第31章 第31章
另一邊, 顧上將今天雖然早早被叫到軍部,但并不算很忙。處理完緊急事務后,簡單部署了下一階段的工作, 聽取了幾位下屬帶兵拉練的成?果, 一上午還?是很悠閑的。
中午不用回去陪某個小家伙一起吃飯, 顧承硯便去皇宮和穆爾陛下用了頓簡餐, 席間聽對方講述最近下面不斷上報說各地興起一種新型詐騙,專騙貧窮人家求學的孩子,相當無恥, 哄騙那些?沒用過光腦的孩子帶上一種所謂的光腦頭盔,說什么?可以連接上精神體,向?大腦傳輸知識, 這樣孩子們就不用為考試苦惱了,結果呢, 不少人用了之后都變得癡癡傻傻。
顧承硯有?一搭沒一搭當八卦聽著,還?開玩笑說幸好家里沒有?學生仔。
“你這個沒有?同情心的家伙。”穆邇陛下給了他一個白眼。
顧上將只是心思有?些?不在這上面, 他讓弗蘭跟著耿諾, 名義上是保護, 實際上是監視, 按理說,他應該不錯過難得出門的耿諾的一舉一動,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連接弗蘭看看耿諾的動向?。
為什么?呢?好像沒什么?好擔心的。
顧承硯告訴自己, 這是一個給這小家伙證明清白的好機會,他的懷疑已經減了大半, 不是嗎?
可假使?真的從?監控中發?現什么?蛛絲馬跡呢?
他捫心自問?,內心深處是否有?一種隱秘的念頭, 不希望自己察覺到任何端倪?
如果不去看,就當然不會發?現問?題。
這種埋藏在心底的思慮,誰又說得清呢。
下午沒什么?事,難得的清凈,顧承硯坐在辦公室里看一份簡報,結果沒多久這份清凈就被打破,穆邇打來電話鬼哭狼嚎地說老婆被人拐跑了。
顧承硯:“……”
你跟我說有?什么?用?
“我就知道那小子回來沒安好心,可他居然把希洛拐走了!該死的!他一定是把洛洛打昏了帶出去的,賤人!居然敢傷害洛洛,等?我抓到他,我一定把他碎尸萬段……”
顧承硯接過衛海送來的情報,十分不留情面地說:“從?監控錄像上看貌似皇后殿下是自己主動走出去的。”
“那個賤人一定是對洛洛使?用了精神控制!!!”穆邇的嘶吼差點沖破顧承硯的耳膜。
顧承硯捏捏眉心,喃喃道:“認清現實吧你,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你老婆被拐跑,這分明是你老婆跟人跑了……”
“我讓禁衛軍去追了!”
頭頂綠帽的穆邇陛下根本聽不見任何話,“顧上將,讓你的人也去。”
顧承硯剛想拒絕,心說你這么?大張旗鼓地用軍隊搜尋皇后是想天下大亂嗎,結果屏幕上出現一條訊息,是他綁定的耿諾的光腦傳來的。
點開一看,是一條添加聯系人的申請。
顧承硯對著那串熟悉的數字皺起了眉頭,經過確認后,發?現那的確是他們正在談論?的希洛殿下的電話號碼。
希洛殿下怎么?會添加耿諾的聯系方式?
還?沒來得及思索,弗蘭的奪命連環call在猛烈地跳動,聯通之后顧承硯終于看到了對面的狀況。
耳邊還?充斥著皇帝陛下發?瘋一般的轟炸聲,顧承硯打斷了穆邇的話:“不用找了,我知道你老婆在哪。”
“什……什么??”穆邇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怎么?會知道我老婆在哪?”
“因為我……因為弗蘭在監視耿諾,他現在和希洛殿下在一起。”
“他們倆為什么?會在一起?”
顧承硯已經不想回答了,他起身?沖衛海打了個手勢,衛海立刻下去準備出發?,“如果你手下的那群廢物繼續在第三和平大道打轉的話,你老婆就真要跟著奸夫轉移陣地了。”
皇帝手下的禁衛軍已經接到了指示,說皇后還?在第三和平大道,但是他們沒想到耿諾能遠程連接飛行器,制造出兩個3D人影迷惑住他們。對情報深信不疑的禁衛軍直接就沖著煙霧里的人影追過去了。
顧承硯通過弗蘭看到這一幕十分驚訝。
他沒想到耿諾還?有?這本事。之前確實聽說耿諾來家里之后幫傭人修好了一臺運輸機,但他沒當回事。此刻見到這場景,顧承硯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火海里撿到的自己“遺失”的雪茄盒,上面依稀有?過被安裝了什么?又拆卸的痕跡。
看來有?些?事情,等?他回來之后,還?得細細盤問?盤問?。
這個小Beta可能比想象中更充滿神秘,或者說,更?讓他驚喜。
顧承硯轉告陛下,他手下那群廢物追反了,希洛殿下已經跑到下城區了。穆邇又火急火燎下達命令,自己也帶著人火速趕過去。
眨眼間,耿諾和希洛已經在下城區分別,穆邇帶人跑到下城區又撲了空,轉頭詢問?顧承硯人在哪。
顧承硯說不知道。
“不知道?”穆邇大叫,“你不是讓弗蘭跟著呢嗎?”
“弗蘭是跟著我家小Beta的,現在他倆分開了。”顧承硯十分坦然地解釋。
穆邇聽了簡直氣得要原地跳腳,“不是,那你就絲毫不讓弗蘭關注一下希洛的動向??就任由他們跑了???”
“講講道理,陛下,你不覺得這個可疑的小Beta的動向?更?重要些?嗎?”
如果穆邇能看到顧承硯的表情,一定要痛罵他一聲厚顏無恥。
顧上將:“我今天故意放他出去,就是為了看他有?沒有?和什么?人接觸,能不能繼續查到幕后主使?的線索,如果因為追蹤皇后殿下而讓他和什么?人交接上頭了,對帝國的打擊可是致命的。”
他還?貼心地請示:“需要我一會兒將錄像整理一份您拷貝過去嗎?”
“滾,誰要看那小Beta的影像,你自己留著擼吧!”
“不不不,”顧上將推辭道:“顯然即將獨守空房的人是您,陛下。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我將希洛殿下的影像單獨剪輯一份發?給您?方便您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聊以慰藉,順便做些?……單人運動。”
他盡量措辭文雅,甚至還?表示:“放心,我會把那個奸夫的影像做一下消除處理的,免得您倒胃口,深夜獨自在皇宮鬼哭狼嚎可就不好了。”
尾音里的幸災樂禍幾乎都不遮掩了。
氣瘋了的皇帝陛下半天只能憋出一句:“……滾蛋,沒有?奸夫!那算個球的奸夫!”
少頃,顧承硯似乎看到了什么?,雙眼微瞇,神情嚴肅,匆匆和穆爾掛了通訊,命令衛海全速前進。
他看到了什么??
可疑的耿小諾似乎真和什么?人接上頭了。
·
耿諾在下城區和希洛分別?后,想著來都來了,總不能一無所獲地離開,至少要打聽打聽顧上將宅邸的位置,順便找找熟人,看看能不能蹭個回城的車。但是他差點忘了,今非昔比,往日的他一看就是個窮酸鬼,是一進來就能融入其中的下等?人,現在這身?襯衫西?褲一穿,簡直就是個人形錢袋子,看到他的人第一反應都是琢磨怎么?從?他身?上撈點錢。
耿諾頂著吃人的目光走了半條街,決定放棄在這里打探消息了。
早知道剛剛問?問?希洛,他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說不定他知道呢。
就在耿諾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一伙人上前找他搭話。
“嘿,朋友,我們這有?好東西?,想不想了解一下?”
“不了,謝謝,我不需要。”
耿諾很警惕,這伙人看上去就不安好心。
弗蘭沒有?露面,但一幀不錯地關注著耿諾的一舉一動,給顧承硯實況轉播。
“我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怎么?就知道不需要呢?”
這幾人臉上笑得殷勤諂媚,實際上從?各個方向?把耿諾給包圍住了,根本不讓他輕易離開。
看到這一幕的顧承硯“嘖”一聲,有?點后悔讓耿諾穿這身?衣服回去了。
“再快點。”他下令。
耿諾心想:真當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傻逼呢,我也在這干過推銷。
強買強賣是賺不到錢的。
因為我沒錢。
他不動聲色地問?:“你們有?什么?好東西??”
幾人對視一眼,覺得耿諾上鉤了,為首的小胡子男人便開始吹天侃地說他們有?個貨多么?多么?牛逼,在上城區多么?多么?熱銷,尤其是像耿諾這樣的年?輕小少爺都喜歡用。
耿諾腦子轉了轉,一副了然神色:“偉哥?延時藥?唧唧增大劑?”
那伙人:“……”
小胡子干笑兩聲,打趣道:“沒想到小兄弟年?紀輕輕還?挺……早熟。”
耿諾尋思這是罵我小小年?紀就陽痿還?是夸我顯小沒成?年?呢?
“我成?年?了。”耿諾為自己正名。
沒想到這伙人看他的眼神瞬間充滿悲憫。
耿諾:“……?”不對。
還?在路上的顧承硯神情從?些?微的緊張變為靜默,眉頭也舒展不少,擔憂減了大半,因為他看到耿諾跟這伙人聊了幾句之后成?功地把對方的話題帶跑偏了。
跑得還?不止一點半星,耿諾不僅開始打聽他們收入情況,甚至開始分析他們銷售模式的利弊,在對方試探問?道要不要加盟的時候,居然反過來忽悠對方給他一筆錢,他來幫他們調整經營模式,包教包會,收益翻倍。
顧承硯:“……”
他是知道耿諾不在他面前的時候基本上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小腦袋瓜子靈光得很,還?會打人呢。但這一臉神采奕奕的狡黠模樣,讓顧承硯人忍不住想起那天耿諾為了躋身?上任顧宅管家時的那一通侃侃而談。
當時耿諾也是這般,一本正經、振振有?詞,一口一個“咱家這里需要改進,這樣咱們住得才更?舒適。”“咱家那里不能保持現狀,不然遲早回出問?題,必須現在就改,至于怎么?改,大可放在我身?上,保準讓您眼前一亮。”
話說得相當熨帖,不知道為什么?,耿諾這種把自己當自己人的行為莫名很合顧承硯的心意,說的話也簡直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但是和現在的場景兩項對比一下的話,就會發?現這是一種……非常方便快捷且有?用的套近乎方式。
顧承硯瞇起眼,伶牙俐齒,還?真會忽悠。
不過這也讓他漸漸放下心來,看這模樣想必這伙人很難坑到耿諾,不反過來被耿諾坑一筆就算好的了。顧承硯靜靜撐著額角,看他表演。
就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對面那伙人不知怎么?突然回過神,終于意識到被帶跑偏了,于是重新扭回原本的話題。
“但是,我們這個東西?的功效可不一般啊。”
“能有?多不一般?”
對方拿出一個頭盔樣的儀器,告訴耿諾,這是黑市最新研發?出來的新型教育光腦,能大大增強人的記憶力。
耿諾聳聳肩,“可我記憶力蠻好的。”
小胡子搖搖手指,“這你就不懂了吧,我知道小兄弟你小時候一定用過那種開蒙的光腦,這種和那個類似,但又不一樣。”
“同樣是往大腦中灌輸知識,開蒙光腦之所以被稱作‘開蒙光腦’,就是它能通過精神體傳輸的內容是非常有?限且淺薄的。”
“但我們這款就不一樣了,不管是什么?難度級別?的知識,只要是存在于銀河系,那就能輕松灌輸進腦子里。”小胡子神乎其神地吹噓。
“可是,真有?這么?厲害的話,豈不是整個銀河系都是天才了。”耿諾還?是不為所動。
顧承硯神色微凜,他從?他們的對話中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這不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穆爾陛下提起過的,各地突然興起的某種騙局?
但他還?是覺得耿諾至少不會被這種顯而易見的幌子忽悠到。
“當然不可能全銀河系都是天才,畢竟不是什么?樣的人都能用上這種東西?。”小胡子拇指和食指在一起搓了搓,做了個暗示,“有?門檻的,小兄弟。”
就是要錢唄,還?不便宜的意思。
“一般人,我可都不告訴他,”小胡子諂媚地上下打量一番,“我的眼光很好的,也就是小兄弟這樣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才值得這東西?出馬。”
耿諾想,如果你是通過這身?衣服來判斷的話,那你的眼神可真是太不好了,連出自你整日混跡的下城區的地攤貨都認不出來。
“即使?是從?未上過學的文盲,用過這個,也能擁有?考上帝國皇家學院的水平,你難道不想輕松考上皇家學院嗎?”
“嗯?”
令顧承硯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這句話之后,耿諾的眼神肉眼可見地變了。
耿諾半信半疑:“真的?”
壞了。
這小傻子心動了。
這句疑問?對于這伙騙子來說就是魚即將入套的信號,只要再多說幾句,打消對方的雜念和疑慮,這單就要成?了。
那伙人對視一眼,壓下臉上的喜色,繼續給耿諾“對癥下藥”。
“你知道的,皇家學院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出身?貴族,像普通中產階級的家庭想憑自己的努力考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貴族,有?時候也要使?些?小手段呢。”小胡子充滿暗示意味,“小兄弟年?紀不大,這兩年?是不是也要準備升學考了?”
耿諾的神色從?猶疑轉為蠢蠢欲動,“多少錢?”
小胡子兩手食指交叉,“只要這個數。”
顧承硯暗罵一聲,剛才腦子不還?挺靈光嗎?怎么?一下子就讓人牽著鼻子走了?
他問?衛海還?有?多久能到。
“上將,最多兩分鐘。”
顧承硯遠程交代?弗蘭,“把人給我守住了。”
弗蘭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動:“遵命。”
顧承硯趕到的時候,耿諾正在跟小胡子討價還?價,“十萬銀河幣?你瘋了吧?搶錢也沒有?這么?搶的!”
“十萬銀河幣買一份無上榮耀的前程,這可是筆相當劃算的買賣。”
耿諾心想老子頂著坐牢的風險給貴族少爺替考才賺兩萬銀河幣,你這什么?狗屁光腦戴一戴就十萬……想錢想瘋了吧?
“不行,你這也太貴了,誰會買啊?再說我本來成?績就很好,用了也只是錦上添花,就算不用也不會有?什么?太大影響,照樣可以憑實力考進去。”
小胡子這種人多是個人精了,一下子就聽出來耿諾說這么?多僅僅只是為了和他砍價,底氣十足地繼續對他洗腦,“我的小少爺,可不能這么?想啊,如果大家同在一個起跑線上,別?人用了,你沒用,這不就被別?人丟在后面了?如果人家不如你,卻因為用了這個寶貝一下子超過了你……最后不如你的人考上了,你沒考上,這得多郁悶啊!”
他煞有?介事地說:“現在的學生可卷了。”
“不行不行,還?是太貴了。”耿諾連連擺手。
他的確心動了,心動得不得了,他當然想上學,更?想進皇家學院,他都能幫阮如棠通過了入學考試,卻沒有?任何可能進入皇家學院。
他沒有?前面任何一個階段的學籍,又是出身?底層貧農,根本不在皇家學院的招生范圍之內。
耿諾后來打聽過,給阮如棠考出的成?績排名中等?,剛剛好的位次,不突兀不墊底。但是當時還?有?個小插曲。帝國皇家學院的考試分為文綜和理綜,耿諾理綜很有?把握,但是文綜卻不行,尤其是歷史。所以他當時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就耍了個小聰明,和旁邊一個長?得傻不拉幾但看起來文科很好的考生商量好,他給那人抄理綜,那人給他抄文綜。
結果那人文綜更?不行,耿諾交完試卷出來對答案,都傻眼了,沒想到最后排名還?不錯,想來是理綜幫忙頂了不少分。
這也是耿諾對這個作弊光腦有?所心動的原因,如果讓他憑真本事考一個他能去的學校……可能真的會被文綜拉分考不上。
但是這也太貴了,他哪有?這么?多錢,就算真有?這么?多錢,干點什么?不好?買這玩意兒……
耿諾不斷說服自己,不斷說服自己,就在他即將發?自內心地唾棄這東西?之后,小胡子繼續加碼,順便給耿諾遞去臺階,“如果您一時拿不出這么?多錢的話,我們也可以分期付款,我知道的,像您這種家庭應該管得很嚴,我也理解您不想讓家人知曉的心理,沒關系,十萬銀河幣您攢幾個月零花錢不就有?了嗎?”
就憑耿諾這身?優雅奢華的衣服,任誰都能看出家里非富即貴。
……哪怕他抱著一袋黑土面包也裝不了窮人!
小胡子還?在心底感慨耿諾這種公子哥還?是太年?輕了,一身?貴氣哪里掩得住,就算穿上他自以為最平庸的衣服、抱著一袋窮人都不吃的黑土面包,也別?想在遍地窮人的下城區偽裝成?窮人。
耿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小胡子的話卻給了他靈感。
如果顧承硯真的一個月給他十萬銀河幣,那他豈不是隨便攢攢就把這個錢攢出來了?還?不影響還?債和給父親治病。
好像真的可行。
“真有?這么?靈?”
“還?能騙你不成??來,給你看看我們這顧客的模考成?績和最終考試成?績,以及錄取院校……”
騙子做戲當然會做全套,只要你開始了一點點動搖,接下來他們給出的任何言語舉證都將不足以讓你警醒,反而愈發?深信不疑。
就在耿諾神情意動,準備和小胡子分期方案以及是先用后付還?是先付后用的時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耿諾。”
低沉的嗓音穿透人群和街道的喧囂嘈雜,直直地鉆進耿諾耳中。
他轉過頭,顧承硯正站在十步之外,兩手插兜緩緩向?他走來,身?后跟著衛海和衛路。
眨眼的功夫,耿諾還?沒回神,顧承硯已經走到了他跟前,眼眉嚴肅深沉地看著他,十分有?壓迫感。
“這么?晚不回家,在外面閑逛什么??”儼然一副家長?姿態。
耿諾縮了縮脖子,嘴角牽起一個訕訕的笑容,還?沒想好怎么?解釋。
小胡子以為是家里人來抓偷跑到下城區的小少爺了,這種陣仗偶爾也會遇見,他還?挺仗義,當即就要幫忙打圓場。
誰料顧承硯一枚冷眼直射向?他,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夾雜著凜冽刺骨的寒意:“讓你說話了嗎?”
小胡子左右看看,干笑一下,“那……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走了。”
“哎。”
“慢著。”
耿諾想攔住他們,剛一開口,沒想到顧承硯先一步叫住了小胡子他們。
顧承硯微微側頭,衛路立刻知曉他的意思,先行把耿諾帶走,耿諾不想走,顧承硯不容置喙地說道:“去飛行器上等?我。”
耿諾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被拉走。
就差一點就談好付款和使?用時間了呀!
顧上將要和他們單獨說什么??
就不能讓我先說完嗎?!
耿諾離開后,衛海才打了個響指,隱在暗處的手下迅速出來把人堵到一個巷口里面。
這伙人立刻就慌了,“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們可什么?都沒干。”
顧承硯低頭專注地卷著袖口,聽到這話笑了笑,“你該慶幸你什么?都沒干。”
他抬眼,眸中透著三分涼薄,淡淡開口:“現在,跟我說說,你們原打算對他干什么??”
第32章 第32章
十五分?鐘后?, 顧承硯放下袖口從巷口里出來,邊走邊交代衛海:“把人和?剛剛收集到的情報整理一下給陛下送去,還有那個頭盔樣?本, 告訴陛下繼續查他們?的上家。”
衛海應聲稱是, 身后?小巷內只余微弱的哀嚎, 衛路還站在原地, 交代下屬做事,腳下幾人癱成一坨爛肉,為手的那個小胡子?幾乎要不成人形了。
衛路嘖嘖稱奇, “對付你們?這樣?的人,居然?能勞駕上將親自動手,不得?不說……也是你們?的畢生榮幸了。”
衛海跟著顧承硯, 邊走邊說:“如果?真的按照他們?剛才所交代的,這東西目前還只是試驗品, 他們?到處搜羅人群參與實驗,還把人群框定在中產家庭的學生身上, 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更?何況凡是用過這種東西的人, 基本上不是瘋癲就是癡傻……”
談話間, 兩人已經來到飛行?器旁, 耿諾坐在里面,正扒著窗戶眼巴眼望地沖著他們?來的方向。
顧承硯抬起手示意衛海先不要說了,衛海迅速噤聲。
“在干什么?”
他沒有直接進入飛行?器,而是站在窗口外?問耿諾。
他的專屬飛行?器要比耿諾那個大上不少, 至少站在地面的他需要微微仰頭才能和?里面的耿諾對視。
耿諾歪了歪腦袋,“嗯……在等你。”
“油嘴滑舌。”顧承硯銳評, 嚴肅的神情卻松動不少,轉身上飛行?器前, 他做了個動作,抬起袖口,不經意地在鼻尖輕嗅了下,在巷口很巧妙地沒讓自己沾染上任何血腥氣,但此刻他又特意確認了一遍。
進了飛行?器,他把耿諾拉到另一邊比較寬敞的位置,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耿諾決定在顧承硯審問他不按時回去之前先一步搶下話語權,為此不惜對著顧承硯大拍馬屁。
“怎么能叫油嘴滑舌呢,我這是真心的!”
顧承硯低頭靜靜看著他,沒說話,耿諾笑?嘻嘻往他身邊湊了湊,夸張地說:“哇噻上將你都不知道,下城區的路又窄又難走,可你突然?出現?的那一刻,我感覺天地都寬闊了,您就像……就像天神降臨一樣?!驅趕了下城區的黑暗,嗯……照亮了我回家的路!”
耿諾說完還一副對自己的馬屁小作文很滿意的模樣?。
顧承硯:“……謝謝,天還沒黑呢。”
他無奈又好?笑?地提著他的后?頸把他扔到座位上,反手系上安全帶,心想你還知道你面對的是下城區的黑暗,差點讓人坑了都不知道嗎?
耿諾老實坐好?,手撐在座椅上,兩腿來回晃蕩,“上將,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承硯瞥他一眼,“不是來給某人照亮回家的路嗎?”
“……”
耿諾打個哈哈,頭往窗外?扭,又被?顧承硯掰著脖子?扭回來,小雞仔一樣?,縮著脖子?嘿嘿笑?。
顧承硯抬起胳膊,露出腕表:“昨天怎么說的?晚飯前回來,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
耿諾瞄一眼,老老實實念出來:“六點……差兩分?鐘。”
“你是想強調還沒到晚飯時間嗎?”
“不是。”耿諾低眉順眼,小聲說:“就是想問問您這款飛行?器到家要多久。”
顧承硯看著他,問:“餓了?”
耿諾小心翼翼抬眼瞧他,發現?對方一副靜靜看他編的樣?子?,自己已然?被?看透,再怎么故弄玄虛也是徒勞。
他立刻坐直身體,也不顧左右而言他了,老實交代。
“我……飛行?器出故障了,然?后?遇到了有困難的人,樂于助人來著,就把他們?送到這邊了。”耿諾三言兩語解釋完,生怕顧承硯不信,下次再也不讓他出來了,討好?地抱著顧承硯的胳膊,“我不是故意不按時回去的,也沒想跑,但是但是,飛行?器壞了,我又不知道上將宅邸在哪……”
“你出來前不是帶著光腦了,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耿諾表情空白了一瞬,恍然?喃喃道:“臥槽我怎么給忘了。”
顧承硯:“……”
弗蘭:“…………”
顧承硯扶額。
真搞不懂他是真傻還是裝傻,跟希洛殿下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怎么就記得?把光腦拿出來了?
太?尷尬了,耿諾松開顧承硯的胳膊,坐回位子?上,不想說話了。
不行?,不說話顯得?他更?蠢了,必須得?說點什么。
耿諾生硬地轉移話題:“上將,你知道嗎,現?在有種技術,特別厲害,能像啟蒙光腦一樣往人的腦子里灌輸高級知識,你說如果?這項技術大眾化了,豈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天才?”
“你覺得?世界上會有這么容易的事?”
耿諾訥訥地想,當然?不容易,要十萬銀河幣呢。
他試探地問:“我能不能先預支一個月的工資?”
“可以,但你要拿去做什么?”
耿諾突然?忸怩起來,掰著手指頭算,說要拿來還債,給爸爸治病,還要給舅舅家弟弟的生活費,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題上。
顧承硯:“不說實話就別想提前預支了。”
“我……我就是想試試那個儀器……”
“剛才那伙人告訴你這東西有這么神?”
耿諾點頭,有些好?奇地問:“上將你剛才找他們?做什么?”
顧承硯沒答,而是問了耿諾另一個問題,“之前我在狂鯊的消費,記在你頭上的提成少說也有二?十萬銀河幣,那些錢呢?都花完了?”
“啊?”耿諾面上更?加空白,“啊???”
“什么提成?什么二?十萬?”耿諾不可置信地抬高了聲音道:“我原本可以有二?十萬銀河幣的嗎?!”
顧承硯奇道:“皮克斯沒給你說?那他給你了多少?”
耿諾崩潰道:“他一分?也沒給我啊!”
“一分?都沒給你?你給他打白工?”
“我是被?騙過去的啊!”耿諾話匣子?一開就收不住了,“說好?底薪兩萬銀河幣,實際上屁都不是!而且他把我招進去就是想搞死我的,連底薪都沒打算給我!要不是我機智,真要死他手里!”
“從頭到尾我手里就只有你給我的那二?百多張銀河法鈔小費!”
顧承硯皺起眉,他之前查到耿諾家里卻如他所說的那樣?,又是欠債又是父親病重,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貧苦人家身世,便認為他是為了錢才給皮克斯賣命,因此始終對他留著一份提防。
但他現?在說自己沒拿到錢?
“二?十萬銀河幣,二?十萬銀河幣……”耿諾喃喃念叨,滿臉惘然?地伸出手指掰算,算著算著頭頂就要冒煙了。
他悲憤加交:“我要跟他拼命!!!”
如果?不是安全帶鎖住了他的行?動,耿諾可能要原地彈跳起飛。
顧承硯連忙安撫他,“皮克斯已經死了。”
耿諾咆哮道:“尸體在哪?我要鞭尸!!!”
顧承硯:“……”
“等等,你說他想搞死你又是這么回事?”
“因為……”耿諾說了兩個字就卡殼了,不敢繼續說了。
他意識到如果?說是被?貴族少爺報復,那就不得?不提到他給人家替考的事。萬一追究下來那位阮少爺可能沒什么影響,他卻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顧承硯今天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下城區?
耿諾腦子?靈光起來,他可沒這么自戀,會認為對方是專門來找他的。
顧承硯把他支開,單獨和?那些人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
那些人不是說用了這個光腦就能無痛考上皇家學院嗎?該不會就是來查這個的吧!
“因為什么?”顧承硯追問。
耿諾冷靜下來,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顧承硯納罕道:“你被?他拿住了把柄?他都死了你還怕什么。有什么不能說的?”
耿諾小心翼翼說:“萬一是很嚴重的事呢?”
顧承硯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殺人了?”
“不不不,”耿諾連聲否認:“那沒有。”
“那還有什么算得?上嚴重的?”顧承硯態度相當桀驁猖狂,簡直是目空一切,“你在擔心什么?有我在,誰能把你怎么樣??”
耿諾小聲嘀咕:“萬一就是你要抓我呢……”
顧承硯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
顧承硯耐心告罄,語氣重了些:“你說不說?”
耿諾張了張嘴,不知從何說起,反倒悲從中來,怎么好?好?的就陷入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了?下次不會說話還是閉嘴算了。
不對,他還有下次說話的機會嗎?
還沒想好?怎么開口,下一秒顧承硯居然?緩了語氣,“你好?好?說,我又不會對你怎么樣?。”
耿諾耳朵動了動,抬頭,“真的?”
顧承硯耐著性子?說:“真的。”
他這幅好?說話的樣?子?太?詭異了,簡直是把“請君入甕”四個字寫?在臉上,耿諾兩腿打哆嗦,更?不敢說了。
顧承硯忍無可忍地“嘖”一聲,他一說重話,耿諾就要哭不哭的樣?子?,怕嚇著他,特意放軟了語氣,結果?耿諾更?怕了。
氣得?顧承硯揪住他的耳朵,“你到底在怕什么?我把話給你撂這,就算你捅出天大的簍子?,我也能給你擺平,有什么好?怕的!”沉穩磁性的嗓音直往耳朵里鉆,卻帶來莫名的心安。
耿諾左右看看,緊張地問:“萬一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呢?”
顧承硯:“……”
他松開手,胳膊搭在耿諾肩上,“來,你說,我聽聽看,你有過多大的能耐?”
“那,那我說了,你保證不能把我抓緊監獄里!”
顧承硯忍著脾氣:“我保證。”
于是耿諾把替阮如棠通過了帝國皇家學院入學考試,事后?又被?對方忽悠到狂鯊俱樂部工作,差點慘遭滅口的事情告訴了顧承硯。
說完心有余悸的同時還不忘拍一拍顧承硯的馬屁,“多虧遇到了顧上將,危急之時救我狗命。”
沒你我早跑了。
顧承硯看向他的眼神從震驚到震驚再到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半晌,自言自語道:“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耿諾無辜地眨眨眼,試圖用眼神告訴他——“你看,我都說了,我是好?人家Beta。”
“你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
“我說了啊,我早就說了,你不信。”
顧承硯沉默了一下,問:“你什么時候說的?”
耿諾被?他問得?也愣了,回憶了半晌,不確定道:“我、我好?像第一次的時候就跟你說,我不是干這個的……”說這話時還有點委屈。
靜謐。
他說的具體是什么時候?
是顧承硯第一次把他扒光準備提槍上馬的時候。
“你那個時候說……”顧承硯語塞,壓低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那個時候說,誰他X的會當真?”
耿諾委屈又無辜。
怪他咯?
小聲嘀咕:“那我后?面說你也沒信。”
顧承硯捏了捏眉心,思緒有些混亂。
耿諾觀察他的神情,似乎沒有要找自己算賬的意思,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感嘆一聲帝國的黑暗,皇家學院的入學考試作弊都沒人追究,遲早要完。
如果?顧承硯不是來針對那伙人和?這款神奇的知識光腦的話,那耿諾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掙扎一下。
“上將您看,我要是用了那個儀器,知識儲備更?多一點,也能更?好?給您當私人助理是不是?一個優秀的私人助理,那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耿諾覷著顧承硯的眼色,順便給自己貼金:“您看我多求上進。”
顧承硯松開眉心,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用了這個會讓你變得?更?聰明些嗎?”
你才傻。
耿諾忍氣吞聲說:“那必然?會。”
“我考慮考慮。”顧承硯沒把話說死。
行?吧,考慮考慮說不定就有戲呢。
飛行?器起飛,耿諾猛然?想起什么,“哎呀,那個壞了的飛行?器還落在第三和?平大道呢。”
“順路走那邊去回收一下就行?。”
到了第三和?平大道,衛路去查看那架飛行?器,耿諾就扒在窗沿上,眼珠子?跟著他的身影移動。
弗蘭很想提醒衛路,耿諾此刻滿臉寫?著“我在憋壞”,但它現?在這個形態顯然?不應該知道那么多,只好?悲壯目送。
于是,當衛路沉默地看著手里斷了一半的操縱桿時,不遠處傳來耿諾做作的驚叫:“天吶,衛路先生怎么這么不小心,竟然?把操縱桿掰斷了?!”
衛路:“……”
弗蘭:“……”
不明所以的衛海探出窗戶,“什么?這玩意兒也能掰斷,你使這么大勁干嘛?”
顧承硯在耿諾腦袋上拍了下,輕斥:“皮死你。”
栽贓失敗,耿諾捂住腦袋轉回來,怕顧承硯問他怎么壞的,再扣他工資,想扯開話題一時卻不知說什么,想賄賂顧上將又身無長物,最后?只能獻寶似的拿出那袋黑土面包,對顧承硯嘿嘿笑?道:“上將您看,這是我們?家鄉的特產,我這次回去特意給您帶的。”
弗蘭想大聲吼:騙子?!他就是個騙子?!不要信他!
可惜顧承硯一個字也聽不到,皺著眉接過來,打開看了眼,就把口封上了。表情很是一言難盡,好?像有很多想說的話,最后?說出口的卻是一句:“特意給我帶的?”
耿諾瘋狂點頭。
顧上將竟然?真的收下了,也沒再提飛行?器故障的事。
到家之后?,耿諾覺得?在顧承硯身邊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翻舊賬的可能,他找了個借口先一步進屋去看晚飯吃什么。
耿諾三步并作兩步跑進屋,顧承硯慢悠悠走在后?面,看著他蹦蹦跳跳的身影,直到耿諾走遠了,才轉頭對衛海衛路下達命令,語調悠緩卻暗藏殺機。
“別的星球我不管,帝星任何一個角落都不允許再出現?這種害人的光腦,給我全面清除。”
“是!”
衛路不解地問:“上將,為何不直接告訴耿諾這東西有多危險?”
顧承硯回頭時眼神納罕,好?像聽到了什么廢話。
“他膽子?這么小,再嚇著他。”
隨后?拎著那袋黑土面包徑直進了屋。
“……??”
衛路嘴角抽了抽,立正站直道:“明白。”
那天晚上只有耿諾和?顧承硯一起用餐,衛路衛海忙完就回軍部了。晚飯傭人上菜,耿諾的主食是米飯,顧承硯左手邊卻擺著那袋黑土面包。
于是耿諾就眼睜睜地看著顧承硯面無表情地吃下一塊黑土面包,接著又拿起第二?塊。
“您、您真吃啊?”
顧承硯蹙眉看他,有點莫名其妙:“那我假吃?”
耿諾訕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承硯放下手中剛拿起來的第二?塊黑土面包,“不是你特意給我帶來的家鄉特產嗎?怎么,又舍不得?給我了?”
“沒有沒有沒有。”耿諾頭搖得?像撥浪鼓,生怕顧承硯下一秒讓給他吃。
然?后?他就看著顧承硯三兩口又解決掉一塊黑土面包。
天吶,你都沒有味蕾的嗎?
耿諾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只是在緊急時刻隨手拿來堵顧承硯的嘴的,沒想到對方當真了。
“您不覺得?難吃嗎?”耿諾惴惴地問,“如果?覺得?難吃,還是不要強求了,我、我們?家鄉還有別的好?吃的,下次給您帶……”
顧承硯輕笑?,但沒說話。
這種程度算什么?他們?從前經常身處極端環境,只要是食物就沒有難以入口這一說。有時候不是食物的東西,為了生存也必須入口。
不過現?在好?多了。
“我記得?你家鄉是赫爾曼星球,黑土面包是出自你們?那的?”顧承硯隨口與他閑談。他似乎第一次對耿諾的其他事情產生興趣。
“應該……是吧。”耿諾含糊其辭,心虛地扒了口飯,試圖略過這個話題。
但顧承硯偏不放過他,愈發追問:“那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靠這個果?腹?”
顧承硯理所當然?地認為,這種食物對他這個Alpha來說不算什么,但卻不應該是耿諾成長期的食物。
所以才長這么瘦小嗎?
一個謊言的誕生需要千千萬個謊言去圓。
“嗯……”耿諾額頭冒汗,眼神游離,心虛但堅定地回答:“嗯!”
顧承硯沉默了片刻,胸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他很快用一句話玩笑?話掩蓋過去了,微微搖頭感慨:“我們?打仗都不怎么吃這東西了。”
自從他每日回來和?耿諾一起吃飯開始,顧承硯就發現?了一件事,耿諾是能過苦日子?,也很輕易能適應好?日子?的人。
沒得?挑時,蘿卜白菜也能生啃;有得?挑時,他還挺矜貴。
顧承硯發現?好?幾次了,餐桌上擺滿了各式菜肴,很多耿諾都認不清是什么食材做的,當然?也分?辨不出貴賤,但他吃得?最多、最合他胃口的,往往是一些昂貴難尋的東西。
嘴還挺叼。
顧承硯把一盤油燜格拉納深淵海蝦挪到耿諾跟前,“前兩天看你吃這個蝦吃得?最歡,今天專門讓廚房又做了一大盤,多吃點。”
耿諾受寵若驚。
怎么回事?
過年了?
還是我要出欄了?
平常吃飯時顧承硯不怎么說話,今天話卻挺多,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耿諾閑聊。
作為一名優秀的將領,顧承硯的審訊水平相當了得?,即使不動用極刑,很多犯人或者俘虜落到他手里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該吐的情報通通吐出來。
所以,當他用了些溝通技巧,心平氣和?地和?耿諾閑聊時,很快就打聽清楚了耿諾在俱樂部的前后?種種。
耿諾對此沒有任何察覺,偶爾腦中閃過一剎不對勁時,下一秒就被?顧承硯又?叒叕親自給他夾菜這件事搞得?誠惶誠恐,完全沒心思想別的了。
但他唯一聰明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三句話不忘拍一拍現?在的老板兼衣食父母——顧承硯的馬屁。
什么多虧了他自己才能活下來,多虧了他才能安然?脫離俱樂部,多虧了他才擁有了一份高薪(但屁股痛)的好?工作……雖然?現?在還沒拿到工資。
耿諾訥訥地想:不知道顧上將這里會不會像別的能長期工作的地方一樣?,壓一個月的工資,每次都要等下個月才能發這個月的工資。
那樣?好?虧哦,還不如去搞兼職。
不過耿諾堅信,馬屁拍得?響,工資發得?早。
捧老板臭屁這件事就應該成為牛馬的肌肉記憶。
顧承硯連黑土面包都能吃下去,還有什么馬屁在他身上拍不響呢?
一頓飯下來,顧承硯記下了兩個名字,一個是找耿諾替考的阮如棠,一個是差點成為耿諾“生命盡頭”的波西男爵。
“所以你一直琢磨著怎么逃出來?原本你是怎么打算的?”
“就……做了個探測儀,”耿諾忍不住得?瑟,“可厲害了,既能躲避巡邏機的偵查,又能探測出所有建筑的平面圖和?監控點。”
“這么厲害?”顧承硯附和?地夸贊,“那這探測儀一定很大吧,你怎么藏的?”
“沒有。”耿諾絲毫沒有察覺到什么問題,“很小,也就巴掌大,就跟……”
顧承硯問:“跟什么?”
耿諾卡殼了。
顧承硯替他說:“跟雪茄盒差不多大是不是?”
“啊……嗯……那個……”耿諾干咳兩聲,啞火了,左顧右盼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
少頃,他悄悄扭頭偷瞧顧承硯,后?者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耿諾糾結良久,忍痛說:“您那個雪茄盒多少錢?要不……要不就……就從我工資里扣吧。”
“哦,那個不值錢。”顧承硯輕描淡寫?道。
耿諾剛要松口氣,又聽他說:
“那是艾爾斯集團全銀河限量典藏款,價值三百萬銀河幣,我記得?里面還有幾根雪茄的吧,那也是今年的限量款,一根就要三十萬呢。”顧承硯的語氣太?過平常了,就好?像是在說一盧克的黑土面包扔了就扔了,那些天文數字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您……您還挺追時髦的哈。”耿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整個人抖得?像篩糠,牙齒都在哆嗦,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氣,他只是震撼于有錢人的生活——多么無聊!
抽個煙都要搞出點名堂,弄根粗一點的就叫雪茄,身價翻幾倍。這還嫌不夠坑錢的,還要搞什么典藏款限量版,雪茄限量,盒子?居然?也是限量款。
你抽的那是什么破雪茄三十萬一根?你怎么不抽我?我也是天地間獨一件的寶貝,你把我也當成限量典藏款,中不中?中不中啊??
他當時救我該不會就是氣不過我毀了他雪茄盒吧?
我就知道沒有這么容易賺的錢,下一步是不是要把這個變成債務壓我頭上了?
說是十萬銀河幣,隨便挑我點錯處扣吧扣吧,最后?到手的工資可能就要以盧克計算了。
不對,這個什么破限量版的雪茄盒……他該不會要我照原價賠吧?!說不定還要讓我感恩戴德,因為他沒用市價為難我?
靠,那我豈不是白賣給他了!
想到這,耿諾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有種泄氣感,低頭用筷子?撥弄碗里的米飯粒,艱難開口:“您……說吧,需要我賠多少?”
“不用,再做一個出來給我看看。需要什么材料,我讓人給你準備。”
“就這樣??”耿諾不敢置信,“不要讓我賠?不會扣我工資?”
“你在想什么?”顧承硯總是搞不明白他腦子?里都裝的什么。“當然?就這樣?,又沒多少錢。”
又、沒、多、少、錢……
我跟你們?這群有錢人拼了!
顧承硯承諾道:“只要你再做出一個出來,這點損失就一筆勾銷。”
想了想,又補充道:
“日后?我也絕不會以任何借口克扣之前許諾給你的工資。”
“這樣?安心了嗎?”
耿諾安心了,心情驟然?松懈,說話輕飄飄的,尾音都在往上揚:“那很簡單呀,材料備齊的話,最多兩小時就能做好?。”
“能這么快?”顧承硯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因為已經做過一次了呀,”耿諾理所當然?地說,“僅僅復刻一遍而已,又不需要做別的調整。”
這種程度的探測儀,就算是復刻,在兩小時內完成也是非同一般的。顧承硯面露欣賞,這家伙果?然?能力非凡,很聰明。
他點點頭,告訴耿諾明天會有人把他需要的東西送來。
顧承硯突然?想起當日在抵達狂鯊俱樂部之后?,有一段時間的信號阻弊,看似簡單的攔截卻讓最擅長于此的衛空耗了十分?鐘才解除桎梏。
倘若是在銀河系的戰場上,這十分?鐘的空檔足以令全軍覆沒。
他狀似無意地問:“這個探測儀也有屏蔽信號的功能嗎?”
耿諾并沒有隱瞞,很直接地說:“當然?了,它的首要功能就是要屏蔽信號,不然?根本無法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順利完成其他指令。”
果?然?,當時飛船的信號屏蔽就是由?于耿諾使用了這個探測儀。
顧承硯看著耿諾若有所思,這個人在電子?機械上的天賦恐怕不是一般的高。唯獨可惜的是沒經過系統的學習,很多對其他人來說最基礎的知識在耿諾這里也要經過自身復雜的推導摸索。
雖然?他說是從垃圾站撿一些廢舊課本,但同樣?出身底層的顧承硯對這個太?了解了。
上層社會不僅壟斷金錢和?物資,對知識也早早加以壟斷。最有用的知識從不寫?在課本上,而是通過教師的口口相授。不同階級的教師自身能接觸和?傳授的知識也是有限的,小部分?中產階級的孩子?還有一點點沖上云霄的可能,底層平民則完全沒用躋身上層的可能,因為他們?的出身根本不在名校的招生范圍內。
帝國的階級已經相對固定。
如此,便更?顯得?耿諾的聰慧,相當于他是獨自將0摸索成10000。
實在是可塑之才。
不上學可惜了。
吃完飯,顧承硯對耿諾說,他還有些事要處理,讓耿諾一會兒自己先上樓睡覺。
耿諾終于結束了這頓漫長的晚餐,屬實是有些累了,這頓飯吃得?口干舌燥,剛吃完就快消化了一半,腳底抹油,忙不迭就溜了,心里還不斷祈禱顧承硯最好?忙晚一點,免得?還有精力折騰他。
這人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不過好?在,他就要有下家了,不知道希洛會給他開多少工資,會比十萬銀河幣還多嗎?
上了樓,耿諾想起和?希洛互換了聯系方式,打開他的光腦看看有沒有對方的消息,也不知道希洛有沒有順利逃脫,有沒有打探到想要的情報。
結果?打開光腦之后?,發現?通訊錄中的聯系人有且只有顧承硯一個。
怎么回事?
這,不應該啊?耿諾關機重啟好?幾遍,又翻來覆去把光腦拍了又拍,上面始終沒有出現?希洛的聯系方式。
沒添加上?還是自動清空了?
開什么玩笑?!
什么破光腦啊!
耿諾氣壞了,他當然?不知道新增聯系人還需要通過顧承硯那頭的審核,這光腦此刻在他眼中無異于一塊破銅爛鐵,居然?還能出現?聯系人添加失敗的情況。
萬一接收不到希洛的通訊可怎么辦,他和?希洛唯一的聯系豈不是就這樣?斷了?
該死的垃圾光腦,壞我姻緣!
耿諾忿忿不已地把這沒用的鐵疙瘩扔到地上,縮進被?子?里去睡覺了。
期待和?希洛在夢中相見。
另一邊,顧承硯獨自來到書房,讓弗蘭調取出耿諾今天在外?的全部行?程錄像。
第33章 第33章
漆黑的書房里, 只有弗蘭投放的光屏帶來些許亮光。
顧承硯兩?指間夾著一根雪茄,單手抵著額角,目光跟隨屏幕上的人影流轉。
頭號嫌疑人耿諾當然?不會出現什么值得被懷疑的舉動?。
因為他本就?是無辜的。
顧承硯的注意?力似乎也不在此。
光屏上的人抓住了?他的視線, 思緒卻雜亂無章地?飄蕩。
那天衛空來顧宅回報工作?時, 無意?中提了?一句, 說耿諾現在看著跟在俱樂部時不太?一樣了?。
確實, 活潑了?不少。
他的真實性格應該也是挺活潑的,在俱樂部被壓抑了?很?多,但當他意?識到沒有性命之憂之后, 即使被管家欺負,餓了?一個禮拜,也沒有消減他的熱情和活力。
畢竟他年紀不大, 從?調查的記錄來看,下個月才剛滿十九。只是個剛剛成年的孩子。
換作?別?的孩子, 這個年紀大概在大學校園里。
如果同?樣也是這個尷尬的月份出生,或許還要面臨早上一年學還是晚上一年學的抉擇。
而耿諾, 并沒去上學, 而是出現在狂鯊俱樂部, 穿著半遮半露的衣服, 闖進了?顧承硯的視線。
彼時顧承硯的鼻尖還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耿諾雙眼青澀明亮,毫無媚態,看起來太?過美好?, 纖細的腰肢在推車后若隱若現,走近了?才得以?欣賞到白皙細膩的皮膚與脂玉般的肉.體, 在酒精和尼古丁蠱惑之前,已然?奪取了?顧承硯的目光。
顧承硯看著他, 心頭激蕩起一股暴戾,有一種想將他毀滅的沖動?。
可那時候,耿諾應該被皮克斯嚇壞了?。
以?為自己要死在那兒,謹小慎微、束手束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跪在他的腳邊,顫抖著臣服仰望……勾引他。
顧承硯見過許多賭徒,那些人的眼中津滿兇光,貪欲早已將大腦吞噬,卻依然?將一切交給虛無縹緲的命運,賭一個渺茫的概率。
耿諾是最大膽的賭徒,居然?將賭注放在他的身上。
他選擇了?他。
賭他的庇佑。
顧承硯想,他怎么敢賭的呢?
他從?未信過他,直到爆炸前夜,他還想殺了?他。
顧承硯悠悠吐了?口煙,裊裊婀娜上升的煙氣在光亮下幻化有形,恰好?飄在光屏中少年的臉上。
他又?回想起那一天。
雪茄由他嘴邊抽離,轉入他唇間。
他本想用一種居高臨下、帶著羞辱意?味的舉動?將煙洶涌地?噴在耿諾臉上,將純白扼殺,讓他被迫承受。
但顧承硯沒想到,耿諾卑微又?虔誠,心甘情愿地?張開了?嘴。
煙氣又?從?他的口中,渡至他腔內。
這種刺激感對?顧承硯來說簡直前所未有。
哪怕后來顧承硯射在耿諾嘴里的刺激感,都比不過那一剎那多巴胺的激升。
想將這個人拆吃入腹。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但,顧承硯從?不認為自己是被情緒支配的動?物,易感、發.情,被信息素掌控的Alpha與野獸無異。
巧就?巧在,耿諾沒有信息素。
顧承硯不曾被信息素支配。
那這種情緒又?從?何而來呢?
他想殺他,不是假的。
可他終究在最后留了?他一命。
如果之前還能解釋為觀察他到底有沒有問題。那么現在呢?
顧承硯看到耿諾依戀地?抱著耿父,是他從?未見過的神色。
耿諾窩在耿父的懷里哭,和他在床上哭的模樣又?截然?不同?。
再?往后看到那個和耿諾勾肩搭背的Alpha,顧承硯瞇起眼,按滅了?雪茄。
“滋……”
顧承硯心頭也莫名滋生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脹和慍怒。
好?像一切都明了?了?。
是的,他想占有他的一切。
一切的情緒,和每寸□□。
就?像那個夜晚,他流連滿身印記的耿諾,心中想的卻是——這個人到死都是屬于他的。
占有。
顧承硯舌尖抵著上顎,在嘴里翻來覆去研磨這兩?個字。
赫爾曼星球雖然?毗鄰帝星,卻沾不到一丁點光。地?窄物貧,科技也較為落后,從?光屏可以?看到,耿諾家鄉的村落更?為貧瘠。
就?是這樣的土地?將他養育出來,送到了?自己身邊。
像他這樣出身的人,在銀河系數不勝數,在當初顧承硯拿到那份乏善可陳的背景資料時,第一反應也是,這樣的出身和家庭背景,果然?很?適合拿來培養做間諜。
但顧承硯終究是對他心軟了?。
該早些問清楚的,顧承硯想,也不必讓他吃這么多無枉的苦。
好?在,現在也不遲。
鏡頭一轉,顧承硯看到了?什么,忍不住嗤笑一聲。
弗蘭的監控忠實地?記錄下了?耿諾幫希洛二人探查追兵時順手去買黑土面包的全過程。
“……”
特意?為他帶的家鄉特產?
滿嘴謊話的小騙子。
在俱樂部的時候,耿諾的小眼神還只會自以?為隱蔽地?悄悄暴露情緒,現在已經會明目張膽地?憋著壞了?。
顧承硯理所應當地?將這一切歸功于自己——是因為在他的身邊,才愈發活潑的。
我把他養得挺好?。
還可以?更?好?一點。
在耿諾剛遇到希洛時,弗蘭為了?不被希洛察覺到,中斷了?片刻,所以?顧承硯也就?沒能看到耿諾在面對?希洛時那不值錢的樣子。
后面顧承硯基本上已經看過,但他還是帶著欣賞的目光重新看了?一遍耿諾拆光腦設置指令的過程。
專注,輕松,眼尾吊著一抹小得意?,少年意?氣風發,看得顧承硯隱隱有抬頭的趨勢。
腫脹難耐。
耿諾和他們分別?前的那段,他倒是現在才注意?。
希洛居然?向耿諾拋出了?橄欖枝。
耿諾是塊璞玉,只是略微有些蒙塵,還是要經過一番打磨。
顧承硯不介意?旁人欣賞耿諾。
但他對?耿諾心潮澎湃恨不得馬上跟希洛走的樣子很?不滿。
真是只小狗嗎?別?人給根火腿腸就?搖搖尾巴跟著跑了?。
怪不得會被那什么勞什子光腦忽悠。
顧承硯捏了?捏眉心,這學還是得上,得趕緊上,不然?以?后出去了?,別?人的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讓他去哪兒呢?
放眼整個銀河系,最好?的教育系統必然?是在帝星,而帝星最好?的學校當屬帝國皇家學院。
耿諾甚至能幫人替考,還順利通過了?入學考試,這就?說明他已經達到了?進入皇家學院的水平。
“阮如棠。”顧承硯念叨著這個名字。
弗蘭適時地?搬出這人的資料。
“蘇芒伯爵的外甥,來頭不小。”顧承硯冷笑一聲。
“如果把耿諾送進皇家學院的話,恐怕無可避免地?會遇上阮如棠。”弗蘭有一部分精神體與顧承硯相連,知道他在想什么。
“這人的入學考試造假、找人替考,可不是什么小事?件,鬧出來整個家族都沒臉,他恐怕自己也知道,但是他的舅舅是蘇芒伯爵,解決一個底層平民Beta簡直再?容易不過。所以?在事?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滅耿諾的口。”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阮如棠處理掉,這樣耿諾在學校也安全一點。”弗蘭在空中轉了?幾個圈,電子音中充斥著糾結,“可那樣必然?會驚動?蘇芒伯爵,咱們還得放長線釣大魚,不能太?早收拾他。”
“這可怎么辦呀?”弗蘭飛到顧承硯身邊,“要看看帝星其他的學校嗎?”
說完不用顧承硯開口,弗蘭就?自問自答:“皇家學院是帝星最好?的理工科學校,培養的都是帝國未來的科學家,希洛殿下當初就?是從?這兒畢業。不去的話就?太?可惜了?。”
“但是阮如棠恐怕不會放過耿諾,就?算耿諾背后有您撐腰,軍部在皇家學院又?沒什么勢力,萬一有什么突發事?件緊急情況,咱們鞭長莫及啊。”弗蘭擔憂地?說。
顧承硯抵著額角,漫不經心道:“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
嗯?
難道到時候萬一耿諾和阮如棠在校園里發生沖突,就?任由耿諾被欺負了??
不,不可能。
弗蘭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能感受到顧承硯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你也別?太?小瞧他,他可不是個吃虧的性子。”顧承硯垂下眼,帶著一絲笑意?。
弗蘭有些困惑。
作?為最頂尖的人工智能,弗蘭一向很?擅長測算,不過在測算顧承硯的某些心思時,偶爾也會混亂。
曾經有位思想家,在面對?人工智能的高度入侵日常生活時,就?提出過一種觀念——“人的主觀思想意?圖,不可測算。”
但隨著光腦和和各類AI技術浸潤到生活的細枝末節時,人類的思想大多時候也只是一串數字計算。
弗蘭揣摩上意?,片刻后靈機一動?,“上將,要不,您去陪讀?”
顧承硯緩緩扭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它。
弗蘭:“……”啊,不是啊。
人工智障又?想了?想,突然?頓悟了?。
它覺得按照顧承硯的構想,如果阮如棠和耿諾在學校里發生沖突,說不定結局是耿諾把阮如棠壓著打……然?后作?為堅強靠山的顧承硯只要在這之后適時出面和稀泥就?行了?。
——“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
嘶。
可以?想象蘇芒伯爵的臉色了?。
此時已經是后半夜了?,顧承硯起身松松肩膀,弗蘭收起光屏,準備給自己去充個電,對?于光腦這種人工智能來說,充電就?相當于人類的吃飯睡覺,是腦生最幸福的事?,沒有之一。
顧承硯臨到書房門口,剛把門擰開,突然?停住腳步,轉頭面帶思索地?看向弗蘭。
弗蘭:?
莫名有種皮緊的感覺。
顧承硯沉吟半晌,說:“飛行器墜機說到底是你控制不當。”
弗蘭:??
“從?現在起48小時,想續電,去嚼電池吧。”
弗蘭:???
“不是,老大,你都不知道他多不要命,哇靠飛行器還在飛呢,奪控制權也就?罷了?,他還想改寫代碼!”弗蘭瘋狂為自己分辨,“我已經很?努力了?,至少在最后恢復了?對?飛行器的控制,安全著陸了?!”
“你為什么能讓他奪走控制權呢?”顧承硯指出問題所在。?
哇噻。
弗蘭難以?置信道:“上將,你難道不該懷疑那個小傻B…eta究竟是不是一個智力健全的成年人嗎?誰會在飛行器在飛的時候改代碼啊?!”
顧承硯搖搖頭。
“他連學都沒上過。”
“缺乏一些基本的常識難道不正常嗎?”
“你和他比?”
拋下靈魂三句話后,顧承硯就?出了?書房,輕飄飄關上了?門,留下一臉MMP的弗蘭。
嚼電池,這是對?人工智能的一種酷刑。
就?相當于作?為人類,明明可以?吃各種美味佳肴,卻被罰去注射營養劑,或者吃下飽腹膠囊,明明好?像沒有吃任何東西,卻有種撐得要死的感覺。
人生意?義何在?!
讓超智能光腦去嚼電池——腦生意?義何在?!
弗蘭從?誕生之日起,從?未受到過這種懲罰。
如今,顧上將為了?那個小傻B,罰它嚼電池……
弗蘭一臉悲憤:有本事?罰我,有本事?給他一個真正的光腦,讓那玩意?兒保護他去啊!
顧承硯回到臥室,三更?天還很?黑,但他知道,再?過不了?多久,天邊就?將出現曙光。
耿諾又?在蒙著頭睡覺,顧承硯悄悄掀開被子,依稀能看出他悶得通紅的臉蛋兒。
心下暗笑,酣睡起來真像個小孩。顧承硯忍不住將唇貼在溫熱的臉頰上,來回磨蹭,在他耳邊呢喃,“想跟別?人走?”
和耿諾的臉蛋相比,顧承硯的嘴唇也有些粗礪。
“別?人說兩?句就?跟著跑,也不怕被騙?嗯?”
傾身站在床邊,虛虛地?攏著睡夢中的人,算得上溫柔的吻印在耿諾的額頭、眼皮、鼻尖、嘴唇,非要讓人睡得不安生,嚶嚀哼唧兩?聲,不自覺想躲開,轉眼又?要沉睡。
顧承硯偏不讓他繼續入睡,在臉頰上咬了?一口,終于把人喚至半夢半醒,眼皮子掀開一半,大腦還沒醒神,顧承硯便攫住了?他的唇舌,深入淺出地?品嘗。
“唔……”
空氣愈發稀薄,耿諾被迫張大嘴想要呼吸,卻像是伸出舌尖主動?糾纏,更?給了?顧承硯開荒拓地?霸占良田的機會。
耿諾終于醒了?,窒息感讓他沉悶又?清醒,身體使不上勁,只能用微弱的力氣拍打顧承硯。
沒太?折磨他,稍稍撤開些,讓他得以?用鼻子喘息,唇分時拉出一道晶瑩的涎絲,顧承硯眼眸深邃晦暗,轉瞬又?貼過去反復碾磨,品嘗夠了?,在下唇輕輕咬了?一口。
又?聽到一聲吃痛的嚶嚀。
耿諾眼眶嫣紅濕潤,不斷喘息,喘得讓人情動?。
顧承硯很?滿意?。
寂靜的夜里,空蕩蕩臥室,耿諾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
“呵。”
一聲輕笑穿透寂靜,緩緩落在耿諾心頭。
他被掰著肩膀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床面震動?,邊緣塌陷了?些。
是顧承硯跟著上了?床。
耿諾腦子還不甚清醒,但他唯有一個意?識——后半夜,他別?想睡了?。
盡管再?過不久就?要天亮,顧承硯卻十分有耐心地?拖延時間,優雅閑適,眼底帶著不緊不慢的愜意?。如果只看他,可能以?為是在品茗,或者悠閑地?享用美酒雪茄。
但實際上,顧承硯將耿諾雙手攥至身后,單手握住并在一起的手腕,令他動?彈不得。
他衣著完好?,而耿諾早已不著寸縷。
這個姿勢讓耿諾很?不舒服,顧承硯此刻對?他的所作?所為更?讓他難以?忍受,渾身上下只忍不住顫抖,但凡稍稍抬起身想松快松快,下一秒就?會被顧承硯又?按了?回去。
“不要亂動?,忍著。”
顧承硯有一只手始終在他身上流連,忽前忽后,總也不讓他盡興,每每快到時,便停下來換至另一處。
耿諾一直在臨界點緊繃忍耐,非常難受,一開始還能咬著牙堅持,很?快就?小聲啜泣起來。
他總覺得自己哭了?以?后,顧承硯的動?作?遲緩下來,耿諾抽抽鼻子,趁其不備,悄悄在床上磨蹭,妄圖疏解三分。
可他被顧承硯包裹在掌中,一舉一動?都是那么鮮明,顧承硯當然?察覺到他的小動?作?。
“不聽話。”磁性低沉的嗓音幽幽道了?句。
耿諾居然?能從?這三個字里聽到些興奮的笑意?。
好?像恭候已久……
下一秒,一個巴掌驟然?落在耿諾臀上。
這一掌是帶著懲戒意?味的,因此用了?些力,霎時皮肉嫣紅一片。
“啊——”
耿諾猛地?大叫一聲,全身緊繃,眼神又?一瞬失焦,忍不住躬起身,隨后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
他顫抖著,無法自抑地?哭了?。
耿諾一哭,顧承硯壓抑的情緒便好?似找到了?決堤的出口,分外爽利。
松開攥住耿諾的手,往床上一摸,滿手黏膩濕潤,顧承硯低笑一聲,愈發暢快,搖搖頭,嘆息般無奈低吟:“真不聽話。”
隨手將其涂抹,掌心覆著那片皮肉,紅通通一片滾燙。
耿諾尚在發抖,不知是羞恥還是這刺激太?過激烈,或許是二者皆有,從?睡夢中強行醒來,本就?格外敏感,這樣的沖擊下,耿諾有些情緒崩潰,像個孩子一樣哭得停不下來。
他第一次在床上這樣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沒事?了?。”
他哭得太?兇,顧承硯將他抱起來,摟在懷里,輕聲哄著,卻想讓他哭得再?兇些。
“以?后都只在我面前哭,好?不好??”
顧承硯低笑著在耿諾唇角輕啄,蹭了?蹭他的鼻尖。
“在外面能隨便信別?人說的話嗎?能隨便跟人走嗎?”顧承硯好?脾氣地?教育他,但耿諾看上去恐怕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顧承硯也不在意?,依舊溫柔地?在他耳邊說話,輕聲誘哄,手撫著后腦勺,又?在背上反復輕拍。沒多會兒,耿諾還哭個不停,不過確確實實逐漸放松下來。
哭聲也漸漸微弱,趴在顧承硯肩上一抽一抽。
顧承硯壞心眼地?就?在等這一刻,悄無聲息的,在耿諾逐漸放松的時候,猛地?合二為一。
耿諾的哭腔打了?個彎兒,干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呼吸都停滯了?幾秒。
隨后大口喘息,胸口浮動?相當明顯,像渴水的魚,像失去空氣的溺水者。
“沒事?了?,已經好?了?。”顧承硯溫柔地?安撫著,輕輕順著他的背,“放松點,乖。”
耿諾好?似被一鍵按下靜音鍵,什么也聽不見。
“以?后不許在別?人面前哭,聽到了?嗎?”低沉的嗓音命令道,“只許哭給我看。”
顧承硯舔去他的淚珠,一遍遍重復問他:“記住了?嗎?”
“你又?不是很?聰明,被壞人騙跑了?怎么辦?老實待在我身邊,我能護著你。”
“懂了?嗎?”
耿諾咳了?兩?聲,稍微緩過些勁,又?開始哭。他只顧著哭,顧承硯稍加嚴厲的語氣也渾然?不覺。
如果加重語氣不管用,那便加重動?作?。
耿諾的哭聲頃刻間碎得不成樣,當顧承硯再?次重復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道他聽沒聽懂,但卻會摟住顧承硯的脖子嗚咽著拼命點頭了?。
天蒙蒙亮時,顧承硯抱著耿諾去浴室清洗,耿諾本已經昏睡過去,被溫熱的水一浸潤,又?醒了?過來。
他惺忪地?眨動?眼睛,惶然?迷茫的樣子太?過可人,顧承硯忍不住拉著他又?做了?一次。
等他抱著癱軟的耿諾從?浴缸里出來時,耿諾已經小臉枕著他的肩徹底睡死過去了?。
擦干身上的水,顧承硯無意?中往盥洗室的鏡子那瞥了?一眼。
耿諾滿身愛.欲的痕跡,往下看屁股蛋、小腿、腳踝,往上看蝴蝶骨、脖頸,甚至耳后,都有他咬過的痕跡。
頂著這身痕跡,耿諾卻枕在他肩頭睡得安詳。
這幅畫面太?具有視覺沖擊力,也太?過符合顧承硯的心意?,他忍不住站在原地?維持著這個姿勢欣賞了?一會兒。
沒錯,就?是這樣的占有,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留有他的印記,完完整整地?屬于他。
只屬于他。
顧承硯舒出一口氣,連日來壓在自己心頭的提防與不虞在今夜徹底煙消云散。
懷里這個小Beta,從?前是個笨笨的小可憐,往后就?只是一個在他庇佑之下安逸生存的聰明小孩罷了?。
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浴室頂燈刺眼的白光照不出顧承硯微垂眼皮下的溫柔,藏得極為隱蔽。
顧承硯側頭親了?親耿諾的臉,耿諾安然?沉睡,對?這點動?靜毫無察覺。
他想,下次真該讓你也親自看看自己的模樣。
真漂亮。
耿諾趴在床上沉沉睡去,薄毯只蓋住腰部往下,柔滑細膩的脊背暴露在空氣中,也許是屋里的冷氣有些不足,耿諾動?了?動?,把小腿也露了?出來。
顧承硯換了?衣服準備出門,神情怡然?,精神抖擻,絲毫看不出一宿未睡的跡象,臨走前又?過去幫耿諾把被子蓋好?。
天已大亮。
第34章 第34章
顧承硯趕了個大?早進宮, 卻得知昨天?出逃的皇后殿下已經被抓回來了,穆邇陛下震怒,把皇后的竹馬“奸夫”關進大?牢, 隨后對希洛開啟小黑屋模式。
他又從近侍周總管那里得知一個秘辛, 穆邇暴怒之下提前進入了發.情期, 這下沒個一星期恐怕是見不到皇帝的人了。
看來只能緩幾天?再來和?穆邇說?耿諾的事。
之后顧承硯便?沒在皇宮多待, 去軍部轉了一圈,今天?沒什?么重要的事,十點多鐘他就回家了。
耿諾還在睡著, 顧承硯沒管他,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銀河新聞和?一些簡報,中午耿諾還沒醒, 顧承硯讓人弄了點清淡的粥送上來,把耿諾晃醒, 哄著喝了半碗粥才讓他繼續睡。
這一睡直接睡到下午。耿諾從被子里拱出來的時候頭發凌亂得像坨雞窩,一臉魂飛天?外的茫然?。
左右看看, 發現身旁有個人。顧承硯竟然?難得地?在他睡醒是還坐在床上, 僅穿著件睡衣, 帶著個金絲框眼鏡, 正?用筆記本處理工作。
耿諾就這么面對著他怔愣無神?,還沒醒困,不知今夕何夕。
顧承硯見他爬起來了,收起筆記本放到一邊, 在他頭上揉了兩下,“醒了?還睡嗎?”
低沉的聲線可以?說?相當柔情, 但進入耳中鉆入腦海,與記憶中折磨他到天?亮的聲音相重疊, 耿諾清醒了。
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顧承硯,也想起了昨夜種種,潛意識的自我?防衛心理讓他極度恐慌,迫切想要遠離顧承硯。
跪著往后挪了幾步,忘記是在床上,瞬間就要從床上仰下去,顧上將眼疾手快傾身一撈,把人攬了回來。
“怎么回事?還沒睡醒?”顧承硯皺著眉。
慣性讓耿諾直接沖進顧承硯的懷里,還忍不住發抖。
顧承硯只當他是剛睡醒差點掉下去,嚇驚了神?兒,手在耿諾后背上下輕撫,“沒事。”
耿諾卻身體突然?緊繃,將他推開,警惕地?往后撤,拉過被子遮住自己,被子下當然?是不著寸縷。
顧承硯手滯在半空,維持著半摟的姿勢,神?情頗為不解,看到耿諾含嗔帶怒的眼神?又好像明?白什?么。
“怎么了?”顧承硯笑著再次將人摟到懷里,“都做了這么多次,現在才開始害羞嗎?”
但耿諾根本不是害羞,他一看到顧承硯就想起昨夜,其實半夢半醒的記憶并不分明?,但身體卻牢牢記住了那時的感受。
太陌生,太惶然?了。他感到害怕,還有些生氣,但卻不知道怎么發泄出來。
可能是還在混沌中,膽子略微大?了點,伸出拳頭在顧承硯胸前捶了兩下泄憤。
結果顧承硯胸肌比他拳頭還硬,耿諾錘完頃刻露出痛苦面具,手疼。
上方隱隱傳來顧承硯的笑聲。
還嘲笑他!
顧承硯知道他不是害羞,故意曲解他,看昨天?耿諾哭成那模樣?,他就知道他是第一次體驗到這樣?的刺激,嚇著了。
但顧承硯對他的反應很滿意。耿諾在情事上被他一手調.教,一點點發掘,所有的情動都與他有關,這樣?的認知戳中了顧承硯心中的柔軟。
耿諾不知道他腦子在想什?么,總之他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高高在上嘴臉讓他很不爽,耿諾此時很有反抗精神?地?推開顧承硯,然?后一腳踹了過去。
結果腳掌瞬間被顧承硯寬大?的手掌接住。
他就這么非常自然?地?拉到嘴邊親了親。
耿諾瞳孔地?震,要炸毛了!!
耿諾悲憤欲絕,使?出吃奶的勁將蹄子從他手里拔出來,轉頭又被顧承硯拉進懷里。
“餓不餓?我?讓人把飯送上來?”顧承硯一邊問,一邊用鼻子在他臉上輕蹭,手也不老實地?到處摸。
耿諾要崩潰了:“別親我?啊啊啊!你剛親過我?的腳!”
顧承硯:“……”他抬手在耿諾屁股上拍了一下。
耿諾捂著屁股躲到床的另一邊,大?叫:“我?要穿衣服!”
“穿什?么衣服,在屋里又沒有別人。”
什?么歪理?!耿諾反問:“那你干嘛還穿著衣服?”
顧承硯眉梢一挑,“好啊。”
說?著就要扯開睡袍的束帶。
耿諾:“……”
“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承硯就是故意逗他,唇邊隱隱露笑。從床邊拿過耿諾的睡衣,還沒等他親自動手,耿諾唰一下就搶了過去,飛快地?套上上衣,然?后躲在被子里穿上了睡褲。
穿好衣服轉身就要往床邊爬,被顧承硯拽著睡褲又給拖了回來。
“我?讓人把餐送上來,今天?不必按飯點開飯,你在床上等著。”
耿諾著急地?拍開他的手:“我?要尿尿。”
顧承硯:“……”
他的手順著褲腰伸進去,“我?抱你去?”
“不用!”耿諾惱羞成怒地拽出他在自己屁股上作亂的手,提起褲子飛快下床。
等他噓噓完回來,顧承硯也下了床,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里,旁邊的小茶幾上已經擺上了簡單豐盛的餐食,耿諾走過去,毫不客氣地?盤腿坐在茶幾旁的地?上,準備開吃。
但顧承硯叫住了他。
“坐這兒。”顧承硯拍了拍自己的腿。
耿諾:“……”他坐在原地?沒動。
顧承硯唇角勾出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道:“別讓我?重復第二遍。”
語氣柔和?,但深藏壓迫感。
靠!
耿諾撐著地?起身,換到顧承硯的腿上落座。
顧承硯還不餓,好像對喂飽耿諾這件事更有興趣。
他親力親為地?將每一種食物遞到耿諾嘴邊,一口接一口。耿諾的臉頰被塞得滿滿的,嚼動起來像只倉鼠,顧承硯食指抵在他的臉上,趁他咀嚼時在臉頰上按出一個小渦。
耿諾就著他的手吃了口今晚的主食——剛烤出爐的可藍達黃油面包,上面抹著甜絲絲的沙拉,這種面包有些硬,耿諾嚼得很慢,腮幫子一鼓一鼓,唇角還有些面包殘渣和?醬料。
他對此毫無察覺。直到發現顧承硯一直在盯著他看,耿諾的咀嚼動作都變得遲疑,企圖用眼神?詢問對方在看什?么。
臉頰上的觸感在移動,顧承硯手指移到耿諾嘴角,要抹去殘渣,耿諾條件反射躲避,頭往后仰。
可能他嫌棄的動作太過明?顯,兩人同?時僵了一瞬,隨即顧承硯探過身,將他嘴角的殘屑舔了去。
耿諾面露驚恐,加速嚼嚼嚼,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覺得顧承硯今天?,不,從昨天?開始就極其反常。
……愈發變態了。
等耿諾吃飽了,顧承硯才簡單吃了兩口,他看起來確實不怎么餓。
吃完飯,顧承硯拉著耿諾換到屋里另一個角落的沙發上坐著,這個沙發很矮,但更寬大?些。
專業名詞叫懶人沙發,但顧家沒有懶人,這個沙發就一直放在這當擺設。
今天?,它光榮地?第一次接客了。
顧承硯長腿長腳地?坐在上面,竟然?還有些空間,于是拉著耿諾坐在他身前。
他靠在沙發背,曲起腿,剛好把耿諾圈住,胳膊橫在他胸前,往下斜搭在他的腰側,這樣?,耿諾只能老老實實地?靠在他懷里。
“我?讓弗蘭把你需要的材料送過來了,趁這會兒再組裝一個探測儀給我?看看。”
弗蘭把各種零散的部件擺在耿諾面前,其中還有顧承硯又貢獻出來的一個新雪茄盒。
耿諾定定地?盯著那個雪茄盒,甕聲問:“這個又多少錢?”
顧承硯委婉道:“還好,沒有上一個貴。”
下一秒,“啪!”
耿諾拿起雪茄盒往地?上一砸,拆分出自己需要的部分。
十分兇狠,泄憤一般。
顧承硯在他身后悶悶地?笑。
耿諾盤著腿,悶不吭聲,就開始弄,顧承硯從后面摟著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窩,靜靜看他搗飭。
屋內一時只能聽見零件相撞的聲響和?彼此的呼吸聲。
耿諾手很靈巧,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大?半,涉及到智能化部分,需要輸入一些代碼,顧承硯問他需要接入鍵盤嗎?耿諾說?不用,之前也沒用鍵盤,他居然?自己憑空搞出兩個按鈕,用二進制寫了一套代碼。
沉靜的面容比任何時候都專注,顧承硯看得心癢,這摸一把,那捏一下,耿諾居然?都無動于衷,顧承硯頗為不滿,便?偏要破壞他的專注。
手不老實地?從上衣底端鉆進去,先是在腰上摩挲,摸著摸著就開始在衣服里到處游走。
“哎,你……”
耿諾渾身激靈,想躲開他的魔爪,可他整個人被禁在顧承硯懷里,往后直接躲到他懷里,往前更像是朝他手上送,往兩邊又被顧承硯強勁的胳膊死死攔住,活脫脫的掌中小雀兒,插翅難飛。
就這樣?十分鐘過去了。
顧承硯叼住他的耳垂,低低笑道:“某人昨天?可是說?這點東西兩個小時就能搞定,現在我?來問問,搞不定該怎么辦?”
耿諾氣極,“你這樣?,我?怎么……”
“難道你之前做的時候就沒用外界的干擾嗎?”顧承硯反問,“在俱樂部那么危險緊張都能完成,現在安逸了反倒不行了?”
安逸你大?爺!你把手拿開我?才是真的安逸。
顧承硯善解人意道:“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點刺激,幫助你提高效率。”
“不行!你手別往下!哎喲!”耿諾在他懷里撲騰得像條魚,“誰說?我?安逸了?!夠刺激了夠刺激了,停!停!”
顧承硯壓下上揚的嘴角,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快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僅僅半小時后。
顧承硯夸贊道:“人在強壓之下果然?能夠突破極限。”
“你真是夠了!”
耿諾滿臉通紅,心里罵罵咧咧。
顧承硯眼神?帶笑地?盯著他,側頭又在臉上親了一下,耿諾越躲,他越親。
耿諾被顧承硯搞得渾身發毛,讓他發毛的還不止于此,接下來顧承硯的種種舉動都讓他無法理解。
他先是拿出一個烏黑發亮、形狀崎嶇難言的水杯,擺在耿諾面前,說?這是迪儂星球出產的隕石杯,講了一通這杯子的好處,什?么不用通電就能自動加熱和?冷卻、喝水時會自動融入人體所需的礦物質、還會隨著溫度變幻顏色,活像被電視購物節目哄騙上當的老年人。
耿諾懵逼地?聽著,然?后顧承硯問他:“好看嗎?”
耿諾覺得丑死了。
但他覺得這大?概是顧承硯新淘的什?么寶貝,拿出來跟他顯擺。
當老板問你一個東西好不好看的時候……那只有一個回答,必須說?“好看!”
不管你喜不喜歡,那一定是老板喜歡的。
他為什?么問你?因為他只是單純想聽奉承話?。
但耿諾沒想到他回答完好看之后,顧承硯又繼續問他:“喜不喜歡?”
不是?他怎么這么霸道,什?么破爛玩意兒,還得要求別人跟他一起喜歡?
耿諾一言難盡地?說?:“……喜歡。”
顧承硯塞給他:“喜歡就拿著吧。”
耿諾:?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丑玩意兒,沉默了好久,最終捏著鼻子說?了句:“謝謝老板。”
顧承硯又拿出一個懷表,這個懷表也很丑,上面有個呲牙咧嘴的怪物,但顧承硯說?是什?么神?獸,保人平安的,也塞給了耿諾,讓他拿去看時間。
耿諾:“……”
之后又接連拿出了按季節來說?為時過早的超軟安第斯粉色兔毛圍巾耳罩、古青銅八角小香爐、限量款但平底無內外增高的運動鞋、很沉很沉扛肩上能把人壓得不長個子的雨傘,雖然?據說?打開之后方圓兩米雨滴會自動躲避……
通通塞給了耿諾。
其中還有一盒黑色鵝卵石,有大?有小,形狀比較怪異,小的各種形狀都有,越大?就越趨于長條狀,有粗有細,甚至還有一根筆直細長的,比筷子還細的,說?像簪子不像簪子,說?像針又不像針。
耿諾好奇地?拿起一個看,驚奇地?發現這鵝卵石窩在手心竟然?有一股溫熱感。
“對,這就是專門用來保暖的。”
“保暖?”耿諾奇怪地?問:“但是溫度也不高啊,能保什?么暖?”
顧承硯意味深長地?勾起唇,“下次教你用用就知道了。”
耿諾一頭霧水。
沒多久,耿諾面前就堆起了山一樣?的物品。
而且真的沒有一樣?符合他的審美。
耿諾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堆破爛……昂貴的破爛,突然?福至心靈,明?白顧承硯意圖了。
忿忿地?小聲嘀咕:“這么一收拾,家里干凈多了是吧?”
“什?么?”顧承硯沒聽清。
“我?說?您真是太大?方了,對我?太好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唯有……”
顧承硯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唯有什?么?”
耿諾面無表情道:“唯有當牛做馬來報答您。”
顧承硯理解了一下,“被我?騎嗎?那倒不用非得是牛馬,人就行。”
“……”耿諾臉紅到耳根,“不是!說?的什?么啊都是?!”
顧承硯沒想到自己一送就送對了耿諾心思?,還挺高興的,“我?那還有一些類似的好玩意兒,喜歡的話?都給你拿來……”
“不不不不不!”耿諾連聲拒絕,“真不用!太貴重了。”
顧承硯說?:“不值錢。”
耿諾覺得顧承硯認知里的不值錢和?他認知里的恐怕根本不是一回事。
“君子……那個,不奪人所好,上將您還是自己留著吧。”
“你喜歡的話?,給你就是。”
不喜歡!!!
耿諾對那堆昂貴的廢物不感興趣,但顧承硯今天?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還挺讓人納罕。
“您今天?……”耿諾狐疑地?看著他。
“怎么?”
“沒怎么。”耿諾用自己聰明?的小腦袋瓜想了想,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從昨晚那啥以?后開始。
之前顧承硯偶爾也會在晚上搞完他之后變得很好說?話?,基本上有求必應,但是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
耿諾看了眼窗戶外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牛逼,居然?有人賢者時間能持續一天?。
但是難得看顧承硯有這么好說?話?的時候,耿諾怎么能放過這大?好機會,有意討好他,面上儼然?是一副喜歡得不得了的模樣?,把顧承硯哄舒坦了再試探地?提起:“上將,關于我?之前跟您提過的預支工資……”
顧承硯又打了個響指,一個平底四輪板車頂著一個巨大?的箱子來到旁邊,板車上伸出一條機械爪把箱子提到耿諾跟前。
“打開看看。”
耿諾沒關注箱子,盯著那根機械爪出神?,臉上露出淡淡的疑惑:“嗯?”
他握著爪臂把那板車提過來,“這是什?么玩意兒?”
爪臂與耿諾視線平齊處出現一只電子眼,還是非常鄙視的眼神?,罵道:“你才是玩意兒!”
耿諾嚇了一跳,撒手把它扔了。
顧承硯淡淡道:“弗蘭。”聲音里有一絲警告的意味。
弗蘭咔咔變回平時常見的模樣?——一個籃球大?小的橢圓形球體,下面還有一個方形底座。
它懸浮在半空,飛到耿諾左邊,又轉回到右邊。
“等等,那時候把我?拉過去的……是弗蘭?”耿諾震驚道。
弗蘭幻化出兩只觸手,叉在底盤上,傲嬌地?點了點腦袋:“區區不才,正?是在下。”
“你昨天?一直跟著我??”耿諾飛快地?回頭看了眼顧承硯,又看向弗蘭,“監視我??我?都說?了我?不會出去到處亂說?,你們怎么都不信……”
弗蘭從善如流:“保護你。”
耿諾深吸一口氣,心口窩的火蹭蹭往上冒。
我?說?呢!我?說?昨晚為什?么怎么突然?折磨我?,丫顧承硯肯定是聽見我?罵他傻逼了!
操!
他一定也知道了那個黑土面包根本不是我?專門帶回來的家鄉特產,甚至還是在帝星買的。
說?不定還知道了我?想跳槽,想從良!
壞人。
小心眼。
小肚雞腸!
事到如今,顧承硯自然?不會袒露之前對耿諾的種種懷疑,反倒揪著他的耳垂理直氣壯地?教育道:“幸好讓弗蘭跟著你,飛行器是能隨便?玩的嗎?多危險。”
耿諾癟著嘴,很不忿。
什?么保護,不就是怕他出去亂說?話?。
顧承硯重新拉回他的注意力,“打開箱子看看。”
耿諾依言照做,神?情懨懨。
等他打開箱子,表情卻變得極為呆滯。
顧承硯歪過頭,靜靜端詳耿諾的反應,看他半天?不動彈,伸手在他臉頰上捏了一把,“傻了?”
耿諾愣愣地?扭頭看向他,嘴都忘了合上。
他重復看看顧承硯又看看箱子里的東西的動作三遍之后,才不敢置信地?試探道:“給我?的……還是給我?看的?”
顧承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腦門,“瞧你這點出息!”
耿諾腦袋被戳得后仰,隨即又像不倒翁一樣?迅速彈回來。
他怔愣了兩秒,還在消化。
緊接著他的舉動讓顧承硯忍不住笑出聲。
耿諾扒著箱子邊緣起身,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什?么,他動作十分緩慢,雙手合十舉到頭頂,然?后非常虔誠地?對著箱子磕了個頭。
擺在他面前的,是——整整一箱銀河幣。
“天?啊!”
耿諾的眼中閃爍著銀光,卻沒有一絲貪婪,顧承硯撐著下巴認真看了看,他的眼神?真的很……虔誠。他第一次看到有人面對一大?筆財富的時候,眼中迸射出的不是渴求和?占有欲,而是一種極為單純的虔誠,像個第一次得到心儀玩具的小孩一樣?。
尤其這個人還很缺錢。
耿諾對著一整箱的銀河幣表達完誠摯的敬意后,興奮地?看向顧承硯。
顧承硯挑起眉,給他一個“想說?什?么?”的眼神?。
“真的是給我?的?這里?全?部?”他一連串地?發問:“這得有多少錢?”
“不會還有什?么別的陰謀吧!”耿諾呲牙呲到一半又把牙收回去了,光腦那次折騰怕了,生怕滿心歡喜之后又落空,
顧承硯“嘖”一聲,“不要的話?我?就讓弗蘭收回去了。”
“不行!”耿諾大?叫一聲,抱住箱子,整個人趴在上面死死護住。
顧承硯勾唇看著他。
耿諾這下安心了,喜不自勝地?看著這箱銀河幣,手插進去,捧起一把銀河幣,任由它們從指縫間滑落,銀幣相撞發出稀里嘩啦的響聲,引得耿諾不斷小聲歡呼,一口一個“天?啊”“天?啊”的。
“這得有多少啊。”他喃喃道:“是我?的工資嗎?十萬銀河幣?”
他心里想,原來我?的嫖資具像化之后有這么多嗎?
“你覺得這才十萬?再仔細看看。”
耿諾仔細看了看,發現每個銀幣的面值都是100。
那這些,那這些……天?啊,這究竟有多少?!
“為、為什?么突然?給我?這么多呀?”耿諾嘴角瘋狂上揚,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因為你很聽話?,是個好孩子,所以?在這個月工資的基礎上,我?額外給你發一筆獎金。”
雖然?這話?聽起來怪怪的,顧承硯又不是他什?么長輩,但是耿諾被喜悅充斥了大?腦,完全?沒有多余的心神?去思?考。
因為顧承硯說?——
“加上你首月的工資,這里一共是一百一十萬銀河幣。”
天?吶!一百一十萬!銀河幣!
上一次耿諾聽到天?文數字的時候還是那群討債的來宣布人渣欠了他們多少錢。
具體多少耿諾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是個累死也還不上的數字,直到他來到帝星打工才勉強能還上些本金。
但是,不管那筆債有多少,和?這一百一十萬銀河幣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耿諾反復確認:
“不是預支多少個月以?后的工資?”
“這筆錢也不會以?什?么由頭給我?扣回去吧?”
“真的全?部給我??”
顧承硯忍俊不禁,卻故意本起臉,“我?會做這種上不了臺面的事?”
是是是,你們上流社會養小蜜最上得了臺面。
但是此刻耿諾已經顧不得吐槽這些,他興奮極了。
“天?吶!”
耿諾原地?跳了起來,恨不得一頭扎進箱子里,像極了小惡狗撲食。一捧一捧地?撥弄銀河幣,顧承硯怕他激動起來真一頭撞進去,提著他的領子把人拽了回來。
“天?啊,我?發財了!”耿諾激動地?在顧承硯身上打滾,抱住他的脖子猛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的動作實在太自然?,以?至于顧承硯都愣了一秒,他也著實不曾見過耿諾這么自然?的主動。
這顯然?和?在俱樂部時的主動不一樣?。
顧承硯眼眸頃刻深了深,半垂眼瞼昂首睨著他,耿諾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笑容都收斂了不少。
顧承硯單手攬著他的腰,身體微微后仰,暗示意味十足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耿諾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剛剛往顧承硯臉上親的動作純屬下意識舉動,而且他親的是臉頰,就像是有時候在家里和?父親弟弟們玩鬧時候的場景,激動起來抱著他們在臉上親一口,并沒有其他的含義。
是興奮、是高興、也許還有點感激,但顧承硯往嘴唇上示意,這含義好像就變了。
耿諾抿起唇,有些羞恥,但是他轉念一想,多虧了顧承硯寬宏大?量,他才能得到這筆天?降橫財,有了這些錢,以?后還怕什?么呢?甚至讓父親用上帝都高水準的醫療艙可能也不在話?下。
他只是讓我?親他,那就親一口唄,反正?做都做了那么多次……
但是屋內明?亮的燈光下,耿諾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坐在顧承硯懷里,略微比他高出一些,低頭看過去時,顧承硯也微微抬眼望著他,沉沉注視。
耿諾湊過去,唇輕輕落在顧承硯的嘴角,一觸即分,迅速拉開了距離。
然?而顧承硯還在定定地?看著他,淡淡“嗯?”了聲,莫名有股壓迫感席卷而來。
顯然?對此不滿意。
他在等耿諾讓他滿意。
耿諾垂下頭,為難地?抿著嘴,只好告訴自己錢難掙屎難吃,至少他給了好多好多錢。
狠狠下定決心后,終于捧著顧承硯的臉,對準嘴唇湊過去。
Mua~
第35章 第35章
在皇帝陛下?度過發.情期的這一周, 顧承硯故意?也?顯得無所?事事,看看能不能釣上來幾條魚。
于是干脆給自己?休了個假,每天早上去?軍部轉一圈, 不到十點就回家陪耿諾。耿諾非常痛苦, 已經不止一次問他——不用上班嗎?怎么一直在家待著?帝國的安危不需要他守護了嗎?
顧承硯當然不認為耿諾是嫌他煩, 也?不會懷疑耿諾在刺探什么情報, 理所?當然地認為耿諾是關?心他。
真?乖,真?懂事。
然后十分欣慰地讓耿諾坐在他腿上,親親抱抱摸摸插插。
耿諾這幾天走路腿都打飄, 雙眼無神?,顧承硯一抱他就說唧唧痛。
顧承硯頗為擔心,讓家庭醫生?給他檢查一下?, 人家看了一眼就說不用查,腎虛。
耿諾當場就氣炸了。
他跟家庭醫生?吵了一架, 想他青春年少血氣方剛一Beta,怎么能是腎虛!非揪著對方衣領說對方是庸醫, 要把他打出去?。最后醫生?在顧承硯的眼神?示意?下?改口說耿諾只是上火, 多吃清淡唧唧就不痛了。
“滾!我?不信你!庸醫!”
顧承硯在旁邊故意?本著臉, “對醫生?尊重點, 我?都說了不能只吃肉,青菜也?要吃……”
耿諾指著顧承硯跳腳:“你也?滾!”
從這一刻開始,耿諾奮起反抗,開啟保衛腰子行動, 他開始躲顧承硯,同在一個屋檐下?, 愣是讓顧承硯連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對此陳管家非常高興,原來耿少爺并不是針對他一個人, 他是平等地針對一切試圖抓他的人,對上將也?這樣。
顧承硯嘗試了各種辦法,拿了各種帝都年輕人都喜歡的高科技或新奇玩意?兒,甚至說要給他一部最新款終端,都沒能把耿諾引出來。而且耿諾的光腦也?不在身上,家里無死角的攝像頭也?抵不住耿諾比泥鰍還滑手。
最后他干脆讓人在莊園里隔幾米扔一張銀河發鈔,一直延續到屋里。
萬萬沒想到還真?用這法子把耿諾逮著了。
顧承硯看著手里握了一打銀河發鈔的耿諾,氣笑了。
耿諾轉身又要逃,被?顧承硯攔腰抱住,夾在胳膊下?拎走扔到沙發上。
“不行!我?不做!”耿諾梗著脖子叫囂,“你還是人嗎?我?都腎虛了!我?唧唧痛!”
“什么腎虛?你唧唧痛是因?為你不吃青菜上火。”
耿諾:“……”他好后悔。
他只是個身嬌體弱的Beta,腎虛就腎虛,有什么不能承認的。
耿諾可憐巴巴地耷拉著臉,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扁著嘴嘟囔:“你還是人嗎?”
顧承硯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你要是哭,那我?就更不做人了。”
壞人。
耿諾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淚壓了回去?。
“過來。”顧承硯坐在沙發另一側,招呼耿諾到他身邊,耿諾顯示警惕地觀察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爬過去?。
“不鬧你,快點。”顧承硯漫不經心開口,拍了拍沙發。
等耿諾磨蹭到顧承硯身邊,顧承硯問他:“數過撿了多少張嗎?”
耿諾點點頭,“51張。”
顧承硯微笑著往他頭上敲了個爆栗,拿過他手里的銀河法鈔,在掌心拍了拍,恨鐵不成鋼道:“才51張鈔票就能把你騙走,讓我?怎么說你。”
耿諾捂著額頭爭辯:“這可是錢啊!”
顧承硯沉聲開口,說出的話十分霸氣:“不就是錢嗎?你要多少我?有多少。以后不準對著這種小錢見錢眼開。”
小錢?
耿諾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承硯,好吧他前幾天剛給了自己?一百一十萬,這五千多銀河幣確實算不上什么,但是!
五千一百銀河幣和一百一十萬銀河幣對耿諾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啊!
都是錢啊!
耿諾立場堅定、嚴肅認真?地告訴顧承硯:“你可以瞧不起我?,但你不能瞧不起錢!”
他一把奪過顧承硯手里的鈔票,倔強地補充:“……我?的錢。”
顧承硯:“……”
他扶額,心道慢慢來,慢慢來。
“我?給你的那筆錢,你打算怎么辦?”
耿諾疑惑地問:“什么怎么辦?”
顧承硯道:“你總不能一直把錢堆在床底下?。”
耿諾從在俱樂部的時?候就很喜歡把錢藏床底,到了這里依然如此。
不僅是錢,一些他喜歡的東西,都會偷偷往床底塞。
包括但不限于沒吃完的零食、花園里撿到的好看石頭、從園丁那順來的花卉剪(他覺得顏色好看,但顧承硯覺得太?危險,怕他傷到自己?,偷偷讓人給拿走,結果很快被?耿諾發現,又給撿回來塞床底下了),還有一本連環畫。
甚至有一次耿諾在花園里摘了一朵好看的花回來,愛不釋手,顧承硯花瓶都給他準備好了,結果耿諾欣賞完了之后美滋滋地塞到床底下?。
這些東西里,除了錢,沒有一樣是那天顧承硯送的,顧上將后知后覺意?識到,耿諾似乎不怎么喜歡那些東西。
相比之下?,家里如果壞了什么機器,他能坐那擺活一天都不嫌累的。
耿諾對機械感興趣,對年輕人沉迷的電子產品卻沒什么興趣,客廳的電視放在那跟個擺設似的,耿諾從來也?沒要求打開看過,也?沒要過功能多樣的終端。
顧承硯覺得,他如果正常上學?,應該是那種很省心的孩子,專注力很強,能心無雜念地學?習。
“那筆錢你打算怎么辦?”
耿諾茫然道:“什么怎么辦?”
“你要帶回去?嗎?”
“……不然呢?”耿諾被?問得都有點遲疑了。
顧承硯耐著性子問:“你打算怎么帶回去??”
“這么大箱子你全靠蠻勁給扛回去??”
“你不知道那有多沉嗎?”
耿諾以為他要說把錢留在這里,十分抗拒地說:“不行,這錢我?必須帶走。”
“……”顧承硯:“沒人說不讓你帶回去?,你就沒考慮過把錢存到光腦或電子賬戶中?嗎?就不怕出門被?人盯上了?”
耿諾沉默地看著他,半晌,歪頭露出一個“大哥你聽聽你在說什么?”的鄙夷表情。
顧承硯突然想起來,耿諾的光腦沒有這個功能。
“……”
他招來弗蘭,“拿去?把他的光腦改裝一下?,增加儲蓄支付功能。”
耿諾面?露驚疑,這老古董還能增加功能?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改裝!
還沒等他想完,顧承硯又轉頭看向他,“你的光腦呢?拿過來。”
耿諾看著他,靜止。
開始迷茫思索。
顧承硯抬手就要揍他屁股,耿諾大叫:“等!等等等!我?能想起來!這就給你找出來!”
他護著屁股火急火燎跑上樓翻箱倒柜一通,沒找到。又呼呼呼跑下?樓,顧承硯待的客廳是耿諾出門的必經之路,路過客廳時?他十分謹小慎微,低眉順眼地夾著尾巴悄悄溜過去?。
耿諾能感覺到顧承硯吃人的眼神?一直在盯著他、隨著他的身形移動,耿諾裝作看不見,甚至一葉障目地用手遮住半邊臉,顛著小碎步往外跑。
他拉上修杰一起在莊園里找了半天,最后在一棵樹上找到了。
應該是有一回他躲在樹上午睡落在這的。
顧承硯從監控看到這一幕,已經沒話說了。
耿諾能屈能伸,找到之后立馬嬉皮笑臉地跑到顧承硯跟前,畢恭畢敬地彎下?腰,把光腦舉到頭頂,“找到了找到了,在這呢!”
顧承硯冷哼一聲,沒接,弗蘭自覺接過來,但是依然飄在旁邊沒動。
耿諾現在已然不是顧承硯一冷臉就哆嗦的人,眼珠子轉了轉,小模小樣地坐在顧承硯身邊,還親近地往他身上靠了靠,拖著軟軟的嗓音小聲道:“上將。”
要在平時?,耿諾是絕對不會讓除了父親以外的人見到自己?這樣說話的。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既不想屁股痛,又想讓顧承硯給他改裝光腦,他甚至還想自己?親自改裝。
不討好顧承硯可不行。
“上將……”耿諾晃了晃顧承硯的胳膊。
顧承硯冰冷的表情好像松動了一點。
“你不是說讓我?把錢存在光腦里嘛。”耿諾細聲細氣地說,“得存呀。”
他拿顧承硯的話堵回去?,“我?總不能扛著那一大箱子銀河幣回去?,多沉。”耿諾把自己?的胳膊伸到顧承硯跟前,“你看,哪有力氣呀。”
“再說了,錢財不能外露,我?帶著那么多現金出去?,不是給人當靶子嗎?”說完又晃了晃顧承硯的胳膊。
顧承硯低頭睨他,“那你以后要不要時?刻把光腦帶身上?”
耿諾忙不迭點頭。
當然會帶身上了,里面?存那么多錢,他恨不得夜里睡覺都抱著才放心。
顧承硯面?色稍虞,揮手讓弗蘭拿去?改造。
改造很快,十分鐘后就送了回來,耿諾雙眼亮晶晶,十分期待地看著光腦,弗蘭先?用銀河法鈔給他演示了怎么把錢存到光腦,怎么取出,又怎么轉入到銀行賬戶。
“看,很簡單,秒到賬哦,提現有一個點的手續費。”弗蘭問:“你的銀行賬戶是多少?要不要直接打進去??”
一個點的手續費就一個點,爺有錢!
耿諾搖了搖頭,借口說:“我?們那銀行太?少了,也?不方便,先?放在光腦賬戶就行。”
說這無意?聽者有心,顧承硯狀似無意?地問:“你們那連銀行都很稀少?”
耿諾點點頭,又聳聳肩,“是呀,畢竟,很多人都沒有錢能拿去?存在銀行。”
他每次去?存取錢都要走一個小時?,好遠的。不過這不是真?正的理由,耿諾只是不想把錢直接打到家里的賬戶,他準備下?次回去?時?專門注冊一個新的銀行賬戶存這筆錢。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耿諾之前就是這樣的打算,如今有了這么多錢,更要存在一個新賬戶了。萬一被?那群討債的知道他賬戶里有這么多錢,那他一分錢也?保不住。
弗蘭又從樓上臥室床底下?把那箱銀河幣拖下?來,讓耿諾自己?試試把錢存進去?,耿諾按照弗蘭教他的步驟,將光腦對準銀河幣,一道微弱的光芒進行上下?掃描,很快,箱子里的銀河幣在憑空消失,與此同時?,耿諾賬戶里的金額在飛速飆升。
“天啊,這也?太?神?奇了。”耿諾親眼目睹還是被?深深震撼了,驚喜地轉頭朝顧承硯比劃:“就這樣全部消失了!然后全都到了我?的賬戶!”
“現代科技萬歲!”耿諾歡呼。
顧承硯見他這興奮模樣,心情也?跟著好上許多,緩了語氣趁機問:“那我?以后找你,知道及時?接電話嗎?”
耿諾眼里全是現代科技的無與倫比,非常敷衍地點點頭。
敷衍得有點明顯,被?看出來了,顧承硯揪著他的耳朵,耿諾立馬“哎哎”叫起來,還虛張聲勢地扯著嗓子嚎,周圍的傭人都看過來,顧承硯立刻松開手,臉色有些僵硬,從牙縫里擠出質問:“我?用力了嗎?”
耿諾捂著耳朵委屈道:“可是疼。”
顧承硯冷哼一聲,“該。”
“我?覺得不公平。”耿諾小聲道。
雖然說不想當優秀員工的Beta不是好牛馬,但是真?當起牛馬來耿諾那刻在骨子里的眾生?平等思想又暗戳戳冒頭了。
“你讓我?任何時?候都要接你的電話,那我?難道也?可以隨時?隨地給你打電話嗎?你會接嗎?”
也?不知道是什么給了耿諾這樣的底氣,也?許是那一百一十萬銀河幣吧,有錢了的耿諾心態轉變得非常快,他現在要挺直腰桿當牛馬。
但凡他們是真?正的老板和員工的關?系,這言論一出,耿諾就別想有好果子吃了,沒有老板會任由員工這樣挑戰自己?的權威,私人助理的本職工作就是應該24小時?隨叫隨到
可他們不是正經的老板和私人助理。
他們可太?不正經了。
所?以兩個人都不是從正常角度來說和聽這句話的。
耿諾,顯而易見,他不怕顧承硯了,不管是老板、金主還是兇殘的帝國上將,他都不怕了。他都敢指著顧承硯讓他滾了,還不敢嗆他兩句嗎?
而顧承硯,如今對耿諾十分縱容,雖然有時?候表現得略微嚴厲,在床上又偶爾很兇狠,但不妨礙他對耿諾的容忍度日漸變高。
他聽到這話就覺得,耿諾在跟他討要一份特權,能隨時?隨地給他打電話的特權。
撒嬌的方式還挺特別,裝模作樣地呲著小尖牙,裝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樣來威脅他——用不接他電話來威脅。
是為了掩飾內心害怕失望嗎?
這樣一想,顧承硯就心軟得不行,“你當然可以隨時?給我?打。”
耿諾不信,“哪怕你在上班,在開軍部重要會議?”
顧承硯一挑眉,含笑看著他說:“你可以試試。”
耿諾心想我?才不試呢。這話聽著就不像試了有好果子的樣子,此刻占到嘴上便宜才是真?的勝利,萬一真?聽他的去?試了,回頭顧承硯一生?氣,屁股開花的還是他,那可得不償失。
見好就收,能占到嘴皮子上的便宜就絕不強求實際的上風。
——這是牛馬專屬的精神?勝利法。
一周的時?間一晃而過,自從拿到了經過改造的光腦,耿諾就一直琢磨著如何繼續深入改造。
他也?不去?研究家里的機器了,反而時?不時?地從哪兒順手牽羊來一些零件,有時?候可能會因?為零部件的缺失造成機器的罷工,但是如今的金牌管家陳管家并不會隨意?怪罪到其他傭人身上,出現故障就正常走流程報修。
但是一天連壞七八個機器確實有些蹊蹺,顧承硯一去?查,好么,家里的高清攝像頭清晰地拍下?了耿諾順手牽羊的全過程。
顧承硯氣得捏著耿諾的小臉蛋,“想要什么跟我?說不就行了?做這偷雞摸狗的事干什么?”
耿諾嘴都被?扯歪了,還不太?敢相信的樣子,“可以嗎?”
顧承硯松開手,“說說吧,你想要什么東西?”
他都不問我?拿來干什么的。
“什么都可以?”
“你不就是想擺活你那光腦,說吧,想要什么,我?讓人給你找。”
他居然知道我?是拿來干什么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耿諾直接了當地說了自己?需要的材料,說完之后又想了想,有什么能比現成的光腦樣本更好作為參照呢?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獅子大開口,說還想借弗蘭用用。
“就這?”顧承硯皺起眉,“就這點東西也?值得你鬼鬼祟祟到處順手牽羊。”
原來這點都不算什么嗎?哇靠我?待遇真?是好起來了,下?次一定要真?的獅子大開口。
耿諾心滿意?足地朝顧承硯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小狗牙相當顯眼。
顧承硯大手一揮,把弗蘭留下?,自己?出門進宮見陛下?了。
發.情期吃飽喝足的陛下?一副饜足慵懶的模樣,一進到政務殿顧承硯就聽到余音繞梁盤旋不止的“今天是個好日子”。
他一邊上樓一邊想,幸好不是陛下?親開尊口在唱,他還是選擇播放器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陛下?和皇后殿下?和好了?”顧承硯來到皇帝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隨后不等皇帝開口,直接進來了。
穆邇陛下?哼著小曲兒,滿臉掩飾不住的得意?,“什么和好,我?們就沒鬧掰過。”
顧承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你等著吧,洛洛這次一定會懷孕。”穆邇得意?背后藏著天長日久的憋悶,“我?們都結婚七年了,七年了!老子每次在我?的發.情期和他的發.情期都勤勤懇懇耕耘播種,結果一次都沒讓希洛懷上。”
“你知道嗎?外面?傳我?倆傳得可難聽了,他們說只要是個Omega就會下?蛋,而皇帝七年了都沒讓皇后懷一次孕,肯定是不行……我?呸!他才不行。”
顧承硯忍不住哼笑,“卻有耳聞。”
穆邇惡狠狠地說:“老子這次一定要洗刷我?的冤屈。”
“這次的事件我?也?認清了,如果再不能有個孩子拴住希洛的話,我?倆就真?的要七年之癢了!”
顧承硯好心替他回憶:“你們不是從未鬧掰過嗎?”
穆邇惱羞成怒:“你閉嘴!”
顧承硯毫無同情心地大笑起來。隨后他說起正事:“這幾天外面?倒是出奇地安靜,不知道他們是真?的偃旗息鼓了還是在憋什么別的壞。”
皇帝陛下?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別管他們想做什么,我?們的原則是露頭就秒。我?還巴不得他們作個大的,好一網打盡。”
顧承硯點點頭表示贊同。
“對了,我?那天讓人送去?的人和東西查得怎么樣了?”
穆爾陛下?回憶了一下?,“你是說那種害人的學?習光腦?”
“對。”
“你怎么突然關?心這個了?”
顧承硯沒說話,穆邇也?只是隨口一問。
“查了,我?的人按照那個光腦的運行原理倒推,發現他的初始設定是對的,只是在運行中?出了差錯,流傳在市面?上的盡是些殘次品。不過他的初始設定有些可怕。”穆邇頓了頓,“他不是為了導入知識,是為了導入指令,他想通過這個光腦實現對人的思想控制,一旦成功,那可就太?可怕了。”
顧承硯意?有所?指:“他們還專門瞄準中?產階級以上的家庭,希望用這種方式入侵皇家學?院?”
“這可是帝國的下?一代啊。”
穆邇神?色一凜,“我?會讓人好好查的。”
“不如讓我?來,”顧承硯道,“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嗯?”穆邇狐疑地問:“你?”
“什么人選?”
他問完突然意?識到什么:“你家那小Beta?”
顧承硯點點頭,“他剛好也?是該上大學?的年紀。”
穆邇瞇起眼打量顧承硯,好像不認識他了似的,“說了這么多你其實就是來讓我?給他開后門的是吧。”
顧承硯被?戳穿了也?很淡定,“你可以這么認為。”
穆邇:“???”
“你被?奪舍了吧!”穆邇怪叫,“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
“有什么不能?”
“你在開玩笑吧,顧上將,我?也?看過那小孩的資料,他甚至連一天學?都沒上過,你讓一個徹頭徹尾的文盲進入皇家學?院,未免也?太?過異想天開!”
顧承硯依然十分淡定,“如果我?說,他幫助阮如棠參加了皇家學?院的那場入學?考試,并且順利通過了呢?”
穆邇狐疑地看著他:“一天學?都沒上過的那個?”
“正是。”
“不可能!”穆邇堅決不肯相信。
“那你覺得阮家那個草包有本事自己?考進皇家學?院?”
“確實不可能……”穆邇還是有些不信,“他一個沒上過學?的有這本事?”
“他很聰明,也?很刻苦。”顧承硯在說這話時?眼尾甚至帶了一絲笑意?。
穆邇搖搖頭,“你沒救了。”
“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皇家學?院院長是我?這邊的人,是的,我?當然可以給他說一聲。但是,你讓我?用什么理由來搪塞悠悠之口呢?皇家學?院向來看重出身,就算他有過人之處,也?不能是個連學?都沒上過的平民。”
對于這一點,顧承硯說:“據我?所?知,希洛殿下?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打破知識壟斷、降低高校入學?門檻,讓平民也?能擇優走進高等院校……”
話還沒說完,穆邇立即拍板定奪:“去?!必須去?!還要讓你家小Beta成為典型,我?要發新聞稿,并且讓記述帝國歷史的侍從必須記上這一歷史性時?刻!”
顧承硯:“……”
“既然如此,那就這么說定了。”
過了一會兒,穆邇還是被?顧承硯這樣的性子嚇到了,和從前殺伐果決的帝國上將相比,眼前這個男人實在多了幾分令人發毛的溫柔。
他真?的沒有被?控制嗎?
穆邇擔憂地想。
“話說回來,既然都開后門了,我?要不要也?給你開一個。”穆邇試探地問。
“嗯?”顧承硯挑起眉梢。
“就……做個榮譽理事什么的,給你單獨安排一間辦公室,能讓你離他近點,有什么事也?能照應著點?”
顧承硯一想這可真?是個好主意?,榮譽理事的身份和單獨的辦公室,除了能照應著點耿諾別被?人欺負了,還能偶爾和他玩點新鮮的,簡直是再完美不過,顧承硯自然滿口答應,“對對,就這么辦。”
“……”穆邇確定了,“你沒救了顧上將。”
第36章 第36章
顧承硯:“雖然你可?能只是隨口一提, 但我不得?不告訴你,讓我進入皇家學院做榮譽理事真是一個絕佳的妙計。這么多年來,陛下你始終沒能在?皇家學院滲透一些勢力, 里面現如今水有多深, 又有多么黑暗, 完全不在?你的掌控之?中。那群搞學術的要么有心無力, 要么就干脆裝作看不見。”
“是啊,貴族們唯獨對你沒辦法,等我們站穩腳跟, 再?一次性把?那些蠹蟲從高等學府里踢出去。”穆邇不忿地說:“也不知?道這么多年有多少貴族出身的學生?,通過讓人替考的形式進了皇家學院。”
“皇家學院的入學考試,按照貴族家庭過往的教育水平, 可?以說根本沒什么門?檻!這群廢物居然需要人家沒上過學的來幫忙通過考試。帝國究竟在?培養什么樣的未來?!”
顧承硯安撫兩句:“我想這種畢竟是少數。”
這顯然沒有安撫到陛下,穆邇這會兒回過神來意識到阮如棠找人替考是一件多么嚴重的事, 越想越氣,當即一同電話給皇家學院院長西德利打過去。
穆邇寒暄完了一會兒, 把?顧承硯榮譽理事的事敲定了。西德利知?曉他?必然不是隨便安排榮譽理事, 對象又是顧承硯, 肯定是想有什么動作, 自然滿口答應。
這件事解決后,穆邇又裝作無意地提起:“我這有個孩子,成?績不錯,很有天賦……”
“成?績很好。”顧承硯在?一旁補充。
“對對, 就是學籍和出身有點問題,想破格引入皇家學院, 麻煩嗎?”
“很聰明,尤其在?機械方面。”顧承硯又插嘴。
穆邇白了他?一眼, 擺手讓他?閉嘴,轉頭又友善地對著電話那一頭笑起來,“主?要是太?可?惜了,不忍白玉蒙塵啊,而且我知?道希洛一直在?試圖推進教育改革,打破知?識壟斷,我想,這與院長你的教學思想不謀而合。”
“希洛?他?很好,他?當然很好,沒吵架沒吵架,我們怎么會吵架呢,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拜訪您。”
“好的好的,行,沒問題,那就這么說定了。再?見,西德利院長。”
顧承硯問:“怎么說?”
“我都開口了當然沒問題,這個院長說是皇帝黨,實?際上他?是皇后黨,提希洛比提我有用。你有空去一趟皇家學院吧,好歹走走過場。”
“走什么過場。”顧承硯囂張氣焰十足,狂放地勾起唇:“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穆邇瞇起眼盯著他?,“你認真的?”
顧承硯向后靠在?椅背,十分慵懶,“總不能白得?個榮譽理事。我將給學院捐三千萬銀河幣作為贊助費,另外再?捐贈三個實?驗室。”
這手筆可?不是一般的豪邁,是相當闊綽。
穆邇:“……”
他?大為震撼地問:“這些年你到底背著我貪了多少?”
顧承硯很不客氣:“滾。”
穆邇稍一思索就想明白了,難以置信地笑起來,“不是吧,你這么大手筆是去給人當靠山的?就一個小情兒,至于嗎?”
顧承硯朝他?射去一枚眼刀,臉上卻沒什么冰冷的神色。
“你別告訴我,你真栽進去了?”穆邇還是不能理解,他?甚至有點愧疚當初是不是自己一語成?讖了。
顧承硯現在?這模樣儼然和當初昏了頭的帝國銀行行長沒什么區別。
你瞧瞧他?干的什么好事?
捐錢捐實?驗室就為了讓一個一無所有的……還是個Beta!去進入帝國最高學府上學?!
“你是給人當爹的吧?”穆邇百思不得?其解,“這小孩不會是你私生?子吧?”
“……”顧承硯無言看著他?,“滾。”
起身準備離開,穆邇又叫住了他?,一臉正?色:“我知?道你這番手筆是為了什么,替考這事很嚴重,但現在?還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我們要等到合適的時候讓他?們翻不了身才行。”
“我明白。”顧承硯低笑,眼里有一絲不分明的冰冷,“如果?我冒然揭發他?,最后卻因為他?的舅舅是蘇芒伯爵,這件事就輕飄飄地揭過去了,那我豈不是白費力氣。”
還行,看來沒徹底昏了頭。穆邇陛下稍稍松口氣,“當然,你們家那小家伙在?學校里我也會讓人照應著點的,不會讓他?受欺負的。”
“不用。”顧承硯態度十分倨傲,“我的人,我自己護著就行了。”
穆邇:“……行。”
顧承硯今天要在軍部待一整天,中午都沒能回去陪耿諾吃飯。
耿諾高興壞了,一整天都像撒了歡兒似的。
加上顧承硯放了話讓家里對他?有求必應,耿諾要啥有啥,第一次體會到富裕的感覺——在?改裝機械的時候。
從前都是十分艱難地在?廢品收貨站扒拉,很多時候根本找不到合適的零件,不管怎么做,和正?規的比起來都像是照葫蘆畫瓢,形似神不似。
而且也沒有那么多正?品樣本供耿諾參考,很多功能都是他?半猜半試做出來的。
——這也足以說明耿諾有多么厲害。
不過現在?好了,耿諾要什么都有人給他?送來,就算描述得?不清楚,人家也會理解著拿出五六七八樣相似產品在?耿諾面前擺一排,任君挑選。
耿諾啥時候體驗過這種待遇?
真是太?爽啦。
弗蘭就不爽了。
耿諾說要把?弗蘭留下來,顧上將居然連問都沒問就把?它拋棄了,他?甚至不考慮一下自己會經歷什么!
耿諾當然是包藏禍心的,用心之?險惡,他?就是為了把?弗蘭拆開看內部結構的,然后比照著改造他?的光腦。
這很不容易,但耿諾興致盎然,很樂意慢慢摸索。
弗蘭被扒開外皮,凌亂地躺在?地上,受盡屈辱,還要像耿諾一點點介紹自己的內部結構和如何實?現某種功能的。
簡直是欺人太?甚!
它也不是什么軟柿子,耿諾也不是嚴格意義上他?的主?子,所以弗蘭拖著殘值敗體也是敢于奮起反抗的。
當晚顧承硯下班回到家時,剛進門?就能聽到弗蘭響徹整棟別墅的嬌喘——
“啊~”
“kimoji~”
“雅蠛蝶雅蠛蝶~”
管家和一眾傭人都不敢靠近客廳,臉色十分尷尬。
顧承硯:“……”
他?身后跟著的衛海和衛路更尷尬。
顧承硯皺起眉頭:“這是在?做什么?”
弗蘭聽到顧承硯的聲音,像是抓住了救世主?。袒胸露乳稀里咣當地飛過來撲到顧承硯身上嚎啕大哭。
外露的零件掉了一路。
“上將,你要給人家做主?啊嗚嗚嗚……”
“人家被玩壞了……沒臉見人了嚶嚶嬰……”
顧承硯:“……”
衛海、衛路:“……”
這時耿諾急匆匆地追過來,左手拿著個電路板,右手舉著個螺絲刀,一臉興奮地說:“哎,別跑啊弗蘭,再?忍忍,就差一點就進去了!”
弗蘭瞬間?哭得?更大聲了。
顧承硯:“…………”
衛海、衛路:“…………”天吶好想躲起來。
顧承硯擰了擰眉心,“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弗蘭哽咽著大聲告狀:“他?凌辱我!”
顧承硯:“閉嘴,沒問你!”
弗蘭小聲抽噎:“嚶!”
顧承硯看向耿諾,耿諾純真又無辜地眨眨眼,“我只是想讓他?給我講講他?的內部構造,可?是它總是發出奇怪的聲音,還說一些聽不懂的語言。”
說完小臉紅紅。
顧承硯一枚冷眼甩給弗蘭。
弗蘭天塌了。
它甚至可?以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有多么難過了。
沒有人搭理它,沒有人理解它,智能光腦沒有腦權!
弗蘭抽抽噎噎地飛回去把?自己掉落一地的零件撿起來,塞回去,等零件自動歸位,再?用觸手一點點把?電線調整好。
耿諾看到后又覺驚奇,連忙跟上去問東問西,“隨便塞進去就能自動恢復原狀嗎?這又是什么原理?是出廠時設定過原始位置嗎?”
弗蘭的電子眼下面嘩嘩淌著兩行電子淚,由馬賽克組成?,實?在?讓人生?不起同情憐愛之?意。
它瞥了耿諾一眼,忿忿敷衍道:“把?你的臟器掏出來再?放回去也會自動復原。”
耿諾問:“所以是按照生?物機能原理設置嗎?”
顧承硯見自己被晾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走過去,捏著耿諾的后頸皮把?人拎走,“今天在?家做了什么?和我說說。”
說到這個耿諾來了精神,興奮地拉著顧承硯到客廳看自己一天的勞動成?果?。
當然再?次之?前,耿諾先發動了一番前搖——
“上將,你真是太?好了!謝謝你準許我改造這個光腦。”
“如果?沒有你,我恐怕這輩子也拿不到SA3號主?光板,廢品站里面可?沒有這種高級玩意兒,從前我只能找到它的平替sagama光板,”耿諾皺皺鼻子,抱怨道:“那個可?難用了,不是容易燒了就是容易宕機。”
隨后又高興地抱著顧承硯的胳膊,“他?們居然直接給我送了一箱,好多呢,而且一個就要五百銀河幣!謝謝上將!”
“還要謝謝你借給我弗蘭,我第一次看到超智能光腦內部是什么樣子,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呢。”
其實?給希洛幫忙的時候早就見過了,只是太?過短暫,沒什么真切的實?感。
這一通感謝把?顧承硯聽得?渾身舒坦,也顧不得?思考其中細節,任由耿諾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平易近人的氣息。
天啊,平易近人,這個詞什么時候能用在?上將身上過。
衛海和衛路壓下眼底的震驚,悄無聲息地坐在?稍遠的沙發上。
耿諾興沖沖地給顧承硯展示自己今天對古早小鐵蛋的改造。
“外殼的延展性還是很不錯的,我在?里面補充了智能光纖和芯片,還只是初步地增加了幾個制冷,但是已經可?以像弗蘭一樣伸出觸手了!”
“哦?”顧承硯很配合地看過去,“這么厲害啊。”
“那當然。”耿諾頗為得?意地抬起下巴。
這和給希洛幫忙時改動光腦相比,難多——了。
那時候希洛和那個人的光腦本身的高智能水平在?那擺著,很多東西不需要耿諾費心,直接有現成?的指令,他?只要重新排列組合,在?原有的基礎上設置新的指令即可?。雖然新指令有些復雜,但遠不如這個。
對小鐵蛋的改造處處都是從零開始,就算有現成?的智能芯片,也要研究如何匹配如何配適,耿諾摸著石頭過河,還好有弗蘭作助力。
他?有些矜傲地問:“想看我演示一下嗎?”
顧承硯含著笑意點頭,看著他?,頗有種長輩對晚輩的欣賞和驕傲。
耿諾把?小鐵蛋放到一旁只有三四層的小樓梯上,然后噔噔噔跑回來,作出指令。
小鐵蛋發出幾聲“咔嚓咔嚓”的聲響,像破殼出生?的雛鳥一樣掙扎著探出四根觸角,每根觸角步調都不一致地在?亂搖,三秒鐘后,才終于找對方向,將頂端貼在?地上。
看到這,顧承硯已經有些懷疑,因為動作實?在?是不怎么流暢。
然后……
就看這小鐵蛋指揮著四條腿像初生?的小鹿還不知?道怎樣四腳支撐身體一樣,亂七八糟地走下樓梯,總共四級臺階,它東倒西歪地走了半分鐘,下到最后一級臺階的時候,四條觸角竟然直接纏繞在?一起,平地打了個滾兒。
耿諾:“……”
顧承硯:“……”
圍觀眾人:“……”
沒人敢吭聲,只有英勇的弗蘭:“哼!殘次品,廢物,東施效顰!”
下一秒,它被顧承硯強制關機了。
耿諾有些尷尬,顧承硯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他?只是剛剛做完,還沒來得?及調試。
他?替自己找補:“再?調試調試就好了。”
顧承硯嘆了口氣,“過兩天我給你一個新的,這個舊的就扔了吧。”
“不要!”耿諾跑過去死死抱著自己的小鐵蛋,說什么也不同意。
他?才不稀罕新的。
金蛋銀蛋都不如他?的小鐵蛋,才不換!
耿諾現在?正?上頭著,自己可?以把?一個古早無智能光腦改裝出智能,很有成?就感的好不好。
等他?再?研究研究,改造成?功了,這個一無是處的小鐵蛋就將是他?最完美的寶貝蛋!
而且,顧承硯給他?一個新的智能光腦,說不好還是實?際聽命于他?自己的,萬一在?上面裝個監控竊聽什么的,他?都不能愉快地和修杰一起罵老板了。
顧承硯看耿諾突然之?間?這么喜歡他?送的這個光腦,和之?前的態度真是天差地別,胸口驀地涌過一股暖流。
他?分明只是給他?增加了一個儲蓄和支付的功能,就讓他?歡喜成?這樣,甚至不愿意換成?一個更新、更高級的智能光腦。
顧承硯心頭一暖,又有點心疼,既為耿諾的無欲無求,又為他?這樣容易滿足。
當初就該直接給他?一個新款智能光腦,多么尋常的玩意兒,又不是買不起。
耿諾想要的時候他?沒給,現在?他?想給了,耿諾又不要了。
顧承硯想,他?只是這會兒在?興頭上,小孩子總是三分鐘熱度。等他?去了學校,不管想不想要,該有的智能光腦和終端、筆記本之?類的,總歸要給他?置辦套新的。
到時候再?給他?。
沒過幾天,就到了皇家學院新生?入學的時候,新生?報到通常要比別的年級早那么幾天。
顧承硯本來想一開學就把?耿諾帶過去見見人,奈何那幾天軍部突然有些緊急事件需要他?處理,這一忙,一直到皇家學院全部年級都已經開始正?式上課了,顧承硯才騰出手帶耿諾去學校。
上午九點半,一輛通體漆黑啞光的銀河X馬緩緩駛進校園,門?衛想來早就得?到消息,一看到那耀眼的軍部五角徽章和軍11111車牌便迅速放行。
這是第一次,軍部的車輛駛入皇家學院。
車上坐的當然是顧承硯和耿諾,西德利院長早早恭候在?辦公樓前,他?沒帶其他?人,顧上將即將成?為皇家學院榮譽理事這件事目前還沒幾個人知?道。
不過,馬上就將公之?于眾。
顧承硯一下車,西德利院長就立刻過來和他?握手。
“上將,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沒能提前拜訪院長,是我失敬。”
西德利上了年紀,頭發和胡子都花白,微微卷翹,精氣神卻很足,說話聲音也中氣十足。
兩個大人物在?寒暄,耿諾無所事事地站在?顧承硯身后,仰頭看四周高大豪華的教學樓。
這么高的樓,應該到處都有電梯吧。他?暗想。
顧承硯已經連著好幾天忙得?住在?軍部了,昨天晚上回來,耿諾還以為他?要折騰自己到半夜,沒想到只是抱著他?入睡,今天一早就把?他?拉起來,挑了一身看起來很嫩的衣服——一件灰藍色短袖衛衣,外面套著個小馬甲,下面穿著件很簡單的九分直筒褲,微微露著腳踝。看起來像個中學生?。
耿諾一臉睡意地任他?擺弄,問:“是要出門?嗎?”
顧承硯說對,今天要帶他?去個地方。
這是顧承硯很罕見地主?動帶他?出門?,耿諾很好奇去哪,卻沒想到顧承硯帶他?來了皇家學院。
為什么帶他?來這?
顧承硯知?道自己給阮如棠替考的事,是要讓他?來作證嗎?
應該不會吧,當時給他?說的時候,看起來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我已經讓人提前給您置辦了一間?辦公室。”
“您費心了。”
說著說著,西德利突然朝顧承硯身后看去。
“這位就是……”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西德利院長和藹可?親地朝耿諾笑笑,“看起來這么小,幾歲了?”
顧承硯回頭看了耿諾一樣,笑意頗深,對西德利院長說:“不小,過幾天就19歲了。”
“哎呀,那年紀正?好。”西德利院長笑著說。
耿諾一頭霧水。
不會真是讓他?來當污點證人的吧?
耿諾一向很敬重有學識的人,眼前這個人貌似是皇家學院的院長。
聽說皇家學院所有新生?的錄取通知?書?上都有這個人的親筆簽名,他?從不假手于人,也不搞電子印簽,不管當年新錄取的學生?有多少人,他?都會及其認真地在?每一份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教學相長,師生?互敬。這是西德利院長的理念。
西德利院長看到他?也沒有露出什么鄙夷地目光,而是很和善地對他?微笑點頭示意。雖然有可?能是因為假借顧承硯的身份和微風,但耿諾莫名覺得?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他?有些羞澀地回以對方一個笑容。
顧承硯和西德利又說了幾句,轉頭對耿諾說:“你在?學校里轉轉,自己玩,別走遠,我和院長有些事要說,一會兒過來帶你回去。”
耿諾滿臉問號地目送顧承硯和西德利院長的背影。
他?到底帶我來干什么?
難道顧承硯知?道他?一直向往皇家學院,所以特地讓他?進來參觀一下?
哇……那他?可?真過分。
如果?有一個一輩子也無法觸及卻心向往之?的地方,那最好永遠埋在?心里,他?今天能進入校園參觀,但終究是不屬于這個地方,等他?離開之?后只會更加羨慕在?這里上學的人,更難過于自己的無法企及。
耿諾溜溜達達在?校園里逛了逛,皇家學院綠植很豐富,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樹木,也有一些耿諾之?前不認識,現在?卻認識了。
因為顧承硯的莊園里有。
他?隨便進了一個教學樓,果?然有電梯,每層還有四個!相當奢侈。
耿諾進入電梯胡亂摁了一個樓層上去,有些教室是空的,有些教室里的人正?在?上課。
他?對這一切心生?敬畏,不敢趴在?窗戶上往里面細看,只敢隔著前后門?悄悄聽里面在?講什么。
路過一個階梯教室,后門?虛掩著,耿諾悄悄看過去,從前面黑板上的內容上判斷,這應該是堂銀河物理課。
他?很感興趣,就從虛掩的門?縫里悄悄鉆進去,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講課的是一個有些年紀的老教授,臉頰通紅、酒糟鼻,笑起來卻十分和藹,還帶著一絲頑皮,沒說幾句話就能把?大家逗樂,像個老頑童一樣。
這貌似是這個班級開學以來的第一節物理課,教授用了半節課時間?和大家熟悉,很快打成?一片,中間?還穿插了幾個趣味小知?識,和簡單的問答題,大多數人都能把?答案脫口而出。
很快,教授決定上點難度,“好,下面我要拿出一道題來考考大家。”
他?故意賣關子似的,等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過來時,方才揭曉題目。
耿諾一看,這道題很眼熟,就是入學考理綜的最后一道大題。
這題很簡單,但是當時考完文綜作文又寫理綜,這道題耿諾又寫滿了半面紙,手都要累斷了。
推導步驟又臭又長,不是好題。
教授拖長了語氣,“這道題大家應該都不陌生?,誰能來告訴我答案?”
和之?前脫口而出的搶答氛圍不同,教授這句話一出,教室頃刻間?寂靜了下來。
耿諾:“?”
他?左右張望,居然真的沒有人回答。
教授見沒人理他?,便說:“沒人說嗎?那我來點位同學,讓他?來試著答一答。”
瞬間?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頭,不敢和教授對視,生?怕叫到自己似的。
耿諾更納罕了。
教授帶上老花鏡,低頭翻看花名冊,再?抬頭時,喊出了一個名字:
“阮如棠。”
耿諾神色一凜。
阮如棠居然也在?這個教室?!
耿諾瞬間?渾身緊繃起來,他?當然不可?能忘記,阮如棠是怎么把?他?坑騙到俱樂部,又差點搞死他?的。
死死咬著后槽牙,努力壓抑著怒火。
教授的聲音再?次傳來:“阮如棠同學?請起立。”
阮如棠緩緩從中排站了起來。
耿諾雙眼充斥著恨意,緊緊盯著他?的背影。阮如棠站起的途中踉蹌了一下,看上去很艱難地站穩身形。
這時教授又熱情高漲地說了一句話:“阮如棠同學是這屆入學考試中唯一一個答對這道題的同學,我們請阮如棠同學來告訴大家答案。”
耿諾驀地松開了緊鎖的牙關,從緊繃的狀態松懈下來。
他?甚至舉起手拍了兩下,這兩聲很快帶動全班人為阮如棠鼓起掌。
當所有人都鼓掌之?后,耿諾維持著坐姿,兩手插進兜里,緩緩靠在?椅背上,眼底只剩下玩味。
這道題,居然沒有一個人答對。
那阮如棠又怎么會知?道答案呢?
真正?解答出這道題的人,是耿諾。
阮如棠站在?教室中央,聽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掌聲,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阮如棠被桌子遮住的腿開始忍不住微微顫抖。
他?去哪兒知?道答案?
那個該死的Beta,為什么只有他?做出來了這一題?!
良久之?后,掌聲停了下來,大家和教授都在?等待阮如棠的回答。
阮如棠低著頭,恨不得?把?頭埋地里去,一聲不吭。
他?沉默地太?久,場面沉寂地有些尷尬。
許多人看向他?的目光又充斥著疑惑。
教授雖然不解,但他?還是很輕易地化解了尷尬,“嗨呀,入學考試結束之?后阮同學是不是松懈太?狠了?一個假期過去,都不記得?當時怎么做得?這一題了?哈哈,沒關系,這是人之?常情。”
“這樣,我先來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幫你回憶一下。”說著教授問了他?一個發出基礎的定理推導結果?公式。
這是解答那一題中必須用到的一個簡單推算。
沒有人不會。
但阮如棠還是低著頭沒有回答。
這下大家的目光從疑惑逐漸變成?懷疑,四下里交頭接耳的聲音擊打著阮如棠的耳膜。
他?有些耳鳴。
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小聲說出了答案,但阮如棠即使?聽到了也不敢回答,他?怕教授繼續問他?如何推導而來。
教授這時也拿不定主?意了,他?沒料到阮如棠連這個問題都答不出,可?他?確實?是今年新生?里唯一一個做出這道題的。
雖然過程有些瑕疵,但卻是實?打實?拿到了滿分。
他?干咳兩聲,笑著替阮如棠解圍,“阮如棠同學今天可?能嗓子不太?好,說不出話了,來,關于剛剛這個問題……”
突然,一道清冽的嗓音從教室后排傳來,穿透了教室里嘈雜的低聲細語,甚至蓋過了教授的聲音。
“推導結果?是E=sin2a分之?n的平方,n為1,2,3……E為量子化。”
教室瞬間?寂靜了下來。
耿諾趁著這一瞬間?緊接著說:“哦,對了,關于黑板上那道題……”
“答案是2eBR分之?h。”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最后一排聲音傳來的角落。
阮如棠在?此刻終于認出了聲音的主?人,猛地扭頭看過去,眼中滿是目眥盡裂的不可?置信。
耿諾勾起唇,氣定神閑地朝他?招了招手,用口型說了幾個字:
好、久、不、見。
第37章 第37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最后一排角落的年輕人。他看起來和?他們差不多大, 但是長得太漂亮了,又顯得年齡小一些。
很多人在暗中揣測這是哪家的Omega少爺。
第一個答案毋庸置疑,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但此時大家下意識都沒把他第二個答案當真。
他們大多數出身貴族, 雖然參加考試的人確實有?一部?分濫竽充數的, 但優秀的那一批對自己的水平, 和?這道題的難度都心?中有?數。
入學考試排名第一的學生?,在這道題上也僅僅拿到了三分。
眾人回?頭看向他時,教室內寂靜了一瞬, 然而,恰就是這一瞬,他們聽到教授有?些磕絆的聲音:
“回?、回?答正確。”
什么??!
怎么可能?!他居然說的是正確答案?!
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
“不可能?!”
“他是誰?”
“他從哪知道的答案?”
“是自己解出來的嗎?”
“……”
阮如棠死死咬著牙, 此刻他顯然繃不住表情?了,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這個人為什么還活著?為什么會出現在皇家學院?!
是誰把這個卑賤的小蹄子放進來的!
教授的話如一石驚起千層浪, 所有?的學生?,尤其是學習好的學生?, 都充滿了不可置信。
這道題的獨特之處在于, 考場上沒人能?答出來, 而考試結束后官方也沒有?公布正確答案。頂尖的學子記下題目, 回?去問自己的老?師,或者讓超智能?光腦進行AI解答,居然得到了各式各樣的答案。
誰也不敢說自己是對的,恐怕只有?出題人和?皇家學院的教授才知道這道題的正確答案是什么。
因此, 在耿諾回?答這道題的答案時,他們也只當是眾多千奇百怪答案中的一個。
現在教授說, 他回?答正確?!
是他的老?師解出來的,還是他從別的什么地方得到的答案?
嘈雜吵鬧的聲音中, 教授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這位同?學,你是怎么得來這個答案的?”
阮如棠的手攥緊了,陰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蛇牙緊盯耿諾不放。
他盼著耿諾說是從別人那里知道的,是蒙的,是猜的,就是不許說是他自己做的!
隔著半個教室,耿諾靜靜與他對視,片刻后輕笑起來,移開視線,回?答教授:“是我自己解出來的。”
嘈雜的教室頃刻間因為他這句話靜了下來。
各種?問題在眾人腦中回?響,最后匯聚成為同?一個問題——他是誰?
搞學術的總是喜歡刨根究底,教授上了幾級,伸著胳膊要把手里的電子粉筆遞給?耿諾,頗有?些激動的模樣,“來,孩子,到黑板上把你的過程寫下來。”
耿諾原本挑釁張揚的嘴角一下子就收起來了。
不要,步驟那么長,寫完手要累死。
耿諾堅定搖頭。
阮如棠心?跳異常加速,生?怕耿諾真的上去寫,更怕耿諾暴露他替考的事。
他當初要滅耿諾的口?,就是因為整個家族都以為他是自己考上皇家學院的。
他從小就裝得很好,如果光腦解決不掉的問題,就讓那些舔狗來給?他解決,他長得漂亮,身份尊貴,很多人上趕著為他服務。
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所以一直以來家里都覺得他是個聽話乖巧的好學生?,就連蘇芒舅舅都對他贊賞有?佳。
他的未來全都仰仗他的舅舅,這一切不能?讓這個Beta毀了!
賤人,賤人!
阮如棠耳邊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下意識把咒罵吐露了出來,旁邊同?學聽他在小聲嘀咕什么,拍拍他的肩,問:“你在說什么?”
他猛然驚醒,魂不守舍地說了句:“沒什么。”繼續死死盯著耿諾。
直到他看見耿諾搖頭,驀然松了口?氣。
阮如棠以為是他的恐嚇起了作用。
小賤人,算你識相。
你以為你是在和?什么階級的人作對?
阮如棠瞬間直起了腰桿,臉上露出傲慢不屑的笑,輕聲道:“別是不會做吧,瞎貓碰出死耗子偶爾也能?蒙出正確答案。”
結果他這話一出,耿諾還沒什么反應,隔著一個過道的第一名先?繃不住嗤笑一聲。
“這道題存在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可能?嗎?”他反問,“那剛才你怎么沒碰出來。”
阮如棠頓時臉上煞白。
與他親近的朋友反口?回懟:“那又怎樣?難道你能做出來?別忘了,阮如棠可是唯一一個做出且做對這道題的。”
第一名哂笑攤手,“我做不出來,但是現在不是有?別人能?做出來了嗎?最起碼人家說了正確答案。”
“你……”
“好了。”阮如棠心虛無比,攔住朋友,他現在只想讓耿諾原地消失。
定了定神,他微微抬起下巴,揚聲道:“教授,這個人貌似不是皇家學院的人,這里怎么能?有?外人進來,應該讓門衛好好查查。”
“別讓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進到這高貴的學府。”
這話一出,班里其他人也回過味兒來,確實,雖然開學沒多久,但大家也對同?班的同?學至少有?個臉熟,像銀河物理這種必修課都是以班級為單位上課的。
“也許是別的班的呢?”
有?人小聲說。
“可是有?誰認識他嗎?”
沒有?。
皇家學院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學生?都來自貴族。貴族從人數上看,不過占帝國總人口?的十分之一,彼此之間也多少又些沾親帶故。你是我姑媽家二舅的孩子,我和?他姨媽的閨女曾經是同?學。
這個圈子總共就這么大,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完全不認識的人。
但這里確實沒人認識耿諾。
是那百分之五的中產階級書呆子?
但凡產生?過這樣想法的人,很快就否決掉了。
那群書呆子全都是帶著厚厚眼?鏡,呆若木雞喜歡穿格子衫的無趣之人。
……哪像這個人這么水靈。
耿諾想:要是知道我是跟誰進來的,說不定你們要嚇死。萊特侯爵都死在顧承硯手里,我不信你們這群貴族子弟不害怕他。
“好了,孩子們,與課堂無關的事情?不要討論。”教授兩手舉起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這不是我們的重點。”
他殷切地看著耿諾,神情?充滿關懷和?寬容,“有?什么問題嗎?難道是手不舒服?沒關系,你可以口?述,我去前面給?你寫。”
“或者,你簡單敘述下你的思路也可以。”
到這,從教授的態度里再看不出端倪的就是傻子了。
皇家學院的教授各有?脾氣,有?些即使對出身貴族的學生?們也十分吝嗇好臉色,有?些則成天擺出一張笑瞇瞇的好人臉,即使被頑皮的學生?捉弄也不假辭色。
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對待學術極其較真,決不允許學生?在功課上偷懶躲滑、打馬虎眼?。
如果能?讓他們親自給?予這樣的寬容優待,只能?說明這個學生?,有?真本事。
可他甚至沒有?說出其他任何信息,僅僅只是說出了答案而已。
萬一他一會兒說不出來,教授可怎么收場。
耿諾鮮少被人這樣尊敬,尤其對面還是他最尊敬的一類人。
他剛剛脫口?而出其實很大一部?分是為了賭氣,但是被教授這樣目光炯炯激動地看著、追問,反倒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耿諾想了想,決定還是自己到前面去寫,他說:“內容有?些多……”本意是想拒絕教授代寫的好意,但教授卻會錯了意,立即說道:“沒關系,你只要說就行,我來寫。”說完就小跑來到黑板前,舉起電子粉筆,轉頭期待地等著耿諾開口?。
耿諾覺得這種?情?況自己還是站起來說顯得尊重一點,沒想到教授立刻擺手示意:“沒事,孩子,你坐著說就行。”
教室寂靜地連掉根針都能?聽見,只能?聽到耿諾的聲音緩緩敘述步驟。
大家時不時看看黑板上的記錄,時不時扭頭看一眼?耿諾,他衛衣的衣領有?些高,蓋住了脖頸,旁人看不到脖子上是否貼了抑制貼,但很快大家就被他沉靜專注的面容和?越寫越長的解題步驟吸引去了,沒人再在意他的性?別究竟是什么。
阮如棠坐立不安,他好像感覺到前后左右的人都在針對他竊竊私語,教授寫幾步偶爾就要回?下頭,他似乎是看向耿諾的方向,但阮如棠卻覺得他在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
每當耿諾說著說著停頓兩秒的時候,阮如棠都瘋狂祈禱他就此停住,對教授說他不知道下面怎么做了,說他不會,說他忘記了!
這樣下去,這樣下去……他算什么?!
“啊!這里居然是這樣!”另一側的第一名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緊接著教室里又隱隱傳來驚嘆的聲響。
阮如棠抬起頭看向黑板,智能?黑板搭配電子粉筆,上面寫多少東西都不怕,教授即使把字寫得很大,也不妨礙寫完一段后整體縮小歸去一旁整理,即使這樣,也已經寫滿了半塊黑板。
阮如棠一個字都看不懂。
交頭接耳的聲音越來越大,前后左右的同?學都在互相討論看不太懂的步驟,教授連忙嚴肅地沖大家壓手,示意不要讓交流聲蓋過耿諾的聲音。
聲音瞬間又小了許多,但阮如棠仍能?聽到左右的同?學在用氣音交流。
他們在夸贊耿諾。
阮如棠面如死灰,身體甚至在微微發抖。旁邊的朋友小聲安慰他,以為他是被搶了風頭而不爽。
只有?阮如棠知道,自己現在就像八點檔里等待被揭穿的假少爺。
“咦?”
第一名盯著某一處的步驟突然發出疑惑的聲音。
很快,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甚至連教授在書寫的途中都中斷了片刻,停下來端詳剛剛寫下的這幾行。
只有?耿諾渾然不覺,他停下來問:“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教授立即告訴他,“繼續說吧,孩子,繼續往下說。”
于是耿諾繼續往下說。
阮如棠看到不少人都露出疑惑沉思的表情?,以為是耿諾寫得步驟出錯了。
他悄悄問旁邊的朋友,“上面的步驟有?什么問題嗎?”
朋友點點頭,又搖搖頭,緊盯著黑板,同?樣是一副深思模樣,猶豫地說:“好像沒什么問題,但感覺有?點奇怪?”
“是不是出錯了?”阮如棠急切地追問。
朋友有?些好奇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失態,但也只能?含混地回?答他:“唔,說不好,再看看吧。”
阮如棠頓時恨不得把一口?銀牙咬碎。
快點出錯吧,快點出錯吧。
他在心?里瘋狂祈禱。
不多時,耿諾已經說到了最后一步,理所當然地得出了剛剛說的那個答案。
教授停下筆,縱覽整個黑板上滿滿當當的步驟,緩緩點了點頭。
“很好,”他喃喃道,“非常好。”
“非常出色的解答。”
教授轉過頭,面對著耿諾,鄭重地用全班同?學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答得非常漂亮!”
班里的同?學這反應過來,都情?不自禁為耿諾鼓起掌來,掌聲熱情?持久。
耿諾沒經歷過這樣的場合,突然變得很不好意思。
他收起剛剛那副氣勢,抿嘴笑笑,手在身前小幅度擺動,謙虛地說:“沒有?啦,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教授大笑起來,然后頗有?深意地問了阮如棠一個問題:“你也是這個思路嗎?”
阮如棠慌亂牽起一個尷尬的笑,胡亂點頭附和?:“是的,我也是這樣的想法。”
“呵。”教授笑意淡了三分,“那還真巧。”
他隨即又看向耿諾,語氣瞬間和?藹了起來,“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順手翻起了花名冊,企圖將?耿諾和?上面某個名字對上號。
耿諾又擺擺手,羞澀地說了句“我只是路過來蹭課的。”
教授看出他不想說,也不強求,“沒關系,我們可以下課單獨聊。”
“孩子,你這道題解答得太漂亮了!”教授豎起大拇指,交口?稱贊,隨即話鋒一轉,問道:“但是孩子,有?個地方我想問問你。”
他從黑板上調出一段步驟。
——正是剛剛引起大家疑惑的地方。
“能?和?大家說說這一段嗎?”
耿諾疑惑不解:“這段有?什么問題嗎?”
教授說:“沒有?問題。”
耿諾更不明白了,“那有?什么好說的,就是上面寫出來的這些步驟啊。”
他有?些不自信了:“這個推導有?問題嗎?”
這是他費了好大勁推出來的呢!
“沒有?問題。”教授重復道。
“但問題就在這里。”他又說。
耿諾徹底被他搞暈了。
到底是有?沒有?問題?
教授轉頭在這段旁邊寫了另一個非常簡短的推導式子,然后轉頭對耿諾說:“孩子,你這一整段實際上可以化?簡成這個式子。”
耿諾歪頭,有?些茫然,直接開頭=結尾?中間的推導不要了?
緊接著教授的下一句話讓耿諾徹底傻眼?了,他說——
“孩子,你這一長段就是在推導銀河第一定律啊,這是咱們的既定知識,可以直接使用的呀。”
耿諾僵愣在原地。
什么?他費勁心?思推導出的一段結果,居然是前人早就整理出的公式?!
那他費了那么大力氣……結果就是明晃晃地告訴別人:看!這有?個傻子,連銀河第一定律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個沒上學的文盲!
耿諾破防了,腦子嗡嗡的,只覺得人果然不能?裝逼,裝逼必遭雷劈。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深刻認識到自己和?坐在教室里的這些人差距有?多大。
自己費心?推導的步驟,在人家那里是直接拿來用的公式;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他改造的光腦也永遠達不到弗蘭那種?智能?水平。
有?些東西,從出生?那一刻就寫明了,能?擁有?的,一早就有?了,不能?擁有?的,窮其一生?也得不到。
耿諾覺得他這會兒的臉色估計和?阮如棠差不多,再待下去就自取其辱了,他又彎著腰從門?縫那溜走,就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也就沒聽到教授那句“……不過這樣地推導思路還是第一次見,原來銀河第一定律還能?這么推導嗎?”
他轉過頭,想再問耿諾兩句,卻發現耿諾原本的座位上早已空無一人。
“等等,剛才那位同?學呢?!”
耿諾從教室出去后,溜溜達達來到圖書館。皇家學院的圖書館是目前全銀河系最大的圖書館,藏書可以億萬計,囊括了銀河紀三萬年以來的各類書刊。
場館也巨大無比,耿諾怕進去迷路,只在一樓外圍轉轉,他看到門?口?的書架上有?一本巨大的銀河三萬年簡史,出于好奇翻開來看看。
一分鐘后,耿諾開始兩眼?冒蚊香。
果斷合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剛出圖書館,接到了顧承硯的電話,他說自己這邊的事已經弄完了,問耿諾在哪,他現在過去找他。
耿諾于是乖乖站在圖書館外等顧承硯來接他。
“咦?同?學,是你?”
有?人拍了拍耿諾的肩,耿諾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傻笑的臉。
哦,那位傻不啦嘰但是看上去文科很好的仁兄。
他看到耿諾很激動,“終于見到你了,我從一開學就在找你。”問了一連串問題:“你是什么專業?哪個班級?叫什么名字?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哦,對了,我叫韋恩,韋恩·科斯曼,多虧了你我才能?考上皇家學院。”韋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一直想謝謝你來著。”
耿諾心?情?不好,看到他心?情?更不好了,當初本來想靠他拉一些文綜的分確保妥當,結果最后白讓他抄去好多理綜答案。
賣一次命,給?兩個人做嫁衣。
耿諾皮笑肉不笑地堆起一個笑臉,沒回?答韋恩任何一個問題。
可韋恩向沒眼?色似的,一直喋喋不休地追問,耿諾煩了,告訴他,“我不是這的學生?!”
“什么?”韋恩大驚:“不可能?!你的成績排名肯定在我前面……難道你去軍校了?那也不對啊,帝國軍校從不招收Omega啊。”
耿諾冷眼?道:“你才是Omega,你全家都是Omega。”
韋恩更驚訝了:“什么?你是Alpha?!”
耿諾:“……”X的智障。
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咳。
耿諾扭頭,是顧承硯。
他站在十步之外,手里拿著個檔案袋,沖他輕輕側了下頭,“走了。”
耿諾立刻對韋恩說:“別問了,我要走了。”
然后頭也不回?地奔向顧承硯。
韋恩看到他小跑著來到那個看起來兇狠且氣場很強大的男人身邊,輕快地揚起一個笑臉。那人低頭詢問了什么,耿諾搖了搖頭,那人便微微攬著他的肩,兩人并?排離去。
韋恩看著他們的背影,喃喃道:“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顧承硯剛剛在問耿諾:“怎么回?事?那人欺負你了?”
耿諾搖頭。
顧承硯依然蹙著眉:“那你心?情?不好?誰惹你了?跟我說。”
耿諾震驚于顧承硯居然察覺到了,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原來這么容易被看透嗎?
“沒什么,有?些累了。”耿諾小聲說。
·
哈德森教授一下課就急沖沖地回?到辦公室,十分悵然地叫道:“同?志們,你們知道嗎?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天才!他做出了入學考的最后一題!”
“誰?阮如棠?”有?人接話。
“不,不是他!”哈德森教授否認,“不過出奇的是,那個人的解答和?阮如棠的最后一題可以說一模一樣。”
“而我今天在提問阮如棠的時候,他卻沒有?答出來,甚至連一個最簡單的易安推導公式都答不出來。”
站在窗邊一個帶著金絲半框眼?鏡的年輕人回?頭笑問:“那么,難道阮如棠的試卷是這個人替他做的嗎?爺爺。”
哈德森頭也沒回?:“在學校請叫我哈德森教授。”
盧安·哈德森笑了笑。
“有?一個部?分我今天板書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孩子運用銀河第一定律的時候,沒有?直接套用公式,而是一點點推導出來才進行下一步的。他看上去甚至不知道銀河第一定律。”
其他教授紛紛覺得匪夷所思,“還有?這樣的事?連銀河第一定律都不知道,我看那道題也不一定是他自己做的。”
哈德森搖搖頭,“不,他不是用的常規推導步驟,而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推導,我剛開始也差點看懵了。”
他調出耿諾口?述并?由他記錄的那一段推導,“我相信之前看阮如棠試卷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現在,來仔細看看。”
眾人圍過來,仔細看了看那段推導,半分鐘后,群情?嘩然。
“這是怎么想出來的?!”
“……我活了半輩子,都沒曾想過銀河第一定律還能?這樣推導。”
“創新,這是創新!”
“那個人在哪?他叫什么名字?!”
哈德森一拍大腿,相當懊悔:“我沒來及問,他就跑了呀!”
·
回?去的路上,途徑市區時,顧承硯讓弗蘭停車,下去了一會兒,再回?來時手上抱著一袋流沙雪泥包,上車塞到耿諾手里時,耿諾還一臉茫然。
顧承硯說:“上次下班走著買了幾個,你不是很喜歡吃嗎?還嫌我買的少,這次給?你多買點,吃吧。”
耿諾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雪泥包,又看向顧承硯,眼?睛急促地眨了眨,表情?有?幾分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有?點委屈,又好像有?些落寞。
顧承硯朝他張開一只手臂,耿諾沒有?一絲猶豫,往他身邊挪了幾寸,然后被顧承硯摟在懷里。
耿諾貼著他的胸膛,顧承硯把袋子放到自己腿上,從里面拿出一個雪泥包,遞給?耿諾,耿諾兩手捧著雪泥包,一小口?一小口?咬。
偶爾抬頭時,顧承硯也在低頭注視著他,眉目深邃,好像一直在這樣看著他。
顧承硯說:“誰欺負你,就告訴我,我現在是皇家學院的榮譽理事,你就算想在那里橫著走都行。”
耿諾聽了,沒當回?事,心?想我這樣的人以后能?跟皇家學院扯上什么關系。
回?到家,顧承硯把耿諾帶到書房,這還是耿諾第一次進入他的書房,之前為了避嫌,耿諾從來都是離他書房遠遠的。
顧承硯打開他拿了一路的檔案袋,里面是幾張試題卷子。他讓耿諾坐在他的辦公桌后,“把這幾張卷子上的題做一下。”
耿諾有?些不解,顧承硯卻沒有?過多解釋,只說:“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然后便坐在書房的沙發上處理工作。
耿諾窩在寬大的辦公椅里,左右晃了晃。
像考試一樣。
他開始做那幾張試卷。
顧承硯注意到,有?幾張試卷耿諾做得非常快,好像看完題目答案就出來了一樣。有?幾張卷子,他做著做著就開始咬筆頭,在椅子上亂晃。
“累了嗎?”顧承硯想著要不要讓他休息一會兒,耿諾像被從睡夢中叫醒,迅速搖了搖頭。
兩小時一到,顧承硯過去拍了拍耿諾的屁股,讓他出去玩吧。然后把幾張試卷掃描傳輸給?西德利院長。
這確實是一場考試。
是西德利院長針對耿諾的摸底考試。
不過顧承硯并?不擔心?,這基本上算是走走過場,而且不管是皇帝還是他都把耿諾夸得像朵花。耿諾自己也是有?真正實力的。
傳過去后,對面回?復“收到,現在正在批改。”顧承硯點了支雪茄,坐在書房里等著。
沒多會兒,西德利院長便將?批改結果傳輸了回?來,并?附文:“理科極具天賦,值得系統培養,來日必是國之棟梁。”
這樣的夸贊相當有?含金量,顧承硯嘴角依稀有?一抹笑。
隨手翻看了一下批改后的試卷,笑容僵住了。
涉及理科的幾張試卷全部?是滿分。
但涉及文科的幾張試卷20分到40分不等,甚至銀河史那張直接是個鴨蛋。
——他所有?題都做了,選擇、填空、判斷、簡答。
簡答題還寫得滿滿當當,但是沒有?一題是對的。
連判斷題都完全地避開了正確選項。
顧承硯反復把試卷翻看了三遍,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怪不得他有?時候看上去像聽不懂人話一樣?合著不是他裝傻?
樓下的耿諾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顧承硯想,不知道西德利院長批改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他還在西德利面前把耿諾大夸一通,還說他成績相當好。
誰能?想到耿諾……偏科這么嚴重。
他給?阮如棠替考全靠理綜把分差拉滿吧?
顧承硯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書房的窗戶正對著花園。耿諾正牽著改造后光腦的兩根觸手,教它走路。
你倒是有?閑情?逸致。
小傻B。
他看著手上的試卷,又看了看樓下花園里傻不啦嘰教光腦走路的耿諾,如此動作反復了幾遍之后,顧承硯低頭陷入了沉思。
他思索:這事還能?成嗎?
第38章 第38章
顧承硯給西德利院長去了個電話, 說話聲音顯然不如之前?從容。
電話那頭傳來西德利院長的朗聲大笑,“沒事的,沒事的, 顧上將, 聽?你的意思, 這孩子從沒上過學, 沒經過系統的學習卻能挖掘出許多知識定?理的本質,這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比那些填鴨式灌輸知識長大的學生腦子靈活多了。文科上有點小瑕疵不打緊,不打緊的。”
顧承硯覺得?文科水平代表著?理解力的上限, 對耿諾那個小笨蛋來說顯然不是?什?么?不打緊的事。
此事至關重要。
他沉聲對西德利院長說:“入學的事就麻煩院長了,在?他正式去學校之前?,我會找人幫他突擊一下短板。”
西德利院長笑笑, “好說好說,沒事,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為他安排幾個老師。”
顧承硯果斷客氣地拒絕了。
家丑不可?外揚。
“對了。”西德利院長想起什?么?, “今天學院里的教授和我說了一件事, 似乎是?關于耿諾的, 不知道您聽?說了嗎?”
“怎么?了?他闖禍了?”顧承硯狀似不經意地問。
“不不不, 當然不是?,您家這孩子一看就是?乖孩子。”
顧承硯也不謙虛:“確實,就是?太乖了,我反而擔心他受欺負, 今天本想先帶他去學校熟悉熟悉環境,沒想到回來后心情一直不太好, 問也不說。”
他悠悠嘆口氣,“這年紀的小孩最難管, 什?么?都悶在?心里,愁人。”
這是?家長跟他護犢子呢,西德利院長連忙坦言:“是?這樣的,今天耿諾似乎去旁聽?了一節銀河物理……”
他把課上的情況和耿諾解出入學考試最后一題的事和顧承硯講述一遍,大加贊賞,“早知道這孩子是?這水平,我就把摸底的題出難一些了。”
顧承硯笑笑,“就怕您把文科試題一起增加難度,那我都沒臉請您幫忙了。”
“哪里哪里。”西德利繼續說:“可?惜耿諾還沒下課就回去了,哈德森教授原本還想和他一起探討一下學術問題,結果既沒抓到人,也沒問到名字,下課后回到辦公室那叫一個捶胸頓足。”
他委婉地告訴顧承硯,當時哈德森教授正指出他其中一段推導步驟實際上是?銀河第?一定?律,并不需要推導,能夠直接使用。耿諾似乎是?聽?完這句話之后就離開了,哈德森教授甚至沒來及告訴他,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推導,是?學術上的重大。
還請顧上將一定?要轉告耿諾。
顧承硯一想就明白了。耿諾自己費心推導出來的過程是?人家拿來就用的公式,這不一下子就暴露出他沒上過學,連銀河第?一定?律都不知道,怪不得?回來的時候悶悶不樂。
小孩傷自尊了。
西德利院長帶著?些歉意說:“哈德森教授不知道耿諾從前?沒有上過學,我們這些人一直倡導有教無類,可?惜在?皇家學院始終不能沖破桎梏。還要感謝上將給了我們這個機會,遇到這樣的學生,我們總是?倍加珍惜的。”
“沒關系,我會和他說的。”
“另外還有件事,哈德森教授和我說:耿諾針對那道題的解答,似乎和一位叫阮如棠的學生在?入學考試上寫?下的……”他斟酌委婉道:“極為相似。”
顧承硯嗤笑一聲,“世上哪有爺爺像孫子的事呢?”
西德利院長了然,頓時靜默了下來,半晌,語氣凝重地開口:“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事……皇家學院建校初衷本是?想培養德智雙全?的國之棟梁,如今……”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
“院長不必擔心,或許這種情況很快就要有改觀了。”顧承硯淡淡道。
西德利院長:“我有數了。”
掛上電話,顧承硯下樓喊耿諾,讓他別玩了,早點去吃午飯,下午還要帶他出去。
耿諾心不甘情不愿地過去了。
“下午還要去哪兒啊。”耿諾覺得?上午受到了巨大的心靈創傷,如果顧承硯下午去軍部?上班,把他扔家里的話,一個安靜的空間獨自舔舐一下午傷口,然后晚上再美美吃一頓。
等到了夜里,他大概率要被顧承硯折騰得?死去活來,這樣就更?沒有心思去想東想西了。
雖然聽?起來有點慘,但耿諾覺得?按照這樣的進度,明天早上起來,就又是?活力滿滿的自己了。
……也有可能是明天中午起來。
……下午也說不定。
這都取決于顧承硯。
反正等到那時候,今天上午的事也許看起來就像上個世紀發生的一樣了。
可?是?為什?么?下午還要出去,搞得?耿諾心慌慌的,吃飯的時候故意拖延時間。
顧承硯吃完了,看耿諾還有半碗飯沒吃,“怎么??不餓?是?不是?路上吃了雪泥包的緣故。”
耿諾搖搖頭。
顧承硯看了眼時間,“時間有點緊,趕緊再吃兩口,馬上要出門。”他揮手讓人備好出行工具。
“哦。”耿諾繼續慢吞吞數米飯。
“嘖。”
顧承硯看不下去,過去奪過他的筷子和碗,往碗里夾了幾樣耿諾比較喜歡的菜,然后筷子也不用了,直接換勺子,攪吧攪吧開始一勺一勺喂耿諾。
“張嘴。”
旁邊的傭人全?部?都驚呆了,顧上將對耿諾也太……
耿諾眼睛瞪得?老大,他長這么?大年紀第?一次被這樣對待,完全?被顧承硯硬塞,一口還沒咽下去,另一勺又抵嘴邊了,嘴里塞了兩三勺,耿諾的腮幫子鼓鼓囊囊,推著?顧承硯含混不清地說:“吃、吃不下了……”
顧承硯十分冷酷無情,“張嘴,你這張嘴能吃下多少,我還沒數嗎?”
耿諾:“??”
更?吃不下了。
耿諾感受到了無比的屈辱,這種情形他小時候在?村里見過,都是?家里老人為了讓不愛吃飯或者吃飯慢的孫子好好吃飯才干的。
他把我當成什?么?了?!
耿諾一邊艱難地咀嚼一邊在?心中的小本本暗中記仇——
銀河紀元XX年XX月XX日?,顧承硯把我當孫子。
好不容易吃完飯,耿諾又被顧承硯拎上去換了套小西裝,脖子上沒有給他掛領帶,而是?帶了個蝴蝶結,相當優雅板正,顧承硯打量一番,很滿意,然后迅速打包帶走了。
下午的出行工具不是?汽車,而是?飛行器,耿諾坐上飛行器還在?打嗝,一顫一顫的,顧承硯給他拿了盒奶路上喝。
高鈣,無糖。
耿諾十分嫌棄地喝完了。
“我們要去哪兒啊?”
“皇宮。”
耿諾茫然道:“啊?我為什?么?也去。”
顧承硯瞥了他一眼,眸中隱隱含著?笑意,“給你找個老師補補課。”
“啥?”
“過段時間送你去上學。”顧承硯疊起長腿,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你以為我今天帶你去皇家學院干什?么?的?”
“不是?你要去當榮譽理事了嗎?”
“我平白無故去當什?么?理事?”
那誰知道,你肯定?有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唄。
想到這,耿諾捂住耳朵,一本正經地說:“別想讓我知道你們的機密,我要活久一點。”
顧承硯被他逗樂了。
于是?也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鑒于你之前?在?狂鯊俱樂部?為我們的行動提供了巨大幫助,加上剛來顧家的時候因為上個管家讓你熟了不少苦,于情于理我都應該給你點補償。”
他招招手,讓耿諾到他身邊來坐。耿諾稍稍挪了一點點,下一秒直接被顧承硯拉過去攬在?懷里。
顧承硯說:“我之前?是?不是?說過要給你補償。”
耿諾搖頭:“你沒說。”
顧承硯奇道:“我沒說嗎?”
耿諾頭搖得?像撥浪鼓。
顧承硯蹙眉思索片刻,他記得?是?和衛氏兄弟提過這事,當時沒想好補償什?么?,居然沒和耿諾提嗎?
“我沒提你也不問我要?”
耿諾心想我瘋了嗎?
留條命已經謝天謝地了,還問你要補償?
我膽子再大也只敢順桿子往上爬,沒桿你讓我怎么?爬?
按照經驗,員工主動提升職加薪,一般不會有什?么?好結果,耿諾現在?對十萬銀河幣的工資很滿意,還有那一百萬銀河幣,一般人家遣散費都沒這么?多的。
但耿諾還不想被遣散,他覺得?現在?挺好的,也不想主動提升職加薪,公費深造什?么?的就更?不敢想了。
“為什?么?要送我上學?”他覺得?這件事出現得?很突兀,毫無征兆啊。
“你不想上學嗎?”顧承硯反問。
耿諾窩在?他懷里,垂下頭。
怎么?不想,做夢都想。
“這不就得?了。”顧承硯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以為你的機械水平很尋常嗎?”
“一般人就算是?從皇家學院畢業都不一定?能有你的水平,而你還沒經過系統的學習呢。”
耿諾抬起頭,“真的?”
他只要被夸就很高興,瞬間有了搖尾巴的征兆,嘚瑟地說:“我其實一直也覺得?我很厲害的!”
瞧你那臭屁樣。
顧承硯微微睥睨地俯視他,笑意頗深,“你知道你今天在?皇家學院制造了多大動靜嗎?”
耿諾收起牙,不吭聲了。
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往下滑到腰間,溫熱堅定?的觸感將他整個人圈在?顧承硯懷里,耿諾聽?到他磁性的嗓音傳來:“某人在?銀河物理課上扔下一道驚雷,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可?憐的教授捶胸頓足,說竟然讓一個曠世奇才從他眼前?溜走。”
耿諾怔愣地眨眨眼,不確定?地問:“曠世奇才是?說我嗎?”
“不,”顧承硯矢口否認,“說一個連銀河第?一定?律都不知道的小笨蛋。”
耿諾沒想到這事居然也被顧承硯知道了,非常尷尬,臉紅脖子粗惱羞成怒道:“我現在?知道了!”
顧承硯笑起來,忍不住低頭在?耿諾臉頰上親一口。
耿諾更?紅了。
“你都沒聽?教授教授說完就走了,是?不是?為這事不開心的。嗯?”
耿諾感覺自己像被人窺探得?干干凈凈,有點害羞。
顧承硯繼續說:“哈德森教授當時是?想說,那段過程雖然是?推導出銀河第?一定?律的,但是?這樣的推導他還是?第?一次見,可?以說是?學術上的重大創新了,你呢?當時在?想什?么??是?不是?覺得?自己沒上過學的事暴露了,怕被別人嘲笑?”
他說中了,耿諾訕訕低著?頭不說話。
“耿諾,你要知道,那群坐在?寬敞奢華的教室里的貴族子弟,從小都接受著?最好的教育,如果讓他們知道你連一天學都沒上過,他們會羨慕你崇拜你,對你客客氣氣恭敬有加,如果嘲笑你的話,那連你都不如的他們又算什?么?東西?”
嚴肅深沉的嗓音一字一句捶打在?耿諾心頭,極具震懾與?力量。
“你這樣的孩子,在?那群老學究眼里,可?是?一等一的寶貝蛋,等你正式入學,他們估計要爭著?搶你呢。”
“如果那些同齡人嘲笑你的出身,那意味著?他們對你已經無計可?施,這樣的人倒可?以當作跳梁小丑來觀賞,不高興了一拳踹上去也是?可?以的。”
顧承硯換了個口吻,調笑道:“你不覺得?暴打貴族是?一件很爽的事嗎?”
耿諾撲哧笑出聲。
顧承硯摟著?他,不可?一世地說:“你只要記住,在?你背后給你撐腰的人是?我。”
耿諾興奮地問:“我真的可?以去皇家學院上學?真的嗎?”
顧承硯嘖了聲,“怎么?說了半天又回去了?”
“你真得?給我好好去突擊補補課,別進去之后人家說話都聽?不懂。”顧承硯戳著?耿諾的腦門,“我也真是?對你太放心了,卷子做完看都沒看一眼就給院長傳過去了,耿諾,你銀河史考鴨蛋知道嗎?”
耿諾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一想,是?他的話還真有可?能。
但他現在?很亢奮,斗志昂揚,在?顧承硯面前?放下狠話:“不是?要補課嗎,我肯定?會突飛猛進的!”
來到皇宮,顧承硯先帶著?耿諾到皇帝面前?露露臉,穆邇用極為挑剔的眼光重新打量了耿諾一番。
——他在?俱樂部?見過耿諾一面,當時覺得?是?只小妖精,后面顧承硯被他迷上之后就更?覺得?是?個妖孽了。
現在?被顧承硯收拾收拾再一看,長得?還挺乖巧。
舉手投足間也沒什?么?風塵味。
好吧,顧承硯說那其中有誤會,管他呢。不過穆邇看來看去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顧承硯很快得?到皇帝的恩準,帶著?耿諾往內宮走。
耿諾一路恨不得?長八只眼,到處亂瞧,還不忘興奮地跟顧承硯說:“那是?皇帝誒!我剛剛見到了皇帝!”
“不過為什?么?感覺他有點眼熟?”
穆邇做皇帝和他的父輩們不一樣,平時很少在?大眾面前?露面,所以知道他長相的人少之又少。
很快,顧承硯帶著?耿諾來到寢宮,“我給你請來補習的老師在?這里面,你乖一點,等會兒你要叫他皇后殿下。”
“什?么??你請皇后來給我補習?”耿諾失聲叫道。
顧承硯豎起食指在?唇邊,“小聲點。”
耿諾捂住嘴,一臉小老百姓的惶恐模樣,顧承硯看得?直想笑,說:“等會兒見到他,說不定?你會覺得?更?眼熟。”
內侍通報之后,顧承硯領著?耿諾進去,見到皇后殿下的那一刻,耿諾驚得?說不出話。
“希洛??!”
希洛也很驚訝,“是?你?”
他看向顧承硯,后者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把耿諾往前?推了一把,“殿下,這孩子馬上要去皇家學院上學,但是?功課上的疏漏實在?太多,麻煩您給他補補課吧。”
顧承硯把耿諾的摸底試卷遞給希洛,希洛接過來簡單看了看,“我聽?……那誰說了,既然是?耿諾的話,沒問題,交給我吧。”
耿諾這會兒慌張起來,臉騰一下就紅了
他想把試卷從希洛手里搶回來,這種丟人的東西怎么?能給希洛看,他上一次留下的完美印象豈不是?要破滅了!
顧承硯只當他是?接連見了帝后太過激動,簡單交代兩句就把耿諾留下,自己去前?殿和陛下商討事宜去了。
殿內只剩下了希洛和耿諾兩個人。
“你……你……”耿諾磕磕絆絆地開口,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地話,希洛笑笑,拉著?他到茶幾旁坐下。
兩人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一人拿了個墊子,坐在?地上。希洛把剛剛顧承硯給他的試卷攤開放在?茶幾上。
這樣的氛圍顯得?很親近,希洛笑著?問耿諾:“你想說什?么??”
耿諾憋紅了臉,最終憋出一句:“你怎么?結婚了啊?”
希洛沒料到他第?一句話是?這個,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呀,不好意思,那時沒對你說真話,我其實已經結婚七年了。”
是?的,裴斯曼帝國誰都知道,帝后早在?七年前?就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耿諾靈光一閃,“那你們是?七年之癢了嗎?”
希洛笑意淡了些,半晌,說:“差不多吧。”
“我倆本來想打探完消息就離開的,結果和你分開后不久就被抓回來了。”
“抱歉啊,本來還說要聯系你的。”
“那當時和你一起的那個人呢?”耿諾問。
“他,他被關進大牢里了吧。”希洛說:“不過還好,他的身份在?那,穆邇也不會怎么?動他,何況他現在?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耿諾突然想到什?么?,緊張地問:“那個人該不會是?你的……”
出軌對象?奸夫?小三?
怎么?說好像都不太對,耿諾只好伸出手,豎起兩個大拇指對在?一起彎了彎。
“這個?”
希洛撲哧一笑,“你在?想什?么?,當然不是?,他只是?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耿諾松了口氣,看來他還有機會。
“對了,”耿諾掏出自己的光腦,“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明明加了你的聯系方式,回去后卻沒有了,可?以再加一次嗎?”
“可?以,但是?為什?么?會這樣?”希洛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希洛看了一下,“你這是?被設置了新增聯系人審核模式,審核不通過的話,誰也別想添加。”
“什?么???”
希洛怪異地看了耿諾一眼。
他沒想到耿諾就是?顧承硯拜托他幫忙補課的人,剛剛顧承硯領著?人過來,渾身散發著?耿諾是?他所有物的氣場,眼睛就沒從耿諾身上離開過。
再看這功能單一的光腦,上面還只有顧承硯一個聯系人……希洛不禁暗暗心驚,沒想到顧承硯這么?寶貝耿諾。
但耿諾看上去似乎一無所知的樣子。
管他呢。
希洛轉移話題,“不是?來補習嗎?開始吧,咱們先從你薄弱的地方開始。”
耿諾老實地坐在?一邊。
希洛覺得?耿諾的銀河史實在?是?差得?令人發指,便打算從這里入手,他讓光腦調試出一個比較趣味性的銀河史簡要紀錄片,和耿諾一邊看一邊帶著?給他講。
沒想到,耿諾美色在?前?,一開始還能認真聽?,短短十分鐘后,就開始磕頭打盹。
希洛大為震撼。
就在?耿諾的頭即將撞上茶幾的時候,希洛眼疾手快地扶著?耿諾的額頭,用自己的手掌墊了一下。
耿諾霎時清醒了,捂著?額頭磕磕巴巴道歉:“啊,那個,對不起。”
“你撞到頭,為什?么?是?臉紅?”希洛不解。
耿諾又手忙腳亂地把捂著?額頭的手挪去捂住臉,害羞得?說不出話。
“你對這個不感興趣嗎?”希洛按下暫停鍵,“這些故事一般都是?給幼兒啟蒙時看的,簡單明了生動有趣,你小時候應該也聽?過這些睡前?故事吧,是?太熟悉所以膩了嗎?”
耿諾一臉茫然,訥訥道:“我爸給我講的睡前?故事里沒有銀河三萬年的歷史,他都是?從三萬年前?開始講。”
希洛:“……”
“啊??”
他撐著?額頭,“好吧,這些先放一放。”
隨后又拿出耿諾擅長的那些科目,他聽?說耿諾理科天賦很高,只是?缺少系統化學習,甚至很多定?理都是?自己一點點推導出來的。希洛便幫他梳理記憶了一些推導和對應的定?理。
耿諾學得?飛快,可?以說希洛這邊一說,他那邊就理解消化了,有時候還能語出驚人一些希洛從未想過的推導角度。
面對這些知識的時候,耿諾也是?精神?抖擻,神?采奕奕的,好像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之中。
這一刻,偏科在?希洛眼中具像化了。
人怎么?能偏科成這樣?
于是?他趁著?耿諾這會兒的勁頭,趕緊給他惡補了一些歷史常識、語法定?理和閱讀分析理解。
剛剛還活蹦亂跳的耿諾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來。
這些對他來說似乎真的很艱難。
而且,更?打擊信心的是?,當你完全?不會的時候,純靠瞎蒙有時也能撈到點分,總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時候嘛。
但當你一旦開始認真去學習去理解去思考的時候,反而更?加迷茫了。
甚至還會因為過度思考,讓原本會的東西變得?復雜難懂,再也做不對了。
耿諾就是?這樣的狀態。
顧承硯談完事過來接耿諾的時候,就看他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旁邊的希洛在?拍著?他的肩細聲細語安慰他。
對耿諾來說,這簡直是?雙重打擊——他還在?希洛面前?丟人了。
希洛一定?覺得?他是?個廢物,比皇帝還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顧承硯和希洛背著?耿諾交流了一下他的情況,其實他們當著?他的面也是?可?以的,耿諾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已經沒心思管其他的了。
“……不急,慢慢來,他落下的功課太多了,一時半會兒補不完,但理科的東西沒什?么?好說的。文科的東西平時也可?以給他熏陶熏陶,耳濡目染嘛。我聽?說他小時候的睡前?故事都是?三萬年前?開頭……”
“那我用銀河史給他當睡前?故事講?”顧承硯說出這句話之后自己都覺得?怪怪的。
“……”希洛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果斷點頭:“可?以。”
頓了頓,又補充道:“貴在?堅持!”
顧承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顧承硯看耿諾像是?要碎掉了,趕緊把自家小孩拼吧拼吧打包帶回去了。
路上他還在?想怎么?安慰安慰耿諾,還有點后悔銀河第?一定?律的事給他說早了,改成現在?的話說不定?還能給他鼓鼓勁。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耿諾很快就恢復了斗志,回到家就開始捧著?書嗷嗷背銀河史,目光堅毅,聲音洪亮,志在?必得?。
顧承硯稍稍放下心,看來耿諾意志力很頑強,并不會被輕易打倒。
但其實耿諾的斗志來源于他要讓希洛對他“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這句是?今天新學的。
他不能讓今日?的羞恥成為希洛記憶中的他,他一定?要成為希洛眼中可?靠的存在?!
晚飯后,耿諾還在?哇啦哇啦背,顧承硯想起臨走時希洛說可?以適當通過提問加深耿諾的記憶,便對耿諾說要來檢驗一下他今天的學習成果。
他先是?問了幾個高等數學、銀河物理、電子機械的定?理性問題,這些基本上都是?希洛今天帶著?他學習過的。
耿諾回答得?相當迅速,完全?不假思索,可?以說進步飛快了。
顧承硯露出驚異的目光,很是?贊許。
耿諾也被自己的水平驚訝到了,很振奮,激動地讓顧承硯繼續提問。
“再來再來!”
顧承硯滿意地點點頭,翻翻找找,又問了耿諾另一個問題——
“銀河紀元4213年,系內哪一場戰役標志著?人類進入超智能時代?”
這條耿諾五分鐘前?剛背過。
還很新鮮。
耿諾愣了兩秒,嘴唇翕動數次,沒說出一個字。
他眼神?逐漸從回憶變成茫然,又從不可?置信變到悲憤欲絕。
最后哇地一聲哭出來。
仰著?頭,扯著?嗓子。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
哭聲響徹整棟別墅。
耿諾,在?其他孩子終于結束十年寒窗苦讀的年紀里,第?一次嘗到了學習的苦。
第39章 第39章
耿諾嚎啕大哭, 哭聲?響徹整棟別?墅,顧承硯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
他?沒見過耿諾哭得這么?……直白。
什么?也聽不進去,干脆利落地就?只管哭, 哇哇哭, 顧承硯怎么?哄都哄不好。
家里的傭人都被耿諾這樣?的哭聲?驚到了, 晚上大家都知道耿諾在學?習, 聽說功課拉下了很多,要很努力?地學?。
現在一聽哭成這樣?,都以為他?學?不會被顧承硯揍了。
那可不行, 孩子學?不會得好好教,怎么?能打呢?
一眾下人跑到樓上,擠在主臥門口, 卻沒一個人敢當出頭鳥,怕上將直接轉移怒火把他?們給揍了。
“胡說, 上將怎么?會是那種人呢?”修杰義正嚴辭地為顧承硯正名,隨后轉頭看向?陳管家, “管家, 你來說。”
陳管家指了指自己, “啊?我?”
修杰堅定地點了點頭, “相信我,只要你這樣?做了,耿少?爺一定會對你有所改觀的!”
“你不是一直想在耿少?爺心里留下個好印象嗎?”
其他?傭人也跟著?七嘴八舌附和起來,直接小火把陳管家架在火上烤。
陳管家想了想, 很有道理?,深吸一口氣?, 敲響了臥室門。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顫,大聲?朝里面喊:“上將——就?算教不會, 也不能打孩子啊——”
顧承硯:“……”
“耿少?爺年紀還小,多給他?點時?間?,總能學?會的——”
“學?習這種事,不能逼太緊,萬一孩子想不開,家里人要后悔一輩子的呀!”陳管家憂心忡忡地說,“我二舅三表妹鄰居家的小孩就?因為學?習逼得太緊,暑假跳樓了,現在的小孩……”
修杰趕緊扯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扯遠了扯遠了。
陳管家反應過來,剛要繼續勸,唰一下門開了。
即使逆著?光,一眾傭人也能看出顧承硯一臉鐵青,冷聲?道:“滾。”
門敞開,里面耿諾的哭聲?清晰地傳出來,震耳欲聾,幾個傭人從顧承硯身旁的空隙偷偷往里看,耿諾捧著?本書昂著?小臉哭得甚是可憐。
下一秒他?們就?齊刷刷被顧承硯轟走了。
傭人們中不乏一些年紀大些的,看到耿諾就?忍不住想起自家的孩子孫子,很是不忍,互相擠著?被趕出去還是忍不住回頭勸說顧承硯:“上將,不能打孩子啊!真的不能打!你要好好說啊!”
顧承硯:“…………”
他?怒極反笑,說什么??他?往哪說理?去?
關上門,顧承硯深吸一口氣?,過去抱著?耿諾繼續哄。
他?是什么?法子都用?盡了,軟的硬的威逼利誘,一會兒說只要你不哭,這會兒要星星要月亮我都給你摘下來,你要是想當皇帝我現在就?去造反。
耿諾不想要星星不想要月亮,也不想當皇帝,他?甚至都不一定把顧承硯這段話聽進耳朵里,完全當他?放屁,繼續哭。
顧承硯本起臉,恐嚇他?說:“你再哭,我就?□□了!”
耿諾這時?倒是聽見他?說什么?了,扭頭看了他?一樣?,就?一眼?,然后扭回去繼續嚎。
現在已?經沒有什么?能撼動這件事對耿諾的打擊了。
顧承硯沒轍了。
甚至耿諾哭得太純粹了,他?一點邪念都生不起來。
最后還是耿諾自己哭累了把自己哭睡著?了。顧承硯懷里抱著?耿諾,沉沉地出了口氣?。
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看孩子學?習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低頭看了眼?把自己哭睡過去的耿諾,眼?睫上還掛著?淚珠,臉頰通紅,看上去仍然十分不安穩。
顧承硯輕輕拍著?他?的背,在額頭上印下一吻。
心想還好你是個Beta。
顧承硯對于有沒有后代這件事本來就?沒有任何追求,他?不像那個標記了老婆七年還沒讓老婆懷過一次孕的皇帝,那么?執著?于讓皇后生孩子。
他?此刻只無?比慶幸,以后不用?輔導孩子學?習了。
耿諾哭完睡了一夜之后神清氣?爽,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期待地問顧承硯:“今天也去找希洛補習嗎?”
顧承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耿諾居然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疲憊。
天啊!活見鬼了!
平常都是顧承硯一夜過后精神抖擻,沒想到也有反過來的一天。
耿諾絲毫沒覺得是自己的問題,還在搖著?他?的胳膊問什么?時?候出發。
顧承硯擰了擰眉心,“吃完早飯就?去。”
一想到能見到希洛,耿諾就?異常雀躍,昨晚的難過勁也不復存在了。
他?堅信人不會一直處在低谷,就?像人不會永遠背不會銀河史。
這次進宮皇帝主動召見耿諾,他?看兩人似乎能相處到一起去,便動了心思讓耿諾幫他?刺探希洛那邊的情況。
“……你知道夫妻間?最重要的是什么?嗎?是信任,是坦誠,希洛顯然是遭受奸人蠱惑,對我產生了一點點誤會。”穆邇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條小縫,“所以他?就?生我氣?,但又不告訴我哪里生氣?,你至少?要讓我死明白點,讓我知道哪里做錯了,我好改正呀。對吧?”
穆邇在發表著?他?義正嚴辭的長篇大論,耿諾聽得云里霧里,只能在他?每次說“對不對?”“是不是?”的時?候附和著?點頭,聽到最后有點想打哈欠了,悄悄用眼神詢問顧承硯還有多久能走。
顧承硯捏著?他?后頸讓他?別?亂點頭,又拍拍他?的背讓他?坐直。
“夫妻之間?最怕冷暴力?,最怕隱瞞,有什么?一定要說清楚,你現在可能不懂……”穆邇說得頭頭是道,結果扭頭一看耿諾在瘋狂點頭。
穆邇:?
他?看向?顧承硯,不是?你倆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也瞞他了?
顧承硯一臉不忍直視。
“總之,你幫我去探探希洛的口風,只要幫我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耿諾當即立正站好,挺胸抬頭,“放心吧陛下,這是我的榮幸!”
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瞬間?把穆邇和顧承硯逗笑了。
顧承硯把耿諾送到希洛那里,希洛早早等著?了,還問怎么?來得這么?晚。
顧承硯:“在陛下那說了會兒話。”
耿諾想和希洛獨處,就?期盼著?顧承硯趕緊走。
顧承硯本來打算把耿諾帶過去就?走的,結果看到耿諾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
昨天哭得太狠,現在眼?睛還有點腫,微微浸著?濕意,他?就?這樣?看著?他?,身后無?形中好像還有條尾巴在搖。
在顧承硯眼?中耿諾這份模樣?就?是舍不得他?,怕他?就?這么?把他?扔下。
小傻瓜。
顧承硯忍不住在他?頭上摸了摸,安撫道:“我過去和陛下談些事,最多兩小時?就?來帶你回去。”
心想不說清楚,一會兒又抱怨他?不報備行程……
耿諾聽完腦袋直接耷拉下來,有點失望。
——居然才兩小時?!就?只能跟希洛在一起待兩小時?!
他?刻意地說:“沒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顧承硯低頭看著?他?低落地樣?子,用?手背蹭了蹭他?的側臉,“不用?說違心的話,我快去快回。”然后轉身走了。
耿諾:“?”
希洛抱臂靠著?門檻,揶揄道:“我還從沒見過顧上將還有這么?溫柔的一面。”
耿諾沒覺得這句話有什么?深刻含義,見顧承硯走遠了,就?趕緊拉著?希洛進了內殿,然后原原本本地把穆邇陛下要求他?干的事告訴了希洛。
希洛:“……”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不太好看。
耿諾殷勤道:“剛剛陛下唯獨說的一句話我很贊同。”
他?掐頭去尾:“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是坦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說清楚。”
“所以我一定不會騙你,也不聽陛下差使。”耿諾默默湊近希洛,小聲?說:“我跟你一軍。”
天啊。
希洛被耿諾可愛到了,瞬間?也忘了生穆邇的氣?,捏捏耿諾的臉,“你就?不要聽他?的,他?就?一個被架空的皇帝,實權還不如顧上將,他?說話你當放屁就?行。”
耿諾非常乖巧地猛點頭。
這話要是別?人聽到,可能還會委婉地打個哈哈。不,如果是別?人的話,根本就?不會把皇帝交代的話轉頭告訴皇后。
但耿諾可不是一般人,他?想撬皇帝的墻角。
希洛也不是那種心思深沉的人,根本不會懷疑耿諾的動機。
他?這么?可愛這么?單純,能有什么?壞心眼??
希洛當年是以入學?考試全科滿分的成績進入的皇家學?院,畢業時?也是全校第一的水平。
但在他?眼?里,耿諾才是真正的天才。
怎么?能讓明珠蒙塵呢?希洛惜才,當然愿意好好教耿諾。
于是第二天……
耿諾一臉興奮來,蔫了吧唧走。
然后第三天……
耿諾躍躍欲試來,萎靡不振走。
第四天早上,顧承硯把他?拉起來的時?候,耿諾拽著?他?的袖子,要哭不哭地問:“我一定要懂得這些嗎?不懂我也好好活了十八年。”
顧承硯想所以你才會被騙去狂鯊啊。
過去十多年里,耿諾自己摸爬滾打的時?候,可能還有很多被騙的經歷,這個小蠢蛋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顧承硯不說話,那就?是不準了。
“不會又怎樣??”耿諾哭喪著?臉:“你說過他?們不會嘲笑我的。”
顧承硯委婉道:“但我怕你聽不懂人話,到時?候他?們罵你你還覺得是在夸你。”
耿諾:“我現在就?覺得你在罵我。”
然后他?就?被顧承硯打了下屁股。
耿諾捂著?屁股忿忿癟嘴,被顧承硯強權鎮壓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種心態就?像很多剛上學?的小孩,因為初面對陌生難以消化的知識,而對學?校產生畏懼心理?。
但是只要送到學?校(皇宮),見到小伙伴(希洛),就?把早上悶悶不樂的心情拋之腦后了。
具體體現為見到希洛之后直奔殿內,頭也不回,連再見都不跟顧承硯說。
那歡脫的模樣?簡直像是走失的小狗終于回到自己真正的主人身邊了一樣?。
顧承硯:“……”虧他?還尋思一路怎么?安慰他?。
小沒良心的。
顧承硯上午陪耿諾來找皇后突擊補習的時?候,順便就?在皇帝這邊借他?的辦公室遠程處理?點工作,有時?衛海衛路也會跟著?他?來。
對此皇帝非常不滿。
“你霸占我的政務殿也就?罷了,你家那小Beta,怎么?回事,啊?我看他?倒是跟希洛成為好朋友了,但是我讓他?打探的事呢?天天跟希洛在一起什么?情況都不跟我說,他?是不是被策反了?”
顧承硯低頭看簡報,充耳不聞。
穆邇焦躁地在政務殿走來走去,晃得人頭暈,“每天來到一見我,撒丫子就?跑,你說他?是不是心虛?就?說今天早上,他?本來是要先跟你來我這的,結果看到希路在門口朝他?招手,轉頭就?跑,頭都不帶回的。”
“……他?只是求學?心切。”
顧承硯心說他?何止是見到你撒丫子就?跑,他?是進到皇宮就?開始亢奮,恨不得直接飛到皇后那,早上都沒跟我說再見。
小孩好學?,不被其他?事干擾心性,多好的品質。
穆邇還在轉著?圈咆哮:“你看看,我在皇宮里說話都沒人聽!他?們就?快把我架空了!”
顧承硯心想還是他?家小Beta聰明,給架空的皇帝當耳目有什么?好,當然是要抱皇后大腿了。
這時?,周管事進來打破了僵局,對穆邇小聲?耳語了什么?,穆邇情緒頓時?穩定了下來。
顧承硯很好奇,穆邇已?經飛快地讓光腦投出大屏幕,興奮招呼顧承硯過來。
“我讓人偷偷在寢殿裝的攝像頭終于調試好了,快來看看他?們倆在干什么?。”
“……”
顧承硯推己及人了一下,驚訝地問:“你居然現在才裝?”
穆邇白了他?一眼?,“希洛不讓,我這次發.情期趁著?他?昏過去才偷摸讓人進來裝的。”
“他?警惕心很高,我還得讓攝像頭躲避著?他?光腦的智能檢測,好不容易才調試出無?法被捕捉的頻率。”
顧承硯:“……”
“你看不看?”
“看。”
然后他?們就?看到希洛輕輕拍著?耿諾的肩,一臉溫柔地安慰道:“沒關系,三分鐘也很厲害了。”
顧承硯:“?”
穆邇:“???”
皇帝陛下當即就?要沖出去,顧承硯一個眼?神,讓衛海給按回來了。
穆邇怒道:“你大膽!”
顧承硯把穆邇拉過來繼續看,耿諾滿臉悲愴地問:“真的嗎?”
“可是上面寫著?大家每道題平均用?時?30秒。”
他?一臉崩潰,“是我看不懂人話嗎?我每句話花了整整三分鐘才理?解出含義,結果還是錯的!”
穆邇奇道:“他?在做什么??閱讀理?解?”
顧承硯半瞇著?眼?仔細看了看,“好像是古銀河文?言。”
他?辨認出其中一道題目:“請解釋——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
“他?怎么?寫的?”
“大雪下了三天,湖中的人和鳥……都死絕了?”顧承硯念到最后都猶豫了。
穆邇:“……”
“哈哈哈哈哈哈……”
穆邇捂著?肚子開始瘋狂大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他?甚至又看到一句“朝聞道,夕死可矣”,耿諾給出的理?解是:“早上打聽到路,晚上你就?可以死了。”
穆邇拍著?顧承硯:“哥們,你也不容易啊!”
“……”顧承硯替耿諾辯駁:“他?只是沒接觸過這些。”
屏幕里希洛也在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不經常接觸這些。”
耿諾沒有被安撫到,“可是我小時?候也在廢品站撿了不少?書看呢!”
希洛似乎找到了癥結所在:“你看的都是什么?書?”
“《思林》《讀書人》《故事匯》《想成功你就?要做到這三件事》……”
希洛:“?”
耿諾弱弱地說:“我覺得其實還是挺有用?的,教會了我不少?做人的道理?。”
希洛:“……”
他?沉痛地想:孩子你被這種廁所讀物忽悠瘸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穆邇笑得聲?音更大了。
希洛看著?耿諾沉思,說:“我現在覺得你要補的應該不是文?科知識……”
耿諾沒聽到他?說什么?,還沉浸在自己這張慘不忍睹的小測驗上,不甘心地自己合了下分,然后徹底癱倒在沙發上。
他?喃喃道:“18和39真的有機會嗎?”
“嗯?”希洛詫異抬頭。
穆邇轉頭看向?顧承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雖然我就?是在等他?們聊點戀愛話題,但是——你39了?!臥槽,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大了。”
顧承硯面無?表情道:“我今年三十,只比你大五歲。”
“別?跟我套近乎,我這還叫奔三,你就?只能說奔四了。”穆邇一臉嘲諷:“話說你家小Beta是不是對你有什么?誤會?”
顧承硯忍無?可忍道:“我有這么?顯老嗎?”
然而實際上耿諾面如死灰地晃著?手里的試卷,生無?可戀地念叨著?:“我今年18,語文?綜合39,我還有未來嗎?”
希洛:“……”誰教你這么?說話的?
穆邇&顧承硯:“……”
穆邇好奇地問:“他?的智力?真的沒問題嗎?”
顧承硯:“滾!”
“……算了,你還是補補語文?吧。”希洛扶額。
耿諾心塞塞,想偷偷挪到希洛懷里打滾,就?在他?即將付諸行動的時?候,突然像感應到了什么?一樣?,看向?房間?的某個角落。
——準確無?誤地和政務殿的兩個Alpha隔空對視。
雙方都靜滯了三秒。
穆邇差點不敢呼吸了。
他?顫顫巍巍地問顧承硯:“他?……不會是發現我們了吧?”
“應該不是……吧?”顧承硯也不確定了。
不過很快耿諾就?移開了視線,繼續低頭去看自己錯誤百出的試卷。
穆邇松了口氣?,拍拍胸口唏噓道:“心臟差點給我跳出來了。”
顧承硯還在盯著?屏幕,神情嚴肅。
少?頃,耿諾神色自然地拉拉希洛,說要借他?的光腦查個東西,希洛隨手就?讓光腦自己去找耿諾。
顧承硯目光沒有移動半分,卻突然扯住穆邇,示意他?看屏幕。
畫面中,耿諾讓光腦生成一個鍵盤,手指飛快地碼動什么?,穆邇還好奇不已?:“他?在查什么??”
結果就?在下一秒,耿諾按下回車鍵,政務殿的光屏突然消失。
顧承硯和穆爾愣在原地。
穆邇回過神,直接跳起來:“我操!他?就?是發現了!這個小王八蛋!他?叛變去希洛那了!”
與此同時?,耿諾黑掉監控之后,拉著?希洛在他?剛剛看去的方向?找到了偽裝成Hello Kitty的隱形攝像頭。
希洛臉色鐵青。
耿諾問:“你沒覺得這個貓很突兀嗎?”
希洛罵了句什么?,“誰知道,他?就?喜歡這種東西。還有他?那光腦,我都沒臉說,誰家好人給光腦形象設置成大臉盤子貓,還起名叫咪咪?”
耿諾:“……”
希洛問:“你看看別?的地方還有嗎?”
耿諾用?希洛的光腦又重新檢測了一遍,確定地說:“沒了。”
希洛點點頭,接著?就?要闖去政務殿找穆邇算賬。
耿諾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路小跑著?跟在后面,還不忘詆毀穆邇兩句:“這種大Alpha主義最要不得了,他?們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今天裝一個攝像頭,明天就?能裝滿屋,他?就?是在試探你的底線。”
他?一本正經地說著?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話:“裝攝像頭只有0次和無?數次。”
希洛的怒火值果然肉眼?可見地飆升。
后面跟著?的侍從都快哭出來了,祖宗你可少?說兩句吧。
政務殿里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穆邇著?急忙慌地到處尋找躲藏地點,“完了完了,希洛要來找我算賬了,靠!不是我說你家那小Beta,不帶這么?恩將仇報的,我還給他?弄進皇家學?院,不幫我就?算了,怎么?還轉頭就?給我一刀呢?!”
顧承硯十分記仇:“至少?說明他?智力?沒問題。”
“你大爺!還說風涼話!快快快,我往哪兒躲啊?”穆邇試圖把自己塞在桌底,飛快地說:“一會兒他?找進來,你就?說我不在!”
“穆邇·D·裴斯曼!”隨著?一聲?怒吼,希洛“啪”一腳踹開政務殿的門,后面還跟著?探頭探腦的耿諾,一進來就?興奮地到處張望。
顧承硯眼?角一抽。
“哇靠他?叫我全名……”穆邇皮一緊。
顧承硯趕緊過去把耿諾拉到角落,免得一會兒打起來被誤傷。
穆邇躲在桌子底下真的是很錯誤的決定,希洛進來第一件事就?是往桌子底下尋人。
果然很了解他?。
皇帝陛下狼狽不堪地從桌下爬出來,還要承受老婆的怒火。
“往寢殿裝攝像頭是吧?你能耐了你!想看什么??想聽什么??啊?你說啊!”
“哎哎,老婆,希洛,洛洛!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老子很給你臉了!”希洛大吼一聲?,拿起桌上一個皮質墊板就?追著?穆邇抽,抽在皇帝身上啪啪響,聽得就?肉疼。
皇帝嗷嗷叫,希洛一邊抽一邊罵,很有節奏感:“整整!一個!暑假!不讓我出門!還強行誘導發.情期!狗屁提前發.情!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是給自己灌了一整瓶春藥!你丫!全程!幾把跟冒火似的……還成結!你還成結!想燙死老子嗎!”
顧承硯趕緊捂住耿諾的耳朵。
耿諾昂起臉:“什么?是成結?”
“……你別?問。”
希洛繼續指著?穆邇罵:“臭不要臉的東西!現在還想繼續把我禁在宮里,裴斯曼!我告訴你!把柯恩放了!還有,老子明天就?要去實驗室上班!再攔我,咱倆就?離婚!”
穆邇護著?臉,也叫囂起來:“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你就?是為了把你那小竹馬給救出來!說了這么?多,救他?才是重點!”
“你為了他?,居然要和我離婚!”
他?梗著?脖子硬嚎:“就?不放!就?不放!”
兩人在政務殿你追我趕,顧承硯半圈著?耿諾隨著?他?們的移動挪換位置,剛剛好不會被卷入戰火又能觀戰。
衛海請示要不要先離開。
顧承硯瞧耿諾明顯想看熱鬧,就?護著?他?盡量縮小存在感,在旁邊看帝后打架。
——當然是皇帝單方面挨打。
他?問耿諾:“你剛才是怎么?發現的?”
“嗯……”耿諾:“就?是感覺那個方向?怪怪的。”
“你還挺敏銳。”顧承硯輕聲?說,“這下皇后應該會很喜歡你了。”
耿諾翹起尾巴,“希洛本來就?很喜歡我!”
顧承硯睨他?一眼?,又問:“你在哪都對這種很敏感嗎?”
耿諾搖搖頭,“也不一定,就?是一種感覺,感覺,你懂嗎?說不清的。”
“你在家里會有這種感覺嗎?”
耿諾又搖搖頭。
顧承硯暗暗勾起唇,警惕是好事,但耿諾也許在家里足夠安逸,便不會注意到那些攝像頭。
誰知道耿諾下一秒又說:“有段時?間?是有這種感覺的,但是太奇怪了,感覺都到哪都有,后來我覺得可能是我沒休息好。”
顧承硯:“……”
回家就?去升級系統,絕對不能讓他?破解。
帝后的戰火越來越大,后面顯然有些東西不適合他?們聽了。
“暫時?不用?來皇宮了,明天就?送你去學?校。”
顧承硯果斷帶著?罪魁禍首耿小諾,腳底抹油,溜了。
第40章 第40章
耿諾第一天上學, 從早上起床開始坐立不安,莫名焦慮。
問他焦慮什么,也說不出個一二三。
一路上十分罕見?地主動窩在顧承硯懷里, 一句話也不說。
快到皇家學院的?時候, 神情慌張地揪著顧承硯的?衣擺問:“放學還來接我嗎?”
顧承硯奇了:“你到底以為你是?去什么地方的??”
深陷開學綜合癥的?耿諾快不好了。
但進入學校之后一切都緩解了, 這就好像很久沒有?進行社會交往的?人, 突然要回到社會團體中的?緊張感。從狂鯊離開后,他就無縫銜接被關?在顧承硯家里,這段時間他完全斷絕了正常的?社會交往, 雖然他還在和人說話,但時間久了,總有?種在退化的?感覺。
耿諾拿到課表直接去跑教?室, 一上午兩?節課,剛開始聽?還有?些云里霧里, 但沉浸一會兒之后,他就發現教?授講的?東西對?他來說簡直通俗易懂。翻了翻課本, 很多知識甚至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下。
耿諾放松下來。
似乎沒有?人關?注他, 好像他恰如?其分就是?這里的?一員, 和所有?人一樣正常在這里上課。
皇家學院的?教?授們?都對?他格外熱情, 這是?耿諾始料未及的?。上午兩?堂課的?教?授都能準確無誤地喊出他的?名字,上課中途還總有?人來回從窗戶外往里打量,甚至還有?結伴而?來一邊指著他一邊竊竊私語。
耿諾一開始以為這就是?走后門的?力量,畢竟顧承硯地位那樣高, 又成了這里的?榮譽理事?,連院長都要給他三分薄面。這些教?授肯定也知道他是?顧上將?帶進來的?。
但是?這些教?授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不是?“你就是?顧上將?的?……”而?是?“你就是?那個推導出銀河第一定律新過?程的?同學?”
然后在他面前認真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說明自己是?教?什么課程的?,希望耿諾有?興趣就來上他的?課, 如?果在學業和研究上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去他所在的?辦公室找他。
耿諾后知后覺自己好像有?點香餑餑。
他不知道,雖然學生間還沒傳開,但教?授們?都知道了有?個小天才要破格進入皇家學院。
一個從未上過?學的?孩子竟然計算出另一種銀河第一定律的?推導過?程。
在耿諾正式進入學校之前,已經在教?授內部經歷了一番爭奪,都想把這個小天才收為自己的?關?門弟子。
當然,文科類的?教?授們?不參與此次爭奪。
以上種種還只是?讓耿諾稍稍放松,而?直接扭轉他心態的?,還是?當他意識到——
語文就是?個屁!
不會也不影響他敲代碼,也不影響他做實驗。還有?那銀河史,用?不到,根本用?不到!
誰愛學誰學去,反正我不學。
耿諾十分硬氣?地維持自己的?偏科狀態,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圖書館找找有?什么能看懂的?書。
然后在圖書館迷路了。
天殺的?,這圖書館太大了,上一次耿諾就覺得自己會迷路,沒敢往里走,沒想到今天進來后,剛找到兩?本感興趣的?書,就像鬼打墻出不去了。
一個帶著金絲半包眼鏡的?青年走過?來,“同學,我看你在原地轉悠很久了,是?迷路了嗎?”
耿諾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聲說:“這里太大了。”
“我帶你出去吧。”那人彬彬有?禮地說,“有?要借的?書嗎?”
耿諾舉起手里的?兩?本書,點點頭。
那人說:“那我就先帶你去登記借書吧。”
耿諾跟著他走,心想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我叫盧安,你叫什么?”盧安說話的?聲音很好聽?。
“耿諾。”
盧安低頭看向耿諾手里的?書,“你對?人工智能感興趣嗎?”
“還好。”耿諾言簡意賅,“我只是?有?些想研究的?東西。”
他還沒放棄改裝他的?光腦呢。
“剛好,我在研究AI對?人類大腦的?逆向開發,說不定我們?可以交流交流。”
“嗯?”耿諾不解:“逆向開發?”
“是?的?。我們?總認為人工智能是?由?人類開發,受控于人類,且永遠無法超越人類智慧。”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人類有?許多無法掌握的?事?情,很多時候人類速度也遠遠比不上AI計算速度,我有?時候就在想,既然人類開發了人工智能,為什么不能反過?來讓人工智能來進行人腦的?開發呢?”
耿諾想了想,“就像啟蒙光腦一樣嗎?”
“比那更高級些。”
“那我倒是?聽?說過?一種,”耿諾說:“好像有一種學習光腦,可以把知識直接灌入腦子里,這樣很多學生就不用擔心考試了。”
“哦?你居然也知道?那你用?過?嗎?”
耿諾搖搖頭:“沒有啊。”
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不就是?想用?那種光腦的?嗎?雖然沒用?也如?愿來到了皇家學院,但是?……他完全可以用?學習光腦能把那些銀河史之類的?搞得人暈頭轉向的?知識直接存到他腦子里。
他這幾天何必吃這些學習的?苦呢!
“那太可惜了,帝都上下已經沒有?這種光腦的?存在了。”盧安惋惜地說:“聽?說被顧承硯上將?集中圍剿,全部銷毀了。”
“什么?”耿諾震驚道。
顧承硯銷毀了?為什么?那他豈不是?沒機會用?了?
“怎么這樣啊。”耿諾一臉惋惜。顧承硯明明知道他想用的?。
盧安盯著他,“你不覺得他的?行為很過?分嗎?”
“嗯?”
“像他這種人,是?暴力的?代名詞,永遠只會用?武力鎮壓。”盧安輕蹙眉頭,眼底似乎有?一絲厭惡,“人類已經走過?了三萬年的?歲月,仍然不會使用?高等智力進行和平談判,總是?用?武力鎮壓。”
耿諾想:哦,這人是?個和平主義者。
他上下打量一下盧安,雖然都是?Alpha,但顧承硯渾身?上下都是?精悍的?肌肉,緊實卻不臃腫,看著就很有?力量感,而?盧安瘦瘦弱弱,穿著白色大衣,像是?實驗室專用?服,很符合耿諾對?科學家的?想象。
盧安這樣的?身?量大約體會不到武力鎮壓的?快感。
拳頭才是?硬道理,當你處于弱勢的?時候,難道講道理人家就會聽?嗎?
耿諾看看自己的?胳膊,他是?有?一層薄薄的?肌肉,但是?太少?了,和顧承硯比起來根本不夠看,不知道鍛煉鍛煉的?話能不能也練成顧承硯那樣。
他幻想了一下,自己如?果長得再高點,練出一身?和顧承硯一樣的?肌肉,那么一定會很受Omega歡迎,力氣?再大點的?話顧承硯都得低頭給他當小弟。
盧安似乎發現了耿諾在走神,收住了這個話題,“見?笑了,我只是?最近在研究智能化應該帶給人類社會怎樣的?發展前景,所以忍不住思考……”
“戰爭與和平?”耿諾接道。
盧安一笑,“差不多吧。”
“不過?我始終覺得,像顧上將?這種人,還是?離遠一點好。”
耿諾心說:你以為我和他的?距離是?我能控制的?嗎?他非要負距離我也攔不住啊。
等等。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人知道他和顧承硯的?關?系,至少?知道他倆脫不了干系。
“你不是?這里的?學生?”耿諾問。
“我可要把這當成恭維了。”盧安輕快地笑起來,“介紹一下,我是?盧安哈德森,皇家學院電子信息專業副教?授,今年27歲。”
他頓了頓,“尚未婚配。”
耿諾:“?”這種相親式自我介紹是?干什么?
盧安幫耿諾借了書,又帶他出了圖書館,耿諾正準備和他告別,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柔若無骨的?呼喚:“盧教?授。”
耿諾和盧安雙雙回頭,幾步之外站著阮如?棠。
阮如?棠沒料到耿諾還會出現在這里,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厲聲質問,但他還要在盧安面前保持完美的?笑容,兩?種情緒交織下,他的?臉扭曲了。
他死死地盯著耿諾,盡力維持自己的?笑容,優雅地走過?來,“盧教?授,好巧,我也來圖書館,最近對?人工智能非常感興趣,不知道您有?沒有?什么書能為我推薦一下。”
阮如?棠轉眼看到耿諾手里拿的?也是?人工智能相關?的?書籍,眼神變得更陰狠了,他認定是?耿諾纏著盧教?授。
這個Beta真是?太不要臉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進了皇家學院,居然還想勾搭盧安教?授。
和皇家學院一眾上了年紀的?教?授相比,盧安年輕英俊,他的?家族地位也不低,這樣的?青年才俊一下子就捕獲了許多年輕小O的?芳心。只是?他平日里太過?冷淡,不茍言笑,很難接近。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剛開學的?時候,盧安唯獨對?阮如?棠親切和藹,阮如?棠春心蕩漾了許久,已經幻想著畢業之后嫁給盧教?授,然后時不時以教?授夫人的?身?份回到母校轉一轉,同時震懾一下想要勾搭盧教?授的?小O們?。
可那樣的?親切只維持了兩?天,之后他再見?到阮如?棠,都只是?一副冷臉了。
現在也是?這樣,盧安淡淡看了阮如?棠一眼,便移開視線,好像根本沒聽?到他說什么。
這讓阮如?棠很尷尬,他把這一切歸結于耿諾的?存在。
他指著耿諾對?盧安說:“盧教?授,您不要被這個人騙了,他只是?一個低賤的?下等貧民,可不是?什么學生。不知道托了什么關?系來到這里,難道是?來掃地的?嗎?這樣的?人也配觸碰我們?圖書館珍貴的?藏書?”
耿諾聽?了也不惱,他想起顧承硯說的?,“如?果那些同齡人嘲笑你的?出身?,那意味著他們?對?你已經無計可施,這樣的?人倒可以當作跳梁小丑來觀賞,不高興了一拳踹上去也是?可以的?。”
他笑瞇瞇地對?阮如?棠說:“不好意思啊,我還真就是?特招進來的?學生,別看我出身?底層,不巧關?系也是?有?一點的?。”
“哎呀,”耿諾幽幽嘆口氣?,“你說,你也就比我強在出身?上,可是?現在皇家學院為我放寬了門檻,你又有?什么比我更優越的?呢?”
“難道是?入學考試的?成績嗎?”
“哦?入學考試的?成績怎么了嗎?”盧安問。
阮如?棠頓時臉色煞白。
磕磕巴巴道:“沒、沒怎么。”
耿諾不打算和他繼續多聊,抱著書十分得意朝他擺擺手,先一步離開。
盧安注視著耿諾遠去的?背影,微微勾起唇。
阮如?棠松了口氣?,他生怕耿諾當著盧教?授的?面揭穿他入學考試找人替考通過?的?事?情。他難以置信耿諾居然有?法子把自己搞進皇家學院,如?果他在這里胡亂說話,那他可就完了。
不行,得想法子把他弄走。
他看到盧安專注地看著耿諾離開的?方向,很是?嫉恨,試探地問:“盧教?授,是?您讓耿諾進入皇家學院的?嗎?”
“不,當然不是?。”沒想到這次盧安很快回答了他。
阮如?棠很高興盧安愿意和他說話,想趕緊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
不料盧安繼續說:“如?果是?我把他弄進來的?,恐怕不會讓你在這里有?機會詆毀侮辱他,這是?你的?教?養嗎?阮如?棠同學。”
阮如?棠的?笑容僵在臉上。
盧安的?視線隨之移到他身?上,驀地笑了笑,阮如?棠恍了神,可盧安說出話卻冰冷無比。
“我原本在找的?就是?那份入學考試試卷的?主人,上面寫著你的?名字,我便以為是?你。”盧安微微湊近,“可惜,你是?個草包。”
“不過?沒關?系,我現在找到了。”
阮如?棠渾身?冰冷,喃喃道:“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盧安突然抬手搭在阮如?棠肩上,聲音像初次見?面時那樣溫柔,“別怕,這件事?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不會告訴別人。只要你聽?話……”
阮如?棠抬起頭,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別告訴我家里人,別告訴我舅舅。”
盧安既沒有?應承也沒有?否認,只是?說:“我最近有?個實驗,需要一名助手,你愿意來幫我嗎?”
這樣的?轉折實在是?出人意料,阮如?棠甚至覺得自己這叫因禍得福。
他連忙點頭,“愿意!當然愿意!”
耿諾離開后抱著書去了食堂,每堂課的?教?室都不一樣,他不知道可以把書包和書存放在哪里,只能抱著到處走。
顧承硯給他的?飯卡里充了好多錢,但耿諾是?個睜眼瞎,他以為食堂是?免費的?,雖然每道菜品都標注了價格,耿諾偏執拗地認為只要有?手里這張卡,這張證明他是?這里學生的?卡一刷,金額就直接抵扣掉了。
端著豐盛的?午餐找到桌子時,耿諾還在感慨高等學府待遇就是?好。
他剛坐下,對?面就坐了一個人,是?老頑童一樣的?哈德森教?授。
“你好啊,耿諾同學,我可算找到機會來見?你了。”
“啊,你是?那節課的?教?授……”
哈德森猛點頭,“對?對?,就是?我!我是?哈德森教?授。”
“你好,哈德森教?授。”耿諾放下筷子,和他虛虛握了個手。
“真是?的?,明明我才是?第一個認識你的?,偏偏今天上午我被排了滿課,他們?應該都見?過?你了吧?太可惡了,我反倒成最后一個了。”哈德森吃著飯,忿忿不平地和耿諾抱怨。
“用?早八點來折磨我這個年紀地老人,實在是?太不地道了。”他豎起手指搖了搖。
耿諾被逗笑了,“您看起來可一點也不老。”
哈德森狡黠地眨眨眼,“那是?因為每天和你們?這些年輕朝氣?的?孩子們?在一起的?緣故。”
兩?人在一起吃了頓愉快的?午飯,吃完飯哈德森非要拉著耿諾去他的?辦公室,“我有?一件東西一定要給你!”
等他搬出來,耿諾發現那是?個二十厘米左右厚的?書,哈德森一臉興奮地說:“這是?我用?了十二年整理出來的?筆記,幾乎囊括了我畢生的?經驗。他們?讓我出書,我覺得太瑣碎了,不好整合,我也不想再把那些千篇一律的?低端定義放上去湊字數。他們?說讓我送給一個有?潛力的?學生,我一直沒有?遇到。但是?看到你,耿諾,我覺得你也許會需要這本筆記。”
他沒有?說你值得我將?這本筆記送給你,而?是?說“我覺得你也許會需要這本筆記。”
耿諾簡直受寵若驚,甚至不敢就這樣接過?,連忙推辭。
哈德森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把這本筆記交給耿諾,“如?果你不要的?話,它就只能隨著我一同入土了,在焚燒爐里一同化為灰燼。”
這下耿諾沒法推脫了。
“我感覺受之有?愧。”耿諾翻看幾頁,已經意識到這厚厚一本滿滿全是?干貨。
“不,它在等你。”哈德森說:“有?你在,它或許能發揮出十成十的?作用?。”
“我會好好珍惜的?。”耿諾很感動,“我會非常認真學習的?!”
“好孩子。”哈德森欣慰地說。
他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你見?過?盧安了吧?應該見?過?了,上午他們?全部趕在我前面去見?你了。”
“有?沒有?覺得他很帥?那是?我的?孫子哦。”
耿諾驚訝道:“什么?他是?您的?孫子?”
他這才想起盧安自我介紹時有?說自己姓哈德森。
等等。
耿諾忽然注意到哈德森教?授提過?兩?次,說上午那些教?授都去見?過?他了。
他后知后覺自己早就在皇家學院的?教?授中間聲名遠揚了。
那盧安見?到自己的?時候為什么要先裝作不認識?
“我孫子還沒談對?象哦。”
這句話打斷了耿諾的?思路,“嗯??”
這種推銷的?口吻又是?鬧哪樣?!
耿諾哭笑不得地說:“我是?個Beta。”
哈德森吹胡子瞪眼:“Beta怎么了?你還歧視AB戀嗎?誰規定Alpha只能和Omega在一起?”
好吧,看來他孫子是?個喜歡Beta的?不正常Alpha,好在家庭比較開明。
但是?和我說有?什么用??
你孫子不想和Omega在一起,我想啊。
最后耿諾借口請教?問題扯開了這個話題,他看到哈德森教?授辦公室里有?一個小機器人,似乎是?哈德森的?光腦,沒人搭理它的?時候,還會自己調皮地爬高上低,不小心摔下來之后還會露出委屈的?表情,先嗷嗷哭兩?三聲,如?果沒人搭理它的?話,就會哼哼唧唧地爬起來收拾好自己。
“太可愛了!”耿諾向哈德森請教?如?何為光腦注入靈魂。
兩?人一直討論到下午,時間一晃而?過?,耿諾終于明白那句“苦練十年不如?名師一點”,很多耿諾一知半解處在糾結的?問題瞬間豁然開朗。
放學的?時候,顧承硯站在學校門口等著耿諾,耿諾抱著三本厚厚的?書搖搖晃晃走出來,臉上已經絲毫看不出早上那種焦慮畏懼的?神色。
顧承硯接過?他的?書,單手托著,帶著耿諾往車子的?方向走。
他把車停得遠一些,兩?人并肩走了一段不短的?路。
耿諾很興奮,一直在和顧承硯講述今天在學校的?種種見?聞,每一件事?都讓他充滿新奇感,一出來幾迫不及待地分享。
顧承硯的?目的?就在于此。
他把車停遠一點雖然有?點不想暴露身?份的?低調感,但就他這種氣?場,能認出來的?,早就認出來了。
他更深層的?含義則是?想和耿諾一起散散步聊聊天,就像現在這樣,聽?他興奮地和自己分享一整日的?見?聞。
顧承硯低頭看著他,很喜歡耿諾這幅青春肆意、熱情張揚的?模樣,小嘴喋喋不休時更是?誘人。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直到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低頭湊過?去吻住了耿諾的?唇。
耿諾消音了,雙眼瞪得老大,震驚無比地看著顧承硯。
顧承硯嘗到一絲香甜,十分滿意地直起身?,說:“還有?呢?繼續說。”
耿諾不說話了。
低著頭匆匆往前走,把顧承硯甩在身?后,任他怎么哄都打定主意不再說一個字了。
顧承硯只當他害羞,輕笑著跟在他身?后。
晚上,耿諾在裝模作樣學銀河史。
他今天突然琢磨出一件事?。
聽?盧安說顧承硯銷毀了那種神奇的?學習光腦時,耿諾還有?些不高興,他本來可以靠這個無痛掌握銀河史的?。
但是?他如?果真的?掌握了,就會失去一個巨大的?好處。
什么好處呢?
這些天,耿諾發現,以前他一哭,顧承硯會獸性大發,現在他哭,顧承硯已經不再獸性大發了。
這可是?個天大的?喜訊。
是?嫌我哭起來沒完沒了太煩了嗎?還是?經過?我堅持不懈的?努力,把他哭萎了嗎?
那他能從此放棄他的?身?體,讓他們?的?關?系轉為純潔的?雇傭關?系嗎?
總之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從他開始背銀河史之后。
不行,他需要這些學不會的?文科知識。
學會了就沒這機會了。
就算他一個字也不想學了,他也要裝作一副要狠狠學,日日學夜夜學,學不會不罷休的?樣子,如?果有?人試圖干擾他學習,那他就哭!
他必須展現出他的?毅力!
耿諾捧著書哇啦哇啦念,變念邊走神,連顧承硯什么時候坐到他身?邊都沒注意。
“念哪兒呢,都念串行了。”顧承硯手十分自然地伸到耿諾屁股下捏了捏。
耿諾一秒回神,兩?秒醞釀,三秒開哭。
顧承硯:“……”
“我就說你念串行了你哭什么??”
耿諾扯著嗓子哇哇哭:“我連念都能念岔行,我這輩子是?背不會了嗚嗚嗚我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