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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第 51 章

    聽著謝酒一句句分析, 大家都很認真,沒人注意到,Lucas手心里抓著一把匕首, 猛地朝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路昆大喊一句。

    大家轉頭過去看。

    路昆一把抓住匕首刀刃,生生阻止住了Lucas自裁的舉動。刀刃把他手掌割裂,大量鮮血從傷口中滴落下來,連成了線。

    Lucas手一抖, 立刻松了匕首,抓上路昆胳膊:“昆哥,你干什么?快撒手!”

    路昆手一松,匕首當啷落地。

    Lucas捧著路昆的手,嘴唇哆嗦著,眼眶立即濕潤了:“昆哥, 是我把你害成這樣。要不是我,你不會被人發現;要不是我, 盧芷琪那封信不會發出去;要不是我”

    說到最后,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路昆用完好無損的手抱住了他,緊緊環住, 沒留下一絲縫隙。又把下巴擱在他肩膀, 嘆口氣:“關你什么事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

    “在酒吧,是我先搭訕你的;在度假村,是我叫你來找我的;對付盧芷琪,更是我自己的主意。這些年,我一直對外扮演著虛假的角色不讓你曝光, 不承認你的身份是我對不起你。”

    “也許,現在的結果, 都是我應得的。”

    兩人彼此擁抱著,再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簡單地待在對方的懷抱里。

    連帶著周圍人的呼吸都輕了起來。

    謝酒戳了戳季修:“喂,你感覺怎么樣?”

    季修仿佛才從發愣中回過神,重重吐口氣:“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仔細想來,這件事的發生,一環套一環。少了任何一件,都不至于成為我的心魔。”

    “非要計較的話,還是我自己的問題。”

    “是我貪心太過,把資金全部撒出去擴張,才會導致無法承擔那一點點風險。”

    “一個環節崩斷,滿盤皆輸。”

    謝酒瞇了瞇眼睛,想了想,緩緩問:“這個度假村后來怎么樣了?”

    季修“嗯”一聲,沒想到謝酒會這么問,頓了下才說:“還能怎么樣。死人的消息傳出去后,各種消息滿天飛。什么度假村里風水不好,是個黑店,甚至有人說這里藏著吃人心的惡魔。”

    “總之,警察把這里解封后,再沒有游客來過。”

    “那你呢?”謝酒追問了句:“你后來怎么樣了?”

    “這個度假村,不是你生命的終點吧?”

    季修笑了下,但這笑容有點僵硬:“我還能怎么辦?借了些錢,從頭再來,東山再起唄。我運氣還不錯,后來的人生也還行。”

    謝酒還想問些什么,季修突然說:“對了,你問的事,該是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謝酒卡了下,立即把想問的話拋諸九霄云外:“嗯。”

    就在這時,系統開始播報:

    【監測到,執念人執念松動】

    【副本形成條件崩壞,即將在10秒內關閉。】

    【10、9、8、7】

    這回,謝酒有了心里準備,沒上次那么激動,只是靜靜地等著季修說話。

    季修看著他,眼里似乎浮現出一絲憐憫。

    “你已經知道,五年前,裴星淵死于游戲中。他怎么死的我不清楚。”

    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敢說。

    “但他很可能仍在這里。至于在哪個副本,我真的不知道。”

    至于鬼王的事,他想來想去,也還是不敢說。

    畢竟靈魂還沒有重入輪回,沒人知道會發生什么。

    “但我曾聽說,在一個監獄副本中,有玩家頻繁地談起他。”

    “你該去那里看看。”

    監獄副本,是聽以前一個玩家說的,也不算誆謝酒。

    也許,照著另外一條路線,謝酒也能實現心中所愿。

    【6、5、4】

    “什么?”謝酒皺了皺眉:“監獄?”

    季修點頭。

    “希望你運氣足夠好,可以再次見到他。”

    真到那個時候,謝酒也沒機會再來找他的麻煩了。

    更何況,他對裴星淵做的那些事,早就被鬼王十倍百倍地找回去了。

    【3、2】

    謝酒全神貫注地聽著他說話,沒留意到身旁一把匕首刺了過來。

    寒光一閃。

    匕首被人一把截住,調了個方向,一把刺進去。

    偷襲者悶哼一聲。

    謝酒轉頭。

    媽的,怎么老有人鬼鬼祟祟想弄死他?

    是翟敬想殺他。

    可他的匕首被一個穿著淺粉色T恤、帶著單邊黃金耳環、一頭卷毛的男人擋住,反手還了回去。

    卷毛轉回頭,嘴角輕挑,看著謝酒:“老大,你不行啊。”

    謝酒嘴角微勾。

    一旁的翟敬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顯然弄不明白怎么突然冒出來一個卷毛。

    他心臟處被捅了個大洞,血汩汩往外流。

    眼看著活不成了。

    【1。】

    【副本關閉。】

    謝酒眼前一暗。

    視線消失的最后一刻,卷毛那張熟悉的懶洋洋的臉,在腦海里逐漸清晰。

    臥槽。

    這人真是能憋啊。

    比龍臺還能憋啊!

    還跟以前一樣,躺贏整個副本。

    要不是最后關頭,他遇到危險,這個家伙肯定不愿意現身吧。

    謝酒笑了笑。

    真好。

    又遇見了老朋友。

    還有,

    又有了哥哥的消息。

    能夠再次見到哥哥的可能,讓他興奮地忍不住一陣戰栗。

    但又突然有些害怕。

    ——

    謝酒醒來時,正躺在花苞中。

    他爬起身,上下看了看。

    運了運氣,朝上面吼了聲:“衛安逸!——”

    一個卷毛腦袋從上面不遠處的花苞中露出來:“老大,別喊。”

    “你太吵了。讓我再躺會兒。”

    謝酒笑了笑。

    系統再次開始播報。

    【副本獎勵:3000積分。】

    【副本終極通關獎勵:30000積分。】

    【收獲觀眾投注56923萬元,獎勵56.9萬積分。】

    花苞下的綠莖通道啟動,玩家們一個個滑過通道,到了地底之城。

    暖暖一下子沖過來,朝著卷毛身上就是一拳。

    “你要死了!!”

    “你居然和我們在同一個副本?居然?!”

    “你居然能沉得住氣,到最后才現身?!”

    “你”

    卷毛衛安逸掏了掏耳朵:“行了大母猴,快停下你的嘴吧。”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現身嗎?”

    “就因為你實在是太煩了啊。”

    謝酒走上前,看著他。

    兩人都笑了笑,用力擁抱在一起。

    謝酒拍拍他背:“還是老樣子,能躺著絕不站著,能躺贏絕不出力。”

    衛安逸松開他:“有老大在,必須躺贏。”

    “對了,老大,你怎么會”

    暖暖一下子鉆到他們兩個中間:“我來講、我來講。”

    衛安逸頓時露出苦惱的神情。

    謝酒笑了笑,退后半步,把“舞臺”留給暖暖。

    暖暖興奮地說起來,把之前遇到謝酒的經過添油加醋、眉飛色舞地描述了一大通。

    聽得衛安逸生無可戀。

    ——

    與此同時的現實世界,那所奢靡會所的地下四層。

    宴必看著屏幕上【直播結束】幾個字,手撐著腦袋,陷入沉思。

    這個謝酒,身上顯然有秘密。

    他沉入湖底時,眼看著快死了,卻突然翻盤。

    那只晶瑩剔透的小兔子,到底是什么東西?

    還有,他要找的那個叫“裴星淵”的人,又是誰?

    宴必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幫我查個人。”

    電話剛掛掉,門被咚咚敲響。

    宴必:“進來。”

    福叔推門而入:“宴少,你想見的人來了。”

    “他從副本里出來了,看起來收獲不小。”

    “知道宴少找他,最快速度兌換了現實世界通行券,已經到會所門口了。”

    “見不見?”

    宴必手一揮:“我不見了。你把我的要求跟他提過了嗎?”

    福叔點頭:“提過了。”

    “讓他花費積分,拉宴少進入游戲。你這邊提供給他現實世界的資金。”

    “他已經同意了。畢竟宴少給的錢實在是不少。”

    宴必點頭:“行。那你安排吧,讓他盡快帶我進游戲。”

    福叔微微彎腰:“好的。”

    ——

    云澗。

    近百平米的寬敞大廳內,只擺了一張大到可以當床的乳白色沙發。

    寬闊的整面落地窗外,是湛藍的天空和三兩朵零散的云。

    陽光灑在云朵上,幾乎沒什么阻擋,就透過落地窗,曬進客廳內,曬得到處都暖洋洋的。

    謝酒癱在沙發上,翻著手里的主控系統。

    這一回很順利,很快找到了——《每天少一個牢房的監獄》。

    少一個牢房?

    看來每天都會死人。

    謝酒關掉主控系統,抬頭剛想說話。

    “老大,你指指點點在干嘛?”暖暖坐在他斜對面的沙發上:“都多久沒見安逸了?不聊聊嗎?”

    “不聊。”衛安逸癱在她旁邊,半閉著眼睛:“和他有什么好聊的,要么得打起精神動腦子應付,要么就被他那張毒嘴嘲諷。要不然你以為我在副本里躲著干嘛?不想聊。”

    暖暖“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伏。

    謝酒都沒來得及插嘴說主控系統的事。

    想了想,他目前對主控系統的掌控度不夠,對暖暖和衛安逸他們沒什么用處,反而還要解釋他如何拿到、拿來做什么用處等一系列他不想談的話題。

    正好衛安逸也不想聊,他干脆就閉嘴了。

    “安逸,”暖暖拍拍他肩膀:“坐你旁邊的是老大新收的兩個小弟。第一次見面,你總得認識認識。”

    衛安逸剛擺了擺手,想拒絕

    “免得以后進副本不認識被你弄死。”暖暖補了句。

    衛安逸嘆口氣,把眼睛睜開一半,脖子沒動,只轉了轉眼珠子。

    “你們好。”

    諸子瑜湊上前,把自己臉放在衛安逸視線正前方。

    “衛哥”

    “停。”衛安逸難得把身子直了直:“聽著跟偉哥似的。跟暖暖一樣,叫我安逸就可以。”

    “哦。”諸子瑜又拽了下杜文:“安逸哥你好,這是杜文。”

    杜文也湊過來露了個臉。

    衛安逸點點頭,重新把眼睛閉了回去。

    咚咚。

    有人敲門。

    “咦?”暖暖奇怪道:“怎么會有人跑到云澗來敲門?”

    “排行榜上那些人唄。”衛安逸又往下出溜了點兒:“有頭有臉的人物,非逼著周正開著云梯帶上來,周正也不會拒絕。”

    暖暖咬了咬牙:“下屆管家選舉,我選別人了。”

    說完,她還是老老實實跑去開門。

    一個老大,一個癱瘓,兩個懵懂小弟。

    還是她去看看門外是什么情況吧。

    第052章 第 52 章

    暖暖把大門打開。

    門外站著個短發的青年, 個子很高,古銅色肌膚,穿著一身歐洲中世紀武士般的服飾。皮革背心, 緊身長褲加上長靴,腰間還配著把長劍。

    “哇,宰默!”暖暖一邊尖聲叫聲,一邊撲了上去。

    宰默眉頭微微一皺, 伸手一擋,就把暖暖的擁抱攔下來,又反手一推,把暖暖推進屋內。

    自己也走進來。

    “喂喂!”暖暖踉蹌著被推入房間,驚喜立即變成惱羞成怒:“你是不是男人啊?我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孩投懷送抱”

    噗通。

    衛安逸從沙發上摔了下來。

    笑得摔下來。

    “太慘了吧,主動投懷送抱還被推開”

    暖暖扭頭要去踢他。

    謝酒也愣住。

    他料到宰默會來, 但沒料到這么快。

    他懶洋洋站起身,雙開雙臂。

    宰默三兩步走過來, 一把抱住他。

    謝酒拍拍他后背:“怎么來得這么快?”

    宰默這人一向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臉上常年沒什么表情, 很少笑。

    就算笑, 表情也很淺,不熟悉的人幾乎看不出。

    但這會兒抱著他的謝酒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在笑。

    宰默:“早就聽說你回來了,上回來,撲了個空,你已經下本了。”

    “我讓善心園的人幫我打聽著。一聽說你回來, 立即就過來了。”

    兩人說著話,各自松開了對方, 互相打量了下。

    宰默嘴角又勾了勾:“看著比以前活泛了些,沒那么像個活死人了。”

    謝酒打了他肩頭一拳:“你還是老樣子,跟個中世界的雕塑似的。”

    “這么久沒見,敢不敢把嘴裂大點兒笑。”

    諸子瑜在一邊看著,也不好意思上前問,偷偷跟暖暖打聽這人。

    暖暖“哼”一聲:“還能是誰,不會憐香惜玉的蠢蛋唄。”

    諸子瑜乖乖閉上了嘴。

    不問了。

    謝酒拉著宰默在沙發上坐下。

    “這么急找我,有事?”

    宰默掃了諸子瑜和杜文一眼。

    謝酒懂他的意思:“沒事。你盡管說。”

    宰默:“我要下個本,沒什么把握,想找你一起。”

    謝酒眉毛一抬:“我恐怕不能”

    宰默:“是個關于監獄的本。”

    “不能拒絕你。”謝酒問:“為什么想下這個本?”

    宰默:“監獄長很變態,把勾紫兒嚇哭了。我答應她,幫她欺負回來。”

    “什么?!”暖暖激動得絆了下,手腳并用地“跑”過來,一臉興奮:“你說勾紫兒?”

    “勾紫兒竟然會哭?”

    “這可真是太新鮮了!”

    宰默轉頭看她一眼,無悲無喜。

    暖暖頓時收了太過于興奮的表情。

    “你就為這個?妹妹被人欺負了,你得去欺負回來?”

    榜上第三名的勾紫兒,和第二名的宰默,是親生兄妹。

    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宰默點頭。

    謝酒伸出一根手指:“我就一個條件。”

    宰默面無表情:“知道了。不會讓勾紫兒來糾纏你。”

    謝酒點頭:“什么時候出發?”

    宰默看一眼他:“你太虛了。休息兩天再走。”

    “我虛?”謝酒剛想反駁,被宰默一句話戳穿:“你后背的傷寬三厘米,深十一厘米,導致氣血只有平時的78%,瞬間爆發力只有85%,速度只有82%,耐久力69%。”

    “你對上監獄長,按勾紫兒所說的情況估算,打贏他的概率是4%。”

    謝酒乖乖閉上了嘴,好久不見,忘記了這家伙的天賦技能是實時獲取精準的信息。

    他無力揮揮手:“那就歇上兩天。”

    “對了,”謝酒想起來個事:“你最近有聽說老蜘蛛的消息嗎?”

    宰默點頭:“和你一起回來的每個人我都調查過。”

    “我知道你要找他,強行給他用了張綁定卡。下次進本的時候,他會出現在你面前。”

    謝酒完全愣住。

    好半天,才拍拍宰默肩膀:“沒有你,我可怎么辦。”

    “酒哥,”旁邊傳來諸子瑜的聲音,他看起來有點兒不安,推了推眼鏡:“你下次去的副本很難嗎?”

    謝酒:“嗯。這回你就不要”

    “能不能帶我?”諸子瑜同時問。

    謝酒挑了挑眉。

    “我也要去。”杜文手掌心捏了捏膝蓋,顯得有點兒拘謹,但語調卻很堅決。

    宰默掃了他們兩個一眼:“監獄的副本很危險。可能你什么都沒做,就會莫名其妙死掉。我勸你們別去。”

    諸子瑜一臉殷切,看著謝酒。

    謝酒“嘖”一聲:“怎么搞的像是被我拋棄的小怨婦一樣。去去去,都去。”

    宰默看他一眼,沒說話。

    謝酒嘆口氣:“放心,他兩的安全我負責。”

    “真有顧不到的地方,死了就死了吧,誰讓他們非要跟來。”

    諸子瑜嘴角抽了抽,抬頭看天花板。

    謝酒對著誰都嘴毒,但對自己人心很軟,他領教過了。

    不怕、不怕。

    丁玲玲。

    沙發旁一個座機響了。

    謝酒又“嘖”一聲:“到底誰出的餿主意,要在云澗這么個宛如仙境的地方,按個座機啊?什么時候能拆了?!”

    “這么容易被人找到,我不要面子的?!”

    “諸子瑜,接電話啊,別傻坐著。”

    諸子瑜趕緊站起身:“哦。”

    跑過去接起電話。

    “喂。”諸子瑜聽著對面說話:“哦、哦,好的。”

    他聽了好一會兒,直接掛了電話。

    謝酒朝他看去。

    諸子瑜:“是管家周正打來的電話,說了好幾件事。”

    “一是勾紫兒想讓他開云梯送她上來,周正拒絕了,說”他掃一眼宰默:“說你吩咐過,除非要出人命,否則不讓她上來騷擾你。”

    “嗯。”謝酒大言不慚點頭:“是我說的。”

    諸子瑜簡直不敢去看宰默的表情。

    “第二,善心園的老大,在地底之城放了108束煙花,慶賀謝王回歸。”

    謝酒和宰默同時在喉頭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響。

    諸子瑜看看他兩,把心頭的疑問咽了下去,繼續說:“第三,雪風妖尊在地底之城開了野盤,賭你下個本能不能通關。”

    “他還對外宣傳,說你是光著屁股回來的,身上什么都沒了。如果被系統匹配到一個A級以上難度的本,很可能會嘎。”

    “什么玩意?”暖暖頓時怒了:“A級?A級副本就想弄死老大?雪風妖尊是越來越顛了吧,老娘去把他底褲打爛”

    宰默:“野盤什么賠率?”

    諸子瑜瞥了一眼暖暖,眼神飛快轉回來:“如果酒哥下個副本是A級,賠率是1賠3,下個副本S級,賠率是1賠100。”

    宰默站起身:“我去下個注。”

    “等會,”謝酒叫住他:“你幾個意思?”

    宰默:“監獄副本是SS級。我去雪風那里賺點外快。”

    說著就往外走:“兩天后我來匯合。”

    謝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睡覺、睡覺。”

    “云澗里的房間很多,各位自便。”

    “暖暖,云澗交給你看家。下個副本,你別去了。”

    沒等暖暖出聲反抗,謝酒一步跨入自己房門,“砰”一聲關上了。

    ——

    地底之城的上方,花園內各處花團錦簇,形色各異的植被爭相開放。

    花園外一圈,是茫茫看不到盡頭的大海。

    沙灘上的沙子十分細膩,光腳走在上面,是暖暖的被日光曬過的熨貼。

    宴必穿著沙灘褲,手指里夾著一根煙,眺望著遠方,眼神不知凝聚在何處。

    他背后沙灘椅上躺著個花襯衫的男人,扣子全都敞著,露出古銅色的肌膚和健實的腹肌。

    “宴少,按你吩咐的,我讓善心園的人盯著了。一有消息,我們馬上跟著下本。”

    宴必轉頭:“嗯。麻煩你了。”

    花襯衫:“不客氣。宴少出手大方,我自然盡心辦事。”

    “不過那個謝酒,以前可是排行榜第一的玩家。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榜上無名了。但基本的過副本素養,肯定不會差。”

    “你跟他有仇?”

    宴必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是去找麻煩的。”

    “謝酒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他跟家里有些矛盾,長輩們讓我來勸勸。”

    花襯衫松了口氣:“哦,原來是一家人啊。”

    “那行。到時候我也在旁邊幫著說和說和。”

    宴必笑了笑,沒再搭話。

    ——

    云澗的臥室。

    謝酒已經睡著了。

    宰默說的有道理,他背后的傷一直沒好透,在度假村又是動用空間技能,又是落水的,傷口都有些發炎了。

    若監獄長真是宰默說的那樣,他必須要有個好的狀態去才行。

    不過,季修這人實在太不厚道。

    謝酒直覺他知道更多東西,卻不肯講清楚。遮遮掩掩給了這個監獄副本的消息。

    有人在副本里提過裴星淵?

    玩家嗎?還是NPC?

    希望是后者,比較好找。

    這一回找到的話不能輕易再讓對方用個消息搪塞過去了。

    他得知道點具體的、確定無疑的、能找到哥哥的消息。

    如果哥哥真的成為執念人,那他可能只是個記憶不完整、沒有身體、等待著入輪回的靈魂,但他還在。

    是他的樣貌、是他的思想、是他的靈魂

    可他又怕。

    游戲里副本這么多,哥哥到底在哪里?

    會不會存在著一絲希望,卻永遠無法實現?

    他怕自己會瘋。

    所以,下一個副本,他要改變策略,不再和副本boss談什么解除執念再拿消息的鬼交易。

    他要立刻馬上知道!

    不肯就把boss打服了!

    謝酒的夢里,他一拳、一拳暴揍著對面人影模糊的監獄長,而對方凄凄慘慘嗚嗚咽咽哭著求饒,要把哥哥的消息一股腦兒全部告訴他

    真是美夢一場啊。

    第053章 監獄(1)

    謝酒醒過來的時候, 窗外的天光已經大亮。

    太陽透過落地窗,鋪灑在他蓬松的被子上,曬得他渾身暖洋洋軟綿綿的。

    一夜好眠加好夢, 他覺得自己可以立刻爬起來,徒手打死幾只老虎了。

    不過,他沒有急著起身。

    謝酒從床頭柜上拿起一根項鏈。

    黑皮繩,墜以星芒狀的吊飾。

    是哥哥平日里一直待在身上的配飾的一部分。

    準確來說, 是三分之一。

    吊飾還有另外兩個部分,一個小圓盤和一個大圓盤,將星芒包裹在中間。

    這個吊墜是季修給他的。

    可季修怎么會有哥哥的東西呢?

    殺人越貨?

    不太可能。

    別說季修沒這個能力,就算他真的有,也沒道理再把這吊墜給他。

    是有人讓他轉交?

    什么人呢?

    把這東西給他,又是什么用意呢?

    謝酒也不是沒想過, 這吊墜就是哥哥給他的。

    雖然這想法有點兒瘋狂。

    可若真的是裴星淵,他為什么不出面和自己相認?

    退一萬步講, 他作為執念人失去了記憶,不認得自己了,知道自己在找裴星淵, 為什么不親自和自己聊一聊?

    反而要用這種迂回、試探的方式呢?

    不合理。

    所以可能不是哥哥。

    謝酒不敢做這樣的奢想。

    他總覺得, 有哪個關竅沒想通。

    咚咚。

    房門被敲響。

    謝酒嘆口氣。

    肯定又是暖暖那個母猴子。

    昨天說了不讓她下副本,她急了。

    謝酒打開自己的控制面板,果然看到了宰默發來的好友申請。

    他通過后,給對方發了消息。

    要說暖暖的實力其實不錯,比諸子瑜和杜文兩個半吊子的家伙強多了。

    可別看她這么咋呼這么兇,實際上, 她才17歲,還沒成年。

    太過危險的副本他不忍心。

    宰默很快回了消息。

    組隊卡都使用完畢, 要下副本的人都準備好了。

    謝酒發送指令:“走。”

    ——

    這是一間很小的牢房。

    單人床只有九十公分寬,人站在里面,沒什么活動的空間。

    頂上有盞昏黃的燈,勉強夠看清牢房的輪廓。

    四面八方都散發著一股陰冷潮濕環境中的霉味兒。

    三面墻都黑漆漆的,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是什么材質。

    唯有他面前的這面墻算不上墻,只是一整面間隔十幾公分的豎著的鐵柵欄,能看到外面。

    謝酒雙手握著鐵柵欄,嘗試著往兩邊用力拉。

    拉不動,挺結實的。

    要說這牢房局促得可怕,這鐵柵欄外面,就詭異得嚇人了。

    謝酒朝外看。

    隱隱約約間,能看得出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洞,是個立方體,長寬高都約為百米。

    四面墻上,一個個鑲嵌著芝麻綠豆大的牢房,密密麻麻的。

    就像懸崖絕壁上挖了無數個凹陷進去的洞。

    但洞里具體有什么,看不真切。

    四面墻上沒有走廊,更沒有樓梯。

    只在靠近天花板的高度開了個不足人手掌大的氣窗,接到一點外面漏進來的光。

    這就是監獄里唯一的光源了。

    謝酒看了看對面,數了數牢房的數量。

    數到一半自己就數暈了。

    甩甩頭,估摸著看了看,自己大概在半山腰的高度。

    如果能想辦法破壞鐵柵欄,一步逃出去,就能立刻摔死了。

    這時,系統開始了播報:

    【歡迎您來到“每天少一個牢房的監獄”。】

    【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作為一個悔過自新的囚徒,你決定好好坐牢,把牢底坐穿。】

    【第二,作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囚徒,你一心想要越獄。】

    【不同選擇將會導向不同結果。】

    【愿你一直堅守初心,永不動搖!】

    什么鬼?

    還提供兩個選項?

    謝酒內心唾罵了一聲。

    哪個傻逼被弄到牢里來了還會好好坐著?

    缺心眼兒嗎?

    這游戲不會是個智商篩選器吧?

    哦,不對,應該是個良心篩選器。

    巧了。

    謝酒一向自認為沒什么良心。

    他看了看周圍。

    要越獄,第一步,總要弄清出去的通道在哪兒。

    突然間,他左側那面墻的最高處正中央,有個紅燈閃了閃。

    隨著一聲響,紅燈下面兩扇鐵門嗡地朝兩邊打開。

    趁著紅燈那微弱的光亮,謝酒看到鐵門上寫著“黑匣”兩個大字。

    應該是這個立方體監獄的名字。

    一個跟無數牢房一模一樣的小鐵籠子從鐵門外進來,上頭被一個粗長的機械臂牢牢抓著,朝這個立方體的黑暗空間里飛來。

    鐵籠子很快到了謝酒對面右下角一個空位上。

    “哐”一下被推進那里的空洞。

    “吧嗒”一下鎖住,固定好。

    又一個犯人被送進來。

    昏迷在牢房里,一動不動。

    機械臂飛了回去,消失在紅燈下的鐵門外。

    鐵門緩緩合上。

    謝酒皺了皺眉。

    “嗡”一聲。

    又是鐵門打開的聲音。

    可靠近天花板的鐵門紋絲未動。

    謝酒迅速找了找。

    在地面。

    天花板鐵門的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扇最為正常不過的雙開鐵門。

    什么監獄啊?還有上、下兩道門的設計。

    上面的門走囚犯,下面的門

    一個穿著制服的青年走進來。

    制服是米色的,帶著深棕色的裝飾邊。

    哦,這不是制服。

    是軍裝。

    這人應該是個獄卒。

    獄卒抬頭看了看四周,轉了一圈,按了按衣領口處褐色按鈕,他的聲音從牢房四面八方的隱藏擴音器中傳出:

    “姑娘們,監獄長一會兒來巡視。”

    “祝你們好運。”

    說完,他轉身走了,消失在大鐵門外。

    謝酒抬了抬眉。

    這么快就能和監獄長battle?

    不錯啊,速戰速決吧。

    他真的是等不及了呢。

    不過,打架之前,還是得把場地環境觀察得仔細些。

    謝酒打開控制面板。

    他如今的積分也不少了,不太貴的東西,可以隨便買了。

    謝酒掃了眼商城,挑了個高倍望眼鏡。

    這個款式他以前用過,帶紅外線,有在黑暗中的夜視功能,很實用。

    他舉起望眼鏡,再次朝四周看去。

    每一面墻上,牢房的規格都是一模一樣的。

    黑色的鐵柵欄,每根有手腕粗,間隔十公分,憑他的力量,根本掰不彎。

    約有十分之一的坑洞是空的,沒有囚犯,也沒有牢房。

    在這里,牢房似乎是個和囚犯焊死在一起的裝置。

    剩下十分之九都有牢房,里面都有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干凈的、臟污的,美的、丑的。

    大家的表現各不相同。

    有的十分驚慌,拼命搖晃著鐵柵欄;有的比較冷靜,在觀察著牢房內外的環境;還有的已經崩潰,只顧得上尖叫。

    這里面,既有NPC,也有玩家。

    那些尖叫大喊的,多半是沒玩過幾個副本的新人玩家。

    畢竟這個監獄和現實里一層一層正常房子的監獄相去甚遠。

    謝酒看到了諸子瑜,他正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的方向愣著。

    他右下方不遠處是杜文,坐在地上,看著外面。

    衛安逸在最底下的角落里,果然,不出他所料,正舒服得躺在床上睡覺,肚子隨呼吸一起一伏的。

    謝酒繼續一間一間看著。

    咦?正蹲在右邊那面墻靠上一間牢房里的,不是老蜘蛛嗎?

    謝酒勾了勾嘴角。

    宰默辦事,一向是靠譜的。

    嗯?對面老蜘蛛下面那個牢房

    有個年輕人同樣拿著個望遠鏡,正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

    謝酒皺了皺眉。

    這人長得怎么這么眼熟?

    想不起來了。

    這些年見過的人太多了。

    突然,對面的人對著他笑了笑,舉起手揮舞了下。

    嗯?

    這什么意思?

    認識的?

    不過,為了不丟臉,謝酒沒做任何回應。

    電影里那種尷尬的橋段比比皆是:對面人朝著自己揮手,自己也熱情揮手,結果人家跑過來擦過身側,跑到后面人面前去了。

    也許對面的年輕人是朝著自己上下左右牢房里的人揮手。

    他要是回應了,再發現搞錯了,丟不起這個臉。

    掃過大半個監獄,謝酒的視線落在右面墻的下方中央。

    那里有個十分巨大的牢房,牢牢地鑲嵌在墻內,大約有普通牢房的十倍大,幾乎算得上一個二居室的面積了。

    誰這么有面子,能住這么豪華的牢房?

    謝酒轉了轉手里的紅外線夜視望遠鏡,上上下下仔細看了遍。

    空的。

    這豪華牢房居然是空的。

    至于宰默謝酒看了左前右三面都沒找到。

    應該是和他在同一側墻面。

    謝酒還想嘗試下,是否有觀察同側墻面牢房的辦法,但突然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陰暗、死寂的黑匣空間內,一股暗流開始涌動。

    不知從哪兒而來,卻令人毛孔直立。

    砰——

    地面的鐵門猛地朝兩邊打開。

    一股宛如有實質的黑風卷了進來。

    謝酒感覺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氣,從鐵門外瘋狂涌入。

    腦海似乎被針扎了一下,猛地痛了一下。

    連神志都模糊了一瞬。

    謝酒用力眨了眨眼。

    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從鐵門外走進來。

    即使從謝酒所在的半山腰往下看,也能看出男人長得極高,身材很好。熨貼的西服勾勒出了他健碩的身軀。

    但與規整的西服不同,他腦后是一頭柔軟飄逸的烏黑長發,用一個銀色的束發扣扣住。

    不過,他的容貌被一張閃著微光的黑色面具完全遮住,一點兒都看不見。

    男人的步子邁得緩慢而有力,周身的氣勢壓迫感十足。

    他只是簡單抬頭環顧了下四周,四面牢房的凄嚎聲越發大了起來。

    謝酒穩了穩心神。

    心里不由一陣興奮。

    這就是監獄長。

    果然名不虛傳。

    一種作為男人的單純的征服欲升起,謝酒情不自禁地去想,若他和監獄長正面對上,能有幾分勝算?

    “咳咳。”謝酒清了清嗓子,朝下面喊:“喂,是監獄長嗎?”

    “你這進場是排練過嗎?這么拉風。”

    “我叫謝酒,很高興認識你啊。”

    監獄長扭頭,看向謝酒的方向。

    謝酒舉起夜視鏡,仔細看向對方。

    那是一張精致的骷髏面具,還雕刻著立體而驚悚的獠牙。

    不過,最讓謝酒詫異的,是露出面具的那雙猩紅的眼睛。

    監獄長的眼睛,竟然是這個顏色!

    如今,這雙眼睛里透著三分戲虐和三分好奇,仿佛在看一個馬戲團里新來的寵物。

    眼尾還彎了彎,看得出來是在笑。

    謝酒頓時就感覺被挑釁了。

    居然還有比他還能裝逼的人?

    謝酒也笑笑:“監獄長這么見不得人?”

    “男人毀個容不是什么大事,別害羞啊。”

    下一刻,監獄長憑空從地面升起,朝謝酒牢房飛來。

    對。

    用飛的。

    謝酒哽了下。

    內心瘋狂吐槽。

    這游戲太不要臉了!什么buff都給啊!

    人家能飛,自己卻被關在籠子里。

    這還怎么玩啊?!

    這開局也太地獄了吧!

    才抱怨兩句,監獄長已經凌空站在他面前。

    隔著幾根鐵柵欄。

    這一下,謝酒總算近距離見到了監獄長的全貌。

    瞳孔依然是烏黑色的,但被一層濃墨的猩紅所覆蓋。連著眼眶也泛著微微紅。

    頭發比謝酒想象的更加柔順,在無風的黑匣里也微微搖擺,看起來光滑又好摸。

    銀色的束發扣上居然鑲著鉆石,反射著氣窗里漏進來的光,在這漆黑的匣子里尤其耀眼。

    他脖子一側,有一條蜿蜒的鮮血一樣的紅線,在衣領處消失。

    監獄長盯著他,眼里的戲虐一覽無遺,聲音帶著點吊兒郎當,還拖長了尾音。

    “你好,我叫星滅。很高興認識你~”

    看似禮貌,實則輕蔑。

    謝酒內心“臥槽”一聲,在浪里個浪這件事上,他第一次感覺遇上了對手。

    第054章 監獄(2)

    在星滅這樣戲虐的眼神下, 謝酒的勝負欲徹底被激發出來了。

    他扯了扯襯衫領口,單手解掉一粒扣子,露出脖頸處白色的肌膚, 又抓了抓頭發,好使它們更加蓬亂一些。

    這些可都是浪里個浪的必備外在條件。

    “不太好啊,”謝酒自覺地也帶上些拖音:“我家里的床兩米八寬,可這兒的床只有個零頭。我腿都伸不直。”

    星滅噗嗤笑出來:“當犯人是這樣的。辛苦你忍忍了。”

    “要是實在不想忍, 也可以想辦法越獄,回家睡你的兩米八。”

    謝酒挑了下眉。

    沒見過監獄長慫恿囚犯越獄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

    越獄難道是個錯誤選項?

    謝酒清了清嗓子:“既然你這么說,我打聽一下”

    監獄長都這么配合了,不多問兩句顯得沒禮貌。

    “該從哪兒出去啊?就是你進來那道鐵門嗎?”

    星滅眼里的戲虐更重了:“還真是乖孩子,讓你越獄,就這么聽話?”

    謝酒大言不慚點頭:“是啊, 我一向很乖。”

    “況且,我也的確喜歡住寬敞點兒。百來平的臥室, 落地窗,羽絨床品”

    “你這兒有嗎?要有合適的地方,我也可以考慮繼續在這兒待著”

    “不過, 你這摳摳嗖嗖霉里霉氣挫不拉幾的監獄”

    話音剛落, 星滅背后突然伸出七八根長長的觸手,瞬間穿過鐵柵欄間的縫隙,一下子到了謝酒面前,瞬間把他捆住,“砰——”一聲用力撞向柵欄。

    謝酒悶哼一聲,體內氣血被撞得瞬間翻涌。

    這柵欄真是他媽結實

    撞上去真是他媽疼啊

    謝酒雙手被緊緊綁縛在身體兩側, 連抬個手撐一下柵欄都做不到。

    整個身體完全被又長又粗的觸手控制著,絲毫動彈不得。

    這狗日的監獄長, 干的不是人事!

    不是你自己讓我越獄的嗎?我問問怎么了?!

    謝酒在心里罵了幾句,抬頭的時候,卻勾起嘴角笑了。

    “你這是”他歪了歪腦袋,朝星滅背后看一眼:“什么品種啊?”

    星滅的觸手微微擺動,猩紅的雙眼愈加奪目。

    他朝著右面墻上的巨大牢房抬了抬下巴:“你要真想換,也可以滿足你。”

    “那間牢房,倒也勉勉強強滿足你的要求。”

    “不過,”他嗤笑一聲:“怕是你壞不到能住進去的程度呢。”

    謝酒抬眉。

    壞不到?

    這牢房還要準入門檻?

    必須得是超級變態連環殺人狂?

    謝酒微勾嘴角:“你提個標準,說不定我能行呢?”

    “什么連環殺手、超級變態,我也不是不能試試的。”

    他嘴里一邊亂跑火車,一邊嘗試著掙脫。

    可身上的觸手越纏越緊,幾乎要嵌到他的骨骼里,連肺部的空氣都快被擠光了。

    這個不知道什么品種的家伙,果然厲害。

    章魚嗎?

    八抓魚?

    烏賊?

    還是魷魚?

    哪天非把他皮剝了洗一洗烤來吃!

    兩人表面詭異地客氣實則水火不容的動手場面,大大點燃了觀眾們的熱情。

    【哇哇哇,是我喜歡的綁縛play】

    【連謝王都被收拾了,這個星滅有點東西啊】

    【切,一來這是監獄長的主戰場,二來謝王沒有防備】

    【就是,讓那個叫星滅的有種把謝王放出來單挑】

    【你們沒人覺得這兩個人都有點兒毛病嗎?臉上笑瞇瞇,手上不留情】

    【神經病都這樣】

    【接下來會怎樣?監獄長會直接把謝王勒死嗎?】

    【同問,感覺這里很容易噶的樣子】

    聽著謝酒的“連環殺手、超級變態”,星滅輕笑一聲:“你挺有意思。”

    嘩啦。

    身上的觸手如潮水般退去,肺里的空氣一下回來了。

    謝酒急促喘了幾口氣,站直身子。

    星滅:“半小時后考核,祝愿你有個好成績。”

    說完,他直接轉身走了。

    考核?

    謝酒眨眨眼。

    身為一個囚犯,不應該在牢房里躺到死嗎?

    居然還要考核?

    這么卷的嗎?

    考核什么?

    多快好省縫制口罩的秘訣?

    聽到考核,監獄里的人們紛紛躁動起來。

    敲柵欄的,嚎哭的,跺地的,喊獄卒的,好不熱鬧。

    謝酒緩緩坐在床上,回憶著剛剛見到監獄長的全過程。

    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三秒鐘后,他終于想了起來。

    艸!

    忘了問他哥哥的事!

    謝酒不禁有些懊惱,這監獄長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第一時間就激起了他渾身的防御機制和戰斗機制,全然地處于對抗狀態中,竟沒有分一絲神給追問消息的事。

    他垂了垂頭。

    算了,就監獄長那副恨不得把他當個猴提溜出去在黑匣里轉一圈的那個浪勁,問了也不會說的。

    謝酒敲了敲控制面板。

    進副本前,所有隊友都被拉進了一個對話群,方便交流信息。

    謝酒:【待會兒有什么考核?勾紫兒提過嗎?】

    宰默:【沒說太仔細,但知道是體能方面的。】

    行吧。

    那就不用愁了。

    半小時后,一排獄卒出現了。

    為首的那個,就是剛剛曾經出現過的。

    他塊頭很大,胸肌幾乎要撐爆制服,頭發又短又硬,一看就是狠角色。

    他在墻上噼里啪啦摁了幾個按鈕,所有牢房的鐵柵欄都往旁邊移動,牢房打開了。

    有兩個人直接從牢房里跳出來,伴隨著凄慘的叫聲,吧唧摔死在地面上。

    獄卒按了下衣領處按鈕,聲音清晰得傳到每個人耳中。

    “這心理素質怎么這么脆弱呢?”

    “考核總有一線生機,在這里就跳樓,百分百死得挺挺的。蠢貨。”

    靠近天花板的紅燈亮起,上面的鐵門再次朝兩邊拉開。

    一個移動走廊出現在門口,跟著天花板的滑軌慢慢移動,橫在最高一排的牢房門口。

    那里的犯人對此見怪不怪,一步從牢房里跨出,站在移動走廊上。

    走廊緩緩下移,慢慢到達地面。

    囚犯們邁步下了走廊。

    走廊又自動上升,移到了第二排牢房門口。

    很快,所有囚犯都一一從牢房里出來,到達地面。

    獄卒吹了聲哨子:“給新來的囚犯介紹一下,我叫冀烏,是這里的隊長。”

    “在黑匣,你們沒有人權,我就是你們的法庭,都給我乖乖聽話!”

    “集合,列隊。”

    囚犯中有一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著沒動彈。

    但大多數人都低著頭,默默挪動腳步,逐漸排成了整齊的隊伍。

    很顯然,排隊的都是老囚犯了。

    不動彈的,都是剛剛進來的玩家。

    不過,在看過老囚犯們的示范后,玩家們也乖乖排起了隊。

    宰默、衛安逸他們幾個迅速朝著謝酒靠攏,站在了一起。

    謝酒掃了一眼囚犯,拍拍宰默:“這里有多少人?”

    宰默也掃了一眼:“囚犯總人數3847人,其中玩家比例約十分之一,375人。”

    這時候,系統開始了播報:

    【第一項任務:通過今天的考核。】

    為首的獄卒從腰間抽出什么東西,往囚犯中一甩。

    一條半硬不軟的黑色帶子迅速纏上了一個囚犯的胳膊,但帶子沒停,自動往后飄,纏上了右一個人的胳膊;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黑色帶子把所有囚犯全部連在一起,真正拴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冀烏:“走!”

    他轉身朝鐵門外走,一手拽著繩子一端,用力一扯,領頭的囚犯乖乖跟著走了。

    謝酒看著手腕上黑色的繩子,“嘖”了一聲,終究還是沒反抗,跟著前面人乖乖走了。

    原本以為,這些多人排著隊,應該是步行去往某個考核地點。

    沒想到,剛一出鐵門,冀烏就把所有人趕進一個超大的鐵箱子。

    沒有窗,只有頂上一盞昏黃的燈,有點像超大版的集裝箱。

    等所有人都進去后,集裝箱的門嗚嗚關閉。

    隨著咔噠一聲,集裝箱開始啟動,沿著既定的軌道,朝前移動了出去。

    軌道不知是何人設計,完全沒有考慮囚犯們的舒適性,突上、突下,突然加速、減速,突然拐彎集裝箱里連個固定的椅子都沒有,所有人都被甩到東倒西歪,不是撞在集裝箱的鐵壁上,就是撞在別人身上。

    眼看著不少人吐了血。

    半小時后,集裝箱逐漸減速,慢慢停了下來。

    鐵門打開。

    冀烏站在外面看著他們,皺了皺眉:“還能動的,快點出來。”

    集裝箱里一個接一個的人走出去。

    大概十分之一的人,已經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可他們胳膊上的繩還綁著,于是,左右兩個能動的,拖著中間那個不能動的,一直拖到集裝箱外,沿路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痕。

    到了外面,冀烏手一伸,囚犯們胳膊上的繩子才被取下來。

    大家恢復了暫時的小范圍的自由。

    謝酒打量了下周圍環境。

    眼前居然是個森林。

    放眼望去,高大的樹木、鮮艷的花朵,各種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植被。滿滿的綠色,充斥了人的眼眶,帶來了跳躍的生命力。

    星滅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眾人背后,他悄無聲息走到所有人面前,掃了大家一眼。

    “到達森林那一端,即為考核合格。限時一小時。”

    “考核開始。”

    隨著這一聲令下,大部分囚徒都躁動起來。

    三兩個、甚至十來個人抱成團,快步朝森林里走去。

    也有個別,大喊著朝森林里飛奔,身邊一個伙伴都沒有。

    不知道是真高手,還是瘋了。

    謝酒站在原地,四周看了看。

    宰默開口:“森林為橢圓形,長直徑約5公里,短直徑約2公里。”

    “里面有不同物種18293種,包括動物和植物。數量約20萬。”

    諸子瑜:“臥槽,這么小的地方,東西這么多?”

    “都是些什么?”

    宰默:“除了幾種常見綠植,大部分都顯示不出品種名。我的技能級別還不夠高。”

    “也就是說,都是罕見甚至不存在于真實世界的物種。”

    諸子瑜:“我怎么感覺不太妙。”

    不過,再怎么不妙的森林,也比不上監獄長。

    謝酒朝星滅看了一眼。

    果然,這個變態的家伙正在看他。

    猩紅的雙眼中透著一種挑釁,似乎在無聲地說:“來~”

    難得的,謝酒這回有點兒不敢挑釁NPC。

    他面無表情轉回頭,對著隊友說:“互相看著點,走。”

    第055章 監獄(3)

    所有人以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走進了森林。

    若不是來考核, 這里實在算得上是個鳥語花香風景美麗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植物物種豐富,花朵顏色鮮艷,空氣含氧量極高, 多呼吸幾口,感覺連牢房里的霉味都散掉了大半。

    有了宰默這個人肉信息機器,他們可以朝著路徑最短的方向朝前走。

    神經緊繃地走了十分鐘。

    什么都沒遇到。

    連身邊原有的其他囚犯都跑遠了。

    只剩他們一行人,很是安靜。

    衛安逸伸了個懶腰:“這是郊游來了?”

    謝酒觀察著周圍:“當心老蜘蛛, 這家伙慣會偷襲。”

    宰默已經把劍從背包里取出,按在腰間:“放心,我們幾個都在,他不敢來。”

    “你想弄死他,得花點兒心思找找了。”

    謝酒鼻子里哼了聲。

    諸子瑜彎下腰,摘下一朵粉色的花, 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這花真香。不知道現實世界里有沒有這個品種。移植幾株種在院子里倒是不錯。”

    正說著,被他摘過的粉花突然往泥土里一縮, 整株花消失不見。

    諸子瑜愣住,看看手里的花,看看地上多出來的小坑洞:“我好像又干了不該干的事。”

    謝酒走過去, 蹲下來看了看坑洞。

    洞很深, 里面什么都看不見。

    粉花消失得十分徹底。

    “這花還挺害羞,被人擼了一把就要跑。”

    話音剛落,消失的粉花旁邊的各種花、草,紛紛朝地下縮去。

    噌、噌、噌

    跟大伙兒約好了逃學一樣,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砰——

    又是一聲。

    花草后面那棵十米高的大樹,也砸進了地面。

    留下一米直徑大小的一個坑。

    地面似乎顫抖起來, 一條條裂縫開始出現。

    越來越長,越來越粗

    謝酒喊了句:“快跑!”

    沒等謝酒出聲, 宰默和衛安逸兩人已經跑起來。

    這兩個經驗豐富的家伙瞬間離出事地點十來米遠了。

    諸子瑜和杜文,是聽到謝酒出聲才跑的。

    跑得晚,還跑得慢,屁股后頭的地面裂縫仿佛長了眼睛一樣,追在他們后面開裂。

    轟隆隆的聲響,稀里嘩啦落石的聲音,充斥在耳邊。

    謝酒跟在他們身邊,朝后看了一眼。

    不僅地面出現了裂縫,他們身后,所有的植被,全部一個個縮回地底消失。

    整片土地變得荒蕪、割裂,像被上帝之后蹂躪過。

    跑著跑著,前面出現了其他囚犯。

    他們還小心翼翼地前行,速度很慢。

    直到聽到身后的響動,他們才回過身。

    頓時眼睛發直,露出驚恐的神色。

    一個身材瘦小的矮個子,剛剛轉身想跑,腳下突然出現一條極寬的裂縫。

    他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掉了下去。

    裂縫“砰”一下合攏,把他徹底關在了里面。

    艸!

    謝酒罵了句。

    這不是簡單的地面開裂。

    這些裂縫仿佛是這片土地的“嘴”,是張開了要吃人的!

    吃到了“食物”,“嘴”就會閉攏。

    接下去,就是咀嚼、消化了。

    諸子瑜在他身邊拼命跑著:“臥槽,酒哥,這什么鬼地方啊!”

    謝酒調勻了呼吸:“別喊,保存體力。”

    “這地面是活的。”

    諸子瑜張了張嘴,又乖乖閉上了。

    這一片的囚犯人不少,時不時有人被突然開裂的地縫吞噬。

    尖叫聲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緒徹底蔓延開來。

    “啊!”身旁諸子瑜喊了一聲,整個人往下沉了沉。

    他腳底突然出現一條裂縫,根本來不及躲開。

    謝酒“操”了聲,腎上腺素飆升!他一步跨過去——

    身旁另外一只手更快,一把抓住諸子瑜胳膊,及時止住了他下墜的勢頭。

    是個不認識的青年幫了忙。

    諸子瑜掛在了裂縫里。

    謝酒沖到他身邊,幫著一把將他提溜了起來,拽到了旁邊地上。

    諸子瑜冷汗都下來了,喘著粗氣,連道謝的話都說不出口。

    謝酒看向對面救了諸子瑜的青年:“多謝。”

    青年擺擺手:“不客氣。”

    謝酒看著這張臉,想起來了。

    這是牢房對面同樣拿著望遠鏡跟他揮手的那個青年。

    有點眼熟那個。

    青年看著他:“我叫宴必。上回牢房里跟你打招呼,你沒搭理我。”

    “這回呢?”

    謝酒有點尷尬。

    原來,別人沒跟你打招呼、你誤以為是,會尷尬。

    別人跟你打招呼,你誤以為不是,會更尷尬。

    “不好意思,上回”

    說了半句才想起來,一個陌生人為什么要跟他打招呼?

    他沒反應也正常啊。

    “我叫謝酒。”

    宴必噗嗤笑了:“行。咱們就算認識了。”

    諸子瑜總算緩了過來,站起身:“謝謝兩位。”

    “要么別聊天了?先逃命吧?”

    謝酒第一個用行動支持他的提議。

    大家再次跑起來。

    宴必一邊跟著跑,一邊問:“我第一次進副本,沒什么經驗,能跟著你們嗎?”

    諸子瑜剛想開口,看了眼謝酒,沒說話。

    謝酒眉頭皺了皺。

    第一次進副本?

    他一邊跑一邊問:“這副本很危險,你是怎么進來的?”

    宴必搖頭:“完全不知道。”

    “要不是我本來就是這個游戲的觀眾,進來的一瞬間就得瘋。”

    他呼呼喘著氣,又說:“可能惹到了什么仇家,被人拽進來了。”

    謝酒哼哧哼哧跑著:“行,你跟在我們身邊,別跑遠。有事盡量互相照應。”

    宴必側過頭點了點:“多謝了,兄弟。”

    一行人跑著跑著,謝酒喊:“慢點兒。”

    他慢慢停下腳步。

    周圍的變化似乎停止了。

    眼前的綠色不再轟然倒塌。

    轉頭一看,果然,裂縫不動了。

    就停在身后十米遠的地方。

    他們身邊的大樹、花草,都好好地長著,隨著微風搖擺著葉子。

    其他人也慢慢緩下腳步。

    諸子瑜看著謝酒:“沒事了?”

    謝酒轉了一圈:“繼續走。”

    大家稍微減慢了速度,快步往前走著。

    宴必也在他們身旁跟著。

    走出去不過百米,突如其來一陣大風,呼呼吹得他們身邊的樹葉嘩嘩作響。

    一棵一人抱的樹竟然順著風歪了歪,連根拔起,倒在地上。

    一根極粗極長的藤蔓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下卷住了那棵樹,猛得拖走了。

    不過短短幾秒,就消失不見。

    “臥槽!”諸子瑜喊道:“這什么東西?!”

    謝酒一邊警戒著周圍,一邊笑了:“子瑜,下回還跟我進副本嗎?”

    “自從你進來這里后,不知說了多少臟字了。”

    “我要是現在才認識你,絕對不相信你是什么金融系統的精英。”

    諸子瑜也跟著笑:“我也覺得以前的生活很遙遠了。”

    “我現在真不算什么精英了。糙點沒事兒,活下來再說。”

    宴必在旁邊笑了笑:“你們感情真好。短短時間,已經處成兄弟了。”

    “真羨慕你們。”

    幾人雖然說著話,但沒人放松警惕。

    果然,不過一兩分鐘,那根粗長的藤蔓又回來了。

    它猶如長了眼睛一般,快速地朝這邊的人群移動。

    到了跟前,它貼地一個大掃蕩。

    沒注意到的人頓時人仰馬翻,跌倒在地。

    藤蔓迅速彎起,把它掃蕩范圍內的東西全部卷起來,大樹、花草,還有人。

    又如第一次那樣,往后一縮,快速地消失在人們眼前。

    伴隨著那幾個被掃蕩的人的慘叫聲。

    人群不由自主地互相靠攏,圍在一起。

    謝酒的隊伍背靠背收攏,互相警戒。宴必自覺站進他們的圈子。

    這一群人,大概只剩了百來個,分了好幾支隊伍。

    除了謝酒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壯漢身邊圍著的人最多,大約有二三十個。

    但那些人似乎都是老弱病殘,沒什么戰斗力。

    壯漢就像個主心骨一樣,牢牢拽著這幫人的生命力。

    還有一支隊伍非常引人注目。

    隊伍人很少,只有三個。

    不過,其中一個是長得非常漂亮的少年。

    他大概15、6歲,身材已經抽條,長得挺高,但略有些消瘦。臉圓圓的,未脫稚氣。但一雙深藍色眼眸中閃著光,是那種無論遇到什么磨難都百折不撓永不屈服的倔強的光芒。

    謝酒皺了皺眉。

    這個少年明明長相神態都十分養眼,卻不知為何,給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是觸動了他內心不知何處的傷痛,但卻因為藏得太深,找不出來的那種。

    只覺得心里有點酸酸脹脹澀澀的不爽利。

    “怎么了?”身旁諸子瑜問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喲,好漂亮的孩子。”

    少年身邊是個近兩米高的漢子,渾身肌肉一塊塊的,長得跟頭熊似的。

    比剛才的壯漢都要大上一圈。

    “熊”低著頭,對少年說:“房玉,你沒事吧?”

    房玉咬了咬嘴唇,微微搖頭。

    隊伍中第三個人也是個長相清秀的少年,沒有房玉那么漂亮,但看起來也十分機靈。

    “熊高奇,”他拽了拽那頭“熊”的胳膊:“你不用管他,他死不了的。人家可是有后臺的。”

    熊高奇不耐煩地甩了甩手:“曲格,你答應過不鬧的。要不然,你還是別跟著我們。”

    曲格扁了扁嘴,扭過頭不說話了。

    衛安逸碰了碰謝酒胳膊:“瞧,人家憑臉蛋也能找個靠山。”

    “你咋不找一個?”

    謝酒“呵”一聲:“這里哪個人比我還厲害?”

    衛安逸“嘖”一聲,看了眼宰默。

    宰默一直在警戒,眼神根本沒看他:“我直的。不當靠山。”

    衛安逸:“這是問題的關鍵嗎?”

    “關鍵難道不是你們兩個誰更厲害嗎?”

    “當然是我。”大言不慚的兩個人同時說。

    又同時看了對方一眼,不服氣的火花滋滋閃著。

    衛安逸“嘿嘿”笑。

    謝酒“嘖”一聲,搖搖頭:“算了,我現在窮。關鍵時刻還得靠你罩著。”

    宴必突然說:“我覺得酒哥更厲害吧,積分可以賺,道具可以買,游戲思維、個人技能和臨場反應這些東西,才是長在一個人身上的。”

    謝酒看了看他:“你很了解我?”

    宴必笑笑:“我是游戲的忠實觀眾了。看了六、七年,對酒哥當年的優秀戰績還是很清楚的。”

    衛安逸“嘖”一聲:“老大,居然碰到個你的粉絲誒。”

    “怪不得非要跟著我們。追星啊。”

    謝酒:“閉嘴吧你。”

    他抬頭看看藤蔓遠去的方向,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地面,用力踩了踩。

    腳底的泥土往下陷了陷,突然又自動往上彈了彈,恢復原狀。

    就像是有彈性的皮膚。

    謝酒臉色頓時變了。

    “艸,這他媽不是森林!”

    其他人懵了。

    什么叫“不是森林”?

    第056章 監獄(4)

    那邊隊伍里的壯漢問:“不是森林?什么意思?”

    謝酒神色凝重, 想了想才說:

    “這可能是一頭巨獸的背部。”

    “我們腳底下踩的,應該是它的皮膚。”

    “那些看起來是藤蔓的綠植,多半是一種寄生蟲。”

    “這兒的東西, 都他媽是活的。”

    人群全部愣住了。

    壯漢隊伍里一個膽小的少年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中寫滿了驚恐。

    但他很快又站起來,用力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著腳底的“泥土”,一副快要崩潰的模樣。

    壯漢問:“你說真的?”

    謝酒點頭:“七成把握。”

    “在別的玩家那里聽到過類似的生物。”

    壯漢:“那我們要怎么過關?”

    “一路上看到的花草, 都有可能是活的?”

    “同時還得小心腳底下?它要是翻個身,”壯漢跺了跺腳:“我們豈不是都完了?”

    謝酒扭頭:“安逸,靠你了。”

    衛安逸撇著嘴,嘆了口氣。

    要說在場誰最有把握離開這里,必定是衛安逸。

    在謝酒的老隊伍中,他一直承擔著暗探和刺客的角色。

    為團隊探取情報, 試一試關卡的危險度。

    他的身法是超一流的,能在危險來臨前一秒極限躲避。

    瞬間攻擊力也一流, 遇到偷襲,能后發先至,陰對方一手。

    衛安逸白了謝酒一眼:“又要使喚我。”

    謝酒揉了揉他腦袋:“多大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

    衛安逸退了一大步:“我比你大一歲, 24!還有, 不要摸我的頭。”

    謝酒跟哄孩子似的:“好好好,不摸你的頭。”

    “乖,在前面給我們開路。”

    “回了云澗,讓你睡我的床,睡上三天三夜。”

    衛安逸的眼睛亮了亮,立刻遮掩下去, “切”了聲:“誰稀罕睡你的床。”

    雖然這樣說著,但他仍然轉過身, 任勞任怨地打算開拔。

    剛邁出去半步,他又轉身,朝謝酒靠近,小聲說:“三天三夜啊,說話算數。”

    謝酒又摸摸他頭:“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衛安逸“呵呵”一聲:“經常,好吧?”

    謝酒被嗆了這么一句,笑了笑,一把拽過旁邊的宰默:“用這個家伙的信譽起誓。”

    衛安逸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說著看了看宰默:“老大要是說話不算數,就拜托你強制讓他執行哦。”

    宰默無奈吐了口氣,點了點頭。

    衛安逸懶洋洋舉起手:“跟我、出發。”

    所有人自覺行動起來,緊緊跟在衛安逸身后。

    衛安逸從背包里取出一把長刀,刀身閃亮,刀刃鋒利。

    作為刺客,他很少使用這么長的兵刃。

    但眼下這個場景,卻是這把刀最合適。

    衛安逸一甩刀,眼前一大片的綠植瞬間被砍斷,道路清空出來。

    人群不再沿著既有的道路前行,而是朝著正確的方向直行。

    一路的綠植,通通被衛安逸一刀砍倒。

    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新路。

    時不時有奇怪的物種冒頭,偷襲隊伍,都被衛安逸的長刀擋了回去。

    還有個隱藏得十分巧妙的大喇叭花,差點一口把衛安逸吞了。

    但凡換個人,這時候已經在花里做肥料了。

    這么砍了一路,時間差不多過了40分鐘。

    衛安逸已是滿頭大汗,握刀的手在微微顫抖。

    “到終點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起來。

    謝酒往前一看,果然,他們已經到了森林邊緣。

    人群瞬間歡呼起來。

    要是沒有衛安逸,這群人起碼死一半以上。

    看到邊緣,這群人不再小心翼翼跟在衛安逸身后,好幾個人已經越過了他,跑到前面去了。

    衛安逸也緩下步子,靠在一棵樹上,手中刀落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謝酒走上前:“還撐得住嗎?”

    衛安逸點點頭,額間的汗水一直往下滴。

    宰默和諸子瑜他們也圍攏過來。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他們轉頭一看,隊伍里一個人已經快出森林,卻在邊緣處遇襲。

    胸口一個碗大的窟窿,汩汩朝外流著血。

    那人就叫了一下,立即發不出聲音來了,不過一秒,就轟然倒地。

    謝酒和宰默一左一右,背對著衛安逸,朝后一退,把后者穩穩地保護在身后。

    宰默朝那邊看了一眼:“不是藤蔓。”

    “有別的囚犯埋伏。”

    諸子瑜罵了一句,也朝他們幾人靠攏了些。

    放眼望去,那個壯漢已經把二三十個老弱病殘再次聚攏到一起。

    那個美少年房玉也被熊高奇摟在懷里,保護起來。

    曲格躲在熊高奇身后,眼睛滴溜溜看著四周。

    突然間,謝酒感覺到不對勁。

    有殺氣。

    可這殺氣不在東南西北任意一個方向

    糟了。

    謝酒猛一抬頭。

    樹上一個矯健的身姿,握著把匕首跳了下來。匕首離衛安逸只有一寸之遙!

    謝酒手腕一甩,赤玨飛了出去。

    匕首從衛安逸的肩頭滑下,沿著胸前的肌膚往下,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當啷一聲,赤玨撞到那把匕首,止住了它下落的趨勢。

    宰默一腳踢在了來人胸口,把他踢得八米遠。

    但衛安逸還是受了傷。

    胸前一道長長的傷口,汩汩往外滲著血,傷口很深。

    他跌坐在地,臉上煞白。

    謝酒立即撕開他的外衣,熟練地從商城里兌換了消毒酒精、紗布等,幫他止血、消毒、包扎,還兌換了一瓶補血劑,直接給他灌了進去。

    諸子瑜在旁邊看得直皺眉:“為什么會有囚犯偷襲?大家的目標不都是一致的嗎?”

    謝酒:“我猜,這場考核不僅考驗通關的時間。還有未說明的潛規則。”

    “那些早就參加過考核的老囚犯,知道這里頭的蹊蹺。很可能,取得別人的性命,會有獎勵。”

    壯漢瞥了他們一眼:“你們新來的吧?”

    “雖然監獄長沒說,但大家都知道。如果人數多于一半,是出不去森林的。就跟有結界一樣。”

    “還有,你們沒猜錯。的確有獎勵,殺的人越多,拿的獎勵越多。”

    諸子瑜愣半天:“艸!這游戲也太惡心了。”

    幾個人圍著衛安逸,等了足足五分鐘,他臉上才終于費勁地現出一絲絲血色。

    謝酒皺眉:“你走不了了。”

    衛安逸點頭,有氣無力地說:“我這傷口經不得壓,你抱我,要公主抱。”

    謝酒臉上是吃了屎一樣的表情。

    還非要公主抱

    行吧,公主抱就公主抱吧,這小子這個懶勁兒,可不就是個豌豆公主嘛。

    他剛俯下身,把手托在衛安逸的膝蓋窩,就聽到背后有人喊:“等等!”

    “我說你們,一個個耳朵聾了嗎?我都在后邊喊了多少聲了?”

    “他奶奶的沒一個理我。”

    “也就是小爺運氣好,一路跌跌撞撞沒遇到危險。但凡要有個藤蔓看上了我,我就要嘎了!”

    “你們到底還管不管我死活了?!”

    “太久不見,裝不認識是嗎?!”

    “你們想的美!沒門兒!”

    這一長串叨叨叨叨不停的話,聽得謝酒不由笑了起來。

    手也從衛安逸的膝蓋窩下收回。

    謝酒拍拍他肩膀:“救你的人來了。”

    他一轉身,果真看見個白乎乎、胖墩墩的青年朝他們跑來,一邊跑一邊喘。

    謝酒張開雙臂等著他。

    白胖青年上來一個猛撲,狠狠抱住謝酒:“老大,我想死你了。”

    謝酒也拍拍他后背,一句話沒說。

    白胖不依不饒:“老大,你難道不想我嗎?”

    旁邊衛安逸笑出了聲:“想你,我現在就特別想你。尚聞,你快點給我滾過來。”

    尚聞總算松開了謝酒,看了衛安逸一眼,眉毛抬了抬:“喲,受傷了啊?”

    語氣中盡是雀躍的心情。

    衛安逸用后腦勺輕輕撞了下大樹,眉頭緊皺,微微呻吟:“好疼啊。”

    尚聞立即收斂了雀躍,眉頭皺起來,三兩步跑過去,蹲下來檢查:“很疼嗎?讓我看看。”

    衛安逸沒忍住,吃吃笑起來。

    “你啊,還是這么心軟。”

    尚聞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狗改不了吃屎!”

    “還是這幅德行!”

    這一巴掌正好牽動了傷口,衛安逸不自覺抖了下。

    肌肉的自然反應騙不了人,尚聞立即又皺起眉頭:“這傷得不輕啊。”

    他摸了摸傷口外面的紗布:“老大包的?”

    衛安逸說不出話來了,額頭汗又滴下來,他只是點點頭。

    尚聞嘟囔著:“他包的傷口,能要嗎?我拆了啊。”

    說著,他都沒等衛安逸同意,一只手輕輕覆在他肩膀,另一只手在控制面板上飛快操作著。

    很快,衛安逸的表情放松下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臉色也紅潤起來。

    他睜開眼睛,看著尚聞:“還得是你的治療技能啊。”

    頓了頓,他輕輕踢了尚聞一腳:“喂,是真的很想你。”

    尚聞嘴角抽了抽:“這話對老大說就算了。他好久沒出現。”

    “我們兩個半個月前在上個副本才見過吧?”

    衛安逸笑起來,頭往后仰著,舒服地靠在大樹上。

    “敘舊差不多了,”謝酒踢了踢他們兩個:“都起來,趕緊走。”

    他抬頭看了眼森林邊緣:“我總覺得,想要出去,不會那么順利。”

    “那還等什么,”尚聞站起來,也踢了踢衛安逸:“這貨沒事了,趕緊走吧。”

    衛安逸手撐了下地,晃了晃,站了起來。

    看來已無大礙。

    謝酒剛想邁步,卻看到諸子瑜突然抬頭:“等等。”

    “我好像好像”

    他臉上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憋著什么似的。

    謝酒:“你便秘?還是要拉稀?”

    “這地方可不安全,光個腚的風險程度更高。”

    諸子瑜的便秘表情沒變,還側了側頭感受了下:“我好像要生了?”

    “臥槽,”謝酒笑噴了:“你說你要什么了?”

    第057章 監獄(5)

    面對謝酒的嘲諷, 諸子瑜沒搭理。

    他認真感受了下,眉頭松開了些:“我好像知道了。”

    他點開控制面板,在空中指指畫畫。

    “酒哥,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小苗嗎?”

    “這苗長出來了,還有個果實!”

    謝酒這下有了幾分興趣:“哦?你的個人技能孕育成熟了?”

    “快看看是什么。”

    諸子瑜看著他面板里的果實:“這好像是個蘑菇?”

    謝酒抬眉:“拿出來。”

    諸子瑜一把撈出來,手掌一攤。

    原本一個巴掌大的小蘑菇迅速變大,變成一把普通雨傘大小。

    諸子瑜握著手里的蘑菇根, 轉了轉。

    蘑菇瞬間變得更大,傘面發出粼粼光芒,仿佛暮色天空上,點綴的星光。

    謝酒一拳砸在蘑菇傘面。

    傘面凹陷了一點,很快恢復了原樣。

    謝酒笑著說:“你小子可以啊,個人技能居然是防御型的。”

    他拍拍蘑菇:“有了這玩意, 你以后沒那么容易死了。”

    諸子瑜聽了這話,心情十分雀躍, 下巴抬了抬:“那我以后也能保護你了?”

    謝酒點頭:“嗯,你也能保護我了。”

    “接下來的路,你打頭陣。”

    諸子瑜驕傲地往前走兩步:“行, 沒問題。”

    他意念一動, 蘑菇居然又大起來,仿佛一把巨無霸的傘,撐在所有人面前。

    大家都非常自覺地藏進蘑菇里。

    躲進去才發現,蘑菇并不影響視線,他們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前方。

    諸子瑜手握著蘑菇,站在隊伍最中間。

    宰默在他左側, 謝酒在右側。

    尚聞扶著衛安逸在后面,緊接著是杜文和宴必。

    其他老弱病殘呈包餃子狀, 將他們圍在中間。

    包括壯漢團隊,包括房玉團隊。

    沒人有怨言,畢竟這防御蘑菇是蹭的。

    愿意讓他們蹭,已經很大方了。

    大家以一個穩固的隊形,緩緩向森林外圍前進。

    短短一百多米的距離,他們幾次看到身側有人影快速跑過,但看到他們身前的蘑菇,那些人都按捺住了,沒有發起攻擊。

    防御型的個人技能極其稀少,每一個玩家都是隊伍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

    有防御技能在,說明這隊伍里一定有攻擊性的高手在。

    這樣一路走著,居然十分順利。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離森林邊緣不足二十米處。一腳都能踩出去的距離。

    突然間,謝酒余光中瞥到一個又長又粗的陰影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飛來。

    眼看著就要落在蘑菇上。

    諸子瑜手一抖,蘑菇差點掉了。

    謝酒一把托住蘑菇,扶穩諸子瑜的胳膊。

    就這一瞬,那個陰影從蘑菇頂上擦過,一下卷住旁邊大樹上的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用力朝外扔出去。

    被卷住的人影慘叫一聲,被卷住的地方迅速被腐蝕、裂開、淌血等他在森林外面落地時,整個人已經七零八落,仿佛被拆得不像樣子的破玩具娃娃。

    再也發不出聲音。

    謝酒看清了。

    那個又長又粗的東西,不是之前看到的藤蔓,而是——一根觸手。

    是他在牢房里看到過的,監獄中星滅背后延伸出來的觸手。

    這關卡也太難了吧!

    不僅有地獄般的巨獸拱來拱去弄死他們,連監獄長也親自下場屠殺?

    謝酒站在原地,沒有動。

    這不對。

    真要是這個難度,這群玩家沒幾個能活下來。

    第一關就得團滅。

    謝酒決定再觀察一下。

    只見那根觸手絲毫沒閑著,扔出去了一個,又飛進森林,穿透好幾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精準地卷起樹上藏著的另一個人,再次甩了出去

    接連好幾個,謝酒發現了端倪。

    嚴格來講,這根觸手并不對付普通玩家,只對付那些出陰招、埋伏其他玩家的人。

    他在幫普通玩家。

    得出這個結論,謝酒有點懵。

    那個變態監獄長有這么好?

    不可能吧。

    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但盡管心中懷疑,謝酒還是莫名其妙有些雀躍。

    “走,該去贏取勝利的果實了。”

    不到半分鐘,這支蘑菇團隊所有人穿過森林邊緣,站在外面一片平整的大草坪上。

    他們出來了!

    衛安逸第一時間坐下、躺倒,雙手高舉著伸了個懶腰。

    呈大字癱在草地上,說什么也不動彈了。

    其他人也全部散開,以各自小隊伍為單位,三三兩兩找地方歇息。

    謝酒看著草地上早就到達的人群。

    離規定的一小時,還有最后十幾分鐘。如今,草地上站著的,不過寥寥幾百人。

    不過,這些人大多看著就不簡單。

    有手持利器的兇悍男子,有衣著暴露的妖嬈女子,還有看著老眼昏花的老頭子,甚至有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孩,兩根辮子沖天豎著,跟紅孩兒似的。

    一陣風卷起,把地上的草吹得四仰八叉。

    星滅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邁著長腿走來。

    風吹起他的長發,發尾在空中搖擺。

    在陽光照射下,骷髏面具反而顯得越發生動,獠牙的尖端洋溢著奪目的光。

    他猩紅的雙眼掃過草坪,落在那個漂亮少年身上:“房玉,你受傷沒有?”

    語調竟然不帶戲虐,是很認真的問詢。

    房玉搖搖頭,露出微微笑容,那笑容里帶著五分雀躍、三分喜愛和兩分羞赧。

    謝酒一愣。

    想起來曲格說的,房玉有后臺的話。

    當時沒往心里去。

    沒想到,房玉的后臺居然是監獄長大人。

    謝酒心里不爽極了。

    這狗日的監獄長,對他那么兇,對房玉卻像變了個人,居然關心人家有沒有受傷!

    就因為那什么房玉長得好看嗎?

    他明明也很好看啊!

    比那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房玉好看一百倍!

    不,一萬倍!

    胳膊突然被人捅了捅,謝酒轉頭,眉頭緊緊皺著。

    諸子瑜下巴抬了抬:“你對那孩子有意見?”

    謝酒:“怎么可能?我都不認識他。”

    “哦。”諸子瑜又補了句:“看你的表情,像是要吃了他。”

    謝酒嫌棄地“嘖”一聲:“就算他細皮嫩肉,也是剛從那怪物身上爬出來的,看他衣服上,好多泥。我沒有這么不講究。”

    諸子瑜一時被他說愣了。

    “吃了他”只是個比喻的說法而已啊,重點是那孩子身上的泥嗎?!

    不過,就這兩句調侃,謝酒也回過神來。

    自己對房玉的敵意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監獄長本來就是他的對手,甚至算得上敵人。

    敵人對誰好,關他屁事啊!

    謝酒深呼吸兩下,深刻檢討了下自己的不當想法。

    這時,星滅掃了草坪上人群一圈。

    “排好隊,每個人過來拿考核通過的牌子。”

    NPC們已經自覺排好隊,一個個等著領牌子。

    玩家們不知道牌子是什么,但也自覺排進隊伍。

    越來越多從森林里跑出來的人,緊跟著排在隊伍后面。

    冀烏抱著個白色箱子,站在星滅身旁。

    箱子里有許多五顏六色的圓牌,手掌大小。

    星滅從里面拿出一個圓牌,遞給第一個等待的人。

    圓牌是黃色的,什么標記也沒有,薄薄一片。

    第二個,同樣大小材質,不過是紅色。

    第三個

    謝酒他們幾人排在隊伍中間的位置,跟著前面的人群一步步往前挪。

    謝酒拍了拍他前面宰默的肩膀:“你怎么看?”

    宰默面無表情,聲音低沉:“做記號。”

    謝酒抬眉:“需要做記號的,只有待價而沽的貨物。給人做記號”

    隊伍很快向前移動,沒多一會兒輪到了謝酒他們。

    宰默拿到個黃色圓牌,衛安逸拿到個紅色。

    諸子瑜和杜文都是白色,宴必是綠色。

    謝酒最后一個上前。

    星滅手伸進白色箱子,手指捏著一個綠色圓牌,卻沒有馬上拿出來。

    謝酒沉著臉看著對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擺幅臭臉給他看。

    星滅突然“噗嗤”一笑,猩紅的眉眼彎彎。他松掉手指尖的綠色圓牌,又捏上一枚橙黃色的。

    一旁冀烏看了監獄長一眼。

    拿不定主意?

    這種事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謝酒也看到了星滅的舉動,沒忍住問:“綠色、橙黃色什么意思?”

    星滅的笑容還沒褪去:“你沒讓我失望,表現不錯。看來黑匣很適合你。”

    “如果哪天你出獄,我告訴你顏色的意義。”

    謝酒“嘖”一聲:“出獄?是被你拖出去弄死、還是我越獄成功啊?”

    星滅眉眼一點兒沒變:“都行。總會讓你走得圓滿,不留一點遺憾。”

    不知怎得,星滅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反而讓謝酒有點兒沉不住氣。

    “要是監獄長愿意幫忙就像幫那個叫房玉的男孩一樣,我覺得越獄這事兒有戲。”

    星滅的眼神有短暫的愣怔,立即恢復了戲虐:

    “房玉?你和他怎么能一樣”

    “哪兒不一樣?”謝酒反擊:“沒他矮?沒他幼稚?還是沒他蠢啊?”

    星滅捏著圓牌的手抖起來。

    他笑彎了腰。

    謝酒卻不爽得牙癢癢。

    哪句話說錯了?

    笑你妹啊!

    突然,星滅背后一根粗長的觸手猛地卷過來,圈住謝酒的腰,一下把他拽向前——“砰”一下,撞上星滅的胸膛。

    他低頭、附耳:“你想向他學,至少得堵住你這張嘴。”

    話語間的氣息撲到謝酒耳朵上,癢癢的、熱熱的,就像朝他噴了什么霧狀電流似的,一下子從耳側涌向全臉,從全臉又蔓延全身。

    謝酒猛地朝后仰,控制不住地紅了耳朵。

    這監獄長他媽的在干嘛!

    他還沒仰回去一星半點兒,腰間的觸手猛地一收!

    謝酒只覺得腰快要勒斷,整個人朝著星滅貼去!

    眼看著鼻子要撞上他的下巴!

    艸!他這帥氣逼人高聳入云的鼻子!

    謝酒手比腦子快,迅速點開商城,只用余光瞥了一眼,飛快兌換一瓶濃硫酸,手指尖幾乎晃成了殘影。

    嘩——

    一瓶濃硫酸整個兒倒在觸手上,空了。

    嘶——

    皮肉組織被濃硫酸腐蝕的聲音響起,焦糊的白煙彌散開來

    星滅雙眼微微瞇了瞇,觸手立即松掉,飛快縮回他背后。

    只一瞬,原本憤怒了一瞬的眼神,再次變得戲虐起來。

    不僅戲虐,還帶上了明顯的興奮。

    謝酒心里“咯噔”一下,這樣的眼神讓他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他這是假變態遇見真變態了啊?!

    “很久沒人敢正面對抗我了,”星滅伸出手,輕輕捏了捏謝酒下巴:“你不錯。”

    謝酒都忘了反抗。

    這星滅是個抖M嗎?

    他抽了抽嘴角:“如果你告訴我怎么越獄,作為回報,我再打你一頓?”

    星滅哈哈笑起來,他重新捏上一枚綠色圓牌,拉開謝酒的襯衫衣領,丟了進去。

    圓牌的冰涼感沿著喉嚨一路向下,胸口、小腹堪堪停在肚臍下方,皮帶扣上方。

    謝酒一把捂住,才消減了這種異樣的冰涼感。

    星滅靠近他一些,低聲說:“希望下一次,你能有運氣活下來。”

    謝酒狠狠瞪了他一眼,完全沒感覺到自己走開的樣子像個被欺負了的小怨婦。

    第058章 監獄(6)

    隊伍很快到了末尾, 圓牌分發完畢。

    一個小時到了。

    只聽到“轟——”一聲,大家眼前的“森林”突然劇烈抖動了下,逐漸向下沉。

    不過短短幾秒, 就徹底陷入地下,不見了。

    只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那些沒來得及出來的人,都隨之不見了。

    所有幸存的玩家都心有余悸,齊齊退后好幾步, 盡量離“森林”邊緣遠一點。

    冀烏再次甩出他的“裹腳布”,把剩下的人圈成一串螞蚱,拎回了旁邊的集裝箱。

    大概是之前集裝箱篩選過了一批人,或者這些存活下來的囚犯比較強悍,這回集裝箱的震動顯然溫和了許多。

    集裝箱內。

    諸子瑜碰了碰謝酒胳膊:“酒哥,你剛剛和監獄長, 是怎么回事?”

    謝酒捏了捏手里的綠色圓牌,還在思考怎么能贏一回監獄長的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覺得”諸子瑜努力找了個合適的措辭:“你們有點兒過于針鋒相對了嗎?”

    謝酒皺眉, 下意識想反對。

    “我是說,”諸子瑜無縫接上:“萬一他是執念人呢?也許還會站在我們這邊。你一上來就把關系處成這樣”

    “處什么關系?”謝酒回嘴:“一個NPC,我還要考慮處什么關系?老子不拿出鞭子抽他就已經便宜他了。”

    諸子瑜“呵呵”一聲, 比了個大拇指。

    及時閉嘴了。

    經過差不多的時間, 囚犯們再次回到黑匣。

    系統發出播報:

    【恭喜完成任務。】

    【獎勵道具:定神露10滴。】

    謝酒抬眉。

    系統這次挺大方。

    定神露是個能舒緩精神類疼痛的道具,十分罕見。

    居然還一次性給了10滴。

    SS本的獎勵果然可觀。

    此時,天花板上的鐵門再次洞開,機械臂拽著移動走廊,放置在地上。

    十個獄卒手里拿著帶刺的奇怪刀刃,排成左右兩排, 神情警惕地盯著囚犯們一個個登上走廊,老老實實回到自己的牢房。

    剩余的人大概有1000多人, 大多數身上沾染了淤泥和血污。

    少數幾個看著還比較清爽的,就成了鶴立雞群。

    比如,謝酒他們幾個。

    除了衛安逸慘了點兒,諸子瑜身上有泥巴之外,其他人都十分清爽。

    包括宴必。

    之前混在謝酒隊伍里不明顯,站在所有囚犯當中,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謝酒看了一眼宴必,腦子總算從監獄長身上轉了回來:“你說是被仇人拽進來的?第一次進副本?”

    宴必點頭:“的確是第一次進副本。但被仇人拽,只是我的猜測。”

    謝酒腦袋歪了歪:“你仇人叫什么名字?”

    宴必一愣。

    還沒回答,謝酒又問:“你不是說自己是觀眾?應該看過仇人通關吧?”

    宴必笑笑:“那是自然。”

    “不過我就是個普通人,所謂仇人,也不過是有過幾次矛盾。他游戲水平一般,普通玩家。說了酒哥也不一定聽說過。”

    謝酒不置可否,沒再追問。

    但心頭的疑惑不減反增。

    這該死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回憶,越確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但他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覺。

    宴必看起來有點緊張,他汗濕的手搓了搓褲縫:“酒哥,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謝酒笑笑,拍拍他肩膀:“怎么會。隨便問問。”

    “在新人中,你的各方面素質都算非常好的。”

    宴必眉眼揚起來:“那我以后還能跟著你們嗎?”

    謝酒點頭:“那是當然。”

    “放心跟著我們,一定安全帶你出去。”

    宴必綻開燦爛的笑容:“太好了。謝王果然如傳聞一樣,是個好人。”

    謝酒嘴角抽了抽。

    他?好人?

    這誰造的謠?

    很快,輪到謝王這一排牢房了。

    他踏上移動走廊,當走廊升起時,他低頭在人群中環視一圈,在人群的角落意外發現了老蜘蛛。

    還以為這家伙能一直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呢。

    老蜘蛛背上有道從肩膀到腰側的傷口,又長又深,整個背部以下都被血液染紅了。

    謝王笑了笑。

    看來,不用自己花費力氣出手了。

    等所有人回到牢房,冀烏指揮獄卒上上下下巡視,確保沒有人會出狀況。

    他自己則走到最底層第一個牢房旁,蹲了下來,隨手從牢房底部扯出個東西,在上面點了幾下。

    看了兩分鐘,又把那東西推了回去。

    走兩步,換了牢房,把剛剛的動作重復了一遍。

    巡視完畢,冀烏帶著所有獄卒離開。

    那扇寬大厚重的鐵門再次關閉。

    謝酒皺眉,在控制面板里發問:【誰看清冀烏剛剛在弄什么玩意?】

    杜文:【酒哥,我離得近,看清了。牢房底部有個類似于平板的顯示屏。冀烏在查看上面的信息。】

    謝酒挑眉:【居然有平板?這監獄也采用信息化技術管理了。科技水平可以啊。】

    諸子瑜:【酒哥,對我們是好事。只要是智能計算機系統,我就有辦法黑進去。】

    謝酒笑笑:【嘿,沒白疼你。】

    夜深了,大部分囚犯已經躺在狹窄的單人床上入睡。

    但玩家們就不太睡得著了。

    這才第一個關卡,死亡率超過了50%。

    看來,好好坐牢那個選項根本行不通。

    不少玩家開始行動,有的在控制面板上指指點點,購買商品、聯系隊友。

    有的直接跟離得近的獄友竊竊私語起來。

    必須得越獄了。

    控制面板上,謝酒和幾個隊友聊得不亦樂乎。

    大家就“要不要越獄、什么時候越獄、如何越獄”等問題展開了深入討論。

    謝酒:【跑什么啊?沒玩夠呢。】

    諸子瑜:【酒哥,考慮一下小弟脆弱的心臟,好嗎?這個監獄長實在不是個正常人】

    杜文:【連人都不是。】

    諸子瑜:【哦,對。他到底是個什么啊?章魚嗎?】

    【如果真是章魚,是不是說明,他不可能是執念人?】

    【執念人好歹得是個人吧?】

    宰默:【也不一定。就算是人,游戲也可能給他額外技能加成。展現在外形方面,各式各樣的都有。】

    尚聞:【跑題了。我們在聊怎么越獄,不是研究游戲的108種人物角色設定。】

    衛安逸:【還是跑吧。森林那種考核,多來幾次,我命就沒了。】

    謝酒:【嘖。】

    經過一番激烈討論,除謝酒外,一致決定越獄。

    馬上越獄。

    由于團伙越獄的風險過高,大家又一致決定,讓謝酒先越,探一探風險。

    原本充當暗嘆的衛安逸躺在床上裝死。

    這個決定,經過了除謝酒外其他所有人的一致通過。

    大家都覺得,如果是他的話,即使被發現,也不一定會死。

    謝酒嚴重抗議。

    抗議無效。

    他十分不滿意地開始琢磨怎么越獄。

    先得出這個小牢房吧。

    不過嘛

    謝酒再次展現了一個“老人頭腦、新手裝備”的不便之處:他連鐵柵欄都掰不斷,根本出不去!

    宰默給他連發了六個鄙視的表情包,贈送了他一個老虎鉗。

    【這玩意很貴,只有高階賬號才能買,還只能用一次。】

    【務必確保我的積分物有所值。】

    謝酒嘆口氣,拿過老虎鉗,往鐵柵欄上用力一夾!

    游戲雖然坑人,但誠信還是能保證的。

    這么貴的玩意兒瞬間扭曲,變成一堆廢鐵。而眼前的鐵柵欄也斷成了兩截。

    寂靜的牢房空間內,這動靜不算小。

    不過,囚犯們都沒有聲張,默默看著謝酒猛吸一口氣,把自己吸薄,從那個狹窄的縫隙里鉆了出來。

    他從商城換購了一串麻繩,綁在鐵柵欄上,一手拽著繩子,兩腳一蹬,往下降落,不過幾下,就很快攀爬到地面。

    謝酒松開繩子,跑到鐵門前,四處看了看。

    果然,鐵門旁邊有一堆紅黃橙綠的按鈕。

    但哪個是開門呢?

    別誤觸了警報才好。

    看了半天,除了顏色區別外,沒看出任何端倪。

    關鍵顏色代表什么意思,也沒人知道。

    謝酒“嘖”一聲,隨手拍下一個綠色。

    嘀嘟——嘀嘟——

    警報響徹整個黑匣。

    諸子瑜和衛安逸他們默默掩住了臉。

    鐵門轟得往兩邊拉開。

    門外站著星滅。

    西裝的扣子還沒扣上,露出里面同樣黑色的襯衫,勾勒出極具欣賞價值的胸膛曲線。

    謝酒尷尬地笑了笑,打了個招呼:“這么晚還加班巡視?”

    “不早點休息嗎?”

    星滅一步邁進來,停在謝酒面前一步之遙。

    他猩紅的雙目帶著玩味和戲虐,就像一個站在陷阱旁的獵人,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已經掉入陷阱的獵物。

    他的視線從上到下,一寸一寸地審視謝酒,仿佛用無形的目光,一點點扒光謝酒身上的衣服,扒到赤裸,看透他虛張聲勢的外表,看進他忐忑不安的內心。

    謝酒咽了下口水,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妙。

    仿佛置身在鎂光燈下,自己所有的念頭都一寸一毫分明畢現。

    這樣的危機感從來沒有發生過。

    謝酒破罐子破摔了:“喂,不是你叫我越獄的嗎?”

    “我不過是聽你的話試了試而已,有必要盯我盯得這么緊嗎?我都沒有發揮空間了!”

    星滅:“我對你越獄沒什么意見。”

    “不過,蠢到引來警報,就是在挑釁我的權威了。”

    他挪了半步,朝謝酒靠近了一丁點兒。

    “我上次就說過,希望這次,你有運氣活下來。”

    謝酒頓時汗毛聳立,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危險”。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從手腕上祭出赤玨。胳膊一揮,所有酒紅色的珠子密密麻麻朝對方飛去。

    幾乎同時,對面七八條觸手飛快地朝他飛來。

    在一片血珠的隙縫中蜿蜒曲折躲避,順利穿透,到了他的面前。

    謝酒下意識側身,姿勢才一半,又一個后仰,一把抓住其中一根觸手,借力一跳,堪堪躲過了這一輪觸手的攻擊。

    躲閃的同時,他爆開血珠,讓酒紅色的霧氣把星滅徹底包裹起來,試圖鉆入他的眼睛,腐蝕他的神志。

    彈幕上一片叫好聲:

    【哇哇哇,謝王出手了!】

    【我怎么感覺他藥丸】

    【樓上別瞎說】

    【沒瞎說,這個監獄長實在太強,我覺得是游戲里的bug】

    【哦吼,你們買謝王贏了嗎?】

    【買了。現在的我想給過去的我狠狠一巴掌】

    【我還買了雪風妖尊的野盤現在需要一個時間倒流的技能】

    【別急,謝王的武器很強的,就算贏不了也能毒對方一個半身不遂】

    【捏緊小拳頭拭目以待】

    【緊張ing】

    可原本能腐蝕人意志的血霧似乎起了反作用。

    星滅沒暈,反而生氣了。他眼神冷下來,猩紅中透著點點暗沉。

    “呵。好東西還不少。”

    他根本沒有躲閃,觸手卻拐了個大彎,繞著謝酒背后去。

    謝酒強行止住腳步,還沒來得及變招,腰部就被纏上了。

    這回觸手膨脹得特別粗,幾乎比得上人腰,這一下攔腰收緊,差點沒把他腸子給擠斷。

    謝酒悶哼一聲,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氣還沒喘勻,另一根手指粗細的觸手猛地纏上他脖頸,繞了兩圈,緩緩收緊。

    謝酒臉色煞白,只覺得完全喘不上氣,腦子越來越空白。

    紅的血映襯在白的皮膚上,少了幾分活氣,多了幾分吸血鬼般的妖冶來。

    第059章 監獄(7)

    謝酒手腕一抖, 右手掌心多了一把匕首。

    抬手朝自己脖頸用力一扎,狠狠刺入仍然纏著的觸手上。

    藍色的血猛地噴出來,濺了謝酒一臉。

    這根觸手飛快回縮, 從謝酒脖子上撤離。

    他猛吸一口氣,大量新鮮空氣灌入肺里,哐哐劇烈咳嗽起來。

    腰上那根極粗的主觸手猛地把他從地上拽起,一下子甩出去。

    謝酒在空中連轉幾圈, 狠狠砸在鐵門上。

    好一會兒,他都頭暈眼花,爬都沒能爬起來。

    艸。

    這監獄長真的是強悍。

    謝酒余光瞥見,牢房里的宰默已經拿出工具,打算割斷鐵柵欄出來救他。

    他胳膊一伸,手掌以一個“停”的姿勢, 舉在星滅面前。

    也正對著宰默。

    “等等。”謝酒低著頭,費勁地說:“先停一下。”

    “我有話說。”

    星滅低頭看著他, 受傷的觸手懸浮在半空中。

    沒有說話。

    猩紅雙目中的瘋狂不減反增。

    謝酒喘了好幾下,等氣順了,才勉強跪起單膝, 抬起頭:“打不過你。做個交易。”

    星滅看了眼自己被戳了大洞的觸手, 眼中的瘋狂一閃而過:“你有什么東西值得我交易?”

    語氣中透著目空一切的狂傲。

    謝酒嘴角勾了勾,突然指著自己:“你看我怎么樣?”

    他余光里瞥見宰默已經停了動作,這才放心。

    還不到最后時刻,沒必要把所有底牌全露出來。

    聽到他的問題,對面一根較小的觸手伸過來,托起他的下巴, 頗有調戲良家少男的味道。星滅的眼神中充滿蔑視: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打算獻出自己, 以換取一個活命的機會?”

    謝酒一把抓住下巴的觸手,把“它”當個拐杖似的,借了點力,站起身來。

    星滅的猩紅眼神有了一瞬間的錯愕。

    大概從沒有人把他的觸手這樣用。

    “你誤會了。”謝酒松開觸手,還彈了“它”一下:“我敢打賭,你從來沒見過我這么強的對手。”

    “雖然咳咳,,,,,,比你差了那么一丁點兒,但至少夠資格當你的對手。”

    “你在這個鬼地方不無聊嗎?”謝酒臉上是同情的神色:“有人充當對手,這日子會不會沒那么難熬?”

    星滅一聲不吭。

    猩紅的眼神亮了亮,似乎燃燒起了劇烈的憤怒火焰。

    足足三秒,他眼神才緩下來,輕輕笑了聲:“你說的沒錯。”

    “很久沒有遇見你這樣的對手了。”

    “突然想試試,花費多少力氣,才能弄死你呢?”

    話音還沒落,主觸手快速飛出,一下子把他捆得結結實實。從腰往上,一直捆到胸口。

    謝酒倒吸一口冷氣。

    這人真的是好變態。

    自己以為抓住了對方的心理弱點,多少可以延緩一下對方發作的時間。沒想到,完全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他剛打算給宰默暗示,讓他下來救場。可眼前突然一陣恍惚,意識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糟了。

    觸手并不是監獄長的唯一武器,甚至不是最厲害的。

    致幻才是。

    上上個副本中,楊駐一個致幻技能,就把所有玩家耍得團團轉。

    還好他本體很弱,才能謝酒有可趁之機。

    可這個星滅,完全沒有弱點

    思想越來越慢,神志越來越模糊。

    耳邊響起了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除此之外,外界的一切都在消失,沒有了光線,沒有了觸感,沒有了空間的感受

    恍恍惚惚之間,謝酒似乎看到裴星淵站在自己面前。

    他對著自己笑,摸摸自己的頭:“小酒放學回來了,桌上有蜜瓜,去吃點兒。”

    謝酒黏糊糊貼上去,蹭兩下哥哥的肩膀,語氣里盡是撒嬌:“不愛吃蜜瓜,太甜了。”

    “我要吃百香果。”

    裴星淵順手一把攬住他腰,低頭吃吃笑:“你什么時候換了口味了?”

    “不會是故意難為我吧?”

    謝酒雙手環保住對面的人,把頭埋在他頸窩,不說話。

    腰上的手收緊了些,給他一種熨貼的安全感。

    高中放學后的許多個夜晚,他們都是這樣互相擁抱,互相取暖。

    謝酒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對面人的臉。

    嗯?

    他皺了皺眉。

    裴星淵的皮膚什么時候變樣了?

    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心跳聲也逐漸清晰。

    噗通、噗通。

    越來越快。

    越來越劇烈

    這是怎么回事?

    謝酒努力甩了甩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對了,致幻。

    監獄長對他用了致幻技能。

    謝酒迷迷糊糊想起來。

    如果自己擺脫不掉幻境,就無法應對外在的危險。

    等于把自個兒擺在對方面前,任人魚肉!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

    要醒過來!

    謝酒咬了咬牙,似乎嘗到一絲血腥味。

    但顯然,監獄長的致幻技能,是沒有那么好逃脫的。

    滴——

    隨著一聲長音警報,謝酒大腦出現了一絲清明。

    他聽到一個機械的聲音:

    【警報:檢測到心率過速!】

    【警報:檢測到心率過速!】

    【是否需要修改副本?】

    【最后一次提醒:是否需要修改副本?】

    那一絲清明給了謝酒思考的機會。

    修改副本?

    這是主控面板!

    主控面板居然還有警報功能嗎?

    謝酒一邊模模糊糊想,一邊回答:“是”。

    機械聲音繼續說:

    【根據你的融合度數據,已為您篩選出以下三個最優選擇:】

    【1、改變鐵門的厚薄】

    【2、改變觸手的粗細】

    【3、改變柵欄的軟硬】

    要選什么?

    身上的緊縛感越來越強烈,骨骼被勒得咯咯作響。

    很痛。

    哥哥怎么會舍得讓我痛?

    謝酒抬起頭。

    對面的確是哥哥的臉。

    我做錯事了嗎?

    哥哥在懲罰我嗎?

    極致的痛楚反而讓他有了一絲清明。

    他低頭看了看。

    哦,是觸手。

    再抬頭。

    哦,是星滅。

    不是裴星淵。

    纏繞著他的觸手頂端微微翹起,貼著他的胳膊滑動了下。

    星滅眼睛里閃爍著興奮而貪婪的光:“怎么樣?舒服嗎?”

    說完,觸手在他胳膊上輕點幾下。

    像極了哥哥曾經擁抱他時輕輕安慰的手勢。

    往昔的回憶一下如潮涌般而來,

    緊緊束縛住他的觸手,都像是哥哥的懷抱一樣。

    舒適、溫暖,幫他隔絕所有的危險。

    謝酒腦子一抽,嘴角勾了勾:“選2。”

    改變觸手的粗細。

    謝酒腦海中意念一動,觸手就如他渴求的那般,變得與昔日哥哥的胳膊粗細一般無二。

    他把頭揚得高高的,撒嬌般地說:“再抱緊一點啊。”

    他眼睛微瞇著,完全沉浸在此情此景的“懷抱”里,臉上竟是一種酥麻透骨的舒適表情。

    星滅嘴角抽了抽。

    瘋癲的眼神淡了些,透出一股濃濃的嫌疑,還帶著一點“自愧不如”的意味。

    大概是從沒遇到過比自己還變態的。

    觸手一動,嘩一下瘋狂散去。

    “我倒是沒想到”

    “你喜歡這個調調。”

    星滅話里有著絲毫不加掩飾的鄙視。

    觸手散的太急,謝酒只覺得腰間一涼,衣角被撕裂了半邊,裸露出他白皙的肌膚和勁瘦的腹部曲線。

    好幾秒,謝酒才完全恢復神志清醒。

    “怎么了?”他大口喘著氣,把筋骨拉得咯咯作響:“恐同嗎?看你嘴角快抽裂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他朝星滅后背努努嘴:“還嫌棄我們這樣的人類嗎?”

    他腰腹間露出更多,能見到上面滴落的汗珠和線條分明的腹肌。

    星滅上前一步,把謝酒往身前一拽,低頭看著他:“以前沒吃過別人的虧吧?差點兒死了,還這么囂張?”

    謝酒被迫貼著他、昂著頭,笑了笑:“也還是有的。我三歲前,沒遇見哥哥,總被馬路上的大黃欺負。”

    “不過呢,”他立馬話鋒一轉:“你知道的,人一旦有了哥哥,有了保護你的人,自然而然就囂張起來了呢。”

    直播屏幕上,觀眾們激動瘋了。

    【啊啊啊啊,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啊!】

    【啊啊啊啊,這兩具令人垂涎三尺的身體啊!】

    【眼睛左轉轉、右轉轉,一時看不過來】

    【我的老公抱著我的老婆,我在一旁撒花花】

    謝酒看著對面的人,弄又弄不死,騷又騷不過,不由有點氣惱。

    他突然伸出手,拽住星滅的耳朵,往下用力扯了扯:“我以前生了氣,就喜歡這樣拽哥哥的耳朵,他每次都會哄我。”

    星滅只覺得耳朵一酥,腦海里猛地噴出來一些凌亂的畫面。

    他下意識地松了手,后退了一大步。

    塵封的記憶仿佛裂開了一條微小的隙縫,里面龐雜的信息使足了勁,往外探了一點頭。

    怎么會有種熟悉感?

    星滅閉上眼,沉下心,努力去抓捕剛才一掠而過的那種熟悉感。

    是他這幾年拼命想要找回的東西。

    可有些東西,你越用力,它跑得就越快。

    再一個呼吸,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酒看著星滅閉上眼,不由愣住了。

    什么情況?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尖。

    不過是拽了下耳朵?有這么大魔力?

    耳朵是他的開關嗎?

    開什么的?

    雖然不明白星滅為什么會這樣,但他知道——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他盡量放輕腳步,轉了個身,朝不遠處的鐵門躡手躡腳走去

    近了、很近了。

    謝酒手伸向鐵門旁的另一個紅色按鈕,用力一拍,狠狠按下!

    鐵門徐徐向兩邊打開。

    這門居然足足有一米厚!

    門只打開了一點點,就露出后面黑黝黝的一條通道來。

    沒有燈。

    也沒有防守。

    身后一股殺氣涌來。

    糟了。

    被發現了。

    謝酒扭頭,眼睜睜看著一根長長的觸手迅速飛過來,擦過他的臉頰,哐一下砸在旁邊一個按鈕上。

    剛剛打開一小半的鐵門又徐徐關閉。

    艸!

    謝酒狠狠罵了句。

    他轉頭,手腕上的赤玨還沒來得及褪下,一片陰影迎面撲來。

    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眼。

    謝酒都沒來得及罵第二句,身子一軟,暈倒過去。

    暈倒前的最后一個想法:監獄長不干人事!

    弄暈他要干什么?!

    綁架、搶劫、強jian嗎

    第060章 監獄(8)

    等謝酒再次醒來, 耳朵里一直聽到咚咚咚咚有節奏的響動。

    仿佛是什么東西一直在敲擊鐵柵欄。

    謝酒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緩緩坐起身。

    艸,監獄長居然把他扔回了牢房。

    算他識相, 沒對自己做什么,要不然

    敲擊聲停止了。

    “喂!”旁邊一個牢房有人喊:“你醒了嗎?”

    謝酒站起來,走到鐵柵欄后,把腦袋擠在兩個柵欄中間, 去看隔壁的人。

    “你誰啊?”

    “我叫駱行。”隔壁喊:“很高興認識你啊。”

    謝酒嘴角抽了抽。

    怎么誰都來學這一套。

    “有話直說。”謝酒后腦勺還突突地疼,很是不耐煩。

    隔壁有了些聲響。

    按這動靜判斷對方又往他這個牢房靠近了些。

    果然,下一刻氣聲傳來:“喂,哥們兒,你太牛逼了。”

    “我在這兒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誰能正面硬剛監獄長還沒死的。”

    “兄弟你怎么稱呼啊?”

    謝酒皺眉:“如果下一句話還是廢話, 我的起床氣就朝著你撒了。”

    駱行有點急了:“哎,不是, 你這人怎么”

    謝酒“咚”得狠狠敲了一下柵欄。

    “越獄!”隔壁喊了第一個音節,立即把聲音壓下來:“我在計劃越獄。怎么樣?算你一個?”

    謝酒嘲笑:“我都跑不掉,你憑什么?”

    駱行:“我有我的本事。”

    謝酒“哦”一聲:“祝你成功。”

    駱行被嗆得沒再說話。

    謝酒揉了揉眉心, 在床上坐下, 打開了控制面板。

    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這中間有沒有事情發生,他要問問清楚。

    這個副本的名字每天少一個牢房的監獄,到底是不是真的字面上的意思。

    謝酒叭叭叭在面板上點著。

    宰默很快回了消息過來:

    【最頂上一個牢房不見了。】

    【里面是個衣著暴露的妖嬈女子,身手不弱。】

    謝酒醒來的事,立刻被他所有隊友知曉。

    所有人紛紛發來“賀電”。

    諸子瑜:

    【酒哥, 下次咱們別浪了,對自己幾斤幾兩要有自知之明。心臟病被你嚇出來了。】

    杜文:

    【酒哥, 傷得重嗎?】

    尚聞:

    【老大!你怎么樣啊?!】

    【要不要我過去給你治療?】

    【你別不上心啊,有些傷病是不可逆的!】

    連宰默都加了句:

    【以后少逞能。該接受幫助的時候,少裝逼一次不會死。】

    謝酒:“”

    啪一聲關閉消息。

    還好衛安逸這個懶鬼懶得不想發消息。

    可他剛關閉消息,咚咚咚的消息提示聲不絕于耳。

    謝酒只好又打開來看。

    諸子瑜:

    【酒哥,昨晚出事了。今早起來,上面少了個牢房。】

    宰默:

    【我已經告訴他了。你們覺得這消失的牢房是隨機的嗎?】

    杜文:

    【那牢房是頂上一圈的中間一個,不是最靠近出口的。】

    謝酒:

    【一般來說不會隨機,需要玩家破解規律。】

    諸子瑜:

    【酒哥,你說執念人是不是監獄長?要不要去問問他牢房消失的規律?說不定能告訴我們呢?】

    謝酒:

    【切。就算那變態是執念人,你覺得他像是會和我們合作的樣子?】

    這時,不遠處一個牢房突然傳來一聲絕望的喊叫。

    “啊——這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了!今晚就把我收了吧!”

    有囚犯快瘋了。

    杜文:

    【我發現一個規律:會被處決的囚犯,他的牢房會被調到最高一層,距離出口近,方便機械臂操作。】

    謝酒:

    【那我們先觀察下,最頂上一圈的牢房有哪些囚犯。再看下今晚會消失哪個。】

    最頂上一圈的位置并不滿。

    都是第一次考核時很有實力的人,謝酒對他們都有印象。

    那個手持利器的兇悍男子,看著老眼昏花的老頭子,還有那個紅孩兒。

    令謝酒驚訝的是,那個叫房玉的漂亮少年居然也在最頂端。

    他皺了皺眉。

    看昨天星滅對這個房玉的態度,應該是有所好感,會加以照顧才是。

    怎么也會讓他淪落到即將面對死亡的地步?

    難道,這個鬼地方,并不由監獄長操控?

    就在玩家們琢磨的時候,星滅獨自一人,隱身在黑匣最頂端一個角落里。

    無事的時候,他常常待在這里,看著這里的囚犯,或麻木、或哀嚎。

    說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也說不上為什么要來看著。

    他在這個副本五年,只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一些事,和現在副本相關的一些事,甚至連死亡的記憶,都變得模模糊糊了。

    那個叫房玉的男孩,后來不知道怎么樣了。

    可惜自己救不了他。

    他每天都會琢磨一遍房玉的事,反復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錯。

    直到昨天。

    自從那個叫謝酒的玩家來,他就感覺到自己不對勁了。

    第一眼看見他,他靈魂深處的震撼怦然而響。

    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從那個好看的男人身上迎面撲來。

    他第一反應,自己應該認識這個人。

    但記憶被塵封得太久,窺探不得一點。

    但是,當他朝謝酒靠近時,血液突然沸騰了起來。

    那是他骨子里對仇敵的深刻記憶,銘刻進了身體。

    謝酒居然是自己的仇敵?

    如果是這樣,那么,強烈的熟悉感也說得過去

    他本來有機會殺了他的。

    可不知為什么,也許是留在這個副本太久了,他很寂寞。

    遇上個可以消遣的事,就想多玩兩次。

    還有一個似乎微不足道的原因。

    他覺得,若是沒有這份血液里仇敵的本能,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青年,他應該是會很喜歡的。

    深藍色的眼眸,微卷的可愛發型,滿不在意肆意灑脫的神情,每一點都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也許他們之間的仇敵關系并沒有到不可化解的地步呢?

    也許失去了所有記憶,并不一定是壞事,反而是上天給他的一次饋贈呢?

    星滅緩緩吐了口氣。

    難得的,他心里有點兒亂,一時拿不定主意。

    當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習慣把這事兒拿出來反復看、反復想,直到腦海里的思維漸漸清晰。

    如今,對于謝酒,他也打算這么干。

    星滅站起身,是時候進行今天的第二項考核了。

    黑匣里,冀烏已經再次召集了剩余的一千多人,把大家裝進了集裝箱。

    謝酒他們幾個挨在一起,包括宴必。除了他們之外,還有隔壁那個叫駱行的青年。

    駱行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有著一頭白發。

    不是染色,而是年老者精力耗盡衰竭的那種白發。

    但他臉色紅潤,皮膚很有彈性,與那頭白發格格不入。

    集裝箱內,駱行為了表現誠意,叨叨說了不少黑匣里的事兒。

    比如囚犯的淘汰率和入住率都非常高,人員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能在這里當老囚犯的,都是非常牛逼的角色。

    又比如從他住進來起,那間大牢房從來沒人入住過,不知道是為了誰準備的。

    還比如監獄長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特別喜歡在心理上給人施壓,讓人在自己嚇自己的恐懼中崩潰。

    當然了,也可能以前從來沒有過像謝酒這樣能和他正面硬剛的玩家。

    至于第二項考核,駱行說,是腦力方面的測試,一般來說不難。

    畢竟這個黑匣里,有腦子的囚犯也不算多。

    就在這時,系統播報:

    【第二項任務:通過今天的考核。】

    這一回,集裝箱走得并不遠。

    不過拐了兩個彎,就停了下來。

    當所有人走出集裝箱時,他們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密閉的房間。

    若黑匣是個陰暗濕冷的人間地獄,那這里就是天堂。

    與黑匣同樣大小的空間里,鋪滿了純白色的地毯。四面白色墻上點綴以蓮花燈,整個天花板則散發著均勻的亮光。

    屋子里沒有什么擺設,只在前方放了一張高背椅。

    金色的椅子是西方古典風格,極高的椅背,流暢弧線的扶手,周圍鑲嵌了一圈色彩各異的寶石。

    就像是尊貴的教皇的座椅。

    而如今星滅正坐在上面。

    謝酒走前兩步:“喲,監獄長有范兒啊,坐這兒跟個教主似的。”

    他腦袋一歪:“不會是什么邪教吧?”

    星滅瞥了他一眼:“你要入教嗎?”

    謝酒被嗆了一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回嘴。

    冀烏組織所有囚犯排好隊,催促著第一個人上前,站在星滅面前。

    這人衣衫襤褸,眼神渾濁。

    獄卒:“報上姓名,年齡。”

    囚犯:“魯超,34歲。”

    星滅看都沒看他:“昨天的考核中,你沿途一共見過幾種超過10米的大樹?”

    這問題一問出來,魯超傻眼了。

    什么玩意?

    昨天光顧著逃命,誰會一直仰著頭看經過的大樹有幾米高啊?

    幾種?

    不僅要看高度,還要留意樹種,還得記得住幾種?

    魯超在側面褲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額8、8種?”

    一看就是瞎蒙的。

    星滅手一揮,把魯超整個兒掀飛出去,扔給他一塊黑色圓牌。

    魯超摔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兩個獄卒很快上前,一左一右拖著他走了。

    諸子瑜捅了捅謝酒后背:“酒哥,要問你這個問題,你答得上來嗎?”

    “當然。”謝酒不以為然地說:“我們昨天經過那條路,一共有36種超過10米高的大樹,13種不滿10米的小樹。大樹的數量在300-400之間,小樹比較少,大概100多。”

    諸子瑜眼睛瞪圓:“臥槽,我一直知道你厲害,但不知道你這么厲害!”

    謝酒“嘿嘿”笑了下:“剛剛問宰默的,不過,”他朝著星滅抬了抬下巴:“他才是真厲害。”

    “幾千個囚犯,每個人經過的路線,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每個人能見到多少個品種,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嘖”一聲,雙手交叉抱胸,頗有一點被比下去的不爽:“這都他媽成精了吧。”

    說話間,第二個囚犯抖著腿,哆哆嗦嗦上前。

    囚犯:“我叫邱學民,29歲。”

    星滅:“監獄里一共有幾個牢房?”

    邱學民瞬間雙眼放光:“這個我知道、我知道!”

    “四面墻一共有4000個位置,目前有囚犯的牢房一共是1718個!”

    “我、我昨晚睡不著,閑著沒事,一個個數來著。”

    星滅點頭,遞出去一塊綠色圓牌。

    一旁的獄卒把他帶下去。

    邱學民手舞足蹈的,十分興奮。

    第三個、第四個囚犯接連被帶上去。

    每個人都被問了一個問題。

    有些難到令人皺眉,有些難到令人絕望。

    和駱行之前所說的“不會太難”完全不相符。

    謝酒瞥了眼駱行。

    這人一直保持著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神態,一直回不過神來。

    再掃一眼,同樣狀態的囚犯不在少數。

    看來,是監獄長擅自提高了這次考核的難度。

    大概是監獄長自己心里也有逼數,知道這些問題難出了天際,所以,這次的懲罰都不重,沒有一個人死亡。

    按照駱行之前所說的,這就算是監獄里難得的“過節”了。

    等了半天,終于輪到了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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