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被一推到底撞在墻上后停下。
一群人屏住呼吸靜坐于黑暗中,不敢有半點動靜。
屋外卻再沒傳來動靜,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他們的錯覺。
死寂中,古欣硬著頭皮看向手中的平板。
她附近李季夏幾人跟著看去。
燈泡熄滅后,屋子一片漆黑,只能隱約看見家具的輪廓。
一群人正尋找,攝像頭就突然晃動,像是被什么東西撞到。
一群人本就高懸的心瞬間被攥緊,連跳動都無法做到。
片刻后,攝像頭緩緩停下。
鏡頭前畫面隨之變化,不見之前的家具,而是隱隱約約兩個圓圓的透露著淡淡紅色的東西。
“唔……”反應過來,不知是誰嗚咽一聲。
鏡頭下的那兩個圓圓的東西是兩只眼睛。
黃恩寶臉貼著鏡頭,正透過鏡頭在看向他們。
李希幾人顯然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身體都是一顫。
“咔!
下一刻,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臥室門把手就突然被人握住。
對方試圖開門,可門從里面反鎖。
打不開,對方立刻瘋狂搖拽。
她力氣太大,大到很快連同門框都開始松動。
“咔……”
“耀南,我怕……”方圓聲音中都是哭腔。
王耀南連忙護住懷中的人。
門外的動靜卻在聽見這聲音后戛然而止。
緊接著,不等眾人思考,孩童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耀……南……”
“耀……南……”
“……南……”
“耀南……”
孩子特有的童聲斷斷續續,聲音中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殘忍和興奮。
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前還強裝鎮定的王耀南徹底繃不住,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問道:“怎么辦,現在怎么辦?”
無人理會他,李希幾人全都召喚出武器戒備地看著門口。
李希、古欣、易文玉無一例外都是冷兵器,唯獨時牧召喚出來的是一支槍。
察覺視線,時牧看向李季夏,“不怕。”
李季夏面無表情,身體卻本能地顫抖,抓著時牧的手也更緊幾分。
“耀南……”
就在一群人膽戰心驚間盡可能遠離門口時,聲音突然從他們后方的窗戶外傳來,與此同時,玻璃全部炸裂。
碎片全數打在眾人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襲來。
“。
驚慌失措間,一群人全部涌向遠離窗戶的另一邊。
同時,房門連同門框再次被瘋狂拽動。
“嗚……”
眼見整扇門都快被扯掉,黑暗中一時間都是充滿恐懼的哭聲和尖叫聲。
“怎么會這樣?”古欣聲音中也充滿慌亂,按道理對方沒有辦法直接破門才對。
“是名字!币孜挠窈谥,“一旦被知道了名字就等于建立了聯系!
黑暗中一群人全都看向王耀南,那瞬間都恨不得撲上去殺了他。
王耀南自己找死可以,別拖累他們。
王耀南臉色最是難看。
古欣之前說過,在副本中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絕不能被副本中的人知道真正的名字,一旦被知道,就會死。
現在,所有人里就只有他的名字被所有人知道。
“咔嚓……”
房門不堪重負,終于被整個拽掉。
世界安靜。
興奮而殘忍的笑聲隨之消失。
李季夏下意識朝著門口看去,門外空無一人。
熟悉的童聲突兀在眾人身后響起,“耀南。”
“啊!”
人群瞬間亂作一團,不知是誰先跑起來,眨眼間所有人就都向著門口沖去。
他們人太多,所有人都沖向門口的結局是門口直接被堵住。
“……南……”
“滾開!”眼見聲音已至背后,混亂中王耀南抓了身邊的人就向著身后推去,同時快速擠開人群沖出門。
“等等我,別丟下我!北煌频乖诘氐氖邱R雙仁,他連滾帶爬地向著門外跑去。
李季夏跟著跑到客廳時,大廳通往樓道的大門已經打開,樓道中都是疾跑的腳步聲。
動靜太大,回聲晃蕩,整個樓道如同通向地獄的入口,回聲則是地獄惡鬼痛苦的哀嚎。
“這邊!崩罴鞠恼^皮發麻,就被時牧拽向廚房。
廚房和客廳在同一條線上,但是獨立式,只要找好角度能避開來自客廳的視線。
廚房里還有個人,見他們進來嚇了一跳。
兩人都進門后,時牧盡可能輕地掩上門。
三人靠門而站,屏息聆聽。
樓道中不斷傳來腳步聲,好片刻后才總算安靜。
其他人也重新找地方藏了起來。
又等了片刻,最靠近門邊的時牧從門縫間朝外看了一眼,沒在外面看見東西,無聲吐出一口氣。
“他們呢?”屋內另一人壓低聲音開口,是易文玉。
“跑散了!睍r牧道。
“情況不太對!币孜挠竦,“就算是厲鬼也必須遵循天道的規矩,按道理來說就算知道名字它也沒辦法強行突破才對!
鬼和人就不是一個維度的東西,他們之所以千叮萬囑夜里不要開門,并不是奢望門能擋住鬼,而是只要不開門他們和那些東西之間就會有一層天然的屏障,就像生和死之間的界限。
開了門,就等于邀請對方進入他們的世界。
時牧明顯也發現這點,蹙眉不語。
“她……算是鬼嗎?”李季夏強忍戰栗問。
兩人都看向李季夏。
下一刻,眉頭立刻皺得更緊。
確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黃恩寶不能算是鬼,畢竟她還“活著”。
活人和活人自然也就沒了那層規矩。
“怎么會這樣?”易文玉愈發不能理解,更準確來說這整個副本所有事都讓他不能理解。
“被種魂后生下的孩子能做到這些嗎?”時牧問。
“不能。”易文玉回答得斬釘截鐵,“鬼魂入體后,一旦融合完成就會變成徹頭徹尾的肉//體凡胎,出生之后也不會有記憶,就是個普通人。”
“相比起孩子,母體因為違背天理和被陰氣吞噬,生產后精神異常、虛弱和死掉的可能性反倒更大!
頓了頓,易文玉補充,“至少我師父是這么說的!
“她現在在什么地方?”時牧突然看向李季夏。
被詢問,李季夏愣了下,他怎么知道?
等了片刻沒等到回答,易文玉不解,“你不是能感知到鬼?”
李季夏訝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做到這種事。
心中懷疑,李季夏還是硬著頭皮閉上眼嘗試,既然他能召喚出和“李季夏”一樣的武器,在極端恐懼后也有著相同的反應,那說不定能做到。
幾乎是他試著去感知的瞬間,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從背后襲來,那感覺太過強烈,就像一個巨大到瞬間就能把他吞沒的黑色漩渦。
李季夏觸電般回頭看去。
“夏天?”易文玉不解。
李季夏汗流浹背,“……有三個,黃恩寶在樓下,之前我在樓道里遇到的那東西在樓上,還有一個……”
李季夏看向和廚房只一扇墻距離的客廳。
那里,什么比黃恩寶更可怕的東西正潛伏。
“……是那個神龕。”
“神龕?”時牧和易文玉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驚訝。
他們早就已經檢查過那神龕,但除了樣式奇怪了些并無任何異常,而且那就是個死物。
“你確定?”
“確定,它比黃恩寶還讓人不舒服!崩罴鞠挠兴查g的遲疑,但還是說道,“我第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就覺得很不舒服。”
他不喜歡和鬼沾邊的東西,那神龕也確實光是看著就瘆得慌,但那神龕給他的感覺卻不只是瘆得慌那么表面。
就好像神龕里面住著什么別的東西,他的恐懼也來自于對那東西的恐懼。
易文玉立刻就想要問李季夏之前為什么不說,話到嘴邊又咽回,就算李季夏一開始就說了也改變不了他們現在一無所知的局面。
他們之前還猜測是徐如三人想弄死黃恩寶,結果情況南轅北轍。
相比之下——
“你沒事吧?”易文玉打量李季夏,打這副本開始李季夏就怪怪的。
時牧也看去。
“沒事!崩罴鞠男奶摰匚站o手中刀,動作間才發現他另外一只手現在都還牽著時牧的手。
李季夏連忙把手抽出來,“……抱歉!
兩個大男人手牽手,李季夏光是想著就渾身不自在,更何況時牧和他還是那種關系。
感覺著掌心里逐漸散去的溫度,時牧盯著李季夏看了片刻,默默收回視線。
李季夏根本沒必要和他這么客氣。
李季夏就是故意的,為了和他拉開距離。
時牧并未言語,李季夏卻輕易就從他那雙逐漸黯淡的眸子中讀懂他所想,那讓他更加渾身不自在。
時牧那模樣,就好像他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謝謝!崩罴鞠难a了句。
時牧看來,剛剛還黯淡無光的眸中有了些許光亮。
“現在怎么辦?要想辦法毀掉那神龕嗎?”易文玉受不了地打斷兩人的眉來眼去,他們還在副本,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死了。
“不,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輕舉妄動只會讓事情更糟糕——”時牧話未說完,一道滿含驚恐的慘叫就從樓下傳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