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第 25 章
001.
時牧臉色更白幾分, “我不同意!
李季夏面無表情地替時牧把傷口包扎好,又找出止痛藥和消炎藥替他注射后,拿了藥就到一旁去給自己包扎。
他身上的傷不比時牧少, 但都是些小傷。
時牧上前, 要幫忙。
李季夏躲開。
時牧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半晌后才收回。
“……為什么?”時牧不能理解。
“什么為什么, 不喜歡了唄!崩罴鞠穆唤浶牡乩p繞紗布。
時牧呼吸輕滯,不喜歡……
“我不信!睍r牧聲音拔高。
李季夏看去, “我本來就不喜歡男人,之前就是一時鬼迷心竅, 冷靜下來就沒感覺了唄!
時牧想要反駁,可在對上李季夏那雙幾乎沒有任何溫度的眸時, 渾身血液都停止流動。
那雙眼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李季夏明明說過喜歡他。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李季夏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滿滿的都是愛意。
正是因為那份喜歡, 他才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他父母是有名的高知分子, 他們的結婚并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合適, 他的存在也并不是因為被期待, 只是因為那個年代不生孩子就會被人戳脊梁骨。
他出生之后, 他父母忙著做研究根本沒時間耽誤在他身上, 所以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和阿姨一起生活。
幼兒園前,他一年最多也就見他們兩次。
幼兒園時,他表現出了不同于其他孩子的聰明,他的父母得知后難得地一起請了假回家看他。
他本以為那是幸福的開始,可等待他的卻是噩夢。
打那之后他就不再允許有任何私人時間, 別的孩子還在爭誰扮演奧特曼, 他已經被安排五六個家教輪流上課。
在他父母的不懈努力下,他不負眾望地成了赫赫有名的天才, 他進入他們執教的大學,讀他們選擇的專業,成為他們眼中該有的精英模樣。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愛上一個男人,那在他看來就是一件離經叛道天理不容的事。
所以約定好要見面后的那幾天他一直心神不寧不僅僅是因為馬上要見到李季夏,更是因為混亂和不安。
但所有一切都在見到李季夏對上他那雙眼的瞬間無所謂,他知道李季夏是喜歡他的,這就足夠。
可現在李季夏卻告訴他那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告訴他他不喜歡他了。
“我不同意!睍r牧垂下的手緊攥成拳。
李季夏并不搭理,包扎完傷口也給自己注射了止痛藥和消炎藥后,收拾了一些常用藥用袋子裝著備用,坐到一旁沙發上閉目養神為接下去的硬仗做準備。
古欣他們如果順利就會帶著神龕一起回來,到時候就是一場逃亡,如果不順利,那等待他們的就是“黃恩寶”的完整體,她絕不會放過他們,到時同樣是一場逃亡。
無論哪種都需要體力。
這才第六夜。
“黃恩寶”遠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強大,以他們的能力能活過今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到時候時牧還要護著他,那時牧必死無疑。
他不是“李季夏”,就算時牧為他而死,“李季夏”也不會知道。
李季夏沒由來的煩躁,他起身向著門外而去。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不遠處地上的火苗搖曳。
夜風拂過,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烤肉香味。
診所內,才剛在李季夏身邊的沙發上坐下的時牧肌肉僵硬,李季夏就那么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算著差不多四十分鐘后,李季夏提著早就準備好的藥走向停在門口的車。
上車,李季夏聚精會神地看著前方的街道。
時牧坐到后面,看向車子后方。
街上火苗早就熄滅,只空氣中還殘留著肉香味。
時間緩慢流逝,李季夏心臟逐漸加速。
二十多分鐘后,李季夏一顆心都跌入谷底時,車子前方原本空蕩的街道上突兀閃現出一群人來。
古欣跑在最前面,她一手拿刀一手抱著個黑木盒子,她身后易文玉攙扶著身受重傷的李希,三人一邊拼命往前沖一邊回頭看去。
李季夏立刻發動車子。
發動機的嗡鳴瞬間吸引古欣三人的注意力,三人同時回頭看來。
發現他們已經回到街上,三人臉上都是一喜。
李季夏把車子開到三人面前后停下。
古欣坐到副駕駛,易文玉先把李希塞進后座,然后也坐了進來。
易文玉才坐好,車門都沒來得及關,李季夏就一腳把油門踩到底,以最快速度向著與“黃恩寶”離開的方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在市區內開到一百多碼,平時那是想都別想的事,但現在街上空無一人倒是方便了他們。
“什么情況?”李季夏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呼……”
車內都是古欣三人喘息的聲音。
后座,易文玉拉上車門后立刻去看李希的傷。
李季夏從后視鏡中看去。
李希傷在了左腹部,看著像是貫穿傷,他左邊整條腿幾乎都被血浸透,人也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半昏厥狀態。
時牧拿了之前提上車的藥包,在易文玉的幫助下快速替他捆住傷口,末了不忘替他注射止痛藥和消炎藥。
兩人忙完時,古欣也總算緩過勁,“一入夜神龕里的東西就跑了出來,我們一邊要躲著它一邊又要帶著神龕,沒多久李希就受傷掉隊……你們打電話過來后我們就往市區外逃,路上順便把李希找了回來,我們還以為他死了!
頓了頓,古欣補充,“仁羽死了!
雖然他們都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副本,對這種事早有準備,但眼看著身邊的人死掉卻只能逃跑,那種感覺還是不好受。
“你們看見‘黃恩寶’了嗎?”時牧問。
“沒。”易文玉替李希注射了消炎藥和止痛藥。
“沒?”李季夏錯愕地回頭看了眼。
“黃恩寶”離開已經一個小時,他還以為古欣他們早就已經和“黃恩寶”遇上,剛剛逃跑也是因為“黃恩寶”在追他們。
“你們確定?”時牧眉頭也皺起。
“確實沒看見,追我們的是神龕里的那東西!币孜挠裾f話間朝著車子后面看了眼,“你們這邊又是怎么回事?”
“她把徐如的尸體吃掉了……”李季夏簡短地把情況說了一遍。
“你是說她長大了?”易文玉不可思議。
古欣眼中亦滿是驚訝,她從未聽說過這種事。
“對,從四五歲長到了八九歲!崩罴鞠挠蟹N不好的預感,“黃恩寶”那么著急地離開,古欣他們卻沒遇到,總不能是“黃恩寶”跑錯了路……
“給王小寧打個電話問問他們那邊怎么樣——”
“來了!”
李季夏到了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易文玉就低喝一聲。
時牧和古欣立刻朝著后方看去,李季夏也看向后視鏡。
車子以一百二十多碼的高速在城市中飛速掠過,再加上沒有路燈,可見度極低。
李季夏只來得及在車子左側看見一坨黑影,那東西就被遠遠拋在后方。
“你認真開車。”時牧凝聚手槍,打開車窗。
狂風倒灌,時牧衣襟翻飛。
李季夏握緊方向盤,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
幾乎是他看去的瞬間,一道未足月肚子上還掛著臍帶渾身血淋淋的嬰兒猛地出現在車子前方的路上。
李季夏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他下意識剎車。
“砰!”
高速飛馳的情況下突然剎車,后果就是整輛車子都被向著前方甩去,然后狠狠撞進一旁一家服裝店。
玻璃門碎裂,大量玻璃砸在車上。
車內,連同李季夏在內一群人全都狠狠撞在車上,一時間一片吃痛的悶哼聲。
“咳咳……”李希痛得睜開眼,看清前方狀況,他提醒,“小心……”
狠狠撞在方向盤上的李季夏跟著看去。
店外,車燈聚集處,那嬰兒正拖著臍帶向著他們爬來。
它所過之處,皆是一片血淋淋。
“坐好!崩罴鞠臒o視肩膀和額頭上的疼痛,一腳把油門踩到底。
車子在他的控制下猛地沖了出去,車輪碾過什么東西,那細微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沒心情去回顧,重新回到路上后李季夏目視前方以最快速度逃離。
“沒事吧?”緩過勁,古欣回頭看去。
易文玉和時牧還好,李希人雖然被撞醒了,狀態卻并不好。
“你剛剛說什么?”時牧看向李季夏。
“打電話給王小寧他們!北惶嵝,李季夏立刻道。
時牧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看向易文玉。
易文玉連忙掏出手機。
才幫李希包扎完,他手上都是血,手機拿在手里半天沒能解鎖。
時牧見狀,一把拿了過來。
解鎖屏幕,時牧撥通王小寧的電話。
車內所有人都看去。
嘟嘟的聲音在車內不斷響起,但始終無人接聽。
古欣啞然,“他們……”
從徐如家離開后他們就去了山上,找到神龕后,考慮到又要找尸骨又要逃,所以他們分成兩隊行動,王小寧、黃毅安、張梅珍都留在了山上。
“她過去了。”李季夏道。
他還以為“黃恩寶”跑那么快是去找神龕,現在看來他們完全搞錯了方向。
她之所以那么急著離開,根本不是去找神龕,而是去找黃毅安了。
“可是——”古欣更加不能理解。
“如果徐如的血肉能讓它成長,那黃毅安的應該也有同樣的效果。”時牧道。
古欣訝然。
“神龕和黃毅安,一半的力量和成長的機會,她優先選擇了后者嗎……”易文玉同樣驚訝之余他若有所思,“她就那么想變成人!
002.
車內無人說話,這太匪夷所思。
“這里是副本,副本不過是一段歷史一段記憶……”李希強忍疼痛提醒道。
如果這里只是歷史只是記憶,那就代表真正的“黃恩寶”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混跡于人群,甚至可能曾和他們擦肩而過。
“先想辦法活過今晚吧!崩罴鞠牡馈
他話音才落,前方原本空蕩的大路上就再看見那抹通紅的人影。
這次李季夏沒再被嚇到,他速度不減一咬牙直接碾了過去。
車輪震動,隱約還能聽見嬰兒特有的慘叫聲。
無人說話,除了李季夏其他四人全部握緊手中武器。
兩分鐘后,前方再次看見那道身影。
兩次被碾碎,它在看來時那雙不斷往外溢血的眼中滿是仇恨。
車子直接飛馳而過。
目送那東西消失在后視鏡中,李季夏正準備再加速,車頂就是一陣重物落下的聲音。
“坐穩。”李季夏提醒一句后,下個十字路口猛地轉彎向著右側而去。
副本并不是無止境的,一旦離開市區過遠馬上就會被傳送回街道上,一路飛馳,他們已經到達市區邊緣。
李季夏彎轉得急,車頂上那東西直接被甩飛出去。
李季夏從后視鏡中匆匆瞥了眼,就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要繞著市區巡航。
第二個十字路口時,一群人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車窗外,被古欣放在腿上抱著的神龕就是一重。
古欣嚇了一跳,但她明顯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情況,反手就把刀子往神龕里捅去。
“哇……”嬰兒的啼哭聲震耳欲聾,就好像是他們做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
古欣立刻就要再刺,她拿著刀的手就被抓住。
那東西手腳明明還沒發育完全看著一碰就碎,卻有著完全不符的力氣,古欣整只手被捏得往左邊歪去。
古欣人也向著李季夏那邊傾倒。
李季夏集中注意力開車。
“小心!焙笞囊孜挠衿鹕韼兔。
他一刀割斷那只血手,同時打開古欣身旁的車窗,狂風倒灌,古欣抓住機會連忙把神龕和東西一起拿出窗外。
懸空,那東西只一只手堪堪抓著神龕。
易文玉沒給它再爬回來的機會,把它剩下那只手也割斷。
拿回神龕關上窗戶,古欣滿頭冷汗地看向自己的左手,三根手指盡斷。
“砰!”
不等車里幾人詢問,什么血肉模糊的東西就猛地砸在前方的擋風玻璃上,玻璃碎裂血水瞬間糊滿整扇窗。
李季夏嚇了一跳,車子隨之一晃。
李季夏立刻穩住,同時轉過頭從沒有血水的地方朝前看。
看去的同時,前方什么東西再一次砸來,李季夏立刻閃躲。
車子速度太快,完全躲開是不可能的事,他只能用副駕駛那邊的玻璃去接。
再次被砸,原本就碎裂的玻璃瞬間向下凸出一大塊,古欣不得不往后挪了挪。
也是這時眾人終于看清砸在窗戶上的是個什么東西,那東西赫然就是才被他們扔出車外的那嬰兒。
擋風玻璃徹底碎裂,再加上血水擋住視線,李季夏不得不減速。
動作間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距離天亮已經只剩下兩個小時不到。
那東西第三次撞向擋風玻璃時,李季夏直接轉頭向著市區外開去,相比起高樓林立的市區,郊外的天一直亮得更早。
“叮!
車子傳來提示聲。
李季夏一開始還以為是誰沒綁好安全帶,仔細看去才發現是車子已經快沒油。
又往前開了半個多小時后,眼見油箱見底,李季夏不得不找地方停車。
下車,一群人圍著車子而站。
他們做好了血拼的準備,然而那東西卻一直不曾出現。
半小時后,天邊有魚肚白逐漸浮現城內隱約聽見洗漱聲時,一群人才終于確認他們又熬過一夜。
對視一眼,無人能笑得出來。
疲倦襲來,一群人就近找了一處看著沒人居住的院子翻入后,跌作一地。
確認安全,易文玉立刻再給王小寧那邊打電話,電話依然無人接聽。
“黃恩寶”始終沒追來,那就代表“黃恩寶”確實是去了那邊,而且事情大概已經結束。
一群人面面相覷,無人能說出話來。
緊繃了一夜的神經放松,再加上疲憊,一群人直接席地躺下睡了過去。
這一覺李季夏直接睡死,他連做夢的力氣都沒有。
不止他,李希幾人亦是如此,下午三點多李季夏睡醒時他們都還躺著。
時牧不在。
李季夏四下看了看沒看到人,有些不放心地起身向門外而去。
城市邊緣很多人都去城內發展,空置的屋子不少,李季夏他們選中的那屋子周圍好幾間屋都是空的。
在門口轉了一圈依然沒看見人,李季夏正準備出去看看,遠遠地就看見時牧提著一袋東西回來。
李季夏回去院子。
片刻后,時牧進門。
他去買了吃的。
進門,把東西放下,時牧拿出一份遞給李季夏。
李季夏沒接,自己去袋子里拿。
時牧舉著的手頓了頓,收回。
時牧垂眸間道:“我不同意!
李季夏沒搭理,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的,他拿了東西就到一旁坐下開吃。
時牧買的是炒粉,一人一份。
盒子打開,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李季夏直咽唾沫。
“你們到底怎么了?”易文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李季夏看去,易文玉不知何時醒來,“沒怎么!
頓了頓,李季夏補充,“就是分了!
正準備去拿自己那份食物的易文玉停下,“分了?”
他聲音有些大,旁邊古欣和李希都被嚇得睜開眼。
見李季夏已經吃上東西,兩人迷糊了會兒后紛紛坐起來。
李希傷得很重,打了消炎藥和止痛藥后情況并沒好多少,古欣扶了一把他才坐起來。
“怎么回事?”易文玉坐到李季夏身邊,上個副本李季夏和時牧不還膩歪個沒完,副本結束后不還見了面,怎么說分就分?
“沒怎么回事,分了就是分了!崩罴鞠牟粶蕚浣忉。
易文玉正欲再開口,時牧的聲音就傳來,“沒分!
他沒同意,所以他們不算分手。
易文玉看看時牧,再看看李季夏,愈發驚訝。
李希和古欣聞言,也都紛紛看來。
李季夏不準備解釋,易文玉幾人也不好再追問,一時間院子里只剩咀嚼聲。
吃飽喝足,幾人從車上拿了藥,處理起傷口。
十多個小時過去,大部分傷口都已經結痂,部分還連著衣服,處理起來頗為麻煩。
折騰完時已經是五點。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商量起夜里的事。
被拉進副本的一共十二人,加上徐如家三人,足足十五人,現在卻只剩下他們五個,且兩個都重傷,氣氛格外凝重。
說是商量,其實他們根本沒得商量,他們能做的就是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寂靜中,李季夏深吸一口氣后道:“我們現在距離那座山已經很遠,她沒辦法像鬼一樣移動,過來需要些時間。”
“等她過來之后,我們就像昨天一樣立刻往市區外跑,利用副本的特性回去街道上,然后再想辦法弄輛車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不是我們,應該沒辦法傳送回街上,想要追我們就只能自己跑回去。我們只要在她追上來期間到達市區另一邊,就可以再次擺脫她。”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拖延些時間。”
這倒確實是個辦法,看見希望,一群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李季夏醒來之后就一直在想辦法,但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了這一個辦法,“不過這應該也拖不了多久。就算我們把時間卡得剛剛好,路上也可能出現其它狀況,例如車子沒油或者找不到車!
才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眾人眉頭都跟著皺起。
“事情總歸要來的!睍r牧道。
無人再說話,一群人靜靜等待。
城市邊緣天黑得要晚些,六點半左右余暉才散去。
這附近距離街道遠,很多空房,入夜之后極為安靜,只偶爾能聽見遠處的人家鍋碗瓢盆的聲音。
七點時,空氣中隱約能嗅見飯香味。
晚飯時間過去后,就連鍋碗瓢盆的聲音都消失。
一群人下意識屏住呼吸去聽,以此分辨“黃恩寶”是否出現,往往他們都憋到心口發痛才能等來一聲動靜。
八點半時,世界徹底寂靜。
易文玉起身去門外看了看,遠處原本隱約可見的燈光消失,世界只剩黑暗。
見狀,一群人并未起身,但都紛紛凝聚武器,以隨時應對即將到來的襲擊。
他們最先等來的并不是“黃恩寶”,而是嬰兒的啼哭。
聲音從他們所在那院子后方的屋里傳來,聲音極小,就如同已經哭得快斷過氣去。
院子中無人動彈,那東西要是愿意就這樣哭,他們可以聽一晚,甚至可以陪他哭一晚。
只要他不出來。
那東西明顯不甘被無視,只堅持了十多分鐘,嚶嚶的哭聲就逐漸轉變成充滿惡意的注視。
它從屋內爬了出來,緩緩爬上離他最近的李季夏的背,像個娃娃般掛在李季夏背上。
李季夏一直不喜歡這一類的東西,感覺著背上的觸感,渾身雞皮疙瘩一陣接一陣地泛起。
不過他依然未動,比起不停逃跑,就這樣坐著輕松多了。
那東西好像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么,沒再主動攻擊,而是就那樣掛在李季夏背上用一雙充血的眼滿含惡意和戲謔地看著眾人。
九點半左右,差不多是能從山上跑到這邊的時間,那股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
李季夏起身,“來了!
003.
古欣抱上神龕。
一群人同時起身向著門外而去。
出門,一群人徑直向著遠離城市的郊區沖去。
這市區位處于群山之間,這邊出了市區前面也是山,一群人往前跑出不到五分鐘就沖進一片樹林。
樹林中不比城里的路平坦好走,眾人深一腳淺一腳。
“咔!笔裁礀|西踩斷樹枝的聲音從后方遠處傳來。
“追上來了,快跑!崩罴鞠囊贿吪芤贿吀兄。
“黃恩寶”遠比他們快得多,他最開始感知到她時她距離這邊還有一里多,但僅僅是這片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只剩半里不到。
聞言,一群人正準備加速,跑在最前方的古欣就被什么東西絆了下,神龕連人一起栽倒在地。
“嘿嘿……”黑暗中嬰兒滿含惡意的笑聲襲來。
“古欣!”
李希立刻就要去拉人,但他自己都是被易文玉拖著跑。
“沒事!惫判李櫜簧咸弁矗榔饋砭偷教幟魃颀悺
找到,她立刻起身。
與此同時,后方什么東西踩踏樹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黃恩寶”越來越近。
再次跑動,一群人吃奶的力氣都拿出。
“嘩……”
身后的聲音越來越近,隱約間甚至看見人影。
“還要多久——”李季夏正準備詢問,腳下的路就突然從蓬松柔軟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變成水泥路。
他們重新回到街上。
跑動的腳步不停,一群人立刻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四下分開去找車。
光是車沒用,他們還得找到車鑰匙。
街道上平時車子倒是不少,可靠邊而停的車卻不多,就算靠邊而停,他們也未必能找到鑰匙。
李季夏一連跑過三輛車都毫無線索,正準備往更前方跑,后方就傳來易文玉的聲音,“這邊。”
易文玉在街道盡頭另外一條路的岔路口一個洗車店里找到車。
一群人快速向那邊跑去。
易文玉上車后,也把車子開向他們。
所有人都上車后,易文玉不作遲疑立刻向著市區另一邊而去。
“她在——”車子提速,易文玉正準備詢問“黃恩寶”是否跟上來,擋風玻璃就被東西砸中。
大量的血水隨著玻璃的裂開四下飛濺,擋住視線。
車子往旁邊歪去,安全帶勒得李季夏胸口發痛。
“別管它!崩罴鞠囊贿吀兄贿呎f道。
易文玉集中注意力開車。
車子飛馳,四周風景飛速倒退。
半個小時后,他們徹底遠離之前那街道時,李季夏感知到“黃恩寶”的存在。
就算街道無人,車子還是得順著街道走,“黃恩寶”卻是徑直向著他們而來。
易文玉再次加速,以最快速度沖向市區外。
車子沖出城市邊緣那一刻,“黃恩寶”幾乎與他們并肩。
“砰!”時牧毫不猶豫開槍。
李季夏一群人也都看去。
“黃恩寶”已經大變了樣,她不再是之前四五歲的身體,而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她五官輪廓和徐如極為相似,但也有著幾分黃毅安的影子。
她似乎頗為高興,臉上都是笑容。
只是那笑容并不達眼底。
時牧槍法一直很準,一連三顆子彈都精準命中她的額頭,那讓“黃恩寶”動作停頓。
易文玉抓住機會立刻向著前方沖去。
沖過一個村子,算著距離差不多時,易文玉停車。
一群人全部下車,然后全速往前跑去。
李季夏一邊跑一邊感知。
“黃恩寶”還在之前被時牧打中的地方,她沒追上來。
“李季夏?”時牧聲音傳來,一群人已經往前跑出許遠。
李季夏連忙跟上。
五分鐘后,一群人重新回到街道上。
不等緩過勁,一群人立刻向著之前那家洗車店沖去。
幾分鐘后,車子飛速向著相反的方向駛去。
有了之前的經驗,李季夏開車時尤其注意前方飛來的雜物,但大概是知道那樣的方式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神龕里那東西并未故技重施,而是直接攻擊李季夏。
疼痛襲來,李季夏咬緊牙關握住方向盤沒讓車打滑。
副駕駛上的時牧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
幾分鐘后,幾人把那東西扔出窗外。
“黃恩寶”遲遲沒跟來,眼見車子已經駛出城區進入郊區,李季夏正準備找地方停車,燈光就從什么人身上一掃而過。
“黃恩寶”看出他們的計劃,繞到前方堵截。
李季夏并不是一直能感知到鬼,如果有意隱藏他也感知不到。
無視她的存在,李季夏正準備繼續往前開輪胎就爆炸。
車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旋轉而去,最終狠狠撞在旁邊一棵樹上。
沖擊襲來,車內一群人全部陷入暈眩。
眩暈中,“黃恩寶”向著他們走來,她的頭發從窗口卷出神龕。
隨著神龕落在她手上,她給李季夏的感覺越發不舒服,取而代之的神龕中那感覺則消失。
眩暈中,李季夏試圖控制車子,可車子毫無反應。
無法開車離開,李季夏凝聚剃骨刀。
察覺他的動靜,“黃恩寶”冷冷看來,她身后如同利刃的頭發再次揚起。
“砰!
子彈精準命中她額頭。
那里,時牧之前造成的彈孔還未完全消失。
看著那正往外溢血的彈孔,李季夏暈得厲害的大腦像是捕捉到什么東西,可等他去思考,襲來的卻是更重的眩暈。
時牧快速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出去。
“黃恩寶”被激怒,揚起的頭發徑直向他而去,時牧不退反進一腳踹在她肚子上,手中的槍同時射擊。
時牧明顯是練過的,即使受傷動作也依然利索而且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咳……”
古欣三人從疼痛中回神。
李季夏緩過勁,連忙下車。
就這片刻,時牧已經和“黃恩寶”交鋒數次,兩人身上都添新傷。
“我拖住她,你們先跑!”時牧一邊躲開攻擊一邊大聲道。
他們距離市區邊緣已經不遠。
李季夏動作,但卻并不是沖向市區邊緣,而是沖向“黃恩寶”。
“夏天!”古欣試圖阻止,只要他們能找到車,就還有希望再跑掉。
“走。”時牧也看來。
李季夏無視兩人的存在沖向“黃恩寶”,“她的傷一直沒好。”
所有人都看去。
“黃恩寶”額上好幾道彈孔沒錯,但就算這樣她也還活得好好的。
“她之前一下就治好了。”李季夏手中的刀徑直向著“黃恩寶”脖子而去,“黃恩寶”憤怒之間向后退去。
她退后的同時,李季夏立刻再跨前一步,手中的刀轉了一圈后再次砍向她的脖子。
“黃恩寶”躲閃不及,這次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口。
血液涌出,瞬間染紅她本就臟兮兮的衣服。
“黃恩寶”撫摸傷口,摸到一手血,眼中怒氣更甚。
血一直流個不停,傷口并未治愈。
確定心中的猜測,李季夏本就狂跳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別讓她跑了!”
李希、古欣、易文玉三人皆是一愣,李季夏什么意思?
李季夏話音落下的同時,時牧沖了上去,李希他們沒聽懂李季夏的意思他卻聽懂,“黃恩寶”之前就算被砍掉腦袋也能在極短時間愈合身體,現在她卻做不到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成長”了。
她吃掉黃毅安后越來越像個人了,但像人是有代價的,人可是會死的。
如果說之前的“黃恩寶”是更像鬼的存在那現在的他就更像人,既然已經是人,那就必須遵守人的規則。
“砰!”子彈穿透“黃恩寶”的心口。
“黃恩寶”隨之停頓。
無須言語,李季夏立刻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跨步上前,手中的刀以震碎骨頭的力量狠狠削向“黃恩寶”的脖子。
這一次,刀削過整個脖子。
頭顱飛出,“黃恩寶”搖晃兩下后立刻去搶頭,時牧卻一腳踢了過去。
頭顱飛向李希三人。
雖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三人也看出李季夏和時牧是想要讓“黃恩寶”腦袋分家,三人立刻再踢一腳直接把那顆腦袋踢到很遠之外。
“唔……”“黃恩寶”身體搖晃兩下后并未倒地,搖搖晃晃地向著頭顱而去。
李季夏沒給她機會,手中刀徑直向著她而去,如果這樣都死不了那他就讓她再也動不了。
“小心——”
眼見刀子就要刺入,后方突然傳來易文玉的提醒。
李季夏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
時牧跨前一步和李季夏背對背,同時踹開襲來的“黃恩寶”的腦袋。
“黃恩寶”頭發深深扎入地底,她腦袋被踢得向旁邊歪去,但卻并未飛遠。
晃動了下后,它撲向李季夏。
李季夏抬手抵擋。
無數如同利箭的頭發扎入身體,疼痛襲來,一同襲來的還有一種言語描述不來的巨大不安。
“夏天!”時牧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語氣中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李季夏緩緩低頭看去,他的心口被一束四指寬的黑發穿透。
李季夏跨前一步,手中的刀徑直朝著“黃恩寶”的腦袋刺去,一股怒意涌上心頭,她居然弄壞了他的身體。
刀子穿透“黃恩寶”的腦袋,換來一陣痛苦的哀嚎,“啊……”
李季夏沒有就此罷休,抓住她頭頂的頭發后對著她腦袋就又是兩刀。
“夏天……”旁邊時牧在說什么李季夏沒在聽,只那股不斷涌出的憤怒吞噬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就那樣砍了多久,等他恍惚間回過神時,天邊已經亮起一抹魚肚白,“黃恩寶”已經化作一攤肉泥。
她早已經沒了人形的腦袋上一雙眼不可思議地瞪大,旋即是一陣癲狂的笑聲,“哈哈……一樣,你也是,你和我一樣也是——”
李季夏來不及聽清她到底在說些什么,眼前的世界就變化。
照相館內,樓道中,他正上樓。
強烈的窒息感猛地襲來。
李季夏大口喘息,就仿佛已經許久不曾呼吸。
第026章 第 26 章
001.
李季夏緩過勁來時已經大汗淋漓。
跌坐在樓道中, 看著面前熟悉的相館,李季夏摸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又扯開衣領看了看,那種心口被貫穿的感覺記憶猶新, 但他胸口卻完好如初。
李季夏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早就已經傷痕累累的胳膊也完好無損。
副本結束了?
他回來了?
可是距離天亮不是還有一段時間?
李季夏腦海中浮現出最后看見的那一幕。
泛著魚肚白的天邊,即將褪去的夜色, 郊區通往山里的路上,車頭整個凹陷的車子, 以及那一地的血肉……
因為驚嚇過度,他又“走神”了?
而且“黃恩寶”最后那話什么意思?
什么他也是?
什么和她一樣?
李季夏摸摸胸口, 本能抗拒。
“黃恩寶”甚至都不能算是人,他們能有什么可相像?
抗拒的同時李季夏也有些不安, 同樣是被拉進副本,但一群人里卻只有他能“感知”到鬼。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因為他太過害怕所以有著超越普通人的第六感, 但這種事真的可能嗎?
回憶起副本中的事, 李季夏腦子里很快浮現出時牧那張臉。
一絲不茍總是扣到最上的白襯衣, 金邊細框的眼鏡, 被提分手時的震驚, 看見他心口被貫穿時的慌亂……
又在樓道中坐了會兒后, 李季夏扶著墻壁起身上樓。
洗澡時,李季夏端詳鏡子中的自己。
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只眼中看得出的疲憊,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夢。
洗完澡,李季夏往床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翌日, 李季夏醒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 看著窗簾縫隙外過于燦爛的陽光,他半晌沒能睜開眼。
屋里的一切都沒變化, 之前他回來時甚至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所以穿越結束了?還是說只有在副本開啟時他才會穿越?
想起副本中的事,李季夏起身下樓走向電腦。
開機,打開瀏覽器,他思索片刻后輸入關鍵詞:顧建航。
搜索鍵按下的瞬間頁面就跳轉,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面前。
顧建航,知名上市公司創始人……
李季夏心臟驀地快跳一拍,手指在辦公桌上輕點兩下后,快速輸入新的關鍵詞:時牧。
如果是平行世界,那兩個世界就應該完全一樣,那就代表他的世界也有一個時牧。
頁面立刻跳轉,卻并未出現時牧那張臉。
李季夏愣了下后才反應過來,他們在副本中用的名字都是假的,時牧當然也不例外。
易文玉之前說過時牧是大學教授。
李季夏立刻切換關鍵詞,既然是教授,那學校官方網站公示頁里肯定會有介紹。
時牧很年輕,這個年紀的大學教授可不多見,如果有,學校不可能不公示。
李季夏手指不斷點擊,頁面不斷切換下滑,但事情卻并不如預料的那般順利,全國足足幾千所大學,要一所所翻過去怎么也得幾天時間。
一口氣翻了二十多所學校依然毫無收獲后,李季夏狂跳的心逐漸平靜。
心中失望,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也并未放棄,而是就那樣漫不經心地繼續翻著。
相館生意本來就不好,他平時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下午都沒一個客人。
李季夏索性就那么翻了一下午。
臨太陽下山,李季夏眼睛酸脹得都快睜不開時,一個名字猛地躍入眼簾。
李季夏下意識坐直身體,下一刻卻又失望。
那名字并不是“時牧”,而是“時霈”,只是因為名字里都有個“時”,所以他看岔了。
對方并不年輕,已經五十多歲。
資料上也有照片,那張臉和時牧毫無關系。
時牧那張臉就算是扔進明星堆里也屬于一眼就能被看見的。
心中失望,李季夏又盯著看了會兒后才劃走。
一直翻看到眼睛徹底睜不開,李季夏這才關了電腦找何嬸要了碗面。
吃面時,李季夏琢磨起接下去的事。
之前在副本中時他沒好問,但從李希幾人的態度來看他們應該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拉進副本一次。
副本外受的傷會帶到副本里,副本里受的傷卻不會帶出來,甚至就算是心臟被穿透這種致命傷只要能活到副本結束也不是問題……
李季夏兩三口把剩下的面吃完后,拿了筆和紙,列起訓練表。
他不知道下一個副本什么時候開始,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意外下一個副本他還會不會被拉進去,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進副本是個體力活。
上個副本除了開頭兩天,后面幾天他們幾乎都在逃,也就是他太過恐懼一直處于腎上腺素飆升的狀態,否則早就累趴。
思及至此,李季夏再想起時牧。
時牧救了他兩次。
雖然他要救的那個人并不是他。
無視心中莫名而來的煩躁和不舒服,列完表,李季夏還了碗拉上卷簾門就向著街道盡頭的公園而去,準備先來個萬米長跑以示決心。
四十分鐘后,李季夏帶著僅剩不多的決心汗津津地晃回家。
洗完澡,李季夏找出之前洋洋灑灑寫了整整一頁的訓練表,默默刪減。
十來分鐘后,看著只剩二分之一的訓練內容,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人不能太認死理。
有決心是好事,但身體不支持那也沒辦法。
想想,覺得是這么個理,李季夏心安理得地又劃掉兩行。
夜里,李季夏早早地就睡下。
他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平時都是一兩點才睡,但大概是之前副本中累積的疲憊還沒完全消化,躺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翌日,在兩個鬧鐘堅持不懈地努力下,李季夏早上六點就起床。
早上的公園里年輕人不多,來來往往的都是大爺大姐,鶴立雞群李季夏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跑了兩圈發現自己連大爺都跑不過后就老實。
他的身體比他預料的還要好些,兩年的宅家生活后竟然還能一口氣跑完五千米,那讓李季夏愈發堅信他搞不好真的是先天鍛煉圣體。
時值盛夏,一過九點溫度就急速升高。
沒辦法再訓練,李季夏坐回電腦前繼續翻那些大學的公示頁。
他也說不上來是個什么心理,但就是想看看他的世界里的時牧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下午李季夏出了趟門,他考察了一遍附近幾家健身房,找了家看著最專業的一口氣報了半年的散打課,還請了個據說是專業散打運動員的私教。
副本里那情況,光是能跑可不夠。
大概是少見這么爽快的顧客,辦卡時前臺接待人員盯著李季夏看個不停,弄得已經很久不出門的李季夏渾身不自在。
太陽下山后,李季夏去公園把剩下的訓練做完。
夜里,李季夏繼續翻公示頁。
第二天,早上練完后李季夏直接去了健身房。
教練已經等在那邊,一身腱子肉,看著倒確實挺專業,就是總喜歡盯著他的臉看。
李季夏被看得發毛,照了照鏡子發現臉上沒什么東西后直接問了怎么回事。
對方卻只搖搖頭,然后專心上課。
李季夏以前從沒接觸過散打,但大概真的很有健身方面的天賦,那一套基礎他學得格外快。
有了規劃,接下去幾天李季夏每天都按部就班。
四天后,李季夏把所有大學的公示頁都翻完,也始終沒能找到時牧。
他的世界里時牧并不是教授,又或者就沒這個人?
琢磨著這可能,李季夏有些失落。
他本來還琢磨要是找到了就偷偷過去看看,他還挺好奇時牧站在講臺上會是個什么模樣。
時牧說他學生很多,可就他那不茍言笑的性格,鬼見愁還差不多。
少了一件事要做,李季夏每天就只剩下一件事,鍛煉。
每天重復一樣的事,剛開始李季夏還斗志昂揚,時間久了慢慢地也就乏了。
同時他也更加拿不準副本里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穿越本來就不可思議,更何況還是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而且副本結束他還穿回來了……
半個月后,李季夏都逐漸習慣每天高強度的訓練時,那種不確定越發強烈。
夜跑完,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李季夏甚至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獨居久了腦子出了問題。
他會這么懷疑不是沒有根據的,父母的早逝讓他格外珍惜他爺爺這個唯一的親人,可他爺爺身體也一直不好,他上高中那會兒就已經看得見的衰弱。
大學那幾年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生怕什么時候就接到他爺爺離世的通知,以至于每次聽見電話響都會下意識恐懼。
大四那年,他盤算著到底是回老家找工作還是把他爺爺接到他工作的地方照顧時,那個電話終究還是打來。
老人家走得很安詳,他到家時,街道辦的人已經幫著安排起后事。
那是李季夏最后一次見到他爺爺。
那之后,這個家就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從小就沒了父母,所以早就習慣了堅強,但真的只剩一個人,他卻沒有預料中的那么堅強。
孤獨感和落寞鋪天蓋地襲來。
特別是夜深人靜聽著別人家鍋碗瓢盆他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時,那種感覺格外強烈。
選擇留下后,他一心撲到工作上,一方面是生活所需另一方面也是想讓自己忙起來,忙起來之后就沒心思去想其它。
他羨慕蘇蘇對王耀南的感情也多少有這方面的原因,那樣濃烈的感情,他大概是渴求的。
問題是他幻想有個人深愛著他甚至愿意為他擋刀他能理解,但為什么會是個男的?
002.
想不通,李季夏就去做檢查。
兩天后,拿到完整的檢查報告,確定他身體很好腦子也沒問題后,他更加想不通了。
逐漸習慣每天的高強度訓練,閑暇之余李季夏研究起“黃恩寶”的事。
他在網上搜索了一系列和“種魂、狐仙”有關的關鍵詞,搜索結果很多,各種說法無數,但幾乎都和“黃恩寶”的情況不沾邊。
易文玉之前也說過,這些從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東西經過無數人的口頭相傳和添油加醋早已經不是本來的模樣。
研究不明白,想想李季夏索性研究起怎么驅鬼,萬一他再被拉進副本說不定能用上。
這方面的搜索結果就更多,什么鎮鬼朱砂什么辟邪神劍什么符紙,九塊九包郵不說買得多還送大師親筆簽名。
看得李季夏想把“黃恩寶”郵寄過去。
網上不靠譜,李季夏只能把主意打到線下。
易文玉那墨斗并不是現代的東西,而是他祖師爺留下的,這倒是給李季夏提供了一個思路,現在的東西不行那就找找以前的。
他是做室內設計的,平時也沒少淘些樣式特殊的物件陶冶情操增添靈感,相關方面的人脈一直有。
有了想法,李季夏立刻聯系了幾人,說明了目的。
幾人陸陸續續都回信,保證要是有東西都會聯系他。
不過這種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什么時候有難說。
遠水救不了近火,放下手機后,李季夏再次琢磨起“黃恩寶”來。
顧建航在他的世界也存在,那徐如一家子呢?
這想法一冒出,立刻在李季夏腦子里揮之不去。
“黃恩寶”最后那話他一直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也有些在意“黃恩寶”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她真的存在,那不就代表她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混跡于人群中?
一想到這可能,李季夏渾身雞皮疙瘩就都乍起。
找到顧建航容易,哪怕他那公司很快就倒了但到底曾經上市過,徐如一家子卻都只是普通人。
李季夏不抱希望,搜索頁卻立刻就跳出相關網頁。
五年前,一起滅門慘案曾經轟動一時。
死者一共五人,張梅珍、徐如、黃毅安、年僅四歲的黃恩寶和徐如肚子里那個尚未出生的孩子,他們死在了自己家,死狀極其凄慘,特別是徐如,硬生生被人開膛破肚。
尸體是鄰居發現的,發現的時候都已經臭了。
警方判斷很有可能是仇殺,而且極可能是針對徐如的仇殺,不過那附近沒有監控,當天也沒有目擊者,所以案子最終還是以懸案暫時結案。
徐如肚子里的孩子因為是被強行剖出,考慮到存活的可能極低,所以也判定為死亡。
看完通告,李季夏立刻又搜索了相關信息。
當初這事鬧得挺大,網上不少相關方面的討論,輿論主要偏向兩個方向,仇殺和販賣兒童。
后者討論度很高,一度引起恐慌。
李季夏幾乎把所有熱門的帖子都看了一遍,他并不相信什么販賣兒童,而是試圖從那無數帖子中找到和“黃恩寶”相關的內容。
那種東西在副本里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放到現實里……
李季夏并未找到“黃恩寶”相關的信息,但他找到徐如家的地址。
看著那串地址,李季夏遲疑了很久之后才打開地圖軟件。
現如今地圖軟件的功能已經非常強悍,甚至可以直接看見街道的立體圖形。
按照地址輸入后,李季夏很快在電腦中看見熟悉的街道,看清的瞬間,即使是光天白日陽光大作的情況下他依然被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吞噬。
五年過去,街道還是原來的模樣。
轉動鏡頭,他甚至能看見徐如家那棟樓。
李季夏盯著那棟樓看了許久后才關掉電腦。
第二天,李季夏買了去往那邊的機票。
當天夜里他就到達那座城。
他并沒直接過去,而是在機場附近住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后才過去。
他也沒讓司機把車子開進那條街,而是在兩條街之外就提前停下。
下車的瞬間,過分熟悉的街道就喚起李季夏在副本中的記憶,恐懼如同寒冬寒風瞬間吞噬他身上所有溫度。
李季夏來的路上還想著要到處打聽打聽,看徐如家到底是不是副本中那樣,他甚至還想過去山上那破廟看看,但真的站到街上,他兩只腳卻像灌了鉛。
“黃恩寶”說不定就在附近,他并不想招惹,雖然副本中的事“黃恩寶”應該并不知情。
李季夏買了最近一班的機票,當天夜里就回去。
他下飛機時,已經是第四天下午。
遠離那座城,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卻并未消散。
大夏天室外溫度接近四十的高溫下,李季夏如同走在寒冬中,始終渾身冰冷。
回來的路上,李季夏總忍不住去看周圍的人,“黃恩寶”說不定就在人群之中。
李季夏以前不是沒有過觀察陌生人的時候,但這次看去那種感覺卻截然不同,他總覺得那一張張行色匆匆的臉都變得怪異。
回到街道上,拉開卷簾門時,隔壁何嬸探出頭來,“你這幾天去哪了?”
“出去走走!崩罴鞠臎]什么心情聊天。
“有個男的這兩天天天來敲門,沒人開門他也不走,就站在門口一站一天,四十多度的天,我怕他中暑招呼他進我店里坐他不愿意,我問他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他轉告他也不說!
“男的?”李季夏掏出手機看了看,這一路他都心神不寧,直到這會兒才發現好幾個未接電話。
電話都是之前幫他收東西的一個二手販子打來的,除了電話還有一堆未聽語音,看樣子挺急。
李季夏之前還拜托他幫忙留意驅邪避鬼的古物件。
“沒事,我回個電話給他就好!崩罴鞠膿P揚手機,轉身進門。
何嬸欲言又止,但見李季夏沒什么精神,到底沒說什么。
拉上卷簾門,上樓,李季夏洗了把臉后才回撥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立刻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
李季夏問了之后對方就幫忙問了問身邊的人,驅邪避鬼的古物件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個邪性的東西。
因為工作需要,李季夏收集了不少裝潢類的二手物件。
凡是攤上二手兩個字,就免不了要牽扯上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李季夏之前也曾經聽說過,不過他那會并不信這些,所以一直興致缺缺。
知道李季夏最近突然“開竅”,對方也來了興致。
“是個神龕,黢黑,看著也是個古物件,不過年代不算久,據說接觸過的人都死了!
“神龕?”李季夏心臟狠狠跳動了下,倦意瞬間全無。
“有興趣?我拍給你看看。”不等李季夏反應對方就掛斷電話。
李季夏心臟怦怦直跳個不停,他才剛剛去了“黃恩寶”那邊,現在神龕就找上門……
李季夏去廚房拿了把刀攥在手里。
對方動作很快,一分鐘不到就發來圖片,李季夏深呼吸了兩口后才硬著頭皮點開。
照片中確實是一個神龕,但卻并不是“黃恩寶”那個,而是一個被燒得黢黑供奉著石佛的神龕。
大概是因為經歷了烈火的原因,佛像看著有些瘆人,不過怎么看都是個普通神龕。
李季夏一口氣吐出,回復對方沒什么興趣。
“好吧,那我給別人看看,之前有個教授好像在找這一類的東西!
“教授?”李季夏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時牧那張臉。
“挺年輕一人,長得還挺好看的,可惜是一男的!
李季夏腦海中時牧那張臉越發清晰。
想想,李季夏沒再回復,把手機扔到床上后向著樓下而去,這么一折騰下來他倒是有些餓了。
學校里他都沒找到人,對方是時牧的可能性不大。
“何嬸,送碗面!
“好。”
十幾分鐘后,一碗香騰騰的牛肉面放到李季夏面前。
李季夏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再精神幾分。
何嬸并未走,而是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怎么了?”李季夏不解。
“你跟嬸兒說實話,那個男的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對象?你們兩個吵架了?”
李季夏怔愣,“……什么對象?”
“就是這兩天敲門那個,他上個月不也來了?還住你家,他走之后你就說你有對象了,我當時還奇怪你這整天不出門哪來的對象!
李季夏一時間不知該做出什么反應。
上個月沒人來他家,他也沒說過他有對象……
難怪上個副本開始之前他突然覺得房間和何嬸陌生,難怪他明明沒結過賬何嬸卻說結了,所以在進入副本之前他就已經穿了?
所以他并不是單純地穿進了副本里,而是直接穿到了平行世界里另外一個他身上?
所以這個世界副本外時牧也存在?
“我看他一直紅著眼睛精神也不太好……談戀愛不是你這樣的,有矛盾了就當面說開,就算合不來也不能躲著人家,四十多度的天在外面一站一天搞不好是會死人的?”何嬸語重心長,李季夏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
“你傻笑個啥?我跟你說話呢。”
李季夏摸摸嘴角,他笑了嗎?
第027章 ■長壽村■
001.
“行了, 趕緊給人打個電話吧,現在應該還來得及,再晚了可就真走了!焙螊鹫f著向著門口而去, 她還得看店。
李季夏連忙掏出手機。
通訊頁里并沒有時牧的聯系方式。
怕自己看漏, 他仔細看了三遍。
不只是時牧,李希、古欣的聯系方式他都沒有。
李季夏原本還有些輕飄飄的一顆心瞬間老實。
可是為什么?
一開始他以為他是單純穿進了副本里, 只在副本里取代“李季夏”,副本結束穿越也就結束了, 可時牧卻找來。
因為時牧,他還以為他在進副本之前就已經穿了, 這整個世界都不是他原來的世界,可現在他卻找不到時牧的聯系方式……
之前的李季夏就沒有時牧的聯系方式?
李季夏覺得不太可能。
他和時牧是情侶關系, 從時牧能找來相館這點來看他們現實世界也見過面,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沒有聯系方式?
在電腦里?
李季夏立刻打開電腦。
因為在網上討飯吃, 他在好幾個平臺都有賬號, 此外還有各種通訊號, 電腦自動登錄倒方便了他, 但所有賬號看下來卻一無所獲。
通訊錄里找不到, 李季夏又查看了瀏覽記錄。
記錄中全是前段時間他翻大學公示頁的記錄, 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翻來覆去找不到,李季夏陷入沉默。
他帶著這棟樓穿越過來了?
他的手機,他的電腦,這棟樓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原來的他的?
李季夏覺得……
這好像不太可能。
一股奇怪的感覺涌上李季夏心頭,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但又說不上來。
找不到號碼, 聯系不上人,這會兒追去車站大概也已經來不及, 李季夏一時間有些無力。
反正時牧也不是來找他的。
這么一想,李季夏頓時如同被一盆冰水當頭潑下,沒了折騰的力氣。
甚至有些煩。
時牧倒是真的很喜歡“李季夏”,副本里他都說分手了時牧還來找。
來找就算了,四十多度的天能在外面站幾天。
想象著時牧在門外被曬得一頭大汗卻堅持不愿意離開的模樣,李季夏心中那股煩躁感瞬間被點燃,化作騰騰烈火。
沒了心情待在家里,李季夏收拾了下后去了健身房,準備化煩躁為動力。
他一進門,前臺接待人員就看來。
看見他們,李季夏倒是想起一件事。
“我之前是不是已經辦過一次卡?”李季夏問。
被詢問,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頓時極其奇怪。
“對!逼渲幸蝗擞杂种,“都小半年了,你幾乎每天都來……”
李季夏瞬間明白過來之前辦卡時兩人看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和李季夏不止長得一樣聲音一樣,甚至性格和思維模式也都一樣。
他找來健身房是有明確目的的,前后兩次咨詢的內容關心的重點應該都一樣,在這些人看來大概就是一個老客戶突然之間就不認識他們了,還把之前辦卡請教練的事重復了一遍。
是他他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程度。
“……其實之前那是我哥!
柜臺后的兩人對視一眼,下一刻同時露出一個你說什么都對的假笑。
李季夏還準備狡辯兩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怕兩人報警。
李季夏尷尬地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但訓練還是要繼續的,畢竟副本里可是真的會死人。
教練十分鐘后到的,大概是從前臺那里聽說了他的事,教的時候格外認真。
神經病殺人可不犯法。
李季夏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堅持下去的,回到家時,整個人都已脫力。
回到家,看著面前明明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卻給他一股若有若無陌生感的屋子,那股什么地方有點奇怪的感覺再次襲來。
休息片刻,李季夏滿屋子翻了起來。
這棟樓還是他爺爺年輕時候建的,到現在已經快三十年,再加上一樓后來又改做店面開了照相館,東西不可避免得有些多。
李季夏從一樓開始翻。
訓練、翻家,接下去一個星期李季夏每天都在不停折騰。
結果不盡如人意,即使把整個一樓二樓翻了個底朝天,他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小樓一共四層,一樓是相館,二樓是他爺爺奶奶在住,一家子平時吃飯也在這邊。
三樓原本是他父母在住,他父母去世后就空置了,這么多年早就積滿灰塵。
四樓是留給他的,還是毛坯。
他父母去世后他就跟著他爺爺住到了二樓,三樓他幾乎從不上去,因為小時候那個夢他總覺得瘆得慌。
看著通往三樓的樓梯,李季夏正猶豫要不要上去看看,熟悉的黑暗就襲來。
汽車喇叭的聲音隨著亮光同時襲來,這一次他不在路邊,而是在一輛非常破舊的班車上。
午后,枝繁葉茂的原始叢林中,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載滿人的破舊班車正費力地往前攀爬。
“嘟……”前方的坑太大,破舊的車子被顛得悶哼一聲。
李季夏抓緊前方椅背。
他靠窗而坐,窗外就是十多米的懸崖。
“不用怕,不會掉下去的!币坏琅晱能囎忧胺絺鱽。
并不是古欣,而是一個二十來歲大學生模樣的女人,她正站在過道中朝后看來。
“還有多久?”
“我屁股都快開花了。”
“也沒說要坐這么久的車……”有人抱怨。
“不都說了是未開發的旅游景點。”過道中的女人沒好氣地打斷,“也就這種地方才有意思,等真對外開放了,那還有什么意思?”
“也是……”
“本來就是。”
“好了,別吵吵了,都準備一下吧,還有十來分鐘就到了。”女人道。
“唉,是不是那個!”不知是誰吼了一句,車上的人瞬間來了精神全部向著窗外看去。
“哪里?”
“山腰,我剛剛好像看見有座古樓!
“讓讓,我看看。”
“別擠!
李季夏也朝著窗外看了眼,前方群山之間其中一座山山腰的位置確實有一座黑磚白墻的古塔。
他是做室內設計的,對建筑頗為敏/感,只一眼就確定那樓至少都應該是六七百年前的東西了,只有那會兒才會有那種建筑風格。
一群人注意力都在車外時,李季夏左前方有人起身。
是李希。
李希之后,古欣、易文玉相繼冒頭。
看見熟悉的面孔,李季夏吐出一口氣。
下一刻他下意識尋找,但看了一圈卻都沒看見時牧。
時牧不在?
李季夏正準備起身再看看,趴在窗口朝外張望的一群人就喧嘩。
李季夏跟著看去,隨著車子轉向山的背面,一座古香古色的村落躍然于眼前。
群山環繞,風景秀麗,再加上那古風古色的小村,眾人有種穿越到千百年前的錯覺。
“好了,別吵了。”站在走廊中的女人拍拍手吸引回眾人的注意力,“我再說一遍,進村之后一切都要聽我的。”
“是是是,一切都聽我們古海古大小姐的,古大小姐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敝氨г沟哪侨碎_口。
李季夏看了眼,是個一頭黃毛的精神小伙。
“哈哈哈……”
“尤其是你黃江,你給我老實點。”古海毫不客氣地點名。
警告完,古海環顧眾人一圈后一臉嚴肅地繼續說道:“長壽村和其它地方不同,因為地理位置非常偏僻的原因,幾乎不和外面來往,也因為這所以還保留著很多以前的習俗,進村之后千萬不要亂來,不然到時候出了事可別怪我不救你們!
頓了頓,古海又補充一句,“這種連信號都沒有直升飛機都很難飛進來的大山里,真出了事就算喊破了喉嚨都沒用!
古海太過嚴肅,讓剛剛還熱鬧的一群人都老實幾分,不過也有聽不進去的,例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和她作對的那黃毛。
“嚇唬誰!
混亂之中,李季夏找到時牧。
他坐在易文玉旁邊。
看清的瞬間,李季夏心臟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捏了下,一時間忘了跳動。
時牧瘦了很多,精神狀態也很差,就像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
李季夏看去時時牧正看向他這邊,視線對上的瞬間,他移開視線。
他雙眼通紅。
李季夏坐下。
隨著古村越來越近,車上黃江一群人更加興奮不已,在他們只言片語的拼湊下,李季夏大概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古海一群人都是大學生,因為都喜歡追求刺激而聚到一起,之前組隊去深山野林探過險也去真的鬼屋打過卡,這一次也是這樣的活動。
不過長壽村略有些不同。
長壽村以村里的人長壽和封閉而聞名,據說已經準備開發成旅游景點,現在還屬于對外開放前原汁原味的階段。
古海一群人對長壽沒什么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封閉”。
因為不和外界接觸,長壽村很多習俗都還是幾百年前的,這樣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地方,自然最適合探險找刺激。
知道這里是副本,李季夏在看向車上一群興奮不已的人時,眼中不由多了幾分同情。
不作就不會死,古海一群人這次顯然是把自己給作死了,就是不知道死的具體是誰。
十來分鐘的顛簸后,車子在山腳處村子前的一片空地前停下。
一群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迫切地朝著車外張望。
“對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們!惫藕Pχ略陂T口。
所有人都看去。
古海嘴角勾起,眼里卻沒有絲毫笑意,“進過這村子的人都死了,沒有一個跑掉的!
深山野嶺,陌生古村,再加上古海那要笑不笑的表情,頗有些嚇人。
002.
“噗……”黃江一點不給面子。
古海扁扁嘴,讓開門口的方向,“走吧!
車門打開,一群人爭先恐后地向著車下而去。
古欣在這時開口,“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的人留下!
連同已經站在車下的幾人,所有人都回頭看來。
所有人也都一臉莫名其妙。
“什么?”第一個下車的黃江腳踩著輪胎從外面探出頭,他就是個愛玩的性子。
古欣并未搭理他。
“沒勁!秉S江跳下車離開。
幾分鐘后,車上除了李季夏五人,只剩四人。
四人兩男兩女,年紀都在二十多,和古海他們不同都沒有行李。
古海已經張羅著帶一群人進村。
環顧一圈,見周圍沒有其他人,李希和古欣快速把這里是副本和在副本中要注意的事說了一遍。
四人臉色都不太好,但都并未說什么。
這會兒距離他們被拉進副本已經快二十分鐘,其間四人都一直保持著安靜在觀察情況,他們并不是王耀南那種性格的人。
“不要離我們太遠,走吧!惫判缼ь^向車下而去。
下車時,時牧就走在李季夏前面。
李季夏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近了看,時牧更加狼狽,嘴唇泛白眼下淤青,像是已經很多天都沒睡好覺。
李季夏幾人下車時,古海他們已經到達村子邊緣。
那邊,一個穿著藏青色馬褂五十多歲的男人正笑著和眾人說話,“……你們叫我阿華叔就好,村里頭一次來這么多客人,沒什么經驗,所以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
“有些事不知道小海和你們說了沒,我們這村規矩比較多,天黑入夜之后是千萬不能開門開窗的,就算聽見什么動靜也請大家一定當作沒聽到,還有山里是絕對不能去的,有狼。”
“其它的我已經和村里的人說過了,愿意招待的人都在那邊,你們跟他們走就好!
阿華叔指指村口等著的一群人。
李季夏看去,看清的瞬間驀地有些不舒服。
那一群二十多個人無一例外全都是老人,最年輕的五十歲最大的更是已經拄著拐杖頭發花白,且無一例外都冷著臉。
那畫面太過詭異,李季夏有那么瞬間甚至有種他們是案板上的肉,對面正在衡量他們價值的錯覺。
覺得不舒服的顯然不止李季夏,黃江一群人也有些不舒服,不過來都已經來了,這時候再打退堂鼓也沒用。
“走吧!惫藕ь^走向那群人。
其他人紛紛動作。
近了看村子比從山上看還要大許多,粗略算下來少說三四百座院子。
大概是因為村子老齡化嚴重的原因,真正有住人的也就百來戶。
進村之后,古海一群人注意力就被那些建筑吸引走,膽子大如黃江之流的已經拉了身邊的人在籌劃等會兒要去逛逛。
李季夏是做室內設計的,對建筑挺有興趣,一路下來眼睛就沒停過。
這也讓他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村里的建筑跨度都挺大,而且都是成批的,就好像每隔個百年就會批量重建一次。
這就有些奇怪了。
李季夏打量期間,他們已經跟著村里的人走到村子后方一段。
因為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他們特意選了相鄰的兩家人。
“就是這里了。”領路的阿婆停下看向左方的一座院子,“我家有三間空房,可以住六個人!
“我家兩間房!迸赃吜硪粋大爺道。
一群人都看去,兩間院子都是木梁瓦房,而且都已經有些年代,看著倒是古香古色挺美,但住著絕對不會太舒服。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分起房。
“我們三個女生住一起吧。”古欣道。
這次副本他們一共九個人,古欣三人分出去后,就剩下六個大男人。
“我和易文玉一屋?”李?聪蚶罴鞠暮蜁r牧。
李季夏和時牧吵架的事他們都知道,時牧狀態不好他們也都看出來。
“不——”
“好!
李季夏到了嘴邊的拒絕還沒說完,時牧就打斷。
話音落,時牧不給李季夏再說什么的機會,徑直向著阿婆家院子里而去。
李希三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向李季夏。
雖說那是李季夏和時牧兩個人自己的事,但他們也算是看著兩人走到一起的。
“你也是學生?”面對三人探究的視線,李季夏正不知該作何反應,一旁的阿婆就開口。
幾人看去,阿婆正上下打量易文玉。
“不是說好了來的都是年輕學生?”阿婆道。
易文玉老臉一紅,“……我是老師,跟著一起來看看熱鬧!
易文玉是來這里的一批人里年紀最大的一個,已經四十多。
阿婆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
她轉身向著屋內而去。
被嫌棄,易文玉哭笑不得。
阿婆離開后,旁邊院子里的那大爺爺走開。
“山里沒信號。”趁著沒人古欣壓低聲音道,“有事直接聯絡!
李季夏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沒有信號。
“你們發現了嗎,這村子怪怪的!崩钕5。
“好像只有老人,一個年輕人都沒看到!币孜挠顸c點頭。
“會不會是都去外面打工了?”新人中一人道,“我看了下,村里的人好像都是靠種地過活,過得好像挺清貧的。”
“不是沒有可能,但一個都沒有就很奇怪了!崩钕_是堅持。
李季夏倒沒注意到這個,他注意力都在那些建筑上,他把自己發現的說了出來,“……城里寸土寸金,建筑到了一定的年限推翻重建很正常,但村里很少會這樣!
“這確實挺奇怪!
易文玉幾人都朝著周圍看去,在他們看來這些建筑都挺古舊沒什么區別,如果不是李季夏他們根本發現不了。
幾人朝著周圍看去時,才發現附近幾家院子的原住民都正偷看他們,包括隔壁院子的那大爺。
見他們看去,一群人立刻移開視線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李季夏一群人眉頭都皺起。
那群人看他們的眼神和在村口時一樣,就好像在衡量什么貨物。
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這次來的人這么多,接下去怎么辦?”古欣問。
上個副本徐如一家一共也就四個人,就算無法精確目標,范圍也始終就在四個人身上。
這次不同,這次光古海他們就足足二十多個,更何況還有村里那百來戶人家。
“走一步看一步吧!崩钕@息一聲。
“那還打探消息嗎?”
“探,多了解點總歸不是壞事!崩罴鞠念D了頓,又補充一句,“盡快弄明白這村子是怎么回事!
李希幾人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
商量完,一群人各自向著自己的院子而去。
李希、易文玉、兩個新人以及李季夏、時牧住在阿婆的院子,古欣和另外兩個新人住在隔壁大爺家。
房子是類似兩個四合院相依的布局,外面的院子是客廳廚房和大院,后面的小四合院則是住人的地方。
阿婆住在最右邊靠近廁所的那間屋,李希和易文玉選擇了與李季夏、時牧相鄰的左邊,兩個新人住到了正對客廳的那間。
阿婆一進院子就回了自己房間。
李季夏幾人到達后面院子時,時牧已經在屋里。
目送李希他們進門,李季夏在門口猶豫了會兒后才推開門。
屋內,時牧正檢查房間。
上次的副本也是,時牧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檢查。
進門的一瞬間,李季夏就覺得連空氣都變得尷尬。
時牧背對他檢查柜子,柜子中只一些冬天的棉被,因為在山里濕氣重,柜子里一股霉味。
李季夏試圖給自己找點事做,但他一沒帶行李二屋子空空,根本無事可做。
“我去看看古欣她們那邊什么樣。”李季夏有些受不了那氛圍,轉身向著門口而去。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忙個不停的時牧停下動作回頭,“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上個副本結束后,他一直在想“黃恩寶”最后那些話和李季夏的事,他不明白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為什么上個副本李季夏突然就要跟他分手。
想不通,他就想給李季夏打電話。
可是李季夏不接他電話。
他打了很多電話,最少都有百來個,可是李季夏一個都不接,后來他再打的時候電話直接就關機。
大概是他電話打得多了,李季夏煩了。
電話打不通后那段時間他想了很多,李季夏膩了,李季夏一開始就是在耍他玩,又或者他做了什么讓李季夏不高興了。
想不通,他就去找李季夏。
可是李季夏不想見他,無論他怎么敲門李季夏都不開門。
第028章 第 28 章
001.
已經走到門口的李季夏步伐停頓。
他不接電話?
時牧什么時候給他打過電話?
李季夏張嘴就想要解釋, 話到嘴邊又咽回,不管時牧有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事情其實都沒差。
時牧給他打電話的理由無外乎就那么一個,不難猜出, 可他并不是原來的李季夏。
他并不喜歡男人, 時牧喜歡的那個人也不是他,所以分手也好失憶也好, 他們都不可能再繼續維持之前的關系。
與其留有希望,還不如徹底斷個干凈。
李季夏沒有回答, 徑直出門。
兩家緊挨,過去也就是出個門再進門的事。
隔壁大爺家也和他們住的阿婆家一樣是兩個四合院并聯的格局, 除了古欣三人,他家還住了兩個人, 黃江赫然在列。
李季夏到時,黃江正和舍友勾肩搭背地出門, 看著像是已經按捺不住準備去村里逛逛。
后院里, 古欣三人正收拾屋子。
她們的屋子比李季夏那屋子還要干凈些, 這個干凈倒不是只一塵不染而是一無所有, 屋內除了一張床就只有兩把凳子。
三個人一張床有些擠, 古欣不知從哪里找了塊與床差不多長的大木板, 正試圖利用凳子把床加寬。
“你怎么來了?”古欣看來。
“就是過來認認路!崩罴鞠碾S口道。
“又和時牧吵架了?”古欣點破。
李季夏噎了下,也不能算是吵架。
“咦?”古欣正準備再說點什么,旁邊兩個新人中一人就發出驚訝的聲音,她正彎腰看向床底。
“你們看,那是什么……”說話間, 她跪到地上把頭壓得更低。
李季夏和古欣立刻跟著看去。
村里所有床都是木工打的, 結構相對簡單,都是一個架子搭兩塊木板, 古欣他們的床也不例外。
李季夏一開始以為是床下放著什么,看去后看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床板上有東西。
暗紅色的色澤,看不懂的字符,床板下畫著符文。
李季夏和古欣對視一眼,立刻上前把剛搭好的被子挪開,把床下原本的兩扇木板掀開。
那確實是符文,一個足有人高占據兩塊床板的巨大符文。
古欣上前,用手摸了摸那符文,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是血!
聞言,知道被拉進副本臉色本就不好的兩個新人臉色瞬時更白幾分。
“……不會是人血吧?”
“這地方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我回去看看我們那邊有沒有。”李季夏說著就要出門,一回頭就對上一雙渾濁且不善的眼,那大爺不知何時站到他們身后。
李季夏嚇了一跳,古欣三人亦是如此。
“大爺,您有什么事嗎……”古欣遲疑間開口。
“那是辟邪的,別弄壞了,會出事的!贝鬆數。
話音落,他轉身顫顫巍巍地向著門外而去。
目送他離開,屋內幾人再看看那符文,一時間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一起去看看吧!惫判赖馈
無人反對,幾人把床恢復原樣后出門。
隔壁阿婆家,前面院子里,阿華叔正和李希幾人說著什么,他們進門時事已經說完,他出門。
目送他離開,古欣立刻上前詢問。
“說是晚上在壩子里設了篝火宴,讓咱們到時候直接過去!崩钕5溃澳銈冊趺戳耍俊
李季夏幾人臉色都不太好。
李季夏沒說話,直接帶頭進了他和時牧的房間。
反手關上門,李季夏直接動手掀床。
果不其然,這邊的床下也有那符文,因為木板比較舊的原因,符文好像還經過二次填色,看著更加讓人不舒服。
“這是什么?”李希啞然。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能看出這是什么嗎?”
易文玉在看見符文的瞬間就已經上前研究。
又盯著看了片刻后,易文玉搖搖頭,“我以前也沒見過,不過看著像是很久之前的東西了,是真貨的可能性很大!
聞言,屋內李季夏幾人一顆心都不由下沉。
“是真的不好嗎?”新人中一個叫筍子的新人不解,能辟邪那就是寶貝,李季夏他們臉色怎么好像更加難看了。
李季夏道:“你覺得什么樣的情況才需要家家戶戶都在床板下面畫辟邪符咒?”
筍子嘴巴張了張,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明白過來李季夏幾人的擔憂,另外三個新人臉色也跟著愈發難看。
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盡量一起行動,特別是夜里!睍r牧道。
無人反對。
山里黑得早,一群人把床板鋪回去又坐了會兒后,門外路上就傳來吆喝聲,篝火宴要開始了。
李季夏一群人一起過去。
他們過去得早,火還沒升起來。
村口的壩子里之前帶他們過來的那輛班車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柴禾,村里都是些老人干不了重活,火得他們自己生。
古海一群人對這事還頗有興趣,一個個爭先恐后地上前幫忙。
古海本來還琢磨著架個篝火架子,可柴禾大小不一穩定性差才人高就倒塌,后面索性放棄只讓一群人多堆了些柴。
火是黃江點的,他早就已經等在一旁。
火燒起來時正是太陽落山時,火紅的夕陽絢麗如血,映照得下方古海一群人臉上燦爛的笑容都染上幾分紅。
火升起來后,阿華叔讓人搬來了一只剝了皮去了骨不知是什么動物的肉。
折騰一天,古海一群人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見有肉吃全都圍了上去。
李季夏一群人也跟過去幫忙。
黃江是個愛玩的,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烤肉主力,他指揮著一群人找了根干凈的棍子把肉穿了,然后挨著肉架到篝火堆旁烤。
李季夏盯著那肉看了會,那不是豬肉。
李希幾人也察覺,一群人退到稍遠些的地方說話。
“不是人!睍r牧道。
時牧說得很肯定,這讓一群人都松了口氣。
“你們看那邊!惫判烙孟掳椭噶酥富鸲褜γ娲遄拥姆较。
一群人都看去。
村里并不通電,隨著夜色降臨,白天還頗有幾分意境的老舊小院逐漸展現出讓人不舒服的一幕,那一個個漆黑的門洞窗口就像一張張即將活過來的臉。
古欣讓他們看的并不是這些,而是村里那些人。
篝火升起后不少村里的人都來看熱鬧,但他們并不加入,只是聚在一起遠遠看著。
火光映照下,那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莫名讓人瘆得慌。
李季夏有些想跑。
如果這里不是副本,之前他就不會下車。
不,他就不會來這種地方做死。
“你們怎么不去?”詢問的聲音突兀從旁邊傳來。
一群人看去,阿華叔不知何時站到他們身旁。
“白天坐車有點累。”李季夏解釋,“我暈車!
“我也是!惫判佬π。
“路是不太好走。老早就說要修路了,結果修了好多年都沒修進來。”阿華叔笑著道。
“沒事,慢慢會修進來的。”古欣道。
阿華叔笑著看向圍著火堆鬧著的古海一群人。
作為幾乎就沒下過地的一代人,親手搭建火堆親手烤肉這種事頗為稀奇,很多人都玩瘋,文靜些的也都拿著手機不停拍照。
不知是火光的原因還是角度的原因,李季夏總覺得阿華叔臉上笑著眼里卻沒有絲毫笑意,就像村里那些人一樣。
“我去看看還有什么吃的再送點過來!卑⑷A叔走開。
目送他走遠后,李季夏閉上眼試著去感知。
隨著夜色降臨,整片山脈連同村子給他的感覺更加不舒服,但除此之外并無任何特殊之處。
“夜里別吃任何東西。”時牧提醒一句。
幾人都點點頭,不只是村子,村里的人也都透著古怪。
阿華叔很快回來,帶著一堆新鮮時蔬。
古海一群人紛紛上前,洗菜的洗菜串串的串串。
李季夏幾人也不好光看著,紛紛上前幫忙。
差不多是他們把蔬菜都處理完時,烤肉開始滋滋冒油,空氣中也逐漸彌漫烤肉的香味。
李季夏幾人拿了蔬菜去烤。
篝火不比炭火,靠得近了皮膚生疼,李季夏舉著半根茄子漫不經心地烤著,直到黃江開始分肉,他才挪窩。
時牧就蹲在李季夏身邊,見他起身也跟上。
領到屬于自己的那份肉,李季夏拿著自己那份半生不熟的茄子找了處沒人的地方假裝吃了兩口后,全部扔進火里。
時牧連假吃都省了,直接往火里一扔就了事。
吃飽喝足,一群人三三兩兩圍著火堆坐下后,有人掏出撲克,有人拿出游戲機,他們有備而來。
李季夏幾人也不好一直擱一邊傻坐著,索性分散開融入人群,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消息。
李季夏注意力在黃江身上。
黃江一頭黃發直沖云霄,破有點非主流那味。
這會兒他正和六七個人聚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什么,一邊討論還一邊看向不遠處一座山上。
“夏天——”時牧開口。
“我去看看!崩罴鞠脑谒_口的同時起身向著黃江而去。
靠近,李季夏直接問道:“你們要去山里?”
一群人被嚇了一跳,紛紛抬頭。
“誰說的?”黃江推推身邊一人,“丫想上廁所不敢去非要讓人陪。”
后者尷尬地笑笑。
李季夏懷疑的視線在幾人臉上掃過,“山里很危險。”
“知道了知道了。”黃江帶著一群人離開。
李季夏一直看著他們,直到他們散開。
雖說現在情況太混亂他們還毫無線索,但少死幾個人總歸是好事。
收回視線,李季夏下意識朝著他剛剛坐的地方看去。
時牧正看著他。
火光讓他沒什么血色的臉多了幾分紅光,但卻無法掩飾他眼中的受傷。
李季夏視線從他頭頂掠過,環顧一圈后走向李希,要去看看他那邊怎么樣。
002.
李希正和古海聊天。
“你怎么會知道這地方,不是說這里不和外界接觸?”李希問。
“我也是從一個學姐那里聽說的!惫藕5。
“那你也是第一次來?”
“對!惫藕Pπ,“我本來是不抱希望的,不過阿華叔說可以,就來了。”
“他?”
“他好像是村子對外的聯絡人!
“你之前說來了這里的人沒有一個跑掉的是什么意思?”李季夏在旁邊坐下。
“這話是我那學姐跟我說的,我估計就是為了嚇我!惫藕-h顧一圈,“要是不好玩我還不來!
李季夏和李希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
“對了,你們是哪個學校的,我怎么不記得你們?”古海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李季夏報了個大學名字,“跟你們同一個城的,聽說了這次的事過來的,我們也挺喜歡探險!
古海還是沒印象,她視線在李季夏幾人身上一一掃過后,躍過李季夏看向不遠處正盯著他們的時牧,“他也是學生?”
附近不少人都看去。
時牧氣質出眾,不少人都注意到他。
“我們學校讀博的學長!崩罴鞠牡馈
“他有女朋友了嗎?”古海滿臉期待。
李季夏說不上來是個什么感覺,反應過來時已經開口,“有了!
李希看了他一眼。
李季夏假裝沒看見。
“你確定?”古海不甘心地又看了時牧一眼,“我怎么覺得他心情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分手了?”
只要不是名花有主,那她就還有機會。
現如今這年代,喜歡就追才是常態。
李季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看向旁邊的李希,希望他說兩句。
李希側過頭去不搭理,只肩膀可疑地抖動。
“嗯?”古海不解。
“……對!崩罴鞠陌胩毂锍鲆粋字。
古海眼睛瞬間亮起,她旁邊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話題歪向一邊,李季夏試圖再問幾句,但古海幾人說笑間注意力都在時牧身上。
打鬧片刻,古海拿著手機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時牧。
時牧一直注意著他們這邊,見古海過去他一開始還疑惑,聽完古海的來意一雙眼瞬時冰冷。
他穿過人群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下意識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時牧和古海說了幾句什么,古海一臉失落地回來。
“怎么樣?”
“要到了嗎?”
“他說什么?”
一群人都圍上去。
“沒,說是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暫時不準備移情別戀!惫藕o精打采,“怎么好男人都是別人的!
知道古海沒要到聯系方式,旁邊幾人連忙安慰。
“沒事的,下一個更好!
“對啊。”
李季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關于這村子你還知道什么嗎?”
古海倒也沒說錯,時牧確實算得上是個好男人,長得好看就算了還深情且專一。
只可惜他的深情和專一都是對別人。
“我現在更好奇他喜歡的人什么樣了,居然能讓他那樣的人念念不忘!惫藕F诖乜聪蚶罴鞠摹
古海話音才落,李季夏身邊就多出一道人影。
時牧不知何時過來,在李季夏身邊坐下。
“在聊什么?”時牧問。
沒想到時牧會主動過來,古海幾人都有些興奮。
“在討論你喜歡的那個人什么樣。”古海道。
時牧看了眼旁邊的李季夏,沉默不語。
李季夏明知道古海是去找他要聯系方式還無動于衷?
“說說唄,我也挺好奇的!迸赃呉蝗烁鸷。
“一個負心薄情的混蛋。”時牧聲音毫無溫度。
古海幾人頓了頓,下一刻都來了勁。
時牧并不準備再說什么,話音落就起身離開。
古海幾人紛紛看向李季夏和李希,立刻就要再追問,阿華叔的聲音就傳來,“已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聞言,火堆旁一片哀聲怨道。
這會兒不過七點多,平時這個點他們的夜生活才剛開始。
“山里不比外面,火光會吸引來野獸,很危險的。而且山里的人睡得都早,大家理解下!卑⑷A叔堅持。
這里不是他們的地盤,而且折騰一天也確實有些累了,又抱怨兩句后一群人紛紛起身。
“夜里記得千萬不要開門,不管聽見什么聲音都是。”阿華叔一邊跟著人群往回走一邊大聲叮囑。
村里沒通電,所有人用的都是老舊的煤油燈。
離開篝火堆的照亮范圍后,世界迅速漆黑。
李季夏幾人花了點時間才憑借印象找了回去。
互相叮囑兩句,一群人各自回了屋。
李季夏進門時并沒看見阿婆,他的房間房門緊閉屋內也無燈,像是已經睡下。
李季夏幾人也沒好意思滿屋子翻燈,只能用自己的手機照亮。
進門,李季夏關門的時候磨蹭了會放手機的時候又磨蹭了會后,這才硬著頭皮看去。
時牧已經背對著他躺下。
李季夏喉間那口氣泄去。
他脫了鞋和外衣,躺上床。
床不大,下面還是木板的,一動就咔嚓作響。
李季夏盡量小心,但因為是蓋一床被子的緣故還是不可避免地觸碰到身邊的人。
山里的溫度低,被子是最原始的棉花被,剛蓋上去時冰涼,那也讓時牧的體溫在黑暗中越發明顯。
李季夏努力放空大腦。
山里的夜也安靜,李季夏很快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李季夏是被冷醒的。
時牧不見了。
察覺身邊沒人,李季夏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時牧?”
屋內無人應聲。
李季夏又回頭摸了摸身旁的床,被子里冰冷。
時牧出事了?
李季夏立刻就去摸放在枕邊的手機,手機還未按亮,院子外路上就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說話聲。
“……往哪邊去的?”
“確定嗎?”
李季夏放棄照明,他盡可能輕地起身向著門靠近。
門外不少人。
“別是跑了?”
“別廢話了,快去找!
話音落,一群人立刻向著村子前方跑去。
李季夏屏息等了片刻,確定院子外的人都離開,這才摁亮手機看了看屋里。
時牧確實不在屋里。
剛剛那些人說有人跑了?
時牧他們丟下他跑了?
李季夏立刻否決這可能。
時牧不會用這種方式報復,他不是那種人。
那就是時牧自己出去了?
李季夏看向面前的大門。
夜里絕不出門,時牧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非出去不可。
李季夏收了手機,摸索著找到衣服穿上,盡可能小心地開門出去。
山里的夜冷,一出門李季夏就被凍得一個哆嗦,那讓他僅剩的一點睡意瞬間消散無蹤。
院子里,李希和另兩個新人的房間緊閉,阿婆的房間門敞開。
院子中也不見時牧。
李季夏抹了把臉,快速向著外面的院子而去。
院子前方就是一條通往村口的大路,李季夏看去時路上已經無人,只村口那壩子里隱約能看見人影。
村里的人正上山。
遲疑片刻,李季夏放棄叫醒李希他們,藏身于黑暗中快速向著村口而去。
時牧肯定也是聽見動靜才醒的,他沒叫醒他,說明他覺得這情況不用叫醒他。
他相信時牧的判斷。
路很長,李季夏花了點時間才到達村口附近。
一路下來,他發現幾乎整座村里的人都上了山。
村里也并沒看見時牧。
猶豫片刻,李季夏向著村口緊接山里的那樹林而去。
副本中光是等待是不夠的,他們必須弄明白這副本到底怎么回事,只有那樣才能提升存活率。
空地中月光朦朧,樹林中一片漆黑,乍一進入樹林,李季夏還沒來得及看清,什么人就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往后拖去。
李季夏嚇了一跳,立刻就要攻擊,就聽見時牧的聲音傳來,“是我。”
他把聲音壓得極低,說話間還有些喘。
李季夏立刻不動。
幾乎是同時,一陣腳步聲響起。
“往哪邊跑的?”
“不見了。”
“你確定是人嗎?”
“……沒看見,就聽見的聲音,我一回頭就不見了!
樹林中有片刻的安靜。
“那現在怎么辦?”
“你們兩個回去村里看著,其他人跟我上山!
一群人分成兩撥,人多的向著山上而去,人少的向著村里而去。
李季夏維持著被時牧從后面捂住嘴巴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回村的兩人走遠。
“出什么事了?”李季夏壓低聲音問道。
“死了!
“什么?”
“有幾個人偷偷上山,全死了。”話音落,像是才想起他是個負心薄情的混蛋,時牧放了手,人也退后一步。
“那你沒事吧?”李季夏有些緊張地打量,奈何樹林里一點光都沒有根本看不清,“時牧?”
“……沒受傷!北静粶蕚浜屠罴鞠恼f話的時牧還是沒忍住開口。
“那就好!崩罴鞠乃闪丝跉猓乱豢逃职櫭,“你怎么不叫醒我?你知不知道我一覺醒來發現你不見差點嚇死!
時牧不語,只靜靜看著面前關心著自己的人。
“怎么?”李季夏不解。
第029章 第 29 章
001.
“先回去吧!睍r牧再開口時語氣明顯軟了幾分, 隱隱中還帶著幾分委屈。
話音落,他帶頭向著村里而去。
李季夏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山林,默默跟上。
就他們耽誤這會兒, 之前回村的那兩人已經穿過村前的空地進了村里唯一的一條大路, 那條路也是他們回去要走的路。
不想被發現,時牧看了看后帶頭從另外一條小路繞回去。
村里空屋多, 這會兒大部分人又在山上,倒是方便了他們。
幾分鐘后, 兩人繞到屋后。
阿婆還沒回來,兩人翻墻進入后直接回了屋。
進門, 李季夏看向時牧,夜里出門是很冒險的事, 村里那些人也讓他在意。
“有幾個人趁著天黑上了山,好像是黃江他們。我聽見動靜的時候村里的人已經發現, 他們好像很驚慌, 立刻就組織人手上山找人, 我跟過去看了看!睍r牧道。
“黃江?”李季夏驀地想起之前篝火堆旁黃江和幾個人勾肩搭背的畫面, 他還以為黃江已經放棄。
“你說他們死了?”
“尸體是從山上那座廟里抬出來的, 人太多無法靠近, 具體是那幾個人沒看清,只知道死的都挺慘。”
“廟?”李季夏看向山里。
“人好像不是村里人殺的,知道他們上山后村里人都很害怕,找到尸體的時候也是!
李季夏啞然。
他一時間有點弄不明白這到底怎么回事。
時牧說死人的時他第一反應就是村里人終于下手了,結果時牧卻告訴他人應該不是村里人殺的。
“那你……”李季夏看向時牧, 時牧是被追著下山的, 他們遇上的時候時牧還在喘氣。
“我想靠近點看看,被發現了!鳖D了頓, 時牧補充道,“他們比我以為的還要警醒!
李季夏正準備再詢問兩句,前面院子就傳來開門聲。
阿婆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飛快的脫鞋脫衣上床。
阿婆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用了些時間才到后院。進門后,她并沒直接回屋,而是走向李季夏兩人的房間。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李季夏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時牧肌肉也明顯緊繃。
靠近,阿婆推門。
門從里面反鎖,打不開,只裂出一條縫。
黑暗中,阿婆把臉貼在縫隙處,朝屋里張望。
片刻后,她拉上門,向著后面李希他們的房間而去。
把三間屋子都檢查一遍,確認他們所有人都在,阿婆這才回了自己房間。
聽見關門聲,李季夏吐出一口氣,時牧緊繃的肌肉也隨之放松。
李季夏調整了一下姿勢平躺,正準備繼續之前的話題,他被子下的手就猛的被握住。
感覺著掌心里時牧的體溫,李季夏心跳有瞬間的加速,下一刻他才放松的身體再次緊繃。
時牧握得很用力。
李季夏閉上眼,用眼角余光朝著屋內看去。
之前被拉上的房門不知何時再次被推開一條縫,縫隙處一張臉正緊貼著縫隙朝里面張望。
從佝僂的身形不難猜出對方的身份,但她不是回屋了嗎?
李季夏思緒萬千間繼續裝睡。
好幾分鐘后,李季夏都躺得背脊發痛時,門外的人總算離開,她悄無聲息的向著后面李希他們的房間而去,要再檢查一遍。
時牧緩緩松開手。
“明天再說!睍r牧用小到李季夏都快聽不清的聲音說道。
李季夏也覺得這樣最好。
一通折騰下來時間其實還早,時牧翻身背對李季夏后,很快睡了過去。
感覺著掌心溫度的流失,李季夏卻毫無睡意。
他試著感知,這片山林這個村子給他的感覺都不好,但也并無什么特殊之處。
李季夏熬到下半夜才總算有了幾分睡意。
大概是年紀大了覺少,翌日五點左右村子就熱鬧起來。
在洗漱聲、鍋碗瓢盆聲中被吵醒后,根本沒睡夠的李季夏迷糊了好一會才起身。
時牧已經不見。
李季夏出門時,李希一群人一字排開如同鴨子般蹲在屋檐下刷牙,時牧赫然在列。
李季夏環顧一圈,就算是鴨子,時牧也是最靚那只。
李季夏拿了洗漱用品,蹲到時牧身邊。
山里早晚溫度低,直接從井里打出來的水更是寒徹入骨,等洗漱完,李季夏整個人都被凍精神。
“吃飯了。”阿婆從前院的廚房探出頭叫了一聲。
“好!
李希幾人連忙去幫忙端飯。
早飯很簡單,一個泡菜,一個炒青菜,再加一碗白米粥就是全部。
不知是年紀大了味覺退化還是山里的水有問題,泡菜咸得齁人不說,還有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昨晚睡得還好嗎?”阿婆問。
“挺好的!崩钕5。
“那就好,那就好……”
吃完早飯,李季夏幾人主動攬下洗碗善后的活。
阿婆站在廚房門口盯著他們看了會兒,見他們有模有樣后,不知從哪里翻出一把鐮刀向著村外而去。
那邊有些田地。
從廚房窗口看著她走遠后,忙碌的一群人才吐出一口氣。
差不多是同時,古欣帶著她屋里兩個新人過來。
所有人齊聚,時牧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我跟著上山的時候,他們正把尸體從廟里往外搬!
聽說死人,聽說時牧獨自一人上山,聽說村里人那些怪異的舉動,李希幾人都很驚訝。
“他們怎么會想去廟里?”李希不能理解。
“估計是昨天下午就想去看看,但阿華叔沒準,所以就偷偷去了。”李季夏道,黃江一看就是那種閑不住的性格。
“那現在怎么辦,要去山里看看嗎?”古欣看向山里。
“不急,先看看情況!睍r牧搖頭。
李季夏也是這么個想法,他們現在知道的還太少,貿然行動很有可能會帶來危險。
“那先去村里看看,看到底是哪些人不見了!币孜挠裉嶙h。
無人反對,一群人向著村里而去。
古海一群人都習慣了晚睡晚起,突然間早起,一路下去到處都能看見睡眼惺忪的在院子里洗漱的人。
“沒看見黃江。”繞著村子轉了一圈后李季夏壓低聲音道。
“村里人都在裝傻!币孜挠竦。
一路下來所有人都照常睡覺吃飯,就好像昨夜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李季夏和時牧的錯覺。
李希正準備開口,不遠處一間院子里就傳來嚷嚷聲,黃江頂著一頭睡的亂七八糟的黃毛晃晃悠悠出門,“耗子?”
剛剛還說沒看見人的李季夏啞然。
聽見動靜,旁邊兩個院子中正端著碗吃早飯的人都看去。
“怎么了?”古海住在右邊的院子里。
“你們看見耗子他們了嗎?”黃江問。
古海幾人面面相覷。
“沒!
“他們不是和你住一起嗎?”
黃江看看古海幾人,見幾人不像是在開玩笑,神情嚴肅幾分,連忙向著屋里跑去。
片刻后,他出門來,“你們真沒看見?”
古海已經察覺出幾分不對,“到底出什么事了?”
“耗子他們不見了。”黃江看向山里,“我們昨晚約好要去山里那廟里看看,他們八點多就出發了,該不會現在都還沒回來吧?”
聞言,古海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幾個村里人就都變了臉。
“山里?”
“誰讓你們去山里了,山里很危險的。”
“不會是出事了吧?”
“快去找村長!
說話間,幾人快速跑開。
見他們如此,古海幾人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旁邊,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也有些驚訝。
演得倒是挺像。
“他們去了幾個人?”李季夏上前。
“連我在內一共八個。”黃江道。
“那你怎么沒去?”李季夏上下打量黃江,黃江就不是那種閑得住的人。
黃江臉嗖得紅了個透,“本來要去的,臨出門突然鬧肚子,沒去成。”
李季夏一時間不知該說黃江是命大還是運氣好。
就他們說話這會,剛剛離開的幾個村里人已經把阿華叔都叫了過來,他們身后還跟了一群人。
聽說有人去了山里而且徹夜未歸,阿華叔問清具體情況和目的地后立刻組織人手要上山找人。
“我們也去!惫藕V鲃诱埨t。
阿華叔一群人年紀都已經不小,而且這是因他們而起。
“不行!卑⑷A叔想都不想就拒絕。
話音落,大概是覺得自己態度太過強硬,他補充一句,“山里的路不好走,而且有野獸,萬一出事很麻煩的!
“沒事,我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惫藕猿。
“就是,我們又不是小孩子!秉S江跟著道。
見兩人如此,聞訊過來的一群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見眾人堅持,本來并不準備讓眾人上山的阿華叔遲疑片刻后終究還是點了頭,“上山之后一切聽我們的,不要亂跑!
“好!惫藕K鞈隆
人數增加,阿華叔立刻回頭重新作安排。
他把所有人分成了四個大隊,每一個隊伍古海一群人和村里的人都有。
李季夏幾人默契的上前,分別融入四個隊伍中。
他們本來就想找機會上山看看,當然不會浪費機會。
分好隊,村里人又回去拿了東西后,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著村口而去。
李季夏一邊走一邊觀察。
古海一群人興奮好奇比擔心更多,雖說知道可能出了事,可他們里面大部分人都并未真的見過死亡,所以都更傾向于那些人迷了路。
打量完他們,李季夏看向村里那些人。
村里那群人依然是之前面無表情的模樣,如果不是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且鐮刀、菜刀、柴刀,所有人都帶著能致命的武器。
李季夏看了眼和他一隊的時牧,時牧顯然也注意到。
兩人更多幾分警惕。
002.
到達村口,阿華叔又交代幾句后,四個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古廟所在的那座山而去。
那座山就在村子村口右邊,出了村進了樹林就是。
李季夏昨夜已經來過這邊倒不稀奇,不過還是跟著其他人一樣左右張望。
進入樹林百來米后地面就向上攀抬,路也隨之變得不好走。
再往前一段后,路分岔成兩條,一左一右。
四個大隊分成兩隊,分別向著兩邊而去。
李季夏他們走的左邊。
半小時后,兩個隊伍再分成兩隊,以確保最大范圍搜索。
黃江和古海在李季夏他們的隊伍。
前面一段路隊伍氛圍較為輕松,古海和黃江幾人邊走邊看時不時還掏出手機拍上一張。
后面慢慢的都沒了聲。
山里的路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難走,地面凹凸不平不說,很多地方還都被藤蔓和雜草覆蓋根本無處下腳。
偏偏樹冠郁郁蔥蔥還把下方遮得密不透風,樹林中悶熱無比,一群人很快汗流浹背。
又往前走了十來分鐘后,有人受不了喊停。
帶隊的阿華叔停下讓一群人休息。
李季夏找了處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下。
阿華叔一群人年紀雖然大了但平時沒少上山,雖然額上都是汗但大部分呼吸都還算平穩,古海一群人猶如被從水里撈出來。
李季夏情況比古海他們稍好,但鍛煉的時間到底有限。
相比起他時牧就好多了,還有力氣繞著附近轉圈。
他們并不知道副本什么時候開始,所以時牧穿的是他那一身標志的白襯衣,此刻汗水浸透衣服,衣服下的身體若隱若現。
特別是那緊實有力的腰線。
古海和周圍幾人一邊不停偷撇一邊興奮地竊竊私語。
李季夏撅了根草漫不經心地揉著。
繞完圈,時牧坐到李季夏身邊。
李季夏懶得搭理。
不守夫道。
大概是真的熱,時牧坐下后把領帶向下扯了扯,并且解開了最上面兩個扣子。
衣服下的皮膚少見陽光格外白皙,但大概是之前一直悶著微有些泛紅,特別是領口處。
隨著時牧的動作他身上的熱氣襲來,李季夏手里的草崩斷。
“走吧!崩罴鞠钠鹕。
所有人都看來。
“還是快點找吧,萬一出事了也好來得及救人,萬一走岔了也免得走遠了,而且入夜了還找不到就麻煩了。”李季夏道。
李季夏說得在理,一群人只能硬著頭皮起身。
再次移動,累上加累,隊伍更加安靜。
時牧始終走在李季夏身邊。
不想總是看去,李季夏加快兩步走到阿華叔身邊,“叔,那廟怎么會這么遠?”
阿華叔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就在那里了。”
話音落,他又補充一句,“那廟已經很多年了一直沒修過,平時也都鎖著,你們沒事別靠近,很危險的!
李季夏又道:“我看咱們村里沒什么年輕人!
“山里生活不容易,都出去打工了!
李季夏正準備再問兩句,阿華叔就加快腳步向著山上而去。
李季夏沒追,但也沒信。
村里不止是沒什么年輕人,而是一個年輕人都沒有,就算為了討生活為了讀書所以年輕人和孩子都離開,把這樣一群老人單獨留下也說不通。
無人再說話,一群人只沉默攀爬。
再是四十多分鐘后,他們隊領先其他三個隊伍第一個到達古廟。
古廟距離山頂還遠,是在一片相對平坦的平臺上,平臺周圍之前圍了欄桿,但如今已被時間吞噬得只剩些木樁。
那廟介于塔和廟之間,外形就是一個塔但只有五層,且就如同阿華叔說的已經鎖了起來。
廟周圍的地面并不是新土,地面也并沒看見血。
李季夏趁著眾人四處打量時看向時牧,時牧之前說過那些人都死得挺凄慘,如果是那樣沒道理一點痕跡都沒有。
時牧也挺意外,他正看著腳下的地面發呆。
阿華叔繞著附近轉了一圈后道:“估計是到這里之前就走岔路了。”
“那怎么辦?”
“要回去嗎?”
“那他們怎么辦?”
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結果是這樣,古海一群人都忍不住哀嚎
哀嚎的同時,幾人臉上漸漸沒了笑容。
他們之前進來時坐車都坐了十多個小時,真要在這種大山里迷路,如果他們老實待在原地不動還好,如果到處亂跑,那就別想再回來。
而且可救援的時間不會太長,就算不遇到野獸,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也能活活把人餓死。
“先等等吧,等其他人也到了你們先下去,我們再去山里找找!卑⑷A叔道,“再往里面很多地方我們平時也不怎么去,沒辦法再帶著你們!
見事態比預料的嚴重,一群人都不在說什么。
李季夏看向時牧,他之前就奇怪阿華叔為什么那么爽快就帶他們上來找人,感情是早有準備。
而且這一招還挺妙,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人是在這里死掉的,今天來了一趟后他們大概率是不可能再來的。
時牧并未注意到他的視線,正皺著眉頭繞著古廟轉圈,似乎不甘心沒找到血跡。
見狀,李季夏注意力也再次被拉回那古廟上。
整座廟都是以木頭為主體,只是在墻體上刷了一層白灰。
“嗯?”
時牧看來。
“怎么沒有窗戶?”李季夏看向阿華叔。
古廟挺大,但一扇窗戶都沒有。
聞言,古海一群人也都看來。
發現竟然真的沒窗戶,一群人瞬時來了勁。
阿華叔眼神微黯,“不知道,我出生的時候就這樣了!
知道阿華叔并不準備解釋,李季夏向著大門而去。
大門被從外面鎖住,但并未封死,稍一推門就能從縫隙中看見里面。
屋內空無一物,也不見血,只一道盤旋向上的樓梯。
李季夏失望間正準備收回視線,就在一樓屋頂看見熟悉的符文,他們床板下的那符文。
李季夏正準備找時牧,古海他們就騷動,有人上來。
片刻后,李希一隊人出現。
“找到人了嗎?”
“沒,你們呢?”
聽說李希他們也沒找到人,古海幾人臉上更多幾分不安。
李希趁亂走向李季夏和時牧。
時牧微微搖頭。
幾分鐘后,古欣一群人也上來。
易文玉的隊伍最慢,李季夏他們到了快半小時后才上來。
所有人都沒找到人,這下古海一群人徹底慌了神,黃江一時間也成了眾矢之的。
“來的路上我千叮萬囑讓你們不要亂跑,你們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出事了吧!惫藕?粗S江。
黃江心里也不太好受,蹲在一旁沒吭聲。
“你們先下去吧!卑⑷A叔道,“我們趁著天還沒黑再找找!
無人反對,一群人連忙跟著移動。
李季夏幾人跟著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好走,再加上沒了上山時的熱鬧勁,隊伍很快拉長。
李季夏幾人故意落后,其他人走到最后。
“他們把尸體藏起來了?”李?聪驎r牧。
“肯定了,不然還能帶我們來找?”
“情況不太對。”時牧眉頭輕蹙若有所思,“我昨晚看見的時候血流的到處都是,連墻上也有!
一群人面面相覷。
他們都檢查過了,墻并不是新刷的,地上的土也沒動過,根本不存在什么到處都是血的情況。
可時牧沒必要和他們說謊。
“總不能是尸體自己起來跑了……”李希話到一半就咽了回去,就算尸體自己起來跑了,血也不會消失。
“會不會這山上有兩座一模一樣的廟,他們帶我們去的是另一個?”易文玉道。
易文玉這猜測倒是有可能,一群人立刻四處張望。
時牧搖頭,“是一個,方向沒錯,上山需要的時間也差不多!
才剛燃起一絲希望的眾人再次沉默。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看錯了。”古欣看向時牧。
時牧蹙著眉頭不語,顯然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思考這可能。
“如果他看見的是錯覺,那那些不見的人呢?”李季夏開口,昨夜村里的人上山絕不是錯覺,現在人丟了也是事實。
無人說話,幾人都皺起眉思索。
李季夏道:“我覺得時牧看錯的可能性不大,肯定是還有什么地方我們忽略了!
時牧抬眸,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李季夏信?
驀地撞進那雙黑眸,李季夏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騙我們,所以至少在你看見的時候,事實肯定就是那樣的。”
時牧不知何時又把領口扣子扣了回去。
不用再連眼睛都不知該往哪放,李季夏松了口氣,也莫名有些失落。
第030章 第 30 章
001.
事實擺在眼前, 幾人又思索片刻依然沒理清,只能先集中注意力在腳下。
即使下山,路也不好走。
四十多分鐘后, 他們終于在前方的樹林盡頭看見熟悉的村落。
走出樹林, 進入村前那片空地,古海一群人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的同時眼中都是不安。
那幾個人是昨天夜里八點多上山的, 現在也已經八點多,十二個小時的時間, 如果還一直移動,這樣廣袤無垠的山林想要找幾個人談何容易……
“大家都先回去吧。”最終古海做主說道。
無人反駁, 一群人又回頭看了看身后綠茵茵的大山后,轉身向著村子里而去。
村里大部分人都上山去找人, 路上只他們自己。
回到阿婆家,進門,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開口時牧就道:“等下我再去山里看看!
他在山里時就有這想法, 但不回來一趟不讓村里的人看見肯定會引起懷疑。
“你想去找尸體?”李季夏一秒猜出他的打算。
時牧點點頭, “那些人死得非常凄慘, 不太像是人為, 找到尸體說不定能弄明白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季夏略沉思, 道:“我也去!
李希幾人對視一眼,“那我們再去村里打聽打聽!
“路上小心!币孜挠裉嵝岩痪。
如果村里的人真的在藏著什么,一旦被發現很有可能殺人滅口,而且山里也不止那些村里人,還有野獸。
李季夏兩人點點頭。
打定主意, 李季夏和時牧借著要睡覺的借口回了房間, 然后從窗戶翻了出去。
白天到底和夜里不同可見度高,就算村里大部分人都在山上找人, 兩人還是花了些時間才溜出村。
進入樹林中后,兩人立刻原路返回。
之前上去他們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再走一次,兩人速度并未因為路熟提升,反而因為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速度慢了不少。
四十來分鐘后,李季夏汗流浹背間正準備提議休息,前方的樹林中就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向著最近的樹而去。
藏身于樹后,李季夏微微探出頭查看。
黃江一邊掀開樹枝往他們這邊跑來一邊回頭看去,就仿佛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
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黃江,李季夏驚訝地看向另一棵樹后的時牧。
時牧也有些驚訝,他朝著黃江背后看去,但那邊什么都沒有。
就這片刻,黃江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
李季夏遲疑片刻,主動走了出去,“黃江!
聽見聲音看見人影,黃江嚇得一蹦老高,“……是你們。”
見李季夏出去,時牧跟著出去。
“你怎么在這?”李季夏問。
黃江眼神閃躲,“那你們怎么在這?”
“我回去就告訴古海你偷偷上山!崩罴鞠拿鏌o表情。
黃江瞬時苦了臉,“你別告訴她,我就是想幫著找人,所以趁著其他人沒注意又上來了!
要讓古海知道,肯定得念叨死他。
李季夏不算意外。
“你在做什么?”時牧問。
“那邊有具尸體。”黃江想起什么,臉上都是害怕。
李季夏和時牧兩人對視一眼,立刻來了精神。
“帶我們去看看。”時牧帶頭向著那邊而去。
聽說要回去,黃江有些抗拒,不過還是乖乖帶路。
百來米后李季夏就看見黃江所謂的尸體,并不是人,而是一只渾身漆黑才他膝蓋高的野豬。
那野豬死得很奇怪,四肢被扭斷,肚子被掏空,看地上的血量,像是被扭斷四肢后活生生破開肚子吃掉了內臟。
是虐殺。
但那野豬體型雖然不大但四肢粗壯,根本不是人能輕易扭斷的,甚至沒鍛煉過的人都未必摁得住它……
李季夏看向時牧。
一看見那野豬,時牧立刻就上前細看。
見他那模樣李季夏立刻猜到緣由,恐怕昨晚時牧在廟里看見的那些人就是這死狀。
果不其然,時牧很快回過頭沖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黃江捂著鼻子站在遠處不敢靠近。
“血已經干了,應該是昨天晚上就死了!睍r牧起身,“你來的時候還看見其它東西了嗎?”
“沒有!秉S江搖頭。
李季夏看向黃江,“你現在立刻下山!
“那你們呢?”
“我們去找人。”李季夏頓了頓,補充道,“我們有野外生存經驗!
“那你們帶上我,我保證聽話。”黃江道。
李季夏正準備搬出古海,左側樹林中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有人過來。
李季夏和時牧立刻向著山上而去。
黃江見狀,趕緊跟上。
片刻后,幾個村里人出現在他們剛剛站的地方。
發現野豬,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說了幾句什么后在血上鋪了層樹葉把尸體帶走。
李季夏三人遠遠看著,直到他們走遠。
“他們要尸體干嗎,不會是準備吃吧?”黃江胃里直翻滾。
李季夏和時牧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向著那幾人離開的方向而去,要跟過去看看。
黃江見狀,連忙跟上。
那幾人向著山下而去,走了大概有十來分鐘后,他們在一處相對寬廣的草地停下。
那里已經坐滿了人,他們或聊天或打盹。
村里人幾乎全在那邊。
“他們不去找人坐在那里干嗎——”黃江驚訝地詢問才出口就反應過來,“他們就沒準備幫忙找人!
反應過來,黃江臉色一變再變最終滿眼不安,“耗子他們不會是被他們給殺了吧?”
時牧轉身向著山上而去。
李季夏拉走黃江,“先走。”
那些村里人不漫山遍野的晃蕩倒方便了他們,至少不用擔心路上遇上。
一口氣往山上走了半小時,徹底遠離那群人,三人才找了地方歇息。
再次停下,黃江臉上徹底沒了笑容,“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村里的人都很奇怪?”
“哪里奇怪?”李季夏看去。
“……他們都不笑的。”黃江道。
這一點李季夏倒是真沒注意到。
相比這他現在更頭痛的是要怎么阻止黃江說漏嘴,黃江就不是那種能藏得住事的性格。
“失蹤的事肯定和那些村里人有關!睍r牧冷著臉道,“回去之后不要亂說,否則他們很有可能直接殺人滅口!
黃江一張臉瞬時毫無血色,他快哭出來,“我們不會進了人販子窩吧?”
李季夏順著時牧的話說,“這山里一點信號都沒有,現在能救人的就只有我們自己!
“所以在找到那幾個人之前絕對不能讓村里的人知道我們已經發現這件事,古海他們也不能說,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被看出破綻!
黃江平時點子倒是挺多,但到底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嚇得不輕,“好!
嚇唬完人,李季夏壓抑著眼底的笑意看向時牧。
后者也正看著他。
相視一笑,時牧帶頭向著山上而去。
村里那些人基本在山下,倒方便了他們。
他們上山的目的本來是準備看看那些人會不會去處理尸體,但現在看來尸體早就已經處理好,那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再去看看那座塔。
之前他們只在外面看過,沒進去過。
至于尸體,這種綿延大山如果沒有人帶路,隨便挖個坑埋了都夠他們找上一輩子。
將近一個小時后,他們再一次看見那座塔。
繞著附近轉了一圈,確定附近無人,三人才靠近。
外面的平臺他們之前就已經檢查過,靠近后,李季夏和時牧直奔大門。
整座塔都是木頭制成,大門也是。
門由一根拇指粗的鐵鏈纏繞幾圈后由一把黃銅鎖鎖著。
鎖很舊,想要破壞并不難,但那樣一來就留下痕跡。
時牧退到遠處繞著塔轉圈,試圖從其它地方找入口。
李季夏繼續研究那把鎖。
鎖不是新的,那就不是新換的,可時牧說昨夜那些人是從塔里抬出來的,那那些人又是怎么進去的?
李季夏頓了頓,不再糾結那把銅鎖,而是開始擺弄鐵鏈,果不其然,把鐵鏈理得大小一致后原本只能穿過一個拳頭的縫隙變寬幾倍。
那點寬度不足以讓他們直接走進去,但側身擠一擠還是可以的。
“時牧。”李季夏回頭。
時牧立刻回來。
看看那縫隙,時牧第一個進入。
黃江第二,李季夏最后。
從塔里面看和從外面看截然不同,塌比他預料的還要寬些。
“那是什么?”黃江一眼就注意到頭頂的符文。
暗紅的色澤再加上占據整個屋頂的緣故,那咒文給人一種死死壓在他們頭上的錯覺。
李季夏看了會兒后,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那符文和他們床板下的相似度很高,但并不是一樣。
一樓空無一物。
時牧帶頭向著二樓而去。
李季夏緊隨其后。
整座塔一共五層,且只有一樓有門,那讓整座塔除了一樓其它地方都漆黑一片。
樓與樓之間并無門,只一條樓道通到頭。
無法看清,時牧打開手機電筒。
燈光照亮二樓的瞬間,正上樓的李季夏步伐就是一頓,他身后黃江亦倒吸了口冷氣。
二樓四面墻上屋頂上地板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符文。
它們都是由血寫成,呈現暗紅色。
屋頂和地面的符文雜亂無章,四面墻上分別有一個大的符咒,床板下和一樓屋頂的符咒赫然在列。
黃江明顯并不知道床板下有符咒,乍一看見立刻心生退意,“……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李季夏沒搭理,拿出手機借著時牧手機的光把整個屋子都拍了下來。
時牧帶頭往樓上而去。
002.
有了二樓的情況,上三樓時三人做好心理準備,但真的看見還是一陣悚然。
三樓是牌位,幾千個把地面擠得水泄不通沾滿灰塵和蜘蛛網的牌位。
時牧蹲下去查看。
李季夏也一邊拍攝一邊查看。
黃江不敢靠近,縮在樓道口。
怕留下痕跡,李季夏和時牧都并未走得太里面,粗略看了看后就繼續往樓上而去。
四樓的風格和前面兩層截然不同,屋里不見牌位和咒文,而是一只像是烏龜但渾身坑坑洼洼的石頭雕像。
那石雕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它不光被從四面八方的鐵鏈死死捆住,還被壓著低下頭割頸放血,看著怨氣十足。
它被割開的脖子下還放著個碗,像是在接血。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我們和司機約好的一個星期后就會來接我們,只要這幾天我們一直待在一起……”黃江有些受不住那詭異的氛圍。
“你確定他會來?”李季夏問。
黃江從不解到反應過來到恐懼,“你是說他們是一伙的?”
李季夏沒再回答,因為時牧已經向著五樓而去。
雖然綁架和販賣人口只是他和時牧胡編的,但這樣的事并不罕見,很多人都是被騙到大山里然后再也出不去。
不是他們不想跑,也不是他們不夠精明能干,而是就算打從他們踏進山里的瞬間就已經再沒機會。
山里所有的人,甚至是那些山,都是幫兇。
“嘩——”
黃江正準備再說點什么,他們頭頂上方就突然傳來一陣什么東西拖動鐵鏈的聲音。
整座塔都是木頭制成,那聲音響起后經由木板擴散,如同滾滾巨雷,瞬間讓樓道中的三人身體都僵住。
黃江臉上肌肉抽動,像是快哭出來。
李季夏和時牧對視一眼,身上雞皮疙瘩也一陣接著一陣。
樓上有活物?
人?
這種地方怎么會有人?
時牧關了手電筒召喚出槍,李季夏也收了手機凝聚剔骨刀。
世界漆黑,感官無限放大,黃江粗重凌亂的呼吸聲也隨之放大。
黃江察覺,連忙捂住口鼻。
李季夏和時牧對視一眼,兩人默契換位。
武器更擅長近身戰的李季夏到前方,時牧退到他身后,以方便隨時配合李季夏攻擊。
五樓有門。
鎖著。
從里面。
李季夏試著推門,門紋絲不動。
李季夏回頭看向時牧,要進去嗎?
時牧盯著那門看了片刻,搖搖頭。
兩人快速后退。
黃江捂著口鼻腦子都快憋暈,見兩人突然退回來一口氣沒憋住,發出一聲悶哼。
那聲音在黑暗中清晰無比。
“走!睍r牧壓低聲音道。
黃江顧不上其它,趕緊摸索著墻壁往下而去。
好在下面幾層都并無門,就算沒有燈光也不至于太難走。
幾乎是一路快跑到底樓,重新看見光亮,三人才停下。
黃江已經滿頭大汗,李季夏和時牧情況也沒好多少。
“那里面到底……”黃江恐懼地看著樓道。
“先出去!睍r牧向著門口而去。
擠出門,李季夏快速把鐵鏈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他們并未久留,立刻向著山下而去。
離開時李季夏回頭看了眼,那塔之前就讓他覺得不舒服,再看去更是寒意肆虐。
一口氣往前跑出十來分鐘徹底遠離那塔,三人才停下休息。
“會不會是老鼠?”黃江猜測。
李季夏和時牧都沒吭聲,什么老鼠能拖得動鐵鏈?
李季夏看了一眼自己之前推過門的手,上面滿是灰塵,“那門應該已經很久沒開過了。”
“不能吧,那塔又沒窗戶,如果不開門那里面的東西吃什么……”黃江干巴巴道。
樹林中一片安靜,只風吹樹葉時沙沙的聲音。
“先回去吧。”李季夏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中午。
吃飯時間他們如果不在會被懷疑。
聽說要回去,黃江松了口氣。
三人再次移動。
路上并沒看見那些村里人。
四十分鐘后,他們到達村子附近時,村里也并未看見人。
臨進村前,李季夏再次叮囑黃江,“什么都不要說!
“我知道。”黃江保證。
李季夏看看他那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如果他們問你怎么了,你就說擔心失蹤那些人!
“好。”
確定黃江大概是真沒膽子說,李季夏兩人才帶頭向著村里而去。
他們先是把黃江送到他住的院子附近,然后這才回去。
正是午飯時間,李希帶著人在廚房幫阿婆做飯,后院中就只受傷的易文玉和古欣。
李季夏和時牧一翻進后院,兩人立刻看來。
無人說話,直到四人都進了李季夏和時牧的屋子。
“怎么樣?”關上門易文玉立刻問道。
李季夏直接把手機解鎖打開相冊然后遞了過去。
易文玉接過,和古欣一起看了起來。
折騰一上午,上下山兩趟,徹底放松下來后李季夏腿肚子都打顫,他坐到床邊。
屋內已經沒有其它凳子。
坐下時,李季夏才發現床上躺著兩個“人”。
大概是怕被發現,易文玉他們在被子里塞了東西,遠遠看去就像是兩個面對面躺著的人。
李季夏把被子掀開把那些東西全部塞回柜子,以免露餡。
忙完,李季夏才坐下,身邊就多出一個人。
李季夏看去,時牧好好的凳子不坐擠著他干嗎?
“這是塔里的?”
易文玉和古欣已經看完相冊里的東西。
“對,這是一到四樓……”李季夏頓了頓,把五樓的情況講了一遍。
“你是說五樓可能關著什么東西?”古欣啞然。
“門是從里面反鎖的。”李季夏道。
古欣啞然,下一刻皺著眉頭思索。
從里面反鎖,就是里面的東西自己把自己關在了里面?
“二樓那些符你能看懂嗎?”時牧看向拿著手機研究的易文玉。
易文玉搖搖頭,“只能看得出是個什么陣法……”
李季夏欲言又止,其實他也看出來那應該是什么陣法了,問題是那具體是什么陣法?
易文玉一點不靠譜。
下一刻李季夏又無奈,那些東西應該是真東西,也就是說和普通人能接觸到的已經是兩回事。
易文玉和他們一樣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門外傳來叫聲,飯菜已經準備好。
易文玉把手機遞回給李季夏,和古欣先出了門。
李季夏和時牧又在屋里待了幾分鐘,確定身上的汗意散去,這才一前一后滿眼困倦地出門。
兩人簡單洗漱了下后,一群人上桌。
桌上五個菜,一點油腥沒有。
一群人根本沒心思去在意,見李季夏和時牧回來,他們只想盡快吃完東西找地方討論。
“你們身體還好吧?”阿婆看向李季夏和時牧。
李季夏看了眼易文玉幾人,不知道他們是用的什么借口,不過還是配合著說道:“好多了!
阿婆看看李季夏再看看時牧,見兩人臉色確實不太好,沒再說什么。
吃完飯,幫著收拾完,一群人沒關了門討論,而是借口去村里逛逛出了門。
繞著村子轉了小半圈,找了一處安全的地方后,一群人才討論開。
看完李季夏手機里的東西,聽說了五樓的情況,一群人都陷入沉思,他們是越來越看不懂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下午三點多快四點時,村口熱鬧起來,去山里找人的人陸陸續續回來。
李季夏一群人也過去看熱鬧。
毫無意外地并無找到人。
得知這消息,擔心了一天的古海一群人越發不安。
“要不咱們出去報警,讓搜救隊進來找?”
“那也要出得去才行,咱們進來時坐車都坐了十多個小時,走路得走半個月!
“那你說怎么辦?”
“山上會有信號嗎?”
吵嚷聲中,阿華叔開了口,“大家別亂聽我說,報警是肯定要報的,明天一大早我就讓人出去,在那之前我們也會繼續找,大家稍安毋躁!
見阿華叔都這么說了,騷動逐漸平息。
站在人群另外一邊的黃江白著臉看了看李季夏幾人,他知道阿華叔根本不可能派人出去報警。
夜里,一群人沒了再玩鬧的心,早早地就回去各自的院子。
夜里的菜相對豐盛,多了一盤野豬肉,據說是找人的時候抓到的。
李季夏和時牧一筷子沒動。
吃飽喝足,一群人早早回了房間。
越到后面越危險,這已經是他們到這副本后的第二夜,今晚大概安靜不了。
關上門,躺到床上,李季夏正準備趁著還早先睡上一覺,昨夜他就沒睡多久,身旁的人就往他這邊挪了挪。
李季夏還以為是他睡得太里面擠到人,正準備往外面挪些,被子下的手就被牽住。
時牧把兩人相握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
感覺著手上的力道,李季夏渾身肌肉瞬間梆硬。
見李季夏沒有反應,時牧翻身側躺整個人靠在李季夏身上,“夏天……”
他們不吵架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