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第 91 章
001.
明白過來時牧的意思, 一群人眼中都是不可思議。
驚訝之后,一群人面面相覷。
楊貴山他們能去死他們倒是喜聞樂見,可這里是副本里, 如果死掉的那些人全部起尸, 如果再繼續死下去……
時牧看向門口,“今夜一定要把門守住。”
村里的事他們無法左右, 他們倒是可以把事情告訴楊貴山一群人以制止繼續死人,可如果那樣做了, 那就算他們能順利活過這個副本這件事也始終會成為一個心結。
今夜已經是第五夜,過完今晚就剩下一晚, 只要楊貴山一群人不來找麻煩,倒也不是沒有熬過去的希望。
打定主意, 一群人不再繼續討論,早上睡過一覺的易文玉看著, 其他人全部回房睡覺, 為夜里做準備。
心中有事, 一群新人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時牧幾個老玩家則很快睡了過去。
時牧一群人補眠期間, 祠堂那邊始終熱鬧。
楊大明很快做好簽條, 所有想去的人都上前抽了簽,一個多小時后,他們選出十個人。
“到了鎮上后,你們直接去街上一家叫作好運來的雜貨鋪找老板,然后跟他說我的名字。”楊貴山提醒一句, “快去快回。”
一群人點點頭, 立刻回家去拿東西。
楊貴山看向人群外的林穎穎幾人,“你們去做點吃的。”
他們這個村子距離鎮子遠, 就算速度快來回也得三天,除了御寒的衣服還得準備些東西在路上吃。
聽著楊貴山的話,看著林穎穎幾人,村里一群人都不由打了個寒顫,林穎穎幾人也是他們買回來的……
林穎穎幾人低著頭,乖乖進了廚房。
看著林穎穎幾人那低眉順眼被打怕了的模樣,一院子人都稍稍松了口氣。
楊貴山看了一眼旁邊的楊大明,再看了看廚房。
楊大明一臉茫然。
楊貴山皺了皺眉,越過他看向他背后的楊小明。
后者見狀,連忙向著廚房而去。
廚房中,林穎穎一群人已經挽起袖子忙開。
怕她們再鬧事,村里一直不讓她們聚在一起說話,所以一群人都安靜地各干各的。
進門后,楊小明笑著挽起袖子,“我來給你們幫忙。”
林穎穎幾人并未拒絕,乖乖讓開一個位置。
遠遠看著這一幕,楊貴山松了口氣,下一刻沒好氣地回頭瞪了眼楊大明。
都是同一個媽同一個爸生的,楊大明腦子一直不怎么靈光,相比之下還是弟弟楊小明更像他。
回去拿東西的幾人很快回來,其中兩個背著一大堆東西,一看就沒準備回來。
見他們如此,楊貴山還沒發難就有人嘲諷。
其中一個人受不了那冷嘲熱諷,回了一句嘴,立刻換來一陣群毆,直到打得他再爬不起來再沒辦法去。
楊貴山直接換了人。
另外一個人一聲不吭,帶著的背包卻被人搶走,里面的東西全部抖落。
東西倒是不多,但他幾乎把全部家當都帶上。
楊貴山把東西都拿了過來,要代為保管。
林穎穎幾人之前就已經在準備早飯,楊貴山這邊剛整好隊,她們就端著饅頭包子出來。
幾個負責去叫人的人各自分了幾個,然后在眾人的注視下向著村外而去。
人群最后方,廚房門口,林穎穎幾人快速對視一眼后,迅速低下頭。
所有人都離開后,楊貴山一群人吃起早飯。
太陽早就爬到最高處。
林穎穎幾人在廚房中吃了些東西后,其中三個拿著背簍鐮刀向著村外而去。
“你們去干嗎?”楊貴山一直注意著她們。
“沒有菜了,去摘點。”林穎穎不安地開口。
事發突然,他們什么都沒準備,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吃的都是昨天下午臨時摘的菜,這會兒早就沒了。
楊貴山看向楊小明。
楊小明立刻從旁邊拿了個背簍,“走吧。”
林穎穎三人并未說話,默默跟上。
目送四人離開,楊貴山回頭看向祠堂大廳,尸體還擺在屋里,“去把尸體都搬出來。”
聽說要處理尸體,不少人臉上都露出抗拒的神情,但還是動作,這時候讓他們各自回家他們更怕。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只剩下一兩個人,這種情況單獨待在家里還不如聚在一起。
還活著的大概兩百來人,屋里的尸體百來具,一群人花了三個多小時才總算把尸體都搬到隔壁一戶死絕了的人家里。
忙完時,天色又已經暗下來。
早上沒吃上飯,就中午吃了一頓,不少人都看向廚房。
不等有人開口,一直躲在廚房里的幾個女人就不安地出門來。
“村長,他們還沒回來……”
“什么?”楊貴山不解。
“去摘菜的幾個人。”
楊貴山愣了下,下一刻立刻在人群中搜尋,環顧一圈沒看見楊小明,他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你們怎么不早說?”
“你們一直在忙……”
“我們……”
幾個女人低眉順眼唯唯諾諾,長期的壓制虐打讓她們根本就沒有勇氣做點什么。
看著她們那副沒用樣,楊貴山沒好氣,顧不上她們,“快,去村子附近找找!”
一群人對視一眼,快速向著村外而去。
村子不大的好處在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一群人沒花多少時間就把村子周圍所有菜地都檢查一遍。
“沒看見人……”
“他們會不會走遠了?”
“菜地都在村子周圍,能走去哪?”
“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可他們去的時候是白天……”
楊貴山心中不安更甚幾分,“去周圍看看!”
正討論著的一群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幾分不情愿。
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誰知道那鬼是不是又已經出來殺人?楊貴山丟了兒子著急,他們的命就不是命?
心中不愿,一群人還是向著村外而去。
村子坐落于群山之中,稍往外些就是樹林。
天色已經暗下來,平時熟悉的樹林現在變得陰森可怖,一群人沒敢進去,只在周圍逛了逛。
看出眾人的敷衍,楊貴山老臉鐵青,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沒辦法,村里很多人都不愿意再相信他。
一群人只能回去。
祠堂已經點了燈。
那幾個女人等在廚房。
看見她們,一群人才反應過來晚飯還沒著落。
“楊林,你家的菜地不是就在村口,要不你去摘點?”
“你怎么不去?”
“那不是你家離得近……”
“少來這套。”
“楊林你這人怎么回事?不就吃你家點菜,大不了之后大家還給你!”
不少人都開口。
“行啊,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我家地在哪里你們都知道,你們去吧,我同意了。”
原本是準備慫恿楊林去摘菜的一群人都閉了嘴。
楊林冷哼一聲,“德行。”
村里都是些什么人,他們自己心知肚明。
“吵什么。”楊貴山沒好氣地開口,“你們幾個一起去。”
剛剛還吵吵鬧鬧的幾人都不樂意了,憑什么?
天已經黑了,萬一那鬼又已經出來殺人了怎么辦?
“那要不今晚就不吃了?”楊貴山冷著臉看去。
聽楊貴山這么一說,折騰一下午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的其他人都看得過去。
對上兩百多雙眼,楊林幾人只得硬著頭皮去旁邊拿農具。
目送他們離開,其他人都吐出一口氣。
離開祠堂,負責去摘菜的幾人個個都攥緊手里的鐮刀,因為所有人都住到祠堂,整個村子就只有祠堂點了燈,其它地方一片漆黑。
“都怪你們,吵什么吵……”
“還不是你先開的頭。”
“好了,少說兩句吧,快點弄完快點回去。”
說話間,幾人來到村口的那片菜地,也不管地里的菜到底熟了沒,趕緊砍。
“你們看……”正忙著,楊林的聲音就突然傳來。
“什么?”幾人停下動作看去。
昏暗到幾乎看不清的夜色中,楊林背對他們面向村口的位置,“……那邊的拐角,是不是站著個人。”
所有人雞皮疙瘩瞬間泛起,他們下意識朝著楊林指的方向看去。
空無一人的院子,漆黑的拐角處,一個人正面對他們站在那里。
他好像在看著他們。
“好像是……”
“什么好像……你們不覺得他很像楊小明嗎?”
“別胡說,他不是失蹤了。”
人群有片刻的死寂。
“要不過去看看?”有人提議。
“你瘋了?”楊林想都不想就拒絕,“快回去吧。”
說著他就背起地上放著的背簍快步向著村里而去,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他沒在走之前那條大路而是選擇繞路。
不管楊小明他們是因為什么才不見,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都不是什么好事。
見楊林離開,其他人也顧不上繼續砍菜,趕緊向著祠堂而去。
重新進入村子,走在狹隘的小道中,腳步聲和喘息聲加大,本就被嚇得不輕的一群人愈發悚然。
“咚……”
眼見他們就要走出小道,前方路口突然滾進來一個什么圓形的東西。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看去。
那東西滾到墻腳后被彈得向著小道里滾來,然后停留在最前方的楊林前方兩步的位置。
小道太黑,看不清。
楊林不安間跨前一步低頭看去。
驚恐地瞪大的雙眼,滿是血的臉頰,皮肉翻起的脖子,滾進院子的是一顆人頭。
楊小明的人頭。
“啊!”
尖叫聲刺破黑暗。
一群人快速往回跑去,跑出小道,一群人順著村口的主路向著右側繞去——他們忘了那邊還站著個人,直到他們跑到那人面前。
楊小明的身體靠著墻壁而站,但他的腦袋卻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之前去鎮上找驅鬼人的幾個人里的一個。
他一雙眼也不可思議地瞪大,那模樣就好像在看著他們從面前跑過。
“啊——”
尖叫聲再次響起,一群人不敢再往村里而去,轉身向著樹林中跑去。
臨近樹林,一群人正準備進入,什么東西就隨風飄蕩。
所有人都在同時抬頭看去。
一個女人被掛住脖子吊在樹上。
“啊!”
002.
聽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留在村里的楊貴山一群人和時牧一群人眉頭都皺起。
楊貴山一群人快速涌入祠堂大廳中,然后戒備地朝著門外看去。
“是楊林他們……”
“他們這是……”
“是鬼,肯定是鬼又來殺人了。”
聽見那個字眼,本就不安的一群人更加亂作一團。
不少人向著后方擠去,被擠的人也不愿意堵在門口當擋箭牌,立刻回以更大力道的推搡。
楊貴山嘴皮顫抖,他很想制止,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薛老二家的院子里。
已經醒來的時牧一群人屏住呼吸靜聽。
“是林穎穎她們?”筍子不安地詢問。
時牧幾人搖搖頭,并不是否認,而是無法確定。
“好像向我們這邊而來了。”白海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從屋子側邊跑過。
“出什么事了?”院子中負責看守時牧一群人的幾個人立刻問道,他們早就聽見動靜。
“鬼,有鬼!”
楊林一群人快速向著祠堂跑去。
見他們如此,負責看守的幾個人心臟狠狠一跳,下一刻也趕緊跟著逃跑。
雖然楊貴山讓他們看著時牧幾人,可他們也不能拿命去看。
薛老二家離祠堂不算遠,拐過兩個拐角就是,跑在最前面的楊林拐完第一個拐角正準備加速,就迎面撞在什么東西上面。
“唔……”對方被撞得悶哼一聲。
同樣被撞得悶哼的楊林沒好氣地抬頭看去,“你——”
他到了嘴邊的咒罵沒能說出口,因為他發現他就算抬起頭也只能看見對方的肚子。
對方高得異常,身上的肉更像是被刀子一刀一刀割掉,如今全身上下就只剩骨頭……
“咕嚕……”
對上那雙紅得發亮的眼,楊林腦子里那根神經崩斷,他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
“啊!”
慢他幾步后方的一群人拐過拐角看見那樣一幅場景,本就驚恐的他們下意識轉身就跑。
他們竄進另外一條巷道沒多久,兩道纖細的人影就從后方追了過來。
拐過拐角,驀地撞見這詭異的一幕,兩人大腦一片空白。
小黑抬腿從楊林腦袋上方跨過。
小道中的兩人大腦空白間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
小黑徑直從她們中間穿過,他那雙紅得發亮的眼中都是委屈。
“唔……”
李季夏又不見了,這都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李季夏丟下他就不見了……
而且這一次李季夏身上的氣息很淡,淡到幾乎察覺不到,讓他連找都沒辦法找。
想到李季夏,小黑愈發委屈,“咕……”
目送小黑走遠,過道中的三人逐漸回神。
楊林驚恐之余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是你們,你們還活著——”
他話還未說完,黑暗中的兩個女人就走向他。
下一刻,她們舉起手中鐮刀。
“你們要干嗎——”楊林話未說完,慘叫聲就在黑暗中傳開。
拐過拐角,小黑看向左側的小院。
進入這村子后他就察覺到李季夏的氣息,現在那氣息更濃,但他并沒因此感到高興,他愈發委屈。
直接從籬笆墻上跨過,穿過院子,站到門前,小黑試圖推開門,“唔……”
聽見動靜,屋內神經本就緊繃著的一群人立刻反應過來,全部向著門板而去,他們以背抵門要阻止門被破壞。
門板一共四塊,上下都只靠一點門檻護著,牢固度遠不如普通左右開合的門扇。
“呼……”認出屋內的人,小黑氣呼呼,他愈發用力。
“是他!是小黑!”古欣從門縫間看見那雙熟悉的紅得發亮的眼。
雖然小黑和“黃恩寶”是一樣的東西,他也只聽李季夏一個人,可小黑已經幫著他們過了好幾個副本,她對小黑都有了幾分親近。
“怎么辦?”
“門快抵不住了。”
“要讓他別推嗎?”
他們一和外面的人說話,結界就會破掉,如果不開口,小黑就會把門破壞掉。
如果有李季夏在,結界壞了就壞了,小黑完全可以彌補結界的缺失,可李季夏現在還昏迷著。
小黑不聽他們的。
一群人正猶豫,左邊的時牧幾人的房間中就傳來什么人倒在地上的聲音。
屋內就只剩下李季夏和李希,李希還昏迷著,那只能是——
時牧立刻向著屋內而去。
果不其然,李季夏不知何時醒來。
聽見動靜,李季夏回頭看來。
對上那雙眼的瞬間,時牧原本狂跳的心瞬間死寂,那雙眼中完全沒有再見時的欣喜,滿是非人的怨毒仇恨。
醒來的不是李季夏,而是薛老二。
醒來發現自己被捆住,薛老二試圖把繩子掙斷,但卻先從床上滾了下來。
見時牧幾人進門,薛老二立刻再掙扎。
時牧跨前一步,死死按住李季夏試圖強行從繩子中抽出的手,薛老二根本不顧這具身體會怎樣,李季夏手腕處的皮膚都已經被勒紅。
跟著進門來的易文玉幾人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幫忙。
“別讓他跑出來。”易文玉提醒一句。
薛老二在李季夏身體里,李季夏又被陰氣濃郁的繩子捆住,薛老二現在被困在了李季夏身體里,他要是跑出來,那屋里的他們就完了。
手腳都被按得無法動彈,薛老二越發陰沉地看向時牧幾人。
“咔。”大門處傳來動靜,其中一扇木門好像快被推開。
本來正幫忙按住薛老二的余深和易文玉趕緊回頭去頂門。
少了人,薛老二立刻拼命掙扎。
死死頂在門上,余深做好迎接力量的準備,門外的動靜卻停下。
小黑看向臥室的方向,他感覺到屋里的薛老二,那讓他不可思議地瞪圓了一雙眼。
李季夏丟下他不見。
李季夏屋里還有其它鬼。
李季夏不喜歡他喜歡其它鬼了?
“唔……”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小黑一顆心都酸得快化掉,他轉身就要走。
他也不喜歡李季夏了。
離開門口,進入院子,他環顧一圈后徑直向著廚房旁邊的雞圈而去。
他一頭扎入其中,硬是鉆了進去,也不管雞圈是不是都被他頂得離了地。
躲好,他在小小的屋子里縮成一團,傷傷心心地嗚咽起來,“嗚……”
一時間,附近一片都是他如同厲鬼索命的哭嚎。
聽著那動靜,屋內一群都已經做好了要被破門而入了的人都有些懵。
“他……”
“那是個什么東西?”
“他怎么——”
幾個新人不明所以。
筍子和安安三人對視一眼,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小黑,但他們還遠沒習慣小黑和他們的相處方式,那讓他們覺得驚悚又怪異。
余深幾人對視一眼,心有余悸間哭笑不得。
“唔……”左側屋內傳來一陣悶哼。
上一刻還笑著的余深幾人連忙向著屋內而去。
薛老二踹開按住他兩只腳的古欣,剩下的時牧已經快按不住他。
余深幾人連忙撲上去。
把人按死,確定薛老二連動都動不了,一群人這才松了口氣。
“沒事吧?”白海看向被踹開的古欣。
古欣撞到傷口,半天沒緩過勁來。
“沒事……”古欣強忍著疼痛坐起來。
“唔……”
雞圈里的嗚咽聲更大,如果說之前還只有附近一片能聽見,那現在整個村子都能聽到。
時牧無視不甘心地瞪著他們的薛老二不解地看去,他剛剛注意力一直在李季夏的身體上。
“……他好像是誤會了什么,總之暫時安全了。”白海簡單說明了下情況。
時牧訝然間低頭看去。
李季夏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哪怕知道在里面的靈魂并不是李季夏,對上那雙眼,時牧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期待李季夏能醒過來,可他期待的并不是這樣的方式……
“別想太多。”古欣道。
時牧抬頭。
一屋子人都在看著他。
不只是時牧,古欣一群人也不好受。
明明一起拼命,結果他們所有人都活了下來,唯獨李季夏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
時牧深呼吸,不再讓自己繼續沉淪下去。
薛老二動了下。
時牧立刻把他按死,李季夏手腕上的皮都快被他扯下來。
黑暗中,拼盡全力才勉強有了一絲感覺的李季夏大汗淋漓。
下一刻,他興奮地看向自己的手。
漂浮在黑海中的他就是個純粹的意識體,沒有任何知覺,但這已經是第二次,第二次他明顯感覺到了什么。
第092章 第 92 章
001.
“時牧……”
興奮中, 李季夏立刻繼續掙扎。
屋內,薛老二也掙扎。
時牧幾人死死按住他,不只是手腳, 還有他的腦袋。
薛老二完全不顧李季夏的身體, 時牧幾人卻不得不顧慮。
“唔……”屋外,小黑的哀嚎還在繼續。
聽見那動靜, 祠堂中楊貴山一群人愈發嚇得不輕,幾個膽子大的趕緊上前關門。
“等等……”
去摘菜的幾個人剛跑進院子就看見門要關上, 連忙開口。
一口氣沖進屋,幾人還沒來得及喘氣, 楊貴山一群人就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怎么回事?”
“其他人呢?”
“楊林呢?”
嚇得臉色鐵青的幾人連忙開口。
“有鬼。”
“死了,楊小明他們死了!”
“不只是他們, 之前去外面叫人的那些人也全死了。”
“怎么回事?”聽說楊小明也死了,楊貴山臉上肌肉狠狠顫抖了下, “你們說清楚!”
“村長, 真的有鬼。”其中一人快哭出來, “我們到了菜地之后……”
聽說他們看見楊小明的腦袋, 楊貴山一張臉迅速慘白, 聽說他們被追,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聽說那個長得奇高身上幾乎沒有肉的怪物,一屋子人都下意識看向窗口門口。
“真的有鬼……”
“現在怎么辦?”
“他不會過來吧?”
“她們不會放過任何人的。”
人群吵鬧許久,和之前的猜測不安不同,這一次明確知道真的有鬼, 再無人能冷靜, 包括楊貴山。
“小明他……”楊貴山失神地跌坐在凳子上。
比起楊大明,他一直更喜歡楊小明。
吵鬧持續了大半夜, 直到所有人都累了才停下。
爭吵停下,一群人緊繃的神經卻不敢放松,紛紛找了地方坐下,然后在那鬼哭狼嚎中靜靜煎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多久后,天邊逐漸亮起一絲魚肚白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終于停下。
又等了半個小時,確定那聲音停下,安靜的人群短暫的騷動。
那時,院子中已經一片白霧朦朧。
“天亮了……”
“廢話。”
“我是說那些鬼是不是怕天亮?天亮了他們就不見了……”
聞言,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心中雀躍,但卻無人敢出門。
一群人繼續等待,直到五點多,天色徹底大亮。
一群人大著膽子出門看了看,確定院子中沒看見任何異常后,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極度的緊張之后,一群人陷入茫然中。
“要做飯嗎?”
幾個女人中一人聲音很輕的詢問。
不少人都看去。
無人提不覺得,聽那人這么一說,所有人肚子都不受控制地叫了起來。
昨天他們整個白天就只吃了一頓早飯,夜里又擔驚受怕了一夜,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
“菜不夠……”之前那女人道。
所有人都想起這回事,昨夜楊林他們就是為了摘菜才出去。
一群人面面相覷。
雖說現在天是亮了,院子里看著也挺安全,可誰知道那些鬼是不是真的已經躲起來。
無人說話,一群人都安靜。
等待許久,見始終無人動作,幾個女人拿了背簍鐮刀。
見狀,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臨到院子門口,幾個女人有些害怕地四下看了看,但還是出了門。
“她們不會出事吧……”
目送幾人消失在拐角處后,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不會,那些鬼又不殺她們。”
這話一出,院子里一群人眉頭都皺起。
之前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部化作憤怒,之前明明被他們握在掌心里掙扎的東西,現在卻逼得他們如此狼狽……
心中不甘,但現在這種情況也沒人敢去招惹。
“你跟去看著。”楊貴山看向楊大明,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楊大明愣了下,下一刻立刻哭喪著一張臉,“爸……”
他才不去,鬼不殺那些女人卻不代表不殺他,他弟已經死了,他可不想去死。
“你……”看著楊大明那沒出息的樣子,楊貴山眼中都是憤怒和嫌棄,但到底沒再說什么。
他看向其他人。
所有人都離開視線,要去楊貴山自己去,他們才不去。
說動不了其他人,楊貴山遲疑地看了一眼院子外明明處處都熟悉卻又處處都讓他陌生的村子,終究沒敢出門。
見楊貴山自己也不敢出去,之前就已經不服他的那些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嘲諷。
無人說話,一群人靜靜等待。
薛老二家。
天色亮起,院子中哭嚎了大半夜的小黑安靜后,李季夏也很快睡去。
又等待片刻,確定萬無一失,一群人松開李季夏,時牧、白海替李季夏檢查,其他人則去門外看了看。
薛老二掙扎得很用力,捆他的繩子又很粗,李季夏手腕腳腕都被勒掉大片皮膚,一夜過去傷口還新鮮,看著頗為痛人。
解開繩子后,白海替李季夏清理傷口上藥,時牧則替他包扎。
院子里,言吾確定雞圈中沒人后環顧四周,“不見了,估計是躲起來了。”
小黑并不怕陽光,但依然不喜歡白天,之前他都會躲起來。
“別是走了。”易文玉有些不安,小黑可以說是他們的金手指,這要走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言吾也有些擔憂,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也無法左右什么。
“我帶人去村里找找有沒有吃的?”筍子開口。
易文玉幾人都看去。
現在這種情況,村里那些人肯定不會給他們送吃的,就算送了他們也不敢吃。
距離副本結束還有一天一夜,他們昨天就沒吃東西,剩下的時間硬熬倒也不是熬不過去,但誰知道會不會出意外會不會需要用到體力。
筍子這次倒是想到他們前面。
“去吧,不要走太遠,小心點。”
“干糧里面也行,帶回來我們自己煮,記得帶鍋。”
筍子點點頭,回頭叫上幾個新人就向著隔壁幾戶人家里而去。
現在村里的人全部都在祠堂,無人管他們,倒方便了他們,五分鐘不到筍子一群人就帶著一大堆東西回來。
回到院子里,筍子不做停留,直接帶著人進了廚房忙碌。
幾分鐘后,濃煙升起。
在院子中看著這一幕,易文玉幾人心情都有些復雜,筍子越來越像樣。
“要把號碼給他嗎?”古欣問。
他們這些人都是這么過來的,他們的隊伍也是這樣慢慢變大的。
他們也不是什么人都會拉入隊伍,歸根到底還是要看人品,筍子武力方面來說不算特別出眾,但為人還算不錯。
能壯大隊伍對他們來說是好事,畢竟同一個副本中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人越多,收集信息的速度就越快,遇到危險時能伸一把手的人也就越多。
“再等等吧。”言吾看向臥室,李季夏那邊還不知道什么情況。
想起李季夏,幾人都不由嘆息一聲。
說話間,白海出門來。
“怎么樣?”古欣第一時間問道。
“就是些皮肉傷。”白海看了眼臥室的方向,李季夏傷得倒是不重,不過也夠時牧心疼了。
不想剛上完藥又給捆上,時牧正替李季夏按摩活血。
說完李季夏的事,白海正準備詢問小黑哪兒去了,眼角余光就在院子前方的拐角處瞥見一道人影。
林穎穎。
所有人都看去。
認出林穎穎,古欣頓了頓后主動向著那邊而去。
白海幾人沒跟。
林穎穎就一個人。
“你沒事吧?”靠近,古欣有些擔憂地詢問。
林穎穎身上都是干枯的血跡,看著頗為嚇人。
“沒事……”林穎穎有些緊張,她不太適應和人對視,下意識移開視線,“你還有藥嗎,就是之前那種止痛的。”
“我去問問。”古欣什么都沒問,轉身向著院子里而去。
回到屋檐下,古欣把藥的事和白海說了。
白海看了眼林穎穎,也什么都沒問,轉身回屋翻背包。
為了以防萬一,這一次他帶了相當多的藥進來,但這個副本看似兇險可到目前為止都沒動上手,他們除了常規的換藥包扎也就沒多用。
片刻后,白海提著三個袋子出門來。
古欣接過后,向著林穎穎而去。
靠近,把藥全部給林穎穎,跟她說了服用方法后,古欣轉達白海的意思,“我們隊里有醫生。”
林穎穎明顯愣了下,她有些猶豫,但僅僅一瞬,“不用了,謝謝你們。”
古欣欲言又止,終究沒說什么。
林穎穎轉身欲要離開,走出兩步她又回過頭,“今天晚上待在屋子里,不要出來……”
“好。”
目送林穎穎走遠,古欣這才回去屋里。
聽完古欣的轉述,一群人心情都不由沉重。
林穎穎她們明顯是準備做點什么。
“吃飯吧,吃完睡覺。”白海道。
無人反對,一群人沉默地看向廚房中正忙碌的筍子一群人。
002.
一群人正走神,一聲哭嚎的聲音就從村口的位置傳來。
“是楊貴山。”白海道。
“估計是他家什么人出事了。”古欣猜測。
幾人對視一眼。
筍子幾人也從廚房中抬頭。
“出事了?”
“要去看看嗎?”
“不用管,忙你們的。”言吾道。
現在這種情況他們誰都別招惹誰才是最好的。
白海幾人對視一眼,壓下心中的好奇,繼續忙。
楊貴山哭得相當傷心,再加上他年紀已經不小,哭聲頗讓人動容,但知道楊貴山是個什么人知道這村子是怎么回事后,一群人卻只覺惡心。
自己的親人是親人,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的時候,他怎么不想想那些被他們逼死的人也是別人的親人?
楊貴山哭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哭到最后都有些力竭。
他哭完時,時牧一群人已經吃完早飯。
留下易文玉看守,其他人各自回房補覺。
昨夜就沒睡,再次躺下一群人很快便睡去。
下午四點多時,易文玉把所有人都叫了起來。
趁著天還沒黑,筍子帶人煮飯,白海替所有人換藥包扎。
傍晚五點,一群人都端上碗。
今晚就是最后一晚,心中不安的同時也多了幾分之前沒有的期待和興奮。
快速吃完飯,一群人早早地就開始關門。
“等一下。”最后一塊門板即將被放上去時,時牧打斷。
一群人都看去。
時牧看向他們左邊的那間院子。
那邊,一道細長高挑的人影正從大門出來。
白天小黑躲在了那邊屋里。
稍作遲疑,時牧對著他招了招手,“小黑。”
他不想昨晚的事再發生。
雖說小黑一直表現得很乖,但他要是犯起軸來那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與其那樣還不如直接把他關在屋里,雖然那樣也很危險。
見時牧招手,小黑沒有馬上過來,而是委屈地看向一旁,他已經不喜歡李季夏了。
李季夏把他關在外面,卻讓別的鬼進屋。
李季夏還總丟下他。
“再不過來關門了。”時牧道。
小黑不為所動。
除非李季夏道歉。
不對,就算李季夏道歉他也不會原諒李季夏的。
“夏天叫你。”時牧道。
小黑一雙在昏暗的夜色下通紅的眼瞬間亮閃閃,他顧不上生氣,立刻大跨步進了院子。
小黑太高骨架太大,他進門時,他們不得不又拆下一塊門板。
把門關上,又從里面鎖死,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進門,小黑看看李季夏所在的臥室,再看看,磨磨蹭蹭半天沒進去。
時牧帶頭過去,“過來吧。”
小黑沒動。
時牧沒理他,進屋后坐到李季夏身邊,隨時準備按住他。
副本越到后面陰氣越濃越危險,今夜薛老二絕對會再起尸。
雖然副本一結束副本中受的傷都會消失,時牧還是不想看見薛老二把李季夏的身體弄得血肉模糊。
時牧進門后就沒再管小黑。
小黑氣鼓鼓地在外面待了會兒,沒忍住,偷偷從門口探頭張望。
見李季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眉頭皺起。
李季夏的狀況很奇怪,他的氣息很弱。
“咕……”小黑鉆進門。
站到床邊,他歪著腦袋看看李季夏,又戳戳李季夏的肚子。
時牧替李季夏捻了捻被角,夜里溫度低。
祠堂中。
有了昨夜的經驗,今天他們提前準備了食材。
臨入夜,幾個女人自覺進了廚房,不過片刻,包子的香味就傳來。
又等待半小時,天色完全暗下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嗅著香味,早就已經被勾起饞蟲的一群人連忙開門。
“嘶……”
包子剛出爐還冒著騰騰熱氣,所有人都咽起口水。
一群人上前哄搶,不過片刻蒸籠里就一個不剩。
表皮酥松柔軟,里面的芯帶著菜的清甜,再加上恰到好處的油鹽……
“有點咸了。”
“是有點。”
“怎么好像還有點苦?”
“你不吃給我吃。”
“滾。”
一群人吃得很香。
幾個女人不敢跟其他人搶,等她們上前時蒸籠里已經空了,她們也不敢說話,只能縮在角落安安靜靜看著。
幾個大包子下肚,肚子鼓囊囊身體暖洋洋,屋內所有人都長長吐出一口氣,與此同時不少人都開始犯困。
昨夜他們就沒睡,白天去找楊小明他們的尸體又折騰一天。
稍作商量,留下十多個守夜的,其他人全部睡下。
入夜沒多久,七點不到,整個村子就安靜得落針可聞。
“嗯……”一聲低吟從李季夏口中傳出。
早就等在屋里的一群人神經都是一緊,下一刻紛紛朝著李季夏看去。
床上,李季夏微微皺著眉頭,雙眼緊閉。
見李季夏沒像昨天那樣瞪著一雙非人的眼發瘋,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時牧也松了口氣。
一口氣吐出,他一顆心又猛地狂跳,如果不是薛老二附身,那李季夏怎么會動——
不等時牧為之興奮,李季夏一雙眼就猛地睜開,那雙黑白分明的眸里滿是怨毒和憤恨。
他為報仇而來,他要殺了魏明要殺了張勝利要殺了全村的人。
“按住他!”
早就在一旁等待著的言吾一群人立刻上前,分別按住李季夏的手腳和腦袋。
他們一共五六個人,可就算如此力道還是遠不如薛老二,眼見李季夏快坐起來,旁邊幾個新人也趕緊加入按人的隊伍。
一直縮在角落的小黑看見這一幕,眼中有瞬間的疑惑,李季夏他們在玩什么?
“唔……”
那鬼在李季夏的身體里……
他為什么要跑到李季夏的身體里去?
小黑努力用自己不太聰明的腦袋思考,然后他慢慢反應過來一件事,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身體里還有別人,至少他就不喜歡——
所以李季夏并不是自愿的,而是那只鬼自己跑進去的。
小黑猛地站了起來,他拎起筍子的衣領把他扔開,然后自己站到床邊。
他低頭,一雙充滿憤怒紅得發亮的眼死死瞪向李季夏身體里的薛老二。
李季夏是他的,滾!
對上小黑那雙眼,原本還奮力掙扎的薛老二本能顫抖,他下意識逃跑,可他被困在李季夏的身體里根本無處可逃。
無法逃走,他蜷曲成一團躲了起來。
李季夏不再被控制,整個人立刻癱軟下去。
狠狠倒在床上,李季夏眼眸有瞬間的瞪大,但很快就緩緩閉上。
一群人看看李季夏再看看小黑,都松了口氣,紛紛松開手。
小黑戳戳李季夏,歪著腦袋研究要怎么把李季夏身體里的那鬼弄出來,他要把他吃掉。
他誤會了,他還以為李季夏不喜歡他喜歡他身體里那鬼了,原來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
他就知道李季夏肯定是喜歡他的。
一想到這,小黑心中之前那點不高興瞬間消散無蹤。
他也最喜歡李季夏了。
時牧檢查了下李季夏手腕處的繩子,拉過旁邊的被子就要替他蓋上,他正動作,李季夏手指就動了下。
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李季夏手指絕對動了。
不是因為繩子,不是因為被子,李季夏的手指動了。
“夏天?”時牧顧不上替李季夏蓋被子,連忙拍打李季夏的臉頰,“夏天,醒醒,別睡了……”
剛松了口氣的白海一群人都看去。
“時牧?”
“怎么了?”
時牧顧不上他們,注意力全部都在李季夏身上。
李季夏別睡了,天亮了。
李季夏醒醒,他已經失去過李季夏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
李季夏已經昏睡了快一個月,他根本不敢想封印中的李季夏是個什么狀況,更加不敢去想他是否還清醒……
“夏天?”
幾分鐘過去,李季夏臉頰都被拍得發紅依然沒有反應。
最開始的激動情緒淡去,一顆心重新恢復死寂,時牧心口空落落。
他還以為李季夏要醒了。
“要不你躺一會,我們看著?”古欣替李季夏蓋上被子。
時牧很想說一句不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或許他確實緊張過頭了。
時牧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看著李季夏。
“唔……”小黑也坐回角落。
李季夏剛剛明明都要醒了,為什么又睡了過去?
李季夏已經睡了很久了。
他還沒睡夠?
黑暗中,李季夏大口喘著粗氣,他剛剛不光是動了下,有那么瞬間他好像還看見了時牧。
破舊的瓦房,時牧一群人都圍在他身邊按著他……
他們在副本里?
猜測著所有可能,李季夏身體里沒有血液,但興奮的情緒卻沖得他頭暈。
只要有希望,他就不怕。
李季夏閉上眼,努力回憶剛剛的感覺,他要再控制身體要早點醒——
“嘩!”
什么液體潑在門板上的聲音突兀傳來,嚇了屋里所有人一跳。
擠在臥室中的一群人回神,下一刻全部向著客廳而去,要堵住門板。
“是楊貴山。”
“他?”
一群人莫名其妙。
屋外,楊貴山狀態明顯不對,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但那并不妨礙他眼中的憤怒和殺意。
把油桶里最后一點油全部倒在門上,楊貴山從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嘩……”
“他想干嗎?”
“他有病——”
不等屋里一群人罵完,火苗亮起,緊接著火柴飛向門板。
火苗沾到油的瞬間一躥許高,也是這時眾人才發現屋子周圍一圈不知何時都被撒了燈油。
隨著火焰蔓延,整個屋子都被包圍其中,附近的黑暗也被照亮。
“都是你們,我就知道……”楊貴山點完火就準備往山里跑,但他搖搖晃晃根本走不快。
拐角處,幾道同樣搖晃的身影出現,他們身后,林穎穎一身血,手里更是一把沾滿血肉的斧頭。
“不要過來,滾開——”
落到最后的那人驚慌失措間試圖加速,不等他邁開腳,林穎穎手中斧頭就狠狠落下,那人整個后腦勺都被錘得凹陷。
“唔……”遠遠看見這一幕,楊貴山扶著墻壁就要加速逃跑。
他才剛剛跑進前方的巷道,巷道盡頭就多出一道纖細瘦弱的人影。
楊貴山臉皮顫抖,試圖退后。
林穎穎堵在巷道另外一邊。
從門縫間看見這一幕,正被濃煙熏得咳嗽的一群人心情都復雜。
“怎么辦,要出去嗎?”
“可是鬼怎么辦?”
“出去吧。”時牧背上李季夏。
這副本里的鬼就是薛老二,但陰差陽錯之下薛老二一開始就被他們困在了李季夏身體里。
他不知道這副本原來是什么樣,但他們的出現無疑是幫了林穎穎一群人一把,沒了薛老二的威脅,她們的計劃更順利。
第093章 第 93 章
001.
就在一群人說話這會兒, 屋外的火已經越燒越大,大量的濃煙從縫隙間涌進屋內,讓他們無法呼吸也看不見東西。
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 不能再拖延, 一群人快速破門而出。
時牧背著李季夏,言吾背上李希, 一群人快速遠離大火。
楊貴山是鐵了心要弄死他們,不止點火, 還在屋子一圈都灑了燈油。
村里的房子都已經有些年頭,火一烤火苗立刻蔓延, 就這片刻隔壁張勝利家和后面一家人的屋子都已經著火。
火越燒越旺,要不了多久整個村子都會被點燃。
“去村外。”時牧看了眼林穎穎她們那邊, 帶頭向著村子外而去。
他們選的小路就在林穎穎她們隔壁,跑動間一群人紛紛看去。
巷道中已經只剩下楊貴山一個人還站著, 其他人全部已經死了。
其中一個死得格外凄慘, 手腳被打斷不說整張臉更是看不出原樣。
“救我……”眼看林穎穎幾人逐漸逼近, 死亡的恐懼襲來, 楊貴山病急亂投醫竟然向著時牧幾人求助。
無人理會他, 一群人快速前進。
“是我們的錯, 但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們一開始也是想要好好對你們的,可誰知道你們竟然想逃——”楊貴山混亂之中試圖替自己說情,可不等他把話說完林穎穎手中的斧頭已經向著他扶著墻壁的那只手而去。
斧頭精心打磨過,林穎穎那一下也用盡全力, 手臂直接被砍斷。
“啊!”鮮血噴灑, 疼痛襲來,楊貴山慘叫著跌向巷道對面。
看著楊貴山那副狼狽樣, 聽著他的慘叫,堵在巷道兩頭的林穎穎幾人臉上都露出更加憤恨的表情。
林穎穎退后一步,她身旁一人上前。
她舉起手中鐮刀。
為了今天,她的鐮刀也已經精心打磨過無數次,黑暗中它甚至散發著深冷寒光。
“阿玲,我對你不錯的,你之前病得差點死掉,還是我借錢給你家那幾口子去鎮上拿的藥——”
楊貴山不提還好,一提這事,拿著鐮刀的女人眼中憤怒更甚。
她咬牙切齒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了下去,她的鐮刀不如斧頭那樣好砍,所以她多砍了幾刀,直到把楊貴山的右腳深深割了下。
楊貴山給她買藥就沒安好心,而且她也不叫什么阿玲,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叫孫小樂。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過只是林穎穎她們那里,還有好幾個地方。
在那慘叫聲和火光下,時牧一群人沖出村子沖入村前那片菜地又往前跑了一段,確定大火不會燒到他們那邊后才停下。
他們都帶著傷,一路跑下來現在所有人臉色都發白,特別是時牧,他腹部的傷又已經裂開。
白海連忙上前替他檢查。
消了毒上了藥又替他把傷口死死纏住后,白海看向言吾和李希。
言吾是他們一群人里傷得最輕的,問題不大。
李希那邊情況卻不太好。
白海帶進副本的隔離裝置就是一件透明隔離服,之前李希一直躺在床上,隔離服就沒怎么打開過問題倒不大。
但剛剛逃跑的匆忙再加上言吾一只腳又帶傷跌跌撞撞,隔離服肩膀上的位置不知何時被刮了個洞。
感染這事看情況,速度慢的幾天才會有反應,速度快的幾個小時就會高燒致命。
李希還沒發燒,白海稍作思考后,一狠心提前替他打了一針退燒藥。
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多小時,四個小時已經足夠發生很多事。
白海忙完時,整個村子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已燃了起來。
火光照亮整片山林,甚至天空都一片紅。
那種紅不是正常的火光的橘紅,而是詭異的血紅,就好像整座大山都在流血,而這村子就是個流著血泛著惡臭的膿瘡。
血紅的火光映照,哀嚎繼續。
一群人面對村子而站,心中一點沒有慶幸這副本容易的喜悅,反而沉重無比。
他們不知道現實世界中的林穎穎幾人是否也如此順利的執行的計劃,可就算順利執行了報了仇,她們的人生也已經徹底毀了。
就算他們足夠堅強,能夠從陰霾中走出來,這件事也會如同一道去不掉的刀疤留在她們身上。
一群人心情正復雜,一道熟悉的人影就跌跌撞撞地從村口跑了出來。
是楊大明。
他也中了毒,走起路來跌跌撞撞,但大概是仗著年輕身體素質好,他的速度要比楊貴山快不少。
他也是因為這,才一路躲躲藏藏逃到這里。
跑出村子,遠遠看見古欣幾人,他有瞬間的驚訝,下一刻露出狂喜的表情,“是你們……”
“在這里……”后方,有人發現楊大明追來。
聽見動靜,楊大明臉上肌肉狠狠一抽,他一邊快速向著時牧幾人跑一邊求救,“救救我,她們瘋了……”
時牧幾人并無動作,只是靜靜看著。
楊大明表面上看著比魏明討喜,可本質上都是同一類人,只不過魏明毫不掩飾。
追過來的幾人抓住楊大明。
楊大明試圖推開她們,如果是平時他或許就推開了,但現在他渾身都沒有力氣。
林穎穎給他們下的毒,就是之前村里準備給余深一群人下的毒。
那毒有多好用,他們再清楚不過。
“救我……”
“古欣!”
幾人硬生生把楊大明拖回村里。
一個都跑不掉。
這村子里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兩個小時后,凌晨兩點多時,大火把整座村子包括最外圍的籬笆都吞沒。
村子里始終沒人出來,包括林穎穎幾人。
“可能是從其它地方逃了,可能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筍子笑著道。
無人反對,他們也希望是如此。
火徹底稍大后高溫襲來,一群人又往后退了些。
白海再次替時牧和李希檢查,時牧因為傷口裂開臉色慘白,但情況已經控制住。
相比之下,李希情況就不太好,他如同預料中開始發燒,不過因為白海提前給他打了退燒針,燒得倒不高。
白海時刻關注著他,要隨時準備再給他打退燒藥。
一個小時后,凌晨三點多時,白海給李希打了針,順便再替時牧做了次檢查。
時牧也開始發燒。
“要不我給你也打一針?”白海提議。
時牧搖搖頭,“不用,留給李希吧。”
之前林穎穎來要藥時,白海把所有多余的藥都給了林穎穎。
那些藥大概也是楊貴山放火燒他們的原因,雖然不知道楊貴山到底是怎么發現那些藥的,但他應該是誤會他們和林穎穎幾人聯手了。
時牧坐在地上身邊,靜靜看著李季夏,李季夏睡得很香。
時牧摸了摸李季夏的手,大火雖然驅走了黑暗和空氣中的寒意,但卻無法驅走地底下的濕冷,李季夏一雙手冰冷。
時牧收手,正準備把外衣脫下給李季夏蓋上,就見李季夏眼皮動了下。
時牧呼吸輕滯,但那只是一瞬間,下一刻他滿眼冰冷戒備地瞪去。
副本還沒結束,薛老二還在李季夏身體里。
“咕……”似乎有所察覺,蹲坐在李季夏對面的小黑也看來。
李季夏終于睡夠了?
拼盡全力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李季夏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是個什么狀況,就對上時牧那雙滿含殺意的眼。
不等李季夏思考,黑暗就在此襲來。
重新被扯回黑海,李季夏滿心委屈,時牧那么兇做什么?
心中委屈,李季夏整個人卻處于極度興奮之中,他剛剛確實蘇醒,雖然那只一瞬間。
他隱約看見大火。
之前的猜測應該沒有錯,時牧他們確實在副本里,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導致周圍的一切都燃了起來……
時牧看著他的眼神相當不善,那應該不是針對他,他的身體怎么了?
腦海里無數個念頭浮現,但最讓李季夏振奮的還是他蘇醒這件事本身。
嚴格算下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蘇醒,上一次是一瞬間,這一次的時間要比上一次長不少。
下一次,說不定他就能說上話……
這么想著,李季夏瞬間越發興奮,他閉上眼再次嘗試。
副本中,看著李季夏緩緩閉上眼,時牧有瞬間的恍神,李季夏這一次睜眼眼中不見絲毫惡鬼的怨毒,有那么瞬間好像還因為被他瞪而委屈……
時牧呼吸輕滯。
那個念頭立刻就要浮現,他整個人就要陷入興奮,但念頭浮現之前他又掐斷。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誤會李季夏蘇醒。
時牧深吸一口氣,動作有些艱難地脫下身上染血的外衣,然后替李季夏蓋上。
最后一個半小時不算難熬。
眼看著火勢逐漸收斂,天邊逐漸亮起,清晨的寒意襲來,一群人都長長吐出一口氣。
下一刻,一群人在對視中苦笑。
這副本算是他們進這么多副本以來較為輕松的一個,他們卻并不為此開心。
又是十來分鐘,晨曦彌漫到他們所在的位置后,世界變化。
一個眨眼的工夫,他們已經回到之前的走廊、病房中。
對視一眼,一群人都無聲地吁出一口氣。
下一刻,白海向著來時的路而去,“我去看看李希。”
言吾幾人沒跟過去,他們敲響時牧和李季夏所在的房間。
時牧剛剛才回房。
他們被拉進副本時現實世界的時間是不變的,在外人看來他們上一課還笑著下一刻就突然變了臉,應該極其怪異。
時牧等了會兒后才開門。
“沒事吧?”古欣詢問。
“沒事。”時牧已經替李季夏檢查過。
“那就好。”
幾人吐出一口氣。
下一刻,這口氣又咽了回去。
“……還是睡著?”易文玉問。
“嗯。”
副本對李季夏并無影響。
不,不能說沒有影響。
李季夏變成這樣之后他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具空殼,以后進副本,薛老二這樣的事應該少不了。
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頭痛。
易文玉道:“晚點我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嗯。”時牧沒什么心情。
幾人都看出,又聊了兩句后幾人各自回了房間。
他們剛躺上床,白海就晃晃悠悠地回來,李希那邊也沒事。
002.
副本告一段落,接下去一個月都是安全的,躺下后一群人第一時間狠狠睡了一覺。
睡醒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吃早飯時,一群人聚在時牧和李季夏的房間。
“要查查嗎?”余深詢問。
屋內是短暫的安靜。
片刻后,時牧開口,“查吧。”
雖然他們都希望副本中的結局才是林穎穎她們的結局,但萬一……
副本中林穎穎一群人才三四十歲,副本也就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她們很有可能還活著,村子很有可能還在。
如果是這樣,也許他們還能做點什么,雖然那已經很晚。
“好。”余深看向言吾,他沒帶電腦在身上。
言吾認命地去拿電腦,現在就數他傷得最輕,跑腿的工作自然也歸他。
片刻后,余深拿到電腦,開始忙碌。
等待期間,一群人都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黑海中,李季夏有些崩潰。
之前他明明已經短暫蘇醒過兩次,那種感覺他也記住,可再次嘗試他卻無法做到。
原因不難猜到,副本應該已經結束。
除非死掉,否則副本里發生的一切副本結束后都不作數,在副本中時經過他的努力松動的封印自然也恢復原樣。
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卻一點不影響李季夏憤怒,他對著面前的黑暗就是一陣王八拳,“可惡……”
余深擅長從網絡上調查,可很多地方是不被網絡覆蓋的,例如發生在深山野林里不為人知的罪惡。
余深花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搜索了所有那個年代的報紙、官方出生記錄,甚至檢索了相關的聊天記錄,但始終沒有找到所謂的“大楊村”。
余深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回房后繼續查,但時牧幾人卻心知肚明。
余深都查不到,那大概就查不到了。
那個年代那樣的事太多,多到甚至很多人都習以為常,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副本中的結局就是真正的結局。
所有人身上都帶著傷,吃完早飯沒多久,白海就在幾個醫生不善的注視下把一群人都送了回去。
門關上,時牧躺回床上。
他握住李季夏的手,“李季夏……”
黑暗中正打王八拳的李季夏猛然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動作立刻停下。
“李季夏。”
時牧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哭腔。
時牧在害怕。
怕他永遠也醒不過來。
李季夏讓自己冷靜,如同記憶中再一次嘗試。
副本可以抹平一切,但卻無法消除他的記憶,他已經成功過,他知道該怎么做。
“李季夏……”時牧把頭埋入李季夏頸間。
李季夏昏迷已經二十多天,距離他定下的半年只剩下五個月零幾天,前面李季夏醒不過來,那后面能醒過來的可能就微乎其微。
對他來說半年的時間,對于完全身處于完全黑暗的李季夏來說說不定就是兩年是五年……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唯一能做的就是牽著李季夏的手叫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李季夏……”
再次失敗,李季夏沒讓自己浪費時間去失望憤怒,而是再次集中注意力。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然后試著控制,那種感覺很奇怪,以前他從來沒想過控制身體還需要先去感覺它的存在。
抓住那感覺的瞬間,李季夏拼盡全身力量猛地動作。
“……李季夏,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正喉間泛苦聲音沙啞說著話的時牧到了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抓住李季夏手的手心就被什么東西刮了下。
時牧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他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蹦了起來,光著腳沖到門口,“白海,白海!”
正在自己房間中補眠的白海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趕緊跑出門,“怎么了?”
“李季夏動了,他剛剛動了!”時牧臉上全是狂喜,他不用去照鏡子都知道自己這會兒有多興奮。
面對時牧的狂喜,白海一群聽見動靜出門來的人卻都是一頓。
這已經不是時牧第一次以為李季夏醒了。
“他真的動了。”時牧顧不上解釋,抓著白海就往屋里而去。
“小心你的傷。”白海跟上的同時提醒一句,時牧肚子上的傷才縫合沒幾天。
李季夏一如之前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并沒因為時牧的大喊大叫而清醒。
白海看向一旁的心率監測機器,心律圖一如之前平穩。
白海一顆心沉下幾分,上前的同時琢磨起等下該怎么安撫時牧。
如果是他遇上這種事,他不能保證就比時牧做得好。
李季夏呼吸心跳全部正常,用燈照射瞳孔時瞳孔也只是本能收縮,人并無意識。
雖然早就知道結果,白海還是把整套流程走完。
做完最后一項疼痛測試,依然沒能檢查出絲毫意識后,白海硬著頭皮看向時牧,“時牧……”
時牧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他眼中全是不甘,“他剛剛真的動了……會不會是只恢復了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
白海啞然,他檢查幾分鐘之前的心律圖,“倒不是沒有這可能,但——”
白海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心律圖上有一段明顯異常的波動。
白海反應過來時已經沖去按緊急按鈕。
按完按鈕,白海立刻再替李季夏檢查,這一次比之前更為認真嚴謹。
“白海?”
見他如此,剛剛都在琢磨要怎么安慰時牧的古欣一群人都是一愣。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門外就沖進來一群醫生護士,他們都是聽見鈴響跑過來的。
白海讓開床邊的位置回頭看去,“替他做個全身檢查,看看有沒有什么變化。”
被叫來的一群人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見狀松了口氣,下一刻趕緊動作。
李季夏被推出門去。
白海立刻跟上。
“白海?”時牧緊張跟隨,試圖詢問情況。
白海沒有解釋,現在的情況他也說不準。
常規檢查雖然都不難但種類極多,一進檢查室一群醫生護士就忙碌開。
時牧幾人被關在門外。
白海也沒進去搗亂。
半個小時后,一部分檢查數據出來。
白海在幾個醫生看完后立刻接過看了起來,越看他眉頭皺得越緊。
見他如此,之前一顆心還高懸著的一群人心都慢慢跌落谷底。
“怎么了?”古欣沒忍住問道。
“數據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因為長期臥床還難看了些……”白海頓了頓,看向時牧。
虛驚一場,古欣一群人也都看向時牧。
面對眾人的注視,時牧倒沒如同幾人預料的那樣崩潰,他問道:“他的身體數據一直很正常,也就是說他就算醒了這些數據也不會變化,對吧?”
白海被問得啞然。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身邊一個醫生回答道,他不知道副本中的事,所以有些莫名其妙。
時牧聞言卻松了口氣,因為這樣一來,數據沒有變化就也無法說明李季夏沒醒過。
白海欲言又止,但終究沒再說什么,有個想頭并不是壞事。
“先送回去吧。”白海看向旁邊一群醫生護士。
十來分鐘后,李季夏重新回到病房,各種監測儀器也在此連上。
醫生護士離開,屋內很快只剩時牧一群人。
時牧替李季夏整理被子。
古欣一群人在旁邊看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回去吧。”時牧道。
幾人面面相覷。
時牧抬眸看去,“我沒事。”
他能夠理解古欣一群人的擔心,但他無比確定李季夏剛剛確實是動了。
光是知道這一點,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
因為李季夏既然能動,那就說明他身上的封印并不完整,就算要多花些時間,李季夏始終是有醒過來的可能的。
“那你早點休息。”
“小心傷口。”
看出時牧的篤定,一群人只能離開。
目送一群人出門,看著房門重新關上,時牧坐到床邊,他看向床上的人,他本是想笑笑,眼眶卻不受控制的開始發燙。
李季夏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怕他擔心,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他沒事?
如果真的是這樣,如果李季夏真的能聽見他的聲音,那他就再多說些。
“李季夏,不許再睡了。”
“李季夏,你快點醒過來,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多久了……”
“我知道你能聽見……”
第094章 第 94 章
001.
從副本出來的第四天, 李希再次清醒。
他一醒,所有人就都圍到隔離室前。
再一次清醒,李希精神狀況比之前好了不少, 雖然依舊無法說話和起身, 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整個人都迷迷糊糊。
幾人和他簡單聊了會兒,主要是“黃恩寶”的事以及林穎穎她們那副本的事。
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 時牧他們甚至已經過了一個副本,李希挺驚訝, 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氣。
他上一次醒,時牧幾人就跟他說過“黃恩寶”的事, 但他一直迷迷糊糊。
“對了,筍子。”古欣突然想起, “你們覺得他怎么樣?”
上個副本時他們就討論過要留電話號碼,不過當時情況太混亂, 也就是隨口一提。
“可以拉進來。”白海點點頭, 他對筍子的印象還算不錯。
時牧幾人都點點頭, 他們亦是如此。
“不過這樣一來咱們隊里可就九個人了。”易文玉道。
大部分副本一次也就拉十幾個人, 偶爾副本拉的人少, 也存在拉進去的人不足十個的情況。
他們隊里就九個人的話, 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是所有人都會被拉進去,還是會被強行分成兩支隊伍。
如果是分成兩個隊伍,人數如果評分還好,萬一是其中一兩個人被單獨拉走,事情就麻煩。
“以后咱們都一起行動嗎?”古欣看了看李希再看了看時牧后問。
她、李希、李季夏原本是一個隊伍, 時牧五人是一個隊伍, 他們是因為李季夏和時牧才有了交集,因為“黃恩寶”才臨時組隊, 但現在“黃恩寶”已經沒了。
能一起組隊當然好,但實力上時牧五人明顯要強于她和李希,如果李季夏一直不醒,就會變成時牧五人帶著他們兩個。
如果給她和李希足夠的時間,他們未必成長不起來,但那終究需要時間。
時牧幾人對視一眼。
“一起行動吧。”易文玉第一個開口。
“我沒意見。”白海道。
“我也沒意見。”言吾道。
“嗯。”余深點點頭。
時牧也道:“人多也更方便。”
之前他們各干各的,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互相不熟,但情況已經不同。
古欣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下一刻她道:“那要考慮一下建立小分隊嗎?”
“分隊?”
時牧幾人都看去。
古欣深吸一口氣,快速說道:“只要還沒找到結束這種情況的辦法,我們就會不停進入副本,隨著我們隊伍的逐漸壯大,活下來的人應該會越來越多,我們認識的人肯定也會因此越來越多,其中肯定也不乏有本事的。”
“如果把所有人都拉入隊伍,就很有可能會出現副本容不下所有人的情況,與其等待那一刻發生,不如主動出手控制情況。”
“我們可以組建一個或者多個小分隊,然后根據個人能力分別分派到不同隊伍,例如醫生、護士,最好是每個隊伍一個,余深這種用電腦的也很重要。”
頓了頓,古欣繼續道:“我從之前就在想一件事情,我們并不是靠著破壞副本出來的,而是熬過七天,也就是說我們離開后副本依然存在的,它并沒有被破壞,那有沒有可能別的隊伍也會進我們進過的副本?”
“假如我們能把這些副本的信息全部收集起來,那等收集到一定量之后,有沒有可能掌握更多和副本相關的信息?就算無法結束這一狀況,這些信息也能幫助到更多人。”
“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專門討論這一類事情只對我們這一類人開放的論壇,只要人數足夠,記載的副本信息足夠多,說不定未來有一天我們也會被其他人幫助到……”
話音落,古欣靜靜看向面前幾人。
時牧五人對視一眼。
這件事其實他們早就想過,而且是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想過,但那時候他們選擇了放棄。
原因很簡單,僅靠他們五個人想要收集這樣大量的信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建立組織擴大隊伍的辦法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可那談何容易?
想要組建一個組織,有一樣東西就不可或缺,那就是凝聚力。
他們五人已經在這種狀況下活了好幾年,各方面的能力都已經遠超新人,但就算是如此他們也無法保證自己每次都能活下來。
他們自己的死活尚且無法保證,新人又怎么可能對他們言聽計從?
就算剛開始因為什么都不懂選擇聽話,時間久了也肯定會不滿。
但現在……
一群人對視一眼后,默契地看向李季夏所在方向,如果有李季夏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黑只聽李季夏的,李季夏自己也有控制鬼的能力,有了他的存在,以后跟他進同一個副本的新人存活率肯定會大大增加。
新人被拉進副本后,最難熬的就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的階段,那個階段也是死亡率最高的階段。
李季夏的存在,就等于給了他們一個成長的機會,一個活命的可能。
這世上知恩圖報的人到底還是大多數,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所有人心甘情愿跟著他,哪怕極個別人有想法,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后,余深先開了口,“論壇倒是簡單,需要的話隨時都能建。”
有人打破沉默,屋內氣氛一下就變得活躍。
“每個隊伍十個人,包括我們這一隊要是能組建出五個小隊,那后面的事一下就會變得簡單許多。”
“但是離開夏天后存活率就無法保證……”
“我們不都活了下來?”
“話是這么說……”
“我倒是覺得這不是壞事,如果所有人都能平安活著,那夏天的存在反而無足輕重,只有高壓環境之下,經歷過一切的人才會懂得那有多珍惜。”言吾道。
所有人都看去。
言吾明明就是個警察,偶爾卻會說出一些讓人頭皮發麻的話。
被注視,言吾也察覺自己這話聽著有些歧義,他補充道:“做朋友是一回事,組建組織又是另外一回事,朋友可以隨意,組織卻必須有規矩。”
一群人皆啞然,言吾說的沒有錯。
他們幾個可以跟對方沒大沒小沒輕沒重,如果所有人都這樣,那遇到需要人拿主意的時候,肯定會有人不服。
見眾人沒有意見,言吾繼續黑暗發言,“而且出于長久考慮,我覺得有必要推崇出一個‘隊長’,這個隊長必須足夠強大且足夠神秘最好是能被神化。”
“只有這樣,凝聚力才會更強,才會讓人心甘情愿地去守規矩去替他做事。”
言吾這話聽著就黑暗,但卻是有道理的。
就拿他們自己來說,一個一盤散沙的隊伍和一個神秘強大的隊伍,他們也肯定會選擇后者,哪怕后者規矩嚴苛。
不過這樣一來隊長的位置就只有李季夏能做,畢竟只有他才滿足強大、神秘的條件,但現在李季夏能不能醒過來都還不知道……
“他會醒的。”時牧道。
所有人都看去。
“他肯定會醒的。”時牧眼神篤定。
見時牧如此,一群人再對視時眼中都不由多出幾分復雜。
短暫的安靜后,白海道:“如果真的要干,那要做的事可就多了,既然都是組織了那總得有個基地吧?不然想現實里見個面都沒地方,而且資金怎么辦?我倒是不介意資助點,但也不能總讓我出錢,總得想個辦法維持組織運轉……”
一下從副本中跳到現實,一群人都開始頭痛。
副本之外他們大部分人都不過是個普通員工,別說出資組建組織,他們的生活費都得靠他們去搬磚。
“我倒是有個想法。”易文玉道,“除了我們之外被拉進副本的人還有很多,之前那符咒和法陣他們或許會感興趣。特別是那法陣,需要用到的東西極難收集,目前就只有夏天有辦法直接分辨。”
一群人眼睛都是一亮,這倒確實是個辦法。
框架有了,資金來源也有了,原本還只是隨便聊聊的幾人眼中都多出幾分認真,或許這真的行得通……
越想越是興奮,一群人都有些坐不住。
“不只是新人,之前就被拉進過副本的老玩家也可以拉進來,不過這樣的人應該沒那么好管理。”
“這倒不怕,畢竟只要有利可圖,只要人品沒問題,相處得久了也是一樣的,而且這樣的人已經經歷過不少副本,也能為我們提供信息。”
“論壇最好是建成必須口頭相傳網址和邀請碼的會員制。”
“這個容易。”
“醫護方面的知識如果只是應急的話,我這邊也可以提供教學,藥我也能提供。”
“有基地的話要提供宿舍嗎?還有訓練場地之類的?”
“這些可以之后再考慮,等隊伍建立起來了再根據情況定更好。”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直到口干舌燥,也是這時他們才發現李希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
沒再繼續逗留,一群人回了房間。
臨路過李季夏和時牧的房間時,一群人都眼神復雜地朝著屋里看去,現在就看李季夏能不能醒了。
他如果能醒,那他們所有人都能向前邁出一大步,如果不能,那他們就只好把一切放下如同之前那樣慢慢煎熬。
關上門,時牧躺下后握住李季夏的手,這都已經快一個月,李季夏也該醒了。
002.
之后幾天李季夏依然毫無動靜,倒是李希那邊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
一個星期之后,他從隔離室轉出轉入時牧他們隔壁。
“黃恩寶”制造出來的傷口刀刀都很深,李希臉上那道更是連顱骨都切開,傷口自然得留疤。
時牧一群人看著心有余悸,李希自己倒沒什么感覺,當時那情況那一刀砍在他們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現在所有人都還活著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見李希想得開,時牧一群人也就不再說什么。
精神逐漸好轉,能坐輪椅后,李希去看了看李季夏。
看著李季夏一動不動,李希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那種感覺白海幾人都懂。
副本結束將近半個月后,發生了一件大喜事,言吾終于把他欠的報告全部寫完。
言吾自己狠狠吐出一口氣,其他人也跟著松了口氣,這半個月下來言吾每天都陰沉著一張臉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以后做事還是謹慎些。”言吾幽幽提醒,他已經不想再寫報告了,再寫下去他就得讓人報告了。
“咳,盡量……”
“應該不會了。”
聽著一群人那不確定的回答,言吾頭痛的揉捏鼻梁,殺人的心都有了。
一群人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時牧呢?”言吾沒在屋里看見人。
“在房間里和李季夏說話。”白海道。
言吾稍作思考,準備去看看。
半個月過去,他腳上的傷也已經好得差不多,現在只要不跑動已經沒問題。
時牧一群人的傷也一定程度的好轉,不過依然還處于每天換藥打吊瓶的階段。
來到門前,言吾正準備抬手敲門,房門就猛地被從里面拉開。
時牧愣了下后立刻看向白海。
白海立刻明白過來,快速進屋。
床上李季夏一如既往地躺著。
進門,白海第一時間替李季夏做檢查,身體上并無任何變化。
白海查看心率,不久之前李季夏的心率確實變化,而且這一次變化維持的時間比之前更長了。
白海抬眸。
時牧眼中并不是讓他頭皮發麻的期待,時牧相當冷靜,也相當篤定這就是李季夏逐漸清醒的預兆。
白海深呼吸,把時間變長了這件事說了。
時牧眼中頓時有了光。
跟著進門來的言吾幾人有些不確定,但希望李季夏能醒來的心卻越發迫切。
不知是不是聽見他們的祈愿,當天夜里同樣的情況就再次發生,這一次李季夏心率變化的時間是之前的三倍還多。
面對越發頻繁的跡象,這一次白海一群人都跟著緊張起來。
除去醫生定時定點的檢查外,白海也開始一有空就去看看。
幾天后,白海幾人開始準備下一次副本的事時,李季夏心率的變化已經相當頻繁,平均每天都能有一兩次。
這一次,白海幾人也不得不相信李季夏真的可能會醒來。
“你的背包。”夜里,白海把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背包遞給時牧,這一次還是得帶一堆藥。
時牧接過。
“早點睡。”白海提醒一句。
自從李季夏的心率開始頻繁不正常后,時牧就一次都沒出過門,每天不是守著李季夏就是守著李季夏。
“嗯。”時牧應聲完關上門轉身就回了床邊。
把背包放到床頭,時牧拿過旁邊兩人的衣服做整理,進副本之前他們都得把身上的病服換下來。
他們之前的衣服早就在幾次和“黃恩寶”的打斗中壞得差不多,后面是白海統一采買的同一款式的黑色運動服,倒也方便。
準備好衣服,時牧脫了外套和鞋躺到床上。
關了燈,他翻身面對李季夏要牽著李季夏的手睡覺,這樣李季夏一有動靜他立刻就能察覺。
回頭的瞬間,時牧對上一雙迷糊困頓的眸。
時牧有瞬間的怔愣,下一刻,反應過來,他立刻翻身去開燈。
燈光乍然亮起,時牧被刺激的瞇眼。
時牧強忍不適,立刻睜眼看去。
李季夏雙眼緊閉。
時牧一顆上一顆還直沖云霄的心瞬間跌落谷底,同樣的情況已經發生太多次,可他始終無法適應。
時牧喉間正泛苦,他正準備重新躺下,就見李季夏睫毛輕顫,然后眼皮睜開一條縫。
時牧大腦空白。
李季夏迷迷糊糊地看了他兩眼,眼睛很快在閉上。
他已經到極限。
“李季夏……”時牧試圖阻止李季夏繼續睡,出口的聲音卻沙啞的不像話,喉間更是一陣苦澀。
時牧俯下身,一手緊緊抓住李季夏胸口的衣服,一邊把臉埋進李季夏的懷中。
雖然發現李季夏會動后他就一直堅信李季夏會醒,但期間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他從來不敢讓自己去深想。
那些被他強行壓下的不安懷疑,這一刻全部噴瀉而出,讓他想要再多發出一個音節都做不到。
他緊繃著身體埋首于李季夏懷中,眼眶滾燙,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李季夏半年內醒不過來,那他就殺了李季夏然后自殺。
他不想李季夏永無止境地受折磨,可他也不想在這個世界沒有李季夏后還繼續茍活。
這一整夜,時牧幾乎無眠。
翌日,洗漱時看著自己通紅腫脹的眼眶,時牧并不覺得窘迫,而是長長吐出一口氣,因為那是李季夏確實醒過的證明。
吃早飯時,時牧把李季夏已經醒過一次的消息告訴了白海幾人。
聞言,正一邊吃著一邊聊著天的一群人都是一愣,下一刻一蹦老高。
時牧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們?
時牧就這么沉得住氣?
詢問指責的話到嘴邊,看見時牧那雙通紅發腫的眼,他們又把話咽了回去。
一群人拿著早餐涌入李季夏所在的房間,李季夏睡得正香。
一群人在屋里等了會,李季夏并無清醒的意思。
之后的兩天,一群人一有空就擠在李季夏和時牧的房間里,他們倒是要看看李季夏到底還準備睡多久。
守到第三天時,李季夏終于有了動靜,他像是不堪其擾,皺著眉頭緩緩睜開眼。
時牧是第一個發現的,看見的瞬間他就趕緊叫人,“白海。”
白海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對上李季夏那雙眼。
“你感覺怎么樣?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白海一邊替李季夏檢查一邊詢問。
李季夏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圍后,視線鎖定在時牧臉上,時牧眼眶紅彤彤的,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
時牧遇到他后,好像總是在紅眼睛。
“……不……”李季夏試圖說點什么,可他喉嚨干癢得厲害。
在旁邊圍觀的古欣幾人回頭就去拿水。
兩分鐘后,水拿回來時,李季夏卻又已經睡著。
“這次的封印對他的影響很大,他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慢慢蘇醒,不過既然已經醒來過那問題就不大。”白海道。
這一點不用白海說,其他人都已看出來,但這一點不影響他們聽見白海的定論后露出笑容。
李季夏對于他們來說或許不像時牧那樣堪比身體的一部分,但也同樣重要,之前如果不是李季夏,他們早就都死了。
短暫的興奮后,一群人并未在屋內久留,相攜著離開,要留給時牧更多時間和空間。
新的副本馬上就又要開始,進入副本之后就沒有那么多時間給他們了。
房門關上,時牧并未做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期待著李季夏下一次睜開眼。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后,李季夏清醒的間隔明顯變短,清醒的時間也明顯變長。
第二天早上,時牧洗漱完出門時,李季夏就已經睜著一雙眼。
“要喝水嗎?”時牧趕緊去旁邊倒水,然后小心地用勺子喂李季夏喝。
一杯水只喝了三分之一,李季夏就再次睡了過去。
傍晚時,李季夏再次清醒。
再次醒來,李季夏已經能說話,雖然總共也就兩句,一句是叫時牧的名字,一句是回答白海還有沒有地方難受的問題。
第五次清醒是夜里,李季夏睜開眼后還沒看清時牧那張臉,就對上一雙紅得發亮的眼。
小黑從衣柜中出來,正委屈地看著他。
李季夏睡了很久。
李季夏都不理他。
李季夏艱難地動了動手,試圖牽住小黑的手,但他身體太過虛弱。
小黑難得聰明一會,主動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李季夏輕握,“幫我……保護……他們……”
副本又已經快要開始,他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擺脫現在的狀況,他不想時牧在這期間出事。
“咕……”小黑委屈巴巴,李季夏都不關心他。
“乖。”李季夏趕緊哄哄,他現在已經相當有當爹的覺悟。
被哄,小黑那雙發紅的眼亮了亮,李季夏都這么說了,那他就幫一下忙好了。
說服小黑,李季夏微微側頭看向身邊睡得正香的人,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氣息,時牧安靜而不安,就連睡覺都死死拽住他的手。
李季夏慢慢反握。
似乎有所察覺,時牧緊皺的眉頭松緩幾分。
第095章 ●鏡中人●
001.
李季夏醒來五天, 清醒的時間已經能達到一個多小時后,一群人和他聊了“黃恩寶”的事。
雖然早在醒來發現所有人都活著時就已經知道結果,但真的聽說, 李季夏還是松了口氣。
“她最后那是怎么回事, 脫離身體重新變成鬼了?”言吾問。
“應該是。”李季夏道,“那時候的她和在副本中的她非常接近。”
“那她有可能從海底出來嗎?”古欣問出那個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那棺材只能算是封住了她。
“她身上的封印應該是完整的,我是因為……”李季夏大概說了下他之所以能醒的猜測。
李季夏的猜測很有道理, 心有余悸的幾人都松了口氣。
再來一次,他們不一定還能贏。
討論完這事, 一群人又聊起關于組織的事。
“……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獲取更多和副本有關的信息,要是能找到辦法徹底脫離這種狀況最好, 找不到能把所有副本信息記錄下來方便后面的人也算做了件好事。”易文玉道。
“論壇我可以建。”余深舉手。
“前期的啟動資金我可以出一部分。”白海道。
言吾道:“我有我們這幾年接觸過的人里一部分的聯系方式,到時候可以把他們拉進來, 宣傳論壇和組織也可以從他們著手。”
話音落, 所有人都看向李季夏。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討論過無數次, 從最初的一個大概想法到基本所有細節都補充完, 現在唯一需要確定的就是李季夏的想法。
李季夏從眾人開口就一直在思考, 其實這想法他之前也已經有, 只是那時候還只是個朦朧的念頭。
“如果你不想也沒關系。”古欣補充一句。
雖說他們都會幫忙,但作為那個明面上的牽頭人,還是在要暴露自己能力的前提下,麻煩肯定不會少,李季夏有顧慮很正常。
李季夏思索片刻后, 看向時牧, “你覺得呢?”
時牧一直是個理智冷靜的人,他想聽聽時牧的想法。
時牧推推眼鏡,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是對所有人都有利的選擇,這樣一來不只是增加副本里的存活率,副本之外也有好處,‘黃恩寶’并不是例外。”
李季夏原本還有些猶豫,畢竟這擔子可不輕,直到聽見時牧最后那句話。
確實,“黃恩寶”可不是什么例外。
他、小黑,光是他知道的就已經出現三例,誰知道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多少?
他們一直行走在副本中,再遇到這樣的人只是遲早的事,如果可以溝通還好,如果是像“黃恩寶”那樣嗜殺的瘋子……
不只是李季夏,李希幾人精神也為之一振,他們之前都沒想到這點。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只是覺得這辦法不錯,那現在就更多出幾分緊迫感,面對“黃恩寶”,他們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
李季夏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點頭,“可以。”
一群人面面相覷。
“那就這樣定下了?”
“嗯。”
眾人臉上完全沒有事情定下來的喜悅,反而都是凝重。
“那這組織叫什么?”余深問。
所有人都看去,余深也不用這么急。
“下一個副本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看能不能在那之前先把論壇大概框架弄出來,這樣下個副本結束筍子他們就可以進來。”余深道。
筍子是肯定要拉進隊伍的,安安幾人現在他們也不想錯過,其他新人亦是如此。
比起留電話號碼,一個對所有人公開的論壇顯然更合適。
而且這也是個測試的好機會,錯過這次要等下一次遇到新人,那就得再等一個月。
“要不就叫時宴?”李季夏看向李希和古欣。
一群人都看去。
李季夏看向時牧幾人,“起什么名字都差不多,但這個名字你們已經用了幾年,足夠有名,后期要拉人的話也更方便。”
他失去記憶后的第一個副本李希就曾經跟他說過時宴很有名,他和李希、古欣三人的小隊目前并未取名,就算是他們加入時宴,以時宴的名氣來說他們也不虧。
“我沒意見。”古欣第一個道。
“我也同意。”李希緊隨其后道。
他們能活到現在,時牧五人功不可沒。
時牧五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李季夏三人都這么說了,他們又怎么會有意見?
“那就這樣定下了?”白海詢問。
“嗯。”
“就這樣吧。”
一群人皆點頭。
“那我先回去弄個框架出來。”余深起身就向著門外而去,臨到門口他又回頭叮囑一句,“你們可以提前想一下組織和網站標志、規矩之類的,后期可以直接放上去。”
余深丟下這話關門離開,被留下的一群人短暫的安靜片刻后,瞬間爆發熱烈討論。
起初的凝重過去后,剩下的全是創建一個組織的興奮。
坐在床上,李季夏一開始還偶爾能插上一句,后面索性聽著,再后來他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再次睡醒時,已經是第二天。
屋內只時牧一人,他正拿著一本筆記本寫寫畫畫,看著像是在整理之前討論的規則。
李季夏制造聲音。
時牧抬眸看來,“我讓人送吃的東西過來。”
“嗯。”
李季夏雖然清醒時間越來越長,但大部分時候還是處于睡夢中,所以營養針還沒斷。
時牧立刻出門去找白海。
片刻后,時牧回來。
他扶著李季夏簡單洗漱好時,白海剛好提著飯回來。
這里是白海的地盤,白海理所當然地承擔起管飯的職責,飯倒也不用他做,只需要他打個電話。
吃完飯,又活動了下身體,李季夏靠在時牧肩膀上看著他寫寫畫畫。
最開始的興奮過去后,兩人又恢復到之前的相處方式,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待在對方身邊就足夠開心。
他們也時時刻刻都想待在對方身邊。
半個小時后,李季夏又開始犯困。
他從時牧肩膀上抬起頭正準備躺下,眼前的世界就變化。
再次能看見東西時,他們已經在一個看著有些年頭的別墅區中。
李季夏一群原本待在病房中的人都坐著,不過從坐在床上改成了綠化帶的草地上。
時牧先一步起身,然后回頭把李季夏拉了起來。
旁邊古欣一群人亦是如此。
“夏天!”筍子驚喜地看著清醒過來的李季夏。
聞聲,李季夏沖他笑笑。
安安三人聽見動靜,紛紛向著他們這邊而來。
一群人匯合間,同樣突然出現在這里的幾個新人已經發現他們好像認識。
“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的人都到我這里來……”古欣舉起手。
草地中一群人面面相覷片刻,紛紛動作。
李季夏看去,這次的新人挺多,足足十二三個,加上他們,整個副本就是二十多個人。
小區中也有就住在這別墅區的人,不過大部分都在遠處,聽見動靜好幾個人朝著他們這邊看來。
確定并無外人后,古欣快速把情況講了一遍。
聽說這里是副本副本中還有鬼,有人陷入慌亂也有人不信,同樣的情況見過太多,他們習以為常。
短暫的騷動后,李季夏一群人直接討論起接下去的事。
這次他們被傳送在了別墅區,副本的中心人物應該就是這別墅區的其中一家人,范圍相比之前的幾個副本要小,不過能不能盡快確定還是得看運氣。
這別墅區挺大,建筑看著都已有些年頭,但打理得相當干凈整潔,綠化帶中的綠植也都是精心設計過的,一看就知道住在這里的人不是普通人。
這樣的地方想要進出可不容易。
打定主意,一群人立刻散開去打聽,順便在保安發現他們過來趕人之前安裝監控設備。
“時牧……”坐在花壇邊緣休息的李季夏開口,他已經快撐不住。
時牧立刻回頭扶住李季夏。
“那你們就在這里等?”白海詢問。
李希也不宜移動。
“嗯。”李希應聲的同時,坐到李季夏旁邊。
白海一群人帶著那幾個新人各自散開。
李希坐好抬頭時,李季夏已經靠在時牧身上睡著。
時值上午,陽光微醺,身后是富有高低層次精心打理過的假山花壇,如果不知道情況,那畫面看著還挺溫馨。
時牧從背包中拿出一件外套給李季夏披上,副本中正值秋天,倒是不冷,但李季夏身體還有些虛。
照顧完李季夏,時牧看向李希。
李希也是病患。
李希已經自己拿出外套。
這小區安保工作做得很好,李希才把外衣穿上,不遠處就有幾個穿著保安服的人過來。
他們倒也沒直接上來盤問,而是確定有他們這幾個人后就趕緊回去調監控,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客人又或者是其它情況。
敵不動時牧和李希也不動,要盡可能替古欣他們拖延時間。
那群保安的效率很高,五分鐘不到一直守在遠處的幾人的對講機就響了起來,看樣子保安亭那邊是沒找到他們進入別墅區的監控。
過來的保安一共四個人,年齡都在二十到四十之間,收拾得很整潔,眼中也并不見惡意,反而笑吟吟。
“你們好。”靠近,幾人中年齡大些的那個保安笑著打招呼。
“你好。”李希笑著回應,同時做好準備打太極拖時間。
“前方有公共休息室,休息室內提供茶水點心,幾位要去那邊坐嗎?”保安道,“我看幾位身上都帶傷,天氣已經有些涼,著涼不好。”
嚴陣以待的李希完全沒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一時間到了嘴邊的話都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002.
李希卡殼間,旁邊的時牧開了口,“不用。”
年齡稍大些的那保安并未惱火,依然是那副和氣的模樣,“那我讓人送些飲品過來吧,幾位想喝些什么?”
“水就可以。”時牧應付自如。
保安回頭看向身旁一人,后者連忙向著休息室而去。
“幾位是來這邊訪友?”年齡稍大的那保安繼續道。
“對。”
“是三連二排的王先生?今天他們家好像有節目,一大早來了不少人。”
“不是。”
本來準備套話的那保安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時牧太不給面子,他欲要直接詢問,可時牧的氣質談吐看著不像是普通人。
住在這別墅區的人沒有一個是他能惹得起的。
好在熱水很快送了過來。
時牧和李希很快喝上水。
“這位先生這是……”那保安看向李季夏。
“昨晚沒睡好。”時牧防得滴水不漏。
那保安正準備繼續,不遠處白海和兩個新人就被兩個保安送了回來。
兩個保安面無表情,白海笑瞇瞇,旁邊兩個新人則漲得滿臉通紅。
“隊長,剛剛接到投訴,他們到處攔人還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靠近,其中一個保安匯報道。
抓住把柄,之前還笑盈盈的那年齡大些的保安立刻收起臉上笑容,他倒也沒發難,只是更多了幾分嚴肅和直接,“幾位到底是哪家的客人?”
“不能告訴你們。”時牧道。
幾個年輕些的保安眉頭立刻皺起,但年齡大些的那保安沒開口,他們也不好開口。
“是有人請我們來調查事情的。”時牧模棱兩可的補充一句。
這話之后他就不再繼續。
那保安若有所思片刻,不再為難時牧幾人,轉而拿了對講機到一旁去說話。
他們確實沒看見李季夏一群人進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是坐車進來的,所有進出的車輛都是登記過的,都是戶主。
時牧說的未必是實話,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要有可能,他們就不能撕破臉皮。
所以,他采取了一個迂回的辦法。
十分鐘不到,易文玉一群人全部被送了回來。
他們無法撕破臉皮,但可以做好自己分內的事,這樣一來就算背后的人怪罪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要不幾位還是去休息室坐?”年齡最大的那個保安笑著說道。
時牧一群人聚在一起后,時牧幾人身上的傷就更加明顯,看著也更加可疑。
這一次時牧沒再拖延,直接把李季夏背了起來。
他們沒去休息室,就算去了這群保安也不可能讓他們單獨待著或者有機會溜走,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離開。
花了點時間穿過別墅區,走出大門,一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后才停下回頭。
別墅大門看著也頗有年頭,但一絲不茍的守衛依然一眼就讓人看出這別墅住的人不一般。
他們看去時,保安室的一群人也正看著他們,顯然是已經把他們標注成重點關注的危險對象。
“怎么樣?”時牧問道。
“我們人都還沒見到就被他們抓住了。”
“我們也是,路上就沒什么。”
“我們倒是遇到一個,不過對方并不準備和我們交談,我們說明來以后他直接就走了。”
“戒心挺重的。”
“監控安裝好了嗎?”時牧問。
“好了。”余深幾人都點點頭。
目的達成,一群人看向周圍。
門口是一條街,街上有美容院也有茶葉店,看著人不多,但家家戶戶都開著門。
一群人向著街道盡頭而去。
徹底離開保安亭里的人的視線范圍,一群人再次散開,去找住的地方。
半小時后,一群人陸陸續續回來。
“附近沒有房子出租,至少我們沒看見。”
“那邊有家五星級酒店,看樣子挺貴的……”
“要不咱們住遠一點?”
“監控的范圍有限。”古欣提醒一句。
人群有片刻的安靜,這樣一來他們住的地方就定下。
“這邊。”筍子帶頭過去酒店。
筍子說酒店看著挺貴都是客氣了,那酒店直接就不接待未預約的人,是半私人性質的。
詢問完情況,一群人再出門后都看向余深。
余深并未說話,直接拿了電腦到一旁去忙碌。
“看來這副本麻煩了。”古欣頭痛,其它地方他們好歹還能找人問問,這一次他們直接進不去小區。
“或許可以從網上查,住在里面的人估計都有來頭,網上應該有他們的信息。”李希道。
李希說得倒也有道理,正眉頭緊皺的一群人都稍稍松了口氣。
“那群保安也得查查。”時牧道。
剛剛光是見上面的保安都有十多個。
就這片刻余深已經忙完,他拿著電腦回來,“走吧。”
一群人再次進門,這一次他們直接變成已經提前預約好的住客。
酒店屬于半私人性質,大部分房間都是套房,余深選擇了一套可以俯瞰整座小區的套房。
房間在十樓,整一層就一套房。
電梯房門本身就是大門,出了電梯就是阻礙視線布置內涵奢華的古風玄關,然后是一個巨大的開放式大廳。
真皮沙發套、開放式廚房、小酌的吧臺、原木餐桌,大廳里甚至還有一個八十平的影視區。
他們一群人里大部分都沒見過這架勢,一進門就看花了眼。
“先放沙發上吧。”白海是住過這種套間的人,其他人興奮的四處打量時,他直接聯系酒店的人讓他們送被褥和枕頭上來,要優先安頓李季夏這個睡美人和李希這個最嚴重病人。
套房很大,但也不夠每人一間,索性一起睡大廳。
前臺的人效率很高,十分鐘不到他們要的二十套被子、枕頭就送了上來。
東西放下時一群服務員臉上并未表露但氣氛明顯有些奇怪,似乎是把他們當成集資拍照的那一類人。
一群人并未解釋什么。
“一定要睡大廳嗎,就不能輪流睡房間?”新人中不少人興奮得面色通紅。
“我是沒什么意見,不過鬼最喜歡單獨睡的人,要殺的話肯定先殺他們。”白海笑瞇瞇地說道。
剛剛還興奮地盤算著的一群人瞬間沒了笑容。
他們未必都信了這里有鬼的說法,但這批新人腦子都挺正常,沒人想去試試。
徹底斷了那想法,一群人回頭就研究起酒水吧臺和影視區,要享受享受。
反正七天后他們就會離開,又不用花錢。
時牧幾人沒去阻止,安頓好李季夏后就討論起接下去的事。
余深直接拿出電腦查小區業主的名單,時牧幾人則利用平板查看之前安裝的監控。
這酒店堪堪在監控覆蓋范圍邊緣,甚至在電梯那邊平板都接收不到信號。
他們一共安裝了十七個攝像頭,除了兩個不知是沒打開還是連接有問題,其它的全部可以查看。
他們走后,那群保安并沒就此松一口氣,而是把整個小區都巡視了一遍。
他們之前去過的地方,也著重進行了檢查。
唯一慶幸的是他們分散開行動前就已經注意到無處不在的監控,安裝攝像頭時都格外小心。
小區的安保工作做得確實挺好,余深花了點時間才弄到名單。
名單一出,一群人都湊上去看。
看清楚,好幾個人都挑了挑眉。
名單里不少耳熟能詳的名字。
“我記得這個人好像死了……”
“是死了,車禍。”
“會不會是他?”
“你記得他是哪一年死的?”
“好像是前年。”
“那就不是。”余深調出這個世界的時間,這副本是五年前的事。
“這個明星我記得好像也死了,病故?”
“好像是。”
“這個是我知道的那個企業家嗎?他不是移居國外了?”
聽著時牧一群人的對話,一群新人紛紛抽了上來,也幫著認人。
人多力量大,半小時不到他們就整理出一份名單。
小區里一共住著兩百多戶人家,大部分都是空房只偶爾回來住住,目前常住的只有七十多戶。
其中他們記憶中死掉的有兩戶,出事的倒是足足十多戶。
能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家里資產少說上億,這樣的人起伏起來也容易。
整理好后,他們打印出一份地圖,又把所有名字和情況在對應的別墅上做了標注。
這活看著簡單,但實際相當耗費時間,等忙完時都已經是傍晚。
“讓他們把飯送上來還是下去吃?”白海問。
“下去吃吧,順便熟悉一下環境,也看看能不能打聽到點什么。”易文玉道。
一群人向著樓下而去。
時牧和李希沒去,要等白海帶吃的回來。
屋內安靜下來后,李希躺到被窩里閉目養神,一天折騰下來他已經筋疲力盡。
時牧坐到李季夏身邊,靜靜看著李季夏。
李季夏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但睡著的時間還是很多,這期間都很危險,而且薛老二那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必須得更加小心。
時牧正替李季夏整理被子,睡了一天的李季夏就動了動,然后睜開眼。
李季夏睡醒。
“什么時候了?”李季夏迷迷糊糊間問道。
聽見動靜,李希看來。
時牧道:“第一天傍晚。”
知道沒睡太久,李季夏吐出一口氣。
下一刻,他問道:“小黑還是不在?”
“嗯。”
李季夏有些頭痛,得盡快想辦法解決一下這個問題,不然每次找人都得找半天。
而且小黑好像還以為是他故意的……
回憶著小黑那張不太聰明的臉,李季夏都有點郁悶。
第096章 第 96 章
001.
時牧倒了些水給李季夏喝, 順便跟他說了一下這副本的情況。
李季夏一覺醒來發現他們住在套房里,就猜到這次的副本接觸的人大概不會簡單,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麻煩。
在時牧的攙扶下起身站到他們整理出整面墻的地圖前, 李季夏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辦法嗎?”李希問。
李季夏搖搖頭, 現在他們知道的線索還太少。
頓了頓,李季夏提醒一句, “那些保安也值得注意。”
很多時候越是放在眼前的東西越是容易被忽略,廣游龍那副本就是, 廣游龍就住在他們隔壁他們還滿世界找人。
李希笑笑,“時牧已經想到了。”
李季夏回頭看去, 時牧不以為然,李季夏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勾起。
不愧是他媳婦, 真聰明。
李希有些受不了地移開視線,他覺得組織有必要再加上一條規矩, 組織內禁止談戀愛。
特別是同一個隊伍內的人。
古欣他們下樓不只是吃飯, 還有熟悉環境和打探的目的, 因此直到快七點天色徹底暗下來后, 這才回來。
進門, 發現李季夏醒來, 古欣一群人自然而然的圍坐到李季夏和時牧身邊,剩下的新人則好奇打量。
李季夏睡了一天,他們之前就注意到,也曾經偷偷問過看著和時牧一群人比較熟悉的筍子是個什么情況,但筍子神神秘秘的只讓他們別多管。
現在李季夏醒來, 古欣一群人又自然而然地圍著李季夏, 那讓他們越發好奇。
“你沒事吧?”筍子其實不是不想告訴那些人發生了什么,而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上上個副本李季夏都還好好的, 上個副本他就突然昏迷不醒,李希和時牧一群人也都身受重傷。
副本里的傷是不會帶到現實里的,李季夏他們的傷只能是在現實里受的,可現實里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李季夏他們和人血拼了?
筍子想象不出來那畫面,別人就算了,特別是時牧,他一看就文質彬彬滿身書生氣,根本不像是混社會的人。
但如果不是血拼,法治社會又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沒事。”李季夏笑笑。
“你——”筍子想要詢問,可上一個副本他問的時候時牧他們就沒告訴他。
“你們還沒跟他們說?”李季夏看向時牧幾人,說話間他和時牧、李希一起吃晚飯。
“要現在說嗎?”古欣環顧。
“說吧,總得給他們點時間思考。”季夏道。
“嗯。”時牧也贊同。
“什么?”筍子一臉茫然。
安安三人亦是如此。
一群新人就更是不解。
古欣幾人對視一眼,下一刻紛紛深吸一口氣。
“你們聽我們說……”
這還是第一次正式介紹他們的組織第一次拉人,一群人都頗有些緊張和興奮。
簡單地把組織的事說了一遍后,不等一群人思考,幾人就又說起“黃恩寶”的事。
他們并未一字不漏地透露,只是說了他們在現實中遇見了這么個人以及他們身上傷是怎么來的。
話音落,屋里是片刻的死寂。
片刻后,一群新人先回過神來,他們面面相覷,眼中滿是懷疑和不可思議。
這里是副本,副本中有鬼本來就已經不可思議,現在又是組織和狐仙轉世,要不是他們被拉到這里的情況實在突兀,他們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巨大的騙局或者什么愚人節目了。
相比起他們,筍子和安安三人則是完全不同的反應。
他們也很驚訝,特別是狐仙轉世的事。
“你們是說現實世界里也有鬼……”安安欲言又止。
副本中有鬼,這個設定她已經接受,可她一直把現實世界和副本完全分開,李季夏他們現在去告訴她現實世界也有鬼而且隨時可能會找上門……
“你們就沒有在現實世界搜索過副本里的事嗎?”易文玉問。
安安幾人立刻變了臉。
他們當然搜索過,而且確實搜到東西。
筍子是在阿華叔他們那個村子時加入的,離開副本后他第一時間就進行了搜索。
阿華叔他們那村子被燒的新聞不算大,但整村盡毀的事情不多,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
看到新聞報道里那幾張圖片的瞬間,他就認出那村子。
安安三人是在徐叔那副本進來的,她們是同學,離開副本之后立刻就搜索了。
徐叔還活著,這個名字也相對普通,但再加上白鷺和村子的名字,搜索到也只是多花了點時間而已。
事實上后面她們還特意去那村子看過。
她們沒敢進去,遠遠在路口看見那村子被驚出一身冷汗后當即就上車離開了。
“副本里發生的事都是現實里已經發生過的事,既然是現實里發生過的事,那事情結束后你們覺得那些鬼去了哪里?”易文玉問。
無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易文玉繼續道:“鬼和我們處于不同維度,只要沒沾染上因果,就算就在旁邊我們也看不見摸不到,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不存在。”
筍子和安安三人都沉默。
幾個新人對視一眼,有些好笑,易文玉他們越說越玄乎,再接下去是不是該賣符咒法寶了?
易文玉幾人都看出那幾個新人的懷疑,沒有去說服他們,而是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古欣道:“這件事你們再考慮考慮吧。論壇的地址我已經告訴你們,等副本結束后,你們搜索就能找到,如果有興趣,在留言板塊留言就好。”
頓了頓,古欣提醒一句,“不要用自己的手機號碼,去買個號碼。現實里也盡量不要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名,更不要留下能讓人查到自己的線索。”
筍子四人點點頭。
幾個新人見古欣幾人不準備繼續,也不再說什么。
差不多是同時,李季夏三人吃完飯。
處理完垃圾,一群人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副本本身上。
余深拿了電腦到一旁去查小區里住戶的資料,其他人則說起剛剛下樓吃飯時打聽到的信息。
“……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附近的人也只知道里面住的人不簡單,甚至具體住了些什么人都不清楚。”易文玉道。
“聽說里面住著好幾個明星,之前有一個地址暴露,好多粉絲都找過來堵在門口,還有試圖翻墻的。”言吾道。
“明星?”李季夏看去,他記得時牧他們之前整理的那地圖上有個明星好像就死了。
“我已經問過了,那人也不知道名字,就是聽說有這么一回事。”言吾道。
李季夏啞然。
“聽說那些保安平時就住在小區宿舍里,不請假連門都不能出。”古欣從旁邊拿了筆和紙,在他們掛在墻上的地圖上進行了標注,位置就在保安亭左邊不遠處。
“嘖……”新人中一人咋舌,“還不請假不許出門,這是根本就不把人當人看。”
“這種地方的保安工資待遇都不低,而且基本都是練過的,算是這一類人里比較好的出路了。”言吾看去,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但人心就不一定了。
那人噎了下,他還想說點什么,旁邊余深先開了口,“我查到了保安室的輪班表和輪班路線。”
一群人立刻拿起就放在旁邊的平板。
李季夏和時牧同看一個平板。
整個小區一共九十多個保安,所有人三班倒,每個時間點最少都有三十多個人在,且就像言吾說的那樣全部都是練過的,極個別人的簡歷還相當精彩。
監控是時刻都在看著的,此外幾乎每三個小時就會人為巡查一遍,幾乎不存在盲點,也不存在人為制作盲點的可能。
看完,一群人眉頭都不由皺起。
整個小區銅墻鐵壁,他們根本無法涉足,這還怎么找人?
所有人都看向余深,這副本就靠他了。
余深頭都沒抬下,他已經在查。
李季夏打了個哈欠,又已經開始犯困。
“先睡吧。”時牧道。
無人反對,一群人收拾了東西展開被子。
李季夏和時牧鋪位緊鄰,李季夏躺下后,時牧也躺下。
最后一個躺下的人關了燈,一時間整個大廳只剩下余深那邊的電腦屏幕光亮和一盞落地燈。
他們住的樓層高,聽不見下方路上的聲音,所有人不再說話后,屋里很快安靜。
李季夏側躺著看向時牧,在微弱的余光中數著他的睫毛,他的困并不來源于他的身體,而是精神上。
他身體上已經睡夠,精神上卻又困得不行,那讓他都分裂。
時牧平躺著,任由他看,被子下的手卻主動抓住李季夏的。
李季夏單手握緊,人也向著他那邊挪了挪,要跟他睡一個被窩。
躺在同一個被窩,感覺著時牧身體的溫度,李季夏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臨睡死過去,他隱約察覺到什么東西,但不等他去感覺,意識就迷糊。
002.
夜里什么都沒發生,眾人一覺到天亮。
早上十點多時,李季夏清醒過一次。
整個酒店除了他、時牧、李希就只剩余深,其他人都出去打探消息。
他吃了點東西,順便聽時牧說了說進展。
余深那邊還處于整理資料的階段。
小區里真正的住戶只有七十多戶,不算多,但個個都是名人,真要檢索起來每個人的資料都一大堆。
那些保安的資料也不簡單,有些還得花心思才能弄到。
他們之前安裝的監控昨夜也什么都沒拍到。
吃完飯,李季夏起身活動了下身體,然后幫著一起看余深打印出來的那些資料。
午飯時,古欣一群人回來。
折騰一早上,他們打聽到的消息依然不多,附近街上的人倒不是沒有小道消息,只是沒人愿意跟他們說。
他們都不愿意惹麻煩。
他們不是沒試過直接塞錢,結果一看見錢那些人立刻更加警惕。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中午他們回來路過小區門口時,小區里那群保安看他們的眼神已經不只是警惕。
李季夏飯還沒吃完就睡死過去。
把李季夏安頓好后,下午一群人放棄再去街上打探,直接在酒店里看起余深整理的資料。
小區里所有住戶的資料余深都已經整理好,打印機一早上都在瘋狂工作。
資料按住戶分開,一人一家地看。
李季夏再次醒來已經是天黑之后。
大廳燈火通明,寂靜中都是翻書和敲鍵盤的聲音,桌上留著飯菜,其他人早早地就吃完飯。
時牧也在看資料,李季夏睡眼惺松地坐起來好一會兒后他才發現。
“我去給你熱飯。”時牧起身。
“等下。”李季夏阻止,他看向樓下。
“怎么了?”時牧跟著看去。
聞言,古欣一群人也都看來。
“附近有賣行李箱的地方嗎?”李季夏問。
古欣幾人立刻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驚訝之余紛紛開口。
“沒看見。”
“附近好像沒有雜貨街。”
“讓酒店送一個過來就好。”白海直接起身去拿電話。
李季夏幾人皆啞然,看著白海的眼神都不對勁。
打完電話,白海回頭時對上眾人那仇恨的眼神,他并不收斂反而一副有錢人的生活你們不懂的表情,看得眾人牙癢癢。
十分鐘不到,一個超大號行李箱就送到門口。
李季夏和時牧在幾個新人一臉不解的注視下下樓。
出門,李季夏帶頭向著左側而去。
小區在酒店后面,小區大門在酒店右邊,李季夏帶著時牧往左邊走了十來分鐘,到達小區左后方的一片景觀綠植附近。
附近并不是商業區,再加上正是飯點,路上沒什么人也沒什么車。
時牧在路上看著,李季夏拉著行李箱踏進景觀綠植中,向著假山后面而去。
那邊,人造假山后的一個石洞里,小黑委屈地縮成一團。
李季夏昨天臨睡前感覺到的就是他。
小黑早就已經感覺到李季夏的靠近,但他并沒主動上樓,因為李季夏又把他丟下了。
李季夏把行李箱在他面前打開。
小黑一動不動。
李季夏哄人,“乖。”
小黑歪著腦袋不看李季夏,一副委屈壞了的表情。
“那我走了?”李季夏假模假樣地向著假山外而去。
見狀,小黑連忙從假山中出來,乖乖抱著膝蓋躺進行李箱。
李季夏拖著他重新回到馬路上時,在右邊的后門處已經能看見保安的身影。
那些人從附近的監控中看見他們,估計是懷疑他們想翻墻。
時牧接過行李箱,兩人回去。
臨路過一家手機店時,李季夏進去了一趟。
半個多小時后,他們回到套房時,已經是夜里七點多。
進門,時牧把行李箱放平后把拉鏈拉開。
古欣幾人習以為常,低頭就繼續翻資料,幾個新人滿眼不解。
小黑自己鉆出來。
看清楚小黑那異于常人的高挑身材和身上血肉被剜掉的痕跡,幾人嚇了一跳,好幾個直接跌跌撞撞地躲到一旁去。
親眼看見和聽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之前他們都對這里有鬼的事將信將疑。
“咕唔……”小黑沒有理會他們,看看李季夏就要委屈地找柜子鉆。
李季夏叫住他,“等一下,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說話間,李季夏拿出剛剛在樓下買的兒童手表開機、插卡、輸入號碼、添加名為“爸爸”的備注,又試著撥打了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在確定手表能用后,小心地把它帶到小黑手腕上。
小黑血紅的眼中滿是疑惑,藍色的表帶和他漆黑干癟的手腕格格不入。
“你看,只要這樣……”李季夏撥打自己的手機,示范如何隨時找到自己。
為了讓小黑明白,電話打通后他還特意到隔壁房間去接。
從手表中聽見李季夏的聲音,明白那手表是干什么用的,小黑纏著紗布漆黑的臉上都看出幾分興奮的紅暈。
“以后你就能隨時找到我了。”李季夏安撫。
“唔……”小黑一屁股坐下,就像個剛剛得到新玩具的小孩,直接就玩兒了起來。
李季夏電話一響,那雙血紅的眼睛就期待地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配合著接了六七個電話后,臉上笑容開始繃不住。
他試圖和小黑講道理,換來后者一臉委屈地注視。
爭不過,李季夏只得認命。
小黑本來就像個小孩,等他稀奇勁過去就好了。
李季夏忙完抬頭時,李希一群人看他的眼神中滿是揶揄,李季夏這爹倒是當得越來越像模像樣。
就連時牧看著他的眼神中都多出幾分笑意。
李季夏懶得和他們計較。
他們就是嫉妒了。
看著李季夏教那怪物用兒童手表,看著李季夏幾人說說笑笑,最開始的驚訝過去后,幾個新人滿臉不安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們也繼續翻看資料,可一顆心卻始終無法平靜,時不時就會抬頭看李季夏一眼。
李季夏到底是什么人?
平時昏睡不醒,時牧一群人明顯向著他,現在又能讓一個怪物聽話……
一群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之前時牧他們說的那個組織。
李季夏沒清醒太久,沒一會兒就又昏睡過去。
時間還早,時牧還在幫著看資料,李季夏一個人睡有點不習慣,索性委委屈屈地拖了被子去挨著小黑睡。
小黑再高興不過,一雙血紅的眼都快瞇成縫。
鬼是沒有正面情緒的,擁有了身體后的他就不再是單純的鬼,不過開心喜悅這種情緒對他來說還是極其難得。
他摸摸手腕上的兒童手表,再看看挨著自己睡著的李季夏,感覺著心口暖洋洋的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
“咕……”
“咦……”李希突然出聲。
正低頭翻閱資料的一群人全都看去。
“你們看這個……”李希把自己正在看的那份資料放到面前的地板上。
時牧一群人全部過去。
“……曾經在片場大驚失色,并且聲稱看見了鬼……之后經紀人出來解釋說是連續拍戲太累導致精神恍惚……”李希把剛剛看的那一段讀了一遍。
“是哪個?”余深問,小區里住著好幾個明星。
“就是病死的那個。”李希道。
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人死了,又見鬼,這兩點都指向同一件事,對方就是這副本關鍵人物的可能性很大。
“優先看他的資料。”時牧道。
一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資料圍坐在李希身邊,要先把他面前那足有十多厘米厚的資料看一遍。
沈文墨,四十二歲,三連冠影帝,少時出道,二十一歲就拿下第一個最佳男主角,之后二十年的星路一直順暢無阻,直到一年前突然宣布因病息影。
“我看過他的電影,幾乎每一部都看過。”
“我特別喜歡他前年那部,感覺整個故事都很有意思,特別是最后的反轉……”
“我也是,鏡頭轉換的那一瞬間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一群人一邊看著一邊討論,特別是幾個新人,興致格外高漲。
“是聽說他身體好像不太好,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我聽說過他遇鬼的事,好像說是身體太差,所以很容易被這些東西纏上,每次拍戲如果有死亡或者受傷的鏡頭都必須提前拜拜。”
“對對對,是有這么一回事,不說我都沒想起來……”
“具體說說。”時牧打斷。
幾人頓了頓,下一刻紛紛說起自己知道的。
“好像是他剛出道那會兒拍戲時出了意外死了個人,那之后那人就纏上他了,他經常在片場看見。”
“我聽說好像是出現在海報里?”
“對,好像是電影宣傳海報里經常突然多出個人。”
時牧幾人對視一眼。
這么一說,他們也隱約想起是有這么一個人。
他們都不是會關注娛樂圈的人,只是閑暇之余聽說過那么一兩句,當時他們都沒把這和副本掛鉤,現在突然掛上鉤,眾人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們之前剛被拉進副本時就是在他家門前。”余深突然道。
一群人都常常吐出一口氣。
“明天想辦法接觸一下。”
“這要怎么接觸?咱們都進不去。”
“能弄到電話號碼嗎?”時牧看向余深。
“可以是可以,但他估計不會接陌生人電話。”余深道。
時牧啞然。
“要不咱們直接爬墻?”筍子提議。
“就算翻墻進去了,沒等你到他家門口也會被抓住,而且這小區里的保安可不是吃素的,真動起手來我們加起來都未必是對手。”言吾幽幽提醒,“而且真要動手,那以后就別想再進去。”
一群人都開始頭疼。
第097章 第 97 章
001.
屋內有片刻的安靜。
片刻后時牧問道:“能查到他的車牌號嗎?”
余深手指在鍵盤上輕點。
“你是說等他離開小區外出的時候攔車?”古欣立刻反應過來。
這倒是個辦法, 不過這辦法應該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得找到一個足夠有力能一次說服對方的理由。
“他見鬼這毛病也不是一兩天了,直說我們是這方面的專家?”白海看向易文玉, 易文玉確實是這方面的專家。
易文玉苦笑, “這種人見過的‘專家’一般都不少,特別是我們這種主動攔車找上門的, 可信度就更是極低。”
白海啞然,這倒確實。
“辦法行不通。”余深道, “看記錄他就不怎么出門,特別是息影之后, 經常一個多月才出門購物一次,最近更是兩三個月才出一次門, 而且上一次出門就在半個月前。”
正埋頭苦思的眾人皆啞然。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已經猜到中心人物是誰卻無法接近。
“總之先打個電話試試吧,就這么坐著干想也不是辦法。”思來想去都沒能想到合適的辦法, 白海主動拿了手機和記錄著沈文墨號碼的電話到一旁去打。
臨打電話前他先從窗口朝下看了看, 確定還能在小區里看見人, “夜”還沒開始, 這才撥打電話。
其他人見狀, 收斂注意力繼續看起資料。
雖然目前來看沈文墨最有可能, 但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
電話很快接通,白海簡單說明來意,然后是一陣意義不明的應聲。
一群人都不抱希望,幾分鐘后白海回來時臉上卻都是笑容。
“他同意了。”白海道。
“什么?”
所有人都愣了下。
“他同意明天見一面。”白海道。
一群人面面相覷,有點轉不過彎來, 他們上一刻還在頭痛該怎么辦, 下一刻對方就這么同意了?
白海道:“我聽他的語氣有點不對勁,十之八九是已經出狀況了, 估計也是病急亂投醫……”
這已經是他們進入副本的第二個晚上,倒確實有這可能。
事情有了進展,一群人并未因此吐出一口氣,反而集中精力看起資料,要盡可能多地了解狀況。
沈文墨有著足足二十多年的娛樂圈經歷,資料可以說是相當豐富,所有資料都得看上一遍最少也得三四個小時。
所有人都看完時,已經是夜里十點多。
約定見面的時間是明天早上十點,看完資料一群人趕緊睡下。
夜里無事發生。
翌日,一群人早早起床洗漱,又討論了下等會兒見面應該說些什么后,下樓吃了早餐,然后一起去了小區。
李季夏一起去的,時牧幾人剛準備出門他就醒了。
小黑沒去,在李季夏跟他保證隨時可以打電話后,他乖乖留在了套房里。
小區門口,那群保安一看見他們就嚴陣以待,就如同他們是什么洪水猛獸。
李季夏一群人沒去招惹,白海直接給沈文墨打電話讓他和保安室的人聯絡。
沈文墨那邊情況應該確實緊急,白海電話才掛斷,保安室就有電話打入。
片刻后,之前那個年紀大些的保安隊長出門來。
見他們竟然真的和小區里的住戶認識,一群原本還戒備的保安臉色都有些怪異。
李季夏一群人過去。
“這邊走。”對方什么都沒說,直接帶路。
一路安靜,幾分鐘后,他們回到剛被拉進副本那片草地前。
保安隊長幫著按了門鈴后并未馬上離開,而是站在旁邊等待。
門并未馬上打開。
等了有三分鐘依然無人開門后,白海拿了手機再次撥打電話,這次屋內終于有了動靜,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出門來。
“沈先生。”保安隊長打了聲招呼就離開。
目送他拐過拐角,李季夏一群人這才看向沈文墨。
對方那張臉他們都在電視電影中見過,一身溫文爾雅的氣質也和印象中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精神明顯萎靡人看著也有些邋遢。
“抱歉,讓你們見笑了……”沈文墨歉意地笑笑。
沈文墨彬彬有禮,李季夏一群人反倒沒辦法再挑他的毛病,幾個新人眼中甚至多出幾分于心不忍。
“方便進去聊嗎?”易文玉開口。
這是他們來之前商量好的,易文玉見過這樣的場面,更適合套話。
雖說沈文墨答應了見面,卻不代表他就完全信任他們,一旦錯失這次機會,可就真的未必還有下次了。
沈文墨明顯抗拒,“……就在這里說不行嗎?”
“我們是來幫你的。”易文玉答非所問。
沈文墨還是遲疑,但明顯已經被逼至絕境,“……那好吧,但屋里不能用手機,進去之前必須先關機。”
“好。”
一群人莫名其妙,但還是紛紛掏出手機。
看見他們的手機,沈文墨就像看見什么洪水猛獸,嚇得臉色發白,人也下意識地往后退去。
手機很快全部關機。
沈文墨穩了穩心神,再次打量了一群人,這次他視線停留在時牧臉上,“眼鏡也不行。”
沈文墨這就有點為難人。
時牧沒說什么,直接把眼鏡取下放進兜里。
李季夏幽幽看去,沒了眼鏡的時牧看著眼神茫然,一副很好騙的模樣。
他有點不樂意這樣的時牧被其他人看見。
沈文墨又打量一群人一圈,確定并無任何不妥后,這才帶頭向著屋里而去。
別墅不高,就三層半,但占地面積很廣,一樓作為公共區,廚房、餐廳、休息區之外還有單獨的書屋、會客廳和娛樂室。
屋內的家具、裝飾全部都是老木頭手工制作,原本看著頗為舒適奢華,但因為屋內門窗全部關上還拉上了厚厚的窗簾,昏暗的光線下就顯得有些壓抑。
客廳和花園緊鄰,花園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無人打理,花草有的干枯有的野蠻生長。
沈文墨把他們領到沙發前后就縮到其中一架單人沙發里,進屋之后他稍微松了口氣但同時也更加緊張,就好像什么東西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從角落沖出來。
李季夏一群人自己坐下。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易文玉問。
沈文墨臉上肌肉抽動了下,人也往沙發里縮了縮,他欲要開口,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聽說你遇到了鬼?”易文玉主動挑破。
聽說那個字眼,沈文墨反應頓時更大,他緊張地往周圍看去,確定周圍并無任何異常后也不安心,又從旁邊拿了個抱枕擋在身前。
“我們是來幫你的。”易文玉道。
沈文墨不語。
屋內是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李季夏趁著這機會又打量了一遍整個大廳。
初看只覺得壓抑和黑暗,眼睛適應那份昏暗在看去時,他才發現屋里一樣玻璃制品都沒有。
聯系沈文墨害怕手機和時牧的眼鏡,以及之前關于海報的留言,李季夏有了個大概猜測。
沈文墨依然沉默。
易文玉欲要開口,又怕說錯話。
李季夏道:“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所有人都朝著李季夏看去,沈文墨亦是如此。
沈文墨眼中有瞬間的慌亂,但依然不準備開口。
“鏡子和玻璃反光中也能看見?”李季夏大著膽子猜測。
他明顯猜對了,沈文墨臉色立刻變了,原本縮在沙發里的動作也改成向前傾,“你們真的相信這世上有鬼?不,那根本就不是鬼……”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
“那是什么?”李季夏問。
“我不知道,我就是……”沈文墨緊張地朝著周圍環顧一圈,他神經已經緊繃到極限,整個人都因此有點瘋癲,“我就是能看見。”
“你能具體說說嗎?”李季夏引導,“從頭說。”
“我大一那年在學校的文藝表演上唱了一首自己原創的歌,有人錄了視頻傳到了網上,有個星探因此主動聯系了我,說要幫我重新錄制那首歌。”
“當時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答應了,沒想到歌正式發布后立刻就火了,之后我就簽約了那家娛樂公司,開始不停地寫歌唱歌出唱片。”
“我大二那年已經很有名,唱片銷量也一直靠前,我的經紀人想著讓我拓寬一下路線就把我塞進了一部電視劇當男三。”
“那部戲沒火,但我火了……”
說到這里時,沈文墨明顯停頓了下。
沈文墨說的這些事李季夏他們早就已經從資料中看過,他們看見的甚至比他說的還要詳細。
真要說起來,沈文墨確實是個當明星的料。
他長得不錯,聲音低沉磁性自帶溫柔,性格也溫溫柔柔文質彬彬,不能說所有曲風和戲路都精通,但至少在他自己的領域里面無人能敵。
短暫的停頓后,沈文墨用一種相當驚恐的語氣繼續說道:“當時網上很多人剪輯我的戲份做視頻合集,那會兒這樣的視頻還不多,所以一度相當火。”
“我那會兒還年輕比較虛榮,聽說還有這樣的視頻后回去就偷偷搜索了……”
“那視頻很奇怪。”
“視頻里有一個人,他就那么站在很遠之外的背景里,他距離很遠,視頻里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覺得他讓人很不舒服。”
“我覺得他在看著我。”
“我一開始沒在意,但也不敢再繼續看那些剪輯,所以我就開始聽我以前的歌看我之前的MV,當時我正準備出新歌。”
“然后我就發現那個人他不只是出現在那段視頻剪輯里,他也出現在我每一個MV里。”
說到這里的時候沈文墨明顯打了個寒戰,聲音也因此顫抖,“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我搞錯了,所以立刻就給我的經紀人打了電話,他也不信,就陪我一起把所有MV都看了一遍。”
“那個人是真的,他真的就存在于我所有MV里!”沈文墨聲音拔高,一雙充血通紅的眼中恐懼更甚。
“當時我們兩個都嚇得不輕。”
“我不敢再拍新歌的MV,想休息一段時間,但公司不允許,后來沒辦法我就硬著頭皮拍。”
“拍攝改到了室內,所有人都是自己人,畫面很簡單,拍攝過程也很順利,拍完之后我和經紀人還一起看過……”
“當時我們特意注意過的,畫面完全沒問題。”
“那之后我也就把這件事忘了。”
“那首歌也很火,再加上之前那部戲我觀眾緣挺好,所以就又接了兩部劇,之后半年我一直忙著拍戲發歌。”
“我再次發現那個人是在我第二部劇在電視上開播的時候,那天我閑得無聊本來準備找個電影看看,恰好看見我那劇的宣傳就點了進去。”
“那個人就站在很遠之外的樹林邊,他就像之前那些MV里一樣在看著我。”
“我本來都已經把這事忘了,看見他的那瞬間立刻就想起來,我把中間那段時間的MV和劇都看了一遍……”
“他每一個MV、每一部劇都在。”
“包括之前那個室內拍攝的MV,MV里他就站在窗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站得越來越近了。”
“一開始他就只有米粒那么一點大,甚至連穿什么顏色的衣服都看不清,但慢慢地我開始能看清他身上的衣服,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沖鋒衣……”
“我跟經紀人說了這件事,他也去看了,他明顯也有些嚇到,所以他帶我去找了業內的行家……可無論我們怎么做都沒有用。”
“我那時是真的已經有些怕了,就想著不干了,但那會兒我正當紅,公司當然不會同意。”
“我的經紀人也安慰我可能只是錯覺,而且目前為止我也沒出什么事。”
“之后我硬著頭皮接連拍了五六部劇兩三部電影,反響都還不錯,我的名氣也越來越大,我也確實像經紀人說的那樣沒出現過任何意外。”
“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糾結這件事,只是偶爾想到會有些不舒服。”
“大概就那樣過了十年,我拿下第三次最佳男主角獎的時候,我突發奇想去看了一場自己的電影。”
“我特意選的半夜的場次,整個電影院就只有我一個人,然后我就看見那個人他已經從很遠之外站到不到一里地距離。”
“他有著一張和我非常相似的臉,好像還能感覺到我的視線,他在電影里沖我揮手……”
“我當時嚇得直接跑出了電影院。”
“之后我拒絕了一切拍攝,整天待在家里不敢出門。”
“我經紀人來找我,公司威脅我,我都不愿意妥協,當時鬧得很大……”
“后來是公司出面又替我找了個這方面的專家,那個人說我是被找了替身,一旦他走到我身邊我就會和他替換。”
“他做了法,之后那個人就真的不見了。”
“我害怕過一段時間,但他確實沒出現了,而且我也不可能真的一直窩在家里,所以我就又開始發歌拍戲。”
說到這里,沈文墨戛然而止,他開始像個小孩子似的啃咬手指,一邊啃咬一邊頻頻朝著周圍看去。
正聽著的一群人本來就有些背脊發寒,見他那樣,瞬時愈發毛骨悚然。
“然后呢?”李季夏提醒一句。
沈文墨沒有回答,而是更加用力地啃咬手指,直到兩根手指頭都血淋淋。
也是這時李季夏一群人才注意到他的手上都是舊傷,他啃咬手指這毛病已經有段時間。
“沈文墨?”李季夏大聲些。
沈文墨如同從夢中驚醒。
“后來怎么樣了?”李季夏問。
“后來?”沈文墨臉色怪異,“后來……大概兩年前,他突然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直接就出現在了我新電影宣發的海報上,他就站在我十米之內,他有著一張和我極為相似的臉,他像以前那樣看著我……”
“我逃跑了。”
“公司對外說我壓力太大病了,可我知道那不是病,那是真的。”
“他真的已經走到我背后了,他就站在那里,他在看著我……”
“他找到我了。”
“他就在我背后看著我……”
沈文墨像是魔怔般不停低語。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余深之前找到的資料也有那次發布會的記載。
公司對外的解釋是拍攝圖片時產生了重影后續負責人沒檢查就用了,這種事還挺常見。
但那張圖片他們都看過,圖片上兩個人從衣服顏色到表情都完全不同,根本不像是鏡頭問題引起的重影。
所以網絡上很多人都相信那圖確實有問題,此外也還有一個傳播度很高的猜測,那就是這是劇方故意設計的宣傳手段。
“你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李季夏問。
沈文墨的低語停頓,他怔怔地看著李季夏,“……鏡子里,他在鏡子里……他就站在我身邊。”
“我看他,他也看我,他還沖我笑……他不是人,他笑得很奇怪……”
想象著那畫面,量是早已經對鬼見怪不怪的李季夏一群人也不由瘆得慌。
這樣一來倒是解釋得清沈文墨為什么要把屋里所有能反光的東西全部遮住,但這世上真的有可能有這種事嗎?
大部分鬼都是為了復仇才變化,他們的目的都很直接,所以從變成鬼到殺人通常都是幾天之內的事。
但這一次纏著沈文墨那東西,可是足足纏了他二十多年……
而且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他們又該怎么對付?
他在鏡子、視頻、圖片里,和他們都不在一個維度,他們那一套對他能有用嗎?
屋內是許久的沉默。
不知多久后,李季夏都開始犯困了時,他抓緊時間問道:“我們能四處看看嗎?”
沈文墨精神狀態明顯已經不正常,他完全沉浸在那種恐懼中,似乎已經忘記他們的存在。
幾人對視一眼,留下李希看著他,其他人四下散開查看。
別墅占地面積寬廣,屋內東西也多,要檢查起來并不容易,好在沈文墨已經把大部分東西都扔了,倒也替他們省了不少事。
“沒事吧?”時牧跟著李季夏,李季夏已經醒了很久該睡覺了。
“有點困,要不你親我一下試試?”李季夏委屈巴巴,他就是個睡美人,需要王子的吻。
見李季夏還有力氣開玩笑,時牧眉眼柔和幾分,“去樓上?”
樓下沒什么東西可看。
沒有得到王子的吻,李季夏蔫了吧唧。
臉上無精打采,李季夏腳下步伐卻沒落下,跟著時牧上了樓。
二樓以臥室為主,之外還有休息室、辦公室、舞蹈室、練歌室。
古欣和筍子已經在樓上,李季夏和時牧上樓時,他們正試圖開舞蹈室的門。
舞蹈室里的鏡子已經全部被拆了下來,門也被從外面鎖死。
見兩人上樓,他們回頭看來。
“怎么樣?”李季夏問。
古欣搖搖頭。
李季夏上前從門縫中看了眼,舞蹈室除了地板其它幾面都是鏡子,鏡子被拆除后水泥墻面裸露,和這裝修雅致的別墅格格不入。
墨黑色的水泥墻壁更添幾分壓抑。
“去主臥看看吧。”時牧帶頭向著右側最大的那個房間而去。
主臥占據三分之一個二樓,屋內除了床、浴室還有單獨和試衣間和休息室。
沈文墨應該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在這屋里住,桌面上都積滿灰。
浴室和試衣間都被從外面鎖死,特別是浴室,不只是上了鎖,門口還堆著一堆東西,看著像是想要堵住里面的什么東西。
“要進去看看嗎?”古欣問,浴室的門是玻璃門,鎖相對簡單,用卡片就能劃開。
“看看吧。”時牧道。
筍子立刻上前幫忙搬東西。
人多力量大,兩分鐘不到門口就被清空。
他們忙碌間,李季夏在屋里轉了一圈,在床頭柜里找到一個放著各種會員卡的卡包。
李季夏取出其中一張遞給時牧,自己退后。
時牧熟練地開門。
浴室很大,但現在一片混亂,浴室的鏡子也沒了,看著像是被人暴力拆卸下來的。
屋內沒什么可看。
在屋里轉了一圈后,一群人離開。
臨出門時,李季夏回頭看了眼。
浴室的窗戶也關上,那導致即使白天屋內也很暗,隔在中間的玻璃隔斷甚至都形成鏡子的效果,他和時牧都被照到。
“夏天?”時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李季夏轉身欲要出門,動作的瞬間他身體猛地僵住,時牧在屋外,那鏡子里照到的另外一個人是誰?
第098章 第 98 章
001.
回過神, 寒意涌現的瞬間李季夏立刻回頭看去。
視線還沒來得及看清,玻璃中的那人就向著他撲來。
李季夏反射性的向著旁邊躲去。
時牧就站在門外,李季夏突然撞向他, 時牧來不及閃躲, 兩人撞了個滿懷。
連帶著剛出門還沒來得及走遠的古欣和筍子也被撞得趔趄。
筍子最慘,他走在最前面, 現在整個人貼在衣柜上,臉都歪了。
古欣比他好點, 但也沒好到哪里去。
“夏天?”時牧反應過來第一時間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召喚出武器,正戒備的盯著廁所內。
時牧立刻朝著屋里看去。
屋里沒開燈, 窗戶也被關上,從他們的角度看去一片昏暗。
屋里什么都沒有。
沒等到回答, 古欣也不解地開口,“夏天?”
“……剛剛玻璃里還有個人。”李季夏不是很確定。
玻璃透明, 影子非常模糊, 那一眼又太匆忙, 也有玻璃把他照出兩道影子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剛剛他并沒感覺到鬼的氣息。
時牧幾人立刻朝著玻璃看去。
從他們的角度能看見玻璃反射出一道來自門口的亮光, 但玻璃中并無人影。
“現在可是白天。”筍子不安。
這也是李季夏不確定的原因, 這么多次副本以來,他們還從來沒在白天見過鬼。
“要不先下去?”古欣提議。
她倒不是怕到想逃,而是現在這情況確實有點過于詭異了。
“下去吧。”李季夏道。
聽說可以走,筍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往門外而去。
“先把門堵上。”李季夏提醒一句。
已經走出兩步的筍子只好又回來。
李季夏和時牧去推沙發,古欣撿開地上的雜物, 筍子關門。
“啊!”門就要關上的瞬間, 筍子突然驚呼一聲。
所有人都看去。
門已經關上,只筍子臉色煞白。
“怎么了?”古欣不解。
筍子下意識看向李季夏, 臉色更白幾分,“……先下去吧,下去再說。”
一群人快速動作。
重新把門鎖上,再把堵門的沙發推過去,一群人快速下樓。
臨拐過拐角時,李季夏回頭看了眼,樓上所有窗戶也都拉上,整個樓道漆黑一片,給人一種非常陰深不舒服的感覺。
三人回到樓下時,在樓下檢查的易文玉一群人都緊張地看來,他們都聽見筍子的聲音。
李季夏和時牧、古欣三人也看向筍子。
被注視,筍子哆嗦了下后才開口,“玻璃上有投影,夏天的投影……他站著,但脖子斷了,骨頭都刺出……”
筍子沒細說,但一群人腦海中都已有了畫面。
“投影?”
易文玉幾人驚訝之余一臉茫然。
古欣簡單把廁所里李季夏看見人影的事說了一遍。
屋內是一片死寂。
最先出聲的是沈文墨,他腦子里那根神經像是被徹底崩斷,“誰讓你們開門了?誰讓你們打開它的!”
說話間,沈文墨完全不復之前的溫文爾雅開始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一邊踱步還一邊嘀咕著什么,再加上那通紅的雙眼,整個人神經兮兮的。
“那現在怎么辦?”安安問。
現在可是白天。
“要不……我們先回去吧?”新人中一人提議,他有些被嚇到。
“對啊,我們先回去吧。”
其他幾人立刻應聲,這鬼地方他們是片刻都不想再呆。
李季夏看向沈文墨,“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聽說要帶上沈文墨,幾個新人臉上都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他們想要回去就是想要躲遠點。
沈文墨壓根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他還在不停踱步。
“沈文墨。”李季夏加大聲音。
聞聲,沈文墨如同從夢中驚醒,頂著一雙通紅的眼茫然的看著他們。
“我們要回去了,你要跟我們一起嗎?”李季夏問。
帶上沈文墨或許確實是自找麻煩,但現在他們只需要對付鏡子里那東西,沈文墨要是死了那就還得再加上他。
“……一起?”沈文墨猶豫。
“我們會想辦法保護你。”李季夏道。
聽見保護兩個字,沈文墨睫毛顫了顫,明顯動了心。
“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李季夏道。
沈文墨正欲點頭,門口就突然傳來鈴響。
那聲音響起的實在太突兀,所有人都在那瞬間嚇了一跳。
屋內一群人神經本就緊繃。
下一刻,不等一群人緊繃著神經朝門口看去,大門就從外面輸入密碼打開。
一個穿著西裝四十來歲的男人和之前那保安隊長快步向著屋里而來,“文墨?”
進門,看見屋里的李季夏一群人,那男人頓了頓,下一刻眉頭緊皺,“你們是什么人?”
不等李季夏一群人回答,男人就厲聲驅趕,“我不管你們是誰,也不管你們是什么目的,現在都給我滾。”
說話間,男人看了眼旁邊的保安隊長,后者面無表情的看向李季夏一群人。
李季夏幾人沒動。
保安隊長直接拿出對講機搖人。
“方毅。”沈文墨開口,“他們是我的客人。”
被叫作方毅的男人并不聽沈文墨的話,帶著沈文墨就要去沙發坐,“你又沒吃藥?不是跟你說了要吃。”
“我沒病。”沈文墨有些不高興。
方毅早就預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臉色都沒變下,“藥放在什么地方?”
“方毅!”沈文墨黑了臉。
問不到答案,方毅直接去廚房抽屜里找藥。
就這片刻,保安亭那邊的人已經過來。
眼見情況即將不可控制,李季夏開口,“你是他的經紀人?我們能聊聊嗎?”
兩人不像朋友,方毅自然而然的就管起沈文墨,方毅看著像是經紀人。
方毅面無表情的拒絕,“我不覺得我們有什么可聊。”
沒在抽屜里找到藥,方毅拿了電話就要給醫生打,讓他再開一些。
李季夏還準備說點什么,但之前就已經開始犯困的他這會已經到極限,他的困本來就由不得他自己。
李季夏來不及解釋,只能看向時牧,“帶他去見小黑。”
話音落,李季夏就在時牧的攙扶下慢慢昏死過去。
看著這一幕,已經進門來的那群保安和方毅、沈文墨臉色各異。
言吾和白海上前,幫著時牧把李季夏背起來。
背好,時牧看向方毅,“他說的那個人影你見過嗎?”
方毅明顯是見過的,臉色立刻變了變,但他不是被纏住的那個當事人,所以哪怕毛骨悚然,他還是更傾向于巧合以及沈文墨病了。
“送客。”方毅看向那群保安。
一群人立刻涌上來要直接驅逐。
時牧并未抗拒,一邊背著李季夏往門外走一邊說道:“這世上真的存在那種東西。我們住的酒店里就有,酒店就在小區隔壁,你如果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看。如果那都說服不了你,那我們以后都不會再來打擾他。”
方毅眉頭緊皺相當抗拒,但同時也將信將疑,他是見過視頻和海報里那個人影的。
“請。”一群保安并沒給時牧慢慢勸說的時間,直接把一群人往屋外趕。
時牧幾人并未和他們硬碰硬,乖乖被驅趕出屋子,然后向著大門而去。
“等等。”他們快到門口時,方毅追了出來,“你們說的是真的?”
一群人都停下看去。
幾個保安都有些驚訝,他們早就知道沈文墨的情況,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他們保安亭的人沒少挨罵,所以他們才在李季夏一群人被沈文墨放進去后立刻就聯系了方毅。
方毅一直不喜歡這一類的事,今天這是怎么了?
時牧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就從他們站的地方就能看見的酒店,“我們就住那里。”
從小區過去也就幾分鐘,花不了太多時間。
方毅明顯動搖。
時牧看向跟著方毅追出來的沈文墨,“你最好把他也帶上。”
沈文墨非常害怕,他穿上了件寬大的披風,并用披風上的帽子把整個人都裹住。
方毅遲疑。
時牧沒有等待,直接帶頭向著小區外而去。
他們才走出小區,方毅就帶著沈文墨追了上來。
時牧直接帶頭向著旅館而去。
沈文墨身份特殊,方毅把幾個保安也叫上。
幾分鐘后,他們到達酒店樓下。
酒店前臺的人都認識那些保安,見他們過來頗為驚訝。
時牧一群人直接進了電梯。
電梯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遮擋整個大廳的玄關墻,時牧等所有人都從電梯中出來后,才帶頭向著大廳里繞去。
拐過彎,方毅一群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沙發前地上坐著的小黑聽見動靜看來。
“唔——”剛剛還滿心懷疑的一群人都嚇得不輕,特別是幾個保安,他們大部分原本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沈文墨和方毅也嚇了一跳,沈文墨是純粹的驚嚇,方毅則是世界觀都崩塌的混亂。
時牧沒有理會他們,在易文玉幾人的幫助下先把李季夏放了下來。
看見李季夏,小黑嘀咕著起身走向他,然后挨著他坐下。
小黑坐著時就已經很嚇人,站起來后壓迫感更強,一群人都嚇得往電梯口退去。
方毅看向那群保安,“你們先回去吧,麻煩你們了。”
聽說可以走,一群人趕緊向著門口而去。
電梯門再次關上時,電梯中的一群人眼中都是混亂。
電梯關上后,時牧看向沈文墨和方毅兩人,“接下去我希望沈文墨能住在這里。”
“不行。”方毅還沒來得及開口,沈文墨就先一步拒絕。
時牧一群人都有些驚訝。
002.
“這里……”沈文墨驚恐的指了指屋里的鏡子、玻璃,他不敢直視它們,就仿佛里面隨時都會鉆出東西來。
時牧幾人立刻動作,把屋里所有鏡子玻璃全部遮住,同時把燈全部打開。
套房客廳很大,所有燈都打開后猶如白晝。
沈文墨并未松一口氣,開始環顧整個屋子,片刻后,他視線停留在余深之前打印出來的那堆資料上,“那些……”
所有能呈現圖像的東西都不行。
一群人見狀,只能趕緊把那堆資料搬進其中一間屋。
筍子從方毅身邊走過時方毅瞥見那疊資料最上方沈文墨的照片,眼疾手快拿過。
認出那是沈文墨的資料,他臉色一變再變,“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狀況古欣幾人并不陌生,他們把之前廣游龍那副本里的那一套搬了出來。
他們是專門研究這一類東西的,路過時發現小區里情況不對,所以就查了查。
當然,為了讓他們的話聽上去更加可信,他們也沒忘記酬勞的事。
鑒于沈文墨的身份,驅鬼加保密,他們獅子大開口一口氣要了五千萬。
副本里的錢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但這個數字明顯讓方毅挺滿意,他一臉戒備滿心不喜,可也沒再提離開的事。
所有資料都處理掉后,沈文墨目光又停留在余深那一堆電腦和平板上。
余深有些猶豫,那是他吃飯的家伙。
余深只猶豫了片刻,就乖乖把東西收起來放進了放資料那間屋。
沈文墨進屋,然后繼續檢查。
桌面會反光的茶幾,掛在墻上的裝飾畫,也就這套房是溫馨居家風地面是實木地板不反光,否則地板都得讓他撬了。
沈文墨心滿意足時,整個大廳已經只剩下沙發和一地棉被。
一群人落座。
“關于這件事,你知道些什么?”時牧看向方毅,試圖從他那里再獲得些有用信息。
方毅眼神有瞬間的閃爍,“文墨他都跟你們說了?”
“嗯。”
“都說了什么?”
時牧簡單把之前沈文墨說的以及他們從網上了解到的講了一遍。
聞言,方毅有片刻的沉默。
片刻后,他補充道:“情況和你們知道的差不多,剛開始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是不信的,可巧合實在太多……”
“我為了安心,曾經找專業的人幫忙看過那人是不是P進去的,但那些人都說像素一樣沒有P的痕跡,這事我沒敢跟文墨說。”
“找大師的事文墨也跟你們說過了,我們前后找過兩次,第一次沒什么用,但第二次是有用過一段時間的。”
“有用過?”時牧坐直身體。
旁邊李希一群人也都為之一振。
“對,十年前文墨發現那東西距離越來越近后我就又托人找了個大師,那大師做了個人偶,說是做的替身,然后那東西就有幾年沒出現。”
“但那好像惹怒了他,幾年后他再出現的時候距離更近了,而且明顯更兇了……”方毅看向沈文墨。
沈文墨點點頭,“他再次出現之后明顯很生氣,看著我的眼神更加邪惡。”
“那個大師呢,你后來沒再聯系過他?”古欣問。
“聯系過,本來還想請他再做一次法……”方毅臉色有些奇怪,“他好像是看見了什么,很害怕,讓我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之后沒多久就出了車禍,因為怕嚇到文墨我沒敢告訴他。”
知道已經死了人,沈文墨確實有些被嚇到。
時牧幾人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你能把那大師作法的過程說一遍嗎?”易文玉問。
方毅不解。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辦法,如果他的辦法有用,說不定可以用上。”易文玉道。
不只是這副本,如果真的是類似孫良那本書里記載的那種“辦法”,以后其它副本他們也可以用。
他們成立組織的目地之一就是這。
“他問我要了沈文墨的八字、指甲、頭發、一塊皮肉和血,然后制作了一個以文墨個人名義買的房子差不多的木屋子,再在房子里做了個假人……”
方毅講述的辦法和他們印象中的替身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替身的皮是真正的人皮,里面也不只是塞了八字,還有血肉、頭發、指甲。
而且對方用于制作人偶、房間的木頭也不是普通木頭,用方毅的話來說就是一看見就覺得不舒服的老木頭。
事無巨細的全部記下,易文玉眼中皆是興奮,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試試。
相比起他,時牧幾人要冷靜的多,他們的注意力更多在鏡子里那東西身上。
“所以你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
方毅和沈文墨都搖頭。
古欣頓了頓,本有些猶豫但到底還是直接問道:“有沒有可能是來復仇的鬼?”
“不是。”沈文墨道。
李希看去,“撕破臉皮對我們沒有好處,而且空口無憑的就算我們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沈文墨聽出李希的話外之意,他苦笑了下,“娛樂圈確實挺混亂,很多人很多事錯綜復雜,但我自認從來沒做過致人于死地的事。”
沈文墨精神狀態不太好,但說這話時態度十分篤定坦然,不像是在撒謊。
“那有沒有發生在你周圍的死亡事件,和你無關的也算。”古欣問。
“那倒是有……”沈文墨回憶,“三年前公司有個新人頂不住壓力跳樓了,五年前好像也有類似的事……”
沈文墨一口氣爆出六七件死亡事件,有些他們聽說過,但更多的聞所未聞。
沈文墨講述期間,時牧看向方毅,方毅從剛剛起就格外沉默。
察覺視線,方毅苦笑了下后道:“娛樂圈是這樣的,要么紅要么什么都不是,有時為了紅也會主動做一些身不由己嘩眾取寵的事,而且一旦簽約就不允許有其它正式工作,所以經濟壓力也會很大。”
眾人不語,這已經是他們接觸不到的世界。
“最早有那人的視頻圖片是什么時候?”時牧看向沈文墨。
沈文墨說的這些死亡事件都是后來發生的事,他們的重點得放在第一次出現那段時間。
“我大一的那場文藝演出的視頻。”沈文墨明顯已經思考過無數次這個問題,時牧一問他立刻就答道。
方毅眼神有瞬間的閃爍。
捕捉到,時牧立刻看去,后者直接移開視線。
“當時有發生過死亡事件嗎?”時牧問。
“沒有吧……”沈文墨試圖回憶,“當時我在學校,要是有死亡事件肯定會鬧得很大,但我不記得。”
“我去查查。”余深起身。
見余深要去放著電腦和一堆圖片的房間,沈文墨立刻緊張起來,直到門關上。
“你仔細回憶一下那場文藝演出,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對勁或者奇怪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可以。”時牧提醒。
沈文墨皺著眉頭回憶。
時牧看了眼方毅,方毅明顯還知道點什么。
屋內一片安靜。
時牧正猶豫要不要直接點破方毅,身后的房門就突然被打開,余深拿著平板急沖沖出門來,“你們快來看。”
看見平板的瞬間,沈文墨一蹦老高立刻躲到沙發另一邊去,其他人則趕緊向著余深靠近。
平板連接的是小區里的監控錄像。
“我剛剛記起來有一個攝像頭好像是對著他家大門,就想著看看是不是,然后……”余深說話間快速把手里的那段錄播監控往回倒去,直到畫面回到他們被那群保安從屋里驅趕出來那一刻。
畫面重新播放。
他們二十多個人,保安十多個人,再加上沈文墨和方毅,當時在門口的都快五十個人,相當擁擠。
出門來后,他們一群人在那些保安的護送下直接向著門口而去,沈文墨和方毅則停在門口。
從鏡頭看去,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門口,身后是漆黑的房間,畫面頗為陰森,但并不是什么值得余生特意跑出來一趟的畫面。
沒看明白,時牧一群人都不解得看向余深。
“不是他們。”余深拿著平板的手臂上是一片雞皮疙瘩,說話間他沒有把畫面往回拉,而是讓眾人繼續看。
這一次,時牧一群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們自己身上。
那些保安把他們當賊一樣防著,臉上都是不喜,并無任何問題……
時牧背著昏睡過去的李季夏走在最前面,李希、古欣幾人走在他們后方,幾個新人跟在最后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去,對這狀況相當茫然。
快到小區門口時,方毅和沈文墨追出來。
聽見動靜,所有人都回頭看去……
這一次,屋內所有人呼吸都是一滯,同時渾身雞皮疙瘩全部乍起。
因為畫面中回頭的人里,包括李季夏。
第099章 第 99 章
001.
……可那時候李季夏明明已經睡著才對。
所有人都朝著地上的李季夏看去, 李季夏睡得正香。
“而且……”余深把畫面拉回他們被趕出門的那一刻。
再次觀看,有了明確目標,一群人目光都集中在李季夏身上。
畫面中, 從出門那一刻開始, 李季夏一雙眼視線就沒離開過沈文墨。
他眼神陰郁,眼底深處都是非人的惡意。
那絕對不是李季夏。
至少不是他們認識的李季夏。
“什么意思, 夏天又被……”筍子有些懵,現在可是大白天, 而且當時他們那么多人在都沒發現異常。
“不……”時牧搖搖頭,“夏天這一路上都睡著, 根本沒動過。”
那筍子就更加不能理解了,李季夏沒動, 視頻里的他卻醒著——
所有人都在同時反應過來,有問題的不是李季夏, 而是視頻。
所有人全部后退, 余深更是下意識把平板扔到沙發上。
一開始就躲到沙發后的沈文墨沒想到會有這飛來橫禍, 嚇得臉色鐵青的同時趕緊再躲開。
平板飛到沙發上后彈了兩下后就不再動, 畫面繼續播放。
眾人不想去看, 視線卻不受控制的看去。
方毅動搖, 他和沈文墨跟著他們走出小區向著酒店而去。
他們安裝的監控攝像頭只能拍到小區正門口,一群人拐過拐角后畫面中就不再有他們。
無法看見,一群人都松了口氣。
“那——”古欣正準備開口,本該停留在小區門口的畫面就在閃爍兩下后自己切換。
他們根本沒安裝攝像頭的電梯里。
李季夏視線在一群人臉上一一掃過后,抬頭看向攝像頭。
哪一眼, 就像在隔著屏幕與他們對視。
那瞬間, 背脊本就發毛的眾人愈發毛骨悚然。
時牧跨前一步,拿了抱枕把整個屏幕摁住, 然后從側邊按下關機鍵。
屏幕熄屏,屋內卻無人松氣,他們依然毛骨悚然。
那視頻確實可怕,但更可怕的卻是整個畫面透露的意思,那就好像是在說他也跟到了這屋子里。
一群人吞咽口水間下意識朝著周圍看去,好在屋子里會反光的東西都已經被他們撿到房間里……
房間的門現在開著。
時牧脫了外衣把平板包住拿起來,然后快步走向那房間,連同衣服一起扔了進去,再關上門。
看著緊閉的房門,屋內一群人都陷入沉默,他們有無數話想說,可卻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最先有反應的人是沈文墨,他雙手抱頭在角落蹲下,因為驚嚇過度整個人都顫抖。
方毅連忙上前安撫,“文墨……”
易文玉見狀,去旁邊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謝謝。”方毅接過,喂沈文墨喝了些。
“……那還要查嗎?”易文玉問。
如果要查就避免不了要接觸電腦,但現在這情況這么做就是在冒險,他們里面最懂電腦的就是余深,萬一余深出事……
時牧看向方毅,“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么?”
沈文墨喝完水后冷靜幾分,但依然縮在角落抱著頭一動不動。
看著他,方毅搖搖頭,“我知道的都已經跟你們說過了。”
時牧蹙眉不語,方毅明顯是還知道些什么。
方毅之前沒有直接面對過那東西,所以選擇隱瞞他可以理解,但現在他親眼看見,為什么還要瞞著?
那事情就那么重要?
看出方毅的意思,時牧眉頭都皺起,但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方毅要是打定主意不說,就算他們把他抓起來拷問,也未必能問出來,更何況現在撕破臉皮還太早,這才過去兩個晚上還有足足四個晚上。
時牧看了眼窗外,已經是中午,“先吃飯吧。”
折騰一早上,一群人都已有些餓了,聽說可以吃東西紛紛松了口氣。
下一刻,一群人又開始頭疼。
那東西不怕太陽,不就代表屋子外面所有能照出影像的地方他都可能出現。
一群人都看向沈文墨。
“他一直都在……”沈文墨印證他們的猜測。
屋內有片刻的死寂。
片刻之后,白海道:“讓酒店的人送吧。”
時牧道:“讓他們多送些,最好一次送齊五天的食物。”
白海點點頭,到一旁去打電話。
酒店的電話是座機,倒不會反光,所以被留了下來。
電話很快接通,白海快速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他們的要求,對方大概沒聽說過這種要求,重復問了好幾次以確認。
半個多小時后,電梯門被按響。
沈文墨躲到沙發后,其他人硬著頭皮向著電梯而去。
電梯打開,電梯里是兩個推著推車的員工,他們旁邊則是十好幾箱的食物,二十多個人五天的食物數量可不少。
白海一群人連忙上前幫忙搬東西。
兩個服務員見狀,一邊壓制著好奇,一邊也幫著搬東西。
所有東西都搬出來后,兩人推著推車向著電梯里而去。
“我們就先下去了。”
“有事你們可以聯系前臺。”
說話間兩人按下電梯關門鍵。
送走兩人,一群人趕緊把食物搬回屋里。
副本中正是秋天,溫度有些低,但熟食依舊不足以放上五天不壞,所以白海讓送的是些面包餅干之類能放的食物。
一群人各自拿了些散開來找地方坐下吃,一邊吃一邊琢磨著接下去該怎么辦。
因為心不在焉,整個午飯吃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所有人都吃飽后,余深主動開了口,“我再去查一查。”
所有人都看去。
“他目前只能在視頻圖片里,有出來過嗎?”余深看向沈文墨。
沈文墨搖搖頭,“沒……但是他越來越近了,之前他離我都還有好幾步……”
剛剛的監控視頻中,他直接出現在李季夏身體里。
余深深吸一口氣,向著放電腦的房間而去。
時牧一群人都有些擔憂,但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他們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房門關上,余深把自己獨自一人關在那房間里。
客廳中一群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然后陷入漫長的等待。
四個多小時后,臨近下午五點時,余深才終于從那屋子里出來,他抱出來一堆打印好的資料。
一看見那些資料,沈文墨就瑟縮了下。
“我去除掉了所有圖片。”余深道。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一群人快速上前,開始查看起那一堆資料。
余深把那一年里學校、沈文墨所在娛樂公司以及娛樂圈當年所有死亡事件全部打印了出來。
學校一共三起,娛樂圈和他那公司加起來七起。
“這三個人你認識嗎?”時牧粗略看了看學校那三個人的資料后,把資料遞給沈文墨。
三人都是意外死亡,至少從資料上看不出和沈文墨有任何聯系。
沈文墨先是瞥了一眼,確定上面沒有圖片后這才拿過仔細看了起來,“這個沒印象……這個我也不認識……這個倒是我們那一屆的,但我也不認識他。”
“仔細想想。”時牧提醒。
沈文墨拿著那份資料皺著眉頭思考。
好片刻后,沈文墨再次搖頭,“我真的不記得,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一年我們學校還死了三個人。”
沈文墨不像是在撒謊,時牧拿了娛樂圈的那幾例死亡報道查看。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自殺,值得關注的只其中兩例,一例是因為染上毒癮負債后不堪重負跳了樓,一例是嗑/藥。
時牧看完后把那兩例的資料遞了過去。
沈文墨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依舊搖頭,“他們都是在我簽約之前出的事……”
時牧看了眼時間,確實是如此。
想想,時牧把資料遞給方毅,要讓他也看看。
方毅愣了下,但還是接過。
片刻后,方毅拿著其中一例資料開了口,“我就和這個人見過兩面,還是在公司的年會上,他那會兒挺有名氣,但那會兒我才剛開始工作就是個跟在別人屁股后面打雜的新人,所以也沒資格說上話。”
時牧拿過看了看,是那個嗑/藥的,“你確定他和沈文墨沒見過?”
“沒。”方毅相當篤定,“他出事那會文墨都還沒進公司,他出事半年后我才在網上聽到文墨的歌。”
時牧盯著那份資料看了會,終究還是放棄。
剩下的五份資料時牧也讓兩人看了看,但看來看去兩人也沒想起什么問題來。
折騰半天一無所獲,眼見天快黑,一群人只能先把資料塞回房間里,要先集中注意力度過今晚。
趁著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吃完晚飯,又檢查了一遍門窗后,一群人圍坐在客廳地上。
想想,為了預防萬一,時牧還讓易文玉拿了繩子把李季夏先捆了起來。
燈光明亮,屋內卻一片詭異的安靜。
越是緊張,時間流逝得越是緩慢,眾人都坐的腿腳發麻時也不過夜里八點。
不敢懈怠,一群人只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后就繼續安靜等待。
九點多時,世界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他們住的樓層高,聽不見太多樓下的動靜,但偶爾還是能聽見汽車喇叭聲。
發現世界安靜后,一群人頓時愈發緊張。
時牧幾人更是直接召喚出武器。
見他們如此,一群新人和沈文墨、方毅臉色發白。
半小時后,一群新人和沈文墨、方毅兩人額頭都緊張出汗來時,樓下卻又突然傳來喇叭聲。
那讓一群人都有些泄氣。
“也別太緊張。”
“能不緊張嗎?白天都能出現,夜里得多兇……”
“話是這么說……”
一群人正討論著,小黑就突然咕嚕一聲,他向著李季夏靠近。
所有人都看去。
002.
地上,原本睡著的李季夏不知何時睜開眼。
發現自己被捆住手腳,他茫然的看向時牧幾人。
時牧上前,但并未直接解開繩子,“說一件只有副本外的我們知道的事。”
李季夏臉頰微微有些發燙,這多不好意思,“我們說好了老了去我老家那邊過。”
時牧動作有瞬間的僵硬,李季夏可以說孫良或者“黃恩寶”的事。
時牧上前解繩子。
旁邊,本來還有點緊張的易文玉一群人兩眼無神,他們就不該在這里。
繩子解開,李季夏一邊活動手腕一邊坐起來,“怎么了?”
“下午……”時牧快速把情況說了遍。
聽完,李季夏臉上都是詫異,之前事情就已經很離譜,沒想到居然還能更離譜。
李季夏環顧一圈,確定屋里所有能反光的東西都被收起,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見李季夏沒被附身,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氣,紛紛坐下。
“你要吃些東西嗎?”靠食物最近的古欣回頭去墻邊拿。
“嗯。”李季夏應聲,他確實已經餓了。
古欣背對著他站著沒有動作。
正等待著的李季夏不解地看去,“古欣?”
古欣僵硬的回頭。
見他如此,剛剛才放松下來的一群人頭皮都在瞬間緊繃,時牧幾個老玩家更是直接召喚出武器。
“古欣?”李季夏緊握手中刀。
古欣臉色煞白,喉結滑動,“我……旁邊,是不是多了一道……影子。”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一刻,一群人全部朝著古欣前面的墻壁看去。
整個屋里就只有古欣一個人站著,她面前的墻壁上確實有兩道影子,一道深,一道淺灰。
眾人視線下移,看向古欣的腳。
古欣腳邊堆著箱子,東西太多太雜,根本無法確定多出來那道灰色的影子,到底是不是她的重影。
“你先退過來。”李季夏道。
古欣不敢回頭,深吸一口氣后小心的向著就在她旁邊的李季夏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
徹底遠離墻壁,古欣狠狠吐出一口氣。
她面前李季夏一群人卻依舊死死瞪著墻壁。
才剛剛松了口氣的古欣頭皮一陣發麻,立刻回頭看去。
隨著她走開,那道深黑色的人影不見,可那道淺灰色的人影卻依舊站在原地。
那一幕非常詭異,詭異到讓李季夏一群老玩家都悚然。
無人說話,李季夏一群人維持著戒備的姿勢一動不動。
見李季夏他們不動,嚇得不輕的一群新人更加不敢動彈。
時間緩慢流失,一群新人額頭上的冷汗都快成滴時,那人影好像終于玩夠,他緩緩動了起來。
他從原來的模仿古欣背對他們,緩緩的一點一點的轉過頭來。
他沒有五官,也無法發出聲音,但那并不阻礙眾人從他身上讀出惡意。
“不要,不要過來……”沈文墨起身就要向著門外跑。
“攔住他!”時牧低吼一聲。
就在他旁邊的白海和余深一前一后撲過去把他壓在地上。
現在房間門還沒“開”過,對方也并未做出傷害他們的舉動,一切都還未知。
聽見聲音,那影子動了動,視線從沈文墨身上轉移到時牧身上。
他散發的惡意愈發強烈。
拿著刀半蹲在地上的李季夏往旁邊挪了半步,擋在時牧面前。
察覺到李季夏的視線,那影子看向李季夏,他似乎察覺到了點什么,眼神中更多幾分審視。
李季夏沒有主動攻擊,如果結界還奏效,他主動攻擊結界就會壞掉。
兩人無聲對視了將近十多分鐘,屋內一群人手腳都有些發麻時,那東西終于再次有了動靜。
他緩緩向著門口而去。
面向電梯玄關那邊的燈沒那么亮,隨著他向著那邊靠近,他逐漸變得難以分辨。
又等了片刻,徹底看不見那東西后,屋內一群人都有些懵。
“他不是只能在圖像里出現嗎?”
“對啊,不是說只能在視頻圖片里出現?”
一群新人陷入混亂中。
混亂的還有李季夏他們自己。
“剛剛……他算是在屋里嗎?”
“他確實什么都沒做。”
“可是……”
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短暫的騷亂后,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多久后,夜深溫度降下來時,一群人終于冷靜幾分。
那時,李季夏又已經開始犯困。
“你先睡吧。”時牧道。
李季夏并不想睡,但那根本由不得他自己,“你們小心些,他沒攻擊可能只是因為他現在還攻擊不了,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副本越到后面陰氣越重,他們的記憶里沈文墨也確實已經死了……
時牧幾人點點頭。
李季夏看向小黑,“如果那東西攻擊,你就打他,知道了嗎?”
小黑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歪著腦袋看著李季夏。
李季夏又要睡覺?
交代完,李季夏自己躺下。
他躺下后沒多久,意識就模糊。
這一覺他睡得相當不安穩,昏睡間甚至還做了個等他醒來其他人都已經死了的夢。
不知多久后,他再次睡醒時,那夢和現實有瞬間的重疊,清醒的瞬間他就猛的坐起來朝著周圍看去。
依然是之前的房間,依然是之前那群人,唯一不同的是窗戶縫隙間能清楚看見陽光。
一群人正吃東西,他突然坐起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什么時候了?”李季夏問。
“中午。”時牧快速說明情況,“之后那東西就再沒出來過,但他之前白天也在視頻里出現過,所以我們也沒敢出門。”
李季夏接過時牧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同時環顧四周。
天亮之后,陽光不可避免地照入屋內,讓眾人的影子更加清晰錯亂。
“我們正在考慮要不要換個房間。”時牧一眼看破李季夏的顧慮。
“換房間?”
“換個小一點的房間,然后把窗戶封死,把燈全部關掉。”時牧道,“影子也算一種‘影像’,目前來看他始終存在于‘影像’里,如果屋子里不存在影像,那他應該就無法出現。”
這倒是個辦法。
李季夏點點頭,“可以試一試。”
“要試的話就得讓人送膠布上來。”易文玉道,“燈好辦,窗戶沒有膠布密封不了。”
白海起身去打電話。
李季夏接過時牧遞來的食物吃了起來。
李季夏才吃到一半,門鈴就被按響。
一群人對視一眼,其他人戒備間白海去拿了膠布。
片刻后,白海順利回來。
吃完剩下的東西,一群人向著一間背陽的房間而去。
把屋內所有可能制造出影像的東西全部搬了出去,又把窗戶貼得一點亮光沒有,再拉上窗簾關上門窗試了試,確定完全沒問題后,一群人從客廳轉移到臥室。
坐在滿是被褥的地上,一群人艱難等待時間流逝。
和以往的副本不同,這個副本就算白天也未必安全,那讓時間變得更加煎熬。
“這樣真的行得通嗎?”沈文墨一邊詢問一邊啃手指。
“難道我們接下去要一直待在這屋里?”方毅也問。
“那就要看你們了。”時牧道,“在弄清楚那東西到底是怎么來的之前,我們沒有任何辦法。”
“我真的不知道……”沈文墨有些火大,他不是不配合,他已經很配合,可他真的不認識那東西。
時牧看向方毅,方毅還要再繼續隱瞞嗎?
方毅避開時牧的視線,拉下沈文墨的手不讓他繼續啃。
“再這么下去他會死,那東西的目的是他,他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李季夏道。
方毅替沈文墨擦拭手上口水的動作頓了頓。
沈文墨看去,“方毅?”
方毅知道什么?
方毅繼續擦拭。
沈文墨反手抓住他的手,“方毅?”
方毅明知道卻不說?
“你先冷靜……”方毅試圖安撫,可不等他把話說完,沈文墨就低吼起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做了什么嗎?”
“……不是我。”方毅還想隱瞞。
“方毅,你想害死我!”沈文墨一把拽住方毅的衣領,他滿臉不可思議。
他是被方毅發現的,他能有如今的成就方毅最少都要占一半的功勞,所以他一直把方毅當成最好的朋友,結果方毅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卻不告訴他?
還是說,沈文墨放開拽住方毅衣領的手,那東西就是方毅……
“你冷靜點,我要害你我早就害了何必用這種方式?”方毅道,“而且我為什么要害你?害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沈文墨冷靜幾分,“那你到底在隱瞞什么?”
方毅沉默。
“方毅!”
方毅看向李季夏一群人。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李季夏道,“就算我們出去說,也得有人信才行。”
方毅遲疑,但到底還是開了口,“我只跟你們說。”
沈文墨愣了下,下一刻才反應過來方毅的意思,“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李季夏和時牧對視一眼,兩人起身向著門口而去。
方毅起身跟上。
沈文墨試圖跟,易文玉幾人立刻把他抓住。
“方毅……”
出門,方毅又向著客廳走了些,直到臥室里聽不見,他才開口,“……沈文墨原來不是沈文墨,而是沈建業。”
這話后,方毅就不再繼續。
李季夏不解,藝人用藝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時牧顯然也有些茫然。
方毅不語,只靜靜看著李季夏兩人。
李季夏好片刻后才反應過來方毅的意思,“……你是說,他冒名頂替了沈文墨,沈文墨另有其人?”
沈文墨之前說過,他們查到的資料里也有,沈文墨是在文藝演出上唱了一首原唱歌,視頻被上傳到網絡上,然后才火了起來才被方毅發現。
“算是吧。”方毅苦笑。
“到底怎么回事?”
“那時候我跟著一個前輩……那就是個人渣,他對領導對大紅的藝人就婀娜奉承,對手下對其他人就橫眉冷目,我那時候天天被他使喚的跟只狗似的……”
方毅突然就說起自己的事,李季夏和時牧并未打斷,只靜靜聽著。
“我們公司有個規定,只有自己簽了藝人才算是畢業才可以不用跟著領路人……”
“我在網上聽了那首歌后,立刻就聯絡了發那視頻的人,想要知道舞臺上人的信息。我聯絡到的那個人是沈建業,也就是現在的沈文墨。”
“他騙了我。”
“我那時候急著想要簽約藝人,再加上他試唱的時候完全沒問題,所以也就沒想著去學校確認……”
“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在籌備把那首歌重新錄制。我沒敢戳破,因為要是讓公司的人知道了我工作肯定完了,之后也別想再在這個行業混下去,更重要的是我簽了他后我那個前輩本來就看我不爽總找茬……”
“我當時也沒多想,就希望稀里糊涂的下去,他要是不紅拖個兩三年解約了也就算了。”
“可他紅了,一炮而紅,且越來越紅……”
“真正的沈文墨是在他演完第一部電視劇的時候找來的,因為公司發現他是個好苗子就決定重點培養他,當初我簽他的原因自然而然也被重點包裝,真正的沈文墨估計是看見了宣傳。”
方毅苦笑。
李季夏和時牧對視一眼,都有些懵。
“所以你們把真正的沈文墨殺了?”時牧道。
“不是,沒有。”方毅立刻否認,“我給了他一大筆錢后他就走了。”
“那他是怎么死的?”李季夏不信。
“不,沈文墨沒死,他還活得好好的。你們不明白,沈建業他真的病了,他完全忘掉了自己不是沈文墨這件事……”
第100章 第 100 章
001.
李季夏和時牧對視一眼, 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不可思議。
所以說沈文墨不是沈文墨,而是沈建業冒名頂替的,然后沈建業完全忘記了自己冒名頂替這回事把自己當成了沈文墨?
那鏡子里那東西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沈文墨如果還活著, 那鏡子里那東西和這件事就無關?
可如果無關, 那鏡子里那東西又為什么要纏上沈建業?
巧合?
“你說他完全忘掉自己不是沈文墨是怎么回事?”時牧問。
方毅苦笑,“這件事我們一直沒有挑明過, 真正的沈文墨找上門的事我也沒跟他說過……我發現不對是在大概十年后,就是他發現影片里的人離他越來越近了時。”
“那東西太詭異, 所以我們也討論過原因,那時候其實我就懷疑和這件事有關, 所以暗示過他我其實早就知道他不是沈文墨。”
“但他完全聽不懂……我見過他演戲,他不是裝的, 是真的聽不懂。”
“我避開他聯系了他父母,他父母很早就離婚了, 后來又都組建家庭, 他跟著爸爸, 但他爸爸再婚之后就不怎么管他……我和他爸確認過, 他就是沈建業, 但沈建業完全忘記了他爸, 就算面對著面都認不出來。”
“我也帶他去見過沈文墨的父母,沈文墨的父母都還健在,他一口就咬定那是他的父母,而且他還定期給他們打錢……他給得挺多,沈文墨一直以為是封口費, 所以也就沒吱聲。”
李季夏和時牧再次對視, 方毅越說越不像是在騙他們,可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 那他們就更加弄不明白這副本到底怎么回事了。
“你有沈文墨的聯系方式嗎?”李季夏遲疑片刻后問道。
方毅有些猶豫,“你們要干嗎?文墨他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他已經不能再繼續受刺激了。”
“我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李季夏道,刺激沈建業讓他真的發瘋對他們來說并無好處。
方毅懷疑地看看兩人,好片刻后才妥協:“我有他的住址和電話號碼,他家不在本市,號碼……”
為了防止那東西出現,他們都把手機關機了,而且手機也都放在了余深放電腦的那房間。
時牧轉身向著房間而去,他把余深叫了出來。
屋內,沈文墨又已經縮在角落縮成一團,古欣幾人正看著他。
把余深叫出來后,時牧簡單地跟他說了下沈文墨和沈建業的事。
余深向著放電腦的房間而去。
這種情況下再用電腦很危險,但他們必須確認這事是不是真的,沈文墨的死活更是重中之重。
很快,余深就拿著電腦和方毅的手機出來。
余深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方毅開機手機找地址和號碼,余深開機電腦準備搜索。
“這個。”方毅找到通訊名單,把手機遞給余深。
余深手指敲打在鍵盤上。
李季夏和時牧沒過去,而是一左一右站在旁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目前為止那東西好像都只能以影像的方式出現,那種方式無法直接攻擊人,但隨著陰氣變重,說不準他會不會真的“出現”。
“是有這么一個人……”余深很快找到真正的沈文墨的信息,“和沈建業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畢業后工作了一段時間,后來就一直待業在家,兩人長得挺像……”
余深抬眸看向李季夏和時牧,“要看看嗎?”
李季夏點點頭。
余深把屏幕轉過來對著兩人。
屏幕上一共四張照片,兩張是兩人入學時的證件照,兩張則是兩人近期的照片。
看清照片的瞬間,李季夏和時牧都不由挑了挑眉。
沈建業敢冒名頂替沈文墨不是沒有原因的,兩人長得挺像,但那并不是讓兩人挑眉的原因。
讓兩人驚訝的原因是,大學時的證件照里兩人最多也只能算是有四分像,但近期的照片里,沈建業和沈文墨如果不看體型和神態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有血緣關系嗎?”李季夏看向方毅。
“沒有,至少據我所知兩家完全沒有任何交集。”方毅搖頭,同時他臉上苦澀更重幾分,“這也是我之前一直不愿意跟你們說實話的原因,這種事說出來都沒人信。”
沈建業冒名頂替了沈文墨,然后再往后十年間不但忘記自己是誰,還連長相都和沈文墨越來越像……
客廳里有片刻的安靜,李季夏三人都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片刻后,余深開了口,“有沒有可能是沈文墨那邊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去。
“沈建業賺的錢可不止每年打給沈文墨的那點,而且沈建業現在影帝備受追捧,真正的沈文墨卻一事無成吊兒郎當地活著,他也有可能用了什么手段……”余深頓了頓,“例如狐仙什么的。”
有了“黃恩寶”的事,李季夏一群人現在聽見“狐仙”兩個字就頭皮發麻,但余深這猜想確實是個可能。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這詭異的狀況。
“你們是說那東西是沈文墨找來的,他想殺了文墨?可——”方毅很想說一句不可能,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說他不住在本市?”時牧看去。
“對,挺遠的,過去的七八個小時……”
李季夏蹙眉間道:“你能想辦法讓他過來一趟這邊嗎?”
副本看似和真實世界并無差別,但其實是有邊界的,這個邊界他們看不見,可一旦超過立刻就會被傳送回副本里。
七八個小時的車程,那應該已經超出副本范圍,他們大概率過不去。
他們出不去,但沈文墨可以過來。
方毅稍作思考,“我可以試一試,但不能保證。”
說話間,方毅拿過手機解鎖,然后撥打了沈文墨的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一道帶著睡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誰啊,大清早的……”
李季夏和時牧一左一右站到方毅身邊朝著電話里看去。
沈文墨一看就常年混跡聲色場所,雖然和沈建業五官一模一樣,但皮膚粗糙油膩牙齒熏黃眼眶充血眼神更是渾濁不堪。
現在已經是下午,沈文墨卻還是“大清早”。
方毅開口,“是我,方毅。”
聽見方毅的名字,本來還迷迷糊糊的沈文墨瞬間清醒,“方哥?你怎么打電話來了?”
李季夏挑眉,沈文墨看著接受良好,不像是對沈建業懷恨在心的模樣。
“你最近方便嗎,能不能帶你父母過來一趟?”方毅道。
沈文墨眼中有精光一閃而過,“又要演戲?”
“嗯。”方毅點點頭,“他最近又不吃藥了。”
“行,當然沒問題,我明天,不,我下午就買票過去,不過……”沈文墨眼珠子滴溜溜轉,要錢兩個字就差直接貼在腦門上。
“還是上次的數。”方毅面無表情。
“好嘞!我就喜歡方哥你這樣的爽快人。”沈文墨一拍大腿掀開扭成一團的被子就起身,“還是上次那地址……”
“嗯,到了給我打電話。”
話音落,方毅都準備掛斷電話了,臨要按下的手指卻僵住。
李季夏和時牧呼吸也在那瞬間停頓。
沈文墨背后,一個和沈文墨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正一臉陰沉地看向屏幕。
沈文墨正向廁所而去,畫面只是一閃而過,但眾人絕不會看錯……
幾人毛骨悚然間,屏幕里傳來水聲,沈文墨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屋里多了個人,正毫無顧忌地放水。
“……方哥,你說我要不要給爸媽買套好點的衣服,不然這也不像明星他父母。”沈文墨滿嘴跑火車,抓住一切機會試圖宰方毅。
方毅嘴唇動了動,根本發不出聲音,他甚至恨不得把手機扔掉。
放完水,沈文墨按下沖廁所的按鈕后向著門外而去。
隨著他出門,那男人的臉再一次出現,他就站在洗手間門口。
“方哥?”見方毅半天不說話,沈文墨拍了拍手機,像是懷疑網絡有問題。
“……你先過來再說……”方毅半天憋出一句。
沈文墨停下的位置正好就在洗手間門口,畫面中的男人正幽幽看著他們。
沈文墨想想,不再說什么,“那也行,那我先掛了?”
“……好。”
方毅說著就要按下掛斷鍵。
通話并未結束。
方毅臉上肌肉抽了下,立刻再按了幾次,通話依舊繼續。
“咦……”視頻那頭,沈文墨也發現通話無法結束,“奇了怪了……”
說話間,他把手機在掌心里撞了撞。
隨著畫面晃動,就在旁邊的那男人跨前一步站到沈文墨背后,他右手環過沈文墨的脖子,左手鎖住右手手腕。
“躲開——”方毅立刻就要出聲提醒,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沈文墨背后的人猛地收緊力道。
窒息感襲來,沈文墨立刻拼命掙扎。
畫面劇烈晃動,隱約間還能聽見撞擊和喘不過氣的悶哼聲。
手機掉落,然后又被沈文墨踹到床腳。
整個過程并沒持續太久,沈文墨很快瞪著一雙混沌的眼跌倒在床邊地上。
攝像頭正好映照在他那雙混沌的眼上。
002.
“啊——”方毅反射性把手機扔了出去。
手機落地的瞬間傳來一聲脆響,屏幕裂開,手機屏幕閃爍兩下后也熄滅。
方毅嚇得不輕。
李季夏三人臉色也不太好。
沈文墨死了?
可那東西不是只能存在于影像里?
他已經能出來了?
現在可是白天……
驚魂未定間,時牧看向余深,“先把電腦放回去吧。”
沈文墨是過不來了,但有一點他們也可以肯定,事情應該和沈文墨沒關系。
就算怨恨,沈建業現在是沈文墨的搖錢樹也是事實,沈文墨那種人是不會出這種死招的,畢竟弄死了沈建業他以后靠誰養?
可如果這條線索也斷了,那一切就又回到原點,他們一點線索都沒了。
就這片刻,余深已經把電腦和方毅的手機都放回之前的房間。
關上門,余深帶頭向著李希他們所在的房間而去,走動間他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李季夏隨口問了句。
“沒事……”
房門打開的瞬間。一屋子人都看來。
李季夏搖搖頭,“還是沒找到線索。”
李希幾人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沈建業看向方毅,他不明白方毅為什么要瞞著他……
方毅過去,頭痛要怎么解釋。
“怎么了?”易文玉看向坐到自己旁邊的余深,余深一直眨眼睛。
“可能是進東西了……”眨眼睛沒用,余深又要伸手揉。
“要不我幫你看——”易文玉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窗戶封死,屋內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
“沒事,過會兒就好了。”余深道。
時牧省略沈文墨的身份,簡單地把他們找到一個可能是線索的人、打電話過去然后對方死掉的事說了一遍。
“你是說他把那人殺了?”聞言,所有人都不由坐直身體。
現在可是白天,而且那東西之前不是還不能出來?
這可才第三天,如果白天都不安全……
他們可還有三天三夜要熬。
“總之接下去小心點。”時牧提醒一句。
又開始犯困的李季夏打了個哈欠后看向沈建業,試圖重新梳理整件事尋找突破點。
算下來,那東西出現已經二十多年。
這二十多年里他從原本站得很遠慢慢地向著沈建業靠近,直到就站到沈建業身邊,甚至脫離影片圖像以影子的方式出現……
之前他懷疑是沈文墨做了什么,現在想想倒可能是他想多了,用二十多年去殺一個人未免太慢。
還是說對方的目的其實就是折磨沈建業?
“你有什么仇人嗎?特別恨你恨不得把你抽皮剝筋挫骨揚灰那種。”李季夏看向沈建業,“你父母的仇人也算。”
話音落,李季夏才想起沈建業完全忘記自己是沈建業的事。
他只好看向方毅。
“沒有,我父母都是老實人,他們以前住村里,我賺到錢后給他們買了套房,他們就搬到城里住了……”沈建業說的父母明顯不是他自己的父母而是沈文墨的父母。
方毅苦笑,“他們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就算有什么仇人也算不到他頭上來。”
沈建業莫名其妙,“什么?”
方毅沒解釋,只是安撫地笑笑。
沈建業正準備詢問,就聽李季夏又問道:“那公司和娛樂圈方面呢?有沒有人特別恨他的?”
方毅苦笑,“那就多了去了……資源就只有那么多,很多時候幾十個人試一個角色,而且文墨星路一直挺順,票房大賣的電影都有十多部,每一部對同期上映的電影來說都是厄運,他還唱歌、演電視劇……這都還沒算上黑粉,要是算上,沒有個幾十萬也得大幾萬。”
李季夏啞然。
啞然間,有那么瞬間李季夏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不等他去細想,那種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隨之襲來的是更加濃郁的困意。
時牧往旁邊挪了些讓出一人的位置給李季夏,好方便他躺下。
房間對比普通人家的臥室已經大了不少,但要容下二十多個快三十個人還是有些擁擠。
李季夏沒拒絕,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順便不忘提醒時牧一句,“夜里小心。”
他醒來時已經不早,這么一通折騰下來,再有三四個小時天又該黑了。
看這情況他最快也得后半夜才能醒。
情況明明超出預料的危險,他卻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還需要時牧他們反過來保護他……
李季夏看向角落的小黑。
自從得到那塊兒童手表,小黑整個人就一直處于輕飄飄的狀態,李季夏看去時他正望著手表傻笑。
躺下后沒多久,李季夏就不受控制地墜入黑暗。
隨著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他不再回到之前那片黑海,但他的睡著也不是普通睡眠,他一直渾渾噩噩偶爾還能思考,但不到時間就是醒不來。
不知在那樣的黑暗中待了多久,發現自己勉強能思考后,李季夏正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陣劇烈的疼痛就猛地從右手手臂上傳來。
“唔……”李季夏悶哼一聲。
“抱歉。”白海的聲音傳來。
下一刻,他反應過來,“夏天?”
屋內一片漆黑,比之前更黑。
天已經黑了。
時牧一群人聚在他左側,白海正從他身邊路過去時牧他們那邊,屋內太黑,路過時白海不小心踩在了他手臂上。
“什么時候了?怎么了?”李季夏一邊從地上坐起來,一邊詢問。
“后半夜,余深眼睛不舒服。”時牧道。
李季夏順著聲音看去,只能看見一個烏漆麻黑的輪廓。
余深之前眼睛就不舒服。
白海擠進人群,“你們讓一讓,我看看……”
所有人都退開些,盡量讓出空間。
白海摸索著扶住余深的腦袋,“哪只眼睛?”
“右眼,好像是進東西了。”余深道。
白海調整姿勢試圖看見,但當初他們封窗戶時格外細心一點縫隙都沒留。
黑暗中他們連對方的五官尚且看不太清,更何況看見眼睛里的灰塵。
“要不撕開一條縫?”
“還不如直接開燈——”
“咔。”燈打開。
亮光突然襲來,習慣了黑暗的眾人眼睛都被刺激得閉上,淚水同時溢出。
不適間所有人都愣了下,下一刻全部朝著門口開關的方向看去,他們就是隨便說說誰讓真開燈的?
視線看去,詢問的話到嘴邊,他們卻沒看見人。
原本在門口的易文玉、白海現在都擠在余深身邊,門口的位置一片空。
李季夏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過來,他起身就朝著開關撲去,“咔——”
世界再次漆黑。
“啊——”不等眾人露出笑容,余深的慘叫就突兀響徹黑暗。
正扶著他的腦袋試圖替他看眼睛的白海愣了下,下一刻趕緊去摸索,“余深?”
就在余深旁邊的時牧幾人亦是如此。
才剛被光線刺激了眼睛的眾人根本看不清,他們只隱約知道余深痛的在地上打滾。
“啊……”余深歇斯底里地慘叫,他兩只手死死捂住眼睛,腳更是不停的蹬在地上和撲過去的人身上。
被踹到,身上本來就帶傷的白海悶哼一聲,但他現在顧不上這些,連忙又再撲了上去,要按住余深。
“余深?”
時牧幾人亦是如此,他們一邊試圖按住余深一邊摸索,試圖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啊……”余深慘叫越發犀利。
李季夏下意識就要過去幫忙,跨前一步后又倒了回去,他死死護住手下開關。
他閉上眼,試圖感覺,屋內除了他們并無鬼。
“小黑。”李季夏低吼一聲。
“咕……”小黑一雙紅得發亮的眼直直看向余深。
李季夏跟著看去。
空氣中已經能嗅見血腥味,余深的慘叫還在繼續,被按住的他無法大開大合的掙扎,那也讓他的慘叫更加凄慘……
余深不是第一次進副本,之前就沒少受傷,一般的傷口他根本不會慘叫,何況叫得這么慘。
李季夏咬牙,強行壓抑開燈的沖動。
“唔——”趴在余深身上摸索試圖找到傷口替他止血的白海不知摸索到什么,嚇得猛地收回手。
“白海?”時牧立刻去摸白海剛剛摸的地方。
余深腦袋一直不停地轉動著,脖子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因為疼痛而痙攣。
時牧手指順著他的脖子一路往上,下巴、嘴巴、鼻子、眼睛——
摸索到眼睛的瞬間,他也如同白海那樣嚇得把手縮了回來。
“時牧?”
李希幾人已經快按不住余深。
“……是手指。”開口的是白海。
“什么?”李希幾人懷疑自己聽錯。
“是手指,幾根手指扣破他的眼珠伸出來……”白海憑借印象描述。
無法看見,光是想象著那畫面,一群人都只覺毛骨悚然。
“怎么辦,按回去嗎?”筍子已經慌了神。
“不行,按回去他不就還在里面……”
“那弄出來?”
“怎么弄?”
“眼球。”李季夏反應過來,“把眼珠挖了!那東西并不是出現在了余深的眼珠里,而是他的瞳孔映照出的畫像里。”
“按住他!”白海低吼一聲,抓過一旁背包的同時翻身跨坐在余深身上就摳向余深的眼窩。
“啊——”更為凄厲的慘叫很快響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