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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1章 ●“黃恩寶”●

    001.

    翌日, 一起床,李季夏就屁顛屁顛的跑去易文玉的房間關心他的研究進展,他已經受夠了這種所有人不得不綁在一起的日子。

    易文玉昨夜就沒怎么睡, 他一直在研究那幾樣東西, “東西應該能用,不過我覺得有必要提前試一試。”

    說話間, 易文玉滿含期待的看著李季夏。

    “我沒問題。”李季夏很是爽快。

    “那就今天晚上?”

    “可以。”

    事情定下,李季夏興致勃勃地去了言吾和余深那邊。

    言吾不知道具體聯絡了什么人, 每次打電話都神神秘秘的,李季夏一群人很知趣的沒去深究。

    余深那邊情況就有些麻煩了。

    他們毫無線索, 就只能憑借不斷查看監控來尋找,但“黃恩寶”也可能在山里窩著, 整個行動就像是大海撈針。

    李季夏進門時,時牧正說話, “可以查查看最近發生的兇殺或者失蹤案, 她要恢復身體就需要進食。”

    余深手指飛速敲打在鍵盤上。

    片刻后, 余深抬起頭, “我把兩個地方的警方備案都查了一遍, 學校那邊并無新的案子, 我們這里也沒有,倒是隔壁市丟了兩個人。”

    “兩人一男一女,是一對情侶,下班后去公園約會,之后就再沒回來過。”

    頓了頓, 余深補充道:“報案時間正好是她從我們這里逃跑后一個星期左右。”

    一群人都向著他靠近。

    余深快速把相關資料調出來平鋪在電腦上。

    失蹤的兩個人挺年輕, 公園和市區外的山脈緊鄰,家屬報案后警察立刻就對公園附近的監控進行了抽調, 但監控只拍到兩人進去沒拍到兩人出來。

    和公園緊鄰的那片山太寬,很多地方都并無監控,線索也就徹底斷了。

    “有兩座市的地圖嗎?”李季夏問。

    余深立刻切換頁面尋找。

    片刻后,兩份市區地圖一左一右平鋪在桌面上。

    那兩人消失的公園相鄰的山脈與他們所在醫院后方公園緊鄰的山脈是連接的,中間雖然也有樹木稀少馬路橫穿的地方,但總的來說是連著的。

    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黃恩寶”沒走遠,一直在山里?

    余深見他們看完,無需他們提醒立刻就查起那公園附近的監控。

    余深確定攝像頭調到錄像后,李季夏幾人拿了平板,開始挨著查看。

    大部分監控都能儲存一個月甚至兩個月的視頻,一天下來,光是公園附近那一片的監控他們都沒能看完。

    入夜時,一群人已經看得頭暈眼花。

    吃完飯又等了會兒,確定天色完全暗下來后,易文玉拿著他那一堆寶貝去了病樓前的院子。

    李季夏一群人都過去看熱鬧。

    這次的測試主要是測試三個方面,一方面是測試他們帶回來的那些能不能用,一方面是測試法陣擴大后還有沒有效果,另一方面則是想看看到底要多久才能起效。

    易文玉興致勃勃,一個人忙東忙西。

    李季夏幾人沒去搗亂,坐在一旁看著他忙。

    整個過程持續了快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易文玉停下。

    又檢查一遍后,易文玉滿含期待地看向李季夏,順便遞給李季夏之前那塊雷擊木。

    李季夏在眾人的注視下起身,他搬了把凳子走向院子中心。

    上一次他那么快昏昏欲睡很大原因是因為被放了血,這次當然不可能再放一次,所以要等法陣起效恐怕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

    在法陣正中間落座,把雷擊木放在腿上,李季夏閉上眼睛感受了下。

    朱砂繪制的咒文,擺放在四個角落充滿陰氣的介質,以及易文玉給他的雷擊木,整個院子都散發著一股相當令人討厭的氣息。

    今夜沒什么月光,怕有人看見他們特意沒開院子里的燈,院子一片漆黑,只幾道人影。

    李季夏盯著時牧發起呆。

    那法陣起作用的速度比他預料的要快不少,五分鐘不到他就開始犯困,但那種犯困僅限于打打呵欠,遠不足以讓他昏睡過去。

    起作用后,那昏昏欲睡的感覺倒是越來越強烈,十分鐘時,李季夏已經有些睜不開眼。

    想著“黃恩寶”也不可能乖乖坐著,李季夏抱著雷擊木起身走動起來。

    開始走動后,李季夏短暫清醒過一段時間,但很快睡意就再襲來。

    再次昏昏欲睡后,李季夏召喚出剔骨刀,一狠心對著自己腿上來了一刀背。

    疼痛襲來,李季夏瞬間清晰。

    這份清醒并未持續太久,隨著他在法陣中待的時間超過十五分鐘,他意識如同墜入深海混沌漂浮不受控制。

    又繞著凳子走了一圈后,李季夏看向易文玉他們那邊,他覺得他已經快到極限。

    李季夏本是準備提醒一句,但越到后面那種感覺來得越是強烈,沒等他開口他身體就癱軟。

    世界天旋地轉,李季夏努力撐著不讓自己真的睡著,眼皮子卻仿佛有千萬斤重。

    “夏天……”

    時牧快速向他跑來,易文玉趕緊跑去角落破壞法陣。

    “沒事吧?”靠近,時牧試圖把李季夏扶起來。

    李季夏自己也試圖坐起來,但沒等他坐穩,他的意識就徹底潰散。

    黑暗襲來,李季夏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李季夏好像聽見時牧在和易文玉說話,兩人語氣中都是不安。

    這一覺李季夏睡得相當難受,他就好像被關進了深黑之中,四周不見任何光亮,他也始終漂浮。

    他掙扎著試圖清醒,可他沒有任何著力點,無論做什么都毫無意義。

    一開始李季夏還有些好奇,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他逐漸有些慌了神,他們該不會是玩脫了吧?

    易文玉只會封印,可沒有解除封印的辦法。

    有了這個想法后,李季夏徹底呆不住,用意識控制,用疼痛刺激,他不斷嘗試。

    他折騰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他無法知道具體時間,但感覺上最少都有兩天,那也讓他更加不安。

    他以后不會都得這樣過了吧?

    越發強烈的不安間,李季夏昏睡過去。

    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前已經有了光,他躺在他和石墨的病房內。

    屋內,時牧幾人正討論著什么。

    “……我再去孫良他家那邊看看,說不定有什么東西我們遺漏了。”易文玉道。

    “我和你一起去。”李希道。

    “訂明天早上的機票?”余深問。

    “不,就定今天下午的,我們快去快回。”易文玉道。

    “好。”余深說著就要去拿電腦。

    時牧從頭到尾沒吭一聲,他失魂落魄的靠著柜子,仿佛整個人都沒了魂。

    那樣的時牧李季夏曾經見過,在他提出要分手的時候。

    “你們去孫良那邊干嘛?”李季夏好笑又心酸。

    “當然是去看看有沒有解除封印——”易文玉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你醒了?!”

    聞言,上一刻還心不在焉的時牧瞬間清醒,他快步穿過人群向著病床靠近,“你感覺怎么樣?”

    李季夏試著坐起來,身體卻沒什么力氣。

    時牧連忙攙扶,順便在他后面墊了兩個枕頭。

    坐起來,李季夏看了看自己的手,“倒沒什么不舒服,就是沒什么力氣。”

    聞言,正緊張兮兮的看著他的一群人都狠狠松了口氣。

    “你怎么會睡這么久?”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才嚇死了。”易文玉都快哭出來。

    李季夏一倒下他立刻就破壞了法陣,結果李季夏卻一睡不起。

    李季夏要是一直不醒,那就變成是他害死了李季夏,那他該怎么和時牧交代?

    白海拍拍易文玉的肩膀。

    “我睡了幾天?”李季夏問。

    “今天是第三天。”時牧道。

    李季夏吐出一口氣,那他感覺還挺準。

    “那法陣前面沒什么感覺,但在里面待的時間越久后勁就越大……”李季夏大概把情況說了一遍。

    聽完李季夏的描述,屋內之前還滿心不安的一群人都紛紛思索起來。

    法陣能用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法陣起作用的時間比他們預料的要長些,而且中間就會開始有反應,那就代表“黃恩寶”很快就會察覺。

    “黃恩寶”很聰明,一旦察覺肯定立刻就會逃跑。

    李季夏能控制鬼,他們還有小黑,可即使如此風險還是很大,特別是李季夏要拖住“黃恩寶”自己也得進入法陣中的情況下。

    萬一李季夏也中招……

    “船到橋頭自然直,更何況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李季夏倒不怎么在意。

    他倒不是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他還想和時牧一起老死,他只是接受可能存在的風險。

    他們每次進副本也都是九死一生。

    李希一群人對視一眼。

    李季夏都這么說了,他們再說什么反倒顯得矯情。

    “人找到了嗎?”李季夏問。

    “沒,這兩天光顧著你了。”易文玉搖搖頭。

    “那你先休息,我們繼續找。”白海看了眼站在床邊就沒吭過聲的時牧,帶頭向著門外而去。

    李希幾人也注意到時牧的沉默,紛紛向著門外而去,要給兩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002.

    門關上,李季夏朝著時牧看去。

    時牧眼眸低垂,面無表情,只眼尾的殷紅還來不及散去。

    李季夏動了動腳,“好痛……”

    之前為了維持清醒,他那一刀背一點沒含糊,現在計時兩天過去了,嘴上依舊痛得厲害。

    時牧有了反應,他掀開被子挽起李季夏的褲腿,李季夏腿上淤青一片。

    時牧眉頭皺起,轉身就要校門口而去,要去叫白海。

    之前他們光顧上叫醒李季夏,并沒注意到他腿上的傷。

    “不用叫他。”李季夏抓住時牧的手不讓他走,“你幫我揉一揉就好。”

    時牧看看李季夏的腿,腿上只是淤青,問題確實不算大,至少對比起副本中的傷不算什么。

    時牧在床邊坐下,伸手就要替李季夏揉揉。

    時牧坐下的瞬間,李季夏就湊上去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察覺唇瓣上的溫度,時牧頓了頓,側頭看來。

    李季夏吻了上去。

    他親吻著時牧的唇瓣,吸吮著他的氣息,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

    “抱歉,嚇到你了……”李季夏抱緊懷中的人。

    回應他的是時牧更用力的擁抱,時牧像是恨不得把他融進血肉。

    李季夏沒有拒絕,任由時牧抱著。

    兩人維持著相擁的姿勢不知多久,直到都坐得有些累了時,時牧才放開,“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時牧恢復平時的模樣。

    “嗯。”時牧不提還好,一提李季夏肚子立刻咕嚕叫了一聲。

    白海應該給他打過營養針,手背上還掛著針頭,但那不會產生飽腹感。

    片刻后,時牧端著營養粥進門來。

    李季夏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吃飽喝足,李季夏整個人終于也有了力氣,他起身在屋里走動了一圈,確定并無問題后向著對門余深的房間而去。

    余深他們正看監控。

    李季夏進門時,言吾也正準備進門。

    “地方已經準備好了。”言吾心情不錯的楊楊手里的手機,“要提前過去看看嗎?”

    “去。”

    “當然要去。”

    李希幾人都點頭。

    言吾看向李季夏。

    “隨時可以。”李季夏道。

    “那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不遠,過去也就十分鐘的車程。”言吾道,為了方便他特意選了一處更近的地方。

    一群人立刻收拾東西。

    白海揣著兜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要去拿車鑰匙。

    兩輛越野車都停在院子里,倒方便了他們,十分鐘不到幾人就都坐上車。

    言吾把地址告訴白海和李希,兩人各自開了導航。

    車子駛出院子,匯入車流。

    后座,李季夏借著才醒,光明正大的靠在時牧身上。

    市區內車子開不快,車外風景緩緩倒退,車內無人說話。

    十來分鐘后,兩輛車一前一后進入他們所在市區的工業區。

    這邊主要以工廠為主,就沒有居民樓,頗為安靜。

    進入工業區,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后,向右匯入一家鑄鐵廠。

    廠子挺大,但應該已經開了有些年頭,再加上院子里到處都是練好的鋼筋鐵板,整個工廠看著臟兮兮的。

    言吾來的路上應該就已經跟廠里的人打過電話,車子才進入院子,就有一個看著應該是老板的人向著他們跑來。

    一群人下車。

    白海和余深幫著言吾把輪椅拿下來又扶著他坐下后,言吾上前交涉。

    言吾不知道是不是掌握了那老板什么弱點,那老板全程畢恭畢敬,弄的李季夏幾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交涉完,對方帶他們向著工廠里面而去,“你們要的盒子我們的開模師已經在著手準備,再有兩三個小時應該就能完成,鐵水是現成的……”

    車間里面比外面還亂,地上到處堆放著來不及運出去的鋼條鋼筋,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鐵銹的臭味。

    工廠里沒什么人,但還有正在進行中的單子,看著應該是提前下班了。

    穿過車間,到達后面的鑄鐵室,屋內溫度頓時更高,同時一大一小兩個長長方方的鐵盒子模具正在焊接中。

    幾人對視一眼,那鐵棺厚度最少都得兩米。

    李季夏看向言吾,有些好奇言吾到底跟他說了些什么,他們要的東西明顯就是口鐵棺,怎么看都像是要殺人滅口。

    那老板好像也確實這么覺得,看著他們的眼神都飄忽。

    “模具做好之后我們會提前把其它四個面都澆灌好,只留最上方的蓋子等你們把東西放進去之后再……”老板像是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頓了頓,下一刻連忙改口,“總之等這邊忙完接下去一個月我們都不會在。”

    說著,那老板把手里一大串鑰匙交給言吾。

    做完這些,他招了招手叫來旁邊一人,要讓他教他們怎么操作機器。

    所有人都跟過去學習。

    李季夏也學了學,以防萬一。

    操作挺簡單,只需要開閘倒灌鐵水和冷卻。

    教完,那老板有些緊張的看著言吾。

    言吾看向李季夏幾人。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后點點頭,還算滿意。

    言吾點點頭,“那就先這樣吧,有事的話我再聯系你。”

    老板立刻長長吐出一口氣,“好。”

    說著,他帶著李季夏一群人向著門外而去,要送他們離開。

    出門,上車,一群人怎么來的怎么回去。

    回到醫院時不過下午兩點,稍作休息一群人繼續看監控,現在法陣有了棺材有了就差“黃恩寶”了。

    查完公園附近的監控,余深順著那條山脈,把附近路上、店家所有可以看見山脈的監控都調了出來。

    那公園在隔壁市,到他們所在這醫院足有小幾百里,工作量可以說是相當龐大。

    入夜,一群人吃完晚飯又看了三個小時后,這才回房休息。

    洗漱完時牧回到房間時,李季夏正忙著搬床頭柜,他要把兩張床并在一起。

    雖然做不了什么,但挨著也是好事。

    時牧并未阻止。

    李季夏把床并攏后,他坐下擦拭頭發。

    李季夏美滋滋地進了洗手間。

    十幾分鐘后他再出來時,時牧已經吹干頭發坐到床上。

    夜里時牧沒把頭發梳上去,已經有些長的頭發自然垂下,連帶著他整個人的棱角似乎都變得柔和。

    李季夏掀開被子躺下后,饒有興致地看著時牧,他覺得時牧留長發肯定也很好看。

    時牧反手關了燈。

    看不見人,李季夏躺回床上,閉上眼準備睡覺。

    屋內一片安靜。

    聽著身旁人的呼吸,本來因為看了太久監控而有些疲憊的李季夏反而毫無睡意。

    李季夏睜開眼看了看。

    眼睛逐漸習慣黑暗后,他隱約能視物。

    時牧閉著眼,睡的倒是挺香。

    李季夏偷偷掀開時牧的被子,把手和腳伸了過去。

    時牧比他先躺進被子,被子里溫度更高,李季夏愛不釋手。

    時牧并未睡著,快手抓住他的手握住,不給他搗亂。

    李季夏勾勾時牧的手指,時牧掌心滾燙。

    時牧一動不動,只握著李季夏手的手用力些,就像個試圖制止學生搗亂的老師。

    李季夏瞬間來了勁,整個人往時牧那邊挪了挪,隔著被子和時牧擠在一起,“時教授。”

    他一直想去時牧的學校看看,看看他生活的地方更要看看他上課時的模樣,現在那種想法更加強烈。

    “睡覺。”時牧聲音很輕。

    李季夏嘴角勾起。

    調節了個舒服的姿勢,李季夏乖乖閉上眼,等“黃恩寶”的事解決了他一定……

    李季夏剛剛閉上的眼猛然睜開。

    他背對窗戶側躺,他面前的墻壁上,窗簾與窗簾縫隙間不知何時多出一道人影。

    那是個女人。

    李季夏整個人瞬間精神,反手握住時牧的手,他們一群人里就只有古欣是女人,但古欣不可能這個時候特意繞到小樓后面從窗戶偷看他們。

    在那里的就只有可能是一個人,“黃恩寶”。

    時牧察覺李季夏的不對勁,他看來。

    李季夏動作盡可能輕的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后指了指自己背后。

    兩人相當有默契,時牧瞬間明白過來李季夏的意思,他學著李季夏的模樣翻身側躺。

    翻身的瞬間,他快速看了一眼。

    一眼后,時牧直接支起上半身看去。

    李季夏愣了下,下一刻立刻回頭看去。

    窗戶外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李季夏立刻再朝著墻壁看去,墻壁上窗簾搖曳時不時合攏。

    李季夏啞然,他看錯了?

    時牧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遲疑片刻,還是坐起身,以防萬一,他決定去窗戶邊看看。

    悄無聲息的下床,盡可能小心的移動到窗戶邊,李季夏并未直接靠近窗戶而是貼著墻壁從縫隙處朝外看去。

    小樓后方就是山,夜里一片漆黑,李季夏看了半天,并未看見人影。

    時牧也過來。

    沒能看見人,李季夏遲疑片刻后向著窗戶靠近,盡可能小心的打開窗戶。

    夜風襲來,一同襲來的還有破空聲。“呼——”什么東西以極快速度從窗戶外刺來。

    李季夏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先大腦一步動了起來,他側身躲開。

    與此同時,他額上一陣刺痛,血流進眼睛,世界通紅。

    不等李季夏站穩,接連十多束頭發就刺穿墻壁刺向屋內,李季夏抓住時牧快速后退,“小心。”

    “是她。”時牧轉身就向著門口跑去,要去通知其他人做準備。

    兩人都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他們馬上就要做好準備,“黃恩寶”就冒了出來,很難說這一切是不是巧合……

    第082章 第 82 章

    001.

    時牧向著門口跑去的同時, 李季夏向著窗戶另外一邊跑去,試圖給時牧創造機會。

    “哐。”發刃并未追隨李季夏移動,而是刺向時牧。

    都已經到門前的時牧來不及閃躲, 肩膀被剮蹭, 睡衣瞬間被染紅一片。

    “時牧!”李季夏立刻回頭。

    他回頭的瞬間,無數發刃從窗戶射入。

    “黃恩寶”等著他。

    李季夏只能先矮身閃躲。

    與此同時, 屋子外面的走廊中傳來開門聲和叫喊聲,“夏天——”

    李希幾人被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

    “別過來, 跑!”李季夏提醒一句的同時拉著時牧就向著醫院后面的窗戶而去。

    打開窗戶,讓時牧先出去, 李季夏雙手在窗臺上一撐正準備翻窗,走廊中就傳來古欣的悶哼聲。

    “黃恩寶”這次的目的不只是李季夏, 而是他們所有人。

    李季夏放棄翻窗出去,和余深說道:“你去找易文玉, 讓他準備。”

    說著, 李季夏轉身就向著屋里跑去, 要去救人。

    “黃恩寶”攻擊性太強, 如果沒人牽制, 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跑過衣柜時, 李季夏用力在衣柜上拍了一掌,“小黑,跟我來。”

    話音落,也不管小黑聽懂沒有,李季夏直接沖向窗戶。

    窗戶玻璃已經碎裂, 倒是方便了他。

    走廊中, 相鄰幾間屋子的玻璃全部碎裂,“黃恩寶”背對著他站在走廊中, 遠比之前還要長得多的頭發無風自舞,同時攻擊所有房間。

    古欣獨自一人住在李季夏斜對面的房間,“黃恩寶”就站在她房間的門口,屋內隱約間還能聽見古欣閃躲的聲音。

    李季夏轉身沖向走廊盡頭的消防箱,他從里面拿出斧頭和滅火器。

    轉身的同時,他直接把滅火器朝著“黃恩寶”扔去,同時人也向著她沖去。

    “哐。”滅火器在砸到“黃恩寶”腦袋之前就被頭發切碎,大量的灰塵瞬間膨脹在走廊中,正回頭的“黃恩寶”面對撲面而來的粉塵下意識抬手。

    李季夏等的就是這片刻,他手中斧頭全力劈砍而下。

    “砰……”

    斧頭并未砍中,在那之前李季夏就被從墻壁中射出的頭發打飛出去。

    飛過走廊,撞在走廊盡頭的消防箱上,劇痛傳來,李季夏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咳……”

    “黃恩寶”放棄針對其他人,轉身向著李季夏而來。

    走廊中的燈泡早就壞掉,只幾間屋里的燈還亮著。

    隨著她走過一間又一間屋,她臉上的光影時明時暗,她臉上的憤怒眼中的怨毒也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好久不見。”“黃恩寶”開口,上次李季夏可是讓她吃盡苦頭。

    李季夏從地上爬起來,抹去嘴角的血。

    走廊盡頭連接著通往小樓前方院子的過道,院子里,李希一群人都在。

    古欣被襲擊時人正在門口,一只手臂被擊中,但人還活著。

    李季夏握緊手中斧頭,既然李希他們都已經離開,那就沒什么好顧慮的。

    李季夏沒和“黃恩寶”廢話,以極快速度沖了過去。

    “黃恩寶”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大概率是已經知道他們準備做些什么,她不會給他們機會。

    果不其然,李季夏動作的同時,“黃恩寶”就閃身進了旁邊的房間,要從窗口出去把院子里李希一群人全部殺掉。

    等她把李希他們全部殺掉了,再來和李季夏好好玩玩。

    李季夏早有預料,“黃恩寶”動作的同時他就跟著向屋里沖去,但“黃恩寶”速度太快。

    眼見“黃恩寶”馬上就要沖出窗戶,李季夏頭皮正發麻,一顆子彈就從其中一扇窗戶射入。

    “砰。”

    子彈精準命中“黃恩寶”那張算得上是清秀的臉。

    血花綻開,讓她那張臉更多幾分扭曲。

    “黃恩寶”動作也隨之停頓。

    “黃恩寶”緩緩轉頭看去。

    院子里,時牧拿著白海之前的那支槍正看著他們。

    “黃恩寶”控制著頭發就要把整堵墻都削爛,李季夏手中的斧頭就對著她的后腦勺狠狠砸了過去。

    “砰。”

    “黃恩寶”不會死,可她會受傷,受傷對她有影響。

    巨力之下,她腦袋狠狠撞在一旁墻壁上,血花瞬間綻開,天花板墻壁上地上李季夏身上都是。

    一擊得逞,李季夏沒有絲毫猶豫跨前一步就再次攻擊,對付“黃恩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讓她有機會還手。

    “砰……”李季夏砸到第三下時,斧頭被頭發纏住。

    整張臉都一片血肉模糊的“黃恩寶”抬起頭,同時所有頭發全部向著李季夏而來。

    李季夏早有防備,轉身就向著過道中跑去。

    他沖出門的瞬間,整間屋子都被發絲貫穿。

    “嘩。”

    火焰噴發的聲音從窗口傳來,緊接著是頭發被點燃后的味道。

    易文玉準備法陣的同時,白海幾人也行動,他們一人手里拿著一把噴火槍。

    那是白海之前托人買的,本來是準備等人找到了排練的時候再拿出來,沒想到直接就用上。

    易文玉準備法陣需要時間,那代表他們必須拖延比預計更久的時間,而且還是在“黃恩寶”已經察覺他們計劃的情況下,

    就這片刻,李季夏已經跑到走廊盡頭。

    他沒有繼續往外跑,而是回頭看去。

    “黃恩寶”吃過汽油的苦,她瞬間斬斷被點燃的頭發,同時攻擊窗外的白海一群人。

    白海幾人同時開火,瞬間把那些頭發燒了回去。

    “砰。”等在后方的時牧也開槍。

    “黃恩寶”動作停頓,白海幾人見縫插針,立刻加大火力對著窗口就是一陣噴。

    無法從窗戶出去,“黃恩寶”回頭向著過道中而來,她踏入過道的瞬間,李季夏手中斧頭就向著她脖子而去。

    “哐!”斧頭劃開“黃恩寶”的脖子砸入墻壁,整個墻壁都因此皸裂。

    鮮血噴出,“黃恩寶”腦袋怪異地歪向一旁。

    李季夏拔出斧頭就要再跑。

    “黃恩寶”頭發已經向著他而來。

    過道太窄,“黃恩寶”頭發如潮水般涌動,反倒對他不利。

    “黃恩寶”如同蜘蛛利用頭發快速爬過過道,不過片刻就追到李季夏背后。

    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動靜,全速往前跑去的李季夏在沖入走廊盡頭的過道時猛地一個滑鏟。

    “呼……”

    幾乎是同時,早就已經等在那邊的白海幾人跨前一步,一股吞沒整個過道的火焰瞬間撲向“黃恩寶”。

    發絲被燒,過道中滿是蛋白質的味道。

    “沒事吧?”時牧上前兩步拉起李季夏。

    “還要多久。”李季夏回頭看去的同時問道。

    “最快也要十分鐘。”時牧看了一眼院子。

    整個法陣最麻煩的地方在于符咒要親手畫,而且那只有易文玉能畫。

    時牧看去時,易文玉正在對面角落快速描畫。

    他甚至都顧不上心疼朱砂。

    易文玉要十分鐘,大陣布置好之后要讓“黃恩寶”沉睡還需要十五分鐘,也就是說他們一共得拖住“黃恩寶”二十五分鐘,可從“黃恩寶”出現到現在總共也不到兩分鐘。

    李季夏也朝著那邊看去,他腦袋正轉動,眉頭就狠狠一跳。

    無法突破火海,“黃恩寶”轉身向著最近的一間屋子而去,她也發現院子對面正忙碌的易文玉。

    李季夏來不及提醒,甩開時牧的手就以最快速度向著院子中沖去。

    他沖出通道的同時,渾身都冒著煙的“黃恩寶”跳出窗戶頭也不回地向著易文玉而去。

    “黃恩寶”速度遠超他們,易文玉只有一個人,讓“黃恩寶”過去的話易文玉必死無疑。

    李季夏反應過來時已經抓住“黃恩寶”的頭發。

    “黃恩寶”速度太快,猛地被拽住頭發整個人都向著后方倒來,李季夏借助那力道用力把“黃恩寶”向著屋內甩去,要想辦法把她控制在樓里。

    “黃恩寶”猝不及防,被扔進窗戶。

    不等落地她就反應過來,頭發抓住窗臺。

    李季夏在她動作的瞬間就松手,但掌心里還是傳來一陣撕扯的疼痛,不少發絲刺穿他的手掌。

    “夏天。”

    白海幾人追來,試圖堵住窗口。

    不等他們開火,眼前的墻壁就坍塌,“黃恩寶”在一堆飛濺的碎石間沖了出來。

    沖出房間,她不作停留徑直向著易文玉而去,她速度快,幾乎是眨眼瞬間就跑完半個院子。

    易文玉聽見動靜抬頭看來。

    面對已經到院子中間的“黃恩寶”,他有瞬間的怔愣。

    “易文玉——”白海幾人都有些慌了神。

    “停下!”李季夏出手。

    控制鬼的能力他本來是準備作為殺手锏留到最后再用的,可現在卻已經顧不上那么多。

    “黃恩寶”猛地停下,不只是她自己,連她的頭發也是如此。

    白海一群人立刻動作,李季夏也試圖上前,但他才動,“黃恩寶”就動了起來。

    她似乎相當驚訝,沒再向著易文玉沖去,而是回頭看向李季夏。

    易文玉把這一幕看在眼里,他在逃跑和繼續之間遲疑一秒,選擇了繼續。

    他如果跑了,那整個計劃就完了。

    “黃恩寶”微微瞇眼,如果說之前對李季夏只是單純的憤怒,那現在就更多了幾分顧慮戒備。

    李季夏身上的氣息很弱,剛見面時她甚至沒發現李季夏是同類,那時候的李季夏也確實不具備操控陰氣的能力。

    現在李季夏身上的氣息明顯變得更強了,甚至還有了操控陰氣的能力……

    李季夏甚至還控制住了她,雖然那只有一瞬。

    李季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會越變越強,而且他的能力也會隨之變強,那不就代表李季夏如果繼續變強,甚至可能會在她之上?

    002.

    “黃恩寶”轉身就向著易文玉沖去。

    “停下。”李季夏再次命令。

    “黃恩寶”停頓。

    白海一群人已經沖到她身邊,火焰升騰,瞬間把她包圍。

    “呼……”發絲如刃瞬間砍斷白海幾人手中噴槍,李季夏的控制已經到極限。

    對上白鷺、眼鏡男,李季夏能控制兩秒鐘到三秒鐘,但對上比他強的“黃恩寶”,他能控制的時間一秒不到。

    “黃恩寶”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理會距離她更近的白海幾人,頭也不回地向著易文玉沖去。

    等她殺掉易文玉,她在陪他們好好玩。

    “停下!”

    “砰。”

    李季夏的命令和時牧的子彈同時發出。

    “黃恩寶”停下,子彈精準命中。

    白海一群人轉身向著醫院跑去,那邊還有備用的汽油和火槍。

    李季夏和時牧向著“黃恩寶”跑去,他們必須拖住“黃恩寶”。

    前方,距離“黃恩寶”已經只剩下不到五米的易文玉咬緊牙關手上動作不停,拖的時間越長對他們越不利。

    “砰砰……”時牧手中子彈不停,他試圖打瞎“黃恩寶”。

    “黃恩寶”發現他的意圖,一束發絲直接橫在眼前。

    李季夏的控制結束,“黃恩寶”毫不猶豫地再往前沖去。

    “停下。”李季夏手中斧頭從側邊砸去。

    斧頭砸在“黃恩寶”身上之前,他腦子里一陣劇痛。

    “黃恩寶”劇烈掙扎,那對他不是沒有影響。

    “黃恩寶”也發現這點,能動的瞬間頭發就劈向李季夏的脖子。

    李季夏立刻用手中斧頭抵擋。

    發絲砍在鐵塊上,李季夏拿著斧頭的手都被震麻,因為斧頭距離腦袋太近,他腦子也因此有瞬間的空白。

    “唔……”李季夏趔趄兩步站穩再看去時,一束發絲已經刺向易文玉所在位置。

    易文玉就地一滾試圖閃躲,可他的速度遠不及“黃恩寶”。

    “停下。”

    李季夏還沒完全緩過勁,“黃恩寶”頭發只停頓一瞬,下一刻還是刺出。

    也多虧那一下,易文玉避開要害位置,只臉上被刺出血口。

    “走開!”李季夏上前。

    易文玉毫不猶豫轉身就跑,要去其它地方布置。

    與此同時,白海他們拿到東西回來。

    “只有這些了,小心點。”白海提醒一句。

    他預料到可能會壞,所以提前準備了備用,但他沒預料到這么快就壞掉,所以總共也就買了一套備用的。

    易文玉逃跑的瞬間,“黃恩寶”毫不猶豫立刻就追。

    李季夏跟著跑動的同時就要讓她停下,話才到嘴邊,本來正快速往前跑去的“黃恩寶”就突然回頭。

    “小心——”時牧提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李季夏腰腹就被一束頭發貫穿。

    一擊得逞,“黃恩寶”所有頭發全部向著李季夏而來。

    “砰。”

    子彈命中“黃恩寶”一只眼睛,疼痛襲來,視線受阻,所有頭發都是一頓。

    “砰砰砰……”時牧快速攻擊,要把她另外一只眼睛也打瞎。

    李季夏趁著這機會一斧頭削斷插入身體的頭發,同時跨前一步朝著“黃恩寶”心口砸去。

    “黃恩寶”注意力都在時牧那邊,根本來不及防御,心口整個凹陷進去,人也隨之趔趄。

    李季夏沒放過這機會,“停下。”

    斧頭再次落下,這一次砸在她剩下的那只眼睛上。

    “黃恩寶”整張臉都血肉模糊。

    看不見,無法追逐,“黃恩寶”頭發以自己為漩渦中心胡亂攻擊,同時她快速治愈。

    “呼。”白海幾人找到機會,同時開火。

    “啊……”吃痛,“黃恩寶”歇斯底里的同時加大攻擊范圍。

    白海幾人早有防備,立刻后退,以防手里的槍再壞掉。

    “黃恩寶”優先恢復眼睛,看見的瞬間她就向著包圍圈外而去。

    “停下。”李季夏控制。

    “砰。”時牧打爆她那只才治愈的眼睛。

    再次陷入黑暗,“黃恩寶”愈發歇斯底里。

    再生頭發也需要消耗陰氣,那嚴重影響她的治愈速度,可如果不再生,被燒到的就是她的身體。

    感覺著四周熟悉的高溫,“黃恩寶”有身體以來第一次有了有身體還不如沒有的想法。

    以前的她雖然無法出現在陽光下,可火對她來說也毫無意義,那時的他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總是承受身體被破壞帶來的疼痛。

    眼見頭發越來越少,“黃恩寶”放棄治愈眼睛,全力生長頭發,然后如同鞭子般舞動它們向著四周攻擊。

    白海一群人立刻再退開幾步。

    發絲砍在地上,地面一片皸裂。

    火苗夠不到“黃恩寶”,白海幾人不得不停下。

    不再被高溫攻擊,“黃恩寶”立刻治愈眼睛,這一次她學聰明,治愈的同時橫起一片頭發擋在眼前。

    治愈的瞬間,哪只血肉模糊的眼睛在四周搜尋,她要殺了時牧。

    “放下。”

    李季夏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黃恩寶”反應過來時,橫在面前的發絲已經放下。

    “砰。”

    無須言語,時牧立刻明白過來李季夏的意思,子彈精準命中“黃恩寶”剛剛才治好的那只眼。

    “混蛋——”吃痛,“黃恩寶”咒罵。

    她不再停留在原地,一邊胡亂攻擊一邊橫沖直撞,白海幾人保持著距離的同時隨時準備開火,李季夏和時牧一左一右隨著她移動,隨時準備再攻擊。

    “唔……”“黃恩寶”被自己的頭發絆倒在地,原本胡亂攻擊的頭發也因此停滯。

    “呼。”白海幾人抓住機會立刻開火。

    疼痛襲來,“黃恩寶”立刻再胡亂攻擊。

    李季夏注意力一直在“黃恩寶”眼睛上,大概是痛急了,倒地后“黃恩寶”一直用手捂著眼睛,

    “砰。”時牧并沒一直等著李季夏,見有機會直接沖著“黃恩寶”捂著眼睛的手開槍。

    子彈命中,“黃恩寶”手指彎折,看著就疼。

    時牧立刻就要再開一槍,腳下就傳來一陣動靜,他低頭看去。

    什么黑色的東西刺破地面向著他而來。

    時牧反應過來時,頭發已經刺入他腹部。

    “時牧——”李季夏沖向時牧,可兩人中間還隔著個“黃恩寶”。

    時牧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向著后方躲去,向上刺來的頭發穿透他胸口處的皮膚向上而去。

    疼痛襲來,時牧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不等他思考,地面就再次傳來動靜,更多頭發刺出。

    “停下。”

    已經刺出十多厘米的頭發停下,時牧快速退出攻擊圈。

    站定,他頭暈目眩。

    他低頭看去,腹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時牧看向“黃恩寶”。

    “哈……”倒在地上的“黃恩寶”并不是他們印象中的痛苦不堪,那雙藏在手下的臉上皆是殘忍和興奮。

    什么被自己的頭發絆倒,那就是她裝的。

    李季夏抄著斧頭就要上前,他徹底被惹怒,剛剛如果不是時牧反應快時牧現在已經死了。

    “他很重要?”“黃恩寶”頂著一雙血窟窿的眼看向李季夏,她語氣中皆是興奮。

    李季夏沒有回答,手中斧頭直接向著她腦袋而去。

    “黃恩寶”整個人被錘得飛向一旁,地上一片血淋淋。

    “有多重要?”“黃恩寶”腦袋詭異地歪向一旁,那雙空洞的眼卻始終看著李季夏。

    李季夏跨前一步就要再攻擊。

    他絕不會允許“黃恩寶”殺掉時牧,她要是敢,他絕對會把她碎尸萬段。

    “夏天!”李希的吼聲傳來。

    白海已經放棄回復“黃恩寶”,轉而去給時牧檢查傷口。

    李季夏冷靜幾分。

    “黃恩寶”是殺不死的,一味浪費體力毫無意義。

    “黃恩寶”一雙眼迅速恢復。

    血水中,它們轉動。

    在人群中搜尋一圈,找到時牧,她猛地向著那邊沖去。

    “停下。”

    “黃恩寶”動作停頓,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短暫,停頓后她以更快速度前沖。

    李季夏以最快速度跟上,但根本不足以追上她。

    眼見時牧已經到達“黃恩寶”的攻擊范圍,李季夏全身血液都涌進大腦,他正準備再開口,上一秒還被頭發支撐著飄浮在空中的“黃恩寶”就被踩在腳下。

    “唔……”小黑微微歪著頭看向李季夏。

    好熱鬧。

    “黃恩寶”來找李季夏玩了?

    但是“黃恩寶”不好,她總把李季夏弄得血淋淋,李季夏不要和她玩。

    李季夏已經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狠狠落下。

    小黑后方,白海扶著時牧快速后退。

    “就那樣抓住她,別讓她跑了。”李季夏看向小黑。

    小黑低頭看去,李季夏想和“黃恩寶”玩?

    “滾開!”“黃恩寶”的頭發全部向著小黑而去。

    這已經是第二次,小黑把她踩在腳下。

    李季夏就算了,他一個傻子,也敢和她作對。

    “黃恩寶”發絲鋒利無比,她攻擊的瞬間李季夏一群人就做好她逃跑的準備,但她的發絲卻沒能砍斷小黑的腿。

    兩者相交,“黃恩寶”頭發瞬間被彈開,小黑的身體硬度遠超“黃恩寶”的頭發。

    看見這一幕,李季夏有瞬間的怔愣。

    小黑或許比他以為的還要強大。

    第083章 第 83 章

    001.

    “黃恩寶”自己也挺驚訝。

    小黑智商不高, 所以她一直沒把小黑放在眼里,突然之間發現自己的攻擊居然對小黑沒有用,驚訝之后“黃恩寶”一顆心瞬間被怒氣吞沒。

    她頭發再次舞動的同時猛地推開小黑。

    小黑倒退著而去。

    不等小黑站穩, “黃恩寶”的頭發就再次向著他而去。

    被擊中, 小黑并未被攔腰砍斷,但整個人卻因為那巨大的力道而飛向小樓。

    “哐。”小黑滾進屋內。

    打飛小黑, “黃恩寶”不做猶豫立刻攻向離她最近的李季夏。

    李季夏抬起手中斧頭抵擋,他速度已經很快, 手臂上卻還是被刺傷。

    一擊得逞,“黃恩寶”立刻就要再攻擊。

    李希幾人看準機會立刻上前。

    “別過來——”李季夏提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黃恩寶”就突然轉變方向撲向李希。

    發刃削向李希的腦袋。

    李希快速向后仰去,但發絲還是打在他的臉上。

    “李希!”古欣立刻就要上前, 不等她邁開腳,“黃恩寶”第二束頭發已經扎入李希腹部。

    李希腹部被整個貫穿。

    “李希——”李季夏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李希臉上都是血, 腹部也被貫穿——

    殺掉一個, “黃恩寶”轉身就向著古欣沖去。

    “躲開。”李季夏手中斧頭砸下, 硬生生把刺向古欣的頭發砸得彎曲。

    差點被擊中的古欣慌亂中倒退幾步。

    站穩, 她顧不上李希, 抬起手中火槍就沖著那些頭發開槍。

    “黃恩寶”并未放棄, 李季夏護著古欣,那她就殺另外一邊的余深。

    “停下!”

    “黃恩寶”停頓,但僅一瞬。

    李季夏開口的同時就跨前,他手中斧頭朝著“黃恩寶”腦袋砸去,要再弄瞎她的眼睛。

    斧頭即將砸中時, 一束發絲纏住斧頭。

    “黃恩寶”力氣極大, 斧頭瞬間就被從李季夏手中抽走。

    失去武器,李季夏轉身就跑。

    “黃恩寶”立刻追上李季夏。

    白海已經替時牧檢查完傷口, 見李希倒地,他讓時牧自己按住傷口后向著李希跑去。

    李季夏速度遠不及“黃恩寶”,才跑出幾步就被追上。

    呼嘯的風聲從背后傳來,有那么瞬間李季夏都感覺到什么東西扎進皮膚。

    “黃恩寶”猛地停頓,小黑拉住她。

    “咕……”

    李季夏回頭看了眼,同時調整逃跑的方向。

    小樓附近有易文玉,小樓對面是時牧,李希在院子中間,還必須保證“黃恩寶”一直在院子里,他的選擇不多。

    回頭的瞬間,李季夏朝著李希那邊瞥了眼。

    白海正試圖把李希拖出小院。

    這種情況下他們顧不上尸體,李希還活著。

    有了這個認知,李季夏大腦清明幾分。

    “夏天!”古欣把斧頭向著李季夏這邊扔來。

    李季夏接住,同時停下腳步回頭。

    “黃恩寶”又已經把小黑打飛出去,這一次小黑整個撞在小院圍墻上,圍墻都被撞缺一塊。

    他個子太高,卻又瘦骨嶙峋,起身的動作相當笨拙。

    知道小黑短時間內殺不死,“黃恩寶”打飛他后就回頭看向院子中其他人。

    白海、李希相繼離隊后,拿著火槍的就只剩下古欣和余深。

    “黃恩寶”沖向兩人。

    “停下。”

    古欣和余深驚慌之間快速后退。

    他們后退的同時,李季夏向著“黃恩寶”沖去,弄瞎她的眼睛是目前為止最有效的拖延方法。

    李季夏靠近的同時,控制也結束。

    “停下。”

    僅瞬間“黃恩寶”就攻擊李季夏。

    李季夏拍開她射來的頭發,斧頭向著她的眼睛而去。

    “黃恩寶”一眼看穿李季夏的計劃,攻擊的同時快速后退。

    “砰——”子彈精準命中“黃恩寶”左眼,時牧不知何時回到戰場,他一只手捂著傷口一只手拿槍,

    “唔……”吃痛加上失去視覺,“黃恩寶”悶哼一聲的同時動作也隨之停頓。

    李季夏手中斧頭向著他另外一只眼睛而去,連同她又半張臉都砸得凹陷。

    兩只眼睛都失去,“黃恩寶”怒不可遏間立刻胡亂攻擊,硬生生在周圍劃出一片安全地帶。

    “黃恩寶”趁機修復眼睛。

    “砰!”槍聲再次響起,子彈精準打在她的眼窩里。

    “黃恩寶”向著那邊轉頭,一張正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的臉上都是扭曲。

    李季夏沒給她過去的機會,趁她走神再次攻擊。

    “唔……”“黃恩寶”身體搖晃間回頭,要先殺了李季夏。

    “砰。”“黃恩寶”回頭的瞬間,子彈就襲來。

    李季夏和時牧默契配合。

    其他人見狀快速調節位置補位,“黃恩寶”頭發一有要停下攻擊的意識他們就噴火,絕不讓她有機會治愈眼睛。

    李季夏配合著時牧第三次攻擊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加入攻擊的隊伍。

    一群人都看去。

    法陣已經完成?

    把傷口簡單包扎好背著火槍的易文玉點點頭。

    從頭到尾易文玉并未出聲,李季夏幾人也默契地沒叫他的名字,“黃恩寶”還不知道。

    法陣已經完成,也就是說他們只需要再拖住“黃恩寶”十五分鐘。

    “砰。”

    子彈射擊。

    李季夏躲開迎面而來的發刃,正準備攻擊,“黃恩寶”就突然不管不顧地向著一個方向沖去。

    李季夏斧頭揮空。

    “黃恩寶”發現法陣已經完成了?

    李季夏立刻就追了上去。

    “黃恩寶”并未發現,她只是攻擊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那邊的余深立刻后退,在旁邊的古欣立刻上前試圖燒斷她的頭發。

    察覺古欣的存在,“黃恩寶”所有頭發全部向著古欣而去。

    “砰。”子彈貫穿“黃恩寶”腦袋,但她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攻擊越發犀利。

    “嗯……”古欣閃躲不及,腹部、大腿、手臂同時被掃到。

    血溢出,染紅她身上大片地方。

    李季夏一斧頭砸得“黃恩寶”趔趄。

    “黃恩寶”還是不愿意放棄,追著古欣就要再攻擊。

    易文玉從她背后生火,頭發皮膚燒焦的味道瞬間擴散。

    吃痛,“黃恩寶”一束頭發回掃。

    易文玉快速低頭躲過。

    易文玉不再攻擊,“黃恩寶”立刻再追著古欣而去,要能殺一個就殺一個。

    古欣腳受了傷,速度受限,眼見兩邊距離越來越近,李季夏抬起斧頭就要再攻擊,腦子里就是一陣眩暈。

    李季夏眩暈的同時,“黃恩寶”動作也有瞬間的停頓。

    法陣開始起作用。

    李季夏精神為之一振,立刻看向一旁易文玉幾人。

    幾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同時全神貫注地看向“黃恩寶”。

    “砰。”

    時牧開槍。

    李季夏握緊斧頭,隨時找機會攻擊,他們絕不能讓“黃恩寶”恢復視覺。

    一旦她發現法陣已經成型,立刻就會逃跑,光是纏住她就已經如此麻煩,想要阻止她逃跑只會難上加難。

    “砰。”時牧開槍,子彈卻沒能命中眼窩,甚至都沒打中“黃恩寶”。

    李季夏立刻上前補刀的同時朝著時牧那邊看了眼,時牧整個下半身都已被血染紅。

    他傷得很深,之所以沒有倒下純粹是靠意志在支撐。

    “黃恩寶”也察覺到異常,逐漸習慣看不見的感覺的她“看”向時牧所在方向。

    李季夏試圖阻止,“停下。”

    時牧抓住機會向著旁邊躲去。

    “黃恩寶”并沒沖向時牧,而是在露出一個笑容之后用頭發纏住眼睛。

    “別讓她恢復。”余深立刻上前,試圖燒掉那些頭發。

    “放下。”李季夏也開口。

    表面的頭發被焚燒,里面的頭發隨著李季夏的開口而放下,但槍聲卻并未響起。

    失血過多,時牧意識逐漸模糊。

    “嘿……”“黃恩寶”臉上露出殘忍笑容,越來越多的頭發以她腦袋為中心纏繞漂浮。

    白海放棄用火,轉身向著時牧那邊跑去,要去拿槍。

    白海他們這邊本來就只剩下古欣、白海、余深三人,白海一走,頓時只剩古欣和易文玉。

    攻勢減弱,“黃恩寶”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多。

    “停下。”李季夏開口,但那只能拖延一瞬。

    “砰。”槍聲再次響起,子彈打在頭發上然后被彈開。

    白海集中注意力試圖瞄準。

    “放下。”李季夏開口。

    頭發有瞬間的下移,子彈擦著頭發縫隙飛過。

    “黃恩寶”一直在移動還有頭發作為掩護,一般人根本打不中。

    接連兩槍都沒能命中,白海直接向著他們跑來,要近距離攻擊。

    白海才靠近,一雙血淋淋的眼就從縫隙中看來,“黃恩寶”放棄同時恢復兩只眼睛優先恢復左眼。

    “砰。”白海立刻開槍。

    他扣下扳機的瞬間,“黃恩寶”腦袋向著旁邊歪去,子彈擦著她的眼皮飛過。

    “黃恩寶”轉頭的瞬間,看見旁邊加入戰場的易文玉。

    動作有瞬間的停頓,下一刻她看向小院邊緣的位置,避免法陣被破壞,所有符咒易文玉都畫在了邊緣位置。

    李季夏他們剛剛也一直盡量避免去那邊。

    “黃恩寶”轉身就向著距離最近的邊緣而去。

    “攔住她!”易文玉大吼一聲。

    李季夏同時開口,“停下。”

    “黃恩寶”有瞬間的停頓,然后頭也不回地加速。

    幾乎瞬間,她就到達邊緣位置。

    “小黑!”跑過去已經來不及,李季夏慌亂中大喊一聲。

    “黃恩寶”飛回院子中間。

    院子邊緣,小黑抬著一只腳看向他們。

    李季夏他們玩得好開心。

    002.

    落地,“黃恩寶”毫不猶豫地借著慣性沖向另外一邊。

    李季夏一顆心正提到嗓子眼,那種眩暈感就再一次襲來,這一次眩暈中帶著濃烈的睡意。

    “黃恩寶”也在同時停頓。

    “砰。”槍聲響起,子彈精準命中“黃恩寶”治愈的那只眼。

    槍再次回到時牧手里。

    李季夏不敢遲疑,強忍瞌睡立刻沖上前去,絕不給“黃恩寶”靠近院子邊緣和恢復眼睛的機會——

    他跨前的同時,本應該向著院子邊緣跑去的“黃恩寶”突然回頭,大量發絲如同子彈從她身前射來。

    李季夏想要閃躲,但已經來不及,什么東西扎入他身體。

    “夏天!”

    古欣幾人滿是不安的聲音傳來,時牧的聲音也在其中。

    李季夏混亂中低頭看去。

    他一共被扎中了三個地方,右腿、腹部和心口。

    “夏天……”時牧向著他這邊而來。

    李季夏欲要阻止,可根本發不出聲音。

    “哈……”隨著“黃恩寶”笑聲的響起,她插入李季夏胸口的頭發拔出。

    大量血水涌出,李季夏思緒逐漸遲鈍的同時,睡意鋪天蓋地襲來。

    發刃襲來,要把李季夏碎尸萬段。

    “砰砰……”

    槍聲不斷,可“黃恩寶”根本不理會。

    “唔……”發刃沒能落下,“黃恩寶”被小黑踹飛出去,一滾許遠。

    小黑不安地看向李季夏,李季夏的氣息正在快速變弱。

    “咳……”躺在地上,李季夏看向“黃恩寶”那邊。

    看著他倒下,時牧一邊開槍拖住“黃恩寶”一邊向著他這邊沖來,但他傷得太重,移動得相當艱難。

    時牧背后,沒了他,易文玉、古欣、余深和白海四人根本不是對手,“黃恩寶”爬起來就要向著院子邊緣而去。

    “阻止……”李季夏看向小黑。

    如果不能解決“黃恩寶”,就算他能在之后恢復,時牧他們也會在那之前全都會死掉。

    “唔……”小黑紅得發亮的眸微暗,他摸摸李季夏的腦袋,李季夏怎么了?

    他不喜歡李季夏這樣。

    “‘黃恩寶’……”李季夏試圖說話,話到嘴邊一口血嗆出,隨著他大量失血,睡意也鋪天蓋地襲來。

    “咕……”小黑注意力全部在李季夏身上。

    “白海!”余深不安的聲音響起。

    李季夏意識模糊間看去。

    白海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沒了白海,易文玉三人立刻更加潰不成軍。

    發刃飛舞,三人手中的火槍同時被削斷,身上也同時留下傷口。

    所有人都倒下,“黃恩寶”倒不再急著去院子邊緣,她越過人群看向李季夏和時牧。

    “砰。”時牧開槍。

    “黃恩寶”輕松側頭躲過。

    她看著李季夏,人卻向著時牧移動,她饒有興致。

    “時……”李季夏試圖爬起來,可身體根本不受控制,意識也隨著睡意襲來而模糊。

    “砰。”時牧退無可退,只能停下看向“黃恩寶”。

    “黃恩寶”在李季夏的注視下緩緩舉起發刃,她眼中皆是興奮。

    發刃落下。

    李季夏本就已經無法思考的大腦瞬時空白。

    發刃并未命中,“黃恩寶”不見。

    與此同時,小樓面向院子的那面墻被什么重物砸中,地面都隨之搖晃。

    “黃恩寶”很快爬了起來,但不等她站穩,她就又飛了出去。

    這一次,她被砸在院子中間的空地上。

    小黑力氣極大,整個地面都隨之凹陷。

    砸完人不夠,小黑一拳接一拳地向著“黃恩寶”打去。

    “黃恩寶”試圖利用發刃阻擋,可在李季夏他們這里如同鋼鐵的發刃在他那里就像一團海草,輕易就被打斷,“黃恩寶”整個人也變得血肉模糊。

    渾渾噩噩間,李季夏察覺自己在移動。

    他看去,時牧正試圖把他拖出院子。

    那法陣對李季夏同樣有用,他們并不知道破解的辦法。

    時牧傷在腹部,傷口很深,隨著他彎腰托人的動作,更多血水順著傷口往下溢出。

    李季夏試圖讓他停下,時牧會死,可根本開不了口。

    小黑還在繼續攻擊,“黃恩寶”幾次想逃,都被他摁了回去。

    “躲開——”

    易文玉向著他們這邊沖來,他在說什么,李季夏已經聽不清,他仿佛看見之前見過的那片無盡深淵,那種在深海中漂浮的感覺也隨之襲來。

    “砰!”一輛車子狠狠撞在“黃恩寶”身上,正撲向李季夏和時牧的“黃恩寶”瞬間被撞飛出去許遠。

    早已經等在一旁的言吾沒有遲疑,立刻開車壓向她。

    車輪碾壓而過,“黃恩寶”身體瞬間變形,但“黃恩寶”不會因此就死掉。

    言吾立刻倒車。

    正試圖爬起來的“黃恩寶”再被碾壓,她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你們——”即使變成一攤肉泥,“黃恩寶”依然蠕動,她掙扎著就要爬起來。

    她頭才抬起,一只腳就踩在她腦袋上。

    小黑腳上用力,連同“黃恩寶”的腦袋一起踩入地里,“黃恩寶”不喜歡他就算了,居然還欺負李季夏。

    感覺著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感覺著那種被肉/體束縛的約束,“黃恩寶”掙扎間抬起頭。

    她不再執著于身體,而是試圖脫離。

    大不了她就再轉生一次,但在那之前她要殺掉所有人。

    黑色煙霧一樣的東西從“黃恩寶”身體中涌出,迅速占據大半個院子。

    看著那東西,還清醒著的易文玉幾人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迅速慘白。

    沒有了肉/體,這仗該怎么打?

    脫離身體的瞬間,“黃恩寶”就撲向時牧,首先就是時牧。

    眼看著時牧被那黑色霧氣吞沒,不安和恐懼襲來,李季夏用盡全身力氣掙扎,“黃恩寶”要做什么?

    “黃恩寶”要是敢動時牧,那他就殺了她!

    他絕對會殺了她。

    胸口腹部腿上的傷口不斷傳來火燒火燎的感覺,在那份疼痛的刺激下,李季夏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硬是掙扎著爬了起來,“回去!”

    霧氣有瞬間的停頓。

    “回去!”李季夏低吼,他忘記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心口一團火騰騰燃燒。

    黑霧緩慢地向著后方退去。

    李季夏跨前一步,“滾回去!”

    黑霧迅速后退,很快重新回到地上那一攤肉泥中。

    院子重新空出來,時牧捂著喉嚨大口喘著氣跌落,同樣跌落的還有易文玉一群人。

    李季夏直直看著地上那灘爛泥。

    他已經看不清東西,但就是知道那一灘爛泥中有一雙充血的眼正惡狠狠地瞪著他,但凡他有絲毫松懈,那雙眼的主人立刻就會撲上來吞掉他。

    眩暈和睡意同時襲來,李季夏本就混沌的大腦如同遭受重擊,他搖晃著就要倒下。

    他搖晃的瞬間,那雙眼的主人變得無比強大,她立刻就要反撲。

    李季夏在倒下之前站穩。

    他瞪了回去。

    和以往不同,再次爬起來后他明顯感覺到空氣,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他多了無數雙手,那些手幫著他摁住那團黑氣。

    隨著他的強勢,那雙眼的主人被壓制。

    “……”時牧幾人在說著什么,李季夏一個字都沒聽清,他注意力全都在那雙眼睛上。

    不知道就那樣對視了多久,李季夏都已經忘記自己到底是誰又在干什么時,那雙眼開始渙散。

    她立刻掙扎著要清醒,李季夏卻在她渙散的瞬間就在跨前一步,“睡覺。”

    那雙眼有瞬間的失神,但她還是掙扎著醒來。

    “睡覺。”李季夏再次命令。

    那雙眼逐漸渙散。

    期間她無數次掙扎著要醒來,可都無法逃脫李季夏的束縛。

    逃脫不了,她放棄和李季夏對峙,拖著殘破的身體蠕動著試圖逃走。

    李季夏沒給她機會,她移開視線的瞬間就控制著空氣壓縮她的生存空間。

    很快空氣都被他奪走。

    與此同時,她身上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

    李季夏喉結滑動,渾渾噩噩間他開始饑餓,同時憤怒、絕望、痛苦的情緒也隨之襲來。

    隱約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變得不再是他,但那樣的他明顯更強了,因為對面那雙看著他的眼中竟然多出了幾分恐懼。

    李季夏不知道他是不是笑了,但應該是……

    他喜歡那種被恐懼的感覺。

    他再跨前一步。

    他突然就不想讓她睡覺了,那也太便宜她,不如吃掉她?那樣一來他就能變得更強,以后就再也沒人敢招惹他……

    “……夏……夏天……李季夏!”滿含不安恐懼的聲音如同一把利劍刺穿黑暗,讓身處黑暗中不知何時睡過去的李季夏有瞬間的清醒。

    李季夏下意識側頭看去。

    時牧眼睛紅彤彤的,頭發也亂糟糟,“……李季夏,看著我!”

    “看著我!”

    “別再丟下我一個人……”

    李季夏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雙眼尾殷紅的眼,與此同時,大段記憶涌進他空白的大腦。

    他叫李季夏,他不喜歡男人,但有一天卻突然就多出個男朋友,他男朋友叫時牧……

    回過神來的瞬間,李季夏整個人都癱軟,意識也隨之快速沉底。

    “別睡,不能睡……”時牧快速拖著李季夏向院子外而去。

    李季夏很想聽話,可他根本控制不住,意識被拉入海底的瞬間,他只來得及看了眼“黃恩寶”那邊。

    “黃恩寶”已經睡著。

    言吾拖著受傷的腳正試圖把她弄上車。

    黑暗襲來,李季夏瞬間被吞沒。

    第084章 第 84 章

    001.

    昏迷過去后, 再次恢復意識時,李季夏被關在了之前那片漆黑的深海里。

    醒來,李季夏第一時間試著讓自己清醒, 可就像之前那次一樣, 無論他怎么掙扎,他都始終無法清醒。

    一口氣折騰了大半天, 直到把自己折騰累,他才放棄。

    任由自己無力地漂浮著, 李季夏思考起之前和接下去的事。

    被刺穿心臟,他應該是又“死”了, 重新爬起來時他應該是鬼化了。

    吞噬掉另一個他,他體內的陰氣本來就因此變重, 所以才有了控制鬼的能力。

    這次再死掉,他體內的陰氣只會更重。

    白海之前說他體內有個天平, 那現在這天庭應該是已經徹底向著鬼的那邊倒去, 所以“黃恩寶”脫離身體的時候他才能徹底壓制住她。

    想到“黃恩寶”, 李季夏回憶起昏迷之前最后看見的那一幕。

    “黃恩寶”應該是已經徹底昏睡, 接下去就看言吾能不能順利把“黃恩寶”封棺扔進海里……

    言吾腳上有傷, 等他們把“黃恩寶”控制住了也還需要人把“黃恩寶”送去鑄鐵廠和完成后面的計劃, 所以言吾并未參與戰斗。

    他昏迷之前除了言吾醒著的人已經只剩下時牧,言吾要顧著“黃恩寶”,時牧又傷得太重,也知道李希他們怎么樣了……

    他倒下后古欣幾人很快都倒下,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傷勢。

    “黃恩寶”的攻擊性很強, 他們不是沒有死亡的可能。

    越想越是不安, 李季夏立刻再試著掙扎。

    不知多久后,再次把自己掙扎累時, 李季夏停下。

    “黃恩寶”應該是徹底被封印了,那他呢?

    和之前那次不同,他和“黃恩寶”在法陣中待的時間一樣,如果“黃恩寶”徹底被封印了,那不就代表他也一樣?

    一想到這可能,一股不安立刻涌上李季夏心頭。

    他不想一輩子這樣,他要回去,時牧還等著他。

    在那股不安的促使下,李季夏再次掙扎。

    鬼化時他完全忘記自己是誰,是時牧叫醒了他。

    再次醒來,他腦海中多出一段記憶,之前他失去的那段記憶。

    突然被拉進副本,面對從小怕到大的鬼怪,他相當狼狽,好在副本中有李希和古欣,在他們的幫助下他活了下來。

    第三個副本時,他們遇到時牧和易文玉。

    時牧和易文玉明顯更有經驗,所以他們選擇了聽時牧的,時牧和易文玉也確實教了他們很多東西。

    也是因此,下個副本時,他自然而然地就向著時牧靠近。

    時牧看著話不多,但實際上卻是個相當好相處的人,無論他問什么時牧都會如實告知,時牧甚至還同他一起摸索他那感知能力該怎么用…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滿眼滿心都是時牧。

    第五個副本時,時牧主動留了現實世界的聯系方式給他。

    易文玉很驚訝。

    他捕捉到易文玉的驚訝,也看出時牧的僵硬和不自在。那讓他心臟怦怦直跳個不停。

    副本結束后,他連休息都沒休息就立刻上網買了新的手機和卡。

    手機能用后,他第一時間,給時牧發了信息。

    時牧秒回。

    那助長了他心中強烈地想要做點什么的欲//望,他大著膽子不停給時牧發信息,天氣、吃飯、副本,他什么都發,時牧也什么都回復。

    時牧對他不是沒有感覺,時牧對他和對其他人不同,這一點就連他都察覺到,所以他大著膽子問時牧要不要跟他談戀愛。

    信息發出去的瞬間,他就后悔了。

    他突然就反應過來時牧是個男人而他自己也是這件事,就算他們確實互相有好感,也不代表時牧就能接受和一個男人談戀愛。

    他自己也有些沒想清楚。

    時牧沒像之前那樣秒回。

    整整一天,時牧都沒回復他。

    入睡前,已經糾結了一夜的他其實已經放棄,他甚至無比后悔為什么要腦子一熱就發瘋。

    第二天睡醒時,時牧已經回復。

    時牧同意了。

    那瞬間,全身血液都涌進他的大腦,讓他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

    在屋內轉了好幾圈,他才反應過來要回復時牧。

    副本中再見時,視線對上的瞬間,兩人都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下一刻卻又控制不住地朝對方看去,然后是止不住的笑容。

    時牧不怎么愛笑,但整個副本七天他耳朵尖兒都一直通紅,那讓李季夏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燦爛到李希、古欣和易文玉三人都以為他中了彩票。

    知道他們在交往,三人驚訝的同時又不是那么意外,他們兩個表現得其實挺明顯。

    那個副本,也是他無意中看見他父母的副本。

    他是在第五天下午看見的,當時只是匆匆一瞥,可他依然認出他們。

    他沒敢上前,整個人都被寒意和不斷泛起的雞皮疙瘩吞沒。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父母已經不見。

    他試圖安慰自己可能只是長得像,可那天夜里他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知道那不僅僅是長得像。

    第二天白天,他選擇獨自行動。

    他本只是準備再去之前看見他父母的那地方看看,萬一真的只是長得像呢?

    但到了那邊后,他卻意外看見副本中的關鍵人物,一對父母帶著自己的孩子提著一堆東西神神秘秘的向著鎮外的水庫而去。

    考慮到副本的重要性,他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試圖獲得更多信息。

    那對父母已經聽說了那小女孩變成鬼回來報仇的事,他們帶著孩子去水庫是為了祭拜。

    他想要聽清他們在說什么,所以就靠得近了些,結果被那三人發現。

    一陣混亂后,三人把情況全部告訴了他。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立刻就要帶三人回去,要去找時牧幾人。

    路過看守水庫的看守所時,那對夫妻說有東西放在里面要進去拿。

    他當時并未多想,直接就跟了進去。

    也怪他當時因為他父母的事心神不寧,所以直到刀子從后背插入身體才反應過來他被騙了。

    心口被刺穿,血液大量流失,躺在地上看著那三人逃跑時,他腦子里都是時牧的影子。

    他本以為他死定了。

    可他再次醒了過來,而且醒來時副本已經結束。

    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立刻就聯系了李希和古欣。

    李希和古欣告訴他的事遠超他的預料,他并不是因為在死之前副本提前結束所以才活了下來,李希他們在最后一天找到他時,他倒在血泊中但身上已經沒有傷口。

    他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副本中的他父母。

    小時候的那個夢,副本中的父母,還有消失的傷口,所有一切加在一起讓他極為不安。

    不等他想明白,時牧那邊就發來信息。

    看著時牧的信息,他心中的不安散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有了男朋友的興奮。

    他主動提了想要見面的事,一想到要一個月都見不到時牧他就渾身難受。

    時牧很爽快地答應了,他過來。

    知道時牧要來,他立刻渾身充滿干勁。

    他花了兩天時間把小樓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又貼心地替時牧布置了個房間。

    那房間最后沒用上。

    時牧到他這里的第一個晚上,吃完晚飯散完步回到家后,微醺的氣氛下,他大著膽子吻了時牧。

    時牧似乎被嚇到,他眼眸微微瞪大睫毛輕顫的模樣他至今記得。

    時牧并未拒絕,驚訝之后試著回吻。

    那就像澆進烈火里的柴油,瞬間助長李季夏身體里的火焰,相擁、親吻,他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滾到床上。

    之后的幾天就像夢一樣,他們一直沉浸在那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小小世界中。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去時牧該回去時,他們才驚覺竟然已經幾天沒出門。

    時牧離開后,他算著時間要等時牧下車之后再給他發信息,但不等他把信息發出去,他就先昏迷。

    他昏迷了快有十天,再次醒來時,已經失去記憶。

    小時候的他雖然在追著孫良跑回鎮子后有過短暫的死亡狀態,但再次醒來后他應該是活著的,那之后十多年里他也一直作為一個正常人活著。

    小女孩那個副本他是第一次“死”,那次的死亡應該是天平第一次傾斜,離開副本二十天后他才昏迷,是因為那期間他的身體一直在慢慢變化。

    副本外陰氣淡,變化也就緩慢,直到時牧離開變化才徹底結束。

    失憶應該是因為第一次“死”,再加上副本外陰氣太淡拖延了變化。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漂浮在黑暗之中的李季夏就只有一個感覺,哭笑不得。

    第一次時,他自然而然地就喜歡上了時牧,甚至都沒怎么糾結過。

    失憶后他對時牧避之不及,真要說起來他失憶之后第一個副本那天夜里時牧的那個吻占了主要原因。

    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突然就吻上來,他只是被嚇得逃跑沒動手都已經是脾氣好。

    想想時牧那張臉,李季夏無比慶幸當時只是被嚇得逃跑。

    002.

    “還是沒醒?”海上,言吾一邊駕駛游輪一邊詢問。

    “沒。”時牧的聲音沙啞。

    言吾欲言又止,但到底沒能說出安慰的話來,如今這狀況任何話都蒼白。

    “李希他們呢?”言吾試圖轉移話題。

    “白海醒了,其他人還在昏迷中。”

    言吾點點頭,動作間才想起時牧看不見,“你也別太擔心,說不定像上次那樣睡個幾天就醒了。”

    “嗯。”

    電話中是片刻的安靜。

    “那我先掛了,快到地方了。”言吾道。

    “嗯。”

    電話掛斷,言吾確認了下航向后,讓游輪自動駕駛,自己則向著游艇后方而去。

    那里,一個直徑四米多的巨大鐵方塊正安靜放著。

    “黃恩寶”一次都沒醒過,倒是方便了他,但同時也讓他心中充滿不安。

    “黃恩寶”都沒醒,那李季夏……

    言吾搖搖頭,不讓自己去多想。

    繞著鐵塊轉了一圈,確定鐵塊完好無損里面也沒有任何動靜后,他重新回了駕駛艙。

    又是幾個小時后,到達預定地點,言吾讓船漂在海上,處理起那鐵塊。

    利用提前安裝的起重器把那都超過一噸的鐵塊拉起來后,他不作猶豫直接摁下投放鍵。

    鐵塊落入水中的瞬間,海面被掀起巨大的波瀾,游艇隨之劇烈漂浮搖晃。

    言吾緊緊抓住扶手,親眼看著那鐵塊快速沉底。

    他們選擇的是游輪能到達的最深海域,超一噸的重量,幾百米近千米的深度,除非大型打撈公司專門打撈,否則這一輩子“黃恩寶”都別想重見天日。

    海面逐漸平靜后,言吾回了駕駛艙,按照來時的路線驅船回去。

    言吾再次回到醫院時,白海一群人已經被警方控制住。

    又是槍又是火槍,墻壁地面出現大量皸裂痕跡地上到處都是血,所有人都被利器重傷,要不是因為他們就在醫院,恐怕連送醫院都來不及……

    整個事件被定性為惡意斗毆,一群人都已經被警方控制起來,特別是尚且還醒著的時牧和白海,更是成了重點問話對象。

    把“黃恩寶”弄上游艇后,他打了電話給他同事,讓事情暫且被控制,但這次他們鬧得太大,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

    一想到接下去要交的報告的厚度,言吾就只覺胃痛。

    醫院門前,深吸一口氣,言吾硬著頭皮進門。

    為了防止“黃恩寶”像上一次那樣進了醫院他們都沒發現,白海特意讓醫院安保室的人格外關注他們住的這棟私人病房的情況。

    那本是為了以防萬一,但現在卻留下一段難以解釋的監控。

    一進門,言吾就被帶去問話。

    也幸虧那段監控,至少讓他們擺脫惡意傷人的嫌疑。

    言吾見到時牧和白海時,已經又是一個星期后的事,單人病房內,時牧正失神地望著角落發呆。

    聽見動靜,他抬頭看來。

    認出是他,時牧立刻問道:“夏天怎么樣了?”

    言吾搖搖頭,“還沒醒。”

    時牧呼吸輕滯,一顆才提起的心再次跌入谷底,“我想見見他。”

    “可以。”言吾轉身就去找輪椅。

    時牧雖然只傷到腹部,可傷得非常重,胃部穿孔一根肋骨被削斷,也就是沒傷到心臟再加上醫院近,否則早就已經死了。

    時牧直接下床。

    言吾欲要阻止,話到嘴邊又咽回。

    “這邊。”言吾帶頭向著隔壁房間而去,所有人都被關在了這一層。

    之前每一間病房前都有人看守,直到他過來才撤去。

    進門,時牧第一時間朝著床上看去。

    李季夏換上病服,安靜地躺在床上,就像睡著。

    時牧上前,“夏天……”

    李季夏毫無反應。

    時牧摸摸李季夏被子下的手,李季夏體溫很低,即使被被子蓋著依舊冰涼……

    “我去隔壁看看。”言吾搬了把凳子倒床前后離開。

    幾天下來,余深和古欣也醒來,現在就剩下傷得最重的李希和僅次于他的易文玉。

    李希傷得最重,他身上的傷口倒還好,但面部也被頭發重傷,再加上沒能及時救治,現在都還在重癥室沒出來。

    言吾優先去的白海的房間,白海是時牧之后第二個醒來的。

    因為要照顧時牧和李希,他短暫的脫離過戰場,那讓他身上的傷口比其他人少,但那并不代表他傷得不重。

    右手手臂骨折,左側大腿和腹部均被發刃削到,也就是送醫及時才沒失血而亡。

    看見言吾,白海第一時間問道:“解決了?”

    “嗯。”言吾點點頭。

    白海狠狠松了口氣。

    “全程都沒醒。”言吾道。

    懸著的心落下后,白海眉頭皺了皺,“那夏天那邊……”

    “也還昏迷著,一次都沒醒。”

    白海不語。

    距離他們解決“黃恩寶”已經過去十天,上一次李季夏總共才昏迷了三天。

    片刻的安靜后,白海再問:“時牧怎么樣了?”

    “在夏天的房間。”言吾道。

    白海嘴唇翕動,但到底沒能說出話來。

    在白海的房間待了會兒后,言吾又去了隔壁古欣和余深的房間,最后是易文玉的房間。

    易文玉倒是已經從重癥室出來,不過也還沒醒,他身上插滿管子,看著頗為狼狽。

    所有地方都逛了一圈后,言吾回去李季夏的房間,時牧坐在床邊牽著李季夏的手一動不動。

    “我先送你回房間。”言吾提議,“晚點我看能不能把你們兩個放到一個房間?”

    言吾做好了要花時間勸說的準備,時牧卻并未讓他為難,又盯著李季夏看了會后,他起身。

    言吾送他回房。

    躺回床上,時牧兩眼無神地望著屋頂。

    看著時牧那失魂落魄的模樣,言吾準備好的安慰和勸說的話語反倒有些說不出口。

    他倒是寧可時牧鬧一鬧,而不是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關上門,言吾第一時間找了醫院的人,要把李季夏轉移到時牧的房間。

    李季夏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但就是沒有任何意識就像個植物人,醫院能做的只是維持他的體征,想要換個房間倒不是很難。

    把兩張床并在一起,看著一群醫生護士離開,言吾又在旁邊站了會兒,見時牧依然沒有要說點什么的意思后,只得離開。

    屋內安靜。

    時牧把手伸進李季夏的被子,握住他冰涼的手。

    所有人都倒下,“黃恩寶”從身體中出來時,他以為他們都完了,但李季夏卻爬了起來。

    再次爬起來的他變得陌生無比,特別是那雙充滿惡意泛著紅光的眼,光是與之對視就讓人毛骨悚然。

    更讓他害怕的是那雙眼中的陌生。

    李季夏好像又不認得他了。

    有了那個認知后,他慌了神,顧不上傷口的疼痛和眩暈連忙撲了上去,他試圖叫醒李季夏,可李季夏眼中卻只有不耐煩和憤怒。

    他以為他會被李季夏殺掉,有那么瞬間李季夏眼中確實有殺意浮現,但李季夏想起了他……

    他不會看錯,李季夏確實有瞬間恢復平時的他,可他來不及高興,李季夏就在他懷中倒下然后一睡不醒。

    李季夏是計劃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雖然他也曾擔心,可李季夏好像很有把握,而且他們也確實沒有其它辦法,他也就把擔心藏在心底。

    他沒想到事情會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李季夏之前曾經說過,昏睡的那三天他是有意識的,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脫離那片黑色的海洋。

    那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存在。

    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可如果一直被關在那種地方,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就是一種漫長且無邊無際的折磨。

    一想到李季夏現在可能正在痛苦掙扎,時牧一顆心就酸楚的厲害。

    他握著李季夏的手緊了緊。

    如果李季夏真的醒不來,與其讓他永無止境地受折磨……

    時牧深呼吸,努力不讓自己被不安和痛苦吞沒,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李季夏還是有醒過來的可能的。

    李季夏這次在法陣中待的時間太久,說不定只是需要比上次更長的時間。

    稍晚些時候,言吾把還醒著的幾個人都推到李季夏和時牧的病房,同時帶來晚餐。

    無人說話,一群人沉默地吃著。

    時牧只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

    “再吃點吧,別到時候他醒了你又倒下了。”言吾道。

    時牧攪了攪碗里的米飯,“……替我給學校辭職吧。”

    所有人動作都是一頓。

    “也不用辭職吧,說不定過兩天……”古欣到了嘴邊的話沒能說完,如果前面醒不來,過幾年再醒的可能微乎其微。

    “辭職了之后呢?你準備怎么辦,守著他?”白海問。

    “嗯,先看半年。”時牧放下碗,他實在沒胃口。

    言吾幾人對視一眼,半年?

    那半年之后呢?

    辭了工作,時牧就沒準備再回去工作……

    “……你別做傻事,夏天要是知道了……”白海也沒能把話說完。

    時牧看著他的那雙眼十分平靜,靜到讓人絕望讓人害怕,就如同一潭死水。

    “他之前說過,他睡著的時候是有意識的……”時牧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說出這句話。

    言吾幾人早就已經想到這點,只是都沒敢提,現在聽時牧主動提起,他們更加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一切結束,到頭來卻不得不親手結束愛人的生命,換成是他們他們也不會想活。

    第085章 ●媳婦●

    001.

    吃完飯, 白海替李季夏檢查了一遍,但就算換成白海,檢查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檢查結束, 一群人并未馬上離開, 而是思考起另外一個問題,距離下一個副本開始又已經只剩十天。

    李季夏、李希和易文玉三人昏迷不醒, 其他人無一例外全部重傷,言吾倒成了所有人里傷得最輕的一個, 這樣的陣容下個副本他們怎么辦?

    “藥我能帶,但儀器帶不進去。”白海頭痛。

    其他人還好, 手術已經結束,副本開始后只要不劇烈運動按時換藥吃藥問題不大。

    可李希和易文玉問題就大了。

    特別是李希, 他傷到頭,現在都還在重癥室隔離著, 進入副本后傷口萬一感染他未必能撐過七天。

    “進去之后立刻送醫院呢?”余深道。

    “那要怎么解釋?”白海看去, “萬一警察把我們抓起來怎么辦?”

    “要不把他扔在醫院——”古欣話未說完就戛然而止, 那樣風險太大, 就算醫院接收了李希, 萬一夜里開了門, 等待李希的也是死路一條。

    無人說話,一群人都陷入沉思中。

    十多分鐘后,醫生過來查房順便檢查,一群人只能先回去自己的病房。

    接下去幾天一群人都在自己的病房中度過,言吾亦是如此, 他忙著寫報告。

    五天后的夜里, 易文玉醒來。

    得知消息,一群人全部聚集在易文玉的病房。

    易文玉身上傷口總共就兩道, 一道削在他手臂上,不及骨頭,經過縫合之后基本已經結痂,另外一道卻砍在胸口,整個肺大面積被砍傷,情況一度相當危險。

    易文玉能醒,就算是度過危險期,但要等痊愈最少也得一兩個月。

    白海一群人或杵著拐杖或坐著輪椅進門時,易文玉床前正圍著一堆替他檢查的醫生。

    床上,易文玉虛弱的轉動眼睛。

    十來分鐘后,檢查結束,醫生離開,白海一群人全部湊上前。

    “……她……”易文玉聲音隔著氧氣罩傳來,異常虛弱。

    “已經按計劃解決。”言吾道。

    易文玉吐出一口氣。

    他動作太大,牽扯到胸口的傷口,痛得眉頭立刻皺起。

    “那夏天……”易文玉看向時牧,他沒在屋里看見李季夏。

    屋內剛剛還輕快的氣氛瞬時有些僵。

    見眾人如此,易文玉很快明白過來,“他還沒……醒……”

    “嗯。”

    “一直昏睡到現在。”

    “多久……”易文玉試圖詢問時間。

    “已經半個月了。”白海道。

    易文玉不安地看向時牧。

    時牧垂著眸,始終沒吭聲。

    “再去孫良那邊看看,說不定有辦法……”易文玉斷斷續續的吐著字,試圖安慰。

    “嗯。”白海點點頭。

    “是得去一趟。”言吾也道。

    嘴上說著,一群人卻都心知肚明,孫良要是真有辦法肯定早就寫在書里。

    “李希還沒醒,副本還有幾天就要開始了,到時候可能會有點麻煩……”白海轉移話題。

    李希至今還在重癥室,也就是這醫院是他自己的,否則光是醫藥費都足夠他們頭疼。

    “法陣……”易文玉道,“帶上東西。”

    實在不行,他們就只能做一次縮頭烏龜。

    “嗯。”白海幾人也都是這么想的。

    幾人并未久留,又簡單聊了幾句后就都離開。

    易文玉才醒,還非常虛弱,需要更多時間休息。

    出門,一群人在走廊中面面相覷了會兒后,各自回了房間。

    時牧進門時,屋里多出個人來。

    小黑從衣柜里出來,正歪著腦袋站在李季夏床前看著李季夏。

    他伸出手戳戳李季夏的肚子,李季夏的氣息很弱,若到幾乎感覺不到。

    聽見開門聲,小黑回頭看來,認出時牧,他一雙紅得發亮的眼中是淡淡的茫然,“咕……”

    時牧有辦法嗎?

    時牧和李季夏很好。

    時牧關上門,躺回床上。

    沒等到回應,小黑再戳戳李季夏,這次他用了些力氣,李季夏別睡了。

    李季夏依然沒有反應。

    “唔……”小黑歪著腦袋想想,向著窗口而去,李季夏肯定是太餓了所以才會這么虛弱,他去給李季夏抓吃的。

    “回來。”時牧時隔許久地開口,聲音沙啞。

    小黑雖然很聽李季夏的話,可歸根到底是和“黃恩寶”同樣的存在,如果放任他亂來,那將是另外一場災難。

    小黑回頭看看。

    時牧學著李季夏和他交流時的模樣,指指李季夏再指指柜子,“夏天讓你待在里面。”

    小黑不為所動。

    除了李季夏的話,他誰的話都不聽。

    “你偷偷跑出去,夏天會生氣的。”時牧道。

    這一次小黑聽懂,他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乖乖向著柜子而去。

    他不想李季夏生氣。

    躲進柜子,小黑乖乖關上門。

    這次的柜子比他們之前住的房間大,剛剛好把他關在里面,不能從縫隙間看見外面,小黑有些生氣的咕嚕了一陣。

    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時牧只靜靜看著他生氣,直到柜子里安靜下來。

    時牧收回視線,看向身旁的人。

    李季夏靠著營養針維持體征,半個月過去,他原本慘白的皮膚多了幾分血色,看著精神不少,可人卻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時牧替李季夏整理了下被子,然后挨著他躺下。

    “夏天……”

    屋內只他的聲音。

    “李季夏……”

    副本中不能提及真實名字,副本外他們也一直用的代號,認識半年來他倒是極少叫李季夏的真名。

    李季夏毫無反應。

    時牧向著李季夏挪了挪,把頭枕在李季夏肩頸間,“別睡了,起床了……”

    黑色的海水無處不在,被整個浸泡在其中的李季夏渾渾噩噩間好像聽見時牧的聲音,那讓他瞬間驚醒。

    睜開眼,眼前依舊一片黑暗,李季夏有些崩潰的抱住痛得厲害的腦袋。

    他已經無法估算自己到底在這黑色的世界待了多久。

    他已經把所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試了,可無論怎么掙扎都始終無法清醒。

    無法醒來,一開始他還能靠著回憶轉移注意力,時間久了恐懼絕望逐漸占據上風,睡覺也開始變成一種奢侈。

    看著眼前的世界,知道之前只是幻聽,李季夏失望之余一股憤怒的情緒涌上心頭。

    如果要一輩子被困在這種鬼地方,他倒是寧愿死了算了。

    “時牧,李希,白海……”李季夏再次開始掙扎,他用盡全力集中然后突然睜開眼,他試圖在黑暗中移動,他用盡所有力氣。

    “時牧……”

    他始終無法做任何事,更加無法清醒。

    折騰到累,李季夏絕望地漂浮著,開始計算起時牧多久會放棄他……

    他和時牧說過他被封印時是醒著的事,依照他對時牧的了解,時牧絕不會任由他一直痛苦下去。

    半年?

    還是一年?

    現在過去多久了?一個月?三個月?還是幾天?

    一想到最后一種可能,李季夏心中的怒火就更盛。

    他感覺最少都已經過去兩三個月,可要是現實的時間才過去幾天,那不就代表他還要等很久很久?

    絕望和煩躁混雜間,李季夏心中也有幾分不安和酸楚,時牧不會做傻事吧?

    時牧是個很冷靜的人,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時牧不會為了留下他讓他受盡折磨,可同時時牧也是個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讓他殺掉自己喜歡的人……

    “時牧……”李季夏再次掙扎,他必須醒來。

    “時牧……”

    “余深……”

    “易文玉……”

    不知折騰了多久,直到腦袋痛的厲害,李季夏才在渾渾噩噩間逐漸昏睡。

    “……李季……”

    就在李季夏即將睡著時,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

    時牧在叫他,他的聲音中滿是絕望和不安,隱隱間甚至還帶著幾分哭腔。

    “時牧?”李季夏試圖追尋那聲音,可等他睜開眼時黑暗又已經一片死寂,就仿佛之前的聲音只是錯覺。

    時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他再次醒來時,屋里已經多出幾個人來,醫生來給他換藥。

    時牧配合著動作。

    因為不遵醫囑側躺了一夜,他傷口處痛的厲害,醫生眼中都是不贊同,時牧卻并不討厭。

    至少他的注意力被短暫轉移。

    下午,言吾來了一趟,他把他們進入副本時的背包帶了過來,

    他們每個人能帶進副本的東西不多,也就一個背包的量。

    所有人都受傷,白海準備了一堆藥,一個人帶不了,只能每個人分點。

    來時,言吾順便說了說易文玉的情況。

    易文玉又醒了一次,再次醒來他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不過依然不夠去孫良家一趟,再加上這兩天副本就要開始,只能等副本結束再說。

    時牧只應了聲。

    言吾離開后,時牧看向身邊的李季夏,太長時間滴水不沾,李季夏嘴唇都干裂。

    時牧起身,倒了些水,要喂李季夏喝,“喝水了……”

    李季夏并不會張嘴,水順著嘴角流到枕頭上,時牧有些笨拙地拿了紙替他擦拭。

    擦完,時牧繼續喂。

    一杯水,大半杯都喂了枕頭。

    時牧看著那濕漉漉的枕面,有瞬間沒能控制住情緒眼眶發燙,“李季夏,別睡了,你還要睡多久?”

    “李季夏……”

    怎么掙扎都無法清醒地李季夏正沖著黑暗發火,時牧的聲音就突然響起,這一次他是在清醒的時候聽見,那讓他如同觸電瞬間渾身顫抖。

    “時牧?!”

    “時牧!”

    他真的聽見。

    之前的不是錯覺,他真的聽見時牧的聲音了。

    002.

    “時牧!”

    李季夏掙扎著試圖出聲試圖睜開眼,但無論怎么掙扎,情況都沒有絲毫改變。

    一口氣掙扎到累,李季夏逐漸安靜,但這一次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他不再絕望暴躁,而是振奮清醒。

    他能聽見時牧的聲音,雖然只是極偶爾時候,可那已經說明很多事。

    封印并不是完整的,至少他沒被完全封印……

    因為他昏迷之后立刻就被帶出了法陣?

    他并不清楚他昏迷之后的事,但時牧不會任由他就那樣躺在法陣里。

    他幾次聽見時牧的聲音都是在時牧叫他名字的時候,而且幾次都是真名不是代號,是巧合,還是真名的原因?

    李季夏驀地想到副本里的事。

    在副本里被鬼知道了真名就會和鬼建立特殊聯系,真名對于人類來說是特殊的。

    他和“黃恩寶”他們有本質上的區別,那就是他并不是鬼轉生的,而是真真正正的人,所以他的真名依然是特殊的……

    李季夏心臟怦怦直跳,“時牧……”

    病房中。

    兇完人,時牧緊緊握著杯子的手緩緩放松。

    他覺得自己好笑,可一點也笑不出來,他聲音沙啞近乎哀求,“李季夏,別睡了好不好……”

    “你不是說要去我那里?”

    “你醒來我們就過去。”

    “你不是說想看我上課?”

    “那你就快點醒,等你醒了我就帶你去我的學校。”

    “我的課人真的很多,沒騙你……”

    一口氣說到口干舌燥,時牧才停下。

    他又在床邊坐了會兒后,把杯子放到一旁,起身欲要躺回床上。

    門外走廊中突然傳來一陣動靜,緊接著房門被打開,白海探頭進來,“李希醒了。”

    時牧向著床而去的腳步停頓,下一刻他向著門外而去。

    李希住在重癥室,重癥室在樓下。

    一群或拄拐杖或坐輪椅的人到達樓下時,李希又已經迷迷糊糊。

    重癥室完全與外界隔絕,除了醫生他們誰都沒進去,但那不妨礙他們開心。

    隔著玻璃墻和李希揮了揮手,又簡單交流幾句后,李希昏睡過去,他們回去樓上。

    “我之前看了他的檢查報告,臉上的傷挺深,以后估計要留疤……”白海語氣輕快。

    “留點疤沒什么,就怕影響到腦子。”古欣有些擔憂。

    “沒傷到腦干,就是頭顱也被削破,有感染的風險……”白海道。

    “那就好……”

    一群人心情都不錯。

    “現在所有人都醒了,就剩下——”

    說話的人話還未說完,就被旁邊兩人同時打了下。

    下一刻那人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連忙閉嘴。

    所有人都看向時牧。

    時牧心中確實有些不好受,但也替李希開心,能醒來就好。

    “我先回去了。”時牧在他和李季夏的病房前停下。

    “嗯……”

    房門打開,時牧進入其中。

    看著房門關上后,過道中幾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苦澀。

    “回去吧。”白海道。

    屋內,時牧站在床邊看向床上的李季夏,“李希也醒了……”

    他話才說到一半,眼前的世界就是一黑。

    他立刻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馬上看去。

    世界變化,病房和病床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綠油油的農田。

    他們正在田間的一條小路上。

    這次的副本來得比預料的要早。

    短暫的安靜后,人群騷動。

    “怎么回事?”

    “你們是什么人?”

    “這里是什么地方……”

    古欣幾人第一時間尋找李希和李季夏、易文玉,白海第一時間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那里面裝著李希和易文玉的藥。

    “夏天?”筍子一眼就看見倒在地上的李季夏,他嚇了一跳,等看清時牧一群人全部帶傷的情況,他立刻再是一驚。

    李季夏他們這是被人現實世界尋仇了?看樣子他們還沒打贏?

    “別傻愣著,過來幫忙。”白海開口。

    筍子反應過來,連忙向著白海而去。

    易文玉的情況還好,傷口畢竟已經結痂,除了不能動問題不大,李希必須要立刻進行隔離和重新掛瓶。

    看見李季夏一群人的慘狀,那幾個被拉進來的新人也嚇了一跳,紛紛退到一旁。

    十來分鐘后白海幾人忙完時,這才顧上他們。

    “都聽我說……”古欣和言吾簡單把情況說了遍。

    聽說這里是副本,再看見李季夏一群人的慘狀,幾個新人都有些不安。

    白海幾人習以為常。

    “那邊有個村子。”余深已經把附近都打量一遍。

    所有人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們前方山腳的位置確實有個村子,村子不大建筑還是記憶中的土墻瓦房,看著頗為老舊窘迫。

    扶貧的風早就吹遍所有角落,房子還這樣老舊,這副本最少應該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過去吧。”白海做主。

    一群人紛紛動作。

    他們并沒直接過去,而是開始滿地挖土,要把自己弄得臟兮兮。

    “過去之后就說我們是出來旅游的,在山里翻了車,然后無意中走到這里。”白海叮囑那幾個新人。

    知道副本將近,怕情況難以解釋,進來副本之前他們就已經換下病服,這一點李季夏也是。

    李希情況復雜,他們提前準備了衣服,剛剛已經替他套上。

    做完準備,筍子背起李希,另一個看著身體頗為健壯的新人背起李季夏,一群人向著那村子而去。

    山路看著不遠,但走起來卻要人命,將近一個小時后,他們才終于到達村子前。

    時值下午三四點,村子附近一片的地里到處都是干農活的人,隨著他們的靠近,那些人都注意到他們。

    見他們在村子前停下,不少人都向著他們而來。

    最先靠近的是就住在村子前方的兩戶人家里的人。

    “你們這是……”開口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說話間,他視線在一群人臉上掃過,看見古欣、安安三人以及另外兩個女新人,一雙渾濁的眼立刻亮起。

    古欣眉頭皺起,有些不舒服。

    “我們是旅行團的人……”白海大概把情況講了一遍,順便給那男人看了看他們身上的傷,這里不是城市倒方便他們編借口解釋那一身傷。

    “借助啊,你們在這等著,我去找村長……”男人視線又在古欣幾個女人身上掃了掃后,快速向著村子后方而去。

    就這片刻,地里干農活的人都圍了上來。

    村里應該少有外人,一群人都有些好奇,不停問東問西。

    “這衣服確實不是我們這里的款式,看著還挺好。”說話的人說著就來扯他們的衣服。

    時牧幾人進的副本多,對什么樣的人都不奇怪,幾個新人卻有些不舒服的躲開。

    看出他們的躲避,那群村里人嘴上沒說什么,臉上卻有些不高興。

    “小姑娘幾歲,結過婚了嗎?”人群中一個老婆婆拉著安安三人中一人問道。

    “沒,我還在讀書……”

    “你一個女娃娃讀什么書?”老婆婆上下打量一眼,“這屁股,倒是個好生養的……”

    聽著她的話,周圍其他人視線也都指向古欣幾個女人。

    就這片刻,剛離開的那中年男人已經帶著一個六十來歲的男人回來。

    兩人正說著什么,中年男人相當興奮。

    拐過拐角看見村口的他們,那村長視線在他們臉上掃過后,也看向古欣幾人。

    白海一群人心中都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他們這怎么像是羊入虎口?

    “我就是我們大楊村的村子,楊貴山。”那個六十來歲的男人道,“你們的情況我已經聽說了,放心,村里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說著,楊貴山就回頭看向身旁那個中年男人,“魏明,你趕緊去看看村里哪些人家能住。”

    “村長。”古欣跨前一步,“我們住一起就行,您看看能不能找一間大空房再借我們點棉被。”

    楊貴山有些不贊同,“你們這男男女女的住一起不好吧?放心,村里房間夠的。”

    “沒關系。”古欣道。

    楊貴山還想再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也行吧。”

    說著,他看向旁邊的魏明。

    魏明道:“那要不就住薛老二家?正好他家空著。”

    楊貴山想想,“行,你趕緊帶幾個人過去收拾下。”

    魏明在圍觀的人群里點了幾個人,一群人先一步離開。

    就這片刻,越來越多村里人聽見動靜向著村口而來。

    被圍觀的同時,白海一群人也打量他們,看清情況,一群人不易察覺地對視一眼。

    村里就沒怎么看見女人,而且男的看著年紀都已經不小。

    魏明幾人離開后,楊貴山又問了幾句后,帶著他們向著薛老二家而去。

    第086章 第 86 章

    001.

    之前看見春子的第一眼, 一群人就覺得這村子頗為老舊落魄,進村之后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好些人家的墻壁甚至都還是竹籬笆加黃土糊的, 走過時都能隱約看見屋子里面的情況。

    面對這, 白海一群人心神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特別是古欣幾個女人。

    “到了。”走在前面的楊貴山停下腳步。

    一群人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人群前方是個看著挺破舊的院子, 院子倒是挺寬,但院子后的建筑卻不大, 兩間臥室一間客廳再加上一間廚房一間廁所就是全部。

    先一趟過來的魏明幾人已經把院子清理干凈,他們到時魏明正帶人從隔壁抱被子回來。

    給他們送被子的人正拉著魏明幾人一臉興奮地討論著什么, 聽見動靜,見白海一群人過來, 紛紛看來。

    看見人群中古欣幾個女人,那幾人眼睛都發亮。

    “這就是薛老二家。”楊貴山帶頭進門。

    古欣幾人環顧一圈。

    魏明趕緊進門來, “正好有兩間屋, 我給你們分開布置了, 女的睡右邊男的睡左邊, 床和被子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古欣幾人對視一眼, 他們都說了要住一起, 魏明卻還是擅作主張,不過這里到底不是他們的地盤,他們也不好說什么。

    “麻煩你們了。”白海道謝。

    一群人進屋后,楊貴山幾人并未馬上離開,而是又問了問他們的狀況。

    “我們是跟旅行團一起來的, 過兩天見我們沒回去旅行團的人應該會幫忙報警, 到時候我們跟警察一起離開就好。”白海本來沒準備提警察的事,現在卻補上。

    聽說警察會找來, 楊貴山眉頭立刻皺了皺,但很快又舒展開,“那挺好,那挺好……你們先休息,晚點吃飯了我再過來。”

    白海幾人巴不得他們早點走,連忙賠笑著送他們離開。

    楊貴山幾人出門后,順道也把圍在院子里看熱鬧的那群人趕走。

    離開小院,楊貴山向著自己家而去,魏明幾人連忙跟上。

    確定所有人都離開后,白海一群人才收起臉上笑容。

    再次打量屋子一圈后,筍子和另一個新人按照白海的指揮,把李季夏兩人并排放在了床上。

    這副本他們一共十六個人,李季夏一群八人,筍子和安安三人四個,再加上四個新人。

    新人里一個女人,加上古欣和安安三人,一共五個女人。

    魏明已經按照他們的人數把房間布置好。

    古欣他們的房間在靠近小路的右邊,屋里除了原本的床,又用板凳和床板新加了一張床。

    李季夏一群男人數量多,左邊的房間直接搭成了大通鋪,擠一擠倒也夠睡。

    白海替李希檢查了一下包裹在身上的隔離塑料和氧氣罩后,一群人聚到客廳中討論起接下去的事。

    “這屋子不久之前都還有人住,空置最長不超過一個月。”時牧說話間摸了摸客廳的桌子,桌上有一層淡淡的灰塵。

    白海幾人也都發現這點,紛紛蹙眉。

    “是那個叫薛老二的?”新人中一人道,“那他人呢?”

    時牧幾人都看去。

    屋子里幾乎沒有任何家具,搭床的板凳和客廳中的桌子都是剛剛才搬回來的,如果主人只是外出,家里的東西不可能被人搬空,除非村里的人都知道那個人回不來了。

    被幾人注視著,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臉色逐漸難看,“不是吧……”

    下一刻,他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且不提人是怎么死的,如果時牧他們的猜測是真的,那不就代表他們現在住在一個死人的家里?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這地方怪里怪氣的。”新人中那個女人道。

    古欣幾人苦笑,如果是其它情況,在易文玉掌握了制作結界的方法的情況下離開村子未嘗不是個辦法,可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們想逃也未必逃得掉。

    就算沒有李季夏和李希,他們自己現在也都傷著,山里的路又不好走,村里的那些人又比他們熟悉山里的情況……

    “見招拆招吧,不過這下夜里要安排人守夜了。”白海道。

    鬼可怕,但人同樣可怕。

    這村子說不定人比鬼還可怕。

    “我守吧。”易文玉道。

    他是一群人里除了李希傷得最重的一個,后面是個什么情況難說,他守夜換時牧他們好好休息也算是最大限度的創造價值了。

    無人反對,這次他們必須精打細算。

    白海看向筍子,“筍子,這次可就靠你了。”

    突然被點名,筍子愣了下,下一刻一張臉迅速漲得通紅。

    “我一定會努力的。”筍子立正稍息就差敬禮。

    這已經是他第四個副本,副本中的情況他基本已經掌握,之前他都是一直跟著李季夏他們跑,突然要挑大梁,他還挺興奮。

    “那三個人一組,趁著天還沒黑去村里看看。”白海看向時牧,“你留守?”

    時牧點點頭。

    白海帶頭向著門外而去,一邊走他一邊跟那幾個新人解釋要做些什么,末了不忘提醒一句,“不要直接提薛老二的事,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察覺這村子有問題。”

    古欣幾人不用提醒也明白,安安三人和幾個新人他卻不得不提醒一句。

    離開院子,一群人分散開向著村子中而去。

    時牧又在客廳中站了會兒后,回去房間。

    屋內,易文玉已經躺下。

    時牧坐到李季夏身邊,他把李季夏放在被子外的手放進被子里。

    李季夏昏迷之后體溫本來就低,之前被背著走了一路,副本里又才是春初溫度還低,如今李季夏手冰得嚇人。

    進來副本之前,時牧本來還有所期待。

    副本中陰氣更盛而且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離,李季夏說不定會有反應,現在看來是他想得太多。

    望著門外陰沉沉的村子,時牧一顆心空落落,連呼吸都酸楚。

    易文玉傷得很重,之前又自己走了一路,躺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聽著他逐漸平緩綿長的呼吸聲,時牧正發呆,一陣打罵聲就從隔壁傳來。

    打人的是個男人,哭的是個女人,兩人年紀都已經不小。

    時牧遲疑片刻,向著院子中而去。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

    “怎么,跟著我過你還委屈了?”

    “再哭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還不滾去把衣服洗了,再整天哭個不停,老子就送你去和薛老二團圓……”

    男人的咒罵伴隨著女人的哭聲痛叫聲傳來,那男人把人往死里打。

    時牧并未出門,只記住大概位置要等晚點白海他們回來了讓他們去打聽。

    山里黑得早,再加上是初春,五點半時天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

    村子里不少人家都升起炊煙。

    夜里霧氣重,空氣冰涼潮濕。

    眼見屋里即將看不見,時牧正滿屋子找能照明的東西,白海一群人就陸陸續續回來。

    古欣、筍子幾人先回來,白海最后。

    跟著白海一起回來的,還有楊貴山和魏明幾人。

    楊貴山他們來送飯。

    “你們肯定餓了吧,我特意讓人提前做了晚飯。”楊貴山說笑間,跟著過來的魏明幾人把手里端著的鍋碗放下。

    時牧一群人都看去。

    村里不像外面,沒什么葷腥,一桌六個菜都是素的。

    米飯倒是白米飯,不過米應該是自己打的,還能看見沒篩干凈地稻殼。

    “怎么不吃?”楊貴山見一群人沒有動靜連忙張羅,“山里入夜之后溫度低,得趕緊吃,不然過一會兒就冷了。”

    “那吃吧。”白海帶頭去拿碗筷。

    見白海一群老玩家動作,安安一群新人這才跟上。

    山里入夜之后溫度確實低,可能都不到五度,他們的世界雖然也是秋末,但那點衣服完全不足以抵擋春初這種帶著潮氣的冷。

    端上碗,感覺著碗里飯菜的熱度,所有人都吐出一口氣。

    楊貴山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吃東西。

    “村長,有蠟燭嗎?”時牧問了句,村里沒通電。

    “哦對,我都忘了這茬了。”楊貴山回頭看向魏明,“快去拿兩盞煤油燈來。”

    魏明趕緊跑開。

    片刻后,魏明提著兩盞煤油燈回來。

    一盞煤油燈是有玻璃罩著的馬燈,一盞則是一個油碗里插了根燈芯。

    碗里的燈芯已經點燃。

    煤油燈度數不高,客廳被照得昏黃。

    風拂過,火舌搖曳,一群人的身影也隨之晃動。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楊貴山一群人的表情在那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

    “要不吃完了我們把碗筷放在院子里你們晚點再來取?時間也不早了,免得耽誤你們回家吃飯。”白海問。

    被提醒,楊貴山回過神來,“也行,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時牧幾人吃著飯目送他們離開。

    片刻后,確定所有人都走掉,白海幾人立刻放下碗筷回首去關門。

    大廳的門不是開合頁,而是需要一塊塊取下來的木板,把所有木板都放上后,余深幫著從里面反鎖上。

    鎖完門,白海幾人又去把兩個臥室的窗戶全部從里面鎖死。

    忙完,一群人都松了口氣。

    筍子拿了碗就繼續吃。

    白海幽幽看去,“好吃嗎?”

    筍子不明所以,“還行,就是沒什么油水——”

    話說到一半筍子突然愣了下。

    下一刻,他看向時牧幾人的碗。

    時牧幾人從剛剛開始就在吃,但吃了半天碗里的飯就少了幾口。

    看看時牧幾人就沒怎么動過的碗,再看看自己碗里已經快見底的飯,筍子瞬間快哭出來。

    時牧他們也沒說飯不能吃呀?

    看見筍子那副模樣,安安一群人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他們碗里的飯也沒剩多少了。

    時牧幾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無奈,筍子還有的練。

    002.

    “那現在怎么辦?要催吐嗎?”筍子摸摸自己的喉嚨。

    “不用,吃了就吃了,我們要在這里待七天,也不可能什么東西都不吃。”白海涼涼道。

    “那……”虛驚一場,筍子哭喪著臉,那白海還嚇他?

    “多個心眼總歸是好事,之后每天夜里一半人吃飯一半人什么都別吃。”白海看了眼易文玉。

    易文玉負責守夜,他一口都沒吃。

    “吃吧。”白海看向筍子幾人。

    知道飯可能有問題,筍子已經完全沒有胃口。

    “剩這么多,會被懷疑。”白海道。

    筍子幾人你看我我看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吃。

    看著筍子幾人把所有飯菜都吃完,白海這才放過。

    村子還沒完全陷入黑暗,隱約間也還能聽見說話和鍋碗瓢盆的聲音,確認安全,白海幾人把門打開一條縫,筍子提著鍋碗快速出門。

    把東西放在門口,筍子快速跑回屋。

    重新關上門,一群人討論起下午打聽到的事。

    “我問到了薛老二的事,說是去田里干農活的時候踩滑了摔死的,村里人發現時都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之后村里人就幫著辦了喪禮。”古欣道。

    “我們打聽到的也差不多。”

    “我們聽說薛老二之前有個老婆,后來好像是病死了,而且好像就是薛老二出事前的事。”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村里的人都怪怪的?”

    “你現在才發現?”

    “我的意思是薛老二這件事上,他們好像商量過要怎么說,所以不管我們怎么問翻來覆去都那幾句。”

    “確實,我們打聽到的也差不多是這些內容。”

    屋內有片刻的安靜。

    “除此之外呢?村里有沒有發生什么其它事?”易文玉問。

    “我們沒打聽到。”

    “我們也沒……”

    白海幾人對視一眼,所以這村子的關鍵人物就是薛老二?

    薛老二已經死了一個月了,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就已經來不及阻止。

    “我下午聽見了哭聲……”時牧簡單把下午的事講了一遍。

    “就隔壁那家?”白海試圖朝著門縫外看去,隔壁院墻高,看不見里面。

    “嗯。”時牧點點頭。

    “我明天去看看。”

    商量完,白海認命地拿了背包開始替一群人換藥打針。

    本來就帶著傷,一番折騰下來好幾個都出現不適的狀況,李希那邊處理得及時目前倒沒什么問題。

    白海給所有人都做完處理時已經是快一個小時后的事。

    村子逐漸安靜下來。

    一群人也早早上了床。

    兩邊臥室的門打開,易文玉獨自一人裹著條被子坐到客廳里盯著大門。

    入夜,寒意逼人。

    時牧和李季夏共用一床被子,被子用的是老棉花本來就捂不熱,李季夏體溫又低,時牧躺了半天被子里都冰涼。

    除了被子不怎么保暖,夜里什么都沒發生。

    翌日,天才亮沒多久村里就是一片洗漱聲,本來就沒怎么睡好的一群人跟著起床。

    清晨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一片白霧中,不要說村外的山脈,就連村子都看不全。

    那樣的場面在城里是看不見的,不少人都頗為稀奇,特別是幾個新人。

    昨夜他們放到門口的碗筷已經不見。

    院子里有口井,一群人研究了會兒后自己打了水。

    村里連個小賣部都沒有,自然也沒有洗漱用品,他們只能將就著沖沖。

    他們正忙著,隔壁就突然傳來一陣鐵盆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打罵聲。

    “……你想冷死老子?”

    “柴沒了,我昨天就跟你說——”女人的聲音弱氣而不安。

    “啪!”耳光的聲音聽得隔壁院子的白海一群人都臉皮痛。

    “柴沒了你不會自己去砍?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老子當初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把你弄回來……”

    罵罵咧咧的聲音中,男人向著屋里而去。

    白海一群人都看向時牧。

    時牧點點頭,他昨天聽見的就是這一家傳來的打罵聲。

    白海幾人點點頭,默默等待天亮。

    現在還太早,表現得太積極容易引來懷疑。

    七點左右,霧氣散去時,魏明帶著人送了早飯過來。

    楊貴山沒來,魏明就擔起東道主的責任,東西放下后,他主動拿了碗替古欣幾個女人盛飯。

    “小心,別燙著……”魏明一張臉都笑開花。

    古欣努力露出笑容,“謝謝。”

    見古欣如此,安安幾人也只得硬著頭皮接下。

    “隔壁那家人經常吵架。”時牧自己拿了碗筷裝飯時狀似無意間提到。

    “你說張勝利家?”魏明看了一眼隔壁,臉色不太好,看著和那個張勝利不咋對付。

    易文玉道:“他和他老婆關系不好?他好像還打人……”

    薛老二冷笑一聲,“急眼了唄。”

    “急眼?”易文玉不解。

    魏明張嘴就想要再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笑盈盈地看向旁邊的古欣,“好吃嗎?”

    “好吃。”古欣笑笑。

    “那就好。”魏明莫名其妙又加了一句,“我親自煮的。”

    古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怎么不吃?”魏明發現古欣碗里的粥就沒怎么少。

    “有點燙……”古欣找借口。

    她昨夜就沒吃東西,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可一聽說粥是魏明煮的,面對他那討好的模樣,她就毫無胃口。

    “我幫你吹吹。”魏明說著就要去端古欣手里的碗。

    面對魏明突然而來的親近,量是古欣也嚇了一跳,她趕緊把碗藏到背后,“不用了。”

    “別客氣……”魏明硬要搶碗。

    古欣閃躲不過,眼見碗就要被搶走,白海不易察覺地跨前半步擋在兩人中間。

    魏明沒注意到他,一手肘碰在白海手里的碗上,粥撒了他一身。

    “沒事吧……”白海趕緊道歉。

    “沒事……”魏明再抬頭時,古欣已經退到一邊去。

    錯過機會,魏明只得放棄。

    他看了眼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白海,堆著笑的眼底有瞬間的陰鷙。

    “那你們慢慢吃,吃完了就像昨夜一樣把碗筷放在院子口。”魏明說著就帶著人離開。

    目送他們走遠,一群人臉上的笑容才收起。

    古欣長長吐出一口氣。

    “小心點。”白海提醒一句。

    易文玉幾個男人都朝著古欣看去,魏明表現得太過激進,甚至連他們一群男人都已經感覺到不舒服。

    很多事他們不是沒聽說過,但聽說和真的就在旁邊看見是兩回事。

    “嗯……”古欣看看碗里的粥,強忍著惡心大口喝了起來,他們還得熬幾天。

    沒從魏明那打聽到消息,吃飽喝足,一群人如同昨天一般散開,要著重打聽隔壁張勝利家的情況。

    易文玉吃完飯就去睡覺,他情況還可以,夜里還能再守一夜。

    時牧也如同昨天一般留下。

    村里情況太復雜,易文玉又傷得嚴重,只留易文玉一個人他們不放心。

    村里的人明顯非常團結,昨天下午他們到處打聽的事應該是已經讓村里的人都知道,不到十點,白海一群人就全部回來。

    “我們什么都沒打聽到,問什么他們都說不清楚。”

    “我們那邊也差不多……”

    “他們好像已經在防備我們。”

    “那現在怎么辦?”

    面對詢問,時牧一群人都陷入沉思中。

    他們進的副本不少,各種情況都遇到過,但像這副本這樣整個村子的人都有問題的卻還是第一次遇到。

    “要不咱們跑吧?”新人中有人提議。

    “對啊,趁著他們還沒發難快跑吧。”另一個新人道。

    時牧幾人沒吭聲,山里濕氣重情況復雜,他們幾個沒關系,但李希絕對撐不住,進山是最后的選擇。

    “那個女人。”時牧看向張勝利家,“可以試試從她入手。”

    那女人明顯和薛老二有點關系,而且張勝利好像相當介意這一點,說不定能成為突破口。

    “我去吧。”古欣道。

    白海幾人都看去。

    “都是女人,戒心可能小點。”古欣看向安安三人。

    三人對視一眼,點頭間都站了出來。

    這村子讓她們相當不舒服,那讓她們深感恐懼,但她們并不準備就這樣躲起來。

    “別讓張勝利發現。”時牧提醒一句。

    古欣點點頭。

    說是要從那女人入手,可也不能直接過去敲門,事情定下后一群人就開始注意起隔壁的狀況,要等那女人落單。

    正值春初農忙時節,村里能動的人幾乎都在農田里,張勝利卻并不熱衷下地,一個早上都在家。

    直到中午那女人提起沒柴要去山里砍柴,他才罵罵咧咧拿了砍柴刀和繩子出門。

    張勝利出門時從他們院門前經過,一直在等他出門的時牧一群人都看去。

    張勝利四十來歲,皮膚黝黑,挺精壯,眉眼間帶著一股戾氣,一看就是那種脾氣不好的類型。

    察覺視線,張勝利朝著院子里看來,視線在古欣幾個女人身上一一掃過后,他眉眼間更多幾分貪婪和戾氣。

    第087章 第 87 章

    001.

    目送張勝利走遠, 幾人對視一眼,古欣立刻就要帶著人去隔壁,還沒來得及出門, 不遠處魏明就向著他們而來。

    看見已經到院子門口的古欣, 魏明一張臉迅速笑開花,“小欣, 這是要去哪?”

    突然被叫名字,哪怕那只是假名, 古欣還是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求助地回頭看向白海幾人,錯過這次機會, 等張勝利回來,想要再等下次就難了。

    他們總共也就幾天時間。

    白海笑瞇瞇地上前, “我們正準備去找你。”

    “找我?”魏明不明所以。

    “村里有小賣部嗎,我們想買一點洗漱用品。”白海擋在魏明和古欣中間。

    “我去下廁所。”古欣趁著這機會向著院子右邊而去, 廚房和廁所都在那邊。

    安安幾人見狀, 紛紛跟上。

    見古欣離開, 魏明有些失望, “村里沒有小賣部。”

    “那要不然你幫我們去村里問問?看看村里有沒有人有備用。”白海道。

    面對古欣, 魏明不停獻殷勤, 面對白海他就沒那么好心了,一副為難的模樣。

    “我們這些男的還好,女孩子愛干凈……”白海道。

    魏明瞬間來了勁,“行,你們等著, 我去問問。”

    說著, 魏明轉身向著村里而去。

    目送他走遠,古欣幾人連忙從廚房出來。

    出門, 她們向隔壁院子而去。

    薛老二家是老舊的竹籬笆矮墻,張勝利家和他家緊鄰,卻是才翻修了兩三年的木頭圍墻。

    圍墻比人稍高,只部分地方有縫隙能隱約看見隔壁的狀況。

    到達門前,古欣敲響院門,“你好,有人在嗎?”

    屋內一片安靜。

    “我們是住在隔壁的,有點事想麻煩你。”古欣再開口。

    魏明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來,她們必須盡快。

    又等了片刻,見門始終沒有被打開,古欣正準備再敲敲,門后就傳來腳步聲。

    門被打開,看清門后人的模樣,古欣四人都嚇了一跳,特別是安安三人,一張臉都有些發白。

    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

    她原本一米六左右,五官看著挺標致,應該挺漂亮,但現在一只腳卻怪異地往旁邊跛著,臉上更是有一道貫穿整個右臉的疤,看著頗為嚇人。

    最讓古欣四人不舒服的,是她眼中透露出的恐懼、絕望和死氣。

    “有什么事……”那女人下意識避開古欣幾人的視線,她明顯知道自己模樣不好,人也因此自卑。

    “我們是住隔壁的。”古欣組織了下語言,“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你們吵架我們都聽見了,我們看你老公剛剛出去了,所以過來看看你,你沒事吧?”

    女人看了看古欣,“沒事。”

    說著,她就要關上門。

    “你家有備用的洗漱用品嗎,我們能給你買一些嗎?”古欣趕緊再找話題。

    “沒有。”女人并不想多談。

    眼見門就要被關上,古欣趕緊擋住。

    面對古欣的強勢,女人眼中有不安一閃而過,“你們有事去找楊貴山和魏明他們吧,我什么都不懂。”

    “我們想幫你。”古欣沒有退卻。

    女人明顯頓了下,低著的頭卻并未抬起,“我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們快走吧,等下我老公就要回來了……”

    “我們真的想要幫你。”古欣頓了頓,“過兩天警察就要來了,我看你老公經常打你,這是家暴是不對的,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

    聽說警察要來,聽說古欣想帶她離開,那女人終于抬起頭來,她眼中都是驚訝和不安。

    “真的。”古欣不知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話。

    這里是副本,就算他們把她帶出了村,副本結束一切又都會回歸原樣。

    “……警察要來?”那女人渾濁灰暗的眼逐漸有了光。

    “對,過兩天應該就回來了。”古欣心中不是滋味。

    那女人欲言又止,片刻后剛剛才有了光的眼卻又黯淡,“警察來了也沒用。”

    “為什么?”古欣不能理解。

    “管不了的,以前警察也來過,他們不管……”女人眼神死灰,那模樣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不會的……”古欣一顆心愈發苦澀。

    這樣的事不是沒發生過,很多偏遠地區的執法者本身就是受益者是整個巨大陷阱的一環,更何況這副本的年代看著已久,情況估計只會更加嚴重。

    “你們回去吧。”女人又要關門。

    古欣立刻就要再找借口,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聽那女人又低聲補了一句,“快逃吧,這村里沒有一個好東西。”

    古欣到了嘴邊的話忘記,只剩下驚訝。

    她愣神的片刻,院門被關上。

    腳步聲遠去。

    古欣欲要再敲門,魏明的聲音就從另一邊的拐角處傳來。

    “怎么了?”魏明看見他們幾個站在張勝利家門前,眼中都是戒備。

    古欣迅速調節表情,“想找他們家借點紙,結果敲了半天都沒人開門。”

    魏明戒備的打量了古欣幾人一眼,他明顯有些懷疑,但他來的時候門確實是關著的,古欣看著也確實像是要敲門。

    “你找我就是了。”魏明跨前一步和古欣肩并肩,他手里提著一個用的皺巴巴的塑料袋,袋子里裝著一些牙刷毛巾。

    “這不是不想麻煩你嗎。”古欣帶頭向著隔壁院子而去。

    白海一群人一直在院子中聽著古欣她們這邊的動靜,早就知道魏明回來,古欣幾人回到院子時,一群人已經散開。

    聽見動靜,一群人裝作驚訝地回頭。

    “我借了一些,你們看夠不夠。”魏明把袋子遞給白海。

    “謝謝。”

    一群人紛紛上前挑選東西。

    東西都帶著挺重的年代感,特別是毛巾,還是早年印著喜字的款式,質地也非常粗糙,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你們想出去玩嗎?”魏明看向古欣幾個女孩。

    “出去玩?”古欣有瞬間的遲疑。

    她不喜歡魏明,但從他那里說不定能打聽到更多事。

    “我們村后面有一片崖,崖上有棵已經好多年的桃樹,這個季節正開花,要不我帶你去看看?”魏明道。

    “那一起去看看吧……”白海笑瞇瞇地開口,“正好我格外喜歡桃花。”

    正沖著古欣獻殷勤的魏明噎了下,他又沒說要帶白海他們去,而且一群男人看什么花?

    “那走吧。”古欣假裝沒看懂魏明的不喜。

    見古欣都開口了,魏明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帶著一群人向著后山而去。

    易文玉和時牧沒去,易文玉正在屋里補覺,時牧則留下看守。

    村子不大,附近一圈都是開墾的農田,魏明說的后山其實就是村子后面的一個稍高些的山丘。

    山上倒確實有棵桃樹,花開得正盛。

    春初的時節山里霧氣重,再加上今天沒什么太陽,從山上望去遠處的山林就如同水墨畫,朦朦朧朧一片。

    “怎么樣,不錯吧?”魏明笑著問。

    “嗯。”古欣點點頭,風景倒確實不錯,如果沒有魏明在就更完美了。

    “來看花?”

    “這就是那幾個姑娘吧,挺漂亮的。”

    幾人說話間,附近農田里的幾個人也都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視線在一群人身上掃過后,看向古欣,他毫不掩飾眼中的貪婪,“小姑娘挺漂亮。”

    魏明眉頭立刻皺起,“去去去。”

    “又還不是你媳婦,這還不讓人看了……”男人不屑。

    “就是。”旁邊幾人也跟著開口,說話間他們打量著古欣幾個女孩的眼神越發露骨。

    “對了,你們知道張勝利嗎?”古欣硬著頭皮開口,“就住我們隔壁那家人,昨天和今天我都聽見他家傳來打罵聲,他們夫妻關系不好?”

    提起張勝利,魏明臉色立刻變得難看,旁邊那群男人則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怎么了?”古欣問。

    “張勝利他老婆原本是要說給魏明的,結果被張勝利半路截了胡。”之前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道。

    “胡說什么。”魏明一把推了過去。

    “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

    “你再說一句試試。”魏明有些緊張地看了眼古欣,看著那男人的眼神中都帶了殺氣,他要是敢給他攪和了,他弄死他。

    古欣假裝什么都沒看懂,疑惑地問道:“我之前聽他們吵架的時候還提起了薛老二,他們和薛老二關系不好?”

    薛老二這個名字一從古欣嘴里吐出,魏明一群人臉上的笑容就都是一僵,氣氛明顯變得怪異。

    “怎么了?”

    “就是關系不好。”魏明含糊應付,“別說這個了,說說你吧,你今年幾歲了?”

    “我今年三十了。”一直在旁邊聽著的白海笑瞇瞇地湊上前。

    這已經是白海第三次打斷他和古欣說話,魏明徹底沒了好臉色,他視線在古欣和白海身上來回掃了掃,眼神逐漸不喜。

    古欣沒搭理他,趁著白海搗亂去旁邊看花。

    她才轉頭,桃樹下就傳來一聲驚呼。

    “你想干嗎?”安安臉色鐵青,她旁邊一個村里的男人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古欣幾人連忙過去。

    “怎么了?”古欣問。

    “我看她要摔倒就想拉她一把。”桃樹下那男人一雙眼渾濁一口牙熏黃。

    002.

    “他——”安安張嘴就要回答,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把關系搞僵了后面只會更難熬。

    看出發生了什么,古欣強忍著給那男人一腳的沖動把安安拉到身后,“我們回去吧,有點冷了。”

    無人反對,一群人向著山下而去。

    走出一段路,古欣回頭看去。

    魏明和對安安動手動腳那男人落到最后,魏明正和那人說著什么,他黑著一張臉,男人卻嬉皮笑臉渾不在意。

    古欣收回視線,環顧四周。

    他們被傳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山里,之前站的低不覺得,現在站得高她才發現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大山。

    這樣的地方,別說是逃跑,就算是明確知道路在何方帶足干糧和水也得幾天才能走出去。

    認識到這點,哪怕知道這里是副本,古欣背脊還是不由發寒。

    后山距離他們住的院子不遠,回去時已經是午飯時間,村里到處都飄著飯香。

    “那你們先休息,我回去給你們做飯。”魏明有些期待地看著古欣,像是想讓古欣去給他幫忙。

    古欣假裝沒看懂,回過頭去背對他。

    魏明有些失望,但到底沒說什么,把其他人都轟走后轉身離開。

    魏明一群人一走,古欣立刻看向安安。

    “沒事,我躲開了……”安安臉上都是后怕。

    古欣幾人對視一眼,頭痛起接下去的事。

    敢直接當著他們的面動手,魏明一群人相當猴急,盡可能拖延時間這一套估計用不了多久。

    “晚點我再去隔壁試試。”古欣說話間看向隔壁。

    視線才看去,熟悉的打罵聲就猛然傳來。

    “你個死婆娘,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一個人在家倒是舒坦,飯都不知道煮……”

    打罵聲中,魏明從隔壁院子出來,他把古欣她們去敲門和山上古欣故意套他話時說的聽見吵架的事告訴了張勝利。

    魏明看來之前,古欣一群人就收回視線。

    并未被發現,魏明快速從另一邊離開。

    知道那女人是因為自己才挨的打,古欣臉色發白。

    “別太在意。”言吾開口。

    “嗯。”

    心中明白,古欣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張勝利就是故意打給他們聽的,他打了足足半個小時,直到打累直到那女人都沒力氣再哭才停下。

    那時,魏明正帶著人送午飯過來。

    面上不能表露,古欣幾人說笑著吃飯。

    魏明沒走,在他們都端上碗后拿了多出來的那個碗給自己也裝了一碗。

    古欣不想理他,都已經躲到院子里去吃,魏明卻還是厚著臉皮端著碗湊了過去。

    “你覺得我怎么樣?”魏明問古欣。

    “挺好……”

    “好在哪里?”

    “挺熱情的……”

    “那只是我的優點之一,你要是熟悉了你就會發現我還有很多優點……”

    整頓飯魏明一直說個不停。

    飯吃完,又磨磨唧唧了半個小時,魏明這才舍得收拾了碗筷離開。

    目送魏明走遠,一群人看著古欣的眼神都同情。

    特別是安安幾個女孩子。

    古欣苦笑。

    下午三點多,村里其他人家農活都干完一輪時,張勝利扛著個鋤頭出了門。

    臨路過他們門口,他故意朝著院子中一群人瞪來,如果說之前他還有所收斂,那這一次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惡意。

    古欣一群人只能裝傻充愣,這才第二天。

    張勝利離開后,古欣遲疑片刻,沒敢再去敲隔壁的門,而是從他們和隔壁院子的籬笆縫隙間朝隔壁偷看。

    院子里,那女人一身傷的蜷曲在角落,不知死活。

    “你還好吧?”古欣忍不住開口。

    女人動了動,她一雙哭到紅腫的眼從手臂間看向古欣。

    “對不起……我們有止痛藥……”古欣看向白海。

    白海連忙回房去拿藥。

    片刻后,古欣把拿到的那顆藥從縫隙間塞了進去。

    女人一動不動。

    “吃了就不會痛了。”古欣道。

    女人閉上眼。

    “抱歉……”古欣只能一個勁道歉。

    就在古欣以為那女人不會搭理她了時,那女人卻從地上爬了起來,她靠近籬笆。

    “這里。”古欣趕緊指了指被她塞進縫隙的藥。

    女人拿過看了看,喂進嘴里。

    “抱歉……”

    近了看去女人更慘,一只眼充血,嘴角流血,臉更是都被扇腫。

    “晚上別吃他們送的東西。”女人突然道。

    正滿心愧疚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古欣愣了下,“飯……怎么了?”

    “反正今晚別吃。”女人說完這話后抹抹眼淚轉身離開,要去把上午張勝利帶回來的柴全部堆好。

    等張勝利回來發現她什么都沒做,肯定又是一場打。

    古欣收回視線看向身后一群人。

    白海幾人眉頭都皺起。

    魏明他們準備下手了?

    這么快?

    這才第二天……

    心中不安,一群人也只能見招拆招。

    山里黑得早,兩個小時后五點一過,天色就慢慢暗下來。

    地里的人陸陸續續回家。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天從他們院子門前路過的人格外多,且那些人不少都盯著屋里古欣幾人看個不停,猶如在打量什么貨物。

    天黑才沒多久,魏明就把晚飯送了過來。

    東西放好,又替古欣盛了飯后,魏明直接拿了個碗也給自己裝了一碗。

    見魏明不準備走,古欣一群人只能硬著頭皮先吃。

    魏明有些興奮,整個晚飯期間一直說個不停,且頻頻朝著他們看,像是在確認他們都有在吃飯。

    吃飽喝足,魏明還準備再待會兒,古欣就趕緊以白天上山有點著涼為由早早回房睡覺。

    古欣一睡,魏明沒了再繼續留下的理由,只得收拾東西離開。

    魏明一走,古欣一群人立刻進廁所催吐。

    把胃里的東西全部吐光再回到大廳,一群人面面相覷。

    “要不跑吧?”

    “現在跑也來不及了,最多再有兩三個小時他們就會過來看情況,我們下午就應該跑的。”

    “那現在怎么辦?”

    “和他們拼了?”

    古欣幾人都沒說話。

    幾個新人吵了半天沒得出結果,發現古欣幾人都沒吭聲,紛紛看去。

    “要不和他們拼了?”筍子試探著開口。

    “打不贏的。”易文玉搖搖頭。

    就算村里的人家少,上上下下加起來兩三百個人也還是有的,他們才十幾個,還幾乎都帶傷。

    “那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任由他們……”說話的人看向古欣幾人。

    魏明他們的目標明顯是古欣幾個女孩子,如果古欣她們乖乖聽話,說不定還能再拖延個幾天,可用這種方式拖延……

    “什么都不用做,都回去睡覺。”時牧道。

    所有人都看去。

    白海幾人眉頭皺起,一群新人眼中都是不可思議,時牧真準備讓古欣她們……

    “他們既然選擇下毒,就說明他們也是有顧慮的,發現我們都沒中毒會怎么樣?”時牧問。

    白海幾人眼睛瞬間亮起,只一群新人還懵懵懂懂。

    “他們肯定會以為自己搞錯了,肯定會明天再試一次。”白海代為解釋。

    雖然這樣也只能拖延一天,可總歸比直接動手好。

    “這里是副本,熬過明天就熬過三天,薛老二如果真的是被村里的人弄死的,那很有可能明晚就會有動靜。”時牧道。

    如果村里死了人,如果知道是薛老二回來復仇,那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對啊,他們怎么把薛老二給忘了?

    “也不一定是薛老二。”古欣苦笑著提醒。

    一群人都朝著隔壁張勝利家看去。

    目前來看,也有可能是張勝利他老婆。

    提起張勝利他老婆,一群人才激動起來的心跌落回去。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保護可能變成鬼的那個人,現在這情況,如果真是她,那再保護反而對他們不利。

    “別想了,先熬過今晚再說吧。”易文玉道。

    無人再說話,現在也只能這樣。

    打定主意,其他人各自回房睡覺,易文玉如之前一樣在客廳中裹著被子守夜。

    白海一群人都已經習慣副本中的節奏,倒下就睡著,幾個新人卻遲遲無法入眠,黑暗中都是他們翻來覆去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多久后,躺在被子里都感覺到冰冷時,黑暗中逐漸有了光。

    他們所在的小院被一群拿著火把和煤油燈的人包圍。

    易文玉立刻叫醒所有人。

    他們沒開燈,從外面看不見里面的狀況,但從里面卻能清晰看見外面。

    整個村的人恐怕都來了。

    看見那一張張在黑暗中被火光撩撥的扭曲的臉,哪怕白海一群人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地頭皮發麻。

    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們就不怕遭天譴嗎?

    白海一群人深呼吸,悄無聲息用陰氣凝聚武器的同時,白海上前一步,主動開了門。

    聽見動靜,看見木板被拿開,屋外如同菜市場般正騷動的人群都是一愣。

    “你們……”最驚訝的當屬魏明。

    “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白海一群人滿臉驚訝地出門。

    面對白海一群人,面對他們臉上的驚訝,楊貴山一群人愈發懵。

    “你們都醒著……”楊貴山最先反應過來,他看向魏明。

    “本來睡著了,聽見動靜出來看看。”古欣道,“出什么事了?”

    “……山里鬧了狼。”楊貴山瞪了魏明一眼。

    魏明嘴唇動了動,但他自己也半天沒能弄明白怎么回事。

    “狼?”白海驚訝,“村里有狼?”

    “對,有人看見它們往你們這邊來了,所以我們就過來看看,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那現在怎么辦?”白海演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附近已經找過了,沒看見,應該是已經被嚇回山里了。”楊貴山頓了頓,“散了吧,都散了……”

    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一群人懵懂間紛紛散開。

    見他們離開,白海一群人都松了口氣。

    就在門口站著的時牧下意識回頭看去,屋內,李季夏和李希依舊靜靜躺在床上——

    床上只有一個人。

    “夏天?”時牧愣了下后猛地向著屋內沖去。

    床上只李希一人,李季夏不見蹤影。

    第088章 第 88 章

    001.

    聽見動靜, 古欣一群人都連忙進門。

    “出什么事了?”

    “夏天怎么——”

    正詢問著的一群人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屋里只有李希一個人,所有人都是一驚。

    李季夏不是昏迷著嗎?

    李季夏醒了?

    一群人立刻四下尋找,可環顧一圈他們也沒在人群中看見李季夏那張臉。

    “夏天?”時牧向在門外, 院子中空無一人。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一群人對視一眼后快速散開,把整間屋子連同院子以及院子外相連的幾條過道都檢查一遍。

    片刻后, 一群人重新在院子中聚集時,臉上都已沒了笑容。

    “他醒了?”

    “那他現在去哪里了?”

    無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李季夏如果是自己醒的, 那他根本沒理由要躲著他們。

    “會不會是有人趁我們沒注意把他偷走了?”筍子猜測。

    “偷他干嗎?他又不是……”易文玉看了眼古欣幾人,李季夏是個男的, “整間屋就只有一個出口,而且我們一直堵在門邊, 窗戶也從里面鎖著,根本沒有人進去過。”

    不是自己醒的, 也不是被人偷偷帶走, 一群人面面相覷間都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這里是副本, 副本里有鬼, 為了阻止魏明一群人他們又半夜開了門。

    他們以前雖然沒遇到過鬼附身的情況, 可李季夏現在情況特殊, 他的靈魂被封印,他的軀殼雖然還活著但卻是無主的……

    “我去村里找找。”時牧說著就向著院子外而去。

    “我們也去。”

    白海幾人立刻跟著往門外而去。

    如果事情真的是像他們想的那樣,那就麻煩了。

    筍子看看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村子,再看看就快消失在拐角處的時牧一群人,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見狀, 安安三人也跟上。

    易文玉沒去, 李希還在屋里。

    幾個新人見狀,也跟著留下。

    楊貴山一群人才剛離開沒多久, 村里到處都燈火通明,他們這時候滿村亂跑太過扎眼,但他們都已經顧不上這些。

    村子不大,他們進村的第一天就已經把村子逛了個遍,入夜之后路變難走,但要繞上一圈倒也不算太難。

    十分鐘不到,一群人就回到院子前。

    “有看見嗎?”

    “沒,你們呢?”

    “我們也沒。”

    “會不會躲進什么人家里了?”筍子猜測。

    一群人都不彎地皺起眉頭,這可能性很大。

    這才第二夜,張勝利還活著,鬼這時候出現,那那鬼大概率就是薛老二。

    薛老二的死明顯有問題,他會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要不先回去?”白海看向時牧。

    夜里到處亂逛并不安全,李季夏如果真的是被鬼附身了,該擔心的反而是村里其他人和他們。

    時牧心中滿是不安,再回頭看了眼。

    整座村子一片漆黑。

    時牧垂下的手緊握,“你們先回去,我再去找一趟。”

    說著,時牧就向著另外一條路而去。

    白海幾人對視一眼,只得硬著頭皮跟上。

    這一次他們不再用跑的而是用走的,找得格外細心,時不時還停下來朝著沒睡的人家家里看看。

    二十分鐘后,村里大部分人都睡下,他們再一次回到院子前時,依舊什么都沒找到。

    白海環顧一圈,確定所有人都活著回來后,帶頭向著院子里而去,“先回去吧。”

    時牧一動不動。

    “時牧。”白海回頭。

    時牧又朝著身后漆黑的世界看了眼后,跟著進門。

    易文玉一群人正守在門口,見他們回來連忙讓開,所有人都進門后,他們快速把門關上。

    雖然那已經沒有用,但總歸心里舒服些。

    屋內,一群人面面相覷。

    “要不你們先睡一覺?”易文玉提議。

    今夜他們逃過一劫,但魏明他們絕不會這么輕易罷休,明天是個什么情況還未知。

    無人動作。

    白海看了眼時牧,作主,“都去睡吧。”

    一群人這才動作。

    所有人都離開后,白海看向時牧,“他如果真的是被附身了,那我們遲早還能再見。”

    他們這些被拉進來的人對那些鬼來說就是黑暗中的火焰,是非常刺眼的存在,薛老二肯定會來找他們的。

    現在的問題是到時候他們該怎么把李季夏搶回來。

    時牧向著臥室而去。

    想要搶回李季夏,那就需要體力。

    說服時牧,白海松了口氣,他看了看易文玉后,也進了門。

    易文玉把凳子往前挪了些,確認隨時能看見兩邊臥室里的情況。

    黑暗很快再次安靜,村子陷入沉睡。

    躺在床上,時牧卻始終有些睡不著。

    明知道副本中危險,他應該時刻盯著李季夏不應該讓他離開自己視線范圍的。

    時間緩慢流逝,不知多久后,時牧都在床上躺到手腳發麻時,村子中總算聽見鍋碗瓢盆的聲音。

    時牧直接起床。

    易文玉一夜未睡,見他出門搖了搖頭,昨夜什么都沒發生。

    再是半個小時后,天色徹底亮起,村里動靜越來越大時,他們才開門出去洗漱。

    洗漱完,時牧、白海幾人去村里轉了一圈,試圖碰碰運氣。

    一圈轉下來,他們依然沒找到人。

    “可能是找地方躲起來了。”古欣猜測,鬼無法在白天行動,即使附身在人身上應該也是如此。

    “也有可能是躲到山里了……”言吾朝著周圍看去。

    四周都是山,李季夏就是隨便找個地方窩著,給他們一個月他們都未必能找到。

    一群人都看向時牧。

    時牧臉色發白。

    時牧擔心李季夏間,易文玉一群人也琢磨起接下去該怎么辦。

    “他們肯定會再下毒,而且有了昨夜的事,未必還會只在晚上下毒……”易文玉道。

    人群有片刻的安靜,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加防不勝防。

    更糟糕的是,他們沒有其它食物來源,接下去幾天又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不可能什么都不吃……

    “以后每頓一半人吃一半人餓著。”白海道。

    無人反對,現在也只能這樣。

    做好打算,一群人硬著頭皮等待魏明的到來。

    村里的人都起得早,六點左右整個村子都飄著飯香。

    昨夜他們就沒吃東西,聞著那飯菜香味,一群人肚子咕嚕直叫。

    魏明平時也是這個點送飯過來,但今天卻一直沒看見人。

    七點左右,村里勤快些的人已經向著村外的田地而去。

    八點,一群人都餓得有些沒知覺了時,他們察覺到不對

    “要去看看嗎?”古欣問。

    魏明心術不正,又擔任著給他們下毒的重任,他應該不會睡過頭……

    “去看看吧,誰知道他住什么地方?”白海問。

    “這邊。”余深帶路。

    他們并未全去,只過去了五六個人。

    魏明家距離他們住的地方只隔了四五棟房子,拐過一個彎就看見。

    院子中空空蕩蕩,廚房也并未看見煙火。

    這個時間點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出門去勞作,附近幾間屋院子里都空空蕩蕩。

    確認無人,白海一群人快速進門。

    魏明家和薛老二家很像,都是前面院子后面建筑的布局,不過魏明家要比薛老二家大不少,光是房間就有五間。

    大廳房門緊閉,來到門前,幾人推開門的瞬間,一股血腥味就迎面撲來。

    幾人眉頭都是一皺。

    全部進門,一群人快速散開檢查。

    時牧向著左邊第二間屋而去。

    推開門的瞬間,他眉頭就皺起。

    他檢查的正好是魏明的房間。

    屋內,魏明被困住手腳坐在凳子上,眼皮、耳朵、鼻子、嘴唇以及腿間的東西都被割掉。

    他一雙充血的眼中皆是痛苦和恐懼,是被活活痛死的。

    “嘖……”見時牧愣在門口沒動靜,檢查隔壁屋的白海過來。

    “時牧……”對面,古欣從屋內沖他們看來,她臉色不太好。

    時牧和白海立刻過去。

    屋內,床上,一個五十來歲身形佝僂的男人瞪大了眼躺在床上,已經死了有段時間。

    古欣上前一步,掀開被子。

    被子下,男人上衣被撈起,下身處血肉模糊。

    過來的幾人除了筍子都已經對這種場景麻木,對視一眼后,一群人快速散開尋找,試圖弄清楚這副本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筍子咽下惡心的感覺后也加入,他找的是一間沒人的屋子。

    屋子被當成雜物間,地上堆滿各種籮筐和麻布袋,角落的位置還放著一個發霉黑腐的衣柜。

    檢查完那些袋子籮筐,筍子打開衣柜。

    視線看去的瞬間,筍子嚇了一跳,柜子里坐著個人。

    “時牧!”看清對方是誰,筍子趕緊開口叫人。

    一群人連忙向著他所在的房間而去。

    進門,看見柜子里的李季夏,一群人頭皮都是一麻。

    李季夏手上都是血。

    雖然早就猜到李季夏應該是被附身了,也料到他會做點什么,但真的看見這一幕一群人還是頭皮發麻。

    “怎么辦?”筍子不安。

    “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人,先把他弄回去再說。”白海道。

    筍子立刻向著門口跑去。

    時牧背起李季夏。

    確定外面無人,筍子開門出去,白海幾人緊隨其后。

    筍子幾人打掩護,時牧跟在最后,一群人快速向著薛老二家而去。

    兩邊不遠,倒也方便了他們,他們很順利地就回到院子里。

    留在院子里的一群人認出他們,看見時牧背上的李季夏,嚇了一跳的同時連忙幫忙把人往屋里帶。

    都已經躺下準備睡覺的易文玉聽見動靜睜開眼,看見李季夏,連忙坐起來,“你們在哪里找到他的?”

    “魏明家。”白海道,“魏明一家子都死了。”

    易文玉訝然。

    白海看向身后那群新人,“去打點水過來,再拿條毛巾。”

    魏明的死被發現是遲早的事,這時候他們最好別和魏明扯上關系,還好他們去和回來時都沒遇到人。

    002.

    “李季夏不見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有人問起昨夜我們到處亂逛的事,就說我們從來沒見過狼有點好奇所以想看看。”白海提醒幾個新人。

    “好……”

    幾人連忙應下。

    “要找繩子把他捆起來嗎?”筍子不安地看著李季夏。

    李季夏現在是睡著了,可誰知道薛老二還在不在他身體里,萬一入夜之后醒過來攻擊他們,到時候就麻煩了。

    “捆起來吧。”言吾道,他們現在光是應對村里那群人就已經足夠折騰。

    “用這個。”易文玉拿過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掏出用于制作法陣的那繩子。

    普通繩子李季夏輕易就能掙脫,帶著陰氣的繩子效果應該會更好。

    片刻后,水打來。

    時牧拿了毛巾,快速替李季夏清洗。

    人找回來,最開心的莫過于時牧。

    不過片刻,李季夏雙手就被擦干凈。

    早已經等在旁邊的白海幾人立刻上前,用繩子把李季夏手腳全部捆了起來。

    時牧替李季夏蓋上被子。

    確認無問題,白海把水端出去倒掉,把盆子重新歸位。

    做完這些,一群人商量起接下去的事。

    “魏明和楊貴山走得很近,看著像是村里二把手一類的角色,魏明出事村里估計要熱鬧了,但東西還是盡量別吃,他們也可能會懷疑是我們干的。”白海提醒一句。

    一群人都點點頭。

    “那要不要去找楊貴山?”安安開口,“現在已經過了早飯時間,我們什么都不做會不會很奇怪?”

    這一點他們倒是沒想到,一群人都陷入沉思。

    “晚點再去。”時牧道,“去找魏明。”

    白海幾人都點點頭。

    直接去找楊貴山太奇怪,再等會兒等到他們都“餓了”去找魏明,這才是正確的反應。

    當然,要是有人在他們之前發現魏明已經死了,那就更好了。

    打定主意,一群人耐著性子等待。

    十點,太陽都照到院子里,一群人肚子都餓得咕嚕叫時,白海不得不帶著人去找魏明。

    路上,他們故意大聲說話制造動靜。

    他們運氣不錯,才走出沒多久,就迎面碰見一個干完一輪農活從地里回來的人。

    “這么早就回來?”白海自動打招呼,“你知道魏明家住什么地方嗎?”

    “魏明?”被叫住的那人昨天也在山上,他視線自然而然地就看向古欣幾人。

    “村長不是說讓他給我們送飯,估計是給忘了,都這會兒了還沒送……”白海尷尬地笑笑。

    那人愣了下,“沒送嗎?”

    說著,那人帶頭就向著魏明家而去。

    到達魏明家院門外,發現他家還關著門,那人一邊叫人一邊帶頭向著院里而去。

    進屋,發現尸體,一切就如同他們預料般進行。

    驚恐地跟著逃出屋后,一群人不安地看向那人。

    “他是被……”

    “怎么會這樣?”

    “報警,對,趕緊報警,這是謀殺……”

    吵吵嚷嚷中,那人先他們一步反應過來,快速向著楊貴山家跑去,“我去找村長。”

    白海幾人生怕落單,連忙跟上。

    楊貴山家在村子中央,小院看著要比其他家的人大一圈,雖然也很老舊,但明顯要比其他人家氣派。

    他們到時,楊貴山家兩個兒子剛干完農活回來,正在院子里洗手洗腳。

    楊貴山自己則拿著個煙斗坐在屋檐下悠閑地抽著。

    屋內除了他們三人還有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婦,看著應該是楊貴山的老婆。

    聽見動靜,看見一群人急匆匆跑來,楊貴山把煙斗在腳上磕了磕,“吵什么?”

    “不好了,村長,魏明死了!”帶頭那人吼道。

    “對呀,你快去看看吧……”

    白海幾人跟著出聲。

    楊貴山明顯愣了下,下一刻快速出門向著魏明家而去,他兩個兒子也跟上。

    片刻后,重新回到魏明家,白海幾人沒敢再進屋,都留在院子里等待。

    兩分鐘后,楊貴山幾人臉色慘白地出門來時,白海幾人立刻開口。

    “他就是活活痛死的,要是沒點仇,怎么會下那么狠的手?”

    “就是。”

    “而且還連他爸都殺了……”

    說話間,白海幾人都看向楊貴山。

    “村長,他有得罪什么人嗎?”白海問。

    聽著白海幾人的話,再一想著魏明那副慘樣,楊貴山臉色更難看幾分,明顯是想到了什么,“你們先回去吧。”

    “可是……”

    白海幾人不是很愿意走。

    “這是我們村里的事,你們這些外人就不要插手了。”楊貴山態度強硬。

    白海幾人滿臉都寫著好奇,但礙于楊貴山的身份,還是向著院子外而去。

    他們鬧出的動靜太大,就這片刻村里好些人都圍了過來,聽說魏明死了,人群一片騷動。

    離開院子,白海幾人并未回去薛老二家,而是直接就在院子外看起熱鬧,順便把魏明父子的死狀透露出去。

    “昨夜你們就沒聽見什么動靜嗎?”白海看看周圍的人,“就算把嘴巴堵上,按道理來說應該會有聲音啊,就沒人聽見嗎?”

    “該不會是鬼干的吧?”古欣配合著說道。

    “鬼……”

    看熱鬧的一群人臉色都有些僵硬,顯然都想到同一件事上,薛老二。

    這也是白海一群人想要的。

    點完人,白海幾人倒沒再畫蛇添足,安安靜靜看起熱鬧。

    半小時不到,魏明一家子都死了的事就傳遍全村,所有人都顧不上農活,紛紛圍上來看熱鬧。

    緩過最開始的驚訝后,楊貴山讓人把魏明和他父親的尸體用草席裹了起來。

    他們忙碌間,院子外不少看熱鬧的人看見尸體,確定事情就像白海幾人說的那樣,不安的情緒瞬時蔓延。

    安頓好尸體,楊貴山立刻找了附近幾戶人家問話。

    那幾戶人家都一臉茫然,他們根本就沒聽見動靜。

    那樣的死狀就不可能不發出聲音,一群人眼中不安更甚。

    問完那幾戶人,楊貴山又問起早上是誰發現的尸體。

    知道是村里人發現的,楊貴山皺著眉頭看了看白海幾人,有些懷疑但并未想太多。

    這兩個問題后,楊貴山又問了些例如昨夜最后見到魏明的是誰的問題,但問來問去都毫無線索。

    無法找到兇手,眼見中午已近,楊貴山索性趕人。

    白海幾人并未多留,回了小院。

    易文玉、時牧兩人已經等得有些著急,見他們回來連忙看來。

    白海幾人把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見情況按照計劃發展,兩人都松了口氣。

    兩點多時,楊貴山大兒子送來午飯。

    他大兒子看著倒比魏明順眼了許多,雖然依舊頻頻朝著古欣幾個女孩子看去。

    目送他離開后,一群人按照之前計劃的那樣一半人吃飯。

    昨夜就餓著,早上又滴水未沾,現在也得餓著,沒能吃上飯的一群人眼中都冒著綠光。

    吃上飯的幾個人倒也沒開心到哪里去,畢竟誰也不知道飯里有沒有東西。

    如果只是把他們迷暈還好,現在村里死了人,萬一楊貴山決定一勞永逸……

    吃飽喝足,白海立刻又帶著人去看熱鬧,要掌握事情發展的同時看能不能打聽到些什么。

    留下的依舊是時牧和易文玉。

    “那我先回去睡覺了?”易文玉看向時牧。

    時牧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隔壁院子。

    “怎么了?”易文玉不解。

    “你今天有見過張勝利嗎?”

    “沒注意。”易文玉愣了下,“怎么了?”

    時牧道:“今天好像沒看見他出門。”

    “不能吧,是不是漏看了?”易文玉道。

    村里鬧得這么大,張勝利沒道理不出門看看。

    時牧不置可否。

    “那要不去看看?”易文玉看向隔壁那比他們高上一截的籬笆墻。

    時牧想想后搖搖頭,“不用了。”

    易文玉向著屋內而去。

    時牧也進門。

    他看向床上的李季夏。

    李季夏睡得很香,如果不是知道被子下的他手腳都被捆住,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時牧掀開被子,看了看李季夏被捆住的手腳,要確定血液流通。

    為了以防萬一,他們捆得很緊。

    檢查完,時牧正準備把被子蓋上,眼角余光就瞥見李季夏手指好像動了動。

    他心跳瞬間加速,眼睛也立刻看去。

    李季夏一動不動。

    易文玉已經躺下。

    繩子只有一根,李季夏手和腳連著,估計是他拉被子的時候扯到了繩子。

    認識到這可能,時牧上一刻還狂跳不止的心下一刻死寂。

    時牧替李季夏把被子蓋上。

    第089章 第 89 章

    001.

    魏明的死確實帶給村里很大沖擊, 特別是他們故意把事情引導向“鬼”后,村里就一直人心惶惶。

    白海一群人分成兩撥散開看熱鬧,一部分重點關注楊貴山那邊, 一部分則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湊。

    楊貴山對他們相當戒備, 白海一下午也沒打聽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相比起楊貴山, 村里其他人就要亂多了。

    入夜時分,筍子帶著人回來時臉都因為興奮而泛紅。

    進門, 白海先把他們那邊的情況說了下,然后筍子迫不及待地就開了口, “我們大概弄明白薛老二是怎么死的了,他確實是被人弄死的……”

    事情比他們預料的還要令人發指。

    大楊村非常偏僻, 去一趟鎮上兩天都不夠來回,所以鎮上的人都不愿意嫁到這邊來,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就越來越少。

    無可奈何之下, 楊貴山想了個好主意, 那就是去外面買媳婦。

    可買媳婦也要錢, 他們村遠離鎮子村里的人平時也就種點菜自給自足, 一年下來也攢不了幾個錢。

    眼見這條路也行不通, 關鍵時候楊貴山又想了個好主意,那就是幾家人湊錢買一個。

    這辦法一聽就荒唐,一開始所有人都不愿意。

    可就這么光著也不是辦法,年紀小的那些還好,年輕氣盛的個個都紅著眼, 老人又怕絕后, 商量來商量去最終還是定了下來。

    人是楊貴山帶人去外面買的,第一批就買了五個, 五個人有家里窮被父母賣了的也有從外面拐過來的,但無一例外地都挺年輕。

    看見她們,原本還有所顧慮的一群人瞬間被沖昏了頭……

    有整個村子的人做擔保,所有人都默許這種行為,嘗到甜頭,更多人迫不及待地加入。

    楊貴山一趟又一趟地出去,前前后后買回來了十多個快二十個女孩子。

    期間不是沒有人逃過,可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幫兇,她們進來的時候又是被蒙住頭帶進來的,山里又是村里人的天下,就算逃了也會被抓回來。

    每次被抓回來,等待她們的都是極盡可怕的摧殘侮辱,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再跑。

    但沒人敢再跑,絕不代表她們就甘愿承受一切,被逼至絕境,不少人都選擇了自殺,十多個人一下就只剩不到一半。

    怕剩下的再出事,村里人不敢再虐打,但也不敢讓她們再見面,所以平時都是把她們關在家里,自己需要出門時,甚至會把她們捆起來……

    張勝利他老婆,就是當初被買進來的人之一。

    更準確來說,她是張勝利、薛老二和魏明三家一起湊錢買的。

    被買回來之后,她就按照三家人之前約定好的,每家輪流待三個月。

    不堪忍受,所以她是試圖逃跑的人之一,可她被抓了回來,然后被打斷了一條腿。

    之后她也嘗試過自殺,可被救了回來。

    期間她懷過一次孕,但孩子兩個月不到就小產了,之后就一直沒再懷上。

    薛老二出事,是因為當初那孩子就是他的。

    張勝利和魏明都覺得是因為薛老二才導致后來都懷不上,所以張勝利和魏明一直記恨著。

    一個月前,到了時間后張勝利就想把人接走,但薛老二堅持還有一天,和張勝利起了沖突。

    魏明聽見動靜也過來,三人吵嚷間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反應過來時薛老二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薛老二家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沒人替他說話,但討論起接下去的安排時,魏明和張勝利又起了沖突。

    從他們把人買回來到現在已經十多年,這十多年間一直都是三個月一換,其間他們沒少為這產生糾紛。

    現在那人年紀已經大了,小孩是不可能再生了,所以他們想的都是養老的事。

    兩邊都想花點錢把人買斷,這樣老了還能有個人照顧,但對方都不愿意,畢竟他們能給對方的錢根本不足以讓對方再去買一個。

    兩邊吵了很久,最終是張勝利仗著家里以前比較富出價高,把人買斷。

    之前有人說魏明原本想娶張勝利他老婆被截了胡,也是說的這件事。

    事情塵埃落定后,那女人就住到了張勝利家,和魏明徹底沒了關系。

    “這些事我們也是偷聽的,她具體叫什么名字還不知道,只知道張勝利他們都叫她阿桃。”

    “之后我們就突然出現在了村口。”

    說話間,筍子看了一眼古欣幾個女孩子,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我們進村的那天晚上村里就已經在討論怎么……好像還是賣,誰給的錢多跟誰,一個人三家……”

    古欣臉色鐵青,她渾身雞皮疙瘩一陣接一陣地泛起,胃里更是不停翻滾。

    雖然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但真的聽說感覺還是不同。

    那種逃不掉甚至連死都死不掉的絕望,光是想著光是看著四周那綿延不絕的山脈,她就快吐出來。

    古欣尚且如此,旁邊安安幾人就更是臉色發白,其中一個膽小的甚至都快哭出來。

    白海一群男人臉色也不太好,那種絕望猶如擁有實體般讓他們想要忽視都無法做到。

    無人說話,院子里一片死寂。

    隨著夜色襲來,村里逐漸傳來飯香。

    聽著鍋碗瓢盆的聲音,嗅著那陣陣香氣,一群人恍然若夢,他們不明白為什么那些人還能心安理得地吃飯睡覺。

    不等他們從那種恐懼中脫離,楊貴山家那大兒子就帶著人送飯過來。

    有魏明做對比,之前他們還覺得他看著挺順眼,至少比魏明順眼,但如今再看去他們卻只覺毛骨悚然。

    有他在,甚至就連空氣都令人惡心。

    “那我明天早上再來。”楊大明笑著看向古欣幾個女孩子。

    魏明死了,死得凄慘,那確實讓他嚇了一跳,可緩過最開始那陣恐懼后,他很快認識到一件事,魏明死了,那就代表他的競爭對手少了。

    他原本看上的也是古欣,可魏明出價比他高……

    這么一想,楊大明看著古欣的眼神越發熱忱,“早點睡。”

    古欣很想笑笑,可她已經快吐出來。

    “好嘞!”白海笑瞇瞇的跨前一步擋在古欣和楊大明之間。

    楊大明開開心心地離開。

    目送他消失在拐角處,上一刻還臉上帶笑的白海一群人都在瞬間笑不出來。

    院子里再是一片沉默。

    沉默之中,安安兩個同學中個子較高叫作小唯的女孩子忍不住沖進屋去哭了起來。

    安安兩人和另一個新人見狀,連忙跟進去安慰。

    古欣看看,嘆息一聲后也進去。

    這已經是安安三人第二個副本,上個副本小唯不是沒見過更恐怖的場景,但她也沒被嚇哭。

    她或許確實被嚇到,但之所以哭泣卻并不是因為恐懼。

    昏暗的院子里,一時間只剩下她嚶嚶的哭聲。

    “把門關了,吃飯吧。”白海帶頭向著大廳而去。

    一群人艱難地邁開腳。

    進門,關門,中午沒吃飯的一群人拿了碗,中午吃過飯的要么進臥室準備睡覺要么坐在客廳中發呆。

    小唯并未哭太久,緩過勁后就自己出門吃飯。

    這才第三晚,他們還有三個晚上要熬。

    吃飽喝足,一群人各自回房睡覺,易文玉依然裹著被子坐在客廳中守夜。

    和昨夜不同的是今夜時牧也沒睡。

    他躺在床上眼睛卻睜著,要守著李季夏。

    薛老二還在李季夏身體里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是這樣,只靠一根繩子就想一夜平安太難。

    村里沒通電,村里人吃飽了就睡,他們躺下后半個小時不到,整個村子都安靜。

    大概是白天才發生了魏明的事,今夜楊貴山一群人倒是老實,都過了零點也沒出現。

    半夜,易文玉坐累了起身活動身體時看了眼時牧,“要不你也睡吧,這個點都沒醒,估計不會醒了。”

    時牧搖搖頭,“不用。”

    易文玉欲要勸說,時牧傷的也很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如果李季夏發難,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如果李季夏真攻擊他們,到時候最為難的人就是時牧。

    與其冒險,確實不如看緊點。

    不再勸說,易文玉繞著客廳走了一圈后坐回凳子上。

    后半夜的時間比前半夜難熬,特別是后半夜溫度遠比前半夜低傷口不斷隱隱作痛的情況下。

    幸運的是這一夜風平浪靜,直到門縫間有白光透入,屋內逐漸亮起來,屋里屋外都沒出現任何狀況。

    又等了半小時,臨近五點,天確實亮起來都能聽見洗漱聲后,易文玉裹著被子進了臥室。

    時牧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正替李季夏解開手腳上的繩子,要替他活活血再綁。

    易文玉沒去幫忙,他本來就傷得很重,哪怕昨天睡了一個白天,這會兒也已經有些撐不住。

    易文玉躺下后,白海、余深幾人陸陸續續醒來。

    確定天色已亮,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002.

    洗漱時,一群人商量起接下去的事。

    昨天楊貴山因為魏明的事顧不上他們,但今天就未必了。

    魏明死得蹊蹺,就算有薛老二的事在也不是沒有懷疑到他們身上的可能。

    而且事情鬧大了,萬一把他們驚醒他們跑了對于村里來說也是件麻煩事,所以也很有可能會先把他們控制起來再慢慢研究魏明到底怎么回事。

    “還是按昨天的來,時牧和易文玉你們兩個留守,其他人分成兩隊去村里打探,吃飯也是。”白海拿主意。

    一群人并無意見,紛紛點頭。

    “絕對不要落單,男的女的都是。”白海多提醒一句。

    古欣她們村里人覬覦著,他們這些男人卻是阻礙是麻煩,下藥如果不管用,那應該就會想辦法先弄死他們這群男的。

    一群人都再點點頭。

    這個副本人比鬼可怕,他們已經見識到了。

    他們剛洗漱完,楊大明就歡天喜地地帶著人送了早餐過來。

    想通魏明的事,他整個人一直處于亢奮中,昨夜就沒睡過,腦子里都是未來的美好生活。

    他不像薛老二和張勝利他們喜歡打人,他絕對會對古欣好的。

    白海他們吃飯時,楊大明沒走,而是如同魏明一樣端了個碗跟著一起吃。

    原本還準備一半人吃一半人不吃的白海幾人只能先吃著,晚點再想辦法催吐。

    古欣深吸一口氣,主動和楊大明說話,“魏明那邊查得怎么樣了,找到兇手了嗎?”

    “沒,事情很奇怪,魏明臉上都是血,嘴巴沒有被堵過的痕跡,也不像是中了毒不能發生,但我爸爸把他家附近所有人都問了一遍也沒人聽見動靜。”楊大明腦子不如魏明,直接就把所有情況都說。

    “不會真的是鬼吧?我聽說薛老二的死好像和他有點關系?”古欣故意露出不安的表情,“他們兩個怎么回事?”

    這件事情上楊大明倒是沒直說,他眼神閃爍,“就是吵架的時候魏明推了薛老二一把,薛老二就給摔死了。至于是不是鬼,我爸覺得是人,就是不知道是誰。”

    古欣也不準備在這件事情上深究,“這樣啊……”

    吃完飯,楊大明磨磨蹭蹭地提著碗筷離開。

    他一消失在拐角后,白海一群人立刻去廁所催吐。

    “我估計那個楊貴山應該是有點懷疑了。”催吐完白海重新回到院子里時道。

    和村里其他人不同,楊貴山明顯要聰明得多,他也明顯要壞得多,買媳婦這事和幾家人一起湊錢的事就都是他想出來的。

    “昨天你們有看見張勝利嗎?”時牧突然來了句。

    所有人都看去。

    “怎么了?”古欣不解。

    “和薛老二吵架的不止魏明。”時牧提醒。

    一群人立刻反應過來,紛紛回頭看向隔壁張勝利家。

    確實,如果魏明是薛老二殺的,那張勝利就不可能沒事。

    “說起來昨天是沒看見他。”言吾道,“也沒聽見吵架。”

    進這副本三天,前兩天張勝利每天都要打罵阿桃一次,就昨天安靜了一整天。

    古欣遲疑片刻,向著籬笆墻而去。

    張勝利死不足惜,但她卻不希望阿桃也出事,哪怕知道這里是副本。

    找到之前遞藥的那個縫隙,古欣朝著對面張望,院子中空空蕩蕩,廚房倒是看見人影。

    古欣吐出一口氣。

    有阿桃在,張勝利不可能自己下廚。

    “阿桃。”古欣戒備地看了看大廳后試著出聲。

    聽見聲音,正在廚房中忙碌的人頓了頓。

    “阿桃……”古欣趕緊再開口。

    阿桃從廚房中出來,她手在圍裙上抹了兩下,跛著腳向著圍墻靠近。

    “你沒事吧?”古欣打量。

    一天過去,阿桃身上的傷病未痊愈,反而紅腫發炎,特別是嘴角的傷口,看著就疼。

    “沒事。”阿桃搖搖頭。

    古欣遲疑地看向白海。

    她想再給阿桃一些藥,但他們所有人都需要藥……

    “夠。”白海轉身向著屋內而去,他特意多帶了些。

    片刻后,白海拿著三小包用白紙包著的藥出門來,“飯后吃,一次一包。”

    縫隙小,古欣一次一包地把藥塞了過去,其間她一直戒備著門口,生怕張勝利看見。

    張勝利把所有錢都給了魏明,估計腸子都已經悔青了,這大概也是他這兩天不停找阿桃茬的原因。

    “謝謝。”阿桃失神地看著手里的藥。

    “抱歉,幫不上什么忙……”古欣滿心愧疚。

    阿桃小心地把藥塞進兜里,“出山的路在村子左邊,但不能走那邊,村里的人發現之后馬上就會追上去。”

    “你們往后面走,夜里別停,翻過五座山后有個挺大的鎮子,別報警,也別讓鎮上的人知道你們是逃出來的,直接坐車離開。”

    “你……要不跟我們一起走吧……”古欣垂下的手緊握。

    阿桃凄慘地笑了笑,拖著腿艱難地向著廚房而去。

    古欣想要叫住她,可又不知道叫住了后該說什么。

    走了兩步,阿桃自己停下,回頭看向古欣,“我不叫阿桃,我叫林穎穎,阿桃是他們給我起的名字。”

    古欣嘴唇翕動,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林穎穎不再說話,回過身拖著腳繼續往廚房而去。

    看著她進入廚房,看著她繼續忙碌,古欣這才收回視線。

    她回頭時,旁邊聽著的一群人無一人能發出聲音來,一個個的都只能沉默地看著她。

    “等出去了我查一查這村子吧。”最終是余深打破沉默。

    無人接話,這副本最少都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就算他們回去之后查到,林穎穎也很可能已經死了。

    許久之后,時牧開口,“張勝利還活著,那昨夜薛老二就沒殺人。”

    這樣的情況倒是挺少見,一般人變不成鬼,會變成鬼就代表怨氣極重,是不可能忍著一晚上不殺人的。

    “今晚就是第四晚,估計不會太平——”言吾到了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村子右邊就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所有人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除了時牧和易文玉,一群人全部向著那邊跑去。

    三分鐘后,白海一群人到時,發出尖叫的那戶人家已經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尖叫的是個女人,她應該和林穎穎一樣也是被買回來的,明明才四十來歲卻頭發花白,瘦骨嶙峋不說,精神也明顯有些異常。

    她穿著一身男裝改的衣服,驚恐地縮在角落抱著頭。

    楊貴山、楊大明一群人正在客廳說著什么,臉色相當難看。

    “又死了?”

    “你看見尸體了?”

    “嗯,被捆住手腳后亂刀捅死的……”

    院子外圍觀的一群人臉色也都難看至極。

    努力豎著耳朵偷聽的白海幾人對視一眼,亂刀捅死的?

    倒是和魏明不同。

    幾人正琢磨,另一邊就又傳來討論聲。

    “魏明一家子都死了,那她怎么沒事?”

    “……別真的是鬼復仇。”

    “薛老二和王輝家也沒仇啊?”

    “……誰知道是不是薛老二。”

    不少人都朝著那邊看去,想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一群人臉色都相當精彩。

    如果不是薛老二,那就只剩下……

    “別開玩笑了。”

    “就是,別瞎說。”

    “別自己嚇唬自己了,真要是她們,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怎么會等到現在?”

    “就是。”

    開口的幾個都是家里“娶”了媳婦的人。

    “那可不好說。”之前說話那人縮了縮脖子,“鬼這東西也不一定馬上就會成型,如果陰氣過重也是會慢慢成型的,薛老二不才剛死……”

    剛剛還制止的一群人都不再說話,只臉色更白幾分。

    白海幾人對視一眼。

    越是這種大山里就越是迷信,如果說之前他們將信將疑是因為沒有證據,那現在幾乎證據確鑿。

    “哈……”

    詭異的安靜中,不知是誰笑了一聲。

    那聲音犯了眾怒,所有人都朝著那邊看去。

    白海幾人亦是如此。

    是之前在山上看桃花時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你笑什么?”

    “就是,有什么好笑的。”

    “為什么不能笑?”男人一臉幸災樂禍,“要真是這樣,那冤有頭債有主,可就殺不到我頭上了,至于你們,哈哈……”

    四周心情本就不好的一群人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怎么記得當初說要買人的時候你挺積極?”

    “就是,你要不是沒湊夠錢早就買上了?”

    “當初他們逃跑好像也是你帶頭去抓的人——”

    一群人被激怒,原本偷偷摸摸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吵什么?”眼見他們就要自揭老底,不知何時出門來的楊貴山一聲厲喝打斷。

    呵斥完,楊貴山立刻看向白海一群人。

    白海在他出門時就已經往旁邊挪了挪,還故意湊在一起說笑,一副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被楊貴山打斷,說話的幾人也反應過來,紛紛看向白海幾人。

    被注視,白海幾人茫然地看去。

    確定白海他們沒聽見,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白海幾人也偷偷松了口氣。

    “村長,出什么事了?”

    白海一群人伸長脖子張望。

    “沒什么。”楊貴山也沒了之前的沉穩,眼神陰沉臉色發白,主意是他想出來的,如果真的是鬼……

    看著他那副模樣,看著村里人那副模樣,古欣和安安幾人對視一眼,強忍著才沒冷笑。

    他們這就是活該。

    第090章 第 90 章

    001.

    “你們——”楊貴山正準備說點什么, 不遠處就有人急匆匆跑了過來。

    “不好了,村長出事了……”

    楊貴山冷著臉看去,“吵什么吵, 什么事?”

    “死人了, 又死人了,你快去看看吧……”來報信那人臉上都是恐懼。

    聽著他的話, 院子周圍一圈看熱鬧的人先是一靜,旋即炸了鍋。

    “什么?”

    “又死人呢?”

    “死的是誰?”

    “快去看看……”

    楊貴山再顧不上白海一群人, 快速出了院子。

    那人見狀,連忙帶頭向著村子另一邊而去, “老林家和楊安家全都死了……”

    一下聽說兩家人都死了,楊貴山腳下步伐有瞬間的停頓, 下一刻一張臉越發漆黑。

    不等他們走到老林家和楊安家,不遠處就又有人一臉不安地跑來, “村長……”

    楊貴山黑著臉看去。

    “楊林家也出事了, 他老婆都嚇傻了, 你快去看看吧……”

    聽說又來一家, 這次楊貴山一張臉直接沒了血色, 他腳下步伐也不再急促, 眼中全是不安。

    和他一樣的還有跟著要去看情況的那群村里人之前還滿臉不安驚疑,這一刻臉上都沒了血色。

    “村長……”

    “該不會真的是她們回來報仇了吧?”

    “這下怎么辦?”

    “這可和我們沒關系,我們家可沒娶上……”

    “少說兩句吧,大家誰不知道誰?這村里就沒人能撇得干凈。”

    “你少胡說……”

    驚慌失措間,眼見一群人就要吵起來, 楊貴山大喝一聲, “都閉嘴!”

    人群瞬間安靜。

    楊貴山環顧一圈,視線停留在白海一群人臉上, “楊大明。”

    楊大明立刻從人群中跑了出來。

    “把他們送回去,然后看好了。”楊貴山不再偽裝。

    楊大明立刻看向白海一群人。

    白海裝傻,“村長,你這是做什么?”

    楊貴山沒有和他廢話,直接看向旁邊幾個人,態度強硬,“把他們送回去。”

    那幾人不像楊大明,黑著臉就站了出來,大有如果白海他們不配合就動強的意思。

    白海幾人對視一眼,乖乖向著薛老二家而去,這時候鬧崩對他們沒有好處。

    見白海一群人離開,楊貴山不等他們走遠就回頭對其他人說道:“去把村里都檢查一遍,看還有哪些人出事了……”

    白海幾人磨磨蹭蹭,但走得再慢終究有走到拐角的時候。

    繞過拐角,幾人對視一眼,加快速度向著院子而去。

    易文玉在睡覺,時牧正等在大廳中,見他們被楊大明一群人護送著回來,立刻猜到應該是出事,“怎么了?”

    楊大明幾人并未離開,把白海他們送進屋后就聚在院子門口小聲討論起什么。

    白海趁機快速把情況說了一遍,“死人了,死了四家,可能還有更多……”

    弄明白情況,時牧眉頭皺起。

    昨夜那鬼沒來攻擊他們,是因為去了村里?

    這倒不是沒有可能。

    “現在怎么辦?”筍子壓低聲音問。

    “什么都不要做。”時牧道。

    筍子啞然,“可是……”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入夜之后就是第四夜,熬過今晚就只剩下兩晚。”時牧提醒。

    他們最終目的終究是熬過六個晚上,只是被關在院子里,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

    現在村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楊貴山一時片刻應該顧不上他們,倒未必是壞事。

    知道接下去該做什么,一群人不再緊張,各自散開。

    楊大明一群人始終沒有離開,見他們圍在一起,幾人眉頭緊皺,等他們散開,幾人臉色倒是放松幾分。

    楊貴山之前讓排查村里所有人家,村里人分散開行動,沒一會兒就排查到他們這附近。

    隔壁張勝利家被敲響,時牧一群人都看去。

    開門的人是林穎穎。

    “張勝利呢?”

    “還在睡覺。”林穎穎道。

    “睡覺?”詢問的幾人朝著屋里望了望,村里鬧得這么大,張勝利還睡得著?

    “去看看。”其中一人向著屋里而去。

    林穎穎給幾人帶路,“他住里屋……”

    敲門聲很快傳來。

    “張勝利?”

    屋內無人應門。

    進屋的幾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難看。

    下一刻,其中一個人退后一步直接踹門。

    房門打開的瞬間,一股血腥味立刻撲鼻而來。

    “唔……”

    踹門的幾人退后兩步。

    張勝利瞪大了一雙眼不可思議地躺在床上,脖子處一片血肉模糊。

    “啊!”林穎穎嚇得尖叫。

    “怎么回事?”

    一群人都看向林穎穎。

    張勝利死了,林穎穎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說我身上有股怪味不讓我跟他一起睡,我睡柴房……”林穎穎慌了神。

    過來查看情況的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向著柴房而去。

    柴房中確實看見被褥,而且張勝利房間的門是從里面反鎖上的。

    “不是她……”

    “我去告訴村長。”

    其中一個人快速向著門外跑去。

    僅隔著一堵籬笆墻,隔壁薛老二家里時牧一群人都不由挑了挑眉,張勝利也死了?

    “活該!”

    “他早就該死了。”

    安安幾人沒忍住道。

    白海幾人并未開口,但也算喜聞樂見。

    一群人里只時牧眉頭皺起。

    “怎么了?”言吾不解。

    時牧搖搖頭,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事情有點奇怪。

    確定張勝利也出事后,一群人留下兩個看守,其他的人繼續挨著檢查。

    村子不大,吵鬧持續了很久,直到中午時分才告一段落。

    守在門口的楊大明幾人沒辦法離開,但又好奇,所以派了個人去村長那邊看情況。

    他回來時,白海幾人也厚著臉皮湊上前去。

    楊大明幾人不是很愿意讓他們聽,但現在也還沒徹底鬧僵,所以那人隱去了“娶媳婦”的事只大概說了下情況。

    整個村子全部排查完,昨夜一共死了八家人,全部都是娶了媳婦的,且他們娶回去的媳婦都活著但其他人全部都死了。

    指向性太強,這下就算村里的人不愿意相信是厲鬼復仇也不得不信。

    楊貴山也沒了之前的篤定,陰沉著一張臉一直不說話。

    聽完熱鬧,時牧一群人回了客廳。

    下午,一群人分成兩撥,一部分中午吃了飯晚上沒得吃的補覺以防萬一,另一部分夜里該吃飯的保持清醒,要等吃完再睡。

    山里黑得早,但還是有些難熬,臨近入夜時,醒著的一群人都已經筋疲力盡。

    臨近入夜,楊大明回去煮了飯送了過來。

    吃飯時,楊大明幾人沒端碗。

    時牧幾個人對視一眼,心中立刻有數,只幾個新人稀里糊涂。

    正常地吃完飯,一群人輪流去廁所催吐后,又把幾個新人叫去催了吐。

    知道飯有問題,神經本來就緊繃著的幾個新人臉色都發白。

    不想暴露,一群人索性裝成藥效上來,早早回房睡覺。

    關上門,熄了燈,一群人偷偷聚集到客廳。

    “他們今夜準備動手?”筍子有些不可思議,村里都亂成這樣了都還沒忘記這茬?他們是就不相信這世上有鬼,還是已經被嚇瘋了?

    “未必是沖著古欣她們來的,很有可能是怕人是我們殺的,或者怕我們發現不對逃跑。”時牧道。

    楊貴山很聰明。

    今天村里的人亂作一團,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聽去多少。

    時牧這猜測倒是合理。

    “那怎么辦?”

    時牧思索片刻,道:“都假裝睡覺。他們很有可能會進來檢查,只要他們不動手,隨便他們。”

    時牧這辦法確實能應對村里那些人,可大半夜的開門……

    稍作思考,無人反對。

    這副本和楊貴山一群人比起來鬼倒顯得可愛多了,而且之前兩天除了李季夏被帶跑他們也確實沒被襲擊。

    打定主意,一群人各自回了房間。

    時間緩慢流逝。

    晚飯確實有問題,即使他們已經及時催吐,躺下后沒多久一群人還是不受控制地犯困,好幾個人甚至有頭暈惡心的現象。

    能產生這種狀況的東西太多,白海研究了下,沒弄懂是什么藥。

    夜里十點多時,一直守在門口的楊大明一群人終于有了動靜,他們向著屋里而來。

    大門被從里面關上,幾人花了點時間才用刀子從外面把門閂撬開。

    進門,一群人分成兩隊向著兩邊而去,分別檢查兩間屋的人。

    時牧一群人立刻裝睡,同時豎起耳朵注意其他人的情況。

    時牧他們房間的人多,過來檢查的人只看了看靠近門邊的幾人。

    “都睡著了。”

    “我們這邊也是。”

    檢查完,楊大明帶頭就要向門外而去,檢查古欣她們屋里的人卻磨磨蹭蹭。

    “你還別說,這幾個姑娘長得還真挺水靈。”

    “估計是城里的,從小嬌生慣養的能不水靈嗎?”

    “你們忘了村里的事了?”

    聽見這話,剛剛還心猿意馬的幾個人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們不敢再逗留,趕緊出門。

    從外面把門閂放下,把一切恢復原樣,一群人一邊向著院子而去一邊商量起接下去的事。

    他們一共六七個人,總不能所有人都守在這,商量后一半人回去睡覺一半人守著,等天亮了去睡覺的再回來換班。

    出了這么大的事,死了這么多人,村里人不敢再回自己家睡,所以全部都聚集在了祠堂。

    好在村里現在每家每戶剩的人都不多,倒也夠睡。

    002.

    楊大明是回去的那批,他進門時所有人都已經睡著。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明明都是熟悉的臉,放眼望去他卻總覺得陰森。

    不敢多想,躺下后,他趕緊閉上眼。

    白天折騰一天,夜里倒也睡得著,他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翌日,楊大明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祠堂大廳外的廚房不停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空氣中隱隱飄著飯香。

    楊大明又在被子里賴了會兒后才穿衣服起床,他等一下還得去換人。

    心里想著事,楊大明出門時不小心踢到旁邊一人的腿,“沒事——”

    楊大明本是準備道歉,視線看去,對上對方那張白得有些發青的臉,昨夜那頭皮發麻的感覺立刻再襲來。

    “別睡了……”楊大明踢踢那人的腿。

    被子中的人毫無反應。

    楊大明眼皮子狠狠跳了下,他蹲下身,伸出手指……

    “啊!”感覺著指尖的冰涼,楊大明驚恐萬分地向著門外跑去。

    楊貴山正在門口抽煙,被他撞了一下,手里的煙斗都飛了出去,“吵什么——”

    “爸,死人了!”楊大明臉上肌肉都在顫抖,他渾身雞皮疙瘩炸起。

    楊貴山愣了下,“胡說什么……”

    所有人都在這里,怎么可能死人?

    聽見動靜,院子中洗漱的一群人和正在廚房中忙碌的一群女人都看來。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楊大明帶頭就向著祠堂里而去。

    臨到門口,他不敢進去,只能用手指了指自己剛剛踢到的那個人。

    楊貴山看了他一眼,快速進門。

    片刻后,楊貴山白著一張臉看向屋里還睡著的其他人,“都起來,別睡了!”

    天色雖然已經亮起,但時間不算太晚,屋里睡著的還有將近一半的人。

    隨著楊貴山的聲音傳開,十來個人迷迷糊糊睜開眼。

    “別睡了!”楊貴山一邊加大聲音一邊看向門口圍觀的一群人,“把他們都叫起來!”

    一群人連忙涌入屋內。

    片刻后,一群人臉色慘白地退到院子里。

    屋里有百多個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們臉色都已發青,看就已經……

    他們村里總共也就兩三百號人,現在直接躺了三分之一……

    如果說之前魏明幾人的死還只是讓他們不安恐懼,那現在一群人就是崩潰。

    楊貴山說要住到祠堂后,他們就一直在一起,死掉的那些人昨夜就躺在他們身邊……

    “……現在怎么辦?”

    “她們不會把我們全都殺了吧?”

    “這事跟我沒關系,我當初就不同意的,是你們喪心病狂——”

    “當初我也阻止過的,可你們都不聽。”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意義?”

    “當然有意義,事不是我們做的我們當然不認!”

    “都閉嘴!”楊貴山大吼一聲。

    如果是以前,他一開口那所有人都得聽,可現在不同以往。

    “要說起來,這辦法還是楊貴山你想出來的吧?”

    “就是,你才是罪魁禍首。”

    “當初你給你家楊大明和楊二明娶的老婆,就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胡說,她明明是自殺。”楊貴山眼皮跳得歡快。

    “那有什么區別?”

    “她沒死的時候你哪天沒打她?我看就是你把她給打死了然后說是自殺。”

    “就是……”

    “你再說一遍。”楊貴山抄了煙斗就要打人。

    “有本事就來,不要以為村里人叫你一聲村長你就真是個東西,要不是你村子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楊貴山平時就沒少仗著村長的名聲干些自私自利的事,現在墻倒眾人推,恐懼的驅使下整個祠堂直接亂作一團。

    聽見動靜,知道昨夜一下就死了一百多個人,之前守在時牧一群人門外的幾人再顧不上時牧他們,全部離開。

    白海幾人跟著過去看熱鬧。

    他們到時,楊貴山一群人已經打紅了眼打得頭破血流。

    村里那幾人趕緊去勸架,白海幾人則趁著村里人沒注意進了祠堂。

    尸體還維持著原樣,乍一看去就像一群人還沒睡醒,那讓畫面看著更加驚悚。

    白海檢查了其中幾個人。

    “怎么——”古欣詢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門口就傳來動靜,楊貴山一群人打完,有人注意到他們。

    “你們干什么,都出去,滾出去……”

    幾個人進來趕人。

    白海幾人出門。

    站到院子中,被所有人注視,白海一群人對視一眼后不再繼續裝傻,直直看向村里那些人。

    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要再繼續裝傻反倒顯得刻意。

    “昨夜他們一直在屋里嗎?”楊貴山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楊大明。

    “嗯,我們一直守著,半夜的時候還進去檢查過,都睡著了。”楊大明道。

    跟他一起負責看守的幾人都點頭。

    聞言,楊貴山眉頭緊皺。

    之前他還有些懷疑白海幾人,現在看來事情是真的和白海他們沒關系。

    “村長,那現在怎么辦?”

    “別叫他村長,這事就是他惹出來的!”

    楊貴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他是個聰明人,沒和那些看他不爽的人計較,他環顧一圈后道:“晚點我帶人去鎮上一趟,鎮上有人懂這些。”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逃跑。”之前那人想都不想就開口。

    聽他這么一說,其他人頓時急了。

    楊貴山很聰明,這一點村里的人都知道,那也讓他們更加戒備,因為楊貴山干得出來這事。

    “那讓楊大明去。”楊貴山退步。

    “不行,不能讓你家的人去。”

    “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跑。”

    “我也不贊同。”

    楊貴山臉上肌肉跳得歡快,“那你們說讓誰去?”

    這一次倒沒人再說話,一群人面面相覷,誰都想跑誰都想去,可也知道對方都不會同意。

    院子中是一片死寂。

    “……要不咱們都跑吧?”片刻后,有人提議道。

    “跑,能往哪里跑,你們有錢有本事能在外面生活?離開這村子,我怕你們連飯都吃不上。”楊貴山潑冷水。

    不少人都不服氣,但卻沒人反駁。

    能離開這村子的人早就跑了,剩在這里的全都是些沒本事的。

    “那就抽簽吧,抽中誰誰去。”楊貴山道。

    這次無人反對。

    楊貴山看了眼楊大明和楊小明,兩人立刻去制作簽條,旁邊一群戒備著楊貴山的人全部涌了上去,要盯著他們兩個以免他們做手腳。

    制作簽條間,楊貴山陰沉著一張臉看向白海幾人。

    白海幾人不懼,或笑瞇瞇或面無表情地看了回去。

    楊貴山視線鎖定在白海那張笑瞇瞇的臉上,“你們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但也不算晚。”白海道。

    楊貴山沒和白海廢話,直接看向旁邊幾個還信他的人,“把他們送回去,然后關起來。”

    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之前楊貴山多少還顧慮,這一次卻是要直接把他們囚禁起來。

    白海幾人并未反抗,乖乖地往回而去。

    這一次他們甚至連院子都不許去,直接被從外面鎖在了屋里。

    聽見門和窗戶上鎖的聲音,聽著負責看守他們的人走遠,白海幾人快速把情況和時牧、易文玉說了遍。

    “一百多個人?”易文玉滿臉詫異,這還是他被拉進副本以來副本中死亡人數最多的一次。

    就算是廣游龍那副本,他們見到的鬼加起來也才三四十個,要是這副本死掉的那些人都起尸……

    廣游龍那副本他們好歹還有小黑和李季夏,這副本李季夏昏迷不醒,小黑也不知道進來沒,更甚至他們還得扛著李季夏和李希跑……

    言吾、古欣幾個老玩家臉色也不太好,他們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那些人死得有點奇怪。”白海道。

    時牧看去。

    “他們好像是中毒死掉的。”

    “中毒?”

    “我從沒見過哪只鬼殺人這么溫和……”白海也有些不確定,“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弄錯了,副本中什么都有可能。”

    “不,你的感覺很有可能是對的。”剛開始就一直若有所思的時牧開口。

    所有人都看去。

    “事情有些奇怪,從昨天就開始奇怪。”時牧一邊思索一邊說道,“魏明是被鬼殺死的,死狀凄慘,且那鬼明顯是在故意折磨他們,但昨天死掉的那些人卻是被刀子捅死的,今天的更是都沒見血。”

    “你是說……”白海臉上笑容淡去,眼中多出幾分驚訝。

    “什么?”易文玉一群人一臉茫然。

    時牧道:“人不是鬼殺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是林穎穎她們殺的。”

    “她們?”易文玉不可思議。

    “怎么會是她們?”筍子也驚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勝利其實前天夜里就已經死掉了,是和魏明同一個晚上死的。”時牧道。

    他之前就覺得有什么地方奇怪,現在終于想明白。

    林穎穎前天夜里應該就已經把人殺掉了,但沒等張勝利的事暴露,魏明的死就先被發現,然后她干脆將計就計。

    或者說,她們干脆將計就計。

    她們原本就準備動手的,但“厲鬼復仇”的事打亂了計劃,楊貴山把所有人召集到祠堂住更是在計劃之外,所以她們才沒準備夠足夠的毒,只能先殺掉一部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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