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父母●
001.
屋內有片刻的安靜, 片刻后李季夏先開了口,“如果能熟練掌握的話,我應該能牽制住她五分鐘到十分鐘左右。”
話音落,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
其余人也都看了過去。
“黃恩寶”最麻煩的點不在于攻擊有多高, 而在于根本殺不死。
火攻倒是個辦法,但上次已經用過, “黃恩寶”有著完全不輸人類的智商,大概率是不會再上當。
這樣一來, 壓力就全部給到易文玉。
孫良留下的書和那些東西只有他才能看懂,想要徹底解決“黃恩寶”, 就得看他能不能找到辦法。
易文玉也感覺到肩膀上擔子的沉重,他深吸一口氣, 下一刻夾著尾巴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我再回去看看!
李季夏幾人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間, 心情也跟著沉重。
孫良看著也不像是完全掌握了那本書上知識的樣子, 易文玉能研究出來多少還真難說。
“下次動手的時候, 盡量選個沒人的地方!毖晕嵬蝗粊砹艘痪洹
一群人立刻噤若寒蟬, 言吾他們是真不敢惹。
短時間內惹出這么多事, 就算他們不知道言吾具體是個什么情況, 也能想象出要給他們擦屁股有多麻煩。
見一群人都不說話,言吾轉動輪椅,“我也先回去忙了!
一群人默默目送。
直到言吾進門,一群人才松了口氣。
稍晚些時候,白海送來早餐, 然后順便替李季夏、時牧和言吾三人檢查傷口。
李季夏的傷口之前就已經縫合過, 接下去就是等待自愈。
言吾傷到骨頭,需要的也是時間。
白海在時牧身上花了最多時間。
“傷口基本都已經痊愈, 痂也脫落得差不多,紗布可以不用再纏,藥也可以停了。這是去除疤痕的藥,每天三次,記得涂!卑缀_f給時牧一個如同面霜的罐子。
李季夏伸長脖子看去。
“能祛除多少要看個人體質,不過面積這么大,多少會留點印子!卑缀_@話就是特意說給李季夏聽的。
“嗯!睍r牧記下。
白海收拾東西向著門外而去,臨出門時不忘幽幽提醒李季夏一句,“不可以劇烈運動!
李季夏噎住,他看上去就那么像想要劇烈運動?白海把他當什么人了?
白海丟給李季夏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推著推車出門,臨出門時不忘幫忙把門拉上,眼不見為凈。
李季夏張嘴就想要說上兩句,話到嘴邊又改口,“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說著,李季夏不忘對時牧眨巴眨巴眼睛,告訴他他受委屈了。
時牧黑白分明的眸在他臉上淡淡掃過,旋即低頭研究手中的藥膏。
“我看看!崩罴鞠牡。
時牧拿著藥膏走向李季夏。
藥膏上寫著一堆專業名詞,李季夏每個字都認識,湊在一起一句話沒讀懂。
李季夏默默跳過這個話題,“我幫你涂吧?”
“不用!睍r牧拒絕。
李季夏的手不宜動作。
“那我看著你涂!崩罴鞠膱猿。
相比起他,時牧對那些傷疤好像沒什么感覺,李季夏怕他敷衍了事。
時牧把藥膏放在李季夏病床旁的床頭柜上,回頭拿了浴巾進了洗手間。
片刻后,洗手間中傳來水聲。
之前因為傷口太大容易感染,時牧能不碰水都盡量不碰水,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當然要好好洗洗。
李季夏耐心等待。
水聲持續了有一會才停下。
房門打開,李季夏看去,時牧沒穿上衣只腰間圍著一條浴巾。
寬肩窄腰,熱氣蒸騰飯粉的皮膚,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腹,被浴巾截斷通往禁地的人魚線……
李季夏輕咳一聲,他不是第一次看見時牧不穿上衣,但之前都是為了替時牧包扎傷口。
時牧似乎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拿了干凈的毛巾擦了擦頭發,雙手和腰腹上的傷口擦了擦,確定沒有水汽后,站到李季夏床邊。
他擰開罐子,從里面挖出一坨藥膏,開始上藥。
首先是肩膀處。
他肩膀上的傷不多,也是最早愈合的地方之一,現在傷口已經不怎么明顯。
肩膀之后是腰腹。
因為他之前是整個人撲到李季夏身上抓住李季夏,傷口的面積幾乎覆蓋整片小腹。
時牧拿慣了粉筆的手游走在上面,均勻的把藥膏涂抹遍每一個角落。
傷口側腰處也有,涂抹完能看見的地方,時牧抬眸看向李季夏。
因為剛洗完澡,時牧沒帶眼鏡,凌亂的碎發下那雙眼看著濕潤而茫然。
李季夏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震耳欲聾。
李季夏突然就有點后悔要看著時牧上藥,這對養傷不好,“咳……你轉過去我看看!
時牧乖乖轉了一圈。
“右邊后腰上還有一塊!崩罴鞠牡馈
時牧就著還有藥膏的手抹了抹。
“上面些!
時牧抬高位置。
“不是……”李季夏伸手在時牧傷口處輕輕點了下。
癢癢肉被觸碰,時牧身體明顯僵了下,連帶著李季夏伸出去的手也微僵。
時牧抹藥。
腰上上完藥,時牧處理手上的。
李季夏視線也隨之看去。
時牧皮膚白皙手指修長骨節勻稱,一雙手原本極其好看,現在手上卻到處都是斑駁的傷痕。
李季夏沒忍住拉過他的手看了看。
“痛嗎?”李季夏問了句廢話。
時牧搖搖頭。
李季夏不語,可他看著就覺得心痛。
時牧抽回手,均勻的把藥膏抹遍整雙手。
做完這些,他走向自己的病床,從另一邊床頭柜上的包里找出一套干凈的衣服。
先是上面的襯衣,然后是……
李季夏視線下移。
扣完最后一顆扣子,時牧拿著褲子進了洗手間,
李季夏心口沒有來一陣失落,失落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鼻腔內滾燙。
李季夏看看自己包扎起來的手腕。
時牧好不容易好了,他又傷了……
李季夏咬牙切齒。
時牧從洗手間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他拿了吹風機把頭發吹干,然后一絲不茍地把它們梳得整整齊齊。
吹完頭發,眼鏡一戴,時牧又變回初見時的那個他。
李季夏沒忍住笑了下。
同樣都是男人,明明就是些再日常不過的事,他卻看得津津有味,這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敢想的。
收拾好自己,時牧又做了善后處理后,從背包中翻出幾本書,拿了凳子坐到李季夏床邊看了起來。
時牧是個能坐得住的人,李季夏卻更喜歡熱鬧,留李季夏一個人在房間里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李季夏拿過其中一本翻看了下。
量子物理。
李季夏默默把書合上然后放回原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時教授一個興起讓他起來回答問題。
高考都還是請的假,最后還考上一所還不錯的學校,他也勉強算是個學霸,但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畢業后他就再也沒碰過書。
似乎是看出李季夏的慫,時牧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下。
李季夏大氣不敢吱一聲,乖乖縮進被子睡覺。
“你之前說可以到我那邊去工作。”時教授開口。
李季夏愣了下。
無論副本中發生了什么,現實世界里的生活都得繼續,等“黃恩寶”的事結束,時牧就要回去上課,他也要回去相館,那樣一來他們平時就很難再見到。
時牧的工作難有調動,他居家工作倒是在哪都可以,他過去時牧那邊確實是最佳選擇。
“我想先回去一趟,想去看看……”李季夏一想起他爺爺奶奶和父母的事就心口泛酸。
“我陪你去!
“好!崩罴鞠膫忍芍粗鴷r牧滿是認真的臉。
“以后可以回去住!睍r牧頭也不抬的說道。
“嗯?”李季夏有些不解,時牧是說學校放假的時候?
“等我退休!睍r牧書寫著的筆有瞬間的停頓,垂下的眸也抬起,“我們可以去你家那邊生活。”
李季夏呼吸輕滯,下一刻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時牧已經考慮到那么久遠以后的事了——所以時牧已經決定好要跟他過一輩子了?
時牧垂眸,繼續書寫。
他耳尖微紅。
“好!崩罴鞠膽隆
無人再說話,屋內一時間只書寫的沙沙聲。
時牧認真起來時更多幾分書生氣,眉眼間也更多幾分嚴肅,那樣的他和副本中的他又不同。
李季夏躺在床上看著時牧忙碌。
李季夏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再次睡醒時,窗外樹冠后的天空已經被夕陽籠罩。
時牧已經把教案寫完,他轉移到窗口,借著窗外的光正看書。
走廊中隱約能聽見李希幾人說話的聲音,不能單獨離開,醫院中也沒什么娛樂設施,一群人都快憋壞。
李季夏坐起身。
時牧看見,收了書,把屋內的燈打開。
走廊中很快傳來白海的吆喝聲,他把晚飯送來,看出李希幾人悶得慌,除了晚飯他還帶來了一副羽毛球拍。
有事可做,李希幾人幾分鐘就把飯吃完,然后迫不及待的相約去了病房前的院子里。
李季夏和言吾也過去看熱鬧。
經常出入副本,他們一群人現實世界都有特意鍛煉過,打羽毛球雖然是第一次但身體素質擺在那,隨便兩個人湊在一起都能來來回回打上一段。
時牧也上場打了幾個回合,他身體素質很好,就算因為受傷已經休息了一個多月戰績也不差。
一直折騰到太陽徹底下山,院子中再看不見,一群人才收了心回去。
002.
夜里,一群人早早睡下。
李季夏白天睡夠晚上睡不著,就拉著塔里那東西訓練,要盡快掌握控鬼的能力。
有李季夏陪自己玩,塔里那東西還挺開心,之前李季夏夜里都在睡覺,就只剩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翌日,吃完早飯院子里就熱鬧起來。
研究的研究,寫報告的寫報告,玩的玩,接下去一個星期氣氛頗為融洽。
一個星期后,算著副本差不多要開始,一群人紛紛收了心。
白海提前準備好紗布和藥,李希、古欣和余深給攝像頭、平板充夠電又做了次檢查。
易文玉找了個機會,給一群人說了說他的研究成果。
朱砂本來就有,用法主要在畫符上。
法事上那束頭發和繩子,應該是陰氣極重的老物件,具體用途還待確定。
重點在于孫良家神龕里那塊骨頭和阿華叔他們村里那畫在床底的兩個符咒。
易文玉道:“這骨頭也是至陰之物,不過因為長久被人供奉,再加上當初制作它的人本意是要把鬼困在其中,應該對鬼有相當強的鎮壓作用!
“它的作用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直接磨成粉像孫良那樣用來鎮壓鬼,另外一個應該是收納鬼!
“收納?”古欣若有所思。
易文玉道:“說不定能封印鬼。不過我也是猜測,畢竟就算鬼愿意自己進去,我現在也還沒掌握讓它出不來的方法。”
“所以我磨了一點下來,準備下個副本試試看能不能讓鬼虛弱!
易文玉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只有指甲蓋那么點灰色粉末。
李季夏一群人眼前都浮現出他小心翼翼打磨骨頭的畫面。
“然后就是阿華叔村里那兩個符咒,我把那個保護用的符咒畫了下來!币孜挠衲贸鲆化B符咒一人分了一張,“具體有沒有用我也不清楚,就是試一試!
末了,易文玉不忘說明一句,“用朱砂畫的。朱砂不多,別弄丟了!
李季夏幾人一邊小心的把那符咒收好一邊點頭。
“多準備一張吧,到時候也給筍子。”李季夏道。
筍子已經跟著他們過了兩個副本,如果不是“黃恩寶”,他們早就在現實世界接觸。
每個副本拉進去的人有限,如果所有人都知根知底且互相信任有默契,那危險度也會降低許多。
易文玉肉痛地點點頭,“好!
他們并不清楚副本什么時候開始,做好準備,接下去一群人無論是吃飯睡覺都盡可能把背包帶在身邊。
這一次的副本來得比預料的要晚些,他們都等得有些不安了時,熟悉的感覺才總算襲來。
夜色下,一座村子前的活動廣場中,一堆人圍聚在一起。
“搞什么……”有人開口。
突然出現在陌生地方,人群一陣騷動。
李季夏環顧一圈,找到坐著輪椅的言吾后向著他靠近,時牧幾人亦是如此。
“夏天!惫S子發現他們向著他們而來。
“好像都是被拉進來的!卑缀W⒁饬σ恢痹谥車切┤松砩。
廣場中幾乎所有人都陷入慌亂中,那也就代表他們全是新人的可能性很大。
古欣和李希對視一眼,如同往常般開了口,“不知道這里是哪里的人……”
古欣說明情況間,李季夏打量周圍。
他們在一座村子前,正值晚飯時間,村里到處都是鍋碗瓢盆的聲音。
村子不大,大概百來戶人家,村里大部分建筑都挺新,地面也修上水泥路,除了布局有些混亂房屋較矮,乍一看和城里沒區別。
他們吵吵鬧鬧間,就住在廣場附近的幾家人都好奇的看來。
白海和時牧對視一眼,兩人向著其中一家而去。
李季夏沒跟去。
半個月過去,他手上腳上的傷基本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但還是有裂開的風險,能不動他都盡量不動。
幾分鐘后,李希和古欣把情況說明得差不多時,白海和時牧也回來。
“我跟他說我們是來旅游的,走岔了路就到了這里,天已經黑了來不及離開,想問問能不能在村里借住,給錢,他們同意了。”白海大概說明了下情況。
白海說話間,剛剛去的那家人快速向著村子后方而去,片刻后他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回來。
“她是我們村的村長,大學生村官!睅纺侨私榻B。
“你們好,我叫白鷺!
“你好……”李希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名片。
大概情況白海已經跟帶路那人說了,白鷺看看名片又看看他們后,帶著他們向著村委會而去,“我們這村子小,也沒個招待所什么的,不過村委會后面有個倉庫挺大的!
“那就麻煩了。”李希道,“吃住我們都付錢的!
他們一共二十四五個人,突然就跑來要借住,就算有迷路的借口,也著實有些奇怪。
白鷺點點頭,“晚點我用廣播通知下,看誰家有不用的棉被借你們!
村委會距離廣場不遠,一群人過去只花了幾分鐘。
白鷺說的倉庫在村委會后面,倉庫挺大,應該是村里辦席或者辦事時用的,收拾的也挺干凈沒什么異味,
“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去問問棉被,順便讓人送點吃的和水過來!卑樖莻辦事風風火火的人,說著就向門外而去。
李季夏一群人把背包取下。
村里很多人都聽說了他們的事,他們一路過來,現在門外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這年頭迷路也算是件稀奇事了,人群中也確實不少人掏出手機拍攝視頻,要廣而告之讓更多人看熱鬧。
片刻后,一道整個村子都能聽見的廣播聲響起。
聽說村里來了群迷路的人,還要借住,看熱鬧的人頓時更多,不過片刻就把門口圍得水泄不通。
“讓讓,都讓讓。”白鷺擠開人群進來,她身后還跟著好幾個人,那些人手里拿著一堆板凳木板,看著像是要給他們搭床。
李希一群人連忙上前幫忙。
他們二十多個人,一人一張床不現實,索性搭了兩個大通鋪,男女各睡一邊。
床架差不多搭好時,被子也送來。
白鷺張羅著把被子替他們鋪上,又檢查了下窗戶門,“廁所在院子對面,夜里這邊沒人,都是你們在用!
“好。”
“飯還得等會兒。”
“麻煩了。”
“那你們先休息。”白鷺遞給李希一張紙,“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需要你們可以打電話!
李希接過,“謝謝!
“好了都回去吃飯吧,別圍在這里了!卑樝蛑T外而去,一邊走一邊不忘把院子里看熱鬧的人都轟走。
院子很快安靜。
把白鷺一群人送到門口,李希也回來。
沒了看熱鬧的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倉庫中是片刻的死寂。
“這村子里的人還挺熱情。”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那哪是熱情,就是有利可圖罷了。這年頭這種事包裝包裝宣傳宣傳,評個優秀村子,好處那不隨便拿?”一個戴著眼鏡身材矮瘦的男人道,“而且你沒看見村長是個女大學生?他們那種人最會搞這些了。”
“什么這種人那種人?你要是不樂意住就別住。”人群中一個看著也是大學生的女人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安安。”
“別理他!
旁邊,兩個應該跟她是同學的女人連忙拉她。
“我說錯了嗎?本來就是。”眼鏡男嘴上說著,語氣卻明顯輕了許多,一看就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相較他,懟人的那個叫安安的女學生性格則直來直往,“那你還賴在這里?”
“別吵了!惫判来驍啵耙估锊荒艿教巵y跑,等一下吃完飯早點睡,明天想辦法打聽一下村里有沒有什么異常。”
知道這地方確實不對勁,一群人都沒再說話。
一小時后,夜里八點多時,白鷺帶著人給他們送來晚飯。
飯菜都是現煮的,四菜一湯,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你是大學一畢業就來了這?”李希搭訕。
“對。”
“那應該挺辛苦的吧?”
“不辛苦,我自己也是農村長大的,都挺習慣的!卑樞π。
“那哪能一樣,一個是家一個是工作。”李希道,“對了,能跟你打聽一下村里的情況嗎,我們是靈異雜志社的……”
李季夏正豎著耳朵聽著,面前就多出一張臉,時牧已經替他裝好飯菜。
倉庫沒有桌子,一群人都是端著碗吃飯,李季夏的手拿筷子沒問題,端碗就有些勉強。
時牧環顧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索性要喂李季夏吃。
李季夏沒拒絕,前幾天他的手還不能大動時也是時牧喂的。
“真好吃。”一口飯菜入口,李季夏樂滋滋。
原本在周圍的古欣幾人默契的起身走開。
李季夏不搭理他們,他有人喂他們沒有,嫉妒罷了。
第072章 第 72 章
001.
“靈異事件?”白鷺狐疑地看看李季夏一群人。
“也不一定非要靈異事件, 稀奇古怪的事也行。”李希道,“能寫成稿子就好!
白鷺想想,“靈異事件沒有, 不過怪事倒是有一件。我們村子后面有一片老墳, 前段時間讓人給挖了。”
“古墳?”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
“嗯,據傳以前這附近有一戶大戶人家, 他家的祖墳好像也在里面,估計是有人聽說了這件事就動了歪心思。”
“那挖到了嗎?”李希問。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卑樀溃澳銈円怯信d趣, 明天可以讓人帶你們去看看,不過那片地方挺遠, 再加上路不好走,上下山一趟挺麻煩的!
李希幾人對視一眼, 他們肯定是要去看的。
“那你們先吃, 我就先回去了!卑樝蛑T口而去。
“好!
目送白鷺離開, 一群人又簡單聊了幾句后, 集中注意力吃飯。
他們被拉進這副本時就已經是夜里, 現在更是已經夜里九點多, 如果這副本的關鍵人物已經死了,再到處亂逛就很危險。
夜里,一群人早早睡下。
李季夏幾人早已習慣副本中的情況,躺下沒多久就有了睡意,其余那十多個新人卻大多不習慣這簡陋的架子床, 黑暗中是一片翻來覆去的聲音。
好不容易熬到兩點多大部分人都睡著時, 幾個有起夜習慣的人又被尿憋醒。
被吵醒的李季夏幾人堅持不讓他們出門,男的到角落用礦泉水瓶解決, 女的就麻煩,好在倉庫夠大倒也足夠隔出一個單間。
折騰了大半個多小時,一群人才總算消停。
又睡了兩個小時,天色一亮,李季夏幾人就都起床,一夜沒睡好的那群新人卻個個都蔫了吧唧。
李季夏幾人沒給他們慢慢調整的機會,直接分派任務。
早飯是白鷺帶著人送來的,清粥泡菜,簡單但也夠填飽肚子。
吃飯間,李希跟白鷺提了想去山里看看的事。
借口倒也好找,他們本來就是為了采風才出來的,除去路上花掉的時間一共也就一個星期時間,這地方又不好打車,與其再折騰不如就近取材。
當然,住宿錢他們給。
白鷺本來還有點猶豫,聽說他們愿意給錢,很快答應帶他們去看看。
他們村子一共也就百來戶人家,看著應該很好管理,實際上卻不然。
村里住的都是祖祖輩輩都住在這片地方的人,年輕些出去見過世面的人還好,老一輩根本理解不了為什么自己的地盤每年還要交一堆雜物費。
所以每年的收費環節都讓她頭痛不已,要是能賺點外快她也能輕松些
見白鷺答應,一群人加快吃飯的速度。
吃完飯,言吾、余深、李希、古欣、筍子和一半新人留在村里,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么。
李季夏、時牧、易文玉和白海則帶著另外一半的新人去山里看看。
李季夏腳上有傷本來不應該去,但一群人里就只有他能感覺到鬼,要弄清亂葬崗是不是真的有鬼,這一趟他必須去。
李季夏幾人準備好出門時,白鷺已經等在門外。
要上山,她特意換了一雙好走的膠鞋,整個人看上去越發精煉能干,
“走吧!卑槑ь^向著村子后方而去。
村里的人都聽說了李季夏他們,正值早飯時間,不少人都朝著他們看來,其中也有不少好奇詢問的。
白鷺并未隱瞞,說了李季夏他們采風和要去山里的事。
村子里面和周圍都已修了水泥路,但這里到底不是城鎮,出了村子沒多遠,路就再次變成土路。
路的兩邊是一片田地,這副本正值春末時節,溫度回溫正是作物生長的好時機,地里到處都是新發的嫩芽,生機勃勃。
村子處于盆地中間,從村子望去周圍一片都是山,最近的山就在村子后方,也是他們要去的地方。
沿著土路往前半個小時后,他們就到達山腳處。
“接下去的路就沒那么好走了,大家都小心一點。”白鷺提醒一句。
說話間她帶頭向著山上而去。
白鷺說是接下去的路不好走,實際上腳下就沒看見路,只一條相對沒什么雜草的土溝。
看土溝光滑的表面,下雨天時估計還充當排水溝。
李季夏盡可能選擇平坦的地方走。
時牧一直和他并肩,路不好走的地方時不時拉上一把。
李季夏沒把傷口的事告訴白鷺,正常人就不可能手腳各來一刀,再加上他們靈異雜志社的名堂,說出來反而讓人戒備。
路確實難走,前面一段地面傾斜度不高還好,越到后面地面越陡,路也就越來越難走。
上山二十多分鐘后,李季夏不得不喊停。
幾個新人也都累了,聽說可以休息直接一屁股跌坐下。
春末時節生機勃勃地不止農田,也還有山里的野草,它們細細長長綠油油的葉子如同絲綢把整個地面都包裹,倒方便了他們。
李季夏也坐下歇了歇。
白海。趁著其他人沒注意替李季夏看了看腳上的傷口。
傷口倒沒裂開,就是失血過多氣力不支。
半小時后,一群人繼續爬。
山本身并不高,但非常寬,他們要去的亂葬崗又在山另一邊山脖子的位置,因此花了些時間。
七點出發,將近十點,太陽都把大地烘烤的暖洋洋,他們才終于在前方看見那片亂葬崗。
那亂葬崗年代已經相當久遠,它原本應該是在一片空地中,但因為長時間無人打理,墳包上已經長出一堆雜草,草最深的地方都有半人高。
草之外墳地里還有許多樹,且看粗度最少都百來年。
其中最大的一棵樹樹根直接扎入墳地,附近好幾個墳包都被拱起裂開,從邊緣處能看見很深的縫隙,給人一種里面的東西隨時會爬出來的錯覺。
這樣的地方別說是夜里來,白天來都夠瘆人。
一群人散開來到處查看,順便看看是哪座墳被挖過。
白鷺只聽說有人挖墳,具體挖的哪里的墳卻不清楚,她來之前問過村里的人,村里的人也說不上來。
李季夏幾人一邊查看一邊掏出手機到處拍照,一方面好拿回去給言吾他們看,一方面應付白鷺。
“怎么樣?”繞到白鷺看不見的樹后后,易文玉問李季夏。
時牧和白海也看來。
李季夏環顧一圈,壓低聲音道:“陰氣很重,讓人非常不舒服,能隱約感覺到幾團很弱的東西,但以它們的能力應該不足以離開這里!
李季夏頓了頓,又補充,“符咒有用,陰氣都主動避開了我們。”
副本外陰氣很弱,副本則全是由陰氣構成。
易文玉兩只眼睛發亮,時牧和白海精神也為之一振,有用就好。
“這里!崩罴鞠膸兹诉@樣說著,白鷺那邊就傳來聲音。
李季夏一群人連忙從樹后出去。
白鷺在樹林里,腳下是一個比其它墳包要大些的土包,土包被徹底挖開,里面是一副被開了棺的棺材。
墳墓最少都幾百年,棺材本身的木頭已經被泥土腐蝕得黑腐脆化,里面葬的人只剩骸骨,衣服也早就發黑老化。
“我剛剛在那邊看見這里有新土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就找到了!卑樣行┾,尋常人一輩子也見不了幾次這種場景。
旁邊幾個新人亦是如此。
白海舉起手機拍照。
時牧和易文玉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不易察覺的搖了搖頭,他沒感覺到什么。
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那眼鏡男跳進棺材,他不知從哪里找了根棍子,利用棍子挑開骸骨上的衣服。
旁邊幾人見他這么大膽,都有些驚訝。
眼鏡男并未搭理他們,認真研究,“你們看這一片的木頭,腐蝕痕跡明顯和其它地方不同,原來應該放著什么東西,估計是陪葬品!
李季夏幾人都看去,那邊確實能看見一片隱約的印子。
“還有這里!毖坨R男檢查完棺材用手里的棍子點了點傾斜著扔在一旁的棺材蓋,“腳印。”
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棺材蓋上確實有個印子,看著確實像是腳印。
眼鏡男推推眼鏡,“估計是之前下來的人出去的時候借力踩了下!
“鞋碼大概四十五左右,身高大約是腳長的七倍,四十五碼大概二十七點五厘米,也就是說這人大概一米九左右。這種身高只能是個男的,年齡大概二十到六十之間!
“為什么是二十到六十之間?”有人不解的問道。
“小孩沒有這么大的腳,這座山這么大,這墳又這么深,是老人的可能性不大。”
眼鏡男腳踩在棺材邊緣,對旁邊的人伸出手,“拉一把!
那人連忙伸手。
回到上面,眼鏡男再道:“而且這人應該就是村里的人!
他看向白鷺,“這附近沒有其它村子吧?”
“沒有!卑槗u搖頭。
眼鏡男點點頭,“那就對了,附近也沒看見其它墳被挖過的痕跡,估計他動手之前就已經來踩點過。只有村里人才有這條件。”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群人都騷動,不少人猜測詢問眼鏡男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并不表態。
眼鏡男說的乍一聽挺有道理,實際上卻是漏洞百出。
憑借鞋碼猜出身高有依據沒問題,這身高說是男的可能性倒也大,但直接排除二十歲以下和六十歲以上的就沒道理了。
路難走,他們就不能走走歇歇非得一口氣爬上來?
是不是村里人就更是另說,村里人確實有條件,但也不是沒有外面的人偷偷溜進來的可能。
雖然以副本的規則來看,確實很有可能是村里人。
心中明白,李季夏幾人并未說什么,只靜靜看著。
002.
眼鏡男并未回答關于他身份的猜測,而是指指棺材,再添一把火,“骨頭都爛成這樣了棺材里的痕跡還在,只能說明里面的東西不會腐爛,估計要么是金子要么就是瓷器,無論哪一種都價值連城。”
聽說價值連城,人群頓時更熱鬧。
不少人都朝著周圍看去,附近大的墳包就這一個,可其它墳也很老舊,大貨沒有出一兩件小貨,那也是賺的。
“那現在是要回去嗎,還是再看看?”白鷺臉上并未表露,心中卻有幾分不喜。
雖說這亂葬崗不歸她管,但盜墓是犯法的,就算真的要挖也應該讓專業的人來,挖出來的東西說不定還有研究價值。
李季夏察覺,連忙笑著安撫,“你別介意,我這幾個同事就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好奇!
“你要不匯報一下,說不定有考古價值呢?”易文玉反應過來跟著道。
白鷺稍稍松了口氣,“先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說著,白鷺帶頭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下山也要時間,走快點他們說不定還能趕上午飯。
李季夏幾人連忙跟上。
見李季夏幾人移動,眼鏡男一群人紛紛跟上。
看出白鷺有點不高興,一群人倒沒再說什么,但很明顯都憋著勁。
下山的路好走,一個多小時后他們就到達山腳處。
稍作休息,一群人向著村子而去。
他們回來得有些晚,村里很多人家都已經吃完飯,留守的言吾他們也是。
把李季夏一群人送到倉庫門口,知道言吾他們已經吃上飯,白鷺叮囑兩句后回了家。
言吾幾人給李季夏他們留了飯,飯還溫熱,不想等下再熱一趟飯,一群人連忙開動。
吃飯期間,李季夏幾人把山里的事說了一遍,照片也給言吾他們看了看。
一說起山里的事,跟著上山的一群人就興奮不已。
盜墓犯法,可誰會跟錢過不去?這一行可是有名的幾年不開張開張吃幾年,運氣好搞不定下半生都有著落了。
“……這挖墳開棺也是有訣竅的,棺材常年密封,里面囤積著大量毒氣,搞不好是會死人的。”眼鏡男幽幽開口。
正討論著的一群人都看去。
“那你倒是說說。”
“對啊!
“開棺之前要定棺,就是要先弄明白里面到底是個什么狀況,有的里面都是氨氣,一碰火就燃……”
李季夏幾人加快速度吃飯,住村里當然不比住城里,他們的飯菜都是白鷺托人順便多做的,菜本來就不多。
一口氣吃飽,李季夏幾人放下筷子時,盤子里已經只剩一些菜湯。
眼鏡男還在長篇大論,不少人聽得津津有味。
這里是副本,副本里的東西帶不出去,但副本結束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季夏幾人聚到言吾幾人身邊。
“村里怎么樣?”李季夏問。
“挺太平的,沒有人死也沒什么人吵架沖突。挖墳的事我們也問了,村里人也不知道是誰干的,就是有人上山砍柴的時候看見有墳被挖開然后說了出來!毖晕岬。
“關于那亂葬崗我倒是查到了些東西。”余深遞給幾人一個平板電腦,上面是兩張重疊的地圖。
新的地圖并未把亂葬崗標注出來,老地圖上卻有,但除此之外也并無其它。
余深道:“這村子以前繁華過一陣。這附近一片就這么一個村子,但山的兩邊都是大城市,這里是必經之路,再加上一天走不完,所以一般人都會選擇在村里住上一晚。”
“也是因此,村里確實出過幾個有錢人,不過我沒找到具體的名單,只在一些老舊文獻上找到幾個名字!
說著,余深又往平板上發了一份掃描版的古書,書上記錄了村里幾個人捐錢修路的事。
至于被挖墳的那人是不是書上記錄的幾個人之一,那就無法確定了。
線索斷掉,人群有片刻的安靜。
見他們討論,眼鏡男一群人也圍過來,經過剛剛的交流他們關系拉近,勾肩搭背看著挺熱鬧。
“要不先按照我說的排查一下村里的人?”眼鏡男道。
“我覺得可以,反正村里人也不多,現在又沒其它線索!
“可要怎么查?總不能把所有人都問個遍!
“看看不就知道了。村里大多數都是些老人孩子年輕人不多,能達到這身高的估計也沒幾個!
“也是。”
見眾人都同意,眼鏡男道:“那分開行動吧,記得天黑之前回來集合。”
話音落,他帶頭向著門外而去。
一群新人紛紛跟上。
不過片刻原本擁擠的院子就只剩下李季夏幾人和三個新人,留下的是之前就和眼鏡男不對付的那三個女學生。
“你們不去?”李?慈ァ
“誰要跟他一起……”為首的那個叫做安安的女孩子翻了個白眼,她特別看不慣眼鏡男。
“你們呢,準備怎么辦?”旁邊另外一個長發女生問道。
李季夏他們更有經驗,她更愿意相信李季夏幾人。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
李季夏道:“繼續打探!
眼鏡男要是真能找到那人倒也是好事,目前來看關鍵人物很有可能就是那人,但僅僅因為這就一頭扎進去不是他們的風格。
萬一弄錯,白忙活倒是其次,就怕讓事態更糟糕。
安安三人啞然。
再商量兩句,時牧一群人紛紛起身,要出門繼續打探。
李季夏這次沒跟去,他早上的運動量就已經超標。
不過李季夏也沒準備閑著,時牧一群人都離開后,他去了倉庫前面的村委會,準備再和白鷺聊聊。
說是村委會,其實也就是一棟兩層的小平樓,樓上什么情況李季夏不知道,樓下主要分成三個房間。
中間是接待室,左邊是白鷺的辦公室,右邊是書記和其他雜工的辦公室。
村里和城里不同,除了白鷺其他人都是兼職,李季夏進門時就白鷺在。
她正教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用手機。
“……對,就是這樣!卑樅苣托。
“然后說話?”老人道。
“不是,你要按著這個按鈕后再說話!
“按著按鈕,然后說話,說完話再松開,松開了它就自己發出去了?”
“對對,你看這里跳出一格綠色的語音,就代表你發出去了!
“行,謝謝你了!崩先苏f著向門外而去,一邊走一邊繼續擺弄手機,像是想給什么人發語音信息。
白鷺目送他離開后回頭看向李季夏,“有事?”
“沒,就是過來看看!崩罴鞠恼以掝},“你家人?”
“不是,村里的留守老人,年輕的時候聽說還是個老師,現在人老了……”白鷺神情復雜的嘆息一聲,“家里人都在外地,幾年也回來不了一次,所以有點什么都喜歡來找我。”
“你這村官當的還挺辛苦!
白鷺苦笑。
下一刻她問道:“你們那邊怎么樣了?”
“他們出去找人了,想找到挖墳那人!崩罴鞠牟⑽措[瞞,依照眼鏡男的性格他肯定會把事情鬧大,瞞也瞞不住。
白鷺眉頭皺了皺,到底沒說什么,要是能找到人把東西追回來也好,她已經開始著手給上面打報告。
“我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從你這里問到點什么有意思的事,大事小事都好!崩罴鞠母樳M辦公室。
“你們不是靈異雜志社?”
“現實有時候比鬼故事還可怕!
白鷺沒忍住笑了下。
坐下,白鷺想了想后笑著搖搖頭,“但我這真沒什么可說的,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村里留守老人太多,但這事也沒個解決辦法!
“就拿剛剛的徐叔來說,他兒子女兒都在外地成了家,他之前和他老伴一起生活兩個人互相陪伴倒還好,去年他老伴去世后,他家現在就剩他一個人,要是不出門一個月下來都說不上一句話。”
“我看他倒是經常給他兒子女兒發信息,但發幾十條都未必能回兩條,他聽人說現在的人都不直接發信息而是發語音,這不,剛買了個新手機!
李季夏驀地想到他爺爺。
他大學是在外地讀的,那段時間他爺爺就是一個人呆在家里,大概是平時沒什么人說話,每次打電話他都能說上很久,雖然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幾句話。
有時他太忙不得不提前掛電話,事后都要良心不安好長一段時間。
他爺爺去世后他住回了相館,雖說每天在網上接觸的人無數,但偶爾停下望著空洞洞的房間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在現實里和人說過話,也會恍惚。
好在現在他有了時牧。
想到時牧,李季夏心口的酸澀逐漸被一股暖意取而代之,他手指輕撫手腕處的紗布,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火燒火燎。
第073章 第 73 章
001.
白鷺并未在屋里待太久, 寫完關于亂葬崗的報告后,就去了村里。
李季夏回去倉庫。
余深還在網上查關于那亂葬崗的事,不過沒什么進展, 畢竟只是個小村落。
言吾正幫著看資料。
李季夏回去后也加入。
下午四點多時, 眼鏡男一群人和時牧他們一起回來,時牧幾人安安靜靜, 眼鏡男一群人卻討論的熱火朝天。
“找到了?”李季夏看去。
“找到了,一共三個!毖坨R男推推眼鏡, “第一個住在村子最后面,剛離婚, 他嫌疑最大,因為他老婆和他離婚是因為他家暴。第二個住在村子右邊, 四十多歲,以務農為生, 是個老實人。第三個是在外地打工回來探親的, 他是在墳被挖之前回來的, 有嫌疑但嫌疑不大!
“家暴?”
眼鏡男道:“對。據說兩人鬧了很長一段時間, 還是女方起訴離婚才離掉, 離掉之后他也經常騷擾女方想復婚, 但對方都拒絕了。”
“他一直沒正經工作,之前靠他老婆在鎮上超市上班賺點錢,離婚之后就徹底沒了收入來源,只能靠他父母種地生活!
“我估計他就是想弄點錢,所以動了歪心思, 但沒想到墳里那些東西不干凈!
眼鏡男說話間, 旁邊一群新人眼中都是興奮。
雖說李季夏一群人都是老玩家,但他們之間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大, 至少到現在為止線索都是他們找到的。
李季夏略有些驚訝,眼鏡男還真找著了?
言吾和余深也有些驚訝,時牧他們回來的路上應該已經聽說,倒沒什么反應。
筍子倒是有點不高興,不過見李季夏幾人都沒說話他也就保持安靜。
“你們和他接觸過了嗎?”李季夏問。
“沒!毖坨R男搖搖頭,“我不想打草驚蛇。”
李季夏哭笑不得,現在整個村子誰不知道他們在找挖墳的人,還不想打草驚蛇?
“去見見吧,趁著天還沒黑!崩罴鞠钠鹕。
眼鏡男眉頭皺起,眼中有幾分不贊同,不過想想后到底沒說什么。
總歸要去的。
一群人向著門外而去。
那人住在什么地方只有眼鏡男一群人知道,出門后一群人直接走到前方帶路。
李季夏幾人默默跟在后方。
天已經快黑,村里在田地里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正扛著家伙把式回村,見他們風風火火,不少人都跟在后面要看熱鬧。
對這,眼鏡男一群人相當亢奮。
“就在前面。”
拐過拐角,一棟墻皮脫落的三層小樓躍然于眼前。
臨近晚飯時間,院子里一個頭發花白之前在地里干活的男人正洗手洗腳。
院子左側的廚房里能聽見水聲,窗口紗窗后,一個頭發同樣花白的女人正淘米。
聽見動靜,兩人一前一后看來。
“出什么事了?”院子中的男人被他們這架勢嚇到。
屋里的女人也趕緊出門。
在院子中站定,眼鏡男看向李季夏,“你來還是我來?”
李季夏做了個請的手勢,人是眼鏡男他們找到的,他們也更清楚情況。
眼鏡男點點頭,旋即跨前一步站到人群最前面,“你兒子趙立呢?”
“你們找他有什么事嗎?”老人并未回答。
“是關于村后面那片亂葬崗的事,我們已經知道挖墳的人是他,想和他聊聊!毖坨R男頓了頓,補充道,“你們放心,我們不是來找他麻煩的!
聞言,跟過來看熱鬧的一群村里人騷動。
李季夏回頭看去,趙立在村里名聲確實不太好,大多都是些不好的話語。
院子里,兩個老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莫名其妙。
“你胡說八道什么,誰跟你說是我兒子干的了?”
“就是,說話是要有證據的,證據呢?”
眼鏡男正欲開口,一旁小樓客廳中就走出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吵什么?”
“你就是趙立吧?”眼鏡男看去,“你從亂葬崗弄回來的那些東西有問題,能讓我們看看嗎?”
“亂葬崗?”趙立愣了下。
“對!毖坨R男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眼鏡男笑了下,“棺材蓋上還留著你的腳印,你撒謊也沒用!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趙立臉色難看。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眼鏡男再跨前一步,“你知不知道盜墓是犯法的,要是不配合就別怪我報警——”
眼鏡男話還未說完,趙立就反手抓起旁邊一把鋤頭向著眼鏡男砸去。
沒想到趙立會直接動手,眼鏡男嚇得連忙后退。
他身后站著一堆人,那些人反應沒他快,一群人直接撞成一團。
“哐!”
鋤頭砸在地上,水泥地面都被砸出一個坑洞。
要不是躲得快差點就被直接砸到的眼鏡男臉色煞白,顯然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故意傷人是犯法——”
不等他把話說完,趙立抄起鋤頭就向著他沖去。
眼鏡男本來還不想露怯,見趙立完全就是沖著他而來,頓時顧不上那么多,趕緊向著院子外的人群跑去。
他身后其他人早在趙立抄起鋤頭時就已經跑了。
院子中一時間只剩李季夏幾人。
趙立冷著臉看向李季夏幾人,“一伙的?”
“算是吧!崩罴鞠牡恍Α
趙立立刻黑了臉,舉起手中的鋤頭就要砸人。
時牧冷冷看去,他敢。
李季夏身后的李希幾人亦是如此。
趙立這樣的人其實就是仗著先天條件作威作福,膽子未必真有多大,李季夏幾人鬼都見過了,自然不怕他。
對上時牧那冰冷幽黑地毫無溫度的眼,趙立果然怵了,鋤頭沒有落下,趙立黑著臉問:“你們到底想干嘛?”
“后山亂葬崗里那墳是你挖的?”李季夏問。
“不是。”趙立眼神有瞬間的閃躲。
李季夏挑眉,“能讓我們看看那些東西嗎?”
說話間,李季夏看了眼旁邊的李希。
李希掏出名片遞了上去。
趙立放下鋤頭接過看了看,“東西不在我這,你們找我也沒用!
趙立不像是在說謊。
李季夏和時牧幾人對視一眼,不再繼續糾纏,轉身向著人群而去。
沒想到李季夏這么輕易就放棄,趙立和眼鏡男一群人都是一愣。
穿過圍觀的人群,李季夏帶頭向著倉庫而去。
眼鏡男幾人又看了眼院子中的趙立,小跑著跟上李季夏幾人。
“就這么放過他了?”眼鏡男不能理解。
“他剛剛明顯心虛了,挖墳的人肯定就是他。”
“對啊!
其他人也不能理解。
李季夏看去,“我們的目的是安全度過七天,沒必要和他們硬碰硬,而且他也說了東西不在他那里。”
眼鏡男還是不贊同,“現在問題最大的就是那批東西,我覺得我們應該盡快找到它們!
“那也不能硬搶。”筍子沒忍住開口,“村里那些人要是知道我們直接動手搶東西,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別搞到最后我們反倒被趕出去!
眼鏡男欲言又止,但到底沒找到合適的反駁的話。
旁邊一群新人對視一眼,嘴上沒說什么,眼神卻明顯冷了幾分。
筍子說的確實有道理,但李季夏一群人未免太謹慎,他們這怕東怕西的模樣還不如眼鏡男。
說話間,一群人已經回到村委會門前,要回去倉庫需要穿過村委會大廳。
白鷺應該是聽說了他們去找趙立的事,正急匆匆的從外面回來。
看見他們,白鷺愣了下后連忙上去,“你們去找趙立了?”
“嗯。”
“沒怎么樣吧?”白鷺打量一群人,顯然早就知道趙立是個什么性格。
“沒,就是隨便聊了兩句!
白鷺松了口氣,“那就好。”
“那我們先回去。”李季夏帶頭向著倉庫里而去。
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進門,李季夏第一時間把倉庫的燈打開。
倉庫挺大,屋內用線掛著兩個燈泡,燈泡瓦數都不高,屋里一片昏黃。
“那現在怎么辦?”眼鏡男問。
“先想辦法度過今晚吧。”李季夏道。
村里晚飯吃得晚,天都已經黑了很多人家才剛開始做飯,李季夏他們的晚飯自然也沒這么早送來。
不吃晚飯集體提前睡覺這種事太奇怪,他們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檢查完窗戶后,一群人坐在屋里望著門外發起呆。
七點多時,送飯的人總算過來。
一群人連忙出門。
“餓著了吧?也就你們城里人,天黑就吃飯……”來送飯的是個五十來歲的阿姨,見他們如此積極,臉上都是笑容。
阿姨就住在村委會旁邊,這段時間他們的吃食都是她在負責。
一群人沒解釋,說笑間趕緊吃飯,并且透露了折騰一天想要早點睡的意思。
阿姨并未多想,交代他們吃完飯把碗筷放在村委會門口,就回家去。
她也還沒吃飯。
目送她離開,一群人吃飯的速度再快幾分。
吃完飯,他們把碗筷放到門口回到倉庫關上門時,已經是夜里八點。
反鎖上門,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你們睡吧,我守夜!毖晕峥聪蚶罴鞠膸兹恕
李季夏幾人點點頭,紛紛向著自己的床位而去。
如果只他們自己幾人倒無所謂,但新人太多,眼鏡男又不像是個會聽話的人,夜里不安排個人守夜他們不放心。
一群人很快躺下。
002.
李季夏左邊是李希,右邊是時牧。
人太多,雖然不至于擁擠,但留給每個人的位置也確實不寬。
躺下,李季夏理所當然地把腦袋埋入時牧頸間,要嗅著他身上的氣息睡覺。
時牧微微側頭看了看,任由李季夏蹭蹭又嗅嗅。
李季夏卻不安于如此,蹭蹭嗅嗅了還不夠,又親了親。
感覺著脖子上溫熱的觸感,時牧無奈,“睡覺!
李季夏就像只小狗。
“關燈了!毖晕嵴f了聲后,按下開關。
屋里一片漆黑。
黑暗放大感官,李季夏鼻翼間時牧的氣息更加濃郁,倉庫外村里的說話聲狗叫聲也更加清晰。
李季夏又往時牧身上靠了靠后醞釀睡意。
村里的人醒得早也睡得早,九點一過,村里很快就安靜下來。
十點時,整個村子已經落針可聞。
李季夏在寂靜中睡去。
夜里李季夏睡得并不安穩,他潛意識里總渾渾噩噩的看向村委會大門的位置,就好像那邊有什么,可等李季夏仔細去感受,那里又什么都沒有。
夜里,言吾一次都沒叫醒他們,一群人一覺睡到天亮。
早上幾人蹲在院子里洗漱間,李季夏把昨天夜里的事說了一遍。
“門口?”言吾有些驚訝,“昨夜我什么動靜都沒聽見。”
“不是倉庫門口,是村委會門口!崩罴鞠牡馈
倉庫在村委會后面的院子里,中間還隔著一個院子和村委會。
“會不會是趙立?”眼鏡男的聲音傳來。
李季夏回頭看去,眼鏡男就在他后方不遠處洗臉。
李季夏搖搖頭,“我只能感覺到鬼!
“他可能已經死了!毖坨R男道。
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李季夏不置可否。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迸赃呉粋新人說道。
眼鏡男加快洗漱速度。
所有人都洗漱完時,昨夜送飯的那阿姨端著鍋進來,她煮了滿滿一鍋的粥。
李希幾人趕緊上前幫忙。
吃完早飯眼鏡男就帶著幾個人出了門,要去看看趙立是不是還活著。
李季夏幾人簡單交流幾句,還是按照昨天的分頭行動。
言吾補覺,李季夏和余深繼續從網上調查,時牧他們則去村里走訪。
趙立十之八九就是挖墳的人,但這副本里的關鍵人物是不是他還不能確定,而且趙立昨天的話也很有意思。
東西不在他這里?
是已經賣了,還是說他還有同伙東西在他同伙那里?
所以他們今天走訪主要分為兩個方向,繼續打探村里有沒有什么怪事發生和看看趙立和什么人走的近。
村子太小,網上能查到的信息不多,能查到的他們昨天就已經查過了。
時牧幾人離開后,李季夏和余深又把昨天那些資料重新看了一遍。
“有發現什么嗎?”
“沒!崩罴鞠娜嗳啾橇,電腦看太久他眼睛疼。
余深正準備再說點什么,一到敲門聲就傳來。
被敲的門并不是倉庫的大門,而是村委會的大門。
李季夏朝著前方看去,找白鷺的?
村委會后門緊閉,從倉庫里看不見前面的情況。
白鷺應該是不在,片刻后敲門聲再次響起。
遲疑片刻,李季夏起身向著村委會而去。
村委會后門并未上鎖。
前門關著,但也沒上鎖。
敲門聲還在繼續。
李季夏拉開門。
敲門的人是昨天讓白鷺教他用手機的徐叔,發現開門的人不是白鷺,他嚇了一跳,“白鷺呢?”
“白鷺好像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嗎?”李季夏問。
聽說白鷺不在,徐叔有些猶豫。
“是手機怎么了嗎?”李季夏問道。
徐叔手里拿著他那部新手機。
“我信息發不出去……”徐叔道。
“要我幫你看看嗎?”李季夏主動問道,徐叔總讓他想起他爺爺。
花白的頭發,因為上了年歲而微微佝僂的身形,慈眉善目,兩人也確實有相似之處。
聽說李季夏愿意幫忙,徐叔連忙把手機遞到李季夏面前,“我想給我女兒發信息,她媽昨晚一直說頭痛,我想問問她能不能回來帶她去看看!
李季夏呼吸輕滯。
媽?
李季夏拿過手機,打開軟件,“你女兒叫什么?”
“徐夢。”
李季夏滑動軟件,沒看見這名字,“她網上叫什么?”
“哦哦,叫雙木夕,就是她夢字的拆字!
李季夏很快找到。
點開,李季夏把手機遞回給徐叔。
拿過手機,徐叔盯著屏幕看了會,無從下手。
李季夏指指最下方的輸入框,“按著這里,然后說話,再松開就行,”
“好好……”徐叔拿過手機,小心的按下輸入框,然后趕緊把手機舉到嘴邊大聲說話,“夢啊,你媽昨夜又說頭痛,你看看你什么時候有空回來一趟……”
話說完,徐叔又盯著屏幕看了會兒后,猛地松開手。
信息發出。
對面并未馬上回復。
李季夏想到自己爺爺,沒忍住多說了一句,“她可能在上班沒看到,等她看到了就會回復你。”
李季夏本意是想安撫徐叔,他才說完,手機就傳來提示聲,對方回復。
徐叔倒是知道怎么聽,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笨拙地在對方那條語音信息上戳了下。
“爸,你今天吃藥了嗎?”對方答非所問。
“吃了!毙焓迥托幕貜,“就是你媽總說她頭痛!
說著,徐叔向著自己家而去。
李季夏在門口看著他遠去。
眼見他即將拐過拐角,李季夏正準備關門回去倉庫,白鷺就從另外一邊回來。
“徐叔來找我?”白鷺注意到徐叔。
白鷺說話間,徐叔拐過拐角。
“對,他又忘了該怎么發信息。”李季夏道,“他說他老婆頭痛,想讓他女兒回來帶她去看病,你昨天說他老婆已經去世了?”
“對!卑槻⒉惑@訝,反而頗為無奈,“年紀本來就大了,他老婆去世他又受了點刺激,所以時不時的記憶就會混亂。”
李季夏啞然。
有那么瞬間他還以為徐叔才是這副本的關鍵人物。
白鷺正說著,手機就響了起來。
白鷺看了看后連忙接通,“嗯……嗯……好,我會叮囑他吃藥的!
打電話來的應該就是徐叔的女兒。
電話掛斷,白鷺苦笑了下。
“他們關系不好?”李季夏猜測。
人都已經這樣,還放任他一個人在,萬一出事連個發現的人都沒有。
白鷺一邊進門一邊說道:“倒也不是,就是家里人有些多,兩兒一女!
“本來說好是一人那邊住一個月,但大兒子媳婦懷著孕,二兒子房子又買在外地,就是一個小女兒近點!
“之前倒是接去小女兒那邊住了半年,但他住不習慣總惦記著回家,再加上小女兒又要上班又要接送孩子上學,根本顧不上他,就讓他回來了!
白鷺并未說得太直白,李季夏卻聽出來,每個人都有照顧不了的理由,也每個人都不想管。
“村里這種老人挺多,我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盡可能幫忙看著點。”白鷺道。
李季夏不知該做何反應。
有的人想養卻沒有機會,有的人有機會卻不想養。
路上傳來說話聲,去看趙立的眼鏡男幾人罵罵咧咧的回來。
進門,看見就在客廳的李季夏,眼鏡男臉上有尷尬一閃而過。
“那我先回去了,”李季夏和白鷺說了聲后向著倉庫而去。
眼鏡男幾人默默跟上。
穿過院子,進入倉庫,李季夏才回頭問道:“怎么了?”
“人還活著。”眼鏡男后方一人說道。
“就趙立還活著還是所有人都活著?”
“他,他父母,都好好的活著!
李季夏點點頭。
“你就一點不急,這可都第三天了。”眼鏡男沒忍住開口。
昨天也是,他們明明都已經知道挖墳的人是趙立,李季夏卻什么都不做就離開。
“急也沒有用。”李季夏看向門口,“等時牧他們回來再說!
上午的時間過得比下午快,眼鏡男幾人回來后不到一小時,時牧一群人就陸陸續續回來。
“新的線索沒打聽到,不過和趙立走得近的人倒是打聽到了,就是那個外出打工最近回來探親的!惫判肋M門就說道,“據說兩人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關系一直不錯!
“走得近……”眼鏡男驚訝之余立刻反應過來,“你們是覺得趙立有同伙東西在他同伙那里?”
不等李季夏幾人開口,他就分析起來,“確實有可能,墳是他回來之后才被挖的,他有作案時間,”
“昨夜在門口的人會不會是他?”另一人道。
“有可能!毖坨R男說著就帶頭向門口而去,“走,去看看!
一群新人紛紛跟上。
目送他們離開,李季夏幾人繼續討論。
“目前來看村里好像就這一件事值得注意。”時牧道,昨天一天今天一上午,他們幾乎把整個村子能問的人都問了一遍。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兩個分贓不均,然后大打出手?”李希猜測。
“可能性挺大。”易文玉道。
“那要去看看嗎?”古欣看向李季夏。
“去吧!崩罴鞠狞c點頭。
眼鏡男一群人還沒走遠,一出村委會大門李季夏幾人就看見,他們正好拐過拐角。
他們走的是徐叔離開的方向,那人住村子另一邊。
李季夏幾人跟上。
拐過拐角,又往前走出一段,李季夏幾人遠遠的就看見眼鏡男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拐角處。
李季夏正欲上前,視線就被另外一棟房子吸引,徐叔正站在客廳和人說著什么。
背對門口而站,從李季夏的角度看不見門里的情況。
是白鷺?
第074章 第 74 章
001.
李季夏向著旁邊跨出幾步, 正準備朝著屋里看去,時牧的聲音就傳來,“夏天?”
李季夏回頭看去。
眼鏡男他們關注的拐角后的院子里, 趙立和一個與他年紀相當的男人一邊說話一邊從客廳里出來。
出門, 看見拐角處眼鏡男一群人,趙立臉色立刻鐵青。
他轉身就去拿旁邊的木棍, 眼鏡男他們有完沒完?
知道趙立是真的會動手,躲在拐角處的眼鏡男一群人轉身就跑。
李季夏讓開路口, 看著他們跑遠。
與此同時,趙立舉著棍子追到路上, “你們有完沒完?”
李季夏幾人看去。
隨著趙立過來,院子里另外一個男人也看來, 他看著挺斯文,且一看就活得好好的。
昨夜在村委會門口的人也不是他。
“我們之前給你的名片你還留著嗎?”李季夏不懼趙立, 反問。
“早就扔了。”
“我們住在村委會后面的倉庫里, 如果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們!崩罴鞠牡。
趙立臉色不善。
“會有什么事?”趙立后方那男人問。
相比起趙立, 他顯得沉穩可靠許多。
“吳鷹!蹦腥俗晕医榻B。
“那片亂葬崗存在的時間太久, 而且常年被樹冠覆蓋陰氣聚而不散, 容易出事!崩罴鞠牡。
“哈……”吳鷹笑了下, 明顯不信鬼神。
趙立亦是如此。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是時候沒到,還是他們真的弄錯了?
“方便問一下村里最近有沒有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李季夏問。
“奇怪的事?你們算嗎?”吳鷹笑笑。
李季夏他們一開始說是走錯了路,后來一直揪著亂葬崗的事不放,現在又說什么奇怪的事, 看著就像是非要在村里找出點毛病來。
李季夏稍作思考, 道:“你是個聰明人,那我們也就不瞞你了。我們來這里確實有目的, 這村子不對勁!
“我們的目的本來不是這里,但路過這里的時候我同事一眼就看出這村里不對,所以才故意找了個借口進來。”
李季夏說話間看向旁邊的易文玉。
突然被點名,易文玉愣了下后反應過來,一秒入戲,“山脈綿延圍聚,氣進而不出,坐東朝西,后方又有陰氣濃郁之地,這種地方不出事則好一出事通常都是血光之災。”
易文玉說著還抬頭朝著村子后方那片山看了一眼,“氣已經形成,你們就沒覺得最近做什么都不順嗎?”
趙立和吳鷹對視一眼,吳鷹明顯不信,趙立卻有瞬間的動搖,他才離了婚,最近確實挺不順。
“那該怎么辦?”吳鷹臉上嚴肅眼底卻都是戲謔,似乎是覺得他們馬上就要掏出符咒法寶讓他們隨個緣,“你們有辦法?”
李季夏答非所問,“我們最多在這里待七天,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如果你們發現了什么,可以來找我們!
說著,李季夏給時牧幾人遞了個眼神,一群人轉身離開。
臨走時,李季夏朝著徐叔家看了眼。
大廳中已經不見人。
眼鏡男一群人并未跑遠,見趙立沒追上來,遠遠聚在在角落朝他們這邊張望。
見李季夏一群人過去,眼鏡男立刻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就是隨便聊了兩句,跟他們說我們是……”李季夏把之前的事大概講了一遍。
他們現在是一伙的,說岔了嘴只會更麻煩。
“那個趙立好像有點怕你們。”眼鏡男打量李季夏幾人。
李季夏一群八個人,面相看著最兇的當屬言吾,但他一直坐著輪椅,威信自然減半。
剩下的人里,白?偸切Σ[瞇,看著不好惹但也說不上兇,余深總戴著口罩,幾天下來就沒說過幾句話。
李希、古欣、易文玉脾氣都還算好,也不像是能嚇住趙立的人。
趙立是怕李季夏和時牧?
眼鏡男視線在李季夏兩人臉上來回掃過后,落在時牧身上,時牧一雙眼冰冷,再加上那副金邊細框的眼鏡,看著確實有些嚇人。
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鏡男心中不屑,趙立長得人高馬大結果也是個看人下菜的。
“回去吧。”李季夏道。
他們回去時,正好趕上隔壁阿姨給他們送午飯,一群人連忙上前幫忙。
李季夏身上有傷,退到一旁。
見時牧一群人進門,李季夏正欲跟上,就見白鷺端著個碗從辦公室出來看熱鬧。
“徐叔那邊怎么樣了?”李季夏問。
“徐叔?”白鷺不解。
“你剛剛不是在他家?”
“沒有啊,我一直在辦公室!卑樐涿。
李季夏啞然。
“怎么了?”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我剛剛看見他在家里跟人說話。”
白鷺沒怎么在意,“可能是村里什么人吧!
又聊了兩句,李季夏向著后方倉庫而去。
吃完午飯,下午李季夏沒再讓一群人出去打探。
村里能問的人他們幾乎都問了個遍,再繼續糾纏,反倒有可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那現在就這么干等著?”眼鏡男不贊同。
“嗯!
“可是……”
“今晚已經是第三晚,夜里估計不會太平,下午都睡一覺吧!崩罴鞠牡馈
眼鏡男欲言又止,但他是第一次進副本還沒親眼見過鬼,也不好在說什么。
李季夏幾人回了倉庫,躺到床上。
筍子跟安安三人見狀,也都紛紛躺下。
筍子多少已經習慣副本里的節奏,安安三人人雖然躺下卻毫無睡意。
眼鏡男一群人看看,一部分有睡午覺習慣的人躺下,另一部分則聚到院子里討論著什么。
時牧皺著眉頭看去。
李季夏取下他的眼鏡,“快睡吧!
戴著眼鏡的時牧目光總是犀利而冰冷,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壓迫感,取下眼鏡后的時牧眼神一秒茫然,連帶著整個人都跟著變呆。
李季夏沒忍住湊上前在他嘴角落下一吻,這樣的時牧看著很好欺負。
感覺著唇瓣上的溫度,時牧睫毛輕顫了下。
那讓李季夏想再親。
狠狠地親。
似乎察覺出李季夏的想法,時牧幽幽看了李季夏一眼,翻身背對李季夏,閉上眼。
李季夏從后方抱了上去,也閉上眼。
倉庫里人太多。
李季夏幾人都已經習慣副本里的節奏,閉上眼睛靜下心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鬧鐘響起,李季夏一群人醒來時,夕陽已經斜斜掛在天邊。
村里路上到處都是扛著鋤頭回家的人,時不時還能聽見相熟的兩個人聊上幾句。
起床,洗漱完,李希幾人去了隔壁給他們做飯的阿姨家,委婉表示了想早點吃飯他們可以幫忙的意思。
他們吃飯給錢,阿姨并未拒絕,挽起袖子就開干。
六點左右,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時,飯菜被送過來。
一群人各自端著碗大快朵頤。
半小時內吃完飯又把碗筷放到村委會門前,他們快速回了倉庫。
村委會六點就下班,白鷺已經回了自己家,他們把倉庫的門關上后,整個院子一片寂靜。
“你們睡吧,我看著。”言吾道。
他腳受了傷,真出事還得靠李季夏他們帶著跑,能力之內他也想做點事。
李季夏幾人并未拒絕,紛紛躺上床。
剛睡了一下午馬上又要睡,這次就連李季夏一群人都有些睡不著,他們閉目養神。
知道夜里很有可能會發生點什么,眼鏡男一群人更是睡不著,不知誰掏出一副撲克牌,一群人聚在通鋪那頭玩起牌。
七八點正是村里吃晚飯的時間,空氣中是一陣又一陣飯香。
九點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經吃完,村子也隨之安靜。
十點,村里的人陸陸續續已睡下。
隨著村子逐漸落針可聞,眼鏡男一群人也不敢再吵鬧,收了撲克牌。
時間緩慢流逝。
夜里兩點多時,眼鏡男一群人逐漸撐不住,好幾個躺下。
鼾聲很快傳來。
三點當屬最難熬的時候,這時候的夜最黑,偏偏人也最疲憊。
四點半,天逐漸亮起。
確認安全,熬了一夜的眼鏡男一群人倒頭就睡,已經睡了一覺的李季夏幾人則精神抖擻的起床。
吃完早飯,言吾補覺,李季夏一群人出去逛了逛,要看看村里有沒有發生什么。
出門時他們順便帶上了已經很久沒用過的針孔攝像頭,準備安裝在趙立、吳鷹家和村委會四周。
這都已經第四天,他們卻連關鍵人物都還沒確定,接下去必須更加小心。
臨近十一點,時牧一群人才回來。
確認平板上能搜到畫面,一群人吃了午飯。
下午,李季夏幾人睡覺。
眼鏡男一群人睡到午飯時間才醒,下午自然睡不著,一群人商量著要再去村里逛逛。
李季夏幾人并未阻止。
入夜,早早吃完晚飯,一群人關上倉庫大門。
“哐哐……”
門才關上,一群人還沒來得及坐下,敲門聲就從村委會大門處傳來。
一群人神經都在瞬間緊繃。
“哐哐……白鷺,你在嗎?”
一群人面面相覷,找白鷺,村里的人?
李季夏立刻認出那聲音,“是徐叔。”
“徐叔?”
眼鏡男一群人滿臉不解,李希幾人亦是如此。
“村里一個留守老人……”李季夏把情況說了下,這些他之前和時牧說過。
“哐哐……”
敲門聲再次傳來,這次比之前更大聲頻率也更高,徐叔好像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些著急。
時牧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搖搖頭,他確實有些在意,他也沒在門外感覺到鬼的氣息,但這里是副本,他不可能拿時牧一群人的命去賭。
敲門聲又響了會后才停下。
一群人散開,或躺或坐。
躺下,李季夏正準備閉上眼,敲門聲就再次從村委會大門外傳來。
“白鷺,你在里面嗎?”徐叔又回來。
倉庫里一群人神經都再緊繃幾分。
時牧幾人都看向李季夏。
“不是鬼。”李季夏道。
幾人稍稍松了口氣,旋即都看向門口的方向。
002.
“白鷺……”徐叔語氣相當焦急。
“要不出去看看,萬一真的出什么事了呢?”新人中一人道。
一群人都看向李季夏幾人。
李季夏搖搖頭,“不行!
“白鷺……”一直無人應門,徐叔推開大門進入村委會。
因為李季夏他們寄住在村委會后面的倉庫,進出門都需要經過村委會的大廳,所以這幾天白鷺都只鎖了兩邊的辦公室。
進門,沒在屋里看見人,徐叔向著后方而來,“白鷺……”
聽見就從院子那頭傳來的聲音,黑暗中倉庫里一群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白鷺,你在嗎?”徐叔語氣中都是焦急。
眼鏡男一群人都皺著眉頭看著李季夏幾人。
時牧幾人無視。
“我去看看,你們就留在這里,我出去之后你們立刻把門關起來,之后不管誰來都不要開!崩罴鞠拈_口。
時牧一群人都看去,眼中都是驚訝。
李季夏應該很清楚規則才對。
李季夏道:“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事了!
他確實有些擔心徐叔,但之所以想出去卻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找到關鍵人物。
今晚已經是第四晚,接下去的兩個晚上都兇險無比,他們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斃。
這確實很冒險,但如果能弄明白發生了什么,對他們來說也是件好事。
“我也去,萬一出事也好有個照應。”時牧道,李季夏身上有傷。
“我也去!毖坨R男立刻道。
“我也……”
眼鏡男身后好幾個人立刻跟著開口。
時牧沒搭理他們,看向李希幾人,“我們會在村委會大廳里過夜,不會回來!
李希幾人都看出李季夏的打算,雖然有些擔心,但稍作思考后都點點頭。
李季夏走向門口,時牧緊隨其后。
在門前站定,李季夏閉上眼感受,村子里時不時就有聲音傳來,村委會附近并無任何異常。
李季夏深吸一口氣,在李希幾人召喚出武器做好準備后,拉開房門。
院子那頭,因為一直找不到人而準備離開的徐叔回頭看來,“是你……”
他似乎才想起李季夏他們住在倉庫,連忙問道:“你有看見白鷺嗎?”
李季夏出門,“沒,出什么事了嗎?”
時牧也出門后,李希立刻就要關門,眼鏡男和幾個和他走得更近的人就先他一步擠出門去。
李希皺了皺眉,快速把門關上。
聽說李季夏也不知道白鷺在哪,徐叔不安的踱步兩圈,“她跑哪里去了……”
“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說!崩罴鞠纳锨啊
“我老婆,她不舒服!毙焓逭Z氣中滿是焦急,“我之前就給我女兒打電話說了讓她回來帶她去看,她一直說工作忙,也不知道有個什么好忙的!
李季夏啞然,緊繃的神經放松幾分,“你要不先坐一會?白鷺可能等一下就回來了!
說著,李季夏向著大廳而去。
大廳中有自動飲水機,李季夏把人帶到沙發前坐下后,倒了一杯水給他,“你別急!
徐叔沒心情喝水,接過后就放下。
“她家你去找過了嗎?”李季夏看了眼時間,九點多,白鷺應該在家里。
“去過了,沒人!
“要不我們再過去看看?說不定她已經回去!崩罴鞠奶嶙h。
他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冒險出來看看,現在只想趕緊把人送回去然后找地方關門關窗躲起來。
徐叔說走就走。
李季夏幾人連忙跟上。
出門,徐叔向著右邊而去,走到和村委會相鄰的拐角,轉身向著里面而去。
巷道狹窄,一次最多只能容納兩個人通過,人群排成長隊。
巷道中路并無燈,幽深漆黑。
好在巷道并不長。
白鷺就住在后面不遠處,兩分鐘后他們就到達一棟小樓前。
小樓大門緊閉,屋里也不見光,白鷺明顯沒在家。
徐叔急了,“她也真是的,偏偏這時候不在家……”
“那要不我們先送你回去?”李季夏稍作思考后道。
徐叔大概率是又沒吃藥,吃了藥說不定就能冷靜下來,現在這種情況走在外面也不安全,去了徐叔家他們說不定能在他家留宿一晚。
徐叔立刻向著自己家而去,他老婆還在家里等著,他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
徐叔已經快七十,平時動作看著有些遲緩,大概是真的著急,他走的還挺快。
李季夏小跑兩步跟上。
徐叔家住在吳鷹家附近,過去花了點時間。
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經吃完晚飯,正洗漱準備睡覺,見他們路過,不少人都側頭看來。
幾分鐘后,他們到達吳鷹家附近。
徐叔徑直向著自己家的院子而去。
小樓一共三層,修建了已經三四十年,墻角的位置滿是青苔,墻皮也有脫落的痕跡。
小樓不大,左邊是兩間臥室加一個廚房,右邊前面是客廳后面是上樓的樓梯加一個放冰箱、雜物的小間。
徐叔剛吃完飯,桌上的碗筷都還沒來得及收拾。
進門,徐叔徑直向著后面的樓梯而去。
李季夏跟著往樓上而去的同時給眼鏡男幾人遞了個眼神,讓他們把門窗都關上。
本來都已經跟到樓道里的眼鏡男見狀,只得回頭去關門關窗。
“哎喲……”徐叔走得太急,差點摔一跤。
李季夏連忙上前攙扶。
眼鏡男幾人人多速度快,李季夏扶著徐叔到達二樓門口時,他們又已經跟了上來。
門沒鎖,徐叔直接擰動門把手。
房門打開的瞬間,李季夏和時牧眉頭就都皺起,時牧悄無聲息的召喚出手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死老鼠的臭味,隱約間好像還摻雜著幾分血腥味。
“唔……”眼鏡男捂住口鼻,他明顯并未多想,只當是徐叔不愛干凈。
他身后另外幾人亦是如此,他們都有些后悔跟來。
“老婆……”徐叔在門口脫掉鞋就往里面而去。
李季夏沒脫鞋,直接跟上。
時牧亦是如此。
門口往里,左邊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玄關柜,玄關柜后才是客廳。
繞過玄關柜,看清客廳中狀況,李季夏腳下步伐有瞬間的停頓。
徐叔走進前方靠院子的那間臥室。
客廳里,白鷺躺在血泊中,一雙眼不可思議的瞪大,她胸口的位置插著一把刀,腹部更是傷痕累累。
她受傷后曾經想逃,血跡是從徐叔剛剛進的那間臥室門口延伸出來的。
“哇……”
“臥槽!”
眼鏡男幾人雖然都已經聽說這里是什么地方,但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都嚇得一哆嗦。
“怎么了?”徐叔從門口探出頭不解地看著他們。
徐叔好像并不覺得自己家客廳地上有具尸體有什么問題。
不知是不是李季夏的心理作用,徐叔看著他們的眼神就好像在衡量要不要殺掉他們,光是與之對視就令人毛骨悚然。
“沒什么。”李季夏硬著頭皮向著徐叔所在臥室而去,“她怎么樣——”
李季夏到了嘴邊的話因為看見臥室中的情況而戛然而止。
屋內,一具應該是尸體的東西被保鮮膜里三層外三層的纏繞包裹,然后放在床上。
尸體應該已經有段時間,就算外部的空氣被隔絕,內部自身也因為腐敗而膨脹,保鮮膜部分地方向外凸起,就好像隨時都會爆炸。
他們之前聞見的臭味就是從尸體上而來。
“老婆……”徐叔上前小心的拉過被子替尸體蓋上。
“頭還痛嗎?”
“嗯,好!
“你別管我了,你好好休息。”
“我等一下就再給小夢他們打電話,明天一定送你去醫院。”
徐叔一個人自說自話,就仿佛那尸體真的還活著。
安撫好她,徐叔回過頭看向李季夏幾人。
他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刀。
李季夏身后,眼鏡男一群人快速退后兩步,他們動作太大,其中一人撞在門上,門哐當一聲。
徐叔原本溫柔的一張臉也在那咣當巨響下逐漸扭曲,“你們小心點。”
眼鏡男幾人面色煞白的看向門口,隨時準備逃跑。
似乎看出眼鏡男他們的意圖,徐叔一雙眼越發冰冷瘆人。
李季夏笑笑,“抱歉,他們不是故意的,阿姨她沒事吧?”
徐叔視線在眼鏡男一群人臉上停留片刻,看向李季夏,“老毛病了。”
“她要喝水嗎?要不我去樓下給她倒點?”李季夏問。
徐叔直直看著李季夏,像是在審視李季夏是不是在說謊,又像是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第075章 第 75 章
001.
“徐叔?”李季夏不解的詢問。
徐叔緩緩回神, “那就麻煩你了,廚房在右邊!
“好!崩罴鞠脑捯舨怕,人還沒動, 眼鏡男一群人就向著門口而去。
他們動作非常急, 恨不得直接沖出去。
徐叔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眉頭也隨之皺起。
“你們跑什么?”李季夏在徐叔有動作之前以責備的語氣開口, “動作輕點,阿姨要休息, 別吵到她。”
聽出李季夏語氣中的責備,眼鏡男一群人硬著頭皮回頭看來, 看見徐叔臉上的不悅,強忍著逃跑的沖動放慢速度。
李季夏不緊不慢地向著門口而去。
時牧亦是如此。
這場面對于眼鏡男一群人來說可怕至極, 對他們來說卻不算什么。
到達門口,李季夏不緊不慢的開門, 眼鏡男幾人看準機會就要往門外沖, 李季夏在他們動作之前一把扶住門框攔住他們, 末了不忘警告的瞪了幾人一眼。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徐叔到底是個什么狀況,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徐叔也不是無差別攻擊的。
這時候驚醒他才是最不該做的事。
警告完, 李季夏帶頭向著樓下而去。
樓道中,眼鏡男一群人強忍著才沒跑動。
下樓,離開后面的小間拐進客廳,眼鏡男一群人回頭看了眼樓道,迫不及待地就開了口。
“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 跑!”眼鏡男說著就要往門口而去。
“不能跑!崩罴鞠牡。
“你瘋了, 這時候不跑,難道還等他殺——”眼鏡男話才說到一半, 時牧就一手肘撞在他肚子上。
吃痛,眼鏡男悶哼一聲彎下腰。
疼痛間,眼鏡男一臉憤怒的朝著時牧看去,時牧發什么瘋?
視線看去的瞬間,眼鏡男瞬間忘記疼痛呼吸停滯,本應該在樓上等著的徐叔不知何時站在拐角處,他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中半張臉在客廳的燈光下,眼神陰暗。
“都說了讓你小聲點!崩罴鞠脑倬娴牡闪搜坨R男幾人一眼。
這一次一群人徹底從恐懼中回神,他們也明白過來李季夏的意思,李季夏是要順著徐叔的思路走,以此拖延時間等天亮。
李季夏向著廚房而去,要去找水。
廚房看著像是已經有段時間沒怎么使用,臺面上是一層薄薄的灰,洗碗槽里是一堆已經放的有些發臭用過的碗筷。
看碗筷上的污漬,那些碗筷不是一天的,應該是小半個月以來一天一點累積的。
李季夏在廚房找了找,沒看見飲水器只找到兩個老式的熱水壺。
水壺中已經沒有水。
李季夏朝著客廳中看了眼,徐叔正幽幽盯著他們。
李季夏拿了燒水壺打水燒水。
好在村里已經通了燃氣,水燒起來倒也快。
幾分鐘后,壺里就聽見響。
又等了會兒,水開后,李季夏倒出一杯,把剩下的都裝進水壺里。
做完這些,李季夏端著水杯出門,帶頭向著樓上而去。
臨路過眼鏡男一群人身邊時,李季夏道:“你們把桌子收拾一下,再把廚房里的碗洗一洗,然后在這里等我們。”
眼鏡男一群人太沖動,跟著上樓說不定反而惹事。
末了,李季夏特意提醒一句,“不要亂跑!
眼鏡男幾人回頭看了眼,沒吭聲。
李季夏向著后面的樓道而去,時牧跟上。
徐叔盯著眼鏡男幾人看了會兒后,跟上李季夏和時牧。
上樓,時牧開門,李季夏端著水進入。
穿過客廳,臨到臥室門口,李季夏停下回頭看去,“徐叔。”
徐叔連忙上前,他像是才從夢中驚醒,一臉感激地接過水,“謝謝你們。”
“應該的。”
徐叔端著水向屋內而去。
“老婆,喝水!毙焓逶诖策呑拢⌒牡臄v扶起那具尸體,把水杯遞到她嘴邊,然后傾倒杯子。
水順著保鮮膜留得一床都是。
隨著徐叔搬動尸體,之前背對門口而躺的尸體轉過頭來,清白發脹的臉龐,花白的頭發,保鮮膜下的尸體應該就是徐叔的老婆。
李季夏記得白鷺之前說過,徐叔他老婆是在半年前去世的,也就是說尸體已經有半年。
徐叔并不覺得那有什么不妥,硬是把一杯水都倒光才心滿意足的停下。
哪怕早就已經見慣了死人和鬼,看見這一幕,李季夏和時牧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喂完水,徐叔又安慰幾句后,端著空掉的杯子向著門口而來。
李季夏和時牧退到客廳中。
正動作,兩人呼吸就在同時一滯。
白鷺的尸體不見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驚訝。
他們剛剛雖然并未看著大廳,但和尸體距離就不到三米,白鷺不見了他們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而且白鷺為什么會不見?
她起尸了?
兩人頭皮發麻間更多幾分戒備。
徐叔出門后把門關上,“也不知道白鷺回來了沒有……”
“要不我們去看看?”李季夏順勢提議。
徐叔不語,看著李季夏的眼神明顯變得詭異,又是那副在審視李季夏是不是想逃跑的模樣。
“你有她電話號碼嗎,要不給她打個電話?”李季夏改口。
徐叔連忙拿出手機,“有的,有的……”
找到電話號碼,徐叔撥打。
電話當然無人接聽,因為白鷺的手機就躺在他們腳邊的地上,臨死之前白鷺應該想過打電話求助,但電話沒來得及打出去人就死了。
隨著徐叔撥打電話,地上的手機響起。
徐叔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等到電話自動掛斷,徐叔皺著眉頭放下手機。
打不通白鷺的電話,徐叔又給備注女兒的號碼打去電話,這一次電話很快接通。
“夢啊,你在忙嗎?”徐叔按耐焦急。
“爸,又怎么了?你又沒吃藥?”
“吃了,不是我,是你媽,你媽說她頭痛,你能不能現在回來一趟……”徐叔話才說到一半電話就掛斷。
徐叔又氣又急,立刻就再打電話回去,電話那頭卻傳來占線的提示音。
與此同時,地上白鷺的手機再次響起。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徐夢的電話。
徐叔依然聽不見鈴聲。
打不通電話,徐叔氣的不輕,“一個兩個的,每天都在忙,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那可是他們的媽……”
“您也別生氣,他們可能真的在忙,等忙完了一定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還不知道他們,就是翅膀硬了,覺得我們兩個成拖累不想要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了!
“不是的,肯定就是太忙了!崩罴鞠陌矒幔澳阋幌茸粫!
徐叔并未拒絕。
李季夏連忙把人攙扶去一旁的沙發。
落座,徐叔衰老而無助。
“要不我去給你也倒杯水?”李季夏說著就要去拿水杯。
徐叔抹了把臉,搖搖頭,“不用了!
李季夏和時牧對視一眼,并不堅持,兩人也在沙發上坐下,要陪著徐叔等待。
之前一直走動說話不察覺,靜下來后李季夏才發現村子不知何時已經一點聲音都沒有。
夜已經開始。
無人說話,三人默默等待。
時間靜靜流逝。
不知多久后,李季夏都有些犯困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道慘叫。
聲音是從村委會那邊傳來。
李季夏和時牧眉頭在同時皺起,李希他們出事了?
是白鷺?
李季夏立刻靜下心去感受,但什么都沒感覺到。
要回去看看嗎?時牧無聲詢問。
李季夏微微搖頭。
李希他們有經驗,況且……
兩人看向沙發上的徐叔。
他似乎并未聽見那慘叫,因為等得太久再加上夜已深,這會兒正昏昏欲睡。
李季夏試著感受徐叔,徐叔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他應該還活著,但身上明顯能感覺到陰氣。
他應該就是之前夜里在村委會門口的人。
實在太困,徐叔靠著沙發睡了過去。
李季夏和時牧并無動作,只耐心等待。
如果就這樣坐著就可以熬到天亮,那對他們來說算是一件喜事。
他們這邊有驚無險,李希那邊卻狀況百出,慘叫之后很快就傳來敲門聲和叫喊聲,好像是有幾個人逃跑慢了被關在了門外。
動靜并未持續太久,那幾人應該是死了。
那之后,村里一直陸陸續續傳來動靜,還活著的幾人繼續逃跑,但無論他們躲在什么地方要不了多久都會被找出來。
動靜一直持續到天色逐漸亮起。
四點半,看著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亮起,僵坐了一夜的李季夏和時牧吐出一口氣。
兩人沒有叫醒徐叔,起身盡可能小聲的開始四下查看。
小樓算是村里修建的比較早的,屋里的家具也相對更老舊,假皮的沙發很多地方都脫皮,茶幾、門、鏡子、柜子上隨處可見梅蘭竹菊四件套。
沙發后面的墻上掛著不少照片,照片前后跨服二三十年。
照片里重復出現的主要有七個人,兩個年紀大的應該是徐叔的父母,三個年紀小的則是他兒子女兒,剩下那個和徐叔年紀相當的女人應該就是他老婆。
李季夏用手機把照片拍了下來。
除了大廳,二樓一共三間臥室。
另外兩間分別是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的房間,床架老舊,空氣中透著幾分霉味,看著三人確實已經很長時間沒回來過。
因為不住在這里,屋里沒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
檢查完其它地方,兩人向著徐叔的房間靠近。
李季夏開門,時牧快速進入其中,李季夏留在門口,一邊注意屋內的情況一邊注意徐叔,以防他醒來。
衣柜,書桌,床頭柜,時牧動作相當麻利。
檢查完所有地方,時牧看向床上的尸體。
天色已經完全亮起,白天看去那尸體更加可怖。
特別是她因為膨脹而緊緊貼在保鮮膜上的那雙眼,空洞蒼白,里面好像還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時牧大概檢查了遍又拍了幾張照片后,向著門口而來。
徐叔并未醒。
李季夏和時牧繞過他,向著樓下而去。
樓下,客廳桌上的碗筷依然擺著,但屋里并不見眼鏡男一群人。
李季夏并不驚訝。
眼鏡男一直就不是什么聽話的人。
002.
出門,兩人快速向著村委會而去。
五點多,村里大部分人都還在睡覺,但也有起得早的已經在院子里洗漱。
李季夏和時牧路過,他們紛紛看來。
村委會門口,還沒靠近,李季夏和時牧就遠遠看見尸體。
一個之前跟在眼鏡男身邊應該是沒來得及逃進門的新人腦袋被一百八十度擰斷,人朝著門口跪著,臉卻詭異的看向后方。
兩人快速上前。
“李希!崩罴鞠那瞄T。
昨夜鬧騰一夜,李希他們肯定沒得睡,這會兒天色亮起,應該正出門查看,李季夏聲音才發出,然后就傳來腳步聲。
門打開。
沒等看清對方是誰,李季夏和時牧就快速把門口的尸體拖進屋里。
要讓村里的人看見,那接下去就麻煩了。
把尸體一路拖回倉庫,李季夏才看去。
鬧出動靜的不是李希一群人,倉庫門前的院子里也有尸體,李希一群人正把尸體往屋里拖。
李季夏看了眼,是眼鏡男一群人里的一個。
把院子里的尸體也拖進屋后,一群人快速向著外面而去,要去找其他尸體。
憑借著印象,一群人很快又在巷道中和另一戶人家的院子里找到兩具尸體。
眼鏡男一群六個人,眼鏡男和另外一個人不知死活。
村里逐漸熱鬧起來,再出去找已經不合適。
把尸體藏在倉庫,一群人討論起昨夜的事。
李季夏把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聽說了徐叔的事,看見李季夏和時牧拍回來的那一堆照片,一群人都頗為驚訝。
特別是那群新人,他們之前一直以為這副本的關鍵人物是趙立和吳鷹。
“你是說徐叔還活著?”易文玉若有所思。
“應該是!崩罴鞠牡,“他和我以前感覺到的鬼不同,但身上確實能感覺到陰氣!
“白鷺是他殺的?”古欣也問。
“應該是,昨夜床上那尸體就沒動過。”李季夏道。
古欣啞然。
“他這是精神錯亂了?”李希猜測。
“如果只是精神錯亂,身體里怎么會有陰氣?”言吾不贊同。
“如果那尸體真的是他老婆,那他就已經把尸體留在家里半年,每天和尸體同吃同住,沾染陰氣也不奇怪!崩钕5。
言吾嘴唇翕動,沒能反駁。
“還有兩個晚上,那接下去怎么辦?”筍子問道。
李季夏正欲開口,村委會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一群人看去,是隔壁給他們煮飯的阿姨?
“夏天……”眼鏡男滿含不安的聲音傳來。
更靠近村委會小樓的李希向著屋內而去。
門打開,眼鏡男和另外一個人立刻擠了進來。
“你們沒事吧?”另外幾個新人紛紛涌了上去,他們還以為兩人都已經死了。
“沒……”眼鏡男一身泥土,頭發亂糟糟,眼鏡上也都是灰塵,看著相當狼狽。
他身后那人更是如此,右邊胳膊一片血紅。
“怎么回事?”李季夏問。
“……是白鷺!毖坨R男眼神閃爍,“我們正準備按你說的去洗碗,她就突然冒了出來,然后我們就逃了!
眼鏡男明顯沒說實話,真實情況大概率是他們并未按照他說的去洗碗,而是選擇了趁他們拖住徐叔逃走,因此驚動了白鷺,被襲擊。
李季夏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點破。
一群新人不疑有他。
李希幾人對視一眼,或多或少都看出問題來。
李季夏正欲開口說接下去的安排,門口就再次傳來敲門聲。
一群人連忙收拾了下自己,向著門口而去。
這一次是隔壁那阿姨來送早飯。
他們沒讓阿姨進后面的院子,在門口就把所有東西接了過來,想辦法把他打發回去。
重新關上,回到院子里,他還笑得開心的一群人都收起臉上笑容。
一群新人不安地看向李季夏幾人。
李希和古欣一開始就跟他們說了副本里的情況,但真的看見死人和聽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先吃飯,吃完飯后去打聽打聽徐叔一家子的事。”李季夏道。
如果他們早點發現關鍵人物是徐叔,說不定還能阻止白鷺被殺,但現在人已經死了,他們的人還被殺了四個。
接下去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天黑之前盡可能弄清楚怎么回事,然后關緊門窗。
“我有點擔心!币孜挠衽抨犑堥g道。
李季夏幾人都看去。
“如果徐叔真的像夏天說的那樣是活人,那結界對他就不起作用。”易文玉朝著倉庫看去。
倉庫并不單純作為一個雜物間在用,也經常作為村里人辦席的場地,因此建立之初在窗戶兩邊各自設計了兩扇窗戶。
如果他們對付的都是鬼,那問題不大,但如果是人,他輕易就能把玻璃砸碎。
“要加固一下?”李希問。
易文玉伸長脖子查看,“普通加固沒用,得想辦法完全堵起來!
說著,李季夏一群人加快吃飯的速度。
見李季夏一群人竟然和昨天沒兩樣還能吃得下飯,眼鏡男一群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倉庫里可還放著四具尸體,他們之前可都和他們同睡同吃。
吃完飯,易文玉立刻帶人去看窗戶,李季夏趁著還碗筷的功夫和給他們做飯的那阿姨打聽起徐叔家的事。
“他?”阿姨有些驚訝李季夏會問這個。
“聽說他老婆半年前就死了,但他好像一直說他老婆頭痛想讓他兒女回來……”李季夏一臉好奇。
阿姨估計也聽說了這件事,嘆息一聲后說道:“要說起來他家那三個小孩也是真的沒良心,老徐他老婆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都是被他們三個給硬生生拖死的!
“怎么說?”李季夏問。
“他老婆一年前就說頭痛,老徐就一直讓他們三個帶她去看,可那三個沒良心的你推我我推他,硬生生半年都沒人管!
“半年前,他老婆走在路上突然就暈了,白鷺立刻張羅著讓村里的人帶著她去了一趟市里的醫院,結果一檢查才知道她腦子里有東西發炎了。”
“據說那病本來吃藥就能治好,但因為一直沒治療炎癥化膿,已經到了必須立刻手術的程度。”
“老徐急得不行,立刻就給那三個沒良心的打了電話,結果三個人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可這錢就是打不過來!
“那病本來就是拖出來的,這再一拖,人直接就給拖沒了!
“后來人下葬的時候那三個倒是回來看了眼,村里的人都說他們,結果他們一個比一個哭得慘,都說當時已經盡力了。”
“其實村里的人都清楚,他們就是不想給治,因為醫生都說了,就算動了手術人大概率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說不定剩下的時間都得躺床上。”
“他們就是怕麻煩,所以故意給人拖死的!
阿姨嘆息一聲,“那之后老徐那腦子就開始不對勁,一開始是忘掉他老婆已經死了,后來是到處和人說他老婆頭痛,天天打電話給他家那三個!
“要我說這也算是那三個的報應!
“知道老徐也病了后,白鷺聯絡了好多關系才讓那三個把人接去照顧,可就算老徐都這樣了,那三個沒良心的著還是你推我我推他!
“這不,半年時間就又把人送了回來,還說什么是老徐自己住不慣城里想回來。”
“回來之后老徐的情況就更加嚴重了,他總覺得他老婆就在家里,平時跟我們說點話也總提起她!
“要說起來,他們兩口子感情也確實是好。”
“老徐年輕時候是鎮上的教書先生,他老婆是鎮上診所的護士,老徐下班早,他老婆下班晚,每天老徐都要先回家做了飯再騎著自行車去接人!
“村里當時好多人都羨慕,誰知道現在變成這樣……”
沒想到事情是這樣,李季夏心情復雜。
把一具尸體留在家里,和她同吃同睡還同她說話,之前他只覺毛骨悚然,現在卻多出幾分心酸。
相愛了珍惜了大半輩子的人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換成是他他也受不了,更何況他本來還有機會可以救那個人。
李季夏看向旁邊站著的時牧。
時牧也正看著他。
視線對上,兩人都是一愣,下一刻兩人同時收回視線集中注意力,他們絕不會死在副本里,也不會讓對方死在副本里。
就算要死,他們也應該慢慢老死。
第076章 第 76 章
001.
“謝謝了。”弄明白怎么回事, 李季夏道完謝后和時牧往回走去。
白鷺已經沒了,進門時兩人直接把村委會大門關上。
后面院子里,易文玉正戴著眼鏡男一群人忙得熱火朝天。
他們在倉庫和院子里找到了一些木板, 眼鏡男一群人忙著封窗, 易文玉則調和朱砂,要在屋內畫阿華叔村里那保護符咒。
見李季夏兩人去了有一會兒后才回來, 李希幾人都疑惑地看來。
“我們打聽到了一些關于他家的事……”李季夏大概把情況說了一遍。
聽說徐叔老婆的死因,一群人臉色各異, 其中不乏憤憤不平的。
“他們怎么能這樣,那可是他們的父母?”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種。”
“父母是孩子人生的第一個老師,他們怎么對父母, 孩子就怎么對他們,這種人遲早遭報應!
“那趙立和吳鷹怎么回事?”筍子問道, “他們和這副本沒關系, 就是巧合?”
人群有瞬間的安靜。
忙活幾天調查到的東西和事實南轅北轍, 一群新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特別是眼鏡男, 之前他還信誓旦旦。
不少新人都朝他看去。
早知道他們就不聽眼鏡男的了。
讀懂眾人眼中的意思, 眼鏡男臉色更加難看,垂下的時候也握緊。
易文玉稍作思考后道:“倒也不是完全沒關系。尸體長期放在家里不能入土為安肯定是會產生陰氣的!
“徐叔年紀本來就大,心中又對子女頗為怨恨,陰氣入體,才導致神志不清!
“偏偏這個時候趙立和吳鷹把亂葬崗里的東西帶了回來, 吳鷹家又和徐叔家緊鄰, 火上添油,事情也就進一步惡化。”
易文玉這么一說一切倒是都說得通。
李季夏吐出一口氣, 正準備開口,眼鏡男就先一步說道:“也就是說按照我之前的調查方向遲早也是能調查到徐叔身上的!
眼鏡男看向李季夏,一臉心服口服的表情,“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這次確實是你先我一步,我服氣。”
李季夏無語,眼鏡男這話怎么聽怎么奇怪。
且不說他是不是靠運氣,就算是靠運氣那又怎么了?
他們是一個整體,他們的共同目的是安全活過這個副本,根本沒必要競爭。
時牧幾人都聽出眼鏡男話中有話。
李希幾人對視一眼,不予理會,時牧眼神卻冰冷幾分。
對上時牧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眼鏡男頭皮有瞬間的發麻,下一刻他硬著頭皮就又要開口。
李季夏本來就是靠的運氣,憑什么不讓人說?
古欣在他之前開口:“但徐叔他老婆的尸體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已經舉辦過葬禮?”
李季夏幾人都陷入沉思。
“他去挖墳了?”言吾猜測。
時牧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天黑還早,“去看看吧!
之前去亂葬崗時白鷺大概跟他們說過村里現在墓地的位置,都在同一座山,但是新的墓地在山腳附近,倒是距離村子不算遠。
土葬不被允許,但每個地方情況都不同,這村子就還維持著土葬的習慣。
打定主意,李季夏、時牧、李希和筍子帶著兩個新人向著村子后方而去,易文玉幾人留下繼續改造窗戶。
臨走時,李季夏提醒余深一句,“你能查查他那三個孩子現在的情況嗎?”
雖說大概情況已經弄清楚,但多個心眼總歸不是壞事。
“好!庇嗌顟隆
他們只大概知道墓地在山腳,但具體在什么地方卻不清楚,離開村子穿過田地到達山腳后,一群人分成兩隊分別向著山腳兩邊而去。
李季夏和時牧走的左邊。
山腳附近并無田地,地面凹凸不平,上面雜草叢生,路相當不好走。
“跟著我!睍r牧到前方探路。
李季夏并未拒絕,乖乖跟在后方。
一路往前小半里,他們在前方看見一片竹林,竹林中有路,怕墓地在里面錯過,一群人向著竹林中而去。
竹林里雜草不多,路倒是好走。
李季夏快走兩步,和時牧肩并肩。
微風拂過,竹葉飄零,這里如果不是副本,風景倒是挺不錯。
“那邊……”筍子的聲音突兀傳來。
李季夏看去。
右邊,更靠近山腳的位置隱約能看見一些土坡。
“打電話把他們叫過來吧!崩罴鞠牡。
時牧拿出手機。
李希比他們預料的要慢些,李季夏幾人都把整片墓地檢查完時幾人才姍姍來遲。
眼鏡男臉色相當難看。
李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沖著李季夏和時牧露出個無語的表情,一分開眼鏡男就不停催促他們,一副要和李季夏再比一場的模樣。
聽說李季夏他們找到墓地后,眼鏡男臉色就沒好過。
“怎么樣?”李希問。
“沒有被挖過的痕跡!崩罴鞠牡馈
整片墓地較新的墳一共就兩座,兩座高度看著都差不多,周圍也不見新土。
眼鏡男直接走開,要自己親自看一遍。
李季夏幾人并未搭理他,轉身向著竹林外而去。
也不知道易文玉那邊怎么樣了,昨夜他們就沒睡,天黑之前他們必須補一覺。
他們走出竹林時,眼鏡男跟了上來,“確實沒有太明顯的痕跡,不過也有可能是剛下葬就挖了,那樣一來也看不出來!
眼鏡男這猜測倒不是沒有可能。
李季夏點點頭,“也有可能!
見李季夏竟然還點頭,本來還斗志昂揚準備和李季夏辯論一番的眼鏡男噎了下。
“小心!睍r牧提醒一句。
李季夏低頭看看,小心地繞過前方的坑。
離開竹林,一群人向著村子而去。
村子里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不少人都急急忙忙地朝著村子前方而去,看見他們,一群人臉色相當奇怪。
“出什么事了?”李季夏詢問路上的人。
那人并未回答,只戒備地看著他們。
往前走出一段,那人碰見幾個村里人,立刻指著李季夏他們道:“他們幾個也是一伙的!
聞言,那幾個村里人全都戒備看向他們。
李季夏愈發莫名其妙間加快腳步,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拐過拐角,遠遠的他們就看見大半個村里人都圍在村委會門口。
那些人里不少拿著鋤頭棍子。
時牧擠開人群進去。
“出什么事……”李季夏跟在后方。
擠過大廳,擠進后面的院子,李季夏還沒來得及詢問出了什么事,就一眼在地上看見尸體。
趙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雙眼驚恐地瞪大,脖子以怪異的角度扭向一側,臉色鐵青。
趙立的父母眼眶通紅,他們對面,易文玉一群人被圍在人群中。
李季夏頭皮發麻。
“啊……”尖叫的聲音從倉庫中傳來。
李季夏本就發麻的頭皮再是一麻。
“尸體,倉庫里還有尸體……”
去倉庫中檢查的村里人沖出來。
聽說倉庫中還有尸體,院子中的人立刻騷動,下一刻幾個膽大些地向著倉庫里面而去。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
情況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村子是不能再待了,但現在大半個村里的人都在這,就算要跑也不好跑。
李季夏看向時牧。
時牧微微點頭,動作間不易察覺的凝聚手槍。
槍的壓迫感遠超其它武器。
做好準備,李季夏看向其他人。
李希幾人不用多言,眼鏡男一群人卻完全沒注意到他和時牧的對視。
進去倉庫里的那幾人出來,他們一同把尸體帶了出來。
“是他們的人!
“和趙立一樣,脖子都被扭斷……”
“他們連自己人都殺?”
“人不是我們殺的,是鬼!毖坨R男道。
所有人都看去。
眼鏡男推推眼鏡,試圖說服一群人,“他和我們是一伙的,我們根本沒必要殺他們。至于趙立,他也是被鬼殺的!
“你胡說!”趙立的母親紅著眼睛沖上來就要動手,“這世上哪來的鬼?分明就是你們殺死了立兒……”
“就是,世上根本就沒有鬼!
“少跟他們廢話,直接把人抓起來送去警察局。”
“敢在我們村里殺我們的人,找死!
不知是誰第一個跨前,李季夏幾人瞬間就被一群人包圍。
鋤頭棍子同時砸來,李季夏幾人反應快全部躲開,眼鏡男一群新人就沒那么好運,吃痛的悶哼此起彼伏。
“都住手!睍r牧手中槍直指天空。
已經打紅了眼的一群村里人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砰!”時牧直接對著天空開槍。
槍響震耳欲聾,鬧哄哄的院子瞬間死寂。
發現時牧居然有槍,剛剛還在打人的一群人快速退開,下一刻一個個的眼中更多幾分憤怒。
正常人可不會有槍,時牧這等于直接坐實他們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們就是來盜墓的。”
“難怪一直問是誰挖的墳,原來是為了找里面的東西!
“立兒,我可憐的兒啊……”
“別讓他們跑了!
“報警了嗎?”
短暫的安靜后,人群再次騷動。
不少人躍躍欲試,不過到底沒有人真的上前,李季夏他們已經殺了趙立,甚至因為分贓不均連自己的人都殺,又怎么會在意他們的命?
“去拿東西!崩罴鞠恼賳境鑫淦鞯耐瑫r提醒身后李希一群人。
李希幾人立刻向著倉庫里而去。
片刻后,一群人回來。
時牧接過背包背上,帶頭向著門口而去。
“你們誰都別想跑,還我立兒命來。”趙立他父母攔在前方。
有他們在,一群村里人也都紋絲不動,李季夏他們有本事就把他們所有人都殺了。
他們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會過來。
“砰!”時牧直接對著天空再開一槍。
槍聲震耳欲聾,所有人臉皮都跟著跳了下,特別是就堵在時牧面前的一群人。
“滾!睍r牧眼神冰冷,手中槍調整位置,對準攔路的一伙人。
一群人鐵青著臉看看時牧再看看李季夏幾人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刀,不知是誰先動了起來,擁擠的人群很快就讓出一條路。
其中幾個幫著把趙立父母也拉開。
002.
時牧帶頭,一群人快速向著門外而去。
離開村委會,走出包圍,李季夏帶頭向著村子后方而去。
村子四周群山環繞,但其它山距離這邊都很遠,就村子后面那座墳山最近。
村里人已經報了警,他們必須在警察來之前先躲起來。
出村,一群人快速向著墳山跑去。
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只花了幾分鐘就跑完。
進山,一群人稍作歇息。
“沒事吧?”時牧看向李季夏。
“沒事!币宦房炫,李季夏兩只腳上的傷都開始隱隱作痛。
言吾是白海在背著跑。
李季夏從樹林中朝著村子的方向看去,村里的人還在村子那邊望著他們。
“走吧!睍r牧帶頭向著山里而去,要繼續深入。
時牧并沒往山上而去,而是向著山后而去。亂葬崗里有東西,雖然都不強,但過去就是作死。
山挺寬,一群人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終于繞到山后方。
這一片村里人不常來,樹林中滿是腐葉,踩在上面時往下陷,空氣中更是一股濃郁的腐葉味。
“休息會吧!贝_定就算警察來了一時片刻也追不過來,李希提議道。
所有人都已經大汗淋漓。
聽說可以休息,一群新人立刻扶著樹干大口喘氣。
白海把言吾放下。
言吾一米八多身材健碩,白海背著他跑了一路,這會兒也已氣喘吁吁。
李季夏扶著樹就要坐下,他腳上的傷口痛得厲害。
時牧扶了李季夏一把。
坐下,李季夏掀開褲腿。
紗布上并無血,李季夏稍稍松了口氣,旋即去解紗布,要看看具體情況。
“很痛?”時牧查看李季夏另外一只腳。
“有一點!
紗布解開,傷口并未裂開,但明顯腫了起來。
另一只腳也是如此。
白海過來,“我看看!
李季夏把其中一只腳遞了過去。
白海按了按。
李季夏猝不及防,白海手指按下的瞬間他就倒吸一口冷氣。
時牧看去,白海輕點。
對上時牧那雙滿是不贊同的眼,白海噎了下。
之前時牧受傷他替時牧處理傷口時,李季夏也總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白海沒好氣地收了手,回頭從自己的背包中找出止痛藥和消炎藥,“打針還是吃藥?”
“打針吧。”李季夏道,打針效果快,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下。
白海尊重李季夏的選擇。
李季夏打針的功夫,時牧替李季夏把腳上的紗布重新包扎上。
樹林中雜草雖然比外面少但也到處都是,容易刮到傷口。
“走吧!彼阒鴷r間差不多過去十分鐘,李希起身。
余深背上言吾。
時牧攙扶李季夏,“我背你!
“不用!崩罴鞠木芙^。
“不累!睍r牧作勢就要蹲下。
李季夏阻止他,“現在還能走,等走不動了我一定跟你說!
時牧稍作遲疑,沒再堅持。
才剛喘過氣就又要走,眼鏡男一群人臉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這里距離村子還太近,警察要是來找很快就能找到我們。”李希解釋一句。
聞言,無人敢抱怨,紛紛咬著牙跟上。
他們并未不斷深入,而是開始向著旁邊的另外一座山移動。
三個小時后,下午一點多時,他們從村子后方繞到村子右邊的山里。
不再移動,一群人在樹林間跌作一團。
李季夏坐下時臉色已經發白,山路本來就不好走,再次移動后他傷口每一步都要痛一下。
他解開腳上的紗布看了看,傷口依然并未裂開,但也明顯比之前再腫大了一圈,這還是止痛藥和消炎藥起作用的情況下。
時牧皺著眉頭看了看,回頭去盯白海。
白海正喘氣。
接收到時牧的視線,白海只得認命地從地上爬起來過來。
李季夏覺得好笑,時牧自己受傷的時候可冷靜了,傷口都裂了眉頭也不皺一下。
這么一想李季夏又美滋滋,誰不喜歡自己被人在乎?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時牧。
兩只腳都檢查一遍后,白海道:“問題不大,晚點我再給你打一針就好了!
時牧看去,李季夏的傷口都快腫成饅頭,這叫問題不大。
白海受不了地解釋,“傷口沒裂開就不是大事。”
他們現在在副本里,也沒條件讓李季夏躺著不動,不過好在距離副本結束一共也就只剩下兩晚一天。
李季夏笑著安撫,“不痛,就是腫著有點不舒服!
時牧不語。
“夜里怎么辦?”李希問出一個讓他們最頭痛的問題。
村子已經沒辦法回去,自己動手建房子就更加不現實,沒了庇護,今晚有的熬。
“我們距離村子已經這么遠……”安安道。
“整個副本都是那些鬼的地盤!惫判来蚱扑幕孟
“但徐叔不是人?”安安道。
古欣不置可否,就算排除徐叔,白鷺和趙立以及死掉的那幾個新人也已經足夠麻煩。
“先睡一覺吧。”時牧道。
距離天黑已經只剩下五個小時,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養足精力。
“可這要怎么睡?”眼鏡男皺著眉頭看向周圍,怕村里的人發現他們,他們休息的地方選在了樹林里。
雜草叢生,地面凹凸不平,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潮濕陰暗的氣息,別說睡覺,就是在這多坐會都難受。
“躺下睡!惫S子沒好氣地回了句,同時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躺下。
時牧幾人亦是如此。
“李季夏?”時牧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沒動。
“你們睡吧,我看著!崩罴鞠男π。
之前都是言吾守夜,但現在他還不如言吾,言吾好歹還有一只腳可以蹦跶,他兩只腳都痛。
時牧張嘴。
李季夏在他開口之前道:“快睡,晚上可就靠你們了!
時牧不語,靜靜看著李季夏,李季夏剛剛還說不痛。
心中在意,時牧還是閉上眼。
李季夏不舒服,夜里他就得更警醒些。
見時牧幾人就這么隨地躺下就閉上眼開始睡,眼鏡男一群人只得硬著頭皮跟著躺下。
樹林中很快安靜。
李季夏靠在樹干上,一邊警惕著周圍,一邊欣賞時牧的睡顏。
隨著傷勢痊愈,時牧臉色逐漸恢復,如今看著比之前健康許多,之前本來都瘦得有些凹進去的臉頰都有了肉。
李季夏強忍著才沒戳。
李季夏猛地抬頭。
他朝著身后的樹林看去,有那么瞬間他好像察覺到了點什么。
現在還是白天,白鷺這會根本不敢出來,是徐叔?
但這顯然不可能,徐叔這會應該在村里才對。
李季夏試著去感覺,但那感覺稍縱即逝。
盯著樹林看了片刻,李季夏收回視線。
越是希望時間慢點,時間反而流逝得越快,四個小時幾乎一眨眼就過去。
五點時,時牧幾人陸陸續續醒來。
他們離開得太急,根本來不及帶食物,倒也省去吃飯這一環節。
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起夜里的事。
“要不等天黑了我們偷偷回去村里?”古欣提議。
“這桌山到村里最少都得四十來分鐘,就算用跑的也得二十分鐘,就算一路上不被發現,也太危險!卑缀2毁澩。
“明天早上我們倒是可以趁著村里的人還沒醒溜回去。”余深道,前提條件是他們能活過今晚。
無計可施,人群安靜。
“……我可以試一試,但不保證有用。”易文玉拍了拍自己的背包,這次他帶了相當多東西進來。
“試試吧,總比什么都不做好。”李季夏不作猶豫。
其他人亦是贊同。
得到同意,易文玉立刻動了起來。
他在附近選了一片較為空曠且平坦的地方,從背包中找出之前那個墨方,利用樹圈出一片六角形,然后拿了朱砂和筆在樹上、地上畫起阿華叔村子里的保護符咒。
眼鏡男一群人醒來時,易文玉已經忙碌了有一會。
見易文玉擺陣,一群人都圍上前查看。
時牧、白海幾人趁著這功夫去附近轉了一圈,以防萬一提前熟悉環境。
山里本來就黑得早,六點不到樹林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這副本正值春末,一入夜濕氣上去,樹林中溫度立刻只剩幾度。
即將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時,時牧幾人才回來。
“往下有一片斜坡,挺高挺陡,要跑的話往兩邊跑,下山大概五六分鐘。”時牧道。
李季夏默默記下。
“好了!币孜挠衤曇魝鱽。
一群人都看去。
墨方拉出的六角形不大,容下十多個人有些勉強。
作為錨點的六棵樹都畫了符,暗紅色的朱砂在黑暗中透露著幾分邪氣。
除了樹上,易文玉在地上也畫了符。
地上的符咒很大,那用掉不少朱砂,易文玉一臉肉痛。
一群人向著圈里而去。
易文玉趕緊提醒,“小心點,別踩壞了……”
李季夏起身。
他才動,時牧就伸手過來。
感覺著時牧的力道和體溫,李季夏本來還有些冷的手腳都跟著暖和。
第077章 第 77 章
001.
“地上有符咒, 千萬別踩到。”易文玉提醒一句。
一群人都看去。
易文玉利用朱砂在地上畫了一道遍布整個地面的巨大符咒,想要不踩到,就必須盡可能小心。
李季夏和時牧進入圈子時, 其他人都已經在圈子內。
進入后, 李季夏才發現圈子比他預料的還要小些,他們別說是坐在地上, 全部站著都肩碰肩,再加上要避開符咒就更顯擁擠。
李季夏和時牧站在符咒的一個圈里。
“這真的有用嗎,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村里?”安安不安地開口。
“一下發現五具尸體,村子早就被警察包圍了, 更何況現在村里人都還醒著,不等我們靠近村子就會先被發現——”李希話才說到一半, 黑暗中就突然傳來樹枝被什么東西壓斷的聲音。
原本還騷動的人群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朝著黑暗中看去。
聲音是從李季夏背后傳來的。
李季夏回頭看去。
動作間, 他召喚出武器。
時牧幾人亦是如此。
“呼……咔……”樹林中確實有東西, 而且那東西正向著他們靠近。
認識到這點, 不少人都向著后方退去, 可圈子就那么大, 根本無處可逃。
時牧給槍上膛的同時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皺著眉頭搖搖頭, 他什么都沒感覺到,但……
“咕!笔煜さ牡鸵靼殡S著腳步聲一起襲來。
時牧幾人動作都是一頓。
下一刻,隨著一道細長高挑的身影逐漸清晰,幾人緊繃的神經都放松。
看清小黑,眼鏡男一群人神經瞬時越發緊繃, 紛紛向著遠離小黑的方向擠去。
“不要踩到符咒。”易文玉不得不再提醒一句。
眼鏡男一群人喉結滑動, 臉色煞白的毫無血色,他們根本沒去聽易文玉在說什么。
“呼……”找到李季夏, 小黑快速向著李季夏靠近,離得遠時他的身形看著怪異,靠近之后就更加奇怪。
特別是那明顯的身上的肉被人割掉的痕跡,光是看見,人群中就好幾道倒吸冷氣的聲音。
“嗚咕……”隔著一條線,小黑委屈地看著李季夏。
李季夏又不見了。
就像上次一樣,他們本來在一起,然后世界突然就變化,李季夏突然就不見了。
相處得久了,李季夏多少能讀懂些他的意思,李季夏好笑又無奈,“我不是故意的……”
“呼……”小黑委屈地低下頭。
李季夏不見之后他到處找李季夏,但李季夏的氣息不像“黃恩寶”那樣濃烈明顯,他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這里。
“乖!崩罴鞠纳斐鍪置『诘母觳,他本來是想摸腦袋,但他踮著腳都夠不到。
被摸摸,小黑喉間發出貓兒般的咕嚕聲,他瞬間忘記委屈。
“你們……認識?”人群中,安安艱難地發出聲音。
“算是吧!崩罴鞠牟恢撛趺唇忉尅
聽著李季夏的回答,看著李季夏和小黑的互動,危險解除,眼鏡男一群人臉上都是驚訝和不可思議。
小黑明顯就不是人。
李季夏他們居然能控制鬼?
眼鏡男垂下的手緊握,再看向李季夏的眼中滿是嫉妒。
小黑明顯和李季夏更親近。
李季夏他們的隊伍明顯以李季夏和時牧為主,現在就連這種怪物都聽李季夏的,李季夏到底是什么人?
“唔……”小黑發現他們之間的那條線,他似乎并不喜歡,抬手就要拉扯。
“別碰!崩罴鞠内s緊阻止。
“咕嚕……”小黑低估了句什么,李季夏一個字沒聽懂。
李季夏環顧一圈,指向圈子外不遠處的一棵樹,“你去那邊坐著!
小黑看看那棵樹,乖乖過去坐下。
李季夏松了口氣。
李希幾人也都松了口氣。
他們并不是因為小黑沒破壞墨斗而松口氣,而是因為他的出現本身松口氣。
上個副本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如果這個副本他也能幫忙,那一切都會變得容易。
這插曲后,黑暗很快再次安靜。
隨著夜漸深,樹林中溫度越來越低,他們吐出的氣體都霧白。
不少人揉搓肩膀。
李季夏和時牧最后進入圈子,站在線的邊緣人群外圍,寒意更加明顯。
李季夏搓了搓胳膊,正準備詢問時牧冷不冷,時牧就跨前一步站到他身前風口的位置。
不再直接被風吹,身體明顯一暖,李季夏嘴角也勾了下。
李季夏有人擋風,其他在外圍的人就沒那么好運,黑暗中時不時就會傳來揉搓胳膊的聲音和跺腳聲。
他們六點左右就進了圈,前面一個小時還好,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慢慢地一切就都變得煎熬。
溫度越來越低,不少人都開始打起噴嚏,更糟糕的是因為一直站著,他們兩條腿都開始發麻發痛。
十點左右,樹林一下比之前更冷了許多。
之前的冷是因為溫度低和有風,十點之后的冷卻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涼。
李季夏閉上眼去感受,果然在村子里感覺到東西,趙立他們的尸體應該被警察運走,村里只一道氣息。
應該是白鷺。
白鷺的尸體并未被發現。
“應該是開始了!崩罴鞠奶嵝岩痪。
本就安靜的人群瞬時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去聽。
他們距離村子太遠,什么都聽不見。
一群人都松了口氣。
“沙……”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傳來。
李季夏下意識朝著那邊看去。
時牧亦是如此。
沒看見東西,兩人對視一眼,收回視線。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所有人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樹冠厚實密不透風,再加上今夜本來就沒什么月亮可見度不高,黑暗中只影影綽綽一堆樹。
“別自己嚇自己!毖坨R男沒好氣。
“不是地上,是樹上……”那人語氣中透露著恐懼。
正準備收回視線的李季夏抬頭。
抬頭的瞬間,一張慘白的臉就映入眼簾。
李季夏召喚武器,時牧幾人亦是如此。
“哇……”
好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白鷺不知何時倒掛在樹上,她正歪著腦袋觀察著他們,應該已經看了有一會兒了。
李季夏剛剛并未感覺到她。
如果村里的那道氣息不是白鷺,那是徐叔?
那道氣息并不是半人半鬼,徐叔死了?
“不見了……”
李季夏集中注意力再看去,白鷺果然已經不在剛剛那棵樹上。
一群人轉動腦袋四下尋找。
環顧一圈,他們卻沒在周圍看見人影。
“她會不會是已經走了?”有人猜測。
“最好是!
時牧幾人都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搖搖頭,從剛剛開始他就感覺不到白鷺,現在依然如此。
李季夏看向小黑。
小黑乖乖坐在樹腳下一動不動,對于白鷺的出現毫無反應。
又環顧一圈依然沒看見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這圈子有用。”筍子非常驚喜。
和眼鏡男一群人不同,他非常清楚結界的重要性,更清楚如果掌握制作結界的辦法意味著什么。
“先別高興得太早,她可能只是恰好沒攻擊我們!币孜挠褚埠芘d奮,不過理智尚存。
聽著兩人的對話,眼鏡男推了推眼鏡后默默看向就在他右邊樹上的符咒,要把它記下來。
有些東西必須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意義。
視線看去,他卻對上一張白得過分的女人的臉。
那張臉在樹后。
“!”眼鏡男嚇了一跳,立刻向著后方退去。
身后幾人猝不及防,被他撞得趔趄。
聽見動靜,李季夏一群人都朝著他們看去。
白鷺不知何時站到畫著符咒的其中一棵樹的樹后,正幽幽看著他們。
隨著他們視線看去,白鷺緩緩低頭,看向他們腳下。
李季夏一群人也看去。
也是這時他們才發現因為剛剛的騷亂,眼鏡男幾人腳下的符咒已經亂作一團。
“你們怎么這么不小心?”眼鏡男質問。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自己撞過來——”
“都閉嘴。”在兩人旁邊的李希打斷,他注意力全都在白鷺身上。
白鷺開始移動,她趴在地上四肢著地繞著圈子轉起圈,每移動一段,她就抬起頭看看。
她臉色青白,一雙眼中毫無溫度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視與純粹的惡意。
繞到李季夏和時牧身邊時,白鷺停頓了下,她看看李季夏又看看乖乖抱著雙腿坐在樹下的小黑。
小黑也看著她,眼神茫然。
見小黑沒有要攻擊的意圖,白鷺繼續繞圈,重新回到眼鏡男那邊,她幽幽盯著眼鏡男幾人看了片刻后,轉身向著樹林中而去。
她不再像之前那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而是以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爬離。
一群人屏息等待,直到她爬出四五十米身影被黑暗籠罩逐漸看不見。
“呼……”一群人都松了口氣。
眼鏡男幾人更是如此。
氣還未吐完,白鷺就猛地回頭向著他們沖來,她姿勢怪異速度卻奇快,幾乎是眨眼瞬間就沖到圈子邊緣。
靠近圈子,她并未停下,而是向著圈內伸出手。
眼鏡男慌亂之間往旁邊躲去,但還是被指尖劃破臉上皮膚,疼痛襲來,恐懼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本能一個彎腰向圈子外跑去。
“別——”易文玉阻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看見眼鏡男逃跑其他新人就也跟著掀開線沖了出去。
“咯……”白鷺詭異地笑了下,下一刻她鉤斷墨斗線。
她本來進不了,就算地上的符咒壞了她最多也就是往前探出一段距離,但現在不同。
阻止已經來不及,李季夏往前一步就要嘗試控制白鷺,小黑也在這里,只要解決掉白鷺那就安全了。
視線看去,白鷺卻隨著人群散開消失不見。
時牧也發現這點,他抓起李季夏就帶頭向著山下而去,“走!
李希立刻動作。
易文玉試圖去解線,墨斗還是他祖師爺的,丟了就沒了,而且要完成圈子必須用到它,如果丟了那明晚怎么辦?
白海和余深一左一右把他拉走,“別管了!
離開圈子,一群人快速向著山下的方向而去。
002.
他們才跑出沒多遠,就在前方看見一道陡坡。
時牧立刻帶頭向著右邊而去,要從旁邊繞過。
他們才跑出沒多久,上方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向著他們沖來。
不等李季夏幾人看清,眼鏡男和另外一個新人就向著他們撞來。
李季夏被撞得像斜坡倒去。
“小心——”時牧試圖拉住李季夏,但他們中間還隔著個眼鏡男。
“唔。”斜坡很陡,但到底不是垂直的懸崖,向下滾出兩圈后李季夏抓住一把草。
與此同時,眼鏡男也抓住東西。
沒抓住跟著一起往下滾去的另一個新人直接一滾到底,沒了動靜也不見人。
李季夏朝著上方看去。
李希幾人正對付白鷺,時牧趴在崖壁上試圖拉他,但兩邊距離太遠。
李季夏低頭看了看腳下,手上一個用力向著上方爬去。
抓住另外一棵草,李季夏正準備再往上,肩膀上就突然多出一只腳。
眼鏡男爬不上去打起歪主意,竟準備踩著他往上爬。
李季夏還來不及反應,肩膀上就是一重,眼鏡男抓到最上面的樹根手腳并用爬了上去。
與此同時,李季夏左手抓住的草因為要承受兩個人的重量而被拔出,他向下滑出一截,只剩右手最開始抓住的那根草。
不等眼鏡男站穩,他整個人就被踹飛出去,時牧紅著眼看著他。
滾出兩米,眼鏡男捂著被踹痛的肚子臉色慘白地抬頭看了眼,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轉身就跑。
“夏天……”時牧顧不上他,連忙伸手去拉李季夏。
李季夏已經爬到能夠到的高度。
抓住人,時牧腰上一個用力直接把人拽了上來,“沒事——”
時牧到了嘴邊的詢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李季夏就撲向他帶著他向著旁邊滾去。
滾動間,時牧看去。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崖壁上不止白鷺,還有吳鷹。
吳鷹腦袋一百八十度向后,也已經死了。
“跑。”李季夏爬起來,他看向正和李希他們纏斗的白鷺,“別動!
正準備撲向白海的白鷺就像被人按下暫停鍵,怪異地一動不動。
白?戳搜劾罴鞠,轉身就跑。
吳鷹撲向李季夏。
時牧一腳踹去,把他踹到崖下。
做完這些,時牧拉著李季夏就再跑。
李季夏注意力都在白鷺身上,要盡可能久地控制他,好為他們創造逃跑的機會。
小黑并未跟來。
李季夏對鬼的控制并不能達到另一個他的程度,兩秒鐘不到就結束,白鷺立刻向著他們沖來。
“砰!”時牧一子彈打在白鷺膝蓋上。
抓住那瞬間的機會,一群人再次加速前沖。
繞過陡坡,一群人向著山下跑去。
“滾開!”
才跑出沒多遠,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前方,眼鏡男被徐叔堵住。
“你有沒有看見我老婆……”徐叔步履蹣跚,眼中都是焦急,“她不見了,你有沒有看見她?”
“滾,別過來……”眼鏡男不知從哪里撿了根棍子揮舞著,可那對徐叔來說毫無威脅力。
徐叔不斷向著他而去。
“救我——”
聽見動靜,見李季夏一群人從旁邊跑過,眼鏡男作勢就要跟。
時牧子彈貼著他的膝蓋擦過,“滾!
眼鏡男臉色一白,不敢再跟。
與此同時,追著李季夏他們跑的白鷺也追到陡坡下。
“你有看見我老婆……”徐叔抓住眼鏡男衣袖。
李季夏并未回頭,咬緊牙關努力忽視腳上的疼痛跟著時牧跑。
正跑著,跑在最前方的李希就突然停頓。
他們速度太快,后面的人根本來不及剎車,頓時撞成一團。
“是徐叔他老婆……”筍子眼尖。
李季夏立刻看去,前方樹林的地上橫著一具被保鮮膜包裹的尸體。
徐叔把她扛過來了?
“繞過去!睍r牧向著旁邊繞去。
兩分鐘后,他們又在前方看見那尸體。
這一次他們不再覺得是徐叔干的,那也讓他們越發謹慎。
要算起來,這副本也算是因她而起。
幾人正打量,保鮮膜下的尸體就動了下,她像是要活過來。
李季夏跨前一步,準備直接控制她。
他才動,后方就傳來眼鏡男的聲音,“他們在那里。”
李季夏看去,眼鏡男攙扶著徐叔向著他們這邊而來,一邊走他一邊說道:“就是他們把阿姨藏起來了。”
李季夏眉頭蹙起。
徐叔看來,眼神相當不善。
“阿姨在那。”李季夏指向不遠處那具尸體。
徐叔和眼鏡男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看見尸體,徐叔眼睛瞬時一亮,眼鏡男倒是挺意外。
“老婆……”徐叔快速向著尸體而去。
見徐叔不再纏著自己,眼鏡男遞給李季夏幾人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轉身就要跑。
“砰!
子彈徑直命中眼鏡男的右邊膝蓋。
倒地,劇痛襲來,眼鏡男抱著腿在地上痛苦哀嚎,混亂之中他不可思議地看向李季夏一群人。
李季夏他們要干什么?
李季夏幾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們從來不主動傷害人,每次副本開始也會盡可能多地把副本的情況告訴新人,但這并不代表他們沒脾氣。
“你感覺怎么樣?”徐叔的聲音傳來。
幾人看去,保鮮膜已經被撕開,里面已經開始腐爛的尸體坐了起來。
她緩緩轉動腦袋看向徐叔。
隨著轉頭的動作,她臉上大塊腐爛的皮膚滑落,露出下面的泛白的肌肉組織。
“老婆?”徐叔一點不覺得那有什么問題,眼中都是關心。
李季夏看了眼眼鏡男那邊,眼鏡男已經趁著他們走神這會兒功夫挪到樹后躲了起來。
“走!崩罴鞠睦邥r牧。
副本中死掉的人很容易就會起尸,與其現在多個威脅,不如讓他慢慢流血而亡。
時牧那一槍結結實實,眼鏡男膝蓋已經碎掉,這種山里,現在又還是深夜,他活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李季夏一群人移動。
徐叔面前他老婆眼睛隨著他們緩緩轉動。
繞到旁邊,李季夏一群人加快向著山下而去。
李季夏他們跑動的同時,徐叔面前的尸體也動了起來,她轉身就追。
“老婆?”徐叔爬起來也追上。
重樹后看見這一幕,痛得直捶地的眼鏡男眼中都是憤怒,他遲早有一天要殺了李季夏他們。
“唔……”強忍疼痛,眼鏡男試圖起身,不能繼續待在這。
“咔……”什么人從黑暗中走向他。
眼鏡男立刻看去,對方一共四個人。
眼鏡男松了口氣,連忙哀嚎,“救救我,夏天他們瘋了,他們想讓我拖住白鷺就攻擊了——”
他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隨著那四個人的逐漸靠近,他很快發現問題,四個人都是背對著他在走動,但他們的臉去面對他……
他們并不是之前在圈子里的人,而是昨夜死掉的那四個人。
他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立刻更白幾分,昨夜他們被白鷺追的時候……
眼鏡男轉身就向著相反的方向爬去,但他的速度遠不及那四個人,不過片刻他就被包圍。
“你們要干什么,又不是我殺掉你們的……”
其中一人彎腰,抓住他受傷的那條腿。
“放開!毖坨R男抬起另外一只腳就要踢。
腳才抬起,那只腳也被人抓住。
另外兩人彎腰,抓住他兩只手。
“放開我……”
四人同時用力,要擰下一塊。
他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不是眼鏡男慫恿他們逃跑,如果不是逃跑的時候眼鏡男把他們關在門外……
“啊……”
慘叫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時,李季夏幾人已經跑到山腳樹林邊緣。
月光襲來,世界亮堂。
一邊繼續遠離,李季夏一邊回頭看去。
樹林中,徐叔和他老婆也已追到樹林邊緣。
與此同時,另一抹熟悉的身影也正向著他這邊而來。
“呼……”小黑氣呼呼,李季夏又不見了。
李季夏總丟下他不見。
“小黑!崩罴鞠南蛑『谡惺。
小黑不急不緩,他生氣了,他不想理李季夏。
徐叔和他老婆沖出樹林。
沒了樹木的阻礙,兩邊的距離迅速拉近,李季夏握緊手中刀,時牧幾人也都做好應戰的準備。
徐叔他老婆撲向李季夏。
“咔!眲倓傔在樹林中慢悠悠走著的小黑突兀出現在徐叔他老婆后方,一腳把她踩趴下。
“真乖。”李季夏緊繃的神經緩緩放松,他夸夸間伸出手,要再牽手。
小黑不給牽手。
他還在生氣。
李季夏總丟下他。
第078章 第 78 章
001.
看著他那副委屈樣, 李季夏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如果說之前他還對小黑有幾分戒備,那他現在就是真有了一種養了個兒子的感覺。
“乖……”李季夏跨前一步正準備主動牽手, 徐叔就猛地撞向小黑。
“你做什么, 你滾開——”徐叔氣喘吁吁也怒不可遏,小黑還踩著他老婆。
“呼……”小黑揮手, 把徐叔揮開。
別挨他,誰都別挨他。
徐叔根本不是小黑的對手, 直接被揮得向后跌坐在地。
徐叔作勢就要爬起來。
小黑抬腳,要踩。
李季夏跨前一步抓住小黑的手, “好了,別生氣了, 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丟下你……”
手被抓住, 小黑立刻就要掙脫, 李季夏也別挨他。
手抬起, 他卻沒用什么力氣。
李季夏趕緊再哄哄, “乖!
“唔……”小黑微微側過頭去, 不看李季夏。
“那你要怎樣才不生氣?”李季夏好笑又無奈。
“咕……”
旁邊, 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互動,白海幾人對視一眼后紛紛用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向一旁的時牧。
李季夏當著時牧的面和別人手牽手還好言好語地哄著,時牧就不吃醋?
時牧看看滿臉興奮的一群人,面無表情。
又是牽手又是道歉,好不容易把小黑哄好, 李季夏一回頭就發現白海幾人那看好戲的表情。
他瞪了幾人一眼, 連忙伸手去牽時牧的手。
時牧面無表情地躲過,然后轉身向著村子的方向而去。
“夜”開始后, 和副本無關的人都不會出現,這是他們回去村里的機會。
雖然這個時候再回去就算關上門窗也已經沒有意義,但只要熬到天亮,只要白天不被村里人發現,明天夜里他們就能繼續待在村里。
“時牧……”李季夏牽著小黑就要追。
時牧真的生氣了?
和時牧并肩,李季夏側頭看去。
時牧涼涼看了他一眼,“幼稚!
他為什么要和一個小孩子生氣?
小黑就不能以正常人去看待,他也不覺得李季夏對他有意思。
知道時牧沒生氣,李季夏一顆心放回肚子,下一刻他學著時牧涼涼的看向后方一群不嫌事大的人,“幼稚!
白海嘴角抽了下。
李希幾人也哭笑不得。
說話間,幾人徹底遠離山腳。
“啊……”慘叫聲從樹林中傳來。
李季夏回頭看去,茂密濃厚的樹木在夜色下如同活了過來,搖曳蠕動。
被小黑踩倒的徐叔他老婆已經爬了起來,她作勢就要追李季夏幾人,徐叔正試圖攔住她。
不知是還認識徐叔還是把徐叔當成了同類,她并未攻擊徐叔。
李季夏正打量,右邊兩百多米之外的樹林中就有人從樹林里沖出來。
安安三人背后趙立、吳鷹正追來。
三人都是第一次進副本,一路逃竄下來狼狽不堪,其中一個人明顯受了傷,安安和另外一個人連拖帶拽地拉著她在跑。
“這邊!崩罴鞠某雎暋
聽見動靜,三人都朝著他們這邊看來,認出是李季夏幾人,連忙向著他們這邊跑來。
“小黑!崩罴鞠姆砰_拉著小黑的手,拍拍他的手臂,指向三人背后跟著追來的趙立和吳鷹。
小黑動作緩慢遲鈍地看看自己被放開的手,李季夏不牽牽了嗎?
“抓住他們……”李季夏都以為小黑又沒聽懂時,剛剛還站在他面前的小黑突然不見。
李季夏立刻朝著安安她們那邊看去。
果不其然,一道細長怪異的身影擋在趙立兩人面前。
趙立和吳鷹繞過他就要追向安安三人,他們才動,人就懸空。
一手一個拎著趙立和吳鷹,小黑邁著大長腿慢悠悠地向著李季夏過來,李季夏肯定是餓了,等他吃飽了他們再繼續牽手。
牽著手,李季夏就不會突然不見了。
正逃跑的安安三人回頭間看見這一幕,頭皮都是一陣發麻,她們連忙讓開。
靠近,小黑第一時間把趙立和吳鷹遞到李季夏面前。
“我不吃……”李季夏拒絕。
“咕唔……”小黑把人往前遞了遞。
“我不餓,你吃。”李季夏把人推了回去。
再次被拒絕,小黑一雙在黑暗中紅得發亮的眼黯淡,他舉著趙立和吳鷹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李季夏從來不吃他抓住的鬼。
李季夏還總丟下他不見。
李季夏肯定是不喜歡他了。
就和“黃恩寶”一樣,“黃恩寶”一開始也挺喜歡他的,但后來就不喜歡他了。
時牧幾人早已習慣,第一次看見這一幕的安安三人臉上肌肉卻抽動得歡快。
李季夏跨前一步摸了摸小黑被割得幾乎只剩骨頭的手臂,“我想讓你多吃掉,多吃一點說不定能長回來!
怕他聽不懂,李季夏還貼心地做了個肉被割掉很痛的表情。
小黑似乎是聽懂,原本暗淡的一雙眸逐漸有了光,他微微歪著頭靜靜看著李季夏。
那表情李季夏從未見過。
“怎么了?”李季夏不解。
小黑沒說話。
他喜歡李季夏。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被關在屋子里每天割肉放血,他不記得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他只知道他不喜歡那樣,因為那很痛。
直到后來他身上再長不出肉。
那些人很生氣,可就算生氣他也長不出來。
不能吃他的肉,那些人就自己吃起了自己。
那些被從他身上割下來然后被吃掉的肉并未消失,而是吸收了那些吃掉它們的人心中的怨氣,并把他們永遠困在了那座村子里。
后來“黃恩寶”帶他離開了那間關著他的屋子和那座村子,但“黃恩寶”并不喜歡他,她也總把他關進柜子里。
李季夏不同,李季夏給他吃的,跟他說話,還和他牽手。
現在,李季夏還想讓他身上的肉重新長出來。
他還以為是李季夏不喜歡他抓住的鬼,原來不是,是李季夏想讓他多吃點好重新長出肉來。
他喜歡李季夏。
“呀……”小黑提起趙立就吃了起來。
脖子上的肉被撕扯下,血水立刻順著趙立傷口溢出。
“唔——”安安三人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小黑并未理他們,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他吃得很香,但那畫面實在詭異血腥,量是早就已經見慣了的李季夏幾人也不由胃里翻滾。
“先走。”時牧提醒一句。
李季夏轉身向著村子的方向而去。
山里的動靜還在繼續,但一直無人跑出來。
如果人出來能救他們一定救,但回去找人是不可能的,他們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村子后方那座山是距離村子最近的,其它地方的山都很遠,從他們所在的山回去最少都得四十來分鐘。
前面李季夏還能堅持自己走,但隨著他們脫離危險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疼痛襲來,李季夏不得不同意讓時牧背著走。
整個人貼在時牧身上,近距離嗅著時牧身上熟悉的氣息,李季夏嘴角的笑容就沒停過。
白海幾人有些受不了的落后兩步,他們寧可和小黑肩并肩都不愿意看李季夏那嘚瑟樣。
四十來分鐘后,他們到達村子附近時,小黑正好把趙立和吳鷹都吃完。
一群人并未馬上進村,而是停下商量起接下去該怎么辦。
倉庫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
趙立還在,就說明尸體還放在倉庫沒被運走,尸體在警察肯定也在,明天天一亮發現尸體不見倉庫肯定會亂成一團,這時候躲到倉庫就是自投羅網。
“村里好像也沒有空房。”古欣試圖回憶,之前他們去村里打探的時候把整個村子都逛了一遍,
“去徐叔家!睍r牧道。
“徐叔?”一群人都看去。
“他家三樓。”時牧提醒。
徐叔家是一棟三層小樓,但徐叔自己住在二樓,兒女的房間也在二樓,三樓大概率就是個雜物間。
他們只需要再熬過一個白天和一個晚上,趙立他們的死又和徐叔沒有直接關系,短時間內警察應該查不到徐叔身上來。
唯一的問題是徐叔和他老婆本身。
他老婆倒好處理,只要不開門就進不來,徐叔卻還是人。
李季夏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黑,“走吧!
他已經試過,他現在確實可以控制鬼,再加上小黑,就算真出了問題問題也不大。
打定主意,一群人向著村里而去。
徐叔住在村子右邊,他們從右邊進村,五分鐘不到就看見那棟熟悉的小樓。
院門敞開,倒是方便他們進去。
客廳和廚房都還維持著之前的模樣,李季夏和時牧之前就已經來過不驚訝,李希幾人忍不住捂了捂口鼻。
一天過去,本來就放了挺久的飯菜味道更重。
繞過客廳上樓,臨路過二樓門口時,李希幾人才放下的手立刻再捂了回去。
尸體在家里放上半天,味道早就腌入家具,就算現在尸體已經不再,味道依然相當濃郁。
一群人徑直向著三樓而去。
三樓的門關著,但沒鎖。
屋里簡單裝修過,看樣子原本應該是準備給三個孩子結婚之后住的,但三人沒一個愿意回來屋子也就空置。
反鎖上門,一群人快速在屋里走動一圈后,選擇了遠離樓下徐叔房間左側的一間臥室,全部進入其中。
屋內放著幾個蛇皮袋,里面裝著一些穿不了的舊衣服,他們把袋子平放,然后坐在上面。
坐下,李季夏立刻長長吐出一口氣。
時牧看向白海。
才剛坐下的白海只得起身向著李季夏靠近,要替他檢查傷口。
再次解開紗布,表面的傷依舊并未裂開,但傷口下面卻明顯青紫一片,再加上腳踝早就腫了起來,看著頗有些嚇人。
“里面裂了。”白海試著按了按,換來李季夏一陣皺眉。
說著,白海從背包中拿出消炎和止痛藥,再給李季夏打了一針。
替李季夏檢查完,白海索性又替言吾和安安三人里受傷那人做了檢查。
言吾一直是白海和余深在輪流背著跑,并無問題,安安的三人里那人卻傷得挺重。
她側腰上有一道不規則的血口,看著像是被樹枝刮出來的。
大半夜以極快速度在樹林中奔跑本來就很危險。
白海替她消毒包扎,然后打了一針。
002.
白海折騰完時,李季夏身體里的藥藥效上來,腳上的傷口疼痛減緩幾分,那讓他有了力氣去看時牧。
時牧正看著他的腳,嘴上沒說什么,眉頭卻一直皺著。
李季夏驀地就想起之前時牧手上的傷口好不容易結痂又裂得血淋淋時他的感覺,那時候他特別希望受傷的是自己。
“不痛!崩罴鞠妮p聲道。
時牧抬眸。
村子里只兩條主路有路燈,再加上今夜月色稀薄,屋內一片漆黑。
時牧背對窗口而坐,一雙眼散發著清冷的光,隨著他抬眸的動作,那光泛起波瀾。
時牧很快又垂眸,他不信。
“唔咕……”抱著膝蓋坐在一旁的小黑往李季夏身邊挪了挪,要挨著李季夏。
他喜歡李季夏。
李季夏摸摸他的腦袋。
被摸摸頭,小黑一雙在黑暗中發著光的眼舒服得半瞇,像只貓。
李季夏看向時牧,正想問問時牧想不想摸摸看,小黑也算他半個兒子,窗戶的方向就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動靜。
屋內原本正放松的一群人,神經瞬間緊繃。
所有人都朝著窗口看去。
“咔……”什么東西正沿著墻壁往上爬來,聲音越來越近。
“咔……”玻璃被碰觸,緊接著半顆頭緩緩探出。
沒了眼鏡,李季夏第一眼還沒認出那人來,直到對上對方那雙滿是怨毒的眼。
眼鏡男死得相當凄慘,四肢怪異地扭到一旁,身上更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他明顯把自己的死歸罪于李季夏他們,特別是李季夏和沖他開槍的時牧。
“讓他進來!崩罴鞠牡,“別把窗戶弄壞了!
更靠近窗邊的李;仡^看了眼,硬著頭皮開窗。
沒想到他們會主動開窗,已經完全被怒氣和怨恨控制的眼鏡男毫不遲疑地就向著窗戶里爬來。
李季夏后退。
屋里其他人也都跟著后退。
眼鏡男完全進入屋內后,李季夏淡淡開口,“停下!
正向著李季夏一點一點逼近的眼鏡男動作停頓,他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
他立刻奮力掙扎,但整個人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無論他怎么用力都無法掙脫。
李季夏輕輕拍拍旁邊小黑的胳膊。
小黑上前,他抓起眼鏡男就咬了上去。
李季夏的控制最多也只能持續三秒鐘,但已經足夠。
眼鏡男還活著的時候他控制不了他,死了之后倒是好處理多了。
感覺著身體被撕裂吞噬,死亡的恐懼再次襲來,眼鏡男拼盡全力掙扎,但那點力道對于小黑來說毫無意義。
地面很快滿地血肉。
幾人一直站在旁邊等待,直到小黑吃得只剩骨頭。
他們并未繼續留在那房間,關好門窗后換去了隔壁屋。
重新落座,一群人緊繃的神經也再次放松。
已經是三點多,再有一個多小時天就該亮了。
一群人耐心等待。
天邊亮起時,所有人都吐出一口氣。
“你們睡吧,我看著。”言吾道。
聞言,李季夏幾人直接改坐為躺閉上眼。
睡意襲來,屋里安靜。
李季夏是被餓醒的。
他們上一次吃飯還是昨天早上,昨天下午又在山里連跑帶走了四個小時,昨夜也就是腎上腺素飆升顧不上才沒覺得。
現在危險過去,饑餓感立刻鋪天蓋地襲來。
李季夏醒來時,時牧幾人正陸陸續續醒來。
他們也都是被餓醒的。
“要不去下面看看?”李希摸著肚子提議。
“徐叔天亮沒多久就回來了,尸體好像也被帶回來了,我聽見他在跟人說話。”言吾道。
“還是去看看吧。”時牧起身。
他們還有一個白天一個晚上要熬,雖然就這么點時間也不至于餓死,但就這么餓著萬一夜里有情況也麻煩。
李希和易文玉跟著起身。
李季夏沒動,一夜過去他兩只腳已經腫得像是饅頭,就不去添亂了。
時牧幾人小心翼翼地開門,出去后,盡可能輕地向著門口而去。
白海替安安隊里受傷那人打了一針后,拿著新的針劑走向李季夏。
李季夏乖乖配合。
他倒不怎么擔心時牧那邊,幾人都不是新人。
幾分鐘后,門口傳來動靜。
時牧幾人回來,手里卻空著。
關上門,易文玉壓低聲音解釋道:“徐叔在一樓,二樓我們看過了,沒有吃的。警察已經發現尸體不見,這會兒正到處走訪。”
徐叔這里弄不到吃的,他們又不能出去,只能先餓著。
無人有異議,一群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一覺醒來又已經是下午,距離天黑只有兩個多小時。
有了躲藏的地方,熬過今夜副本就會結束,一群人并不焦慮,反倒希望時間能再快些。
言吾躺下,要趁著天還沒黑補個覺。
越是著急時間反倒走得越慢,饑餓感也隨之越發強烈,臨近六點時,時牧幾人沒忍住又下了一趟樓。
這一次運氣不錯,徐叔好像是又去村委會那邊找白鷺了不在家,時牧幾人弄來了一些紅棗、筍干之類的干貨。
徐叔年紀大了,不怎么去街上,家里也沒什么零食。
李季夏一群人倒也不挑,能不餓肚子就行。
他們把所有東西都吃完時,天色也已完全暗下來。
村子里先是一片鍋碗瓢盆的聲音,緊接著是飯香。
飯香后,村里逐漸安靜。
世界徹底安靜時,屋內的空氣也隨之變得冰冷,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打起精神。
他們只是更警惕幾分,安安三人卻隨著天黑回憶起昨夜的事,臉色一個比一個慘白。
這種情況再多安慰的話也蒼白無力,李季夏幾人索性什么都沒說,只分別注意著門和窗。
十點半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他們樓下跑過。
入“夜”之后的村里除了他們就沒有其他人,不用去看一群人也大概猜到是個什么情況。
“好像是……”安安三人里一人不安地開口。
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
那人欲言又止,終究什么都沒說。
該說的李季夏他們早就已經說了,結界的重要性更是再三強調,也算仁至義盡,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也不可能開門讓那人進來。
黑暗中并未傳來慘叫,剛剛那陣腳步聲仿佛是錯覺。
時間緩慢流逝,一群人在黑暗中靜靜等待。
言吾在他們醒來之后才開始睡,入夜后無人叫醒他,他也就繼續睡著。
看著他,李季夏都有幾分羨慕。
夜里一點多,村里再次傳來動靜,不知道是之前從他們樓下跑過的那人還是另有其他人被發現,一片霹靂哐啷。
動靜斷斷續續持續了很久。
世界再次安靜,一群人緊繃的神經正緩緩放松時,他們身后的房門突然被敲響。
“夏天……”徐叔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特別是安安三人。
李季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見狀,三人連忙捂住嘴。
言吾也在那一聲敲門聲中嚇醒,他揉了把臉后從地上坐了起來。
“哐哐……”徐叔握住門把手試圖開門,已經有些年頭的門把手晃動,連帶著整扇門都顯得岌岌可危。
安安三人向著遠離門的位置挪去。
李季夏幾人一動不動。
“夏天?”徐叔的聲音再傳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能幫我看看手機嗎?我想給我女兒發條信息,她媽說想她了讓她帶著孩子回來住兩天……”
李季夏不為所動,依舊靠著墻壁靜靜等待。
“夏天?”見無人開門,徐叔語氣逐漸暴躁,他改敲為踹。
眼見門扇顫抖,李希、易文玉幾人連忙上前把門死死抵住,動作間他們依然并未發出任何聲音。
敲門聲還在繼續,與此同時,窗戶上方垂下一顆頭來,白鷺趴在窗外看著他們。
時牧瞥了眼,不予搭理。
安安三人也順著李季夏的視線看去,看見那顆腦袋,身體都是一縮。
敲門聲持續,繞著窗戶爬來爬去,屋內,李季夏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時牧肩膀上。
時間緩慢流逝。
三個多小時后,天色逐漸亮起時徐叔終于放棄,窗外白鷺又盯著他們看了會兒后也消失
眼見世界逐漸亮起,安安三人都長長吐出一口氣,易文玉肉痛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可惜了,可惜了……那墨斗可是我祖師爺傳下來的,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就這么給弄丟了,估計得氣死。”
李季夏倒是覺得易文玉多慮了,他祖師爺要是還活著,估計早在他偷偷刮他祖師爺那會就氣死了。
第079章 第 79 章
001.
春末夏初的天亮得快, 天邊上一刻還只一片朦朧霧白,下一刻再看去時整個村子都已亮起。
副本結束,世界變化, 再能看清東西時他們已經回到醫院中。
看著四周熟悉的環境,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一群人紛紛出門,確認所有人都回來, 一群人回屋補覺。
一覺睡醒時,已經是深夜。
睡了一整天的一群人齊聚在走廊中, 大眼瞪小眼等著白海投喂。
白海起得有些晚,再加上早已過了晚飯時間, 白海推著餐車回來時,走廊中一群人都已餓得眼冒綠光。
白海是去附近街上打的包, 一人一份牛肉米線。
拿到屬于自己的那份,李季夏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湯, 牛肉燉的軟爛, 湯汁稠濃, 一口下去鮮掉舌頭。
一口氣把碗里的東西全部吃完, 一群人這才終于有了力氣討論副本中的事。
這次的副本雖然有些出乎預料, 但鬼都不是特別兇, 相比起之前的幾個副本也算是輕松。
李季夏道:“……白鷺和眼鏡男我都可以控制,白鷺時間更短,眼鏡男時間更長,這個時間應該是和被控制的鬼體內陰氣的濃度有關,但最長也就三秒鐘左右!
“那能力的本質是控制陰氣, 所以除非我也變成鬼, 否則應該是很難再有什么提升了!
一群人紛紛點頭。
李季夏能控制住鬼三秒鐘已經很厲害,關鍵時候說不定能救命, 更何況還有小黑在。
李季夏抓住小黑吃掉鬼,有他們兩個在只要副本里的鬼不是特別厲害,普通副本對他們來說已經毫無威脅。
李季夏之后,易文玉萬分心痛地開了口,“墨斗丟了。”
他們后來沒機會回去山里,自然也就沒辦法拿回來。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安慰。
“沒有墨斗之前那法陣也就沒辦法再用,好不容易研究出個能用的……”易文玉哭喪著一張臉。
這倒是個問題。
并不是每個副本都會在村里城里,偶爾也會出現在荒郊野外,就算事情發生在村里城里,他們也有不得不在外面過夜的時候。
如果那法陣能用,那就像是擁有了一間移動的安全屋,能解決很多問題。
“一定要墨斗,用其它東西代替不行嗎,例如陰氣濃郁的繩子?”
“那就只有試過才知道了……”易文玉立刻想起孫良那一堆東西里的那根麻繩。
那繩子一共也就一米多長,但勝在夠粗,解開重新編一下長度應該也夠。
繩子他們倒有現成的,問題是鬼只有副本里才有。
小黑就只能算是半只鬼,那法陣對他本來就沒用,自然也沒辦法幫忙測試。
“那只能等下個副本了。”古欣嘆息一聲。
下個副本,那就是一個月之后的事了,而且就算進了副本,他們也不可能放棄現成的房間特意冒險嘗試……
可如果不試,等真的遇到需要用的時候再去試,那就是拿命在賭。
“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有鬼!崩罴鞠牡。
所有人都看去。
李季夏提醒,“徐叔他們村子后面那片亂葬崗!
之前去亂葬崗的時候,李季夏曾經在亂葬崗里感覺到過陰氣。
陰氣很淡,那些東西遠不足以主動攻擊人甚至沒辦法離開那片亂葬崗,但用來測試也夠了。
易文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立刻就坐不住,“那明天就去一趟?”
“不急!崩罴鞠牡。
易文玉一臉著急。
李季夏只能提醒道:“先讓余深看看那片亂葬崗還在不在。副本已經是幾年前的事,趙立和吳鷹挖墳也是現實里發生過的事,那片地方說不定早就被保護起來或者被挖掘了!
易文玉立刻看向余深。
余深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去拿電腦。
李季夏看看言吾,提議道:“要不這次我們分開行動?我和易文玉過去,你們和小黑留在這里!
他在副本里裂開的傷副本一結束就恢復原樣,只要不劇烈跑動問題不大。
言吾傷到骨頭,最少都還得一個月才能好。
副本里的時間不算,現實里他們才從孫良那邊回來十天左右,好不容易回來,又要大部隊一起移動,麻煩不說,對言吾的傷也不好。
而且就算一起過去了,亂葬崗在山里,他們總不能背著言吾上山。
“我沒意見!毖晕崴焱。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睍r牧看向李季夏,萬一失敗會很危險。
李季夏搖搖頭,“你得留下來!
他走之后萬一“黃恩寶”殺來,小黑未必愿意幫忙,時牧留下的話言吾他們就多一個戰力。
“亂葬崗那些鬼都并不強,我還能控制鬼,只是逃跑的話問題不大!崩罴鞠陌矒,“這次我們頭天去第二天下午就能回來,不像上次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時牧看看李希幾人,還是有些不放心李季夏和易文玉兩個人單獨離隊,但到底沒再說什么。
就這片刻,余深那邊已經有了結果,“還沒被挖掘!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余深繼續道:“過去大概八九個小時,沒有直達車,需要轉車!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
易文玉趁著余深忙碌回房拿了之前那根繩子,這會兒正擺弄。
“能行嗎?”李季夏問。
“可以拆!币孜挠衽d奮地點點頭。
“那就明天去?”
“可以。”
李季夏看向余深。
余深立刻訂票,“好了,明天早上九點的車!
事情定下,易文玉迫不及待地就回房間去做準備,李季夏看了眼時間,決定回房再補個覺。
明夜注定無眠。
時牧幾人才睡醒,并未回房,聚在走廊中繼續談論。
翌日,李季夏是被時牧叫醒的。
九點的車,他們去車站還得花點時間。
易文玉已經準備好,足足兩大背包。
吃完早飯,兩人和白海借了車,向著車站而去。
聽說可以借車,李季夏本來還興奮了一把,白?墒怯袧M滿一車庫的車,但白海就是個小氣鬼,只愿意借他們之前那輛路虎。
李季夏開的車。
自從大學的時候考完證他就再沒碰過車,剛啟動那會連方向盤都轉錯,看得白海眉頭直跳。
好在學會的東西不會那么容易就忘記,李季夏很快找到感覺。
四十來分鐘后,他們坐上動車。
車上,兩人都再補了個覺。
許久以來第一次和時牧分開行動,李季夏頗有些不習慣,睡覺也睡得有些不踏實。
六個多小時后,兩人坐上開往縣城的大巴。
車上李季夏本來準備繼續睡,但大巴太過老舊,地面稍有點不平就晃得厲害,他好不容易醞釀出的那點睡意很快被晃沒。
兩個小時后,他們站到縣城車站里。
縣城去村子的車兩個小時一趟,他們來得不巧,上一輛車剛發走。
知道要等兩個小時,兩人去鎮上買了些挖墳的東西再去附近吃了個飯,他們帶了干糧,但干糧肯定比不上飯菜。
吃飽喝足又等了半小時,兩人上了車。
縣城區村子的路倒是不遠,四十來分鐘就到了。
下車地點在村子前方一里左右的三岔路口,這一趟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到這邊。
下車,兩人環顧一圈,很快看見之前副本中那村子。
副本里的事發生在五年前,五年過去,村子幾乎毫無變化,兩人一眼就認出村委會和徐叔家。
兩人并未向村里而去,而是順著馬路從側邊繞過村子,直接向著村子后面那座山而去。
他們下車時才下午三點多,地里到處都是人影。
看見陌生人,不少人都好奇地朝著他們看來。
在那些人的注目禮中,李季夏看見不少熟面孔。
那種感覺相當怪異,就好像他們又回到了副本,之前他們回到醫院那段時間的記憶反倒像是錯覺。
嚇得李季夏趕緊給時牧發了條信息。
時牧秒回。
知道他們已經順利到達村子,時牧叮囑他上山路上慢點。
李季夏樂滋滋。
到達山腳,兩人稍作休息后直接向著山上而去。
李季夏不想腳上的傷口裂開,再加上時間確實還早,兩人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的路硬是走了快兩個小時才走完。
亂葬崗和他們記憶中的沒什么差別,甚至趙立和吳鷹挖的那座墳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只不過棺材已經腐爛地面也長滿雜草。
亂葬崗常年不見陽光,一踏入其中,一股涼意就迎面撲來。
易文玉找了一處相對平坦且四周有足夠樹木做支撐的地方,擺弄起他那一堆寶貝,要制作陣法。
李季夏趁著這機會繞著亂葬崗轉了一圈,尋找合適的墳墓。
半小時后,易文玉那邊忙完時,李季夏也找到兩座合適的墳墓。
一座埋得很深,從上面只能看見一個墳尖,另一座距離易文玉選中的地方有些遠,不過白天都能從里面感覺到陰氣的存在,算是整片亂葬崗最強的“鬼”了。
忙完,易文玉拿著在鎮上買的鏟子過來,認命地開挖。
李季夏手腳都有傷,干不了重活。
002.
亂葬崗里的墳年代都已經很久,里面的土夯實,挖起來相當困難。
好在他們倒也用不著把棺材完全挖出來,只需要讓棺材的一部分露出即可。
臨近七點,天色早就已經暗下時,易文玉終于挖好。
不作停留,兩人立刻向著易文玉做好的法陣而去。
進入其中,易文玉休息了會兒后,兩人吃起東西。
從亂葬崗聽不見村里的動靜,但能隱約看見村里的路燈。
夜還沒開始。
吃完東西,易文玉收拾背包背上。
萬一失敗,他們直接就可以逃跑。
等待相當煎熬,特別是入夜后樹林里溫度降下去之后。
現實世界已是深秋。
臨近十點時,溫度驟然再降一節。
有所察覺,兩人都朝著村子的方向看去,路燈果然不見。
知道夜已開始,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備。
李季夏閉上眼感覺。
被挖了墳,他選中的那兩座墓里的東西都騷動,更遠最強的那只直接漂浮到外面。
他們之外,整座亂葬崗感寒風陣陣,仿佛隨時會有東西從黑暗中沖出來。
那些東西都并未向他們而來,被挖了墳的那兩只亦是如此。
兩人耐心等待。
三個小時后,凌晨一點陰氣最盛的時候到來,亂葬崗明顯更讓人不舒服,樹林中隱隱綽綽間滿是人影,隱約間好像還能聽見什么人低語的聲音。
但依然并無東西攻擊他們。
法陣里,兩人大眼瞪小眼。
如果那些東西不攻擊他們,他們又怎么知道這法陣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也許那些東西就是單純地不想攻擊他們呢?
“要不你唱個歌?”寂靜中,李季夏提議。
易文玉看去,“……你怎么不唱?”
“我手腳都受傷了。”李季夏一臉無辜。
易文玉懶得搭理,唱歌跟手腳受傷有什么關系?
時間緩慢流逝。
再是一個小時過去,兩人都凍得牙齒發抖時,易文玉終于受不了清了清嗓子后開始鬼哭狼嚎,“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
不斷搓著手腳的李季夏兩眼無神,有些后悔讓易文玉唱。
易文玉就沒有一個字在調上,而且一個大老爺們大半夜在墳地里一邊哆嗦一邊唱兩只老虎的畫面,也著實有點不忍直視。
大概是也這么覺得,之前被挖了墳的那兩團陰氣向著他們這邊飄來。
李季夏凝聚剔骨刀,全神貫注。
易文玉一邊繼續嚷嚷一邊做好準備。
靠近,那兩團東西在麻繩外停頓。
下一刻,他們繞著麻繩轉起圈。
易文玉只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附近,李季夏一雙眼卻隨著那兩個東西移動,他也看不見,但他的感覺比易文玉更清晰。
唱完兩只老虎,見李季夏沒喊停,易文玉又唱起小白兔。
唱完小白兔,易文玉有瞬間的停頓,然后又唱起兩只老虎,他的可播放歌單里顯然就只有這兩首歌。
隨著那兩團東西表現出攻擊的意圖,整片亂葬崗的陰氣都隨之騷動,法陣周圍的陰氣愈發濃郁,之前被挖了墳的那兩個東西也更為暴躁。
更強的那只繞了幾圈發現進不來后,直接開始撞擊,麻繩隨之輕輕晃動。
兩人看得頭皮發麻。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三點多近四點,隨著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候過去,游離在亂葬崗的那些東西漸漸回歸地下。
易文玉的雙曲循環隨之暫停。
他們并未馬上離開,而是又耐心地等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天色漸漸亮起。
確定麻繩有用,易文玉格外興奮,迫不及待地就去解繩子。
李季夏趁著這工夫再去亂葬崗里轉了一圈。
“好了,可以走了!币孜挠袷帐巴昀K子后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看著面前已經被挖開大半的墳,“要開棺看看嗎?”
易文玉啞然,李季夏想要陪葬品?
“這亂葬崗陰氣這么重,墳里的東西陰氣應該更重,說不定能找到繩子朱砂之類有用的東西。”李季夏道。
易文玉眼睛瞬間亮起。
上個副本他們就把墨斗弄丟,萬一手里這繩子再丟了,那就又一無所有了。
要是能提前多準備幾根,當然更好。
“要不都挖開看看?”易文玉興致勃勃,這亂葬崗最少都百多座墳墓。
李季夏眨巴眨巴眼睛,他沒有意見。
他能有什么意見?反正又不是他挖。
易文玉很快也反應過來這件事。
之前他只挖了兩個比較深的坑,現在想要開棺,就得把棺材其它地方的泥土全部挖掉,那可是個相當大的工程。
從五點挖到八點,太陽都爬上山頂,他也只挖開一座墳。
棺材暗紅,表面有著明顯的被腐蝕痕跡,再加上樹林里照不到陽光溫度始終比外面低,那棺材給人的感覺相當不舒服。
易文玉休息期間,李季夏拿了鏟子下去,撬開棺蓋,讓棺材透風。
他們沒急著開棺,撬開棺蓋后就去了另一座墳。
易文玉繼續挖,李季夏坐在背包上和時牧發信息。
昨夜的事易文玉挖上一座墳的時候李季夏就已經匯報過,這會純聊天。
知道他們打算挖墳,余深貼心地把回程機票改到了夜里。
時牧他們那邊并未遭受襲擊。
小黑發現他又不見相當不高興,昨夜就想出來找人,被時牧攔住了。
小黑并不聽李季夏之外其他人的話,但他很好騙,時牧跟他說是李季夏讓他等在那里他也就聽話。
時牧還貼心地拍了張小黑一臉怨念地縮在柜子里的照片給李季夏看。
小黑骨架太大,衣柜不能完全關上,那顯得他更加委屈。
李季夏盯著照片里時牧的影子樂呵了好一會兒才美滋滋抬頭。
對面,易文玉幽幽看著他,眼中的怨氣已經比昨夜那兩只鬼還重。
“咳……要不你休息會兒?”李季夏提議。
易文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挖。
車票改到夜里八點,從村子到縣城得四十分鐘,從縣城到車站還得兩小時,考慮到可能錯過車子,他們最好是下午三點就出發,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兩個小時后,易文玉終于一身土地從坑里出來。
李季夏不再偷懶,下去把棺材蓋撬開。
兩人并未在附近久留,回去了之前的墳墓。
撕了里面衣服的袖子打濕捂住口鼻,李季夏打開棺蓋。
棺材已經透了幾個小時的氣,但里面依然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棺材里的東西也確實腐爛得所剩無幾。
在棺材里的人生前應該相當拮據,棺材里并無陪葬品,只一副黑腐的骸骨,一身風化破爛的衣服。
沒找到能用的東西,兩人都有些失望。
“要埋起來嗎?”易文玉問。
“不了吧,讓他透透風說不定陰氣能散了!
徐叔那副本如果不是趙立和吳鷹把陪葬品帶回去,說不定就不會出事。
易文玉爽快地點點頭。
就算要埋埋的人也是他,少點事做他再高興不過。
兩人向著另外一座墳而去。
那座墳透氣的時間短,味道相當大。
兩人本來都不抱什么希望,就算有繩子布料之類的東西估計也早就腐爛,而且這座墳里的東西陰氣要比之前那座弱得多。
里面確實和之前那棺材一樣,沒看見陪葬品,骸骨黑腐,衣服腐爛,但這棺材里多了一樣東西,頭發。
本來早就該腐爛掉的那具尸體的頭發不知為何還存留,且它們詭異地呈圓形平鋪在棺材底部,就好像人死了之后它們還活著,甚至想爬出棺材。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要嗎?”
易文玉遲疑片刻后點頭,“帶回去吧!
古人的頭發都挺長,編織編織說不定也能用。
李季夏用剔骨刀戳了戳,確定它們不會動后,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塑料袋,隔著塑料袋把它們攏在一起然后裝了起來。
那東西上的陰氣應該很重,光天化日之下提著它李季夏都一身雞皮疙瘩。
“走吧!崩罴鞠姆胚M背包后。
下山的路好走,半小時不到他們就到山腳。
回到主路上,兩人正準備回去之前下車的地方,遠遠地就看見一群人在村口跑動。
兩人瞬間警惕,他們挖墳的事被發現了?
那些人并沒跑向他們,而是向著村子前方而去。
兩人松了口氣。
十多分鐘后,他們到達村子邊緣。
徐叔家的方向不斷傳來吼叫聲,聲音的主人相當崩潰,幾乎歇斯底里。
李季夏有些好奇,攔住路上剛出門準備下田的人問了問。
答案讓他吃驚。
現實世界里徐叔還活著,他殺掉白鷺和趙立、吳鷹后被警察查到家里。
他老婆尸體的事暴露,事情引起轟動,他那三個孩子都因此丟了工作,不得不回來村里。
大概真的就是報應,尸體被埋掉后徐叔就徹底瘋了,他怨恨上了那三人,每天拼了命地折騰。
偏偏他年紀一大把了身體還越來越硬朗,再活個十年都沒問題。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回程的一路上李季夏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徐叔總讓他想到他爺爺。
和其它副本不同,這副本里白鷺不該死,徐叔也不該變成這樣,趙立和吳鷹算不得好人但也沒到該死的程度。
一切本來可以避免的。
因為心里有事,李季夏看見熟悉的醫院時,人都還蔫蔫。
正值深夜,李希他們都已睡著。
李季夏開門時盡量小聲,房門打開,屋內卻還亮著燈。
時牧并未睡,正坐在床上看書。
時值深秋,時牧在他那標志性的白襯衣外加了一件黑色的馬甲,馬甲貼身,勾勒的時牧更加寬肩窄腰。
看見那樣的時牧,李季夏呼吸有瞬間的輕滯,下一刻整個人都精神。
他覺得他的傷其實也好得差不多了。
第080章 第 80 章
001.
“時牧。”李季夏跨前一步把面前的人抱住。
熟悉的氣息襲來, 撩地李季夏心口癢癢,擁著面前人腰的手也不由緊了緊。
時牧垂眸打量,“有沒有受傷?”
“沒。”李季夏在時牧頸肩蹭蹭, 唇瓣擦著時牧的側頸一路嗅到鼻尖。
輕輕在時牧唇瓣上觸碰一下, 感覺著面前人身體的僵硬,李季夏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在山里折騰一夜, 又趕了兩天的路,李季夏唇瓣有些干, 時牧的唇瓣溫軟。
時牧并未拒絕,一只手抓住李季夏越抱越緊的手, 一只手抓住李季夏肩膀上的衣服,他試著回應。
正細細描畫的李季夏感覺著時牧的吸/吮, 呼吸頓時更重幾分,原本還溫柔細膩的動作也更多了幾分野蠻。
他撬開時牧的唇瓣不斷深入, 恨不能直接把面前的人咬碎了吃掉。
時牧呼吸很快急促, 那讓李季夏相當有成就感, 也讓他越發有些控制不住。
他渾身血液都向著腰腹間而去。
“哐。”什么東西撞在柜子上的聲音猛的傳來, 嚇了兩人一跳。
李季夏側頭看去。
發現他回來, 小黑正試圖從衣柜中出來。
李季夏又不見了。
李季夏好笑, 正想把衣柜關上然后繼續,動作間房門就被推開。
白?纯次輧葥碓谝黄鸬膬扇耍胂耄验T關上,然后敲門。
李季夏噎住。
他看看時牧, 戀戀不舍的松開, “進來!
白海還不如不關門。
房門打開,白海笑瞇瞇地探頭進來, “就是想問問你傷口怎么樣了。”
他本來都睡著了,聽見汽車停泊的聲音,想著李季夏的傷還沒痊愈,才特意爬起來。
“沒事,事情都讓易文玉做了……”李季夏簡單把山里的情況和后來徐叔的情況說了遍。
聽說徐叔的情況,時牧和白海神情都有些復雜。
“唔……”
幾人說話間,小黑已經從衣柜中爬出,他歪著腦袋看著李季夏放在柜子上的背包。
李季夏想起,上前打開背包把那包頭發拿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李季夏的錯覺,白天還只讓人瘆得慌的那包頭發現在好像有了生命,變得粘稠濕滑。
“咕……”小黑的眼睛隨著李季夏的動作而移動,它似乎誤會李季夏離開是去給他找吃的。
李季夏沒解釋,索性打開袋子把頭發遞到他面前,小黑確實不怎么聰明,但他們也不能真把它當傻子。
他們把這頭發帶回來是想看看能不能代替繩子,如果它已經有了意識,那也是個隱患。
小黑果然感興趣,抓了一把吃了起來,在他面前那些頭發就像發菜。
李季夏看看袋子里還剩的三分之一,把袋子捆上,準備明天再給易文玉。
“那我回去睡了!贝_定李季夏沒事,白海離開。
目送白海離開,李季夏再看向時牧時,時牧已經拿了睡衣向著洗手間而去。
李季夏有些不舍,不過折騰一天他也確實累了。
時牧出來后,李季夏洗漱完換上睡衣,倒頭就睡。
翌日,李季夏和易文玉中午才醒。
試驗結果易文玉已經跟其他人都說了,剩下的頭發易文玉也已經拿走。
頭發剩的不多,他準備再摻點其它東西進去,不過目前還沒想好要摻什么。
李季夏出門時,易文玉正和一群人商量“黃恩寶”的事。
副本的事告一段落,但“黃恩寶”這把利劍卻依然懸在他們頭頂。
距離“黃恩寶”逃跑已經過去兩個月,她的恢復能力本來就強,就算上次傷的嚴重現在肯定也已經恢復。
依照“黃恩寶”的性格,她不可能就這么放過他們,說不定現在已經在他們沒注意到的角落盯著他們。
“……之前孫良用來封印夏天身體里那東西的陣法是能用的,不過看夏天身體里那東西的做法,應該要先讓肉/體進入極度的虛弱的狀況下才能有效果,而且要讓陣法起作用也需要把對方困在法陣中一段時間!币孜挠窨聪蚶罴鞠摹
要困住“黃恩寶”,就必須用到李季夏和小黑的力量。
“我沒問題。”李季夏爽快同意。
“那法陣會對夏天有影響嗎?”時牧問。
要困住“黃恩寶”,李季夏和和小黑就必須得進入法陣中,法陣如果對“黃恩寶”有用,對李季夏也會起作用。
“所以必須在徹底被封印之前出來。”易文玉頓了頓,“我們只有封印的辦法。”
時牧劍眉輕蹙,也就是說如果李季夏也一起睡了過去,那他們沒有把他叫醒的辦法。
這很危險。
“我覺得值得一試。”李季夏道,“總不能一直這樣耗著!
時牧還要回去上課,言吾要回去工作,李希、古欣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們不可能一輩子捆在一起。
“封印之后呢,萬一哪天她又醒了怎么辦?”古欣問,“要想辦法把她的身體毀掉嗎?用火燒的話她會不會痛醒?”
屋內有片刻的安靜。
就算把腦袋砍掉也能長回去,單純封印,確實很難讓人放心。
“那就鐵水封棺扔海里。鐵澆灌厚實些,海選深一點的地方,她就算醒過來也不可能爬上來!毖晕嵋荒槆烂C的提出相當令人毛骨悚然的專業意見,“鑄鐵廠我倒是知道幾個,就是準備起來需要點時間!
“那船呢?”李希開口。
白海舉手,“我有一艘游輪!
一群人都看去,眼神危險。
該死的有錢人。
白海笑笑。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頭皮發麻間也思考起可行性。
易文玉提前布置法陣,李季夏和小黑控制住她,時牧幾人輔助,先封印,再用鐵水封棺,然后沉海。
要是真能完成,倒也確實是個辦法,至少百來年間應該不用擔心什么。
不過這一套流程看著簡單,要實施起來卻不容易,上一次“黃恩寶”吃了虧,再來一次發現情況不對肯定會逃。
她殺傷力又大,光靠李季夏和小黑未必能控制得住,一旦失控那說不定就是團滅的結局。
人群死寂。
不知多久后,李季夏打破安靜,“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李季夏是這次行動的最關鍵人物,他都開口了,其他人對視一眼后,也沒什么可說。
“那就這么定下來?”
“嗯!
“就這么辦吧!
李季夏看向言吾,“鑄鐵廠那邊準備好要多久?”
“最快都得二十多天!毖晕岬。
鑄鐵廠不是他的,他只是接觸過,要提前準備好模具、鐵水,還要把整個鑄鐵廠的人清空是件相當麻煩的事。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能想辦法把法陣制作的大些嗎?”
之前李季夏體內另一個他制作的法陣很小,那點空間根本不夠給他們控制住“黃恩寶”,黃恩寶想要破壞也很容易。
“可以,不過那樣一來我就需要更多朱砂和充滿陰氣的介質!币孜挠竦馈
李季夏看向余深,“你找到他要多久?”
“我盡快!庇嗌畈⑽唇o出具體答案。
“黃恩寶”隨便往哪座山里一鉆他們都毫無辦法。
李季夏稍作思考后道:“我們再去一趟亂葬崗那邊,看看能不能再挖到些東西,言吾和余深也去,路上你們想辦法找人和聯系鑄鐵廠!
分開行動效率更高,但誰都不知道“黃恩寶”什么時候會殺來,一起行動辛苦的就是言吾和余深,還得跟著折騰。
“我沒問題!庇嗌钔。
言吾也點點頭。
“那明天出發?”李季夏環顧一圈。
眾人都點點頭。
事情定下,言吾和余深立刻就忙碌起來。
言吾拿了電話在房間里打,時牧幾人幫不上忙,索性都去幫余深看監控。
李季夏趁著這機會也給之前替他收老物件的幾個人打了電話,讓他們替他留意“不對勁”的老物件。
特別是老朱砂。
李季夏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絡過他們,突然聯絡,還一開口就要那些不好的東西,不少人都好奇打探。
李季夏花了點時間和他們周旋。
忙完,李季夏也去幫忙看監控。
關于“黃恩寶”,他們知道的算得上線索的就只有她之前讀書的學校和他們現在所在的醫院,偏偏這兩個地方都是人流量特別大的地方,想要挨著找一遍可不容易。
余深兩邊同時進行,李季夏幾人也分成兩隊。
余深找到的監控不止正規途徑的,也還有許多私人的,監控太多,畫面參差不齊,看久了讓人頭暈眼花。
入夜時,一群人都已經有些遭不住。
白海取來晚飯后,一群人稍作休息。
“我選了一家最近的工廠,具體情況還得操作,不過余深你可以提前把工廠地圖打印一份,我們提前熟悉環境!毖晕岵⑽唇忉屪约菏窃趺床僮鞯,不過應該不是什么正規手段,畢竟正規手段也不可能讓廠家幫著他們鑄造鐵棺。
“好!
吃完晚飯,一群人又休息二十分鐘后繼續看監控。
夜里十點,一群人才停下。
所有人各自回房洗漱。
李季夏進門時,時牧已經在浴室。
李季夏坐在病床邊,仰著頭閉目養神。
夜色寂靜,水聲嘩嘩,李季夏因為看了一下午監控而混沌的大腦逐漸精神。
時牧光是存在就讓他血脈僨張,偏偏這里是醫院,柜子里還關著個人,他想做點什么都做不了。
水聲停下,房門打開,時牧用干毛巾揉搓著頭發出門來時,李季夏一雙眼已經快冒出火來。
拿了換洗衣服,李季夏把人堵在門口親到面紅耳赤,這才進了浴室。
時至深秋,一個冷水澡下來,李季夏整個人都哆嗦。
一夜好夢,翌日,天不見亮一群人就收拾了東西出發。
考慮到回來時要帶從亂葬崗里挖出來的東西,他們沒有坐動車,而是自己開車。
002.
車子一共兩輛,每輛車四個人。
這次過去,李季夏把小黑也帶上。
亂葬崗那些鬼雖然并不強,但總歸是鬼,而且“黃恩寶”隨時可能殺來,帶上小黑更安心。
小黑和李季夏一輛車,李季夏幾人坐前面,小黑躺后備箱。
自己開車和坐動車花的時間差不多,他們早上七點出發,到達距離村子最近的縣城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這個時間點去村里等他們爬上山都已經五點多,一群人索性在縣城找了家酒店,準備先住一晚。
小黑外表太過奇怪,酒店人雖然不多但到處都是監控,李季夏只能把他留在車上。
小黑一直很乖,知道李季夏就在樓上,雖然有點不高興但還是乖乖躺在車里。
縣城流動人口不多,酒店看著挺干凈。
坐了一天的車,進門李季夏第一時間就是往床上躺去,他腰都快廢了。
雙床房,時牧坐下后一直忙碌,李季夏在床上盯著他看。
天氣逐漸冷起來后,時牧就不再只是一件襯衣,而是在白襯衣外再加了一件黑馬甲,早晚溫差大時還會再穿件深色風衣。
那樣的時牧李季夏還是第一次見,他總覺得看不夠。
稍作休息,一群人去了一趟附近的市場,買了些挖墳的工具和一個最大號的行李箱,順便吃了個晚飯。
夜里,一群人早早休息。
李季夏洗漱完出來時,時牧已經躺下。
李季夏沒回去自己床上,掀開時牧的被子躺了上去。
被子里冰涼,只時牧的體溫,李季夏迫不及待的把兩只腳貼在時牧腳心。
被冰到,時牧看了李季夏一眼,用腳把李季夏的腳夾住,要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李季夏。
感覺著腳背腳心的暖意,李季夏心猿意馬,他沒忍住湊上前在時牧唇瓣上落下一吻,手也不老實的尋求溫暖。
旅館隔音效果挺好,小黑也在車里。
李季夏指尖和腳一樣冰涼,被那冰涼的手指觸碰,時牧腰腹緊繃,衣服下的肌肉輪廓清晰。
李季夏細細描畫,要數個清楚。
感覺著李季夏的動作,聽著他粗重的呼吸,時牧并未拒絕,反手關了燈。
對于李季夏來說這是第一次,對他來說卻不是。
順著李季夏壓來的力道平躺在床上,時牧一條腿曲起的同時手指勾住李季夏最下方的衣服解開扣子。
在李季夏家的第一天夜里,他和李季夏都是第一次,兩人干柴烈火無處發泄折騰了半天才疏解。
食髓知味,之后的幾天隨著不斷摸索不斷掌握方法,他們發了瘋似的互相索取,幾乎就沒怎么下過床。
“時牧……”感覺著時牧的動作,李季夏渾身血液都沖進腦袋,他恨不能真的咬上一口。
時牧微微仰頭回吻,主動引導著李季夏尋找那個讓他們都為之瘋狂的點……
黑暗中,很快只剩隱忍的呼吸聲。
翌日,李季夏和時牧最晚出門。
李希他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兩人一出門就帶頭向著樓下而去。
他們直接開車過去,再加上這次人多,怕村里人懷疑,他們并沒走之前那條路,而是把車開到山脈附近的樹林里藏了起來,然后順著山脈過去。
那樣無異于繞遠路,再加上還要拖著小黑背著言吾,從下車到亂葬崗所在的那條山山腳他們花了四十多分鐘。
在山腳稍作休息,一群人向著山上而去。
到達那片亂葬崗時,已經是九點多。
村里的人不常來亂葬崗,亂葬崗還和之前一模一樣。
看著易文玉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在之前的地方制作好法陣,一群人正式開干。
李季夏把所有有陰氣的墳墓都標注出來,時牧幾人負責挖,言吾和余深各忙各的。
亂葬崗很寬,墳墓至少百多座,不過有陰氣的也就二十來座,倒也不算多。
把所有墳墓都標注出來后,李季夏回去幫余深看監控。
人多效率高,一個上午時牧他們就挖了兩座墳。
中午他們并未下山,直接吃之前帶上山的干糧。
吃飽喝足,幾人稍作休息就繼續。
天黑時,他們已經挖了五座墳。
怕夜里出事,他們并未開棺,準備等全部挖完了再說。
夜里,天一黑一群人就全部躲進法陣。
這一次他們有備而來,不光帶了足夠的衣服食物,甚至還帶了一個大帳篷。
吃完飯,時牧幾個干苦力活的睡覺,李季夏、言吾和余深三人輪流守夜。
入夜后山里的陰氣逐漸變重,雖然都不是什么厲害家伙,但多個心眼總歸是好事。
李季夏守最后一班,吃完飯后也跟著時牧一起先睡了一覺。
后半夜時,他被余深叫醒。
五點多,天色完全亮起后,時牧幾人陸陸續續醒來。
吃完早飯,一群人繼續干。
接下去兩天,他們幾乎一直重復著同樣的生活,直到三天后時牧他們把李季夏標注的所有墳都挖開。
易文玉提前把法陣收好后,一群人開棺。
封閉了上百年的棺材味道極大,同時開二十多個棺材,那味道就更是嗆鼻。
所有棺材打開后,他們快速取出所有看著能用的東西,然后迅速離開。
一路往下走出半小時,徹底遠離墓地,一群人這才放慢腳步。
他們找到的東西不多,一共也就四件。
一把看著像是銀制的梳子,一件還沒完全腐爛的上衣,一個罐子,一雙繡花鞋。
臨走時,易文玉還裝了些墳頭土撬了幾顆釘棺釘。
蘊含陰氣的東西本來就少見,他們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倒也不算失望。
棺材他們并未蓋回去,那些陰氣要是能因此散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們并未直接回去,先去縣城休整了一晚,在山里住了幾天他們都一身一頭的土。
翌日,一群人都已經啟程往回而去時李季夏突然接到電話,他之前聯絡的那幾個人里有人弄到了幾樣東西。
那人住的地方正好在他們回程的路上,李季夏索性決定過去看看。
雖然機會不大,但真要找到能用的也是好事。
他們約好見面的地方是一個地下倉庫,人早已經等在那邊,簡單寒暄幾句后對方直接帶他們去了倉庫。
那人做這方面聲音已經有些年頭,倉庫頗大,倉庫里堆放著的東西少說兩三百件。
李季夏家里那把剔骨刀也是在他這買的。
進了倉庫,時牧一群人散開來四處查看,李季夏趁著那人注意力被吸引閉上眼感受了下。
他本不抱希望,再睜開眼時眼睛卻亮起。
那人按他要求找的東西一共六件,沒有朱砂,都提前堆放在了門口,但李季夏看上的。東西卻不在那六件里,而是角落的一塊巴掌大的雷擊木。
和陰氣濃郁的物件不同,那雷擊木給他的感覺相當不舒服,拿在手里時,他甚至心里發慌。
看出他喜歡,那人開了個價,價挺高。
老物件貴的地方在于老在于時間,這東西很難有個定價,李季夏按著自己對這方面東西的印象給了個價。
對面不是很滿意。
李季夏只能再加點。
兩人來回拉扯了有一會兒后,才達成了一個兩人都還算滿意的價格。
付錢的人是白海,他們這一群人里就他最有錢。
拿到東西,李季夏又叮囑兩句對方如果還有東西可以再叫他后,一群人開車離開。
上車時,李季夏特意把那雷擊木和他們從墓地里找到的東西分開放在兩輛車上,上車后,李季夏簡單把那雷擊木的情況說了下。
易文玉興致勃勃,能讓李季夏覺得不舒服,那雷擊木應該是屬于辟邪鎮鬼一類的寶貝,那種東西比蘊含陰氣的物件更稀奇。
回到醫院時,已經是夜里。
易文玉一下車就把自己關進屋里研究起他們帶回來的東西,李季夏幾人吃完飯后也各自回了房間。
小黑一進門就乖乖往衣柜里鉆,時牧拿了換洗衣物向著廁所而去。
李季夏趁著他把門關上之前跟了進去,時牧并未拒絕。
在這件事上時牧并不抗拒甚至享受,那讓李季夏更加血脈僨張,要不是“黃恩寶”還在,他甚至恨不得拉著時牧回家狠狠干他一個月。
醫院的衛生間不大,空間灼熱起來后似乎連空氣都在燃燒,李季夏把人抵在墻上往死里折騰,直到夜深世界都安靜。
折騰完,各自躺回床上,李季夏迷迷糊糊睡去間就一個念頭,他明天就去投訴白海,病房的床弄那么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