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金照片
姜瓚很快想到了醫院那個被保安追的狗仔。
媽的, 他這拍的是什么神金照片啊？！
“姜瓚。”林清黎聽到聲音朝這邊看來。
靳航一眼就認出公司保安的服飾，問林清黎：“這你朋友？”
林清黎下意識應了聲，又補充道：“我男朋友。”
姜瓚本來看到大寶貝和比他帥的男人有說有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卻在聽到林清黎介紹他是男朋友時, 心里忽地一暖。
靳航看姜瓚的目光帶了幾分佩服：“厲害啊，哥們兒。”
姜瓚頓時驕傲地伸長脖頸，他都能讓大寶貝懷上，他不厲害誰厲害！
“你怎么來了？”林清黎問的有些心虛。
姜瓚比他更心虛，下意識退出微信，將手機屏幕合下：“哦, 大張晟說你因為劇本的事來公司, 讓我來接你回家。”
徐擁川果然還是沒揭穿他, 林清黎心里有些感激，他應聲跟靳航告別。
靳航揚眉，又朝姜瓚道：“他現在這情況你當男朋友的注意點，這里是娛樂公司, 他萬一被人拍到發網上可不得了。”順便, 他不得不提一下自己的英勇事跡，“上回多虧了我幫他擋著，不然他早爆熱搜了！”
姜瓚咬牙切齒：“……”
特么現在也爆了！
謝謝你的懷抱！！
“行了, 走了，去看看這回又是因為讓我走進了大眾視野哈哈哈——”靳航悠揚笑聲回蕩在地下停車場。
林清黎目送他進了電梯, 回頭看姜瓚傻愣愣站著。
今天跟蹤了一天，姜瓚也沒和那個白月光見面, 而他從昨天開始就對姜瓚不冷不熱, 這不是下意識就在把人往外推嗎？
林清黎現在想通了，白月光騙子的事得解決, 但他也絕不能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
想到此，林清黎走上前，伸手勾住姜瓚的手指：“姜瓚。”
姜瓚的指尖輕顫，他很快反應過來，一把反握住林清黎的手：“手怎么有點冷？”
他收起手機，雙手捂住林清黎的手輕輕搓著。
“手不冷。”林清黎細細看著姜瓚溫柔眉眼，輕道，“有點累了，我們回家吧，困。”
懷孕后，林清黎覺多，今天沒有午睡，先是盯監控，后來盯望遠鏡一天，肚子里的小家伙一消停，他的眼皮開始打架了。
“嗯，先回家。”姜瓚扶他上車，小心給他系上安全帶，林清黎已經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了。
姜瓚心里有些埋怨，大寶貝懷著孩子這么辛苦，爺爺還搞什么幺蛾子讓他弄什么策劃案！
不過埋怨歸埋怨，他當即給徐擁川發了信息：【趕緊澄清撤熱搜！！！】
徐擁川：
【？？？】
【不是你說讓子彈飛一會嗎？我覺得很有道理】
姜瓚：【撤撤撤！！給我撤！！】-
回家這一路，姜瓚開的慢，林清黎安安穩穩睡了一覺。
到了小區，他又覺得精神抖擻了。
走到鐵門外就聞到了廚房飄來的飯菜香，進門發現趙阿姨和王阿姨都在，和老爺子有說有笑。
趙阿姨見他們回去，還埋怨姜瓚怎么家里爺爺來了都不說一聲，鄰里鄰居的，怎么也得一起吃頓飯。
于是林清黎一眼就看到了趙阿姨燒了一大桌的菜。
那么巧，大部分都是他喜歡的。
林清黎肚子里的饞蟲瞬間被勾起，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小林快洗手吃飯。”趙阿姨催促著。
林清黎應聲，出來聽兩個阿姨還在八卦，邊說邊發出哦喲喲的聲音。
林清黎洗了手出去坐下問：“你們說什么呢？”
王阿姨道：“你沒看新聞嗎？就那個唱歌的明星，塌房啦，哎喲喲，他粉絲哭死了一大片呢！”
趙阿姨道：“可不是呢，上回傳他和那個叫什么的女演員在一起。”
“不就是那個電視劇《我把死對頭養成了男外室》那個女演員嘛。”王阿姨插嘴。
趙阿姨：“對對，那事他還出來澄清說他倆沒關系，他喜歡男孩子！結果轉身就帶女朋友去產檢了！”
林清黎怎么越聽越覺得他們在說靳航？
他打開微博，熱搜前十呼啦啦一堆靳航的名字。
他很快看到了靳航那個懷孕女朋友的照片。
準確地說，因為被靳航護在懷里，只有半側身。
林清黎看著熟悉的行頭：“……”
趙阿姨附身過來，指著照片：“你看看，這不是板上釘釘嘛。”
王阿姨：“就是，這根本沒得洗。”
林清黎：“這不是他女朋友。”
趙阿姨：“怎么不是？”
王阿姨：“肯定是！”
林清黎：“照片里的人是我。”
趙阿姨：“啊？”
王阿姨：“這……”
姜瓚盛了飯出來，擺在林清黎面前：“放心，公司有專門公關部會處理的，別擔心。”
林清黎點點頭，鼎贊娛樂的公關部雷厲風行，靳航這種熱搜體質他們也不知處理多少次了，就是這次他誤打誤撞讓人誤會了靳航有點過意不去。
老爺子絲毫不關心娛樂圈的事，笑瞇瞇看向林清黎問：“清黎今天有收獲嗎？”
林清黎點頭：“謝謝爺爺，收獲很大。”
“嗯，那爺爺就放心啦。”看他的樣子，大孫子應該是接受住考驗了，老爺子心情舒暢，他就說在專一上面，大孫子不會輸人，“趙阿姨廚藝很好哦，你多吃點。”
趙阿姨謙虛擺手：“我隨便燒的啦，江爺爺過獎啦。”
林清黎跟著笑。
姜瓚突然想起一件事，趁他們聊得火熱，他快速扒拉完飯，悄悄到院子里給徐擁川打了通電話。
靳航得知熱搜后，果然原地爆炸了。
“把手機給他。”姜瓚道。
那頭很快傳來靳航的聲音：“公關部說是姜總你的意思不作為？為什么？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
姜瓚抿唇道：“靳航，別想著私下曝光林清黎的身份來自保。”
靳航沒想到這位小姜總認識林清黎，他微怔了下：“姜總當我是什么人？”
姜瓚松了口氣：“只要你做到這一點，公關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可以保證，你的后續資源不只鼎贊娛樂，在整個內娛都一定是天花板級別。”
“哇哦。姜總好大的手筆。”靳航笑了聲，“但怎么辦啊，姜總，你就算這樣，小林依然名草有主，你沒有機會啦。”
姜瓚：“……”
徐擁川手下的藝人不知道怎么跟老板說話的嗎？
靳航不管姜瓚的沉默：“這把給我打上那么多惡心的標簽還不能立馬摘，我提點要求也是應該的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那頭傳來徐擁川的聲音：“別答應他！”
靳航：“姜總？”
姜瓚擰眉：“說。”
靳航輕輕吹了聲口哨：“我要公開戀情。”
姜瓚眉宇輕挑，還有這等好事！
他還擔心他勾引大寶貝呢！
他按捺住尖叫：“可以。”
“臥槽，你可以什么可以！”手機回到了徐擁川手里，“你知道靳航這種流量公開戀情會有多爆炸嗎？搞不好能把鼎贊掀翻！”
姜瓚才不管鼎贊翻不翻，他和大寶貝好好的不翻車就行。
公司本來就是他爸當年成立進娛樂圈玩票的，和林清黎比，這些都不過是身外之物。
公司就算真的倒了還能重建，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很難重圓。
這通電話在徐擁川歇斯底里、暴跳如雷中被姜瓚單方面掛斷了。
他轉身才發現林清黎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身后屋檐下，姜瓚略一怔，忙解釋：“張晟和我八卦靳航的事呢。”
林清黎心知肚明，就沒問哪個張晟：“沒事吧？”
“沒事，說是公關部在緊急應對了。”姜瓚收起手機走到林清黎面前，“晚上外面冷，先回屋。”
林清黎卻拉住他：“陪我走走吧，坐久了不舒服，順便消消食。”
姜瓚忙點頭：“好。”
他小心攏緊林清黎的外套，身側之人很自然的挨過來。
姜瓚順勢攬住他的肩膀，兩人沿著外面的小道慢悠悠閑步。
果然是孕期情緒不穩定，今天的大寶貝又和從前一樣粘他了，姜瓚一掃臉上霧霾，整個人變得明亮起來。
兩人十指相扣，林清黎的手指修長纖細，姜瓚的拇指摩挲著林清黎輕薄柔軟的虎口。
“累不累？”姜瓚小聲問。
林清黎搖頭：“走走還挺舒服。”
姜瓚高興道：“那以后我每天都陪你散步。”
林清黎小道：“天熱了就在院子里走吧，肚子不好藏。”
姜瓚點頭：“好。”
眼下三月了，天氣日漸回暖，到四月就得脫冬衣了。
姜瓚輕扶著林清黎的腰：“它現在還動得厲害嗎？”
下班回來路上，林清黎睡著了，肚子里那個倒是鬧騰了一路，急得姜瓚恨不得抽它兩巴掌。
林清黎搖頭：“現在可安靜了，你要不要摸摸，它很乖。”
姜瓚輕捻了下指腹：“回家再摸。”-
晚上，林清黎半靠在床上。
姜瓚趴在一側，熨熱掌心貼著林清黎的肚皮。
林清黎人瘦，五個月的孕肚也不大，姜瓚總覺得每次摸他的肚子都覺得他肚子薄得不行，他都很怕崽子動得厲害會撐破林清黎的肚子。
肚子覆著滾燙的手心，林清黎半靠著有些昏昏欲睡。
姜瓚低頭吻了吻白白的肚皮，順勢將人撈入懷中。
林清黎下意識往姜瓚懷里鉆，喃喃道：“姜瓚。”
姜瓚靠近：“怎么了？”
他撒嬌似的去蹭他的喉結：“你都沒吻我。”
姜瓚的呼吸一緊：“我剛吻了。”
林清黎將下巴輕抬，軟唇輕觸：“你只吻了孩子，沒有吻我。”
橙黃暖光下，林清黎的眼睫濃密輕顫，光暈映襯得他的唇色越發盈潤，姜瓚看得心跳加速，垂目覆上紅唇，輕易挑開他的唇齒，一手順勢勾住林清黎睡袍上纖細寬松的衣帶……
梨子蹲在床位瞪大眼睛看著兩人：“喵喵喵——”-
和第一次不一樣，昨晚的姜瓚太過溫柔，舒服得林清黎昏昏欲睡。
身下的床單被套早就換了新的，依舊是永遠撫不平的床單，林清黎都能想象少爺手忙腳亂鋪床的樣子。
手機上有姜瓚出門前留的信息：【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林清黎坐起身活動了下，腰酸腿軟難免會有，但和第一次比好了太多。
他給姜瓚回：【很舒服】
那頭【正在輸入】半天，姜瓚干脆打電話過來。
“真的沒有不舒服？”姜瓚還是有些緊張。
林清黎輕扶了下腰，下床走進洗手間：“姜瓚，我很喜歡。”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瞬間沉了幾分-
柔情蜜意不斷，那個白月光的事林清黎也沒忘。
他連著去了鼎贊娛樂三天，卻依舊沒能捉奸當場。
這三天里，頂流靳航的熱搜掛了三天。
各大平臺的熱度居高不下。
就在靳航的粉絲肉眼可見以秒為單位狂掉的時候，鼎贊娛樂公關部連發了三條微博。
第一條，調出靳航是獨自驅車榕城開來江城的視頻，還有他在醫院上下車的監控，以及，他掛的眼科的專家號一并曬出，他并沒有掛婦產科。
第二條，林清黎和姜瓚一起去醫院的視頻，當然他們臉上馬賽克打得只剩下一個輪廓。
第三天，是當時拍靳航的狗仔的自述，他承認他一路從榕城跟靳航到江城，靳航一直都是一個人，也承認照片中的人是靳航偶遇，并且那是個男孩子。
視頻中林清黎的肚子看不出來，再加上男生的前提，更不會有人關注他的肚子。
一時間，網絡輿論翻天覆地。
靳航的粉絲一夜暴漲，連鼎贊娛樂也被大贊一番，稱這樣的公司才是悶聲做大事的好公司。
這事算是解決了。
林清黎松了口氣，他又想起那個怎么也抓不到的白月光，突然想到，是不是根本沒有那樣一個人？
一切都只是姜瓚為了讓人以為小保安和鼎贊的老板是不同的兩個人故意這樣說的？
目前看來，似乎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要是這樣就好了。
“清黎，別忙了。”身后客廳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老爺子明天回晉城，今晚趙阿姨他們來給他踐行，所以又是很多人一起吃飯。
林清黎看看時間，姜瓚也快到了。
他將面前做完的收購案收拾好，去放到了老爺子房間，剛要下樓，一個歸屬地榕城的座機打了進來。
林清黎蹙眉兩秒接起。
“是林清黎嗎？”那頭是個很官方的男聲，“我這邊是嘉縣的拆遷辦，就是你那套在春華新村的房子啊，政府有計劃拆遷，現在很多人都簽字同意了，你既然同意了，那這邊需要您本人過來簽個字。”
林清黎有點懵：“拆遷？”
那邊道：“是啊，年前就在說這事了，兩個月前發過通知的啊，你不是知道的嗎？”
年前林清黎還在山里，不過他也不住嘉縣，估計是錯過了消息。
“我人不在本地，什么時候得簽？”
“那肯定越快越好啊，我們都是有任務的，拆遷下來，對大家都好嘛，你們那個也是超過四十年的老小區了是不是？安全性也不好嘛。”
對方態度誠懇，林清黎也沒多問：“知道了，謝謝。”
晚飯時姜瓚知道這件事，擔憂問：“你要趕回老家去？”
林清黎倒是坦然，細細喝著湯道：“這個時候也不算壞事，孩子月份還不大，遮一遮還可以，要是再晚兩個月才麻煩。”
姜瓚求救似的看向老爺子。
老爺子道：“那是清黎爺爺留下的房子，該處理還是得處理下，你請個假陪清黎走一趟。”
姜瓚瞪大眼睛：“爺爺？”
先不說林清黎長途奔波身體吃不吃得消，關鍵他們怎么去？
他現在懷著孩子，高鐵飛機都不行，一過安檢什么都穿幫，姜瓚很怕大寶貝男人懷孕的事捅出去，給林清黎帶來麻煩。私人飛機，私人游艇姜家倒是要多少有多少，可他媽用不了啊！
林清黎當然想到這個了，他道：“開車去就行，我們輪著開。”
“你說外面那輛金杯？”姜瓚驚得下巴差點掉了，“那怎么行？江城距離榕城一千八百多公里，那車你坐一路怎么受得了？”
林清黎想著第一次去捉奸那天，久坐不動小家子鬧騰了他半天的事，一時默了默。
好像怎么去老家真的是個大問題。
結果這事到晚上睡覺前就解決了，姜瓚說是想起聽人提過熱搜的事一解決，靳航就要回榕城，他們正好可以搭他的順風房車去榕城。
林清黎：“……”他記得靳航這次從榕城開來的是一輛兩座超跑吧？
翌日，林清黎和姜瓚先送老爺子去了機場。
姜瓚東奔西走幫忙辦托運，林清黎則陪著老爺子在休息區等候。
老爺子一臉不舍：“回老家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告訴姜瓚，別自己扛著。”
林清黎點頭：“知道了，爺爺。”
“姜瓚要是對你不好，你就打電話告訴我。”老爺子一臉認真，“爺爺替你教訓他！”
林清黎失笑：“姜瓚從不欺負我。”
老爺子這會有點得意：“他像我，慣會疼老婆，哎呀，我家老婆子要是晚幾年走，還有享不盡的福氣呢。”
兩人說了會兒話。
林清黎想起來問他：“我改的劇本，您給人看過了嗎？”
“嗯，不著急。”老爺子瞇了瞇眼睛，“不過我悄悄看了眼，覺得很不錯！”
林清黎松了口氣，也不知道這道題他在老爺子那能得多少分。
姜瓚終于辦妥一切回來了，兩人一直送老爺子到了候機入口才道別。
老爺子一步三回頭，拐彎看不見大孫子大孫婿后，他背手往登機口的反方向走去。
“董事長。”司機兼保鏢放下報紙，起身跟過來，他手里拉著的正是之前姜瓚托運的行李，“您的車已經托運回去了，私人飛機也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起飛。”
老爺子點點頭：“讓夏秘書給秦老買張頭等艙的機票去榕城，找人陪著，讓他好好在榕城玩幾天。還有，告訴榕城那邊分公司的覃總一聲，讓他在榕城買套房子，再買輛舒適款的車，就說是那姓靳的小子的，等清黎過去，讓靳航務必把房車都‘借’給他。”
“是。”-
老爺子一走，林清黎瞬間覺得院子里空落落的。
他們是明天去榕城，這天下午，林清黎收了幾個快遞，順便打包了下行李。
翌日早上，兩人帶著行李出去就見一輛超豪華的房車停在小區外，引來不少側目。
林清黎之前給明星拍過照，不是第一次見房車，但這一輛明顯比他見過的更大更豪華。
體型幾乎能和一輛大型公交差不多大，里面自帶了兩個小型套房。
林清黎忍不住道：“靳老師的房車果然不同凡響。”
靳航看著根本不屬于自己的房車：“呵呵。”
不過一想到公司允許他公布戀情，靳航又覺得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次他回榕城就立馬公開！
“清黎，快過來，這床還舒服，你試試。”姜瓚把林清黎拉進套間里，讓他坐在床上，“軟不軟？”
“超級軟。”林清黎伸手按了按床墊。
姜瓚小道：“靳老師真是好人啊，這樣你累了可以睡覺，肯定不會難受。”
靳航倚在外面嘲諷一笑。
“長點兒心吧，哥們兒。”靳航后來趁機提醒姜瓚，“你老板看上小林了。”
姜瓚：“……”
靳航繼續道：“你十成十斗不過資本，我提前祝你節哀啊。”
姜瓚：“…………”
那些熱搜怎么不淹死他呢？？
他之前聽徐擁川提過，靳航的嘴錄綜藝會是災難，他現在特別想把靳航送去錄綜藝！
“你黑粉很多吧？”姜瓚實在想刺他。
“一千粉絲黑粉八百，還有兩百在粉轉黑的路上，說的就是我。”靳航挑眉。
姜瓚呵呵：“你還挺得意。”
“哎呀，沒辦法。”靳航愜意的反手枕在腦下，“誰讓我這么才華橫溢，全網無代餐呢？”
姜瓚當即轉身進了套間，不然他怕直接路轉暴虐粉，梆梆梆敲破靳航的腦殼。
晚上九點多，房車停在服務區打算過夜。
林清黎窩在床上睡得正香。
姜瓚脫了外衣上床，他便很自然地粘過來，姜瓚小心環住他的身體。
林清黎跟他提過拆遷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拿房子，另一種是直接拿錢。
林清黎打算拿錢。
他不要房，就說明以后也不會回榕城。
大寶貝沒給自己留退路。
姜瓚暗暗發誓，他一定會對林清黎很好很好，讓他有個幸福的家才行。
掌心貼著薄薄肚皮，姜瓚感覺得到小家伙正在運動。
懷里的人輕哼了聲，有些不適翻了個身。
姜瓚小心給他揉著肚子：“行了，再鬧他我以后會狠狠教訓你的，聽到了嗎？”
姜瓚狠話一放，胎動還真的消停下來。
林清黎擰著的眉宇舒展開來，他喃喃叫了聲“姜瓚”。
姜瓚輕撫著他的背應聲：“睡吧。”-
第二天大早，幾人打算在服務區簡單吃了早餐再出發。
靳航卻死活不肯進餐廳：“人這么多，萬一我被認出來容易造成交通堵塞。要不，哥們兒，你幫忙打包吧。”他指使起了姜瓚。
林清黎倒是豁達：“那我們吃了給你帶些。”
姜瓚見他要走，忙攔著：“你歇著，我去打包早餐。”他還舍不得大寶貝挺著肚子跑來跑去呢！
房車內暖和，林清黎沒穿外套，五個月的孕肚就很明顯了。
靳航盯著看了會兒，忍不住道：“坐一會吧，這個點餐廳人多。”
林清黎應聲坐下，突然問：“你真打算直接公開戀情？”
靳航挑眉：“那當然！我家寶有點特殊，他從小看不見，但這都不妨礙我稀罕他！我都想好了，到時候牽著我家寶去榕城街頭晃一圈，不動聲色借狗仔的手昭告天下，然后我反手一個轉發，官宣！”
聽著，有種娛樂圈馬上要地動山搖的感覺。
畢竟這位頂流坐擁幾千萬老婆粉，可不是每個粉絲都能接受偶像官宣的。
靳航很是亢奮：“這兩天記得多刷刷新聞啊，高低你也得祝福我一句。”
林清黎笑著點頭：“那當然。”
姜瓚回來時見林清黎和靳航聊得高興，雖然知道靳航有喜歡的人，但姜瓚就是沒來由嫉妒，他做夢都想靳航趕緊官宣鎖死！
吃過早餐，前面司機已經駕駛房車出了服務區駛入車流奔騰的高速主道上了。
因為林清黎的身體，一路的車速都不快，主打一個平穩舒適，一行人是在傍晚抵達的榕城。
姜瓚打算在榕城先住一晚，次日再去嘉縣辦事。
靳航告訴他們房車是公司的，還得回去，到時候可以順帶捎他們回江城，隨后他又十分周到的強行出借了他閑置的房子車子。
姜瓚假意推拒片刻，隨即爽快的說謝謝。
靳航拍拍他的肩膀：“倒是不必謝我，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真斗不過姜總。這房車來來回回是為了送我嗎？那都是小林的面子。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姜瓚。”
靳航：“……什么姜？”
姜瓚笑了聲：“長江的江。”
靳航同情嘆息：“可惜了。”同音不同命啊。他擺擺手，“走了，小林，祝我好運。”
林清黎送他到門口：“靳老師心想事成。”
靳航高舉手至頭頂，得意打了個響指：“那必須旗開得勝！”
姜瓚真情流露道：“祝你們早日鎖死！”
林清黎差點笑噴：“哪有這么祝福的？”
“不行嗎？”姜瓚伸手將人攬過去，輕摟在懷里，“我也想和你鎖死。”他垂目親了親林清黎的額角，“累了吧。”
其實林清黎睡了一路，倒是不怎么累，不過想著明天還要去嘉縣，林清黎覺得是該多多養精蓄銳。
這套房子位于榕城新區，周邊商超交通便利，不沿街，算是鬧中取靜的好位置了。
內室裝修得簡單，但整屋收拾得尤其干凈，就好像是特意等著他們入住似的。
床墊被套一手摸上去舒服得隔壁他們在江城65號那個家很像，林清黎微微一愣，似是突然咂摸出了什么。
晚上姜瓚簡單叫了吃的。
兩人窩在沙發上，隨便開著電視當背景聲，一邊閑話一邊吃東西。
林清黎吃的多，又懶得動，干脆整個人半躺著倚靠在姜瓚身上。
姜瓚一手攬著他，一手回了幾條老爺子的信息：“爺爺問我們順利嗎，我跟他說你都好。”
林清黎抬眸：“爺爺到家了吧？”
“早到了。”姜瓚道，“一個勁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呢，這還需要他提醒？”
林清黎笑起來。
身側的手機有電話呼入，林清黎斜視看了眼，來電顯示——爸爸。
姜瓚對林清黎父母的印象極差，臉上笑容微收，他道：“不想接就不接。”
林清黎坐起身，沖他笑了笑，接起：“爸。”
林劍強一改先前的不耐煩，慈愛道：“黎黎，回榕城了吧？你現在在哪啊，爸開車去接你。”
因為拆遷的事，林清黎來榕城前跟嘉縣拆遷辦那邊通過氣，林劍強這么快就知道他買榕城了？
他道：“哦，不用了，我住朋友家。”
林劍強連客氣也不客氣一下：“你來是為了老家拆遷的事吧？咱們家的老房子拆遷可是大事，這樣，明天你中午來家里吃飯，吃完爸和你一起去縣里，那邊的人你都不熟，爸可都認識。”
拆遷辦的工作人員說出他同意拆遷的話開始，林清黎就猜到必然是他爸同意的，估計林劍強已經把能辦的都辦了，只差最后臨門一腳的簽字了。
誰讓當年爺爺活著的時候就把那套老房子過戶到了他的名下？
現在他是戶主。
林清黎沒有猶豫：“好。”
他一收線，姜瓚瞪大眼睛：“你要去你爸家吃飯？”
姜瓚眼底的擔憂掩飾不住，林清黎愣了愣，他沒怎么具體說過家里的事吧，怎么姜瓚那么擔心他去爸爸家吃飯？
“沒事，一頓飯而已。”林清黎微微一笑。
姜瓚抿唇：“他是為了要你爺爺的房子吧？”
林清黎仍是笑：“我不是傻子，心里有數。”
“可是你……”
“姜瓚。”林清黎的聲音輕柔了些，“累了，要抱抱。”
他一撒嬌，姜瓚就沒轍。
他俯身將人撈過來護在懷里，一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累了就睡。”
林清黎“嗯”了聲，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臉埋在姜瓚頸項。
后來林清黎是怎么到床上的，他已然記不清了。
只知道醒來已是第二天，外面陽光燦爛，都快十點了。
他有些迷迷瞪瞪，剛一動，姜瓚的手臂便從他腰腹輕纏過來，接著，林清黎整個人被他鎖進懷里。
“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哪里難受？會水土不服嗎？”姜瓚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林清黎失笑：“不難受。我在榕城長大，怎么會水土不服？”
姜瓚應了聲，卻還抱著不撒手。
“我手機呢。”林清黎盲摸了兩下，終于摸到了床邊的手機。
上面好幾通林劍強的未接來電。
林清黎沒回，他徑直打開微博。
姜瓚蹙眉：“你以前沒有睡醒就刷微博的習慣啊。”
林清黎笑道：“靳航不是要官宣嗎，我看看熱搜。”
靳航昨天還得意洋洋說要帶著男朋友在榕城街頭晃一圈，那必然會被狗仔拍到。
果然，林清黎一刷新就在熱搜上看到了靳航的名字。
熱搜像靳航計算的那樣如約而至——
但不是頂流戀情曝光，而是——
【國民頂流扶盲人過馬路，愛豆的典范！】
不止是娛樂頭版，還上了社會新聞頭條。
林清黎握著手機的的手抖了抖，一時沒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位想借狗仔的手官宣的頂流同志，你還好嗎？？
第32章 我最愛你
“哈哈哈哈——”林清黎笑得老半天都停不下來。
姜瓚湊過來看了眼：“這熱搜這么好笑？他嘴巴那么毒, 做做公益積點德不挺好的嗎？”
林清黎勾去眼角的淚，邊笑邊說：“他牽著的是他對象。”
姜瓚：“……”
“臥槽，哈哈哈哈哈——”
姜瓚笑噴后才想起來, 之前好像是聽徐擁川提過姜瓚有個在意的人眼睛看不見, 原來是對象啊。
他下意識給徐擁川發了信息：【看熱搜沒？】
徐擁川秒回：【呵，跟我斗】
姜瓚：
【？？？】
【你干的？】
【狗比，你也太損了吧】
徐擁川：【我這叫看圖說話，我就問你是不是那么回事兒吧】
是。
光這圖，天王老子來了也是頂流做好事扶盲人過馬路。
姜瓚：【做個人吧】
徐擁川：【老子不做人你和林清黎早分了！！！】
姜瓚心里有鬼，自然只以為徐擁川說的是他裝窮騙林清黎的事, 嚇得立馬收起手機。
好在林清黎正笑著翻閱網友的留言, 邊看邊笑, 樂得不行。
雖然他能想象得到靳航大概率氣瘋了，不過這波還真挺正能量的，他的粉絲團還要把這一天成立一個幫扶紀念日呢，呼吁大家要向老公學習做好事。
林清黎從前不追星, 現在才知道原來明星的號召力這么強？
怪不得世人對他們本身要求也高。
他本來打算去靳航的微博主頁看看, 林劍強的電話又打來了。
林清黎瞬間就沒什么興致，他爬起來，一面朝洗手間走去：“爸。”
林劍強急問：“怎么一直不接電話啊？你還在榕城吧？中午過來吃飯沒忘吧？你朋友家在哪, 爸爸來接你啊。”
“睡覺手機靜音了，剛醒。”他打了個哈欠, 歪頭夾著手機開始接水，淡淡道, “沒忘, 不用接。”
林劍強松了口氣：“好好，家里地址沒忘吧？爸一會兒再給你發一次。”
“嗯。”
收線, 林劍強就把具體地址發過來了。
林清黎盯住這串很陌生的地址看了片刻，突然覺得十分可笑。
他去過的，那時爺爺還在，每年過年的時候他就和爺爺一起去那過年，一直都是爺爺帶路，他好像的確從來也沒記過具體是哪棟哪戶。大概是潛意識里，他知道那不會是自己的家，所以也沒必要認得路。
爺爺走后，他就再也沒去過那了。
林劍強也從不打電話叫他過去。
水龍頭嘩嘩嘩，水從水杯溢出。
林清黎回過神，關了水龍頭，他撐著洗手臺輕輕吸了口氣，抬頭沖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么了。
洗漱完，拉開門，發現姜瓚就站在外面。
姜瓚見他出去，急著問：“你爸跟你說什么？”
林清黎輕笑：“催我去吃飯。”
他從洗手間出來，示意姜瓚進去洗。
姜瓚沒關門，道：“你別怕，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么樣。”
“姜瓚，我一個人去吃。”林清黎道。
姜瓚滿嘴泡沫從洗手間出來：“你一個人？那怎么行！”
林清黎從行李箱找衣服出來換上，一面道：“我沒和他說過你的事，我也不希望他見你。”
這話說得姜瓚額角青筋猛地一跳。
草，他差點忘了，林劍強見過他！
媽的！
“可是……”
“我不是小孩子。”林清黎起身徑直環住姜瓚的腰，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唇角。
姜瓚本能往后仰：“我嘴上全是泡沫。”
林清黎抱著他笑：“沒事，我不嫌棄。”
大寶貝每次撩他，姜瓚都能一秒臉紅，他俯身將人輕輕抱住：“那我在樓下等你，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怕他不放心，林清黎又道，“沒事，放心。”
榕城的溫度比江城高一些，林清黎和姜瓚帶的衣服都有些偏厚，姜瓚還好些，可以敞著外衣穿，林清黎就不行了。
姜瓚想重新給林清黎買一套。
“不用麻煩。”林清黎拉上外衣拉鏈道，“買薄的也未必能遮住肚子，我有辦法的。”
他順勢把不情愿的姜瓚拉下樓。
車庫的車是輛寬敞無比的白色SUV，真皮座椅很軟，每個座位都貼心地放置了腰墊，正好能托住林清黎的腰，榕城到嘉縣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很適合開短途。
林清黎將背包放在后座，給了林劍強的地址。
半小時不到，姜瓚的車就停在了樓下。
林清黎解開安全帶：“你自己先吃點東西，一會還要去嘉縣，別餓著。”
“清黎。”姜瓚俯身拉住他的手，“半小時，你半小時不下來，我就上去找你。”
林清黎被逗笑：“我爸好不容易求我一次，這頓飯怎么也得讓我吃一小時吧？”
姜瓚遲疑了下：“行，那就一小時，你不下來我就去接你。”
林清黎沖他笑：“嗯。”
姜瓚沒下車，趴在方向盤上緊緊盯著林清黎走進樓道的身影。
他當然不可能出去買吃的，他直接叫了個最近的外賣。
林劍強住二樓，林清黎沒按電梯，徑直推開安全樓道的門。身后的門關上，林清黎沒急著上樓，而是打開背包，從里面拉了件收腹帶出來，這是他來榕城前網購的，就是怕突然升溫以備不時之需的，沒想到還真的能用上。
他一點也不想被林劍強知道自己懷孕的事。
林清黎之前看過一些七八十年代的新聞，那個年代很多孕婦為了不被辭退，到生產前都還在束腹工作，他現在肚子小，應該比較容易。
林清黎輕輕摸了摸肚子：“沒辦法，委屈你配合爸爸一下啦，乖寶，爸爸愛你。”
第一次綁不太熟悉，林清黎折騰了十來分鐘才終于綁上。
他今天里襯是件寬松的加絨衛衣，衣擺落下還真的看不出肚子了。
收拾妥帖，林清黎轉上二樓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開了，露出繼母馮雪的笑臉：“黎黎來啦，快快進來。”
她熱情地彎腰從鞋柜里拿出一雙嶄新的拖鞋放在他腳邊。
印象里，林清黎甚至都沒見她對自己這么笑過。
他垂目看了眼腳邊的拖鞋，沒彎腰：“能不換鞋嗎？我這鞋不好脫。”
馮雪看著睜眼說瞎話的林清黎愣了下，隨即道：“行行，也就是辛苦我多拖幾遍地的事。”
林清黎含笑入內：“那就辛苦你。”
馮雪：“……”
但她又很快迎上來：“你看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氣干什么，說什么辛不辛苦的。老林，黎黎來了。”
林清黎沒理她，看了眼正在廚房炒菜的林劍強，淡淡打了招呼。
林劍強回頭沖他笑：“黎黎來了啊，你先坐啊，桌上有水果，想吃什么自己拿，自己家里別客氣啊。爸再炒兩個菜就能開飯了。”
馮雪繼續扮演慈愛繼母：“今天外面很熱吧？外套和背包都給我吧。”
林清黎的確是穿多了，其實到樓下時他后背就有些出汗了，還好留了一手。他利落脫了外套連同背包一起給她，環顧四周看了看。
上次來是五年前了，他都不記得這間房子的布局擺設了。
馮雪給他泡了茶：“你弟弟聽說你要來，吵著說要來見你呢，他爸不讓他隨便請假，這不是高三了，學習壓力大，他要是能像你一樣考上名牌大學就好了。”
林清黎伸手把玩著茶杯沒喝：“放心吧，他考不上。”
馮雪：“……”
林劍強自然也聽到了這番話，忙把差點繃不住的馮雪叫去廚房幫忙了。
今天這桌菜很明顯下了血本，比以往年夜飯還要豐盛，不過林清黎一點食欲都沒有。
馮雪將最后的湯端出來的時候，明顯調整好了情緒，她擦著手道：“吃飯吃飯，黎黎也很久沒回家吃飯了吧？今天多吃點啊，阿姨看你好像瘦了。”
林劍強特意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咱爺倆今天喝點，這瓶可是好酒，我托一個朋友德國帶來的，德國的葡萄酒很有名的嘛。”
“那是法國。”林清黎伸手按住酒杯，“我不喝酒。”
林劍強的臉色有些掛不住。
馮雪打著圓場：“下午還要辦事呢，喝什么酒，晚上再喝也一樣，換飲料吧，冰箱里有。”
她給林清黎倒上一杯橙汁。
三人坐了下來。
林劍強夫婦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又問林清黎怎么想到去江城了。
林劍強知道他去江城的事，必然是之前李洛川找不到他時找過他，可就算這樣，林劍強也沒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親生父親對他漠然至此……
林清黎一概沒答，他喝了碗熱湯暖胃，便開門見山：“你們叫我來是為了房子的事吧？”
對面兩人還沒找到合適的話題引出這事，沒想到被林清黎直接道出，明顯都愣住了。
馮雪先回神，她笑道：“我和你爸想著你去江城發展了，嘉縣的房子對你來說也沒什么用，不如拆遷分的房子給你弟弟……”
“分房對我是沒什么用。”林清黎打斷她，“所以我打算拿錢。”
馮雪猝不及防：“什么？”
林劍強拉住馮雪：“拿錢也不是不行，我們現在都搬出來了，以后估計也不會回縣城，那這樣，拆遷款你和你弟弟一人一半，爸也不偏袒你們任何一個，這樣很公平吧？”
馮雪連連點頭：“對對對，親兄弟嘛。”
林清黎真的很想笑，他摩挲著手里的勺子輕折眼皮看向林劍強：“以前你給林軒買電腦買學習機的時候怎么沒想著得公平公正，給我也買一份？”
林劍強破天荒還說話：“早說你想要電腦啊，那我現在補給你。”
林清黎冷笑：“晚了。”
“你看你看。”林劍強敲了敲桌沿，“說要的是你，說不要的也是你，回頭還怪我不公平！你想要什么不如直接說，爸都給你買，只要你把拆遷款分一半給你弟弟，行不行？”
前世，林劍強也是這樣說公平公正，林清黎本來是不愿意的，可經不住林劍強每天磨，林清黎又想著他到底是自己父親，就同意了。
他的那一份后來幾乎都砸在了李洛川身上，李洛川用那筆錢去追求盛夏里了。
后來他病重貧困潦倒時，給林劍強打過電話，林劍強對他說的話林清黎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林劍強果然又打起了這拆遷款的主意。
“當然不行。”林清黎平靜睨著他，一字一句道，“房子是爺爺給我一個人的。”
林劍強看他油鹽不進，到底演不下去了，一拍桌：“那是他老糊涂了！”
林清黎甩手連碗帶湯勺砸到了墻上。
碗具“砰”地一聲碎了一地。
林清黎沉聲道：“那是你爸爸！”
馮雪被嚇到了，林清黎畢竟成年了，不是當年那個能被她肆意拿捏的五歲小孩了。
“爺爺為什么要把房子給我，你不知道嗎？”林清黎嗤笑環顧四周，“當年你買這個房子時錢不夠，爺爺把一輩子的積蓄掏空給你補缺，你答應他會接我來榕城上高中，給我留房間。結果呢？你把剩下的房間給林軒做書房了！你小兒子能擁有兩個房間，我連一個都不配有，你還敢跟我說什么公平？爺爺就是看透了你，知道你不會為我考慮哪怕一丁點，所以才執意要把老房子留給我傍身！”
林劍強不甘示弱強行辯解：“你在縣城上高中，不也沒耽誤你考榕大吧？我也沒耽誤你成績啊！”
林清黎氣笑了：“這就是你偏心的理由？”
林劍強繼續耍無賴：“我不是說了，你要電腦爸給你買。你要房間，行，我馬上把書房敲了給你裝修一個房間。你還有什么不滿只管提！夠不夠公平？”
林清黎已經懶得去想林劍強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在裝，他起身道：“你要是這樣，這頓飯一開始就沒必要吃。”
他轉身要走。
“你先別走！”馮雪撲過去拉住林清黎。
林清黎下意識護著肚子，一手將人推開：“別碰我！”
馮雪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嚇得往后縮了縮，下意識拉住林劍強的手：“老林，我也沒想干什么。”
林清黎見一時不好離開，拿出手機想給姜瓚打電話。
林劍強突然道：“我說你也別裝了，你不是都找到有錢的靠山了，還差這點錢？”
林清黎嗤笑：“你在說李洛川嗎？他沒錢，我和他也早分了。”
“那小子是個窮鬼我早看出來了。”林劍強兩眼放光，“我說的是你現在的男朋友。”
馮雪附和點頭：“沒錯，當時我看他第一眼就覺得有點眼熟，后來我突然想起來，他和我在電視上見過的鼎贊集團的姜總很像。不對不對，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男朋友是鼎贊集團的小姜總吧？我看百度百科上說姜總有個獨生子的！”
林清黎的指尖微勾，不可置信看著馮雪：“你在說什么？”
姜瓚的事他們怎么會知道？
林劍強道：“你也不必瞞著，你跟誰交往爸從來不干涉。姜家那種豪門不好進，他們應該不會喜歡那種不怎么和睦家庭出身的孩子吧？你好好聽話，以后家里人絕對不會給你丟臉，一定會給你加分的！”
林清黎面不改色：“我沒交有錢男朋友。”
“你這孩子，怎么長大了嘴里沒一句實話了？”馮雪道，“當時那位姜少爺來找我們問你的消息，放話說只要我們讓他見你，就給我們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聽聽著霸氣的話，還能有假？”
林清黎的心臟猛地狂跳了兩下。
他還誤會姜瓚沒找他，不止媽媽鄭文梅，姜瓚連林劍強都聯系過了。姜瓚是早就知道他那一對離異再婚的父母是什么貨色，所以對他單獨來赴約才會這么緊張在意。
他不在他面前提，必然是怕他難過。
姜瓚原來這么在意他。
從來沒有這么想迫切的親吻姜瓚。
林清黎強壓住急不可耐的心情，唇角微揚：“哦，那他給你們錢了嗎？”
這話問得林劍強和馮雪一愣。
馮雪很快道：“那……那是因為我們沒有你的消息，要不然他肯定會給的！”
“是嗎？”林清黎輕輕一笑，手機解鎖往桌面一扔，“不然你們看看我到底認不認識什么姜少爺？”
林劍強二話不說翻開林清黎的通訊錄。
夫妻倆前前后后翻了兩遍都沒看到姓姜的聯系人。
馮雪更是不甘心地打開了林清黎的微信，見和他聊得最頻繁的人昵稱是小江。
聊天記錄翻下去，發現這個小江租的是農村自建房，開的是二手金杯，干的是保安的工作，而在他們的聊天記錄里，這個人居然是林清黎的男朋友！
這……
他們搞錯了？
那個人只是碰巧和鼎贊的姜總很像？
林清黎找了個保安男朋友這事直接震驚林劍強八百年，李洛川雖然不怎么樣，好歹算半個畫家啊。
而且保不齊他哪天火了，那就是妥妥的藝術家啊！
結果林清黎這個榕大高材生最后找了個保安？！
林清黎淡笑著開口：“爸，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我要真有那么有錢的男朋友，還費那勁跟你們搶什么拆遷款。我知道你叫我來做什么，也大抵能想到你會說些什么，但我還是來了。我就是覺得，不管怎么樣，你我父子一場，就算今后真的不再見面了，有些話也得好好說一說。”
林劍強還在想著林清黎沒找到富二代就算了，還找了個保安的事，茫然抬頭：“什么？”
林清黎并不在意他的心不在焉，直視著他，平靜道：“爸，你我父子倆這輩子……就到這吧。”
林劍強還沒回神，手上一空，面前一陣風過，接著房門傳來“砰”的一聲。
馮雪先反應過來：“林清黎！老林，快，你兒子跑了！”
她說著要追出去，因為太著急掉了一只拖鞋。
林劍強忙道：“換鞋換鞋！”
馮雪忙打開鞋柜：“老林，一會你可得攔著他，這錢必須給我軒軒爭取來！軒軒也是你老林家的種吧？再怎么也得將就個公平公正……”
“行行行，嘖，你穿高跟鞋能追上誰？”-
姜瓚趴在方向盤上，定定看著樓道口，時不時又瞟一眼時間。
半小時的時間漫長得還以為過去了老半天。
這時，他聽到里面傳出急促腳步聲，接著，他見林清黎從里面沖出來。
姜瓚猛地挺直脊背，正要推門下車，林清黎直接繞過車頭，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來。
“姜瓚，開車！”
他知道林劍強夫婦肯定會追下來，但他們現在忙著換鞋呢。
姜瓚忙將車開出去，他一看見林清黎跑心跳就快得不行：“不是讓你別跑步，你懷著孩子……”姜瓚的聲音猛地一頓，“老婆，你肚子呢？？”
他本能一腳剎車帶下。
林清黎剛系上的安全帶因為急剎倏然勒緊腹部，他蹙眉哼了聲，他撐起安全帶，又掀起衛衣衣擺：“我綁了收腹帶，你先開車。”
姜瓚的腦袋嗡嗡，大寶貝什么時候買的收腹帶，他都沒見過啊。
車子終于駛出小區，姜瓚又問：“你外套和包呢？”
林清黎道：“沒來得及拿，包里也什么東西，拿不拿無所謂，嗯……”他好看的眉宇擰得深了些。
姜瓚緊張心臟砰砰：“怎么了？”
“你等下……”林清黎蹙眉道，“系著安全帶，我解不開收腹帶了。”
姜瓚忙將車靠邊，他急著俯身過去，很快被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勒住了，他咒罵著低頭解開。
剛抬頭，副駕駛的身影倏地壓過來。
姜瓚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林清黎柔軟雙唇覆上他因為緊張而有些干涸的唇瓣。
這不是林清黎第一次主動吻他，卻不似從前的溫柔，這一刻的林清黎顯得有些急切。他捧著姜瓚的臉，吻得越發細致迫切，紊亂氣息夾雜著彌漫在車廂的荷爾蒙的味道，將林清黎先前在林家那種想擁抱親吻姜瓚的想法激發至極致。
姜瓚比他想的還要在意自己，一想到這，林清黎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瘋狂跳動起來。
姜瓚被吻得有點懵，大寶貝這樣激情萬丈，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把他就地辦了。
“清黎，寶貝……怎么了？”姜瓚被撩得呼吸急促，額角開始冒汗。
林清黎沒說話，就這樣抱著他吻了半晌，他的呼吸急得有些續不上才終于松手，額角抵著姜瓚的。
他微喘著笑：“我當著我爸的面砸了碗具，還說出了很多我以前不敢對他說的話。”他一臉認真，“姜瓚，你知道我以前為什么不敢嗎？”
姜瓚被問住：“為什么？”
林清黎烏亮眼眸閃著光：“因為以前我沒有退路，但我現在有了。”
“姜瓚，你是我的退路。”
姜瓚悸動的心陡然狂跳。
大寶貝怎么那么會說？
這顯得他的表白土得冒泡，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句喜歡。
“我……我……”
說話啊姜瓚！
關鍵時刻怎么還結巴了？？
林清黎卻覺得這樣窘迫尷尬的姜瓚也好可愛，他抬起下巴輕咬了咬他炙熱的唇，這才松手坐了回去。
剛才從林家跑下樓上車離開也沒什么覺得不舒服，現在整個人一放松林清黎才覺得肚子緊得難受，他反手撐了撐腰，摸索著去尋接口處。
姜瓚這才想起林清黎的腹帶沒解開，他剛才真的昏頭了，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你別動，我我幫你。”姜瓚俯身過去，見他掀起衣擺，姜瓚有些無從下手，“怎么解？”
林清黎被他逗笑：“這款是粘粘式的，直接撕開就行，你拉這里。”
“好。”姜瓚找到了接口處，不敢太用力，撕得小心翼翼。
林清黎原本被裹得近乎平坦的肚子隨著收腹帶的撕開一點點撐大，姜瓚的手掌扶著林清黎的后腰輕抬了下，終于抽出最后的一截收腹帶。
林清黎扶著肚子輕輕舒了口氣。
姜瓚看他的眉心還擰著，懸著心問：“怎么樣？有沒有好受些？”
“呼——好多了。”林清黎輕輕揉了揉肚子。
姜瓚又問：“是不是很難受？”
“還好。”話雖這樣說著，林清黎還是推開車門下了車。
姜瓚急著繞過去，見他一手扶著車頂，一手撐著腰緩緩吐氣。
姜瓚料想是小崽子關久了一放出來有些鬧騰，他輕扶著他道：“我扶你走走。”
“不用，站會兒就好。”
“那你靠著我。”姜瓚將人攬入懷。
林清黎沒拒絕，閉眼輕靠在姜瓚身上。
兩人貼得進，凸起的肚子正好頂著姜瓚，這么緊密接觸，林清黎胎動的感覺就更直觀了。
姜瓚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小心翼翼給他揉著肚子。
今天天氣好，中午的陽光直射，林清黎只覺得后背又出了身黏糊糊的汗，姜瓚揉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片刻后，胎動才消停。
姜瓚扶林清黎上車。
林清黎系上安全帶道：“先去嘉縣拆遷辦，把房子的事解決了我們就回江城。”
姜瓚還是不放心：“要不先回家……呃，我是說靳航那個房子里休息休息。”
林清黎卻執意：“路上我也能休息，對了，一會路邊找家店，買點吃的，我就喝了碗湯就把碗砸了。嘖，突然覺得有點虧。”
“肚子餓？哦，我還有漢堡。”姜瓚將后座的外賣袋拎過來，又想起來，“你是不是現在不能吃這種垃圾食品？”
林清黎失笑：“矯情什么，吃什么不是吃，又不是毒藥。”他從紙袋里拿出漢堡開始吃，“你呢，吃了什么？”
姜瓚道：“也是漢堡，正好有買一送一的活動。”
林清黎笑得不行：“嗯，我男朋友特別持家。”
姜瓚被夸得有點心虛，轉口道：“爺爺要是知道我帶你吃這種肯定會罵我。”
林清黎輕笑：“那我們不告訴他知道。”
姜瓚心動得忍不住空出一手去牽林清黎的手。
林清黎抽出手：“好好開車。”
姜瓚聽話雙手握著方向盤，又忍不住看他：“肚子還好嗎？”
“嗯，崽子今天很配合。”林清黎摸摸肚子，“你也不想見那一家子是吧？嗯，乖寶，爸爸愛你。”
一旁的姜瓚輕聲道：“林清黎，我最愛你。”
林清黎的指尖微蜷，他的嘴角輕揚，姜瓚說的是林清黎，不是寶貝也不是老婆，那必然就是他，和那個白月光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去嘉縣的一路都很暢通。
車在拆遷辦門口停下，姜瓚見林清黎又拎了收腹帶在手上，他緊張問：“還要綁？”
林清黎抿唇：“下午溫度更高，我穿成這樣出去太明顯了。”
雖然但是……姜瓚見林清黎上手就要綁，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
“你……你輕點，別太用力，太緊了寶貝，你稍微松一松。”姜瓚目不轉睛盯著林清黎，“咱差不多就得了，沒必要勒這么狠啊，你這勒得我都要喘不過氣了。”
林清黎被他逗笑，一岔氣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又得重新開始綁。
他本來就不十分熟練：“你能閉嘴嗎？”
姜瓚委委屈屈捏住自己的嘴巴，朝他眨了眨眼睛，滿眼擔憂。
林清黎瞬間敗下陣來：“那你來。”
姜瓚忙接過收腹帶，俯身小心翼翼環過林清黎的肚子，動作輕柔謹慎，生怕一個不慎就勒疼林清黎。
林清黎低頭看著姜瓚的杰作，笑得停不下來：“你這不叫綁收腹帶，你這叫在我肚子上裹了一層布。”
姜瓚：“……”他就是當場勒死自己也不敢勒大寶貝啊。
最后林清黎還得自己來。
他一鼓作氣綁好收腹帶，抬眸忽然見姜瓚的眼眶紅了。
林清黎嚇了一跳：“怎么了？”
姜瓚吸了吸鼻子：“我心疼你。”
大寶貝是為他懷的孩子，現在卻讓他站在人前也必須遮遮掩掩，先前綁過腹帶后他明明那么難受，而這一切姜瓚卻不能替他受，想到這他就心疼內疚得想死。
林清黎俯身親他一口：“真沒事，就綁一會，我們進去速戰速決。”
拆遷的事三天前就開始了，基本同意的人都來簽過了，所以林清黎今天來根本不用等，進去直接就能簽。
工作人員拿出合同，坐在對面和林清黎說得很詳細。
林清黎沒聽完就直接簽字拿錢，畢竟這些條款他已經聽過一遍了。
他剛收起合同要走，兩人從外面沖進來。
“黎黎！”
“林清黎！”
姜瓚一眼就認出是林劍強夫婦，他幾乎本能將林清黎擋在身后：“你們干什么？”
話出口，姜瓚突然想到林劍強夫婦認識自己的事，他當時去見他們時沒有喬裝打扮，一身高定絲毫不加掩飾，還大言不慚要給他們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萬一他們在林清黎面前揭穿他，那就完了！
姜瓚滿頭冒汗、忐忑不安，正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林劍強沖在前面，他連正眼都沒給姜瓚一個：“滾開，死窮鬼！”
姜瓚：“？？”
第33章 保大保小
林清黎看林劍強徑直沖著他手里的合同而來, 他幾乎本能將合同往后抽，讓林劍強撲了個空。
馮雪緊跟其后，她大口喘著氣：“老林, 快把合同拿過來, 千萬別讓他簽！”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林劍強沖工作人員賠笑：“見笑了，我們其實還沒商量好呢，先不著急簽。”
工作人員微噎：“合同已經簽好了啊。”
林劍強臉色驟變：“什么？”
馮雪氣得拽住林劍強的手臂就打了兩下：“我就說讓你開快點開快點，你非不聽！那個紅燈闖過去就好了！”
林劍強一聽也生氣了：“那還不是因為你一開始穿錯鞋？不然我們還需要追到這里來？”
林清黎沒這閑情逸致聽他們爭吵，拉著姜瓚就走。
馮雪這才反應過來：“你先別走！都是林家的孩子, 錢你憑什么一個人獨吞？”
她終于不裝溫柔慈祥了, 沖上去拉林清黎。
林清黎本能避開往后退。
“清黎！”
姜瓚緊張的聲音傳至, 林清黎沒來得及回神，后腰已經撞上身后的桌沿。
不過他倒是沒覺得疼，姜瓚悶哼了聲，林清黎回頭見就姜瓚用手臂幫他擋住了堅硬的大理石桌沿。
“怎么樣？有沒有撞到？”姜瓚輕甩了甩手, 另一手徑直將林清黎攬過去護在懷里, “有沒有哪里疼？”
這邊，馮雪也假惺惺要上前：“哎呀，黎黎, 沒撞傷吧？”
她正想伸手去扶林清黎。
姜瓚憤怒一巴掌拍開她的手：“你敢再碰他一下試試？”
馮雪一時有些下不來臺，臉色變了變：“你就是這樣把我們黎黎給騙到手的？”馮雪目光輕蔑, “我們黎黎是成年人了，就算輕輕撞一下有什么大不了, 還需要這么惺惺作態？黎黎, 你當他為什么對你這么上心？還不是為了你手里的錢？”
林劍強忙跟過來：“你馮雪阿姨說的對，黎黎, 你別被騙了！”
姜瓚憤怒抬頭：“我騙他什么了？”
林劍強譏諷道：“你一個小保安這么跟舔狗似的上趕著粘著我兒子，我兒子可是榕大畢業的高材生，現在又因為拆遷得了這么一大筆錢，來來來，大家評評理說他要騙我兒子什么？”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馮雪像打了雞血：“就是你攛掇黎黎獨占本該屬于他們兄弟倆的拆遷款的吧？你說你這人怎么那么惡毒啊！你一個小保安想發財想瘋了吧？你還想讓他們親兄弟反目，你會遭報應的！”
姜瓚氣得發抖，他這樣的少爺從小身邊就圍著一堆人幫他處理各種事件，他不擅長吵架，當然不是這種無賴的對手。
這對男女顛倒黑白的功力，連林清黎都嘆為觀止。
“你們都沒遭報應，我男朋友怎么會遭報應？”林清黎緊緊牽住姜瓚氣得發抖的手，無視他們含怒的神情，“什么本該屬于兄弟倆的拆遷款，你們猜這個字我為什么能單獨來簽？”
這么一說，周圍人恍然大悟。
馮雪臉色鐵青道：“那還不是你哄得你爺爺神志不清把房子單獨過戶給了你？”
林清黎笑起來：“哦，你剛不還說是我男朋友攛掇得我獨占這筆拆遷房嗎？現在把我爺爺都扯出來了？”他轉向林劍強，“你不是天天叫著公平公正？不然這樣，榕城的房子將來讓我和林軒平分，今天我就把這筆錢分他一半。”
馮雪尖叫起來：“那房子是軒軒的，憑什么給你！那房子可是我跟老林辛辛苦苦賺錢買的！”
“你辛苦什么了？”林清黎冷笑看著她，“是拿著當年我爸媽離婚賣房分得的錢辛苦，還是拿著我爺爺掏空積蓄補貼你們買房辛苦？”
“你你……”馮雪臉色鐵青，一時反駁不出來。
“既然那房子不分，那這筆錢就是我的。我們走。”林清黎拉著姜瓚往外走。
“你……”林劍強欲追出去。
林清黎冷冷回頭看向他，淡漠道：“再跟，我報警了。”
林劍強微噎，不甘心道：“我是你爸，你敢報警？”
林清黎失笑：“你猜李洛川為什么進去了？”
這話終于懾得林劍強的步子一頓。
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剛還和李洛川愛得死去活來，突然說分就分，還找了個保安，林劍強本來也覺得奇怪。
不過那姓李的小子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沒想到李洛川是進去了？
不對啊，林清黎憑什么把他這個老子送進去？
等他回神，林清黎早就出去了。
馮雪來拉他：“老林，那邊幾個是不是你爸小區的？”
林劍強一看，媽的，還真是！錢沒要到，還被熟人看了好戲，真是老臉丟盡。但不管怎么樣，面子還是要爭一爭。
林劍強朝那幾人走去：“好巧啊，你們也來辦事？”他掏出煙分過去，“兒子大了不服管，被人騙都不知道……”-
二人徑直回到車上，姜瓚簡直快氣瘋，要不是大寶貝在身邊，他真的快控制不住出手揍林劍強了。
他還是個父親嗎？
簡直不是人！
可林清黎自始至終都一副淡淡神情，他都不在意嗎？
“手給我看看。”林清黎俯身去拉姜瓚的手。
姜瓚有些執拗將人輕推回副駕駛，親自給他系上安全帶：“先離開這里。”
林清黎想著一會要是林劍強夫婦看見他們開了輛價格不菲的SUV，又舊事重提什么姜少爺就糟了，便沒有拒絕，而且，他也的確不想在這里讓人看見他的孕肚。
白色SUV駛出市民中心后，又開了一段路才找了處陰涼的側方車位停了下來。
林清黎剛解開身上安全帶，姜瓚下車繞過來。
副駕駛的車門被人拉開，姜瓚俯身探入內，一面輕托起林清黎的后腰，一面熟練找到收腹帶接口處，小心替他摘下收腹帶。
落在林清黎后腰的手沒收回，姜瓚用力將他半抱下車，輕摟住面前的人，心疼問：“還是就這樣站著嗎？要不要走走？”
“沒事。”林清黎扶了下胎動有些頻繁的肚子，又抓住姜瓚的手腕，將他的衣袖往上推。
姜瓚右小臂上果然有一塊青紫，看來當時撞得不輕。
林清黎抬眸問：“疼不疼？”
姜瓚覆下眼瞼：“我怕你疼。”
“傻瓜。”林清黎的眼眶微紅，“你不用這樣小心，我沒那么脆弱。”
姜瓚一把將人摟緊：“他們都欺負你！”
從小到大，他都是生活在那樣不公的環境中，姜瓚今天只是窺見冰山一角，根本不敢去想過去十多年他過得有多委屈。
林清黎的心口微窒，從前怕爺爺難過，所以很多委屈他不會跟爺爺提。后來他也在李洛川面前抱怨過，每每都只得到他輕飄飄一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很長一段時間，林清黎真的以為這種不公存在于所有的家庭中。
姜瓚卻很心疼他的遭遇。
還好都過去了，還好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林清黎抬手拍拍姜瓚的背，豁達笑道：“我現在有錢了，這次氣死的是他們。晚上吃什么呢，姜瓚？我請客。”
嗚嗚，大寶貝太好了，一有錢就想著要養他。
姜瓚努力把心疼的眼淚憋回去：“你隨便點，我都愛。”
“好。”
陽光千絲萬縷從枝葉縫隙穿過，斑駁籠罩在兩人身上。
林清黎的孕肚緊貼著姜瓚的身體，他們下車很久了，小崽子還沒消停。
林清黎蹙眉撫了撫肚子，有些無奈：“它不高興了。”
姜瓚又氣又急，手掌貼著林清黎的肚子，彎腰道：“你不許不高興，你要體諒爸爸。”
林清黎被逗笑。
“別笑別笑。”姜瓚小心替他揉著肚子，“你每次笑得厲害肚子就會很硬，別又難受。”
林清黎笑停不下來。
他好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其實也沒那么好笑，大約是因為高興吧。
后來陽光西斜，光影被拉得很長，周圍的風也冷了些。
兩人回到車上，林清黎的手機快被林劍強和馮雪打爆了。
他一概沒看，全部拉黑處理。
那些人不管是惡言相向，還是服軟求和都與他無關了。
回榕城的一路，姜瓚開得慢。
后半程林清黎睡了會兒，醒來發現自己在姜瓚臂彎里，姜瓚正從電梯出來，他身上蓋著姜瓚的外套。
“別動。”姜瓚抱著人開門入內，小心將人放在沙發上，找來絨毯給他蓋上，又去廚房倒了杯熱水過來。
林清黎擁著毯子坐在沙發上看他忙碌，突然發現，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生活。
不是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屋子里，早上夜晚，總會有一個人會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姜瓚。”
“嗯？怎么了？”姜瓚放下水杯俯身過去。
林清黎捧住他的臉便將唇送上，他輕吻后，含住他的唇：“想吻你。”
姜瓚的心臟狂跳兩下，隨即便連人帶毛毯壓在了柔軟沙發靠背上，情不自禁回吻過去。
沒一會，兩人的皮膚都升溫了幾度。
外面突然傳來門鈴聲。
姜瓚第一反應便是問：“誰？”
很快，林清黎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撐起身看了眼，失笑道：“路上叫的外賣。”
姜瓚忙起身去開門。
林清黎今天高興，叫了一堆好吃的，但他其實沒什么胃口。
“可能是趕路累了。”他揉了下眼窩。
姜瓚草草吃完催他去休息，他卻執意說要給姜瓚上藥。
最后姜瓚拗不過他，找了醫藥箱出來，里面果然常用藥齊全。
林清黎擰開紅花油倒在手心搓熱，覆上姜瓚小臂上的烏青給他揉搓。
姜瓚吃痛蹙了蹙眉，見林清黎看過來，又展顏沖他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他細細給姜瓚揉搓了十多分鐘，見烏青稍微散開了些，才停手。
姜瓚利落收拾藥箱放回去，林清黎實在困得厲害，套上拖鞋剛起身，肚子里的小家伙一陣翻騰。
他下意識蹙眉扶著肚子停下腳步，鄭文梅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來。
“黎黎，睡了嗎？”
林清黎輕撫著肚子，忍著不適道：“還沒，媽，你有什么事？”
“你這孩子，媽媽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鄭文梅有些不快，“過兩天媽媽生日，你過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崽子鬧得有點兇，林清黎撐著腰在客廳來回走了走，有些煩躁：“我忙，來不了，到時候我給你訂個蛋糕。”
他這反應讓鄭文梅很意外，半晌沒說出話來。記得林劍強剛再婚那段時間，兒子總吵著想跟她，但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把跟前夫的兒子接來算怎么個事？于是便搪塞他，后來搪塞多了，兒子也不再提要去找她的事了。
這些年母子倆聯系的少，可鄭文梅感覺得出林清黎對她還是敬重的，今天卻……
母子倆每次的沉默都尷尬得不行。
“沒事的話，我掛了。”
林清黎正要掛，那頭的人忙道：“媽媽找你其實是有事。”
林清黎握著手機的手微收：“什么事？”
“媽媽……媽媽病了，要動個手術。”鄭文梅開始扭捏起來，“這不是家里養著你弟弟妹妹，經濟也不寬裕，你叔叔去年下崗后也只能找點臨時工的工作，媽媽就……想問你借點錢。”
林清黎靜靜在原地站了兩秒，突然覺得好笑：“這電話林劍強讓你打的？”
鄭文梅噎住。
林清黎又問：“他答應分你多少錢？”
因為水火不容而離婚，十幾年猶如仇敵的他的親生父母，居然會為了騙他手里的錢來了個世紀大和解。
“黎黎，你別多想。”鄭文梅明顯帶著點被戳穿的慌張，“媽媽這些年養著你弟弟妹妹也沒法工作，你要多體諒些媽媽。”
呵，他的親生父母都在為他們各自的家庭打算，那誰又來體諒他呢？
只有他是個外人，對嗎？
“清黎。”姜瓚手里端了杯牛奶過來，見林清黎在打電話，他愣了下。
林清黎沒說廢話，徑直掛了電話，順便把鄭文梅的聯系方式也拉黑，朝姜瓚走去：“牛奶怎么了？”
“哦，我想熱一下，但不知道這里的微波爐怎么用，看起來有點高級。”姜瓚見他撐著腰，本能伸手替他扶著，“我看你太累，想讓你喝杯熱牛奶能睡得好些。”
林清黎笑起來：“嗯，那我來研究研究。”
他走進廚房。
姜瓚細細看著他的神色：“剛才誰的電話？”
林清黎面色依舊：“傳銷電話，哦，就按這個。”
姜瓚抿唇，他明明聽林清黎叫了聲“媽”。
林清黎將牛奶放進微波爐，專注地一頓操作，姜瓚細細看著，他看起來沒有不開心，姜瓚這才松了口氣。
姜瓚看著他喝了牛奶，等他去廚房洗了杯子回來，林清黎已經窩在床上睡著了-
牛奶確實能助眠，但林清黎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他又夢到前世他病入膏肓時的那段時間。
他和李洛川決裂后想過討回他給他的那筆錢，但李洛川把他拉黑，跟他玩失蹤。
他沒時間滿世界去找李洛川，最后想到了跟林劍強借錢。
林劍強先是逮住他罵了一頓，怪他識人不清，最后說：“你弟弟跟同學起了點沖突，不小心刮壞了同學的車，我們還得賠修車費呢。”
他簡直不敢置信：“爸，我等著錢救命。”
林劍強不以為然：“你就在醫院待著，他們不可能真的不管你。我說，你不會是錢沒了，就打主意想要你弟弟這一份吧？”
林清黎氣得掛了電話。
胃里的絞痛疼得他整個人汗涔涔縮在床上半天，他終于又有力氣爬起來給鄭文梅打了電話。
鄭文梅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不公：“當初分錢的時候你沒想著你媽我，現在要錢你倒是想起我來了？我是什么冤大頭嗎我？兒子成年了不給孝敬我就算了，還要逼我一個老太婆的錢！”
“媽……”林清黎用力抵著胃，渾身顫抖，“我好疼……真的好疼……你救救我……”
鄭文梅聲音洪亮：“胃疼吃點止痛藥就好了，而且我都知道胃癌現在都能治愈了，你別拿死不死的唬我！煩死了，哎，等會兒！都說了等會兒！碰！三條！”
嘩啦啦——
手機里傳來麻將被推倒的聲音。
“清黎！”
林清黎倏地睜開眼睛，一道黑影自床邊壓下來。
借著床頭燈的光，他一下看清了。
是李洛川！
怎么會是李洛川？
林清黎幾乎本能半撐起身：“你怎么在這？”
李洛川瞇了瞇眼睛湊過來：“聽說你懷孕了？”說話間，他驟然伸手探向林清黎的肚子。
林清黎本能想躲，李洛川卻堵住他后退的路，下一秒，他的手掌貼上了林清黎隆起的肚子。
林清黎緊張得脊背一涼：“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李洛川咯咯笑起來，“清黎，你說你是個什么怪物，還能懷上孩子？這么個孽種，它也配生下來？”
話落，貼著林清黎肚子的手猛地一個用力，千斤重的力道狠狠往他的肚子壓。
“不要！”林清黎猛然驚醒，周圍一片昏暗，他渾然不知身在何處，掙扎著大叫，“姜瓚！”
外面傳來杯子翻倒的聲響，接著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房門推開的瞬間，外面客廳的燈光照入。
“吧嗒”一聲。
臥室頂燈驟亮，姜瓚從外面沖進來。
林清黎狼狽坐在床上，整個人有些失神，還在不住發抖。
“清黎。”姜瓚疾步走到床邊，單腿半跪上床，伸手將人撈入懷里，“怎么了，寶貝？做噩夢了？”
林清黎的意識還沒完全從剛才那個可怕夢中抽離，身體完全落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隨即他聞到姜瓚身上熟悉的甜橙味，身體還在抑制不住地顫抖，他閉了閉眼睛：“你別走，姜瓚，你別丟下我。”
“我不走，我怎么會丟下你呢？”姜瓚將人摟緊，手掌不停上下摩挲著他顫抖的薄背，“我永遠和林清黎在一起。”
懷中的人半晌才輕聲“嗯”了聲。
他身上在出汗，姜瓚抬手往林清黎后頸一摸，全濕了，而且他身體好燙。
他在發燒！
“清黎！寶貝？”姜瓚臉色大變，扭頭大喊道，“秦爺爺！”
秦老聽到姜瓚的聲音，很快從外面進來。
姜瓚急得不行：“他發燒了，您快看看！”
“先把人放下。”秦老抿唇伸出手壓上林清黎的腕脈，又朝姜瓚道，“家里有體溫計嗎？拿來。”
姜瓚把體溫槍拿來時，秦老正好撤回手。
“怎么樣？”姜瓚問。
秦老用體溫槍測試了下，皺眉道：“38度7，先物理降溫，看看能不能降下來。”
姜瓚簡直手足無措：“怎怎么物理降溫？”
秦老簡短道：“冰敷，酒精擦身，東西家里都有。”
姜瓚很快把東西取來，冰袋太涼，他怕林清黎受不了，用濕毛巾裹著冰袋放涼，再貼到林清黎額上。
突如其來的冰冷令他本能想躲開，姜瓚小心扶著他的頭，一遍遍輕哄他。
他自責道：“都怪我，他外套落在林家了，我不應該讓他穿著衛衣到處跑的！”
秦老嘆息道：“少爺，我和你說的你是不是都沒聽進去啊？”
姜瓚快哭了，哽咽道：“叫誰少爺！”
秦老：“……”現在還糾正他這個做什么？那一個都昏死過去了。
秦老沒計較，聽話轉口：“先前你說小林晚上睡著胎動厲害把我接來時我就和你說過，他現在這個月份正常不會胎動這樣頻繁，就算用收腹帶也不至于這樣，多半和他心情有關，他的情緒波動是最能直接影響到肚子里孩子的。我之前給他把脈就感覺到他是氣血不暢，過度悲傷，又習慣藏在心里，這才突然爆發了。”
姜瓚反駁道：“他沒有悲傷，他回來時還很高興，我們聊天都好好的！”
秦老深吸了口氣：“好，我不多說，擦身你會不會？不會的話我來。”
秦老卷起衣袖打算上手。
姜瓚一把攔著：“我自己來！您出去！”
秦老只好出去：“有事喊我一聲，我就在外面。”
姜瓚沒說話，他將浸了酒精的毛巾擰干，從林清黎領口開始，小心翼翼地擦拭。
林清黎燒得難受，昏昏沉沉不停地哼哼。
“沒事，清黎，我在呢我在呢。”姜瓚一邊給他擦身體，一邊不斷和他說話。
連著用酒精擦了三遍身體，冷敷的毛巾都記不清換了幾次了，一直折騰到快天亮，林清黎的燒終于退了。
秦老終于松了口氣，林清黎現在的情況燒要是退不下來，那就真的麻煩了。
還好還好。
折騰一夜，床單被面全是汗水和酒精的味道，姜瓚給林清黎換了身干凈的睡衣，把人抱去了隔壁房間。
秦老跟過去把了脈。
姜瓚緊張問：“怎么樣？”
秦老看了看姜瓚，有些欲言又止。
姜瓚下意識握緊林清黎的手，整個人緊繃住，嘴唇輕輕顫抖著：“你是不是要問我保大保小的問題了？”
秦老：“……”
不是，他們家這位少爺有時候的腦回路真的是一言難盡！
秦老：“不是……”
姜瓚差點哭出來：“清黎燒傻了？”
秦老：“當然不是……”
姜瓚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里了：“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清黎，我只要我老婆好好的，嗚……”
秦老忍了忍，霍地站起來：“小江，你能不能聽醫生把話說完！”
姜瓚：“啊？”
秦老垂下的手握了握拳，努力沒敲在姜瓚頭上：“還是我昨晚和你說的問題，現在燒是退了，但他心結還在，如果不發泄出來，很容易再病。”
姜瓚的脊背抖動了下。
秦老兜里的手機響起，他摸出來一看，不出意外，果然是姜老爺子。
姜老爺子安排了人陪同他在榕城游玩，昨晚他被姜瓚接來這邊，姜老爺子今早自然會知道。
“出什么事了？”姜老爺子開門見山問。
秦老走出房外，五分鐘后，他回來，將手機遞給姜瓚：“你爺爺電話。”
姜瓚吸了吸鼻子，接過手機：“爺爺。”
姜老爺子在那頭長嘆一聲：“你這孩子，怎么那么大意？那是他爸媽，是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他是個人啊，怎么可能毫不在意？我就是怕他太懂事，什么都自己扛，想讓他有事都和你說，可你……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就你這二愣子的模樣，叫清黎怎么跟你說出口！”
姜瓚愣住半晌，他握著林清黎的手徐徐收緊，昨天大寶貝一路好心情都是裝給他看的？
姜老爺子的語氣緩和了些：“清黎現在懷著孕，他情緒敏感，你怎么也得再細心些啊！你看看你這……幸虧燒退了，不然你要怎么辦？”
姜瓚自責得不行，大寶貝昨天身體難受，心里還那么難過，他還記得關心他手臂上的傷，無論如何也要給他上了藥才休息，可他卻連大寶貝很傷心都沒看出來！
“我……都是我的錯！”姜瓚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爺爺你幫幫我，我不能讓他出事，我要他好好的。他昨晚燒得厲害，我看他難受我真的心疼死了。”
“行行行，你別給我哭出來啊。”姜老爺子恰到好處制止姜瓚的崩潰，“瞧你那點出息，好好照顧清黎，必須寸步不離守著！你好好和我說說，昨天在嘉縣發生了什么？”
姜瓚將林劍強夫婦的嘴臉噴了一遍：“我恨不得現在就找人把林劍強狠狠揍一頓！”
姜老爺子冷笑：“你是沒腦子還是瘋了？他畢竟是清黎的爸爸，你怎么能找人打他？找人搞他！”
姜瓚垂頭喪氣：“哦……嗯？？”
第34章 動胎氣
周圍安靜非常。
林清黎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 他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臥室內窗簾微攏，夕陽淺金色的光從中間微露的縫隙鉆入, 在床榻上劃出斑斕線條。
有那么個瞬間, 林清黎覺得自己的思緒像被風高高吹起的絲帶，在空中飄來蕩去，虛浮縹緲。
這樣失重的感覺持續了大約五分鐘，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己此刻其實躺在床上。
他幾乎本能去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像是心有靈犀般，隔著肚皮在他掌心下動了動以示回應。
林清黎松了口氣, 孩子還在, 它好好的, 一切不過是個夢而已。
“清黎。”姜瓚的聲音驟然靠近。
林清黎聞聲轉過頭。
與此同時，角落里的落地燈亮起，將昏暗房間照出一片暖黃色。
床邊的人兩眼通紅，將他的手拉過去貼在臉上, 又不夠似的狠狠吻了吻他的掌心, 聲音微啞道：“醒了？”
林清黎盯住他看了兩秒：“姜瓚。”
“嗯，是我。”姜瓚俯身與他貼面，“還有哪里難受？告訴我。”
他身上沒什么難受, 就是好像一點力氣都沒有，林清黎有些恍惚, 不記得昨晚干什么居然這么累。
“我想喝水。”他的聲音異常輕。
“好。”姜瓚吸著鼻子，小心將人半抱起來, 給他身后墊上軟枕, 他取來床頭柜上的保溫杯喂給他喝。
林清黎喝得慢，好一會他才抬頭看向姜瓚, 輕笑道：“你怎么像是要哭？手疼嗎？給我看看。”
他說著去拉姜瓚的手，姜瓚一把將他緊緊鎖在懷里，哽咽道：“你昨晚發了高燒，你嚇死我了，老婆。”
林清黎愣了下，他只記得他做了特別可怕的夢，夢里盡是那些他不愿看到的人，醒來姜瓚不在身邊，他嚇瘋了。
他想去找姜瓚，可孩子鬧騰得厲害，他撫著肚子一時站不起來。
后來姜瓚好像來了，他把他抱在懷里。
再后來林清黎就不記得了，隱約似沉沉睡了一覺。
他是發燒了啊，怪不得身上一點兒勁都沒有。
原來人憤怒傷心到極致的時候會這樣，他本來也以為自己能做到不在意的，林清黎覆下的睫毛輕輕顫抖著，他有些自嘲地想，要斷掉和父母的關系還得這樣遭一次罪。
罷了，就當還他們的生恩。
從此，他和他們再無瓜葛了。
林清黎收住思緒，拍拍姜瓚的背哄道：“只是普通發燒而已，沒事，我現在不難受了，你別擔心。”
“什么沒事？我爺爺和秦爺爺都說你現在的情況發燒很危險！”姜瓚的肩膀在抖，他不敢告訴林清黎昨晚他燒得不省人事，崽子也像受了驚嚇，在他肚子里不停翻騰。
林清黎難受得一整晚都在夢囈，姜瓚嚇得不知道怎么辦，恨不得替他遭這罪。
林清黎：“……”怎么他發個燒還全世界都知道了？
姜瓚松開懷里的人，垂目紅著眼凝住他：“你難受就告訴我。”
林清黎失笑：“我現在真的不難受了。”看姜瓚臉色凝重，林清黎拉過他的手貼著肚子，“它也很乖，你摸摸，沒有亂動，我很好。”
姜瓚卻并沒有因為他的寬慰放下心來，依舊滿臉擔憂，他收回手，環著他的腰將人圈在懷里，不停摩挲著他的背：“昨晚你媽媽打電話是不是跟你說什么了？”
林清黎嘴邊的笑容略僵了下，姜瓚知道那個電話是鄭文梅給他打來的了？
“她是不是氣著你了？”姜瓚的眼睛酸澀得厲害，“你別自己憋著，你告訴我。”
林清黎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實不管是林劍強還是鄭文梅，他們這次做的對林清黎來說不過是極度的不公平而已，他是聯想著前世父母對自己的絕情心理防線才會崩潰。
但這些，好像沒辦法和姜瓚說。
一想到林劍強和鄭文梅，心口就開始發堵，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崽子也開始鬧騰，林清黎蹙眉扶著肚子，他其實應該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只可惜現在的情況不允許。
姜瓚沒逼問，就這樣靜靜抱著林清黎，手掌不斷揉著他的后心。
林清黎堵得不行的心口稍稍舒適了些。
床頭柜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林清黎扭頭見來電顯示是“江爺爺”，他還在想姜老爺子怎么給他打電話，姜瓚已經幫他接起來，還開了免提。
“清黎？”那頭是老爺子熟悉又慈祥的聲音。
林清黎忙調整了情緒，努力笑著回應：“爺爺，您回家都好吧。我這邊事情也辦好了，馬上和姜瓚回江城了。”
姜老爺子輕聲道：“清黎啊，家里的事爺爺都知道了。”
林清黎的手微微一顫，昨天林劍強在拆遷辦鬧得那么難堪，這事姜老爺子也知道了？
他也覺得很丟臉，很上不了臺面吧？
那他也知道姜瓚被人指著鼻子罵的事了？
雖然姜瓚的身份不能挑明，但作為姜瓚的爺爺，他一定很生氣。
要不是他昨天身體實在不舒服，他都想沖過去打林劍強夫婦。
林清黎張嘴正要道歉，老爺子又道：“這不是你的錯。”
林清黎的脊背微僵，錯愕看著通話中的屏幕。
姜老爺子的聲音再次傳來：“生而為人，唯一不能選擇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你不用在意，有些人就是沒有父母子女緣，不用強求。爺爺只想讓你知道，你是我們姜家的寶貝，不管發生什么，有爺爺和姜瓚在，今后，你什么都不用怕。”
“吧嗒——”
什么東西滴到了姜瓚手背上，他倏地抬眸，見林清黎哭了。
姜瓚嚇了一跳：“清黎，怎怎么哭了？”
他急著扯了張紙巾俯身給他擦，眼淚也不知道為什么越擦越多。
“寶貝，你別別哭啊。”姜瓚有些手忙腳亂。
老爺子倒是在那頭松了口氣：“讓他哭一哭，哭出來就都好了。”
話出口，林清黎的情緒再繃不住，順勢撲進姜瓚懷里放聲哭了出來。
他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對他，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難道他不是他們的孩子嗎？
但現在，一切好像都釋然了。
他和他們只是沒有父母子女的緣分而已。
但他有他的父母子女緣，這個和他血脈相連的人，現在正孕育在他肚子里。
林清黎整個人縮在姜瓚懷里，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港灣。
原本通話中的屏幕不知何時暗了。
整棟房子安靜至極，只剩下林清黎的哭聲。
他哭得暢快，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上一次哭，還是爺爺走時，他哭是因為他知道這個世上他再也沒有家人了。
這一次哭，是因為他再次有了新的家人。
姜瓚現在明白爺爺和秦老說的發泄是什么了，他抱著林清黎不敢打斷他哭，可又怕他哭得厲害傷身。
姜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緊緊抱著他，一刻都不敢撒手。
后來，林清黎哭累了，伏在姜瓚懷里昏睡過去。
秦老悄聲推門進來，老爺子那通電話來的這么及時，自然也是秦老通知的。
他繞到床邊，姜瓚正好扶林清黎躺下，秦老目光一瞥，頓時一愣：“你哭什么？”
姜瓚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淚流滿面了。
他沒出聲，胡亂抹了把臉：“我心疼不行嗎？我老婆，我都舍不得讓他這么委屈過，那兩個生他的人卻舍得這么對他！”
“好了，這事你爺爺讓你以后別在小林面前提。”秦老坐下給林清黎把脈。
姜瓚咬牙：“我知道！”
秦老沉吟須臾，擰住的眉心終于舒展了：“好了好了，現在好好把身體養好就好。”
姜瓚懸起的心放下了，忙問：“還是喝中藥嗎？”
秦老瞪他：“喝什么中藥？小林現在能不喝藥就不喝，不然昨晚費那勁干啥？我直接給他開藥不就行了？”他收回手，“讓他好好休息，你們再待兩天再回江城，他這次情緒起伏大，先前有些動胎氣的預兆，讓他在床上多躺躺，少走動。”
姜瓚一顆心又被瞬間懸掛起，臉色刷地白了：“什么？”
怪不得昨晚秦老把過脈后臉色那樣，他一把年紀了也跟著半宿沒睡，連早上林清黎退燒秦老也不見多放心。
要是爺爺也沒能開解林清黎，該有多危險？
“草。”姜瓚捂住臉，深吸一口氣，林家那些人不該這么平順地過日子！
“少爺……咳，小江。”秦老摸了摸后腦勺，當沒這口誤，“那我先走了，免得小林醒來看見我還得解釋我為什么在這。”
姜瓚脫口問：“您要回江城了？”
秦老忙道：“不不，我當然是等你們走了我再走。董事長給我安排的豪華旅游我還沒享受完呢，不過我得先回去補個覺，老嘍，有些熬不動啦。”
姜瓚把人送到門口：“這次辛苦您了。”
秦老瞇著眼睛笑：“這辛苦啥，行醫治病不就是我的職責嘛，何況小林這孩子我也喜歡的很，最重要的是……”他的話音一頓。
姜瓚蹙眉：“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老呵呵一笑，沒回答。
那當然是以后他的履歷上要多一條：給華國第一例孕夫安胎至順利生產！！-
林清黎后來醒來快晚上九點了，臥室留了盞落地燈，房門沒有緊閉，虛掩著，他隱約聽到姜瓚在客廳打電話。
他抬手貼了貼額頭，沒發燙，肚子也不難受，就是高燒過后仍然沒什么精神。
撐坐起在床上迷迷瞪瞪了好半晌，他才下床出去。
姜瓚舉著手機煩躁地不停踱步，電話那頭的人在和他匯報調查林家三口的情況，都是些瑣事，姜瓚根本不想聽，夾在指間的煙燃了小半，煙灰輕輕一抖便簌然落下。
茶幾上分煙灰缸里橫七豎八插了半盆煙蒂。
林清黎剛走到客廳就被嗆了好幾口。
姜瓚嚇了一跳，回頭見林清黎醒了，忙掛了電話，一面捻滅手中的煙：“醒了？”
他快步往林清黎走去，又猛地想起什么，止住步子往后退了退，一面揮手試圖驅散煙味，一面急著去開陽臺門。
“你先回房，把門關上。”姜瓚有點緊張，“我我馬上回房。”
這是林清黎第二次見姜瓚抽煙，比那次兇多了。
林清黎看著煙灰缸里的煙蒂，走上前：“沒事，偶爾聞一回沒什么，又不是毒藥。”
沙發上也落了不少煙灰。
林清黎抽了張紙巾彎腰去擦。
“你別忙！”姜瓚上前攔著他，“你挺著肚子別彎著，難受，你……你怎么沒穿鞋？”
這天氣地板上涼得很，林清黎剛發過燒！
姜瓚急得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又怕一嘴煙味熏著大寶貝，只好抿緊嘴巴。
林清黎被他逗笑，伸手捏捏他的臉：“你說話，我不嫌棄。”
姜瓚抿得更緊，堅決搖頭。
林清黎莞爾，輕輕踢了踢腳：“沒看見拖鞋。”
姜瓚這才想起昨晚是他把人從主臥抱去隔壁房間的，林清黎的拖鞋還在主臥。
他把人抱去主臥塌上，蹲著給林清黎穿上拖鞋。
林清黎一眼就見臥床上一片凌亂，邊上還放著一堆冰袋和酒精，臉盆里還浸著毛巾，什么都沒收拾。
光這些林清黎都能猜到昨晚姜瓚有多慌張了。
一個連微波爐都不會用的人，卻照顧了他一夜。
他就是多抽了幾支煙，這又有什么呢？
林清黎低頭就吻了過去。
姜瓚驚得往后躲，林清黎干脆捧住他的臉。
“唔……清黎，別……”
姜瓚剛張口，林清黎柔軟的舌頭徑直闖入，纏綿攪過每一個角落。
門外映入的燈光將兩人身影拉長，半隱半遮的光暈籠住些許旖旎。
激/吻后，林清黎喘息松開手，輕聲問：“你生我氣了？”
姜瓚愣了下，急著搖頭：“沒有，我怎么會生你的氣？”
林清黎摸了摸肚子：“我沒征求你的意見偷偷買了收腹帶，還把自己弄病了，對不起。”
“不是，不是你的錯。”
秦老說了，他發燒不是因為用了收腹帶，也不是著涼，是那些人害他病的！
姜瓚解釋：“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氣他們那么對你，氣我自己沒發現你情緒不對，但所有的事，你沒有錯。”
在姜瓚的世界里，全是別人的錯，連他自己也有錯，唯獨林清黎沒錯。
喉嚨微哽，林清黎的鼻子略酸澀，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輕聲道：“我餓了，姜瓚。”
他一天沒吃東西了。
姜瓚扶他去隔壁躺下，點了份砂鍋粥。
“你燒剛退，我們不著急回去。”吃了東西，姜瓚想了想道，“我打電話問過秦爺爺，他說讓你在床上多躺躺，少走動。”
什么打電話，秦老來過這里，林清黎知道，但他沒說破。
昨天后來他睡著了胎動也沒消停，林清黎其實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可他醒不過來，他被困在了一個個的夢里。
秦老既然有交代，他自然得遵醫囑。
姜瓚看林清黎不說話，硬著頭皮補充：“我多請了幾天假，扣點錢沒事的，你的身體最重要。”
嗯，少爺還不忘到處打補丁。
林清黎輕笑道：“嗯，我剛得了一筆巨款，別說請假，你就是不干了我也能養你了。”
姜瓚感動得不行：“那以后我賺奶粉錢養孩子，你就養我。”
林清黎含笑：“行啊。”
姜瓚激動跳上床，把林清黎囫圇個兒抱入懷中：“等你好了，要不要在榕城轉轉？這次回江城，得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了。”
林清黎尋了個舒適的姿勢靠在姜瓚懷里：“我想去看看爺爺。”
姜瓚應聲：“好，我陪你去。”
“嗯。”
姜瓚抱了他一會兒，林清黎便安穩睡下了。
他將掌心輕輕貼著林清黎的肚子，小崽子很乖，沒再鬧騰，姜瓚悄然松了口氣。
他身體不好，懷著孩子本來就不容易，這次還因為父母的事身心重創，以后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好在這一夜林清黎睡得舒適，會和從前在家時一樣，無意識往姜瓚懷里蹭。
翌日大早，外面突然傳來門鈴聲。
姜瓚猛地睜眼，還以為是秦老放心不下來給大寶貝把脈，他沖出去，拉開門發現站在外面的是頂著兩個能和國寶媲美的黑眼圈，一臉萎靡的靳航。
“我要搭你們的順風車去江城。”靳航進門道。
姜瓚：“？”
“不是，你好端端去江城干什么？”
靳航沒給他眼色：“我知道你說了不算，叫小林出來。小林！小……唔……”
姜瓚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氣得咬牙切齒：“閉嘴！別喊！他還在睡覺！！”
靳航舉起手機，本來想說都幾點了還在睡，結果一眼看到才剛六點：“……”
姜瓚松了手，躡手躡腳將虛掩的房門拉上，這才回來：“你這兩天沒有公事需要去公司吧？”
靳航一屁股坐下：“我和你一個保安說不著。”
姜瓚：“……”
靳航十分煩躁：“他幾點起？上午到底能不能出發？”
姜瓚冷笑：“我們今天沒打算走。”
靳航驚問：“為什么？你不用上班嗎？你那點工資經得起扣嗎？”
姜瓚無語至極：“扣光也不關你的事。”
靳航沉著臉：“不行，我今天必須去江城！你叫小林起來，什么條件隨便開，但這車我必須搭！”
姜瓚見他又要起身，急得一把按住人，壓著聲音道：“別喊！他前天動了胎氣，醫生說需要臥床休息！”
靳航愣了兩秒：“我靠，你是豬啊，還能讓他動胎氣？他這都不和你分？留著你干什么，等著下次醫生來問保大保小嗎？”
姜瓚：“……”第一次在靳航面前沒反駁。
靳航收斂了些聲音，重新坐回沙發上，扯了扯身上那件姜黃天絲內襯衣領。
姜瓚睨他一眼，這人的衣著好像永遠比別人超前一個季節，他是不冷嗎？
半晌，姜瓚問：“你到底去江城干什么？”
靳航冷臉：“去見姜總。”
姜瓚：“……”
“見姜總做什么？”
靳航滿肚子怨氣：“媽的，說好讓我公開戀情，結果他給我整這一出！”
姜瓚立馬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扶盲人過馬路的“公益事業”。
他皺眉：“你怎么知道是姜總授意的？”
靳航咬牙切齒：“徐副總親口說的！”
姜瓚：“……”
狗比徐擁川。
姜瓚道：“不是他。”
靳航錯愕看著他：“草，你沒事吧哥們兒？嘿，我還是頭一次見這么維護情敵的。你該不會跟著小林蹭了幾次姜總給的好處就連骨頭都軟了吧？有點出息不行嗎？保安也是正經職業，你沒必要這么看輕自己。”
姜瓚：“我沒有！我就是覺得，姜總他答應了你，沒必要變卦啊！”
靳航翻著白眼：“軟骨頭，你趁早收拾收拾，把小林讓出去得了。”
姜瓚：“…………”
靳航盯著姜瓚看了片刻，突然像發現新大陸，激動得單腿盤上沙發，睨著面前的小保安：“臥槽，你這么維護姜總，不會你其實是姜總……”
靳航的目光夾雜著意味深長的味道。
姜瓚的呼吸微窒，草，他哪里露了馬腳居然讓靳航看出來了？
靳航話鋒一轉，得意洋洋：“不會你其實是姜總的人吧？”
姜瓚：“？”高看他了。
靳航朝臥室看了眼，神秘兮兮湊過去耳語：“小林肚子里的是姜總的孩子，你在給姜總當擋箭牌，是不是？”
姜瓚：“？？”
靳航繼續嘖嘖：“那我就理解姜總暗中這么大方，給小林那么多資源了，又是房車又是房子車子。”
姜瓚頭皮發麻：“清黎的孩子是我的！”
“嗯？？咦？！”靳航瞪大眼睛，“不是姜總的？難道姜總真的是個大煞筆？”
姜瓚：“……”喉嚨像卡了口血。
是他的！
也是我的！！
不是，別人的家務事，關靳航屁事啊！
他拿出手機給徐擁川發了條信息：【別讓靳航公開戀情了！】
徐擁川秒回：【耶？咋滴？】
姜瓚：【不想讓他舒坦】
徐擁川：【好的，姜總】
半分鐘后，靳航的手機震了震。
他掏出看了眼，大罵了聲，隨即將屏幕轉向姜瓚：“看看，徐副總給我的截圖，就是姜總的指示。虧你還幫他澄清，他媽的，出爾反爾的狗東西！老子要解約！”
姜瓚看著截圖中他剛發給徐擁川的內容：“…………”
他又發給徐擁川：
【？？？】
【你把我和你的對話截圖發靳航干什么？】
徐擁川：【姜總，一個全公司所有藝人都沒有見過的神秘大老板，你猜你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姜瓚：“？”
徐擁川：【是背鍋】
姜瓚：“……”
怪不得徐擁川這么輕車熟路！
這鐵定不是第一回了！
他總算知道為什么自己藝人圈名聲不怎么樣了！
姜瓚：【可他要解約】
徐擁川：
【解屁】
【除了鼎贊，誰給得起這么好的資源？】
【放心，我有招】
下一秒，靳航的手機有電話呼入。
他看了眼，更煩躁了：“喂，卓哥。”他很識趣走到陽臺上。
應該是他經紀人文卓的電話。
“姜瓚。”臥室傳出林清黎的聲音。
姜瓚忙折回房間。
林清黎開了角落的落地燈，睡眼惺忪坐在床上：“誰來了？”
還以為很小聲了，沒想到林清黎還是聽到了。
姜瓚快步走到床邊：“靳航，說要搭……和我們一起回江城。”
林清黎沒覺得意外：“為了熱搜的事？”
“嗯。”姜瓚輕扶著他后腰，“還早呢，想吃點東西，還是再睡一會？”
林清黎沒完全醒神，迷糊靠在他身上：“我想吃煎餃。”
“好。”秦老說了有胃口是好事，姜瓚立馬給點了煎餃-
等林清黎洗漱好出去，靳航正好打完電話進來。
他的臉色難看得像是被迫接受了什么不平等條約，看見林清黎才勉強打了招呼：“小林怎么起來了？”
林清黎笑了笑：“睡多了腰疼。”
姜瓚一聽忙扶他坐下要給他揉。
林清黎按住他的手，尷尬得臉都紅了：“靳老師還在。”
姜瓚沒瞧靳航一眼，只顧認真給他揉腰：“你就當他不在。”
林清黎：“……”是他的錯覺嗎？怎么感覺姜瓚滿嘴火/藥味？
靳航的眼珠子轉了轉，有些猶豫想問問林清黎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畢竟他們在榕城各方面資源都不如他。拋開姜總做的惡心事，就沖林清黎以前給他拍過不少驚艷的照片，他多少也得幫一幫。
林清黎突然道：“謝謝靳老師把房子車子借給我們，不過水電費，油費還是要給你的。”
靳航微噎，頓時又想到房子車子都是那個惡心人的姜總的，他隨之心一橫道：“也行，那你們就隨便給個一百萬吧。”
林清黎：“……”
“奪少？”姜瓚瞪著他，“一百塊吧？”
靳航抿唇：“不，就是一百萬。1后面6個0的那個萬。”
姜瓚疾步過去，把人拉到一邊：“你瘋了？光天化日敲詐勒索啊！”
靳航冷笑，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知道房車是姜總的，小林不知道他背后這些‘真心’吧？他這么對我，那我就為難為難他在意的人，他不想我舒坦，我也得讓他不舒坦。”
姜瓚頭大：“你看我倆像是有一百萬的人嗎？”雖然大寶貝手里真有，但也絕不可能給靳航一百萬！
靳航終于扳回一局，得意挑眉：“你倆沒錢，叫姜總來給啊，我正好見見他。”
姜瓚咒罵著：“算你狠！”
林清黎見那兩人唧唧歪歪半天，姜瓚鐵青著臉回來。
“怎么了？”他扶著腰站起來。
“你坐下別起來。”姜瓚快步上前扶他坐下，努力擠出微笑，“靳老師跟我們開玩笑呢，他助人為樂，要什么一百萬？他說一塊錢都不要。沒事，你別多想，當心身體。”
靳航本來立馬要戳穿這保安，聽他這么說，才想起林清黎動了胎氣的事，嘴邊的話麻溜咽下，甚至還有些后悔剛才的嘴賤。
但沒想到他轉身就收到了一筆入賬，金額正好一百萬。
附言：幫姜總付的水電費油費。
轉入賬號是徐擁川的個人賬戶。
靳航：“？？？”
好家伙好家伙，給房給車不夠，還給他這個假房東真轉一百萬？？
關鍵他在意的人正興致勃勃給別人懷崽生孩子啊！
靠，他們鼎贊娛樂的老板到底是個什么世紀大冤種啊？！
這邊，姜瓚叫的外賣正好送來。
林清黎真的餓了，外賣蓋一打開，他就咽了口水，見靳航呆在原地，他抬頭順口問：“靳老師吃早餐了嗎？”
“他吃過……”
姜瓚的話沒說完，靳航自顧走過來：“沒有，一起吃吧。”他拿起一次性筷就夾了一只煎餃。
姜瓚：“……”尼瑪能要點臉嗎？
靳航快速往嚼兩下：“哇，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煎餃！”
姜瓚：“…………”總有一天他要把這個人送去上綜藝，逼他的粉絲封殺他！
“為了表示我對這頓煎餃的感謝，給小林發紅包吧。”靳航笑瞇瞇拿出手機。
雖然姜總是個大冤種，但靳航也不想拿這筆莫名其妙的錢，他原本還想不好這筆錢該怎么處置，畢竟還給姜總這種事他又不想干。
就在剛才，靳航突然心生一計！
給林清黎花就等于間接給保安小江花，把姜總的錢給搶走他心上人的情敵花，這種暴擊敵人一萬點的好事想想就令人興奮！
哈哈哈——
林清黎“啊”了聲，手機震了震，他低頭見靳航給他微信上轉了二十萬。
林清黎：“？？”
他剛要開口，靳航又轉了第二個二十萬。
接著是第三個二十萬。
第四個二十萬。
第五個二十萬。
林清黎：“…………”
第35章 隔音很差
林清黎一數正好一百萬, 頓時想明白了這筆錢是怎么回事，剛才姜瓚悄悄發信息，估計就是找人給靳航轉這筆所謂的水電費和油費。
看著林清黎手機屏幕上一連串的轉賬信息, 剛還怨恨滿滿的小保安頓時春光滿面：“靳老師大氣啊, 那我高低也得給靳老師再加一份煎餃！”
靳航：“呵。兩份。”
姜瓚笑：“沒問題啊。二十份都成！”
靳航看向林清黎：“小林干嘛呢，收錢啊！”
趕緊收錢給小江花，氣死姜總！！
林清黎尷尬至極：“這……不好吧？我這一只煎餃賣一百萬，市監局也得來找我吧？”
“有什么不好？我覺得挺好！”姜瓚俯身伸手一頓精準點點點點點。
大寶貝瞬間入賬一百萬！
舒坦了。
靳航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我也覺得挺好！”畢竟只有姜總不好！
姜瓚勾了勾唇角，睨了眼靳航。
姜總表示很好，自從大寶貝把錢捐了后,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給他送錢呢, 還得謝謝靳航的意外之喜。
后來直到早餐吃完, 靳航也沒再提要去江城的事，看來是他經紀人把他勸服了。
走時，林清黎覺得靳航還挺高興。
姜瓚記著秦老的囑咐，送走靳航后就催林清黎回房休息。
林清黎的精神還沒恢復, 也聽話。
就這樣, 兩人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休息了兩天，第三天一早, 林清黎和姜瓚收拾好開車去嘉縣。
爺爺的墓地在縣城的公墓，在嘉縣城郊, 車子不用進城，走的環城路, 一點也不堵。
不是周末, 墓地很安靜，一路進去連個工作人員都沒碰到。
林清黎沒買花, 拎了壇女兒紅，還有一袋子花生，爺爺以前晚飯時喜歡配著花生喝點小酒。他還說等長大后就陪爺爺喝酒吃花生，可沒等到他滿十八歲，爺爺就生病了。
后來每次，都只是他獨自坐在爺爺墓前喝。
“姜瓚，你在附近轉轉，我單獨和爺爺說會兒話。”林清黎突然道。
姜瓚微愣了下，點頭說好，順便停下步子，目送林清黎往前走。
公墓都是水泥地，墓前不會有什么雜草，四周墓道看著也挺干凈。
林清黎將花生和酒放在墓碑前，叫了聲“爺爺”。
“家里的房子拆遷了，我沒要房，拿了錢。我知道您會尊重我的任何選擇，就是和您說一聲。我現在經濟上很寬裕，您不用擔心了。今天不能陪您喝酒了，要不您自個兒喝點吧。”
周圍沒人，林清黎拉開拉鏈敞開外衣，他低頭看了眼肚子，笑道，“這事有些意外吧？我也沒想到，哈哈。不過您也能放心了，從此以后我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
“今天來，其實還有件事想求您。”
他上前跪下道，“我騙了一個人，騙來了現在的幸福，我貪戀現在，也依戀上了那個人。”
“求您保佑我，保佑這樣的幸福不要離我而去。”
“因為我，很喜歡姜瓚。”-
姜瓚沒走遠，畢竟墓地周圍哪有什么可轉的地方？
只是后來老爺子身邊的秘書打來電話，姜瓚背過身接起。
通過這些天對林劍強的調查，發現他頂多也就是個愛貪小便宜的人，別說違法的事，就算違規的事他也沒什么膽子干，這人唯一的狂熱大概也就是和馮雪一起寵著小兒子林軒，在一定程度上他們夫妻可謂是把小兒子寵得無法無天了。
倒是這個林軒，從小被寵壞，缺德事干過不少，從小時候一些小打小鬧開始，往樓下潑水，拿石頭砸人家窗戶，到后來開始在小區里劃別人家的車。
姜瓚擰眉：“他劃車沒人找他賠錢？”
“好像是沒有監控，沒證據。就是同小區的孩子看見了，但林家死活不認，再加上林軒當時未成年，這事不了了之，車主們只能吃啞巴虧。”秘書道，“林軒這人攀比心很重，得不到的東西就習慣搞破壞，主要是從小到大都沒受到過懲罰吧。這次林劍強迫切想要林先生手里的拆遷款，多半也是為了承諾林軒考上大學就給他買車的事，林軒好像對車有種特別的執念，小小年紀車展倒是看了不少。”
林劍強既然最寶貝這個兒子，那就讓他嘗嘗被寶貝兒子背刺的感覺吧。
姜瓚道：“我知道了。”
收線后，他將一個號碼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很快撥出去。
電話幾乎被秒接，那頭的人明顯不可置信：“瓚……瓚哥？”
姜瓚應聲。
“臥槽，瓚哥……哥，你這是原諒我了？當年是我不對，我他媽鬼迷了心竅，不該騙你，我和你說，這些年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
“行了陳廷，沒工夫聽你懺悔。”姜瓚打斷道，“你是不是有個表弟在榕城二中讀高三？”
陳廷愣了下，忙道：“啊是是，那小子得罪你了？草，瓚哥放心，我一定……”
“他在二中混得怎么樣？”
“啊？還……還挺囂張的吧。”
“把你那輛布加迪借給他，讓他開去學校炫耀。”
“啊？？可那小子才高三，他們高三不給開車上學……”
“你表弟都高復兩年了吧，早拿駕照了，給他。”
“好……好的哥。”-
不知道什么時候，太陽縮進了云層，剛還陽光明媚的大地頓時被籠上一層陰霾。
“清黎。”姜瓚快步小跑來，“好像要下雨了。”
林清黎跪坐在爺爺墓前，扭頭看著跑來的手，笑著朝他伸手。
姜瓚忙拉住他的手，打算將人扶起，林清黎卻微微用力將他拉過去。
“姜瓚，你也跪下給我爺爺磕個頭。”林清黎看向爺爺的照片，“爺爺，他就是我和您說的姜瓚，我男朋友，也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姜瓚聽林清黎介紹得這么正式，二話不說，上前“撲通”一聲跪下，認認真真磕了個頭：“爺爺，我是姜瓚。”不是長江的江，是老姜的姜，爺爺，別認錯孫婿！最重要的一點，我不是故意騙清黎的，真的！！您要是能托夢，就告訴清黎一聲，我其實有點錢的，最好也別說的太夸張。
林清黎看他盯著墓碑上的照片一臉嚴肅，一副像是要等待接受審判的模樣，忍不住笑：“不用這樣，我爺爺是很好相處的人。他這一生都很少苛責別人，我喜歡的人，他也一定喜歡。”
姜瓚聞言放松了些：“我知道，你這么好，爺爺肯定也很好相處。”
周圍的風急了些，風里明顯夾雜著涼意，姜瓚下意識往挺直脊背，替林清黎擋著冷風。
林清黎意識到了，心里有些暖：“走吧，姜瓚。”
姜瓚應聲，小心扶林清黎站起來，一面幫忙拉上他的外套，還不忘道：“爺爺放心，以后我會好好照顧清黎，絕對不讓他受委屈！”
林清黎笑了笑：“爺爺，我們走啦。”他上前伸手扶住墓碑，心里想著等以后安定下來，他就把爺爺接過去。
二人剛走出墓地上車，外面開始落雨。
擋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響，周圍很快變得朦朧不堪，三五米開外全成了模糊殘影。
姜瓚扭頭見林清黎倚著靠背望著自己笑，他愣了下：“笑什么？”
“不知道。”林清黎仍是睨著他，“就是高興，想笑。”
姜瓚因為他的笑心情大好，不急著開車，干脆趴在方向盤側臉凝視著副駕駛上的人：“還有什么地方想去嗎，老婆？”
林清黎道：“我想回家了。”
姜瓚的心臟猛地跳動，他知道林清黎說的是哪里-
等二人驅車回榕城，那輛豪華房車早就停在樓下。
兩人本來也沒什么行李，很快就踏上了返程的路。
房車駛出榕城便是一個艷陽天。
燦爛的陽光照在玻璃車窗，映著一片五彩斑斕，說不出的詩情畫意。
姜瓚一路上都在盤算一件事，這次林清黎病了場后，姜瓚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找個理由說服林清黎找個保姆。
可這話幾次到嘴邊，姜瓚都沒能找到好的時機說出來。
正在姜瓚糾結得不行時，林清黎突然提議：“姜瓚，你說趙阿姨會愿意這幾個月過來幫忙做做飯嗎？我們可以付她工資，我現在有錢，也支付得起。”
姜瓚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都差點打算回去“中彩票”來幫林清黎請保姆了！畢竟大寶貝月份越來越大，他很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家。
“她……她肯定愿意啊！她本來就……”姜瓚猛地反應過來，快速轉口，“我是說她本來在家就沒事干，現在還能拿工資，何樂而不為？”
姜瓚怕林清黎變卦，當場激動地給趙阿姨打了電話。趙阿姨聽到自己終于又能光明正大上崗，別提有多高興了。
于是這件事就這么被快速有效的定了下來。
林清黎也松了口氣，這本該是姜瓚的生活，自從他去65號后，少爺的生活水準已經嚴重降級了。
而且他現在的狀況，接下來照顧自己都費勁，又不能天天受鄰居“接濟”，怕到時候姜瓚真的演不下去。
于是就成了——林清黎拿著姜瓚給的一百萬雇了保姆，少爺興高采烈地說被老婆養著的感覺真好。
林清黎在江城病了的消息趙阿姨自然早就知道，林清黎一到家，趙阿姨立馬端出滋補氣血的甜湯，說是走馬上任，一刻不能耽誤。
第二天，王阿姨自告奮勇來了，說鄰里鄰居的，打算在林清黎懷孕期間熱心幫忙做做家務，反正在家無聊。
林清黎不好拒絕，又不能真讓人“白干”，就一同把王阿姨也雇下了。
錢都是姜瓚的，正好有機會，就別讓少爺過得太寒磣了，反正外人看林清黎一夜暴富了，花這點小錢也沒什么。
后來，老陳進院子也變得頻繁了，幫忙修剪樹枝草坪，偶爾家里什么東西壞了，他也很熱情跑來修。
畢方林隔三差五就來給林清黎介紹新游戲，林清黎對玩游戲執念不深，空閑時候他寧愿看些金融相關的書和講座視頻，畢竟將來他還是希望找專業對口的。于是畢方林就把游戲全都變成了各種金融相關的資料，他對網絡熟悉，不管找什么都快。
一切好像自然而然就回到了林清黎沒有來時，65號原有的樣子。
唯一的變化大概只有“少爺”變成了“小江”吧。
林清黎下意識笑著轉身捏住姜瓚的耳垂。
姜瓚的耳垂敏感，輕輕一捏半張臉都紅了，他下意識將身側的人攬至胸前，傾身咬住他的唇：“今天怎么這么早醒了？”
林清黎沒回應，干脆張嘴回吻了過去。
姜瓚的后頸開始發燙，掌心落在林清黎后腰輕撫，一面深吻回敬。
于是，這個本該簡單的早安吻就變成了一場曠世持久的纏綿拉扯。
結束時，臥室內喘息聲不止。
林清黎凝著姜瓚笑：“你怎么那么會臉紅？”
姜瓚摸了摸臉頰，湊過去在他唇上淺啄：“因為太喜歡你了。”
林清黎樂得拽著他的T恤衣領上前，和他鼻尖相抵道：“你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臥槽！”姜瓚一個激靈。
他今早還有個會要開！
姜瓚快速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下樓。
趙阿姨早就準備好早餐，姜瓚卻說來不及坐下吃，只抓了塊雞蛋餅往外跑。
“阿姨看著清黎，得讓他好好吃！”
人都閃出鐵門外了，還不忘囑咐。
趙阿姨笑著回應：“知道啦！”
林清黎逗了會兒梨子才下樓，王阿姨在外面曬床單，說是天熱了，得把床單被套都換薄，不然睡著不舒服。
“小林先吃早飯。”趙阿姨擦干凈椅子，又拍了拍腰墊招呼著。
八仙桌原來配的是長凳，林清黎懷孕后，姜瓚怕他坐著不舒服，特意給他買了把專用椅子。
林清黎本來也不覺得有什么，現在肚子大了后發現有個靠背撐著腰就很重要了。
林清黎坐下喝了口小米粥，梨子就跳到了他腿上。
“梨子快下來！”趙阿姨擼起袖子要過來逮它。
林清黎笑著道：“沒事，阿姨，它很乖的。”他伸手揉了揉貓腦袋，“是不是，梨子？”
梨子高仰著頭：“喵喵喵——”
得意過后，它又安安靜靜躺下來，身體軟成水，像條柔軟的毛巾，嚴絲合縫的環著林清黎的肚子。
這貓好像特別喜歡貼著他的肚子，林清黎看一次就忍不住笑一次，跟他的肚子圍了圍巾是的-
四月初，料峭春寒已過。
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暖和，林清黎在家不必遮掩，穿著柔軟親膚的家居服，肚子也越發明顯。
早餐后，他帶著梨子在院子里走走。
王阿姨從樓上下來，拿著林清黎落在臥室的手機：“小林，電話，這號碼都打三回了。”
“嗯？”林清黎接過手機，見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榕城。
從榕城回來已經半個月了，起初林劍強也拿別的號碼打過他的手機，林清黎聽到他的聲音就掛斷拉黑。
自那之后，他很久沒見過歸屬地榕城的號碼了。
“是不是誰有急事啊？”王阿姨看對方還在打，小聲說了句，“要不阿姨幫你接？”
“不用。”林清黎禮貌笑了笑，“阿姨你忙你的。”要是林劍強直接掛斷就好。
電話剛接通，那頭果然傳來林劍強的聲音：“黎黎，是爸爸。”
林清黎面無表情要掛斷，林劍強急聲道：“家里出事了！”
林清黎的手指微頓，他沒說話。
林劍強看電話沒掛斷，立馬繼續說：“你弟弟和同學起了點小沖突，不小心劃了同學的車，誰知對方獅子大開口，要我們賠幾百萬的修車費！不賠他們就要上法院告你弟弟，你你真的幫幫爸爸，爸爸哪有這么多錢？就是賣房賣車也不夠啊！”
林清黎的長眉微挑，林軒又把同學的豪車劃了？
“黎黎，你聽到了嗎？”林劍強帶著哭腔，看來是真急了，“你救救你弟弟，他還小，不能毀在這種小事上啊！你那筆拆遷款先給爸爸打過來，就當爸爸跟你借的還不行嗎？”
林清黎抿唇，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他全程沒說一句話，聽完毫不猶豫掛了電話，順便將這個號碼也拉黑。
這下林劍強一輩子的積蓄都要搭在這個他最寵愛的兒子身上了，臨老了甚至還要背債，也算他求仁得仁。
突然好像很解氣。
林清黎低頭在梨子圓圓的腦袋上擼兩下，笑道：“曬太陽這么舒服啊？”
梨子：“喵喵！”
林清黎在院子里轉了兩圈，回到廊下坐下，抬頭瞇起眼，沉浸式的享受著沐浴陽光。
因為懷孕的事，姜瓚總是對他滿懷愧疚，覺得把他困在了這個院子的方寸之地，覺得這里是他的牢籠。
這里當然不是牢籠，是他斬斷過往重新開始的涅槃之地-
靳航公布戀情的事也就這么擱置了下來，林清黎有次刷到靳航的微博，他好像也并沒有不高興，看來是被經紀公司哄好了。
不得不說，在管理藝人這件事上，徐擁川還是很有手段的。
四月底，就在林清黎產檢前兩天，姜老爺子因為工作的事又來了趟江城。
他白天去了鼎贊娛樂，晚上自然就和姜瓚一起來了家里。
老爺子進門就直奔林清黎，圍著他看了好久：“肚子是大了一圈，人也沒什么胖嘛，最近吃的怎么樣啊？”
林清黎笑道：“胃口好著呢，肉都長崽身上了。”
老爺子哼了聲：“那可不行，你還是吃的不夠，還需努力。”
“是是是。”林清黎應。
姜瓚插嘴道：“我還瘦了呢，爺爺。”
老爺子睨他一眼：“你就該瘦，哪有老婆辛苦懷孕你卻偷偷胖的道理？”
姜瓚小聲：“我賺奶粉錢也很辛苦。”
老爺子冷笑：“那人家清黎還花著錢請一堆人伺候你呢，你還有臉說？”
姜瓚：“……”被老婆養難道不是幸福的事嗎？為什么被爺爺說得好像很丟臉似的！
老爺子無視姜瓚憋屈的表情，笑瞇瞇看向林清黎：“清黎，吃完我們上樓，爺爺有正事和你說。”
林清黎又想到一個月前的那個測試，沒來由有些緊張，感覺像是面試進入了終審環節。
祖孫仨吃了晚飯就上樓。
看得出今晚有的聊，姜瓚抱了薄毯給林清黎蓋上。
趙阿姨給他們泡了茶上來，給林清黎的是一杯牛奶。
姜老爺子吹開翻滾的茶葉，淺抿一口，這才笑道：“你的策劃做的很好，整個劇組的人都說很專業！”
林清黎頓時松了口氣：“您也覺得不錯？”
“嗯。”老爺子十分滿意的拖長尾音，連眼角的皺紋都張揚著高興，“這事后來不知道怎么就傳到了鼎贊證券那邊，他們來了人細細看了你寫的那部分，說是幾百年都沒見過這么完美的收購案了！”
林清黎：“……”
也不必這么夸張。
姜老爺子繼續眉飛色舞：“鼎贊證券說要聘用你當他們的投資總監！”
林清黎猝不及防：“啊？”
姜瓚：“？？”
“爺爺？！”姜瓚差點跪了，“現在都什么時候了，您還來添這亂呢？”
老爺子沒理他，笑瞇瞇看著林清黎：“清黎怎么想的？”
林清黎意外又震驚，一時沒回過神來。
他還以為這只是老爺子個人對他的測試，卻沒想到老爺子把他擬寫的收購案給了那么多人看。
能讓老爺子做出這個決定，必然是他的能力得到了那些人的肯定。
可是，只是一道測試題而已，他們就敢讓他空降總監的位子？這是不是太草率了？
林清黎不敢說這有多少老爺子想給他玩票的概率，畢竟公司姓“鼎贊”，必然是鼎贊集團旗下的。
“如果是不方便露面的顧慮，那大可不必。”老爺子愜意喝著茶道，“我和那邊說了，你現在人不在國內，所以不必去公司坐班，所有的事全部線上辦公。他們老總看中你的能力，愿意做出妥協。”
姜瓚：“？？”那是不是也得跟他商量啊？
他老婆大著肚子上班，他不需要妥協？？
林清黎沒想到老爺子想的這么周到，他其實很心動的，就是擔心能力不足，畢竟他的方案沒有實踐過。
老爺子循循善誘：“要不試試看？要是不適應，也可以隨時走人，這都不要緊。”
姜瓚忙道：“清黎現在需要休息……”
“休息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老爺子不悅睨著他，“你讓他成天困在這里，是想讓他跟社會脫節，還是想他整天無所事事無聊死？你不要總拿你的關心強加到清黎身上，他是個成年人，自己身體撐不撐得住，他知道。再說，這工作又不是體力活，清黎剛上任，也不必做什么大項目。”
姜瓚心頭被刺了下，一想到林清黎因為懷孕不能出去見人這件事，他就自責得不行。
“可是……您不是說公司在晉城嗎？以后……”
“你急什么，以后清黎去晉城赴任，讓他介紹你去他公司當保安。”
姜瓚：“……”媽的，還能不能好好關心下他的心情了？
姜老爺子把所有的一切都考慮得面面俱到，林清黎沒有拒絕的理由。
第二天，畢方林就來幫忙把二樓的空房間做成林清黎的工作間。
所有工作線上完成，就算是視頻會議也只會看到林清黎上身。
下午，林清黎和鼎贊證券的劉總通了電話。
劉總話里話外都很欣賞他，還把公司近期的一些項目都發到了林清黎郵箱中。
晚上洗完澡，林清黎靠在床上翻著劉總給他發的資料。
瀏覽到公司最近的一個收購案時，林清黎的手指停頓了下，他倒回去仔細看了被收購的那個公司資料。
鼎贊證券和這個叫博陽的公司資料，居然神奇的和當時老爺子讓他寫的劇本收購案中的AB公司對上了號。
他寫收購案時，其實鼎贊證券對博陽的收購已經開始兩個多月了，最后卡在了博陽那個即將面世的大項目上。
直到林清黎的收購案出現，幫他們解決了這個問題。
林清黎的呼吸微斂，目光定定盯著這個已經完成的收購案。
這不是一場測試。
這是一場真實的收購。
鼎贊證券上下能這么輕易接納他這個空降的總監，不是因為他什么紙上談兵的收購案，是因為他已經交了一份令所有人滿意的答卷。
而這一切，都有姜老爺子不動聲色的推波助瀾。
林清黎的喉結輕收，他倏然抬眸：“姜瓚。”
“啊？怎么了？”姜瓚從洗手間沖出來，唇邊的牙膏泡沫還沒來得及擦掉，直奔床邊。
林清黎懷孕后，姜瓚很少關洗手間的門，就怕林清黎有事他聽不見。
林清黎坐在床上看著他笑，張開手臂道：“你過來。”
姜瓚抬腿上床：“坐得不舒服？”
他俯身打算將林清黎抱起來，林清黎先他一步抱住他，順帶輕抬下巴吻過來。
大寶貝的舌尖太軟，輕輕一攪就打亂姜瓚滿身春水。
他輕哼了聲：“今晚爺爺在呢。”
林清黎應聲，手臂悄然往上，攀至姜瓚脖頸，吻得越發深了些。
姜瓚脊背開始冒汗：“咱們要不要……稍微收斂一點？”
林清黎輕笑著翻身將姜瓚壓到床上，他坐上：“那今晚不要兩次了，就一次。”
姜瓚：“……”
草，他是這個意思嗎？
later……
姜瓚抱著換下來的床單被套打算塞到陽臺的洗衣機里，剛走進客廳就見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塞著耳塞追劇。
姜瓚站住腳步：“爺爺，這么晚您還追劇？”
老爺子摘下耳機，欲言又止道：“你知道這個房子是90年代建的吧？”
姜瓚：“啊？”
老爺子：“聽不懂？”
姜瓚：“……”
老爺子深吸了口氣：“隔音很差。”
姜瓚：“！！”
第36章 見家長
林清黎翌日是被吻醒的。
姜瓚將他半抱起來, 讓他靠著自己坐會兒醒神。
林清黎半夢半醒好一會，咽著口水道：“我好像聞到趙阿姨做的雞蛋餅的味道了。”
姜瓚看著他睡眼惺忪，覺得可愛的不行, 情不自禁在他眼皮落下一吻：“今天產檢得空腹, 咱們不吃早餐，我和阿姨說了，我陪你做完產檢回來一起吃，阿姨應該只準備了爺爺的。”
林清黎一個激靈清醒了，他差點忘了姜老爺子來了。
他一面爬起來一面問：“昨晚你是不是和爺爺在外面說話？他那么晚沒睡？”昨晚后來他困得不行，姜瓚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他都不怎么記得了。
姜瓚微愣了下：“啊, 碰到他出來倒水喝, 也、也沒說什么。”
林清黎聞言沒多問。
姜瓚暗暗松了口氣, 大寶貝臉皮薄，隔音差這事還是別讓他知道的好。
等兩人收拾完下樓，老爺子已經吃完早餐坐在桌邊看報紙了。
他瞥一眼姜瓚：“我還以為你倆起不來了。”
林清黎不明所以，忙解釋是他賴床。
姜瓚走過老爺子身邊, 壓了壓聲音：“那也是您大孫子厲害。”
“還有臉說！”老爺子抬腿踹他一腳。
姜瓚捂著屁股笑。
林清黎蹙眉看他, 小聲問：“你惹爺爺生氣了？”
“沒有，哪敢啊。”姜瓚上前牽住他的手，笑得一臉得意。
依舊是祖孫仨開著金杯去的醫院。
姜瓚買下江華醫院后, 在徐擁川的提議下，醫院拓展豐富了整形業務, 鼎贊娛樂的藝人各項檢查全都在這里做，能最大限度保證藝人們的隱私。
不過從上次混入記者后, 林清黎的產檢就改到了后面單獨的一棟小樓, 這邊區域在特定的日子不對外開放，就不會遇到別人了。
三人剛走進小樓, 正好見徐擁川從里面出來。
姜瓚一噎：“你怎么在這里？”
徐擁川：“……來看看這邊保安的待遇？”
姜瓚：“……”
姜老爺子：“…………”
只有林清黎漏了聲笑。
徐擁川其實是幫一個朋友打聽點事，沒想到這么巧就遇到林清黎來產檢。
老爺子自然也知道徐擁川謊稱自己是保安大張晟的事了，他笑了笑：“鼎贊娛樂的保安待遇看來不行啊。”
徐擁川呵呵，行不行的問姜瓚最清楚。
宋醫生帶著醫療團隊早就恭候著他們了，得到消息，立馬親自來接林清黎上樓。
姜瓚見徐擁川跟過來，駐足皺眉：“你還不走？”
徐擁川搓搓手：“哎呀，來都來了，也讓我長長見識。”
姜瓚看著他一身高定，不由得“嘶”了聲。
徐擁川滿臉釋然：“我有個開干洗店的朋友呢，不記得了？”
姜瓚：“……”
徐擁川莞爾，姜瓚記不記得都沒關系，反正林清黎本來就知道他是誰。
可憐只有他弟還被蒙在鼓里。
老爺子自然早就去院長辦公室邊等檢查結果邊喝茶了。
徐擁川一路跟上樓，激動得不行。
姜瓚鐵青著臉：“這么想看，自己找人生一個好好看去。”
徐擁川挑眉：“我就是找對象生，也看不到男人孕檢啊。”
姜瓚：“滾。”
再往前，徐擁川就被姜瓚關在了病房外。
“江哥？”徐擁川拍拍門。
后面跟來的護士捂著嘴笑，小聲道：“小姜總對林先生寶貝得緊，非必要我們都不能隨便進去呢。”
整個檢查過程，徐擁川都被攔在外面，他全程只看到了檢查單，這和看女人孕檢有什么區別？
索然無味。
后來檢查結束，醫生給林清黎開了些維生素，姜瓚去拿藥的間隙，林清黎起身朝徐擁川走去。
“你怎么那么好奇？”林清黎豁達掀起衣擺，“喏，給你看看。”
崽子無比配合，剛好在林清黎肚皮上印出一個小小的掌印。
徐擁川：“！！”
還能這樣！
林清黎懷孕后衣服都很寬松，穿著看也沒覺得什么，他這么把肚子露出來，明顯就感覺和男人的啤酒肚完全不一樣了。他的腰腹只大了肚子，卻沒有詭異的感覺，還挺順眼。主要是林清黎的肚子很漂亮，渾圓雪白……
臥槽！
徐擁川一個激靈，要是讓他老表知道他覺得他老婆的肚子好看，一定會打他。
林清黎被徐擁川僵硬的表情逗笑，他順勢放下衣擺，雙手捧著肚子：“其實也沒什么可看的。”
徐擁川咳了聲，突然有些輕聲道：“你有本事就騙他一輩子吧。”
林清黎輕撫著肚子的手一頓，錯愕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徐擁川擺擺手：“走了。”
林清黎本能往前一步：“徐總。”
徐擁川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別人，這才不快扭頭：“瞎叫什么？”
林清黎失笑：“你吃錯藥了？”
徐擁川冷笑：“我腦子壞了，不行？”
林清黎望著他感激一笑：“行。”
徐擁川：“……”正常回答不應該是“謝謝”之類的？
“清黎。”姜瓚遠遠看林清黎和徐擁川在一起，關鍵徐擁川的臉色看著有點奇怪，他忙拎著藥跑上前，警惕地將人往懷里拉，“你們聊什么？”
徐擁川挑眉：“沒什么，你老婆剛剛十分主動，撩衣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給我展示他的肚子呢。”
林清黎：“……”被他一形容怎么聽著那么怪異？
姜瓚幾乎本能按住林清黎的衣擺：“你撩衣服干什么？著涼怎么辦？”
林清黎望著他笑：“你沒生氣啊？”
姜瓚斜視看了徐擁川一眼：“我知道必然是他死纏爛打，你不給看都不行。”
徐擁川：“……”
林清黎憋著笑：“大張晟其實挺好的，你們關系好，以后有空來家里吃飯吧。”
姜瓚剛要拒絕，徐擁川已經飛快應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畢竟蹭飯我是專業的。”
林清黎：“隨時歡迎。”
姜瓚：“？？”不是，他老婆和他表哥啥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這飯說蹭就蹭，傍晚下班徐擁川就來了。
他沒什么合適的衣服穿著來65號，干脆換下高定直接穿了鼎贊娛樂的保安服來。
姜老爺子盯住他看了半天：“還……還挺好看。”
徐擁川得意道：“是不是穿著比江哥好看？”
姜瓚：“誰瞎嗎？肯定是我好看！”
老爺子扶額，這倆祖宗不愧是從小吵到大，連身保安服都能攀比上。
林清黎勾住姜瓚的手指，湊過去道：“必須你好看。”
姜瓚的心頭狂喜，要不是這么多人在，他當場就得把大寶貝抱到自己腿上親到他站不起來為止！
飯后，姜瓚陪著林清黎在院子里散步。
徐擁川和老爺子坐在二樓陽臺喝茶欣賞著夜色。
“鼎贊證券那個收購項目我也看了，他還挺有想法。”徐擁川淺抿了口茶，目光落在院子里兩人身上，“看來爺爺對他很滿意？”
“嗯。”老爺子的尾音拉得長長的，“是非常滿意。”
老爺子看向徐擁川：“這些年，有你在小瓚身邊看著他，爺爺很感激。你爸媽現在都年輕，等將來他們老了，你還是得回去看著你們徐家的產業。小瓚身邊有清黎這樣有本事的人，我和他爸媽才能放心。”
他們幾個小輩，就姜瓚讀書最差，長輩們一度很為他的智商堪憂，尤其他將來還要繼承這么大的家業。
徐擁川很理解老爺子想找個懂金融管理的人來幫姜瓚，林清黎看來是最合適的人，只是……
他猶豫了下，還是試探問：“您就不怕他也是為了阿瓚的錢？”
身下的懶人沙發太舒服，老爺子順勢側了個身：“只要他圖錢也圖人就行了，反正小瓚也只剩下錢了，讓誰圖不是圖呢，何況他還是小瓚孩子的親爸爸。小川，你說是不是？”
徐擁川端著茶杯愣住好半晌沒回神。
呵，老爺子是什么樣的人物？還用得著他瞎操心？
老爺子笑瞇瞇道：“我明天回晉城了，你比小瓚穩重，這邊的事你幫忙多看著些。”
徐擁川忙道：“您放心，我會的。”
老爺子往樓下院子里看去，輕聲道：“清黎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家庭比較復雜，這些年很不容易，如今除了小瓚，他沒有別的退路了，你也多包容他些。”
徐擁川笑道：“這我還能欺負他不成？阿瓚非得跟我拼命。”
老爺子笑起來：“你這個弟弟從小到大都大方得很，小時候什么玩具零食，那是一堆堆往外送，大了就開始送錢，只有清黎的事上，他一直堅守原則，半步都不會退讓。”
徐擁川挑眉，誰看不出來呢？-
今晚沒有月亮，院子里有些暗沉。
梨子蹲坐在一側的圍墻上，時不時舔舔身上的毛，時不時又瞪著它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看著院里的兩人。
林清黎今天走的慢，整個過程走走停停，他又堅持走了兩圈，撐著腰步子也慢下來。
他微蹙了眉頭，小聲道：“姜瓚，今天不走了吧。”
“怎么了？”姜瓚低頭看他，“今天沒走多久啊。”院子就這么點大，他都數著圈呢。
林清黎咬著唇道：“我腰不舒服。”
姜瓚忙伸手扶著他的腰，緊張道：“我今天問宋醫生了，他說孕晚期肚子大了腰難免會酸痛，可你現在才六個月，也還不至于吧？是扭到了？”
林清黎沒好氣瞪他：“你想想你昨晚干啥了？”
“我昨晚干啥……”姜瓚的思緒微頓，立馬想到了什么，他頓時有點無辜，“那……那什么，我就說不要的。”
林清黎哼道：“嘴上說不要，你身體不也誠實得很？”
姜瓚：“……老婆，別生氣。”
林清黎倒是沒生氣，就是真的走不動了，直接往回走：“那你以后還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姜瓚忙追上去，小心扶著他：“要要要，只要你想，我都配合。”
林清黎被逗笑。
徐擁川正好下來：“你倆這散步是不是結束得有點快啊？”
姜瓚道：“清黎不舒服，我送他回房休息。”
徐擁川一愣：“怎么了這是？你這懷個孕身體也太差了，這才六個月，接下來幾個月你怎么辦啊？”
林清黎扶著腰蹙眉輕笑：“這話聽著怎么像是關心我？”
徐擁川微噎：“呵，你就當吃人嘴軟吧。”
林清黎莞爾。
老爺子的聲音自二樓傳來：“清黎累了趕緊回房休息吧。”
“來了，爺爺。”林清黎朝徐擁川點頭示意，松開姜瓚的手朝二樓走去。
姜瓚沒急著跟上去，擰眉打量著徐擁川：“哥，你干嘛呢？”
徐擁川輕笑：“什么干嘛，就蹭飯。”
這話姜瓚怎么那么不信呢？
總覺得徐擁川和林清黎之間像是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第二天姜瓚一早就出門上班，老爺子說是打車去機場，林清黎也不好戳穿，只送他到了樓下。
老爺子站在門口絮絮叨叨半天，囑咐了林清黎許多事：“不許再像上回那樣了，不管有什么事都別憋在心里，姜瓚心大，你若不想和他說，就打電話給爺爺。爺爺不進組的時候都很空的，歡迎你隨時來聊天。”
林清黎感動的吸了吸鼻子：“不會有下次了，爺爺，我都記得的。”
老爺子點點頭：“工作的事別太累，身體為主。”
林清黎應聲：“您也是，多注意身體。”
老爺子笑彎眼睛：“別看爺爺頭發花白了，我可是老當益壯呢！好了，不啰嗦，走了，回吧，別出來了。”
作別老爺子，林清黎在院子里和梨子玩了會，看時間差不多就上樓開了視頻會議。
今天算是他正式入職鼎贊證券的日子，劉總給幾個高層和投資部的人介紹了他。
碰了個臉熟后，林清黎就和部門的人單獨開了個會。
本職工作他有經驗，不同的是從前他在別人手底下做事，現在他是部門老大了。
公司剛做完一個收購案，目前沒有大項目，基本都是在投資上，這個對林清黎來說算是輕車熟路。
大約一周的時間，林清黎對手上業務就都很熟悉了。
比起從前姜瓚上班不在家的無所事事，林清黎突然覺得現在的生活充實無比，未來可期。
“小林，別老坐著，起來動動。”趙阿姨端了果汁上來，她每次見林清黎坐著盯著電腦就要勸。
林清黎聽話站起身端著果汁喝了兩口：“阿姨，今天的橙汁特別甜。”
趙阿姨被夸就興奮得兩眼發光：“我親自嘗過才買的，還不是得自己來，上回那個聽她吹得天花亂墜，我就信了，結果根本不甜！”
林清黎在屋子里走了兩圈。
趙阿姨“咦”了聲：“小林你身上還掛平安福啊，我還以為你們小年輕都不信這一套呢。”
林清黎低頭發現是脖子上的平安福露了出來，他先前都是藏在里面的，現在天氣暖和，衣服少了，它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出來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笑道：“一個朋友送的。”
說起來，陶小風這個平安福似乎還挺靈驗，他戴在身上后，身邊發生的全是好事。
兩人閑聊片刻，桌上的鬧鐘響起。
林清黎朝趙阿姨抱歉笑笑：“阿姨，到開會時間了。”
趙阿姨識趣出去，順便拉上門。
林清黎工作的時候，他們從不會打擾-
這邊，姜瓚也剛開完一個電話會議。
他舒展了下肩頸，整個人舒坦的往后靠在沙發上。
徐擁川倒了水過來：“今晚家里吃什么？”
姜瓚微壓眼皮看他一眼：“你回自己家吃去。”
“都好幾天沒去蹭飯了。”徐擁川在他對面坐下。
姜瓚忍著罵人的沖動：“就兩天。”
徐擁川嘖了聲：“不說就不說，我下班了自己過去。”
姜瓚：“……”
徐擁川無視他不快的眼神：“聽說林總在新公司干的很不錯。”
姜瓚瞬間得意了：“那也不看看是誰老婆。”
徐擁川笑：“我還聽說鼎贊證券那邊好幾個人都看上林總了。”
姜瓚：“？？”
“這些都他媽哪來的小道消息？”
徐擁川挑眉：“你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這些消息哪能逃得過我的耳朵？”
姜瓚罵了聲：“都有誰？”
徐擁川架起腿，舒展雙肩靠在了沙發上：“說了你也不認識，不過話說回來，你老婆都當上林總了，你還當保安呢？以后怎么辦？”
姜瓚道：“我爺爺說以后讓清黎把我介紹去鼎贊證券當保安。”
徐擁川：“……”
“666。”
姜瓚滿腦子還想著有人看上林清黎的事，他拿出手機想給林清黎發信息，目光落在手指上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早沒想到！
姜瓚猛地站起來要走，還沒到門口，姜母徐知卉打電話過來。
姜瓚愣了下：“媽。”
徐知卉直言道：“媽媽明天到江城。”
姜瓚：“啊？您來江城出差？”
徐知卉：“去江城出什么差啊，當然是看我的兒婿啊！”
姜瓚：“？？”
“爺爺都和你們說了？”
徐知卉：“他原來沒打算說，就那次他打電話我聽到的，這么大的事，哪能瞞著我呀，人家孩子都給你懷上了，我們家長一直不露面算怎么個事兒？我這兩天正好有空，怎么也得來一趟！”
“不是……”姜瓚從門口折回來，“我在江城當保安呢，這事您知道的吧？”
徐知卉：“知道知道，媽媽會好好打扮，不會給你丟臉的。你和清黎先通個氣，讓他別緊張，媽媽就是簡單看看他。那先這樣。”
嘟嘟——
很符合徐知卉一貫的雷厲風行。
姜瓚擰眉和徐擁川對視一眼。
徐擁川傾身，小臂撐在腿上：“呵，你要小心了。”
姜瓚頭大。
他媽，是個賊不靠譜的人。
于是他忙翻出徐知卉的號碼。
“不用打回去。”徐擁川道，“你說什么她都會來。”
姜瓚：“你還挺了解她。”
徐擁川挑眉：“誰讓她是我姑呢。”-
這天下班后，兄弟倆雙雙把家還。
林清黎在餐桌上得知這個消息時，驚得差點沒拿住筷子：“你媽媽要來？”
姜瓚忙安慰道：“你別緊張，她就來看看你。”
別說林清黎，連在廚房收拾的趙阿姨都差點摔碎了碗。
她趕緊在四人小群里下發了這個驚天新聞。
王阿姨：“啊？夫人要來？啊？？”
畢方林：“我去啊！”
老陳：“少爺和林先生沒重新雇我，我是不是可以不露面？”
眾所周知，徐知卉是真正富貴里養大的豪門千金，娘家是民國時期就發跡的實業大戶，夫家又是如今的全國首富，她一個蜜罐里泡大的小姐，先前姜瓚住進65號時，這里就差點因為徐知卉的到來被爆改的天翻地覆。
包括但不限于她想把水泥地板換成意大利進口做舊瓷磚，把生銹鐵門換成一扇百年前某個大宅拆下來收藏在家里的青銅門，把廚房整套碗具全部用歐洲拍下來的那套古董……她單純得覺得看起來舊等同于看起來窮。
想到這些，姜瓚一晚上都沒睡好，總覺得他媽這次是抱著給他整幺蛾子的心態來的！
第二天他特意調休，早上五點就給徐知卉發信息，問她航班號，說去機場接她。
徐知卉十點才回信息。
姜瓚收到信息時，他媽已經落地江城，并且已經在來文華小區的路上了。
什么時候了，她還給他整先斬后奏呢？？
姜瓚咒罵著沖出門，必須先在小區門口逮住人。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對的。
就在姜瓚在小區門口守了半小時后，他就聽到了豪車熟悉的引擎聲。
不一會兒，他看見一輛滿身劃痕補丁，一眼看去全身掉漆的淡粉色瑪莎拉蒂出現在了視野。
姜瓚：“……”
粉馬看見姜瓚，像是興奮的活了過來，在水泥地上跑出了草原跑馬的架勢。
車窗搖下，露出徐知卉得意的臉色，她沖姜瓚挑眉：“怎么樣，兒子？這次做的不錯吧？我特意讓4S店做了半個月，外觀是不是跟報廢車看起來差不多了？我提前一天讓他們從晉城給我拖運過來的！”
姜瓚：“…………”
它就算真報廢了，它他媽也是瑪莎拉蒂啊！
姜瓚深吸了口氣，拉開車門坐進去。
徐知卉皺眉：“干什么？”
姜瓚指著前面：“往前開。”
徐知卉：“你搬家了？”
姜瓚沒回答：“到頭左拐。”
徐知卉按指揮往前開去，左拐才發現那邊是個停車場。
徐知卉笑道：“何必這么麻煩？這車都破成這樣，讓清黎看見也沒事的吧。”
姜瓚不想解釋。
等下了車才發現徐知卉渾身上下全是國際一線名牌，某牌著名的破洞褲，破洞衫，還有她得意拎在手里的黑色垃圾袋包！
對，就是那個售價五位數的垃圾袋包！！
姜瓚簡直兩眼一黑。
“兒子，你怎么了？臉色不太好啊。”徐知卉拎包走上前。
姜瓚生無可戀：“媽，看起來破它真的和窮沒有直接關系。”
徐知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頭：“你媽都穿得這樣破爛了，還不夠窮啊？”
“不是不夠窮。”姜瓚按著刺痛的太陽穴，“我是個保安，我也不是窮，我只是沒有大錢，江城就找不出一個穿破爛的窮人好嗎？”
徐知卉很顯然沒懂：“你是嫌媽媽打扮得太破爛了？”
姜瓚張了張嘴，心一橫：“對，您等著，我讓人給您送一套衣服來。”
他轉身給徐擁川打了電話。
徐擁川在那頭哈哈大笑半天：“理解理解，畢竟你媽，我姑，她以為的窮人，在奢侈品店只能買最便宜的東西，實際上的窮人，從來不進奢侈品店，哈哈哈——”
姜瓚：“……別廢話，給她整套正常點的來。”
徐知卉又審視了遍自己的穿著：“媽媽穿的不正常？”
正常能有鬼！！
姜瓚按捺住叫囂，徐徐道：“媽，保安不是窮人，我說的裝窮，他不是那種揭不開鍋的窮，他是有飯吃的窮……不對不對，也不是窮，您趕緊忘了窮這個字！我就是個正常普通人，普通人的日子您知道吧？”
徐知卉眨了眨眼睛。
姜瓚嘆息：“算了，您不知道。把手表摘了吧。”
徐知卉：“這是我最便宜的手表了，只要十幾萬啊！”
姜瓚覺得自己CPU都快干沒了：“普通人家不戴十幾萬的手表。”
徐知卉虛心求教：“那應該戴多少？”
姜瓚：“幾千。”
徐知卉：“？？”
“幾千的表它能準嗎？”
姜瓚：“……”
“準的。相信我，快摘掉。以后不要再說只要十幾萬這種話，也別說十幾萬很便宜。”
徐知卉繼續虛心求教：“那多少是便宜？”
姜瓚：“幾塊幾毛吧。”
徐知卉震驚非常：“還有幾毛錢的東西？？”
姜瓚覺得話題有點不受控制，趕緊拉回來：“這些都不重要，記得一會到家，不要對家里的任何裝修家具發表您的看法！”
徐知卉：“哦。”
姜瓚：“您任何話里都不要帶任何價格。”
徐知卉：“哦。”-
姜瓚已經去小區門口接徐知卉半天了，林清黎感覺得到趙阿姨和王阿姨都有些緊張，弄得連他也有些緊張了。
王阿姨匆匆收拾完就借口回家了，要不是趙阿姨還得做午飯，估計她也想跑路。
是姜瓚媽媽很不好相處？
林清黎不免忐忑。
他樓上樓下走了好幾趟，又忍不住上樓照了照鏡子，他今天特意穿了件寬松的衣服，肚子快七個月了，其實再怎么遮也遮不住，他有點擔心怕姜瓚媽媽第一次見男人懷孕覺得很奇怪。
“梨子，我這樣穿還行吧？”他看著鏡子里正窩在床上的梨子問。
梨子微微抬起頭：“喵喵。”
“清黎，我們回來了！”院子里傳來姜瓚的聲音。
林清黎深吸了口氣，快速轉身下樓。
剛走到半樓梯，正好見姜瓚帶著一人進門。
此時膚白貌美的半老徐娘徐知卉正穿著一身深藍色保潔衣服，臂彎勾了只黑色純正塑料袋，抬眸瞧見林清黎挺著肚子下樓，立馬推開姜瓚朝他跑去。
她直接沖上半樓梯：“慢點慢點，怎么沒人扶一下啊，阿姨？趙阿姨！”
趙阿姨拿著鍋鏟從廚房沖出來：“怎么了？”
姜瓚陪笑：“沒事沒事，阿姨你忙你的。”他咬牙切齒，“媽，趙阿姨就來家里幫忙做做飯，她、不、是、我、家、保、姆。”
徐知卉哪里在意這個，小心扶住林清黎：“當心當心，肚子都這么大了怎么還能走樓梯？這多危險啊！兒子，你倒是給裝個電梯啊！”
姜瓚：“媽？！”
徐知卉蹙眉看他一眼，咋了，我又沒說裝多少錢的電梯！
第37章 送戒指
“那個, 阿姨。”林清黎小聲道，“走樓梯沒事的，我很穩。”
徐知卉的語氣溫柔許多：“怎么會沒事？阿姨也生過孩子, 你現在低頭都看不到腳尖了, 太危險了，可不能干這么危險的事。”她扭頭，“兒子，干嘛呢，來抱清黎下去啊！”
林清黎一愣：“啊，不用……”
姜瓚這回二話不說, 走到半樓梯就把人抱起來。
林清黎整張臉刷的紅了, 緊張抓住姜瓚的手臂：“你別抱, 阿姨在呢……”
“阿姨在怎么了？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個兩情相悅的結婚，現在我兒子找到了真愛，我當媽的高興得不行！”徐知卉樂呵呵跟著下樓，“你倆在我面前可別憋著, 必須可勁兒的給我秀恩愛, 我就愛看！一天不秀那不成，必須天天給我秀！”
林清黎：“……”姜瓚媽媽和他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樣，他還以為是個特別嚴肅難相處的人。
姜瓚剛把人抱下樓, 廚房傳來趙阿姨的聲音：“小江啊，飯菜還得一會兒呢, 要不你帶你媽媽上樓坐坐。”免得她來指揮我干活啊！
“哦，行。”姜瓚沒讓林清黎腳沾地, 直接又轉身抱著上樓。他見林清黎半躲在他懷里, 耳垂紅的特明顯，忍不住湊過去, 輕笑道，“抱一下怎么還害羞啦？又不是沒抱過。”
林清黎咬牙：“可你媽媽在啊！”
姜瓚笑起來；“沒事，她說她愛看。以后我每天都抱你下樓。”
林清黎：“……”那我還是不下樓了。
趙阿姨為了和徐知卉保持良好的距離，早就在二樓準備好了瓜果點心。
徐知卉將她那只黑色塑料袋往沙發上一丟，扭頭道：“慢點慢點，別摔著清黎。”
姜瓚失笑：“這我還能摔著他？”
他小心將人放在沙發上。
林清黎輕撫著肚子有些尷尬，他覺得懷孕以來高低也能算個靈活的小孕夫，這怎么徐知卉一來，他好像直接殘了？
“媽，我就不招呼您了，想吃什么自己拿。”姜瓚說著，坐在一側給林清黎剝桔子。
林清黎忙道：“你挑阿姨喜歡吃的給她。”
徐知卉笑笑：“我也不是為吃的來的，清黎，這段日子辛苦了吧？”
林清黎準備好的生澀自我介紹全都沒用上，徐知卉比姜老爺子還要自來熟，他趕緊說不辛苦。
徐知卉盯住林清黎的肚子：“這肚子真好看，和我當年懷姜瓚時有的一拼。這么好看的肚子可不能長妊娠紋啊。”
林清黎“啊”了聲，顯然他從沒想到過這件事。
徐知卉輕輕揚眉：“我就知道姜瓚心大，想不到這些。不過沒事，阿姨都幫你想到了！”她將一側的塑料袋拎起來，掂了掂，“都給你準備了呢！”
她說著，“嘩啦”一下把塑料袋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媽，清黎他不用……”姜瓚一時沒攔住。
林清黎一眼看到被倒出來一堆瓶瓶罐罐，上面連個包裝都沒有，乍一眼還以為是一堆三無產品，但林清黎知道這一堆必然不便宜，徐知卉是特意把東西擠到這些透明罐子里的。
“阿姨平時在酒店工作，這些都是工作的時候收集來的。”徐知卉還不忘鞏固下人設。
林清黎：“挺、挺好的。”
“這瓶特別滋潤，而且還特別好聞，玫瑰味的，留香持久！”徐知卉送到林清黎鼻子下，“是不是？”
林清黎有點懵。
徐知卉快速換了一瓶：“但它適合晚上涂，白天的話，這個精油吧，吸收超棒，質地輕薄。來，試試。”
林清黎：“啊？”
“把衣服往上推，阿姨親自教你。”徐知卉打開蓋子，十分興奮。
林清黎有點緊張的看向姜瓚。
姜瓚忙道：“媽，清黎是男生，搞這些做什么？”
“男生怎么了？”徐知卉不悅瞪他一眼，“男生就不能好好對自己了？兒子，你是不是覺得清黎反正孩子都給你懷上了，他肚子長不長紋都無所謂了？”
姜瓚脫口道：“他就是長紋我也不嫌棄啊。”
“那現在明明有機會預防，你卻要放任，你又是什么心態？說白了，還不是不重視，不在意？”徐知卉生氣道，“你沒懷過孩子，所以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在說不嫌棄，誰知道你以后會不會步入渣男行列！”
姜瓚：“……”
“擦，我們從今天開始每天擦。”
林清黎：“…………”
瞬間被徐知卉洗腦成功的姜瓚開始自發又殷勤的上前幫林清黎撩起衣服，露出雪白的肚子。
林清黎下意識拽著衣擺試圖落下：“姜瓚？”
姜瓚一手將林清黎攬入懷，輕哄道：“我覺得我媽說的有道理，我們清黎的皮膚這么白，哪能出現任何瑕疵？”
徐知卉笑道：“就是就是，清黎這么好看，那必須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美美的！”
林清黎：“……”他又不靠臉吃飯，要那么美干什么？
“清黎，別動啊，不用緊張，很簡單的。”徐知卉說著，將手里的瓶子倒過來，幾滴精油精準的滴到徐知卉指腹上。
徐知卉嫻熟的搓了搓手，看著姜瓚：“媽今天還好給你演示，你可得看好了，以后好好給清黎涂，知道嗎？”
姜瓚從最初的嫌棄，到現在一連認真：“嗯，一定讓我老婆從里到外都美美的！”
林清黎：“……”這倆還真是親母子。
他看徐知卉要上手，忙攔著：“阿姨阿姨，要不然您指導，讓姜瓚來。”
姜瓚皺眉：“我還不會，這不正學著嘛。”
林清黎氣得狠狠拽他一把，他壓了壓聲：“你媽媽是長輩，我讓你媽媽摸肚子算怎么回事兒啊？”
姜瓚父母感情不好，但他和父母的感情并不疏離，所以并不覺得和媽媽接觸有什么奇怪，這回才想起來，林清黎畢竟不是徐知卉生的，他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
回過神來的姜瓚忙攔住徐知卉提醒：“媽，這我男朋友，還是我來，我來。”
姜瓚一句“男朋友”終于讓徐知卉愣了下，她差點都沒意識到這個，光顧著關心林清黎了。
她豁達笑笑：“也行，那我教你，你來。精油得好好涂，得讓皮膚吸收才有用，不然你就是白涂，還有你別太用力，小心傷著清黎和寶寶。”
姜瓚聽指揮將手搓熱：“我哪敢用力？”
林清黎突然想起第一次做B超時，姜瓚自告奮勇幫他擦耦合劑的場景……
那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力道，差點沒給他搞瘋。
姜瓚的手剛要貼上林清黎的肚子，林清黎下意識往后一縮。
他陪笑道：“你要不先練練熟再上手吧，不然我緊張。”
姜瓚微愣：“我去哪練手？”
林清黎的目光輕輕往下：“你自己肚子？”
徐知卉認真道：“我看行，你可以熟悉熟悉手法。”
姜瓚：“……”現在到底誰懷孕啊？-
五分鐘后，姜瓚快被折磨瘋了。
“不行，你不手法不對。”
“你要現在手上乳化，這款精油得先乳化懂不懂？”
“你要推開啊！”
林清黎看著生無可戀的姜瓚抱著肚子笑得不行。
“小江，吃飯啦！”
樓下趙阿姨的生意拯救了姜瓚，他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起來：“吃飯吃飯，先吃飯，清黎現在可是一頓都不能餓著。”
徐知卉點頭：“行，吃了飯你再練。”
姜瓚：“……”
三人下樓就沒見趙阿姨了，看來她做完飯就跑了，怎么一個兩個都那么怕徐知卉，林清黎覺得她還好啊。
徐知卉在他對面坐下：“清黎是榕大畢業的啊。”
林清黎點頭：“對。”
“那和你比，我兒子學習就很爛了，他高考連個大學都沒考上，他爺爺只能花錢給他送出……”
“媽！”姜瓚打斷她的話。
徐知卉愣了下，恍然：“哦，不能提錢是吧？”
姜瓚：“對，不能提。我窮，自卑。”
林清黎：“……”
徐知卉終于想起來這是個什么劇本了，她尷尬笑了笑：“清黎現在是鼎贊證券的總監啊，了不起啊。”
林清黎保持微笑：“我還在努力學習。”
徐知卉道：“好好干，年底就讓你升職加薪。”
林清黎：“……”
姜瓚：“咳，我媽是說你有機會升職加薪。”他趕緊看向徐知卉，“媽，清黎吃飯的時候不喜歡在餐桌上說話。”
林清黎：“……”這又是什么時候的習慣？
徐知卉聞言，忙識趣閉上嘴，這頓飯才終于平安地吃完了。
姜瓚簡直吃的腦門一頭汗，林清黎覺得挺可愛，悄悄在桌下勾住他的手指輕輕晃了晃。
姜瓚扭頭就見林清黎沖自己輕輕的笑，他湊過去：“我媽話有點多。”
“沒事。”林清黎勾住他的手指微蜷，媽媽在孩子面前本該這樣，他其實有點羨慕。
飯后，林清黎有些公事要處理，先去了工作室。
姜瓚悄悄拉上門，終于松了口氣。
徐知卉坐在沙發上睨著他：“愣著干嘛呢，怎么涂精油你會了嗎？”
姜瓚：“……”還涂？？
他感覺肚子跟喝了一壺油似的！
不過，為了讓徐知卉安靜，姜瓚還是裝模作樣過去繼續學習。
徐知卉一面教他，一面時不時看看隔壁的工作間：“優秀的人都這么優秀了，還這樣努力，你說你一個保安以后怎么辦？要不，你去高復吧。”
姜瓚：“？？”
“媽，您饒了我吧，真的。”
徐知卉一本正經：“媽也是為了你好，你說你和清黎的距離越來越大，你心里不著急嗎？”
姜瓚十分坦然：“不著急。”
徐知卉：“……”
姜瓚抬眸看著她：“您什么時候走？”
徐知卉：“？”她才剛來啊，走什么走啊？
姜瓚道：“要不，您現在走吧，一會清黎出來我就是您有急事先走了。”
徐知卉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我一個保潔阿姨能有什么十萬火急的急事？不是你爸死了這樣事，我今天不可能走。”
話音剛落，姜瓚的手機有電話呼入。
來電顯示——爸爸。
姜瓚：“……”
徐知卉呵了聲：“怎么著，他還給我身上安監控了？”
“瞧您說的。”姜瓚陪笑站起來，走到陽臺那邊去接，“爸，您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
姜攬成：“你媽去江城了？”
姜瓚下意識朝客廳看一眼：“您怎么知道？”
姜攬成罵了聲橫：“我就說澳洲的項目她非要我親自飛一趟干什么，原來她是要支開我先去看清黎！你媽也太陰險了，有她這么作弊的嗎？”
姜瓚：“啊？”
姜攬成：“她想先刷個臉熟，以為我會坐以待斃？我買了明天的機票直接飛江城！”
“什么？”姜瓚差點昏厥，“不是您……您冷靜點，您來干什么啊？”
姜攬成：“什么干什么，我看看我兒婿不行嗎？澳洲這邊的保健品都不錯，我給清黎帶了一大堆，讓他好好補補！”
姜瓚扶額：“您別帶，也別來，我是個保安啊爸，你們到底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姜攬成愣了愣：“你媽呢？我不信她空著手去的！”
姜瓚嘆息：“她還能怎么著，當然是帶了一堆護膚品過來，全都擠在一堆沒有標簽的瓶瓶罐罐里。”
姜攬成仿佛看到新大陸：“那我也把保健品裝到沒有標簽的罐子里不就行了？”
姜瓚揉著刺痛的神經，那不就是三無保健品嗎？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吃吧！
他只好道：“秦爺爺現在不許他吃這些！”
“哦，那行，那要不我給他買個輪椅吧。”姜攬成道。
姜瓚一時還以為耳朵聾了：“您要買什么？？”
姜攬成道：“大驚小怪干什么？現在都有代步輪椅了，你不知道嗎？清黎懷孕了行動不方便，有個代步輪椅就不用累著了啊。”
姜瓚扶著欄桿怕自己下一秒栽倒：“醫生還讓他多走動呢，您這還直接不給走了？”
“是嗎？你不早說。”姜攬成道，“那我給他買臺跑步機？”
姜瓚狠狠往欄桿上錘了兩拳：“爸，我媽的身份是保潔阿姨，您真要來，那得是個農民，您做的所有事必須符合人設，您就看還想不想來吧。”
那頭沉默半天：“你是說種地的那個農民？”
姜瓚：“對！”-
林清黎處理完手上的事，發了該發的郵件，他撫著肚子打著哈欠。
困了。
他平時每天都會睡午覺，但今天姜瓚媽媽在，他直接回房睡覺好像有點不太禮貌。
林清黎起身輕輕拍拍臉，打算撐一撐。
沒想到他剛推開門，正好見徐知卉從主臥出來。
她一見林清黎就招呼道：“清黎累了吧？快回房補個覺，阿姨給你點好助眠香了，你來聞聞喜不喜歡。”
安神香帶著花香的味道，綿而不膩，特別好聞。
林清黎本來就困了，聞上幾口就覺得身體發飄，眼皮也開始打架。
姜瓚扶他到床上，沒幾分鐘他就睡沉了。
姜瓚錯愕看著徐知卉：“媽，您點的不會是迷藥吧？”
徐知卉瞪他：“瞎說什么？清黎就是累了，加上我這香助眠質量扛扛的，他這才沾床就倒。行了，你陪他睡，我去外頭轉轉，順便看看阿姨他們在這里習不習慣。”
姜瓚：“……”沒有您挑挑揀揀指點江山，他們很習慣-
林清黎這一覺睡的又沉又舒服，醒來發現自己被圈在姜瓚的臂彎里。
他輕輕叫了聲“姜瓚”。
姜瓚應聲，低頭蹭過來，小聲問：“醒了？”
“嗯，你媽媽呢？”
“找阿姨她們聊天去了，不用管她。”姜瓚環著人，“再躺會兒，還是起來了？”
林清黎睡的實在舒服，有些不太想起來，往姜瓚胸口蹭了蹭：“再躺會兒。”
一個人睡午覺沒有姜瓚陪著睡舒服，林清黎莫名覺得貪戀。
姜瓚將人摟緊，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
林清黎干脆咬住他蜻蜓點水想要抽離的唇，一面閉眼吻過去。
姜瓚的呼吸微斂，情不自禁伸了舌頭回應。
纏綿片刻，昏暗內室呼吸聲起伏。
林清黎喘息道：“寶寶剛才踢我了。”
姜瓚輕笑：“它踢的是我。”
林清黎微愣了下，突然笑得不行。
姜瓚掀起林清黎的衣服，手掌緊貼上他的肚子，一本正經宣示主權：“這是我老婆，我愛親就親，想吻就吻，不服氣你也一邊待著去，不然等你出來我就揍你！”
“你瞎說什……啊……”林清黎的身體微蜷，好看的五官瞬間擰住，“又踢我。”
姜瓚嚇得立馬收回手，小心撫著林清黎的后腰，咬牙道：“這怎么還橫上了？你能不能別亂踢人啊？行，老子現在不跟你計較！”他貼著林清黎耳畔，“是不是很疼？”
林清黎抱著肚子緩了緩，又笑：“沒事，它就是調皮。”
姜瓚松了口氣，小心把人抱過來，身體輕貼住他的肚子：“老婆，辛苦了。”
林清黎說過很多次不辛苦，但姜瓚好像并不信。其實是真的，懷孕的這段日子是林清黎這二十多年來過的最舒心的時候，所以身體偶爾的不舒適也就沒什么了。
姜瓚將他的后腰揉得發燙，林清黎又迷迷糊糊一陣，摸索著撫上姜瓚的臉。
指腹輕輕撫過柔軟薄唇，然后是他輪廓分明的下顎線，他沒睜眼，但這一張面孔，他的五官早已深深印在記憶里。
是他這輩子最喜歡的模樣。
林清黎又摸索著找到姜瓚的手，很自然地與他十指相扣，手指收緊時，隱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卡了下。
他幾乎本能往自己手上一摸，手指上套了什么……
是戒指？
林清黎猛地睜眼：“姜瓚，我手上的戒指……”
姜瓚扣住他的手，傾身覆上他的唇：“我買的，喜歡嗎？”
林清黎的心跳劇烈：“我都沒看到長什么樣，你就問我喜不喜歡？”
姜瓚執拗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喜歡，以后每次開視頻會議都要戴著！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對象，不許他們覬覦你！”
林清黎有點懵：“誰覬覦我了？”
姜瓚冷哼：“那些色/狼們！”
林清黎：“……”
“你先開燈，讓我看看戒指。”
姜瓚托著林清黎的后腦又吻了一會，這才摸索著開了燈。
林清黎迫不及待抬手，那沒銀白色的戒指就套在他纖細的無名指上。
是款式最簡單的素圈。
鐫刻著他和姜瓚的名字縮寫——JZ &LQL，而姜瓚手上那枚則刻著——LQL&JZ。
等等。
為什么兩個人的名字縮寫刻在戒圈外面？？
姜瓚十分得意洋洋：“刻里面誰知道你是我老婆？”
林清黎：“……”
不是，那就一點不管審美了嗎？？
第38章 姜家父母
姜瓚還在那邊沾沾自喜, 抓著林清黎纖薄手臂欣賞著他戴著戒指的手：“那個店長都夸我與眾不同呢，說從沒有人把字刻外面的，我這是獨樹一幟。”
林清黎：“……”人家是找不到夸贊的詞, 又很想做你的生意。
“你不喜歡？”姜瓚垂目看著一言不發的人。
不喜歡談不上, 就是有點被姜瓚的騷操作驚到了。
不過又一想，大概這才是姜瓚會做的事。
林清黎順帶反握住姜瓚的手，仰頭望著他笑笑：“喜歡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戒指，更多的自然是驚喜。
他一句喜歡說得姜瓚高興得不行，他一把抱住林清黎吻了好久，直到兩人皮膚溫度都開始發燙, 姜瓚才收手, 不然青天白日真的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起床后, 林清黎走過隔壁姜老爺子睡過的房間，推開那房間隔壁的門，這里也是個空房間，就是有一排衣柜, 平時沒人住, 連張床都沒有放置。
他道：“下午讓人送張床來倒是還來得及，就是你媽媽會不會覺得太簡陋了？”
姜瓚想到老爺子吐槽房子隔音的事，立馬道：“她不住這！”絕對不可能讓他媽留宿, 他很懷疑他媽要是聽到高低得錄個音！
林清黎“啊”了聲：“阿姨千里迢迢來看你，你不讓她住家里？”
姜瓚忙解釋：“她在江城有閨蜜, 她都說好了住閨蜜家。”
林清黎料想這個“閨蜜”多半就是江城酒店三巨頭中的一個，不過徐知卉這樣的富太太住城中城的確委屈她, 林清黎自然不好執意挽留。
沒想到后來徐知卉從隔壁回來, 說晚上要住在趙阿姨家。
已經被夫人用金錢堵上嘴的趙阿姨笑瞇瞇回應和小江媽媽一見如故，相聊甚歡, 恨不得促膝長談。
姜瓚：“……”阿姨你認真的？
趙阿姨呵呵，其實她也說不好自己到底多認真，奈何夫人送她的大金鐲子是真的不能再真啊！
徐知卉這次來最大的意難平就是沒法給林清黎些好的，兒子是不許她給買這買那，當然，簡單粗暴的給錢更不行。
可哪有見了兒婿啥也不給的啊？
“您不是給了一堆護膚品嗎？”姜瓚好意提醒。
徐知卉懊惱不已：“那才幾個錢？根本不足以體現我們家對清黎的重視！”
姜瓚扶額：“您好好當您的保潔阿姨，別給我露餡就算給我最大的助力了！”
徐知卉氣道：“都怪小川，給我帶什么保潔衣服，哪怕給我拿套環衛服我都能給清黎帶禮物，就說我大馬路上撿個手表什么的。”
姜瓚：“……”還好沒給帶環衛工人服！
林清黎上了洗手間回來，見母子兩個沉默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問：“怎么了？姜瓚，你惹阿姨不高興了？”
姜瓚忙道：“沒有。”
徐知卉：“他有，阿姨想給你送點禮物，他不肯，這是不重視你的表現！”
姜瓚：“媽？？？”
林清黎笑起來：“阿姨不用破費，我現在什么也不缺。”
“清黎啊。”徐知卉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說你怎么那么好啊，人好看，有能力不說，還不嫌棄姜瓚沒錢，阿姨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名字寫到我們家戶口本上！”
姜瓚心頭一跳，忙道：“等清黎生下孩子再說。”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萬一大寶貝突然提出要領證怎么辦？
他證件上的名字怎么辦！
林清黎看著姜瓚一驚一乍的樣子有點想笑，感覺徐知卉一來他都有些神經衰弱了。
他笑著看向姜瓚：“嗯，不急，等孩子出生再說。”
姜瓚終于松了口氣，他朝樓梯口看了好幾次了，最后終于沒忍住：“阿姨，怎么還不叫開飯啊？我……清黎都餓了！”
林清黎憋著笑：“嗯，餓了。”
樓下傳來趙阿姨的聲音：“還有個湯，不過小林餓了那先下來吃起來，我很快。”
姜瓚立馬帶著林清黎下樓了。
吃飯的時間總算能安靜一會，他快轉報廢的大腦也終于得了喘息的時間。
后來姜瓚悄悄給徐擁川發了信息，結果得知前陣子還在江城的舅媽這會兒已經回晉城去了，他只好讓徐擁川給徐知卉打電話。
為了不露餡，徐知卉只能去隔壁趙阿姨家里接侄子的電話。
姜瓚趁機給徐知卉發信息，說林清黎今天累了，他們睡得早。
言外之意是，打完電話也不必再過來了。
林清黎牽著姜瓚的手在院子里散步，忍不住皺眉道：“這樣騙你媽媽不好吧？”
“沒事，她和她閨蜜煲電話粥，沒個三小時下不來，等她打完電話，我們可不就休息了嗎？所以也不算騙她。”姜瓚不自覺摩挲著林清黎手指上的戒指。
好像是這個道理。
散完步，林清黎上樓洗了澡。
走出浴室就見姜瓚盤腿坐在床上，面前擺著一瓶徐知卉白天帶來的三無產品。
林清黎下意識抱著肚子：“你來真的？”
姜瓚抬眸道：“我剛查了查妊娠紋，覺得我媽說的有道理，能不長還是不長的好，過來。”他朝林清黎招手。
林清黎脫了拖鞋上床：“嗯？不是白天你試用過的精油？”
“那玩意兒太難用了，而且我覺得太油膩，一點不清爽。”姜瓚笑道，“咱們直接用這款潤膚乳，好涂，也好吸收。”
林清黎聞了聞，還挺香：“你怎么知道這瓶好用？”
姜瓚得意道：“你洗澡的時候我試過了。而且我看網上教程都很簡單，根本沒我媽教的那么繁瑣。”他墊了枕頭讓林清黎靠著，小心解開浴袍，將潤膚乳擠在掌心，推開后貼上林清黎的肚子。
姜瓚的掌心滾燙，林清黎瞬間覺得毛管都打開了，他涂得很小心，前所未有的認真。
林清黎睨著他看半天，心里暖得不行。
好像和這個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高興的，他完全不必有什么負擔。
林清黎下意識摩挲著脖子上的平安福，心里無比慶幸那次選擇了回來找他。
“怎么這樣看著我？”姜瓚輕抬眼眸望著他笑。
林清黎眼尾拉長笑意：“姜瓚。”
“嗯？”
“你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
姜瓚微微一愣，他好像完全沒想過這件事：“只要你生的，都一樣。好了，又迅速又簡單，以后每晚我都給你涂。”姜瓚順勢給他重新穿好睡袍。
面前的人就著他的手臂傾身，直接抱住他：“因為是你的孩子，所以我很期待它來到這個世上。”
姜瓚拎著睡袍帶子的手倏然輕顫，下一秒，他激動抱住林清黎：“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
林清黎貼著他的臉頰笑：“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不會為了任何人離開我和孩子的吧？”
姜瓚不明白好端端林清黎為什么這么問，忙道：“當然不會！”
他知道孕期的人敏感，也常常會感到不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大寶貝安全感，他可以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給到他！
他將人抱緊：“我一輩子愛林清黎，就算哪天你不要我，我也會死皮賴臉追著你，絕對不會松開你的手。”
林清黎輕輕閉上眼：“嗯。”
這么好的姜瓚，他才舍不得放手。
他得一輩子死死拽著才行。
肚子里的崽子突然踢了他一腳，林清黎蹙眉輕輕吸了口氣，不管白月光是不是真有其人，哪怕不恥地用孩子綁架，他也不會把姜瓚讓給任何人-
小保安姜瓚不能三天兩頭請假調休，于是第二天他只能讓徐擁川來看著，防止徐知卉亂說話把事情搞砸。
穿著保安服的徐擁川跨進65號的院子，就和坐在廊下逗貓曬太陽的林清黎大眼瞪小眼兩秒。
林清黎：“其實你不用來。”
徐擁川：“我也不想來，我姑……江阿姨呢？”
林清黎看向門口：“和趙阿姨買菜去了。”
徐擁川松了口氣，整個人自在起來，搬了凳子也在廊下坐下：“看著他們演覺得很好笑吧？”
林清黎莞爾：“你信不信，我也很辛苦的。”
徐擁川嗤笑：“那還真是難為你了。”
可不是？每時每刻都怕徐知卉搞出少爺無法修復的BUG。
梨子輕輕叫了兩聲，先是在林清黎腿上伸了兩個懶腰，接著轉身張開爪子一下趴到林清黎的肚子上。
徐擁川見林清黎抿唇蹙眉，手下意識撫著肚子，他忙站起來：“草，這貓抓到你了？”
他本能想把梨子從林清黎身上扒拉下去。
手還沒碰到梨子的毛，它突然張牙舞爪，爪子瞬間從肉嘟嘟的指縫間亮出來，朝徐擁川呼啦兩下。
林清黎見狀忙按住梨子，他緩了緩道：“不是梨子，崽子突然踢我。”
徐擁川一噎：“我一直很好奇，胎動到底什么感覺？是不是和被人打了一拳差不多？”
林清黎笑出聲來：“那肯定不一樣，其實沒那么疼，一下過去就不疼了。”
徐擁川細細看他臉色，確定他說的是真的，這才放心。
要說現在他來看著林清黎，比讓他去談合同更難！
合同成不成也就損失點錢，萬一他沒看好林清黎，那可真得地動山搖。
兩人正聊著，外面傳來敲門聲。
“有人嗎？林先生在嗎？”
林清黎下意識皺眉，他最近沒網購吧？
徐擁川本能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又折回扶林清黎起來：“你進去待著。”
林清黎點頭，抱著梨子走進餐廳。
徐擁川過去開了門，外面站了個四十多歲的陌生男人。
他笑問：“林清黎先生嗎？”
徐擁川沒答：“什么事？”
男人擦著汗道：“您訂購的菜到了，我們給您搬哪兒？”
徐擁川第一反應是什么菜？
他說了句稍等，回屋問了林清黎。
林清黎比他還懵：“我沒買什么菜啊！下單的人是我嗎？”
徐擁川又去問門口的人，門口的人以為送錯地方，忙拿出單子認認真真比對了下。
徐擁川伸長脖子看了眼，收件人是林清黎沒錯，不過那個號碼……有點眼熟。
他拿出手機翻了翻。
呵，好家伙。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他立馬給姜瓚發了信息：【你爸給林清黎買東西的事你知道嗎】
姜瓚：
【？？？】
【他買什么了？】
一小時后，徐擁川把堆滿院子的蔬菜拍照發給了姜瓚。
姜瓚：“……”
他突然明白了姜攬成昨天重復問的那句“是種菜的那個農民”是什么意思了。
呵，他爸還真是有好好挖人設。
林清黎站在院子里，看著根本吃不完的蔬菜默了默。
徐擁川：“他和你說過他爸爸是干什么的嗎？”
林清黎：“提了一嘴，說是在晉城鄉下務農。”
徐擁川：“……”好家伙，這是務農嗎？這得是承包大戶吧！
“今天的筒骨新鮮，熬湯一定鮮得不行，清黎肯定喜歡……”徐知卉說著進門，見林清黎和徐擁川傻站在院中，她扭頭就看到堆成山的蔬菜，“發生什么事了？這堆草哪來的？”
趙阿姨忙道：“小江媽媽，這不是草，你面前這捆是韭菜。”
徐知卉眨了眨眼睛：“啊哈哈，我當然知道這是韭菜，一時沒看清而已，阿姨你不用特意說，搞的好像我連這都分不清似的。”
徐擁川扶額，您本來就分不清好吧！
后來得知是姜攬成讓人拉來的，徐知卉簡直了：“他是沒腦子嗎？拉這么多來，是想讓清黎吃到爛？？阿姨，叫老陳過來全部丟出去！”
趙阿姨忙勸：“倒是也不必，今天都還新鮮，也是姜總……咳，小江爸爸的一番心意。”
但吃不完也是事實。
土豆這些還好些，葉子菜完全不經放，現在天氣漸熱，不保鮮明天就得蔫兒。
傍晚下班，姜瓚火急火燎趕來，看見院子里堆成山的菜他差點沒當場昏厥。
姜瓚讓趙阿姨等人聯系下小區一些認識的人，把院子的菜挨家挨戶送出去一部分，又讓徐擁川安排人拉一些去公司食堂，用作明天的工作餐。
忙活半天，被堆滿的院子才算空出來。
姜瓚松了口氣，大寶貝本來就沒地方散步了，他爸還真能折騰！
結果大家晚飯吃到一半，外面再次傳來敲門聲。
不會又有人拉菜來了吧？
姜瓚跑出去一開門，整個人直接石化了。
不是拉菜的來了，是種菜的來了。
怪不得之前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原來姜攬成當時在飛機上！
姜攬成吝嗇地就給了兒子一個點到即止的眼神，他隨即邁著穩重的四方步走進餐廳。
徐知卉倏地起身：“你怎么來了？”
姜攬成挑眉：“你能來，我為什么不能來？”
徐擁川：“姑……江叔叔。”
林清黎簡直猝不及防：“？？”
姜瓚已經從外面沖進來，伸手攬住林清黎的肩膀，硬著頭皮介紹：“清黎，這是我爸爸。爸，這就是清黎。”
姜攬成目光一掃朝林清黎看來，身上的陳舊中山裝硬是讓他穿出了高定的氣勢，他大步上前，拉開凳子，單手開了顆扣子往長凳上一坐：“叔叔呢，沒什么本事，只能在老家務農，也沒什么能拿出手的，只好給你拉點菜來，你別嫌棄啊。”
姜瓚：“……”就您這霸道總裁下鄉的氣勢，還敢說沒什么本事？？
徐擁川按了按額角，十分后悔他應該在姜瓚回家第一時間告辭的，他為什么要留下蹭這頓飯？
林清黎張了張嘴：“您太……太客氣了。”
姜攬成喜不自勝，表面繼續穩如泰山：“都是應該的，還有一車這個點也快到了。”
姜瓚：“？？”還有？？
徐知卉氣道：“不會討好人就別亂出餿主意！你搞那么多菜，要清黎天天吃不新鮮的菜？人家懷著孩子想方設法給弄新鮮的，你倒好，恨不得喂他吃蔫兒吧的！”
徐擁川眼看著要吵起來，立馬上前拉住徐知卉：“江阿姨，都是好心，沒必要沒必要。”
“什么沒必要？他就是不會關心人！”徐知卉越說越生氣，“我懷兒子那會兒他也是，從沒關心過我愛吃什么，現在一把年紀了，還想讓我吃過的苦讓我兒婿吃，我告訴你，那不能夠！”
林清黎：“……”不是，他也沒吃苦啊。
徐擁川見狀，趕緊把情緒激動的徐知卉拉到一邊勸說。
姜瓚頭都大了：“爸，那些菜我們剛分完，您還送？”
姜攬成根本沒被影響心情：“菜分了就分了，這次不是菜，是一些魚蟹。”
姜瓚忽覺喉嚨卡了口血：“您不是在家務農嗎？”
姜攬成冷冷看他一眼：“稻田養魚蟹，科學養殖，你不知道嗎？”你老子可是上網查過的！
姜瓚握著林清黎肩膀的手無意識收緊了些，他強烈覺得他爸媽是來害他的。
好在大寶貝好像沒聽出異常，有些受寵若驚說姜攬成太破費了。
姜攬成滿意頷首：“小事而已。”
當然，這批魚蟹也在第一時間分了出去，畢方林和老陳就守在小區門口，沒讓卸貨，先讓小區里的居民領了一遍，最后就將一頓能吃完的量給帶去了65號，打算明天中午吃。
姜攬成毫不在意最后林清黎只能吃到這么多，這次來主要也是刷個臉熟，好好看看兒子的這個對象。
老爺子可是把人夸上天，姜攬成親自見到了，覺得兒子能找上林清黎這樣的，的確是祖墳冒煙。
關鍵他一個男孩子居然肯給姜瓚生孩子！
呵，這世道多少女孩子都不愿意承受生育之苦！
他悄悄瞥一眼徐知卉，當初要不是兩家長輩逼著，估計還沒有姜瓚什么事呢。
姜攬成依舊擺脫不了霸總的氣勢，甩出一張名片給林清黎：“清黎，這是我的號碼，姜瓚要是對你不好，只管打電話給我！”
名片上寫著——江攬成農民。
姜瓚差點昏厥。
這名片到底誰幫他印的？他身邊的秘書，不管是誰，都沒發現不對勁？？
徐擁川看了看，沒憋住笑。
“噗——哈哈……”
救命，農民不印名片啊！！
林清黎看著擺在面前這張燙金名片，忍了忍：“叔叔地種得不錯，應該是當地的門臉吧，這是對外宣傳的名片？”
姜瓚忙把名片裝進兜里：“對對，都是別人抬舉。”
姜攬成還十分得意哼了聲。
林清黎笑道：“姜瓚對我很好，他不會欺負我的。”
多好的兒婿啊，識大體，不恃寵而驕。
姜攬成和徐知卉都喜歡得不行。
終于熬到吃完飯，徐擁川幫忙把二老送了出去。
姜瓚明顯松了口氣。
林清黎與他十指相扣：“你爸媽都是很好說話的人。”
姜瓚錯愕：“我爸那端得不行的樣子，你覺得還行？”
林清黎笑：“嗯。”
姜瓚忙笑道：“他平時習慣了訓……咳，我是說他習慣不茍言笑，但其實他脾氣不壞。”
有姜瓚這么好脾氣的兒子，姜家父母都不會差的。
“今天晚飯坐的有點久，我們走慢點。”
“好。”姜瓚心動非常，單手環住林清黎的腰。
輕薄夜色將院中兩人的人影拉長-
徐知卉一出院子就往姜攬成手臂抽了一下：“印名片就印名片，你還燙金？你怎么不接直接用金子印？”
徐擁川：“……”這是重點嗎？重點是農民根本不應該印名片好嗎？
姜攬成捂著手臂哼了聲：“你以為你自己天衣無縫？哪個酒店全用孕婦可用的護膚品？”
徐知卉不甘示弱：“那我也沒你夸張！我告訴你，你要是把兒子這樁好事搞砸，我跟你沒完！”
姜攬成冷笑著一扯衣領：“你翻車我都不可能翻車！”
徐擁川默默退出戰場，悄悄溜走。
姜攬成見徐知卉往隔壁走，不免站住步子：“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徐知卉沒回頭：“酒店記得挑便宜點的，住個一千來塊的就差不多了。”
沒走遠的徐擁川：“……”
姜攬成想了想：“你住哪個酒店？我反正懶得選，就住同一個吧。”
徐知卉：“我住趙阿姨家，免費的，畢竟我只是個保潔阿姨。”
姜攬成：“……”
還能這樣？
姜攬成突然想到什么：“哎那個，老陳家住哪棟啊？”
剛洗完腳上床的老陳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晚上，林清黎靠在床上，姜瓚給他涂潤膚乳太舒服，他迷迷糊糊閉著眼。
姜瓚突然道：“不然明天去產檢吧。”
本來是后天，也就提前一天而已，主要是他很不放心讓林清黎單獨和他爸媽在一起啊！
林清黎睜開眼：“也行。”他也怕和那兩位漏洞百出的長輩在一起。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收拾跑了。
等待檢查的空隙，姜瓚挨個給父母發信息勸他們回去，哪知一個兩個都說還沒和林清黎相處夠，都不走。
姜瓚無奈只好跟老爺子求救。
老爺子一聽直接驚呆了，姜瓚這才知道老爺子根本不知道父母來的事。
十分鐘后，老爺子給姜瓚打來電話：“那兩個不省心的已經回家了，你讓清黎不要有負擔，他們是很喜歡清黎的，就是現在時機不太對。”
姜瓚松了口氣：“嗯。”
收線回去，林清黎剛做完一項檢查，得知姜攬成夫婦走了，有些意外，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其實這次看到了姜瓚爸媽對自己的態度，完全打消了林清黎以前的擔憂，無論是姜老爺子，還是姜瓚爸媽都對他很好，誰都沒有用異常的目光看他。
他很自在，根本沒有任何需要內耗的東西。
姜瓚本來還打算和林清黎在醫院待一天躲避父母，現在父母都走了，姜瓚頓時覺得輕松得不行，當即打算回家和林清黎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林清黎是上車才發現手機上有新信息。
江媽媽：【清黎，阿姨要回酒店上班啦，你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累著，也別生氣】
江爸爸：【清黎，叔叔回去種地了，你想吃什么菜就告訴叔叔一聲，叔叔叫車給你拉去】
林清黎反復看了兩遍，鼻子有點酸。
一想到未來的某天，他也能叫他們爸媽，林清黎突然很期待。
他認認真真回復。
姜瓚看他笑的開心，突然問：“我們要不要去海邊看看？”
林清黎錯愕抬頭。
姜瓚道：“今天工作日，我們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不會有人的。”
林清黎心情很好：“那走啊。”
金杯掉了頭。
姜瓚又在半路上買了些吃的喝的，一路將車開到了海邊。
周圍空無一人，只有遠處不停拍打著礁石的海浪聲。
層層疊疊，振聾發聵。
姜瓚將后座的墊子拆下來夾在腋下，一手拎著吃的，一手牽著林清黎的手往前走。
海風有些大，五月底的溫度已經很暖和，但還不到夏日的炎熱程度，吹在臉上異常舒服。
“就這吧，再往前沙子就濕了。”姜瓚將坐墊鋪好，扶林清黎坐下，“你靠著我坐。”
“嗯。”林清黎很自然倚著姜瓚，瞇起眼睛看向遠方水天一色，深吸了口氣道，“好美啊，姜瓚。”
姜瓚的手下意識扶著林清黎的腰，目光溫柔睨著面前的人：“我老婆最美。”
林清黎轉身捧住他的臉：“我家姜瓚最帥。”
姜瓚心弦蕩漾，情不自禁俯身吻他。
上次帶林清黎來海邊還是去年他剛來江城的時候，時間一晃快過去一年了。
猶記得當時他害怕林清黎旅游完就離開，誰能想到現在大寶貝成了他老婆，他們還馬上就要有個孩子了。
“我總以為在做夢。”姜瓚抱著林清黎輕搖著，“有時候我就想，這么好的人怎么就成了我老婆呢？清黎，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唯一一個不嫌貧愛富的人。”
他貼著林清黎的耳畔喃喃
林清黎的手指輕蜷，他垂目低語：“是因為你太好。”
兩人吹著海風閑聊著，邊吃著東西。空下來林清黎也會和姜瓚說鼎贊證券的事，他都聽得很認真，偶爾也會給出自己的意見。
林清黎覺得姜瓚只是考試不行，那不代表他做生意不行。
快中午，太陽越來越曬，兩人才打算回家。
姜瓚收拾東西，一點沒讓林清黎拿。
林清黎走到副駕駛邊上，剛拉開車門，手機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發件人是串陌生號碼：【我知道你的秘密】
莫名其妙。
林清黎以為是垃圾信息，沒管。
姜瓚放好東西，繞過來扶他上車，小心翼翼系上安全帶。
“勒不勒？”姜瓚問。
每次系安全帶他都要問，林清黎笑著搖頭：“不勒。”-
后來回到家，身后的鐵門吱呀一聲關上。
手機屏幕瞬間又亮了。
還是那個號碼：【小姜總還不知道你最初接近他就是為了錢吧？】
林清黎猛地站住腳步，呼吸微斂。
第三條信息發來：【你說他要是知道你的嘴臉會怎么樣呢？】
第39章 肚子疼
姜瓚回頭見林清黎沒跟上, 忙折回來：“清黎，怎么了？”
林清黎下意識將手機屏幕扣下，抬眸勉強笑：“沒什么。”他上前主動牽住姜瓚的手, “進去吧, 餓了。”
“嗯。”姜瓚握緊他的手。
林清黎嘴上說著餓了，這天午飯吃的卻不多，姜瓚以為他把人帶去海邊累著了，囑咐阿姨下午茶早點準備。
趙阿姨應聲，見林清黎有些心不在焉，安慰他道：“小林別多想, 你們今天早上直接去醫院其實小江爸媽沒有不高興。”
林清黎微噎, 看來趙阿姨是誤會了。
姜瓚聞言忙道：“我爸媽當然沒有生氣, 他們只是關心你。”
“就是就是。”趙阿姨笑道，“這兩天小江媽媽一直在我跟前夸你呢，說你好看還那么努力，最最重要的是人品好, 不嫌棄小江是個保安！說他們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這樣的好兒婿呢！”
林清黎置于膝蓋的手指蜷曲了些, 整頓飯期間他其實有想過直接跟姜瓚坦白，但……
不管是姜瓚還是姜家長輩們，他們喜歡他接納他都是建立在他在明知道姜瓚是個保安的情況下還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們要是知道事實根本不是這樣，他和那些看中姜家財力的人并無不同, 他們會怎么看他呢？
“好啦，都是我不好, 不該帶你去海邊。”姜瓚將人半抱起, “午睡時間了，咱們上樓。”
兜里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下。
林清黎的神色微僵, 他悄然伸入兜，指尖輕搭在手機邊沿，抬眸朝姜瓚道：“還不困，我先回個郵件。”
姜瓚點頭：“好，那你先處理工作。”他湊過去，薄唇輕貼了貼林清黎的耳垂，“我先給你暖/床。”
林清黎笑：“好。”
姜瓚親自將他送到工作間，主動給他關門。
林清黎工作的時候姜瓚從不會打擾，所以這間小房間算是林清黎的私人領域。
他其實今天沒什么郵件要回，將房門鎖上，林清黎從兜里拿出手機。
新信息果然還是那個號碼發來的：【再裝死我就直接找小姜總了】
林清黎確定沒見過這個號碼，他查了下歸屬地，沒有意外，是榕城的。
是林劍強還是馮雪？
可，他們都不知道他男朋友的身份，又怎么會知道他騙姜瓚的事？
而且這語氣看著實在不像林劍強夫婦。
林清黎盯住這個號碼片刻，直接撥通電話。
那邊不知道是不是沒料到他會直接打電話，直接掛了。
林清黎沒回信息，又打了一通。
嘟——嘟——
電話接通。
林清黎徑直開口：“林軒。”
那頭突然傳來聲“臥槽”，接著是少年錯愕又興奮的話：“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清黎沒工夫和他解釋：“你發什么瘋？”
林軒更興奮了：“我發沒發瘋你自己心里清楚啊。哥，洛川哥說了，但凡你理會我一下，都說明我說的就是真的！”
林清黎握著手機的手指徐徐收緊，林軒怎么會和李洛川聯系上？
“哥，你知道因為你獨吞了我們家老房子的拆遷費的事，導致我爸媽賣了房還背債的事吧？現在他們只能背井離鄉去國外打工還債了，我也退學了，托你的福。”林軒的話里漸漸有些咬牙切齒。
林清黎冷笑，明明是林軒自己劃花別人的豪車在先才會讓林家背債，他上下嘴皮子一碰，現在都成林清黎的錯了？
林軒繼續道：“我就是氣不過，憑什么你要獨吞？我本來打聽到洛川哥被關的地方，就是想知道你在江城具體住哪里，你不讓我們報好過，我肯定也不能讓你舒坦！誰知道聊著聊著，我就發現了你的秘密。”
“我就說你怎么可能看上一個保安？我媽當時和我說，我就不信。”
“沒想到啊，原來有錢人吃這一套。”
林清黎微微吸了口氣，扶著桌沿坐下：“你想要什么？”
林軒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林清黎這么爽快，還以為他要繼續裝。
不過不裝也好，他道：“你先把拆遷款給我。”
林清黎抿唇：“可以。”
他直接打開微信，將林軒從黑名單放出來，隨即給他發了一連串二十萬的轉賬。
但很快，所有的轉賬都被退回，
林軒笑了笑：“洛川哥是怎么被你們搞進去的？我才不上當。哥，我們約個地方，我要現金。”
林清黎蹙眉：“我不方便見你。”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見你。”林軒不笑了，言語里全是對林清黎的憎惡，“你把欠我的還了，這輩子你我兄弟也別再見了。”
林清黎笑了聲。
林軒不悅問：“你笑什么？”
林清黎沒答，只道：“提現金我需要時間。”
林軒道：“這我知道，要預約嘛，給你三天時間，地點我到時候會告訴你，你得親自把錢給我送來。”
林清黎沒有廢話，直接掛斷通話。
他的目光落在那串數字上，林軒既然都知道姜瓚的身份了，這次卻只開口要了那筆拆遷款，那他們兄弟今后必然還有的是時間“見面”。
林軒這是要把他當長期飯票了。
林清黎冷笑了聲，李洛川都進去了，還想拉著林軒一起整他，以為他會忍氣吞聲，坐以待斃？
他拿起手機給徐擁川打了通電話：“徐總，我被人敲詐勒索了。”-
大寶貝今天得郵件處理的時間有些長，趙阿姨的甜湯都煮好了，姜瓚裝在保溫瓶里提上樓。
等了好久，才聽到門開的聲音。
姜瓚立馬起身迎上去：“怎么這么久？事情棘手嗎？如果太麻煩的項目你就推了，我們家……我是說你現在也不缺錢，身體重要。”
林清黎凝著看了他一會，輕笑牽住他的手：“不麻煩，能解決的。”
姜瓚這才松了口氣：“累了吧？先吃點東西，然后我陪你午睡。”
林清黎點頭：“好。”
姜瓚小心將甜湯倒進小碗，用勺子輕輕攪動幾下，吹了吹才遞給林清黎：“小心燙。”
“嗯。”林清黎喝了一口，趙阿姨煮的甜湯永遠都是甜而不膩，入口清爽，他又多喝兩口，心情好了許多。
晚上，姜瓚盤腿坐在床上給林清黎抹潤膚乳，林清黎半靠著睨著他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卷著他的衣擺。
姜瓚雙手輕托著林清黎的肚子笑：“之前沒覺得，我媽一說后，我越看越覺得我老婆的肚子好看，崽子一定也好看。”
林清黎微微蹙眉：“它聽懂了，回應你呢。”
姜瓚整個人略僵了下，隨即笑道：“哈哈，他在我掌心踢了兩下！”隨即他又俯身，小心環著林清黎的腰將人扶起來，“疼不疼？”
“還行。”林清黎輕輕揉著肚子，在姜瓚唇邊親了親，“困了。”
“困了那睡覺。”姜瓚半抱著人往床上倒，一面給林清黎蓋上薄被，空出手輕輕拍著他的背-
林清黎第二天是被徐擁川的電話吵醒的，他迷糊睜眼，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了，姜瓚應該早去上班了。
他扶著腰慢慢翻了身，這才把手機拿過來。
“我發你那么多信息你怎么不回？”徐擁川咒罵著，“你不會又把自己搞病了吧？媽的！”
林清黎打著哈欠：“沒有，剛醒。”
徐擁川：“？？”
“你他媽昨晚還能睡著？”
林清黎失笑：“這有什么睡不著？”
徐擁川：“……”老子就沒睡著！
榕城那次是因為那兩個是林清黎的父母，沒有一個孩子不渴望得到父母的愛，他想不通，也很難過。
但林軒不一樣，他和林軒沒什么感情，被林軒威脅敲詐林清黎只覺得憤怒又可笑。
“我都差點開車去找你了！”徐擁川心有余悸，忍不住確認，“你真沒事？有事就去醫院！”
“沒事。”林清黎坐起來，輕揉了下腰醒了醒神，這才下床進了洗手間。
徐擁川終于放下心，隨即冷笑道：“你弟是瘋了嗎？他勒索你？”昨天礙于姜瓚在家，他只了解了個大概，現在姜瓚在公司，徐擁川自然就沒什么顧慮了。
林清黎慢條斯理洗臉刷牙，淡淡道：“我沒有這樣的弟弟。”
“是是是。”徐擁川認同，“那是個畜生。”
林清黎從洗手間出來，換下睡衣，拎了件寬松的薄衛衣出來套上：“他不收轉賬，只要現金，還一直強調是老家拆遷款，就是怕像李洛川一樣以敲詐罪被送進去。”崽子在肚子里翻身，林清黎扶著肚子微微舒了口氣，徐徐道，“但林軒這人，勒索這種事只有0次和無數次。”
徐擁川罵了聲：“還挺能來事。”
林清黎穿好衣服下樓，早餐都溫著，這個點趙阿姨買菜去了，家里只有林清黎一個人。
他坐下來，喝了口牛奶：“對了，他大月份生的，現在成年了。”
徐擁川挑眉：“嗯？”
趙阿姨的早飯從來不讓人失望，林清黎吃了口鮮肉小籠包就胃口大開。
徐擁川問：“這是不打算留情面了？”
林清黎嗤笑：“他不配我留情面。”
徐擁川“嘶”了聲：“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幫你吧？將來哪天你要是把這種心思用來對付我弟，可別怪我不客氣。”
林清黎輕笑：“你想什么，我那么喜歡姜瓚。”最初他的確是因為不想努力才找上姜瓚這個煤三代，但現在，他只想和姜瓚好好過日子，哪怕他真的只是個小保安。
自從兩人開誠布公后，林清黎在徐擁川面前越來越隨心所欲，對姜瓚的感情也從不多加掩飾，徐擁川算是知道姜瓚為什么被迷得這樣七葷八素了。
就這樣信手拈來的表白，再配合林清黎那張臉蛋，擱誰不迷糊？
徐擁川收起吊兒郎當的語氣，問：“你想我怎么做？”
林清黎扯了張紙巾輕輕逝去指尖油漬，將剩下的兩只小籠包喂給早在一側瞪大眼睛垂涎欲滴的梨子，這才扶著桌沿站起身：“你讓人打印份藝人合同給我簽，這樣之后任何法律相關的事，你能全權代表我處理。”
徐擁川當然知道林清黎現在不方便出面處理任何事：“行，還有呢？”
林清黎繼續道：“借我點現金吧，徐總。”
徐擁川吃了一驚：“你真要去見他？”
林清黎走出廊下，瞇著眼抬頭享受陽光的沐浴，輕笑道：“我不親自去，他真的會找姜瓚。”
他不想姜瓚知道真相，他想和他平平淡淡繼續過這樣幸福的日子。
徐擁川這會爽快不起來了：“你去見他太危險了，肚子也不好藏，萬一林軒發瘋怎么辦？”
“我全程坐車內，他沒閑心關心我身體變化。放心，他不會傷害一張長期飯票的。”林清黎語氣篤定，“到時候你躲在暗處全程錄像，等他一走我們就報警。接下來的事，就麻煩徐總找靠譜的律師幫我處理了。”
后面處理都是小事。
徐擁川主要還是不放心林清黎去見林軒的事。
這天下班，徐擁川就跟著姜瓚一起來了65號。
姜瓚一臉不快，這段日子家里熱鬧過頭了，好不容易把他爸媽送走，結果徐擁川非要來蹭飯。
林清黎倒是沒有不高興，林軒想要錢，至少在聯系他之前不會搞什么幺蛾子，他也落得輕松自在，飯都多吃了半碗。
“慢點吃。”姜瓚給他盛了碗湯，“別噎著。”
林清黎摸著肚子：“湯我是真喝不下了。”
姜瓚道：“今天的排骨湯不錯，多少喝兩口，剩下的我喝。”
林清黎聽話喝了兩口，姜瓚見他放下湯勺就很自然將碗端過去自己喝。
徐擁川不是第一次和他倆吃飯，從前也沒特別關注過，今晚才意識到姜瓚已經把林清黎放在了他的潛移默化里。
六月初的江城白天已經很熱，晚上雖然還好些，大概是懷孕的人熱性大，吃一頓飯林清黎鼻尖就冒了層晶瑩密汗。
這個溫度吹空調還太早，姜瓚也怕他著涼，早早給他準備了扇子。
趁姜瓚上樓拿扇子空隙，徐擁川忍不住道：“你要是去見林軒出點差池，我弟真的得殺人。”
林清黎莞爾：“我會將車門反鎖。”
徐擁川皺眉：“你是鐵了心要去見林軒？”
林清黎抿唇：“我是鐵了心要親眼看他萬劫不復。”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林清黎回頭朝姜瓚微笑，一面站起身。
姜瓚打著扇子走向林清黎，順勢攬著他的腰往院子里走：“這樣扇著是不是好些？”
“嗯。”林清黎牽著他的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姜瓚無名指上的戒指。
兩人的縮寫微微凸起在戒面上，之前覺得奇怪，現在摸的多了，反而習慣起來，哪天不這樣磨一磨反倒不自在了。
白天姜瓚不在家，他就習慣磨自己手上的刻字，姜瓚在，他就愛摩挲他的戒指。
姜瓚由著他，有時候也會無意識的反握住他的手。
等兩人散完步，發現徐擁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
姜瓚哼了聲：“電燈泡早就該回去了。”
林清黎失笑：“他對你其實很好的。”
姜瓚挑眉：“還行吧。”-
隔天下午，林軒就發來了信息。
約在兩天后的早上九點，地點就在江陵路和中華路交叉口往北五十米。
林清黎在地圖上查了查，那邊規劃了地鐵線路，正好拆遷區域，估計沒有攝像頭。
不得不說，林軒這小子電影看多了，反偵查一套一套的。
但也沒什么用，畢竟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清黎還能有幫手。
到了約定那天早上，林清黎等趙阿姨出門后給她打了通電話，委婉說自己想吃張記的板栗餅，趙阿姨當然說會幫他去買。
張記糕點在新區那邊，他家從不做外賣，從老城區打車來回少說得一個半小時，這還不算排隊等待的時間，足夠林清黎見完人回來了。
徐擁川給安排的車停在路邊，林清黎要的錢裝箱放在后備箱。
林清黎驅車出去就見后面徐擁川的車徐徐跟了上來。
徐擁川打電話過來：“你開車行不行？”
林清黎失笑：“徐總，我只是懷孕，又不是殘疾。”
“那行。”徐擁川想了想，不忘囑咐，“座位間距調一調，別頂著肚子。”
林清黎笑出聲：“我也不是弱智。”
徐擁川：“……”
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林清黎到林軒指定地點只花了不到半小時。
他將車靠邊停下，等了大約十來分鐘，有人敲響了駕駛室的窗戶。
林清黎將窗戶搖下四分之一，林軒的臉就湊過來。
他大概得有五年，快六年沒見過這個所謂的弟弟了，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他剛走出校門，身上還帶著未脫的學生氣，只是眼底的貪婪和單純學習的學生相去甚遠。
“哥，這車不錯啊。”林軒拉了拉車門，不悅皺眉，“鎖門干什么？”
林清黎睨著他：“你拿了錢就會消失吧？”
林軒的目光一閃：“那當然。”
林清黎又道：“敲詐勒索你知道是犯法的吧？”
“什么敲詐勒索？這筆拆遷款本來就是我們林家的。”林軒一臉得意，“哥，你可是我親哥，可別冤枉我，再不濟，就當我跟你借的。”
林清黎笑了笑：“那你給我寫借條。”
“寫什么借條。”林軒有些不悅，用力拍著車門，“錢呢？別耍我啊，哥，你也不想我把事兒捅到小姜總面前吧？到時候別說這樣的豪車，你得直接從小姜總身邊滾蛋！”
林清黎抿唇：“錢在后備箱。”他說著，直接打開后備箱。
林軒立馬跑過去，果然見立馬放了個行李箱，他一打開，一大片粉色整齊疊著，林軒猛地吞咽著口水。
草，發財了！
這下他們一家能團聚了，房子再買新的，他早就想換更大的房子了，不行就換別墅，他還要買他心儀的那輛車！
他們家以后最不用擔心的就是錢的事了，畢竟鼎贊集團那么有錢，以后沒錢了，他就來找林清黎，為了繼續待在小姜總身邊，晾他也不敢不要給錢！等以后，林軒還打算讓林清黎給他在鼎贊集團撈個什么總經理當當，他要讓所有人都羨慕他！
林清黎看著林軒火急火燎將行李箱搬下車，嘴角牽出一抹冷笑。
拆遷款總共就兩百多萬，林軒竟然沒發現箱子里是超過拆遷款十倍的數嗎？
或許只是他太貪了，看見這么多錢就把先前的謹慎全拋之腦后了，林清黎料到以他的智商的確不足以支撐這一切。
林清黎眉眼微壓，看林軒拖著行李箱走到車窗邊。
林軒敲了敲車窗：“謝了啊哥，你真是我親哥。”說完，他急不可耐拖著箱子往對面跑去。
林清黎順勢看去，那邊路邊停了輛車，車牌是榕城的，林軒還真舍得下血本，錢沒到手就直接從榕城打車過來，他也不怕司機知道他拖了一箱子的現金，心生歹意。
林清黎撥通徐擁川的手機：“他打算直接拿錢回榕城。”
徐擁川冷笑：“那他也得有本事回的去才行。”
聽徐擁川這么說，林清黎就放心了。
這邊，林軒剛拉開那輛黑色轎車后車門，一輛金杯車不知道從哪里沖過來，一個急剎停在黑車邊上。
姜瓚從駕駛室跳下來，疾步上前將半身鉆進后座的林軒狠狠拖出來。
林清黎被這一系列的變故驚到了。
姜瓚不是在上班嗎？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幾乎本能推開車門下車。
不遠處的徐擁川咒罵了聲，下車朝這邊跑來：“草，他怎么來了？”
姜瓚將林軒壓在車身上：“活膩了，你敢勒索我老婆？我現在就報警叫警察來抓你！”
林軒手臂被反壓在身后，正疼得哇哇叫，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來人是誰。
林清黎幾乎本能想過馬路，一輛汽車疾馳而來。
徐擁川眼疾手快拉住他：“看車！”
對面，林軒掙扎不過，又聽姜瓚說要報警，情急之下破罐子破摔道：“你當林清黎是什么好人？他早就知道你是鼎贊集團的小姜總！他跟你在一起，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錢！要抓也先抓他這個騙子！”
徐擁川大罵：“草！”
林清黎抬眸，正好見姜瓚猛地回頭朝自己看來。
他扶著車門的手驀然收緊，那一瞬間，他只覺一股寒意自脊背蔓延。
從沒想到被姜瓚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叫他這樣害怕。
崽子似是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恐懼，它像是要躲。
徐擁川見林清黎往后退了半步，他幾乎本能將人托住：“你怎么了？”
林清黎有些站不住，他慌張往身后車身上撐了把，不敢看姜瓚的眼睛，咬著唇道：“肚子疼……”
第40章 我很害怕
“肚肚子疼？！”徐擁川瞬間頭皮發麻, 他手忙腳亂撐著林清黎怕他摔倒，“要生……生了？媽的，我就說不讓你來的！”
林清黎疼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現在還說這些干什么, 他本來也不是因為林軒才疼，是因為姜瓚得知真相后那一瞬間的恐懼。
他知道完了。
小心翼翼守著那個謊言這么久，現在終于還是沒瞞住。
“清黎！”姜瓚等了兩輛車才終于從對面沖過來，他一把將人抱起來，朝徐擁川道，“愣什么, 開車去醫院啊！”
徐擁川這才回過神, 幫忙拉開后座車門, 又火急火燎坐進駕駛室。
等林清黎緩過來一些時，車已經從路肩飆出去很遠了，他恍惚看到了姜瓚的臉。
姜瓚的臉色鐵青至極，緊緊抱著人, 不停摩挲著他的腰背：“沒事沒事, 你別怕。”
真的是姜瓚。
他現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急著要送他去醫院的吧？
他抱著肚子微蜷曲著身體，咬牙叫他：“姜瓚。”
“我在我在。”姜瓚急得眼睛都紅了，“你忍一忍, 馬上就到醫院了，馬上……媽的, 還有多久？”他看向駕駛室。
徐擁川同樣回罵了一句：“我已經很快了！”
“姜瓚。”林清黎抬起頭，聲音顫抖道, “我……我很想跟你解釋, 但是我……我沒什么好解釋的。對不起……”
他其實可以騙姜瓚說不是這樣，一切都是林軒在冤枉他, 畢林軒人品擺在那，姜瓚或許會信他。
可那些辯解的話卷至舌尖，林清黎又放棄了。
這個謊言拉扯得太久了，他每天都戰戰兢兢，想到就會輾轉難眠，他不想繼續了。
徐擁川心里一驚，本能掀起眼皮看向后視鏡中的人，林清黎真的瘋了？他們都知道姜瓚有多憎恨那些因為錢才接近他的人！
林清黎只要不承認，他是姜瓚親表哥，他可以為他周/旋的！
林清黎那么聰明，他不可能想不明白。
“林軒說的都是真的，我……”林清黎的眉宇擰得深了些，“我知道你是誰，對不起。”
“我知道！”姜瓚抱緊林清黎，“你先別說話，我全都知道。”
林清黎有點想笑，他知道什么。
他扶著肚子，因為這個孩子，姜瓚還是對他網開一面了。
“嗯……”林清黎咬著唇縮起身。
“清黎！”姜瓚的聲音在抖，“老婆，你別嚇我！求求你，別嚇我！”-
整個江華醫院此時已經全員一級待命。
徐擁川的車剛到VIP樓前，醫務人員已經魚貫而出，姜瓚沒理會被推過來的擔架，直接抱著人往里沖。
電梯門一直開著，一行人烏壓壓往里站。
姜瓚雙眼通紅：“我要我愛人好好的，別的不重要，和他比，孩子也不重要！你們，聽明白了沒有？”
整部電梯瞬間寂靜數秒。
林清黎疼的意識有些迷離，姜瓚的話在他耳畔翁響。
是他出現幻聽了嗎？
姜瓚在說他比孩子重要……
不行，無論如何他也要保住這個孩子。
姜瓚厭惡騙子，他肯定不會原諒他了，這個孩子是他和姜瓚唯一的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他想說點什么，但他沒力氣了-
急診門關上，姜瓚被隔離在外。
他扶著門站了兩秒，突然狠狠捶了一拳：“草！”
徐擁川趁機打了報警電話，順便精準報出林軒乘坐的車牌號，他收線轉身，見姜瓚站在后面陰沉沉盯著自己。
他被驚得往后退了半步：“這這事它不賴我。”
姜瓚沒說話，垂下的雙手將拳頭握得咯咯響。
“不會有事的。”徐擁川硬著頭皮問，“你是一直跟蹤我們？”
姜瓚自然不可能干跟蹤林清黎的事，他是接到趙阿姨的電話才知道林清黎出門了。
林清黎當時讓趙阿姨去新區買吃的本來就是想支開她，但他沒想到趙阿姨給王阿姨打了電話，讓王阿姨去新區，她則去買菜，兩人兵分兩路效率也高。
于是沒去新區的趙阿姨正好在回去的路上看見林清黎駕車離開，她沒攔著人，當即就把車牌告訴了姜瓚。
姜瓚一聽就知道是公司的車，公車都有定位，姜瓚甚至不必找人，他自己就能通過保安室的監控系統看到車輛行駛軌跡。
林清黎沒來公司，去了個他以前從沒有去過的地方。這事就很詭異，更別說林清黎現在懷著孕，他平時都恨不得繞著人走。
姜瓚立馬開了金杯趕來，起初是看見林清黎的車停在路邊，后來他見林軒出現，雖然隔的遠，聽不見兩人交談，但他從林軒的面部表情就知道這人絕不是林清黎的朋友。
再后來他看見林軒從車上帶著行李箱下來，姜瓚瞬間就明白林清黎被敲詐了！
他當時其實沒多想，就是覺得那人這么膽大包天，連他的人都敢敲詐。
現下冷靜下來，姜瓚看徐擁川的目光更不友好了：“他被人敲詐，告訴你了？”
“我……臥槽，我倆……我和林清黎沒關系啊！”徐擁川被姜瓚盯得脊背涼嗖嗖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啊！！”
姜瓚：“……”
他只是想問為什么大寶貝寧愿找徐擁川幫忙也不找他，徐擁川到底在胡說八道什么？
徐擁川看姜瓚沒沖過去打他，趁機扯開話題：“那小子是林清黎同父異母的弟弟，叫林軒。”
姜瓚的長眉輕挑，林劍強和馮雪的嘴臉能生出這種惡心人的玩意兒太正常了。
他喃喃：“是因為不想我看到他這些狗屁親人的嘴臉，所以才找你幫忙的？”
徐擁川噎住，是不想你知道他知道你是誰啊！
不過這話他還沒開口，前面的門被推開，宋醫生走了出來。
姜瓚忙朝宋醫生走去：“我愛人怎么樣？”
宋醫生摘下口罩松了口氣：“情況穩定了，林先生和孩子都好。”
徐擁川聞言，頓時覺得渾身冒的冷汗都收清爽了，他上前問：“他那是要早產嗎？”
宋醫生搖頭：“不是，是因為受到極度驚嚇動了胎氣。”
“草，我就說和我沒關系！和老子他媽一點關系都沒有！”徐擁川拍拍胸口，睨著姜瓚道，“你自己把他嚇到了！是你小子！他找我幫忙不找你，就是怕你知道他知道你是誰！好家伙，本來事情都要解決了，你非跑出來橫插一腳！”
姜瓚整個人在發抖，想到林清黎說肚子疼的樣子，他現在后怕得不行。
徐擁川愣了下：“臥槽，你怎么抖成這樣？我剛才也沒罵你啊。”
他沒罵，可姜瓚怕得不行-
耳邊傳來加濕器輕微響動的聲音。
林清黎是在病床上醒來的，他幾乎本能想去摸肚子，手被人輕按住。
一道黑影自眼前壓過來，林清黎還沒看清，嘴唇被一片柔軟覆蓋住。
姜瓚俯身吻了過來。
“唔……姜瓚……”
姜瓚帶著些許鼻音：“你手上打著點滴，別亂動。”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林清黎的心跳加快：“孩子呢？”
“它很好。”他拉過林清黎另一只手輕貼到肚子上，“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林清黎懸起的心終于放下，他輕輕掃過姜瓚低垂凝視過來的眉眼，哽咽搖了搖頭。
他為什么還沒朝他發火？
姜瓚再次吻上林清黎輕顫的唇，他躲閃的目光姜瓚都看見了，他心里難受得想死：“怎么那么怕我？”
林清黎下意識拽緊被子，整個人一動不敢動，強忍住喉頭難受開口：“我知道你很有錢。”
姜瓚含住他輕軟薄唇：“那你睡完我就跑了，萬貫家財也不要了。”
林清黎木然看著他：“我還不是回來了？”
姜瓚輕輕撐開林清黎的手指，徐徐與之相扣：“你是因為錢回來的嗎？”
林清黎的眼睛酸澀的厲害。
那次不是了，是他想給這段感情一個機會。
可他的話，姜瓚還會信嗎？
“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姜瓚喃喃說著，緊緊扣住林清黎的手，撬開他的唇齒深吻過去。
林清黎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他有些摸不著姜瓚現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生過你的氣，但不是今天，不是現在。”姜瓚離了林清黎的唇，垂下眼睛目光灼灼盯住他，“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我就不氣了，你要真是為了錢，那就不會走了。”
“我說我早就知道，就是早就知道。”
“在林軒告訴我之前，在你重新回到我身邊之前。”
什么？
林清黎絕望的眸子倏地一縮。
“什么時候？”林清黎脫口問出，又自嘲搖頭，“不可能，你在騙我……姜瓚，你不用騙我，孩子……孩子我會生下來的。”
“沒騙你，我再也不會騙你了。”姜瓚俯身，薄唇磨蹭著林清黎輕薄的耳垂，他道，“你離開江城那個早晨我就知道了。”
“你撤回的那條信息，我看見了。”
“你打的字是——姜瓚，不是長江的江，是我的姜。”
林清黎的呼吸一顫，他想起來了，他當時其實是想坦白的，但又覺得走都走了，想彼此留個念想，沒必要把一切捅破，就放棄了。
原來那條信息，姜瓚看見了。
“那你怎么一直沒告訴我？”他顫聲問。
姜瓚扣住林清黎手的手指收緊了些：“我怕告訴你，你會離開我。我很怕你是因為姜瓚而離開，因為保安小江才回來，我不確定你喜歡的到底是誰，我很怕你再消失不見。”
是這樣……
姜瓚在怕這些事……
林清黎的喉嚨堵得厲害，他輕輕反扣住姜瓚的手，戒指摩擦發出輕微聲響。
他哽咽叫了聲姜瓚：“你抱抱我。”
姜瓚一把將人抱住，將臉埋入他的頸項：“抱你一輩子。”
“阿瓚我和你說……”徐擁川舉著手機推門而入，“臥槽！”
他猛地背身，想起病房門還開著，忙關上門，又想起自己不應該在里面，罵罵咧咧打開門要出去。
“哥。”姜瓚叫住他。
徐擁川的步子一頓，這才想起來姜瓚知道林清黎都知道了。
他清了清嗓子回頭，晃著手機道：“人抓到了，我得先去處理，就是和你說一聲。”
姜瓚沉著臉站起來：“清黎是當事人，讓警察來這里做筆錄，正好他在病房，到時候用床桌擋一擋，不至于能一眼看到肚子。”
徐擁川嗤笑：“行了，你老婆比你想的周到，我手里有他的經紀約合同，鼎贊娛樂法務部能全權代表他處理這件事，用不著他出面。”
姜瓚聽完，錯愕回頭，目光生出欽佩。
不愧是他老婆，連全身而退都安排得這么完美，而他當時只會揮拳，這么一比，顯得他好像沒長腦子。
林清黎輕聲說了句謝謝。
徐擁川看了看林清黎有些白的臉色，忍不住把姜瓚拉到一邊：“雖然他為了錢才接近你，但未必沒有真心，你差不多就行了，就當看著孩子面……”
“你說什么鬼話？”姜瓚沉下臉，“我和清黎在一起從來就和孩子無關！”
徐擁川一愣：“啊？這是……和好了？你沒生氣？”
姜瓚繼續沉臉：“什么和好？我倆沒有不好過！我也沒生氣！。
徐擁川：“……”
“你他媽……這么雙標的嗎？憑什么他因為錢接近你你不生氣？就因為他懷了你的崽？”
姜瓚怒道：“都說了和孩子沒關系！沒有半毛錢關系！你你快走，去處理事。”姜瓚把人往外推，“千萬別手下留情！”
一想到林軒為了報復林清黎故意當著他的面說出那些話，導致林清黎現在住院，姜瓚恨不得讓林軒把牢底坐穿！
“行，那回頭說。”徐擁川開門出去。
姜瓚轉身見林清黎睜眼楞楞看著自己，他大步過去將人半抱入懷：“你爸要是知道這事，估計又要騷擾你，不過你別怕，他敢找來，我要他好看。”
林清黎毫不在意林劍強，只要他不理會，林劍強見不到他的。
這次他會主動見林軒，完全是因為林軒拿姜瓚威脅他。
可是現在，他原本的軟肋，他那么在意的姜瓚，選擇成為了他的盔甲，從今以后，林家那些人再也不可能傷害得了他了。
他現在在意的只有姜瓚了。
“你爺爺他們要是知道……”
“如果你不想解釋，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那他們就不用知道。”姜瓚輕輕打斷林清黎的話。凝視著他，無比認真道，“你是我老婆，是我和你過日子，他們只要知道我特別特別愛你，我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就夠了。”
林清黎的鼻子酸澀至極，眼角瞬間濕潤了：“你不用……不用對我這么好。”
“為什么不用？”姜瓚低頭與他鼻尖相抵，“我對你好都是應該的，因為愛你啊。”
“我也愛你，姜瓚，我愛你。”
林清黎哽咽略抬下巴，將微涼薄唇送上-
徐擁川辦完事回來，林清黎還睡著。
姜瓚打了個噤聲手勢，帶徐擁川去了隔壁的會客間。
徐擁川壓著聲問：“今天要留院觀察？”
“孩子之前鬧得兇，他疼的厲害……”姜瓚心疼的抹了把臉，“宋醫生說最好留院觀察觀察，他現在的月份很容易出現早產跡象。”
徐擁川聽得心臟砰砰，今天他都嚇得半死，更別說姜瓚了。
“那……那安心住著，反正現在你倆也不用演了。”徐擁川提到這事，不免松了口氣。
姜瓚抬頭看他：“這事你我知道就行，回去還和從前一樣。”
徐擁川錯愕瞪大眼睛：“你倆裝窮還裝上癮了？”
姜瓚有些煩躁：“再有兩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不想他想著解釋這件事。對了，你什么時候告訴他你的身份的？”
話題突然轉到了徐擁川身上，他愣了愣忙道：“不就是那次他懷疑你在外面有人……”
“懷疑誰在外面有人？”姜瓚震驚得石化了，“我？！”
徐擁川道：“你也不用激動，估計就是孕期他不能出門，你又天天在外面，他有些疑神疑鬼罷了。后來他來公司悄悄蹲了你幾天，發現是無稽之談，自然也就不再提了。”
姜瓚：“……”那肯定是無稽之談啊！
姜瓚下意識回頭朝病床看了眼，他原來不知道大寶貝這么沒有安全感，是他做的不夠，這才讓他懷著孩子胡思亂想。
徐擁川看姜瓚臉色不好，便轉口說起林軒的事。
案子是刑案，會有公訴，不必他們多做什么。
警察一查就查到了一個多月前林軒在榕城毀壞私人財產導致林家賣房背債的事，他這次特意來勒索鼎贊集團繼承人的男朋友這件事就很好解釋了。
林清黎這邊不出諒解書，林軒不會輕判。
姜瓚聽完罵了聲。
大寶貝攤上這些家人真是倒了血霉。
他和徐擁川是表兄弟感情都很不錯，林軒是恨不得林清黎倒霉。
傍晚畢方林載趙阿姨來送飯。
趙阿姨得知后自責得不行，恨自己當時沒能攔下林清黎，提及林軒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小林是他親哥哥，他怎么能干這種事？小林肚子都那么大了，他是真不怕他哥哥出事嗎！”
姜瓚本來想說林軒不知道林清黎懷孕的事，后來又一想，林軒要是真知道，恐怕只會對林清黎更狠。
他現下明白當初為什么林清黎去榕城時要買收腹帶了。
畢方林小聲問：“江哥，林哥現在怎么樣了？”
姜瓚道：“沒事了，我打算讓他在醫院住兩天，就麻煩阿姨送飯了。”
趙阿姨忙道：“這麻煩什么？阿姨一定天天給他做好吃的。讓小林別傷心，那種家人不要也罷。”
徐擁川嗤道：“要也要不到咯，馬上踩/縫/紉/機去了。”
畢方林漏了聲笑：“媽的，活該！”-
入夜，林清黎隱約似乎聽到邊上有人在說話，他迷糊睜眼，見姜瓚和宋醫生說著什么。
“林先生醒了？”宋醫生一面戴聽診器，一面朝病床走去，“正好做個檢查。”
姜瓚見林清黎要起身，忙攔著：“你不用起來。”他將床稍微搖高了些，又過去握住他的手。
“不用緊張，放松些。”宋醫生隔著衣服用聽診器聽了聽，又伸手在林清黎肚子上摸了摸，手指落在他下腹，稍用力按下。
林清黎本能擰眉抓緊姜瓚的手。
宋醫生抬眸：“這里疼？”
林清黎緩了口氣：“疼。”
姜瓚臉色變了：“怎么還會疼？”
大寶貝不愛叫疼，當時來醫院的路上他也沒怎么說疼，可后來聽宋醫生說，姜瓚才知道他只是忍著沒說出口，但現在都過去幾乎一整天了啊。
宋醫生道：“是胎動引起的強烈宮縮導致的，但你們別擔心，臥床兩天就好。”
姜瓚差點驚出一身汗，他握緊林清黎的手：“沒事沒事，你別怕。”
姜瓚的手在抖，明明在怕的那個人是他。
林清黎抬眸看他，小聲道：“我現在不疼。姜瓚，我餓了。”
“哦，阿姨早把吃的送來了。”姜瓚忙轉身把吃的擺上床桌。
宋醫生識趣地悄悄出去。
林清黎一眼就看到邊上小袋子里裝著張記的板栗餅，他的指尖輕勾，有些內疚，他當時是騙趙阿姨的，但兩個阿姨還是認真給他買來了。
姜瓚和他解釋過他怎么會去那里，見他盯著裝板栗餅的袋子看，便道：“你不用多想，但凡你能想得出，你想吃什么，阿姨都會給你買來。實在不行，你就當你男朋友錢花得夠多，阿姨們沒有買不回來的。”
林清黎被逗笑。
姜瓚布好菜，把筷子遞給他：“阿姨們和陳叔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把我當他們的孩子，現在也把你當他們的孩子。趙阿姨小兒子和你一樣大，每次想到她無憂無慮的小兒子，就忍不住心疼你。”
林清黎下意識問：“趙阿姨來照顧你，那她兒子小時候誰照顧他？”
“阿姨自己啊。”姜瓚笑起來，“也就這幾年阿姨跟我來了江城，她原先在晉城時房子離我家隔一條馬路，爺爺為了讓她兼顧家里，特意給買的房子，王阿姨和陳叔他們家也一樣，都是在我家干了幾十年的老人。而且我家保姆不止趙阿姨一個，基本每個阿姨一個月干半個月，就能顧上家里。來江城時，趙阿姨小兒子也成年上大學去了。”
聽起來，姜瓚在晉城的家里應該很熱鬧。
熱鬧是林清黎從小到大沒感受過的事，父母沒離婚前的事他不怎么有記憶，他的記憶里，家里一直都是他和爺爺兩個人，自然談不上熱鬧。
他很想感受感受這樣的熱鬧，但又擔心自己適應不了。
姜瓚給他夾菜：“你多吃點，阿姨知道你病了，著急得不行。”
“我沒事了。”林清黎沖他笑。
姜瓚心里難受，他平白壞他的計劃，還把他嚇那么狠，他一句埋怨都沒有，還一直在跟他道歉，安慰他說沒事。
姜瓚真的，一點都不想大寶貝疼。
晚飯后，林清黎和姜瓚分了個板栗餅，又讓他帶一些分給護士們。
等姜瓚轉一圈回來，見林清黎坐在床上回郵件。
“怎么還工作？”姜瓚擔心得不行，“這些事都不重要，你好好休息。”
林清黎認真回完才道：“我現在沒有特別不舒服，這些事處理起來很簡單。姜瓚，這些是重要的事，我也想成為更優秀的人，將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邊。”
姜瓚自嘲道：“你已經很優秀了，我哪有你優秀？”
林清黎望著他笑：“你是姜瓚本身就很優秀了。”
姜瓚失笑：“你是在夸我會投胎嗎？”
“會投胎沒什么不好，不是你的錯，卻是很多人一輩子的遙不可及。”林清黎認真道，“你出生的高度在那里，不用妄自菲薄，我也很羨慕你，所以想更努力做個配得上你的人。”
姜瓚長這么大，見過很多嫉妒到發狂的目光，聽過無數諷刺他不勞而獲的話，卻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直面談及他的身世，告訴他幸運本身也是另一種優秀。
這個人不嫉妒他，對他沒有嘲諷，只有想要努力與他并肩前行的勇氣和愛。
姜瓚情不自禁抱住他，他心里有無數的愛意想告訴他，卻又覺得這一刻好像說什么都不夠。
林清黎安靜靠在他懷里良久。
“姜瓚。”他拉著姜瓚的手覆上肚子，“我今天很害怕。”
姜瓚的心揪住：“孩子沒事，你別怕。”
林清黎輕笑：“不是這個，我以為你不會和我在一起了。”
姜瓚的手微顫，他垂目親了親林清黎的額角：“我也以為你不會想和鼎贊集團的小姜總在一起了。”
林清黎半掀起眼皮凝視著他：“這個世上只有傻子才不喜歡小姜總，我喜歡得很。”
姜瓚心尖蕩漾：“傻子才會不喜歡林清黎，我聰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