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精神控制
靈力散發過度的渚蘇像是怎么也拉不回頭的。
金色的靈滿天徹底，將藍色覆蓋完畢，慕寧的存無箭開弓沒有回頭箭，一路上只會按照自己的目標行動，黑霧知道那弓的厲害，也不敢和箭矢硬碰硬，但它沒有實體，核心也可以在自己的身體里隨心而動。
因為那一絲裂口，核心順著裂口朝著霧氣外面去了。
沒有強大的核心力量，結界內的霧氣迅速散去，但如果要出去就必然要開結界，那東西在逼他們打開。
慕寧雙眼微瞇，這個世道可沒有人能和她玩這種所謂的打法。
霧氣散去的同時，原本毫發無損地慕寧就暴露在了渚蘇的眼前，金色的瞳孔就這么直白的盯著她，三千青絲飛揚，一眼恍若千年。
慕寧抿唇，沒有去看他，反而是想辦法離開這座結界，可是當她轉身的那一刻，肩膀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咬破了，就連護體結界都視若無睹的讓對方侵入。
是血的味道。
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人類該有的樣子。
慕寧沉心靜氣，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
外面的結界轟然碎裂，所處的空間就像被極致拉扯一般，硬生生地將她拽了出去，而后再一回神，她已經出來了，結界卻完好無損的在浮島的周圍。
親親昵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討厭我了么？”
慕寧忍不住頭皮發麻，這樣的能力根本不像是合體期，也不像是短時間爆發所導致的結果。
她甚至不能轉頭，去看那邊的有些奇怪的渚蘇。
“因為什么？”
周圍的人都極力想要控制這黑霧，但它被壓抑許久，一出來必然不可能罷休。
眼前的世界漸漸被黑霧籠罩，鳳凰山的靈氣正在被吸收。
“你不管管那邊的東西么？”慕寧握緊雙手。
“哦？”
懶散地帶著一絲不屑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在慕寧的耳邊說了一句。
“封了許久，它需要活動一下，我也需要活動一下，但睜眼看到這樣的靈界，大概是……有點失望。”和平常的渚蘇語氣截然不同，后者的語氣帶了些惆悵和失望，輕笑的聲音恍若過了許久。
“你是誰？”慕寧可不信這是靈力暴走的渚蘇，感覺都不一樣。
渚蘇是那種普通的，帶著平常心的修者，而不是這樣，站在極高的位置對現在的靈界指指點點。
冰涼的觸感從頸后傳來，慕寧想要轉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好似不受控制了，僵持的感覺到那人的氣息就在自己的身后。
卻看不到樣子。
“你這樣真的很好，很乖。”
慕寧不喜歡被人束縛，更不喜歡被一個未知的人束縛，即使現在的力量不如*他。
但是魔頭性子里那層狡黠卻讓她接著說了一句：“你認識我？還是說……我認識你？”
看出了慕寧的小動作，身后的人只是輕笑一聲，沒說話，黑霧彌漫到四周，就算是他們也被籠罩在其中。
魔物伺機而動，即使看不清，也能感受到強烈的窺視感。
“別鬧。”
這一句話落下之后，慕寧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感好像消失了，一股滔天的靈力釋放白色的衣袍翻飛了衣角，在視線里出現又消失，墨色的頭發微微束起，臉似乎不那么青澀了，但持續的時間短的可憐。
那人的臉上似乎有一層看不清的霧氣，即使動用精神力也看不清楚，只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意的靈力游走在四周迅速消弭著霧氣。
慕寧抓緊機會，瞬間移動。
另一邊，和怪物纏斗的四個人都已經精疲力竭，這東西不朝他們發動猛烈的攻擊，而是像不知疲倦的東邊來一下，西邊來一下。弄的不得不全身警戒起來，可是，那東西能輕而易舉看透他們的弱點，稍稍有松懈就會被拿以致命的攻擊。
女孩早就堅持不住了：“師父……支援我們的人怎么還不來……還有那兩個奇怪的人……”
奇怪？不可能奇怪。
只有未知，穿著云水宗的弟子服，靈力卻遠遠超過了一個普通長老，甚至某些小宗的宗主，傳聞云水宗有一位天生靈體的弟子，修為冠絕，小小年紀就達到合體期。
十有八九就是其中之一……
想法還未中斷，黑霧忽然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退散。
那個傳聞中修為冠絕的年輕人正躺在另一個女修的懷里，而那看上去十分嬌小漂亮的女子手里握著黑霧的核心。
表情十分的……復雜。
“你們到底……”帶隊長老的話還沒問出口，就感受到來自慕寧冷淡的眼神，和剛剛的無辜截然不停同。
明明只是個嬌小的女修，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格外的攝人。
“沒有眼力見的東西，結界豈是你們能隨隨便便打破的？如果不怕死，放出來更多的東西，就盡情來作，你們要死，我可不攔著。”慕寧聲音冷淡，甚至連這聲搭理也是極不情愿，于她來說，這群人死在這里才好。
渚蘇的身形要比現在的慕寧高大很多，但卻能輕易的被她托著。
后面想要斥駁的女修忍不住開口道：“我們哪里知道，那結界不能亂打？更何況，你們違背宗門的規定擅自來到鳳凰山不是更過分？”
女修覺得自己得理繼續說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魔修偽裝成的靈修，剛剛那么濃郁的邪物，不攻擊你們只知道攻擊我們。”
慕寧偽裝了那么久的靈修，就連洛喬都看不出來她是什么身份，現在卻被別人頤氣指使地點名了魔修的身份，聽起來真像個笑話。
可她又覺得懷里的渚蘇像個笑話，費盡心思將滋養多年的邪物驅散，得到的卻是指責。
慕寧活了那么久，眼界并不窄，那些無關痛癢的話并不會叫她動容。
“你說的挺對。”慕寧忽然笑了笑，原本精致的臉被這笑容襯托得極美。
可長老不覺得對方接受了這樣的說辭，就在松懈的那一刻，女修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咽喉被制住，呼吸不過來，幾番想要掙扎都動彈不得。
想要發出聲音卻也無能。
“所以，接下來請隨意。”慕寧聲音很輕，抱著懷里的渚蘇就要離開，又被喝住，“你是魔修，你懷里的可不是，想帶他去哪？”
慕寧笑容滯澀在臉上，這群人還真是……
“小蟲子，出來接著。”
話音未落，原本浮空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男孩。
男孩穿著白凈的衣服，模樣和慕寧有兩分相似。表情看上去很無辜，可是若是注意到他的手邊，就會發現他并不薄弱。
智蟲將渚蘇接住后自覺地退到一邊去，邊走邊鄙夷道：“活了幾百年也沒見過你們這群沒眼力見的東西。”
慕寧沒有了渚蘇，顯得輕松了許多，整個靈界罵她地人不少，但卻覺得眼前這群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不是說我是魔修么？覺得三個合體期便可以有恃無恐，不如來試試降服我這個魔修？你們知道我是誰么？”慕寧輕輕一笑，原本放在袖子下面的手微微一開，類似于結界的東西打開，周圍地環境忽然就變了樣子。
是無邊無際的看不到邊際的紅。
“來玩個游戲吧，贏了的人可以活著走出這個結界，輸了的人，來做我的養料如何？”慕寧的身影鬼魅地消失，腳底是沸騰的紅色，蒸騰地仿佛叫人去死。
帶隊的長老率先就反應過來，這女修遠遠不止看上去的元嬰的級別。
“這不是合體期的結界……”有人出聲道。
眼前的光景千變萬化。
“這當然不是合體期的結界。本尊在靈界許久，就連洛喬都看不出身份如何……卻被你們知道了，出于目的性，你們該不該活著？”
幾個人的身體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慕寧恢復了原本的面貌，那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樣子，極致漂亮的，但是整個靈界都找不到第二個擁有這個荼蘼花圖騰的人。
紅色的瞳孔定定地看著他們。
“叮叮當當……”是清脆的鈴鐺的聲音。
無限被放大的恐懼。
以及……下意識的答案。
“你是……是……”
“我是誰？說說看？你們又看到了什么？告訴我。”
站在原地的幾個人包括那位長老，都瞳孔放空，仿佛失去了意識，像提線木偶般被牽著。
半晌，才木訥地說了一句：“是誰？我們是誰？”
“你們不是誰……是來到鳳凰山卻被這里的邪物所傷的修者，什么人都沒有看到。”慕寧一字一句地說。
“是……”
提線木偶辦的點頭，眼神空洞地不像個人。
慕寧再次眨眼的時候，所有的結界都已經褪去，那三個人還麻木地站在那里。
慕寧有些體力不支的松了一口氣，小智蟲看著那邊的幾個人，問道：“君上饒他們一命么？”
“合體期的靈修精神識海是最重要的，比命還重要。”然而眼前的這幾個人卻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一般。
慕寧看了一眼那邊的浮島，不語。
“走吧，鳳凰山有幾處不錯的地方能讓你好好修煉不至于被一個守靈獸欺負成那樣。”
小智蟲委屈地癟了癟嘴，也只能應了一句：“來了。”
第32章 引誘的辦法
渚蘇就像被潛入精神識海里漫無目的的游蕩。
修者內視的時候一般都會尋找自己的支柱，看到修為在體內最真實的情況，可渚蘇不同，他看不到體內的任何靈力的流動，應該說是，成了汪洋的一片海，細小的流動根本捕捉不到。
這次違背師父的命令，扯開了靈力的枷鎖過渡釋放，反噬就是被關在這里。
他一襲素衣，坐在海上的正中央，在自己的正上面還有一個看不到的東西。
帶有符文字號的樣式在眼前亂飛，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會后悔嗎？”
“不會。”
識海輕輕泛起了波瀾，對方似乎是輕輕地在笑。
“現在的你真像過去的她。”
“你認識她？”渚蘇反問，這點東西早就想問了，初識的驚鴻一瞥不假，但在這層之下那無條件信任，和不像自己的行為，都解釋不了，除了他早就認識，并且有一段不解的羈絆。
波瀾的海恢復平靜，在此同時，耳邊的聲音漸漸變近。
“現在到你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早了？平心而論，你現在還配不上她。”
渚蘇沒有說話，一雙眼睛波瀾不驚，似乎對它的嘲諷并沒有放在心上。
而是閉上眼睛，靜靜在那邊調動著靈力和精神力。
天之驕子，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天之驕子。
渚蘇現在要做的就是破開眼前的秘境，至少不能一直被困在這里。
還有一些問題，他也許需要問問慕瀟瀟才明白。
彼時識海上方，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
“哦？這是悟道了？”
“爹爹要什么時候才能醒啊？”小玉靈郁悶地拖著自己的下巴。
鳳凰山的一處山脈，慕寧將渚蘇放在一旁的石頭上，自己則就近借著他無限散發出來的靈力調整內息。
剛剛那波精神控制用自己現在的靈力驅動還是有些勉強，但也不像最開始那樣完全做不到了，可以見得，提升現在的實力的確是正確的方向。
一頓休整之后，渚蘇還沒有要醒的意思，智蟲蹲坐在一旁，也跟著發愁，“君上您現在如果回去會不會被當成什么？”
慕寧睜開眼睛，紅色的光從眼底閃瞬即逝，現在的靈力已經能很好的穩定在元嬰中期了。突破瓶頸之后就是……
“你在這里好好看著他。”
慕寧起身，朝著山脈一旁的水源走過去，修煉的根本就是固本培元，這一波升了修為之后，竟然還排出來一些當年魔修留下的雜質，可惜的是這東西對心魔沒有任何用處。
智蟲沒有性別，慕寧也不在意，只要渚蘇沒有意識，她不介意露天洗澡。
小智蟲惆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眼神一直落在躺在地上的渚蘇身上，唉聲嘆氣，為什么君上攤上了這么一個拖油瓶呢？不不不，按照剛剛那個情況來說。
這個人的力量甚至要在君上之右，但釋放之后就是沉睡，現在更是弱的隨便一個東西就能要了他的命。
只是這個人怎么越看越有點眼熟。
智蟲搜索著自己的記憶，明明感覺捕捉到了，卻又最后功虧一簣。
他們智蟲一族一向都是靈力越高知道的越多，如果屬于徘徊不前進的情況還可以用強行記憶的方法去找。
就當他打算將這個人的臉印進自己的腦子里時，那一雙原本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
毫無征兆的。
那墨色瞳孔的底下已經有了一層大概徹底揮之不去的金色。小智蟲被這樣冷淡的目光嚇得忽然端端正正坐好了。
渚蘇以為他醒來是能看到慕瀟瀟的，可是忽然出現的男孩卻是連他也不認識。
“你是誰？”警惕地帶著審視地詢問。
小智蟲心情萬般復雜，“我不是誰，我是來看著你打雜的。”
畢竟誰知道會忽然醒了而且看上去修為更近一層的樣子。
“瀟瀟呢？”
說著邊環顧四周找人，直覺告訴渚蘇，慕瀟瀟不至于扔下他不管，只見眼前的男孩忽然臉色蒼白，聲音赫然：“閉眼閉眼！不要看！”
渚蘇：“？”
這會兒是夕陽，拉在那邊的一汪清泉上格外的長，由著一層淺淺的金色鋪在水面上，鍍上了水里之人的柔和的光。
“哇啊啊啊！再去看挖掉你的眼睛！”小智蟲怕君上把它打回原型，立刻起身用自己小小身軀企圖擋著。
渚蘇自覺避開了視線，耳根卻忍不住紅了，而后轉移話題地問：“你是她……誰？”
畢竟長得還是有些相似的，若說是弟弟，還可以解釋。
“我？她的寵物。”
渚蘇…？？
“寵物？”渚蘇有些詫異，靈界不是沒有可以化形的靈獸在，但是一般都是契約加身，一般都是各自稱呼的契約者，自降身價稱自己為寵物的的確很少見。
小智蟲非常高傲的揚了揚頭，那可不是，它是上天下地君上的唯一一個契約的靈寵，就算以后回魔域了，它也要帶著契約的印記在魔域橫著走路。
“那是。話說你剛剛一定什么都沒有看見！對不對？！”智蟲三令五申地說，邊說還幽怨了兩句：“真是沒想到你們靈界都是這種看人洗澡的偽君子。”
渚蘇：……
“喂，你是不是突破了？”小智蟲拿起了自己的姿態，態度十分不滿地問。
渚蘇整理好衣服，坐到背面的位置去和智蟲說話，“是。”
“那你之前的靈力忽然爆發是不是有原因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靈力控制，渡劫？不對，起碼是化神的境界。說不定還要在化神之上。”智蟲滿滿的好奇心，鋪天蓋地的靈力不是沒見過，君上就是一個。
但是能在鋪天蓋地的靈力里精準的控制施壓，甚至是完全壓制君上的靈修幾百年都不可能有。
渚蘇沒有回答。
智蟲得不到答案臉上的神情有些不滿。
“真小氣。也不知道主人到底看上你什么，要不是天生靈體，就是那張臉了。”
長了一張騙人的臉。
小智蟲氣鼓鼓地看著，明明自己也是化形，靠近君上的靈力會更像君上，君上的顏值魔域可是鐵打的第一名。
但是看著眼前這張臉，智蟲居然會有一種“自己長得不好看，沒有拖油瓶好看”的錯覺。
“多謝。”
渚蘇臉不紅，心不跳地接下了這個稱贊。
智蟲…？？淦！
卑鄙的靈修！
第33章 天生一對
“有什么開心的事？”
慕寧提著東西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樣子，渚蘇看上去把心高氣傲的智蟲氣的不行，眼睛都快瞪圓了，卻一言不發，不想說話的樣子。
渚蘇轉身，搭了她一把，輕笑：“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哦？那我好不好看？”
慕寧的話意有所指，明明看到的時候是背過身子的。
渚蘇下意識的抿唇，表情雖然和智蟲相差甚遠，但欲言又止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像剛剛。
“我不是故意的。”渚蘇像小孩子那般道歉，垂著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慕寧輕笑，伸手撥了撥他的發絲，朝著他的方向蹲下來和他平視，“我又不是不讓你看，害羞什么？”
“明明也是多大的人了，難道我的師兄幾百年都沒有經歷過什么男女之事么？”慕寧語氣揶揄，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讓目光對視。
渚蘇反駁：“當然不會。”
“不會什么？”
大概是慕寧的目光太過熱烈和直白，渚蘇不斷的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突破了，恭喜。”
“這句話早就說過了，俗了，其實吧，”慕寧頓了頓，繼續道：“你偷看我洗澡，我也是生氣的，畢竟這么多年來，還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就算有也被她弄死了，可是小靈寶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弄死就可惜了。
“我沒……”渚蘇還沒說完，就被慕寧打住了，“放心，我不像人間界的那些小姐和其他女修非要負責。”
她又放下手，像正常那般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和男孩說話。
“你……”話音未落，渚蘇就從那邊的石頭上起來，從后面靠近慕寧。
慕寧表面上在和智蟲說接下來的安排，但是能明顯感受到對方的氣息，直到他走到距離自己非常近的地方，那雙微涼的手才緩緩落下。
雙臂交疊，足矣容納一個人的懷抱，渚蘇的聲音帶了些悶悶，“你非要這樣。”
“我要如何？”慕寧冷笑一聲，“師兄，你可曾正視過內心。”
他何嘗沒有看過。
“和我一起。”渚蘇幾乎以強制的方式控制著慕寧的視線，直到慕寧看到那眼底的金色流動，才猛然發覺，自己這是逼狠了。
“也太簡陋……師兄，好歹你也是云水宗的天之驕子，下一代的云水宗宗主。”可是慕寧感覺到這絲危險之后并沒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想法，反而是眼底出現了一絲興奮的感覺。
倘若讓他這樣的一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會是怎樣的表情？引狼入室還是什么？
“那就不要猶豫……”慕寧伸手按下距離自己極其接近的后頸，雙唇接觸的感覺很好，又不是很好，渚蘇那雙眼睛除了震驚還有許多看不透的情緒，可在有一絲迷離之后又瞬間恢復了清明，他們天生相配。
還在的智蟲：“……”
真是瞎了眼了。
“鳳凰山的結界解開了？”
洛喬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有些變化，鳳凰山是早年就登記在冊的一處秘境，當初清月仙尊的隕落之地，中間更是有結界守護，常年不散的霧氣是其中之一，還有一點是，但凡進入就會被限制掉一大半的力量。
清月仙尊是六百年前隕落的，和慕寧是同一時期的靈修，也有說法是兩個人是熟知，如今慕寧蘇醒之后，鳳凰山的結界就開了。這很難不想到一處。
“……宗主……”
一邊的長老臉色不虞，“您這是擔心。”
“就不應該讓他們擅自前去，萬一碰到了以她的性子斷然不會讓這些靈修活著回來。”洛喬眉頭緊皺，更何況，現在渚蘇也在鳳凰山。
“慕寧蘇醒已經有月余，但她至今都沒回到魔域……是不是……”
“不會，她不是一個特別喜歡高調的人，但是月余還未回到魔域，就只有一種可能。”洛喬篤定地說道：“慕寧的力量并不是巔峰，五百年前那場戰役中一定發生了什么。”
但五百年前有點太久遠了，那場戰役里發生了什么，地點究竟在哪都是一個迷，無人知曉，就算知道的也全都死光了，當年和她對戰的五位大乘全部陣亡，唯有……
洛喬眼神晦暗不明，“派人聯系渚蘇，告訴他慕寧就在鳳凰山，另外，我要再去一趟鹿鳴山。”
“是。”
遠在大堂之外聽到消息的人忽而皺了皺眉，師兄失蹤了那么久居然是在鳳凰山么？還有慕寧居然也在鳳凰山。
黃玲玲想著，便立刻傳消息給洛衡波。
洛師姐和師兄兩個人的關系如果不需要捅破那就是一對儼然合格的道侶，基本執行任務都是兩個人一起的，鳳凰山更是上次師姐提到的地方。
如今師兄貿然前往，十有八九是因為洛師姐。
兩個人沒有什么說不開的。既然自己配不上，入不了大師兄的眼，那也不能讓大師兄被隨便來的一個野丫頭被搶走。
消息傳出去的時候恰好碰上前來交任務的宗熙，后者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黃玲玲不滿地說：“看什么看？這里可是宗門大殿，豈是你一個外門弟子可以隨意進入的？”
“師姐，我是來交任務的。麻煩讓讓。”一句話反駁的話都沒讓她說出來，外門的統協長老的確在這附近，偏生宗熙還是最受長老喜歡的。
黃玲玲有些咬牙切齒，不過是人間界來的，在靈界，沒有靠山比天賦好來的不行多了，只要她愿意隨時都可以讓這兩個人滾蛋。
“另外……”宗熙忽然停下步子，冷笑道：“我來靈界之前都以為靈界的修士起碼是像慕師姐和渚蘇師兄那般風光霽月，做事坦蕩的，不會有像普通人那般喜歡挑撥離間的。”
黃玲玲臉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宗熙輕笑一聲，像是在嘲諷：“沒什么。師姐好。”
“你那么喜歡慕瀟瀟，敢讓她知道嗎？”黃玲玲壓下臉上的灰白，主動找回場子地說。
宗靈的關心寫在臉上，而宗熙卻不是，他對慕瀟瀟的過分在意若不是有人告訴她，恐怕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第34章 山雨欲來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不是喜歡她么？”黃玲玲輕蔑地笑著，似乎在她的眼里宗熙和慕瀟瀟都是同一類型的人。
無論是從人間界出來的宗熙還是所謂爐鼎之體的廢物慕瀟瀟都不能撼動她的未來，亦或者是渚蘇的未來。
宗熙面無表情，唯有眉頭緊蹙，過了一會兒，只聽到他語氣頗為平靜地說：“師姐不適合待在靈界，適合人間界。有這樣的時間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突破瓶頸。”
黃玲玲長得算嬌嫩，但比上顏齡永駐的慕瀟瀟還是有些故意為之。她從小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么會接連兩次被人間界的人這般鄙視。
“別給臉不要臉！”
宗熙壓根沒有看她，轉頭朝著那邊的方向走去，后面的聲音斷斷續續：“你要是錯過了這個村就永遠沒有機會了，她可是整個靈界都難的的爐鼎之體，人間界的皇族又怎么樣？靈界想要留下的人，幾時留不下？”
宗熙袖子下的手微微蜷縮，垂下眼眸，情緒宛如看不透的古井，“如果你說的只是這個的話。”
慕寧收拾好東西的時候，渚蘇正坐在一旁，頭低著，也沒有說話，乖巧的像個什么孩子。
“你還沒考慮好？還沒考慮好的話，我走了。”
渚蘇搖了搖頭，保持著自己最后的冷靜，心里已經炸成一朵花，剛剛他和瀟瀟確定了心意，也就是說對方心里有自己。
“別……等等，鳳凰山的封印剛剛解開，那些蝸居的魔物自然不會消停，現在如果擅自出去的話……”話音未落，石頭的那邊忽然傳來一陣痛呼和咒罵：“這鬼地方解封之后怎么就變成魔物的巢了？不是說鳳凰山是仙人隕落之地么？”
慕寧微微瞇眼。
而那邊的渚蘇則迅速做出了反應，他的身體率先護住了慕寧，繼而眼神冷淡的在這周圍布置下隱藏的結界。
進了合體期之后，對于時間的概念不斷的減慢，包括存在與否認存在，渚蘇的結界，若不是大乘或是化神無人可以看出，但這靈界化神和大乘者又有幾個人？
慕寧抿唇，她很好奇，為什么渚蘇現在不選擇出去救人，而是像偷情一樣將這里隔絕。
很快的，那邊就給出了結果。
經過靈氣和靈脈變異之后的魔物似乎就沒有那么純粹的魔氣了，樣子從原本的惡心變成了正常，只是那一身滔天的魔氣不會改變，它炙熱的目光瞪著眼前的兩個人，其中有一人已經身受重傷。
另一個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不斷的冒著血。
“師妹，你現在傳訊給師門，這鳳凰山的東西遠不止我們所能承受的，若是結界一直處于放空狀態，周圍的低階靈修必然慘烈。”
“師兄……好。”女子咬了咬下唇，臉上的表情全然是絕望，可是就在下一刻，一道鋒利的光劍從天空落斬而下，生生將那邊兇殘惡絕的魔物擊殺。
“師尊！”
女子欣喜……
來人身上仙氣飄飄，看靈識已經堪破合體巔峰期，隱隱有大乘的趨勢。
“你們迅速離開這里……慕寧在鳳凰山。”
一道簡短的訊息驚人的落到了四周，男子繼續道：“現在魔域六位大乘修者已經有三位正在趕過來。倘若被他們先找到慕寧之所在，鳳凰山避免不了一陣腥風血雨。”
男修和女修尚未從這驚天的消息中反應過來，腦子里全然是慕寧在鳳凰山的消息。
慕寧已經被封印了五百年，對于她的影響力只停留在稍微有一些道行人的身上，但能被當做下一代止小兒夜啼的故事，必然會帶有某些神秘的色彩，比如慕寧是傳聞中三頭六臂，專吃人心肝，吃靈修靈丹的瘋女人。
男修和女修二話不說就嚇得著急的離開了這里。
“慕寧在鳳凰山。”渚蘇一錘定音，“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在鳳凰山本人的慕寧：“……”
“你要帶我去哪里？回宗門么？指不定要被懲罰吧。”慕寧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渚蘇的目光轉向更遠處，“可以去附近的桃花鎮避一避，只是，這次的事情無論如何都要去執事堂領罰。”
慕寧輕輕一笑：“哥哥，你不疼疼我么？若是被送去，你舍得？”
渚蘇：“……”
渚蘇覺得自己幾百年的耐心都花在了她身上，如今還偏偏嬌作了起來，“我代你領罰。”
慕寧淡笑不語，眼下并非是她不愿意留在這里，只是三位大乘修者，還不知是自己手下的哪三位，如果只是白城還好，但攤上其他可就說不準了。
她現在的實力還未完全恢復，就算是強行爆發也至多混個平手。
“那就這么說定了。”慕寧表面如此，說罷，便親昵地靠近他了一些，“只是被你的師傅知道了，會不會怪我？”
渚蘇搖了搖頭：“不會。你是我的道侶。要罰就罰我。”
話語間，天陰沉了下來，濃濃的仿佛要下雨的氣勢，屬于魔修的力量越來越靠近，慕寧臉上的表情也逐漸歸于無，這股血風血雨的味道是真的叫她不舒服。
但魔域大修和現在的靈界對上沒有優勢，如果洛喬也來了，一切都不好說了。
“師兄覺得，魔修都是壞人么？”
下意識的，慕寧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并非……”
慕寧眼神微閃：“為何？”
“我見過害人全家的靈修和救人全家的魔修，如果沒有誤入歧途，并非不能共存。”渚蘇的語氣接近于平靜，他是問心無愧地說出這句話的，也是對慕瀟瀟，眼前這個熱烈到無以復加女子的呈上敬意。
慕寧心有詫異，她以為這樣的正道小靈修會對魔域有無底的恨意。
直到她又聽到：“但是慕寧這樣的，要么封印，要么拔除，瀟瀟，這里現在不安全，她的力量遠超我們。”
慕寧微微揚起的嘴角又再度放下。
“所以，我們得離開這里。說起這個，鳳凰山的封印，其實就是慕寧打開的。”女孩臉上的表情嬌若桃花，一顰一笑都有著屬于自己的風韻，只是連成的話語卻讓人聽不懂。
“你說什么？”
慕寧一字一頓，“我，見，過，她。”
第35章 霓裳羽衣（1）
“很驚訝嗎？”慕寧揚了揚唇角，眼神里的深意似乎根本就看不透，可是她的樣子表現得看上去很無辜，滿身全都是刺和防備，仿佛渚蘇只要問錯一句，就會毫不猶豫將對方打入無間地獄。
渚蘇微微皺起眉頭，在慕寧期待的答案出來之前，問道：“你受傷了嗎？”
慕寧：“？”
難道按照劇本不該是問她見到慕寧應該是長得什么樣子么？
見慕寧沒有回答，渚蘇也沒有多問一句，反而是平心靜氣地解釋：“如果你想要問我，為什么不問她是何模樣，又或者是怎么活下來的，我寧可你是在生氣。”
慕寧挑了挑眉，語氣不明：“為什么？你不是不喜歡她？靈界的人應該都很想殺掉她吧？”
渚蘇非常直白地說：“我不會不知好歹的上去找死，更何況，靈界的靈修都是以自己道侶為優先。”
慕寧：“……”
這話說的居然讓她無法反駁，不過這個回答，也還算滿意，就勉強無視不敬自己的言論。
慕寧心里兩下就給渚蘇從打入尸山血海的預選名單里拖出來。
“她很強，強到可以無視屏障，清月仙尊的靈魂支撐不了那樣的力量，就算我后面跟上去維持依舊維持不了多久。”慕寧臉不紅，心不跳的瞎說，順便還多加了兩遍屬于自己的揣測：“但是慕寧現在還沒有回到魔域，說不定有什么難言之隱。”
渚蘇覺得她心情好了一些，才輕輕地露出一個笑容，“你就該這樣，多笑笑。”
慕寧故作嬌柔造作：“所以師兄你這是嫌棄我了？懂了！我現在立刻就離開這里，離開云水宗。”
渚蘇和她對視，那雙清冷的眸子看某樣東西的時候總是會帶著格外的認真。
“別鬧。下面才是一場好戲的開始。”
慕寧：“？”
話音未落，她就被人攬住，慕寧被這突如其來的接觸搞得全身不自在，手里攥著的力量差點沒繃住一劍給渚蘇捅了。
結界順著兩個人的升起同步升起，懸浮在半空中。
慕寧微微瞇眼看著四周，魔物越聚越多，而剛剛那個原本仙風道骨的靈修尊者收斂下自己的氣息，反而是找到了剛剛慕寧洗澡的靈泉，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打坐了起來，周身靈力流動的樣子完全不像剛剛說慕寧在這里的緊張樣子。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也有一隊靈修朝著這邊靠近。
之前找到這里的時候除了看中這里有一座天然的靈泉還有格外隱蔽的地方，如今卻是幾次三番被人打擾？
睡了幾百年的慕寧只覺得可笑，就在下一刻，靈泉的正中央忽然浮起來一座靈臺，渚蘇的聲音才在耳邊響起：“這宗門是清月仙尊的直系，清月仙尊留在靈界的嫡系不多，這人算一個。”
慕寧施舍給他一個你好厲害的眼神。
渚蘇非常自覺的無視了這無來的吹捧，繼續道：“清月仙尊隕落之地除了浮島的正中，還有一處。”
慕寧輕笑一聲，手下的力量緩慢的聚集，在渚蘇看不見的地方，在那座浮起來的靈臺上打上印記。
“走吧，這里一會兒……”話音未落，一道白色的光芒忽然閃現，從天邊的云處傳來，隨之便是高修的壓制。
“在這里等了許久，可算是等到你打開這墓道機關了。”來人一襲*白衣，頭頂冪離，薄紗輕遮看不見臉，聲音清冷卻唯獨多了一絲不合適。
那人立刻想要施法放回去，可是術法立刻就被打斷，女子的聲音稱之為鄙夷：“君上打開的鳳凰山，你們也敢忌憚。”
下一刻，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所有的東西全部停了下來，灰白的眼前景象取代了之前的翠綠青蔥。
渚蘇一口血喀了出來。
“不用和她硬碰硬。”慕寧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云連衣的修是鬼道，這是完全和人道完全不一樣，魔修和靈修其實上都是以人為底身開始修習，因為天生沾染的東西不同，所以展現出來的東西也不同。
云連衣的攻擊都是死氣，越是生命活力的東西反噬越大。
反過來說，渚蘇的結界一直沒有被這位大乘修者發現十有八九因為他是天生靈體，散發出來的東西和云連衣的東西相性非常差，兩個極端導致互相抵消。
那位修者顯然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來頭，魔域百年來不曾與靈界有過太多交惡，后起的靈修幾乎有一半不認識。
“你是誰？擅自出現……”
薄紗女子有些惱怒，很快的，就伸手掐起了靈修的脖子，死氣迅速彌漫，想要透過那護體的靈力。
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是誰你沒資格知道，鳳凰山的靈脈在哪？”云連衣語氣惡劣，手指蒼白如紙，卻力道大的驚人。
“我不知道。”靈修完全不吃她這一套，“你是六位大乘魔修里的哪一位？”
云連衣眉頭一皺，袖子一甩，那邊的山頭就斷了下來，隨之下來的還有幾位看上去比較年輕的靈修，摔了個狗啃泥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說，這些人可活，不說，他們就會跟你陪葬。”云連衣做事向來是速戰速決的性子，這點慕寧非常清楚，她不像金瑤和許微生那般喜歡折磨人，比起那些無所謂的作風，她的性格倒是更貼近自己。
靈修眼神微閃，似乎是沒想到居然可以卑鄙無恥到這個地步，話語咬在牙里，死死的盯著那邊的云連衣。
“你就算再問我也不知道。仙尊早就很久之前隕落的了，不是說你家魔尊和那位好么？怎么不讓她自己去問？反倒是逼問我們這些……”話語說著，一股靈力忽然炸開，炸開之后灰白的結界似乎有一絲松動，可是，下一刻，那松動又恢復正常，耳后鬼魅的聲音繼續響起：“你想逃去哪里？”
靈修咬牙切齒，被逼到這個程度，就算再來一次也是死了。
慕寧站在那圈里，把玩著手里從玉髓空間拿出來的小玩意，語氣漫不經心，“師兄要不要幫幫忙？”
第36章 霓裳羽衣（2）
渚蘇躍躍欲試，但似乎又知道自己現在不是云連衣的對手，眼神立刻變得復雜起來，他環顧四周，那邊有更多的人想要過來。
眼前的魔修只在這里方圓一小塊兒的地方散發了死亡氣息的結界。
若是更多的低階靈修踏入只會得一死。
“吶，我說，你為什么不嘗試著相信，云連衣會被這位‘尊者’勸退？”慕寧聲音懶洋洋的。
說完，她便走到渚蘇的身后，雙手緊握，獨獨留了一根拇指，指著渚蘇的頭頂的穴位，紅色的靈力散發出來，這是精神控制的高級幻術，可以獨立制造一個空間出來，不同于結界，這里地東西完全不會被傷害。
可就在下一刻，慕寧輕輕一笑，直接通過玉髓神器將渚蘇的神魂暫時的抽離出來。
身體失去了控制竟然間接的從空中直直掉落。
慕寧將手里冒著幽藍色光芒的小東西遞給渚蘇，囑咐道：“拿著，戴著，有這個東西，云連衣并不能怎么樣你，早些時候我游歷四方的時候見過她的功法。致命是致命但并非全無缺點。”
渚蘇眼神流轉，飄在空中問道：“我的身體如何？”
慕寧左手翻飛，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就出現在手里，另一邊是幻化成實體飄在空中的玉靈，玉靈也長大了一些，跟主人有八分相似。
“收進去好好照看。另外，幫我解開一層封印。”
這是靈識對話，并沒有讓渚蘇聽到，玉靈覺得委屈剛想反駁，就被慕寧喝止住：“我清楚現在什么狀態，清月留下的東西是機遇，我不會讓這東西從我手里白白溜走，至于云連衣和其他人，死活看運氣。”
玉靈默默點了點頭，然后看向那邊同樣飄著的渚蘇以及脖子上掛的藍色玉佩，聲音稚嫩：“爹爹，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娘親，她都把……”
還沒說完，慕寧就將它又塞進神器里。
自己則單獨維持這個結界。
她不能和云連衣正面交鋒，這樣會把其他人引來，只能讓渚蘇周旋。
“云連衣的結界包括功法都是針對人，生氣，活著的東西，但你現在是靈體，所以不會有什么問題，戴著這個可以暫時維持你的神魂實體化。她的任何術法都對你無效，但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早些解決。”慕寧的囑咐簡單又直白，直白地有些像是在吩咐做什么事情一樣。
渚蘇飄在空中，眼神晦暗。
直接靠接觸一點點就能提取神魂的高級術法，最低修煉的級別也是大乘期，更何況在他身上投放處精神幻術折射出來的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東西，若是沒有幾百年的修為做不到，而且還如此的熟練。
然而慕寧卻只是一味的囑咐，并沒有其他任何情緒，似乎篤定眼前的魔修對他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你忘了一件東西。”渚蘇淡淡。
慕寧：“？”
話音未落，慕寧忽然感覺到額頭似乎有什么東西貼近，然后又消失，緊接著就是藍色的靈力溫存的留在她的身上。
后者平心靜氣地說：“這是我的印記。”
慕寧一臉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額頭，“你給我留印記干嘛？”
畢竟她之前最忌諱印記，給別人留無所謂，但自己身上卻不能出現這種隨時可能會致命的東西。
“瀟瀟，我等你。”
等你解釋。
慕寧不語，眼神沉靜了下來，看著那飄然離去的背影，智蟲的聲音幽幽從耳邊傳來：“君上，要不要趁現在把他殺了？只要拔除神魂，他的靈體就不復存在。靈界對您也沒有威脅了。”
“給我閉上你的嘴，那么愛說話，你下去同他一起，別讓云連衣發現你的身份應該做得到。”說罷，慕寧便一手將那只小胖蟲拍出了結界，直挺挺地化成人形摔在了地上。
彼時正在斗法的云連衣和靈修：“……”
智蟲：“……”
少年臉上全然是委屈，干巴巴地看著那邊翩然而至仙氣飄飄的渚蘇，對比自己這臟兮兮地垂直落地的造型，無奈地大哭：“嗚嗚嗚啊啊啊！到底是沒了爹娘，就不疼不愛了。”
周圍死氣的腐蝕并沒有殃及到忽然出現的男孩。
但是已經踏入死域的一部分靈修已經臉色發白的要暈過去。
“你是誰？”云連衣清晰地知道能夠免疫自己死域腐蝕的，要么是同修，要么就是有克制的生生靈器。
智蟲癟著嘴，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裝模作樣道：“我是誰？您當然不知道，不過呢，今日我是來當救世主……”話還沒說完，就被渚蘇打斷，“魔域六位大乘修者，你是其一。”
云連衣微微瞇眼，全身都套著冪離的紗，幾乎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況，但渚蘇依然能感受到對方審視的眼神，似乎要把自己看透。
“仙家快走。”靈修不知自己已經被看了幾分，但這不知情的樣子，只要無人知曉，那一處寶貝之地，就是自己的。
渚蘇面色平靜，死域的氣息不斷的侵蝕著身體，可是，落下來的枯葉就像失去了效果，干巴巴的掉落，干巴巴的消失。
渚蘇沒有說話，那屹然挺立的身形卻昭告了他不會離開的意思，幽藍長劍一觸即發。
其實靈修里有不少的貪婪之輩，渚蘇不是不清楚，如今自己做的這些事也不能去指責別人，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那人實在是不愿分享，也不能逼迫。
云連衣加重了氣息，冪離發了瘋一樣的顫抖起來，很快她笑了，笑的整個人都在打顫：“原來是你，打傷金瑤那貨色的居然是一個合體期的廢物。”
如同慕寧所猜想的那樣，金瑤的分身被毀后，本尊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點的傷害，這讓她很不能理解，當初緣何要多此一舉。
魔修都是些無法用思維來衡量的人，慕寧深知這一點，沒有多做思考便將結界換到了別處，自己打著坐提高目前的實力。
對于云連衣的嘲笑，渚蘇并不在意，他只是眼神幽冷像是生氣，緊緊握著劍柄的手都滲出了一絲寒意。
第37章 霓裳羽衣（3）
云連衣活了那么多年，從魔域混到如今的的位子自然和其他只靠打的五個傻逼不一樣，她從來都是以自己為優先，想來那位尚未回魔域的魔尊對此舉應該比較熟悉。
只可惜，這場鳳凰山的盛宴，應該是沒有人看到了。
“我看你道行不深，卻能抵制我的死域，做個交易？”云連衣知道自己激怒不了他，便換了一種方式。
“我放那些人和這個人走，但抵制死域方法和這個人的寶物都要歸我，如何？你應該清楚和一位大乘修者對峙，于合體期來說，并沒有好處。”云連衣放下姿態，就連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審視。
似是在防備。
她最大的殺招便是死域，這種結界范圍里，就算是其他五個傻逼也不能行動自如受其限制，這樣的能力，克制的東西很少。
卻在一個小輩手里……莫非……
云連衣忽然想到了什么，語氣冷淡，眼神陰翳，“你和尊上是什么關系？！她在哪？！”
能知道克制的方法的只有一個人。
渚蘇對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明白這群魔修腦子里裝的究竟是什么。
長劍直指云連衣，“我和大乘期修者對峙沒有任何勝算，但是……”
大乘期修者勝利過得不過是遠高于合體期的靈力和悟道，以及對技巧的領悟，就像是慕瀟瀟，明明只是元嬰，但她的技巧全然不可能是元嬰期，哪怕是合體期都算是紆尊降貴了，這樣的東西配合上自己源源不斷的靈力，就算是大乘期，他也有機會博弈。
此時神識里傳來女子輕笑的聲音，“真的不怕嘛？師兄，我感覺你在心慌哎。”
渚蘇閉上眼睛，平復心情，回道：“你好好的，我就不心慌，靈力還夠維持結界么？”
慕寧看著那邊隱隱要斷裂的結界縫隙，沉了聲音：“貌似不太好呢，果然不是同源靈力就無法維持結界。”
然而就在下一刻，慕寧的瞳孔變成紅色，閃過亮光，原本出現縫隙的結界又變得完好。
同源的無法彌補，但只要夠多就行了。
“不用擔心，我還不會有事，注意云連衣。”慕寧聲音落下，這邊的渚蘇就專心應對。
彼時那個被威脅的修士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跑，但是死域的侵蝕非常嚴重，幾乎是走兩步就跪了下來，頭皮發麻。
云連衣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反而是單手想要用靈力給他拖過來，但渚蘇眼疾手快的給她打斷了。
修真界經過幾百年的換洗早就沒了當初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情況，靈力的枯竭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快，但天機尚在只要能踏破這層大乘的坎兒就能窺破天機，找到修煉的捷徑。
云連衣自然不會放過這次可以提升自我的機會，即使對方看起來能克制她的結界。
渚蘇感覺到了對方在蓄力，很大程度上已經出現了死域在蔓延的情況。
而遠在結界中的慕寧微微瞇眼，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那你就死吧。”
鳳凰山彼時是晴朗的天，有雨后出筍的氣息，但云連衣這番操作已然不顧那些東西，陰云密布再次籠罩在了山頭。
空氣中凝聚了死亡的氣息，渚蘇捏緊了劍柄，卻能感知到比起當初浮島結界里面的東西，眼前的云連衣還差的遠。
“左上，右三點，打。”慕寧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渚蘇隨聲而動。
一道靈力飛過去時，就好像砸到了什么結實的東西。
“右下，閃避，注意她的死氣，你只還剩一個時辰。”
藍色靈石鏈子在袖子里閃著光，渚蘇閃避。
慕寧就像是指點戰局的最高者。
云連衣實力不如其他五位，卻也能實打實的坐上大乘的位子，是渚蘇目前現在比不了的。
幾番來回，有了慕寧的解答，也算是吃了個平手，但是高手對峙絕對不止一個時辰，渚蘇漸漸落了下風，就在云連衣徹底掌握了局勢之際，慕寧的聲音也從耳邊消失了一般。
渚蘇擦了擦嘴邊的血，然后又重新起來。
“還要堅持你的下場就是死了……只要你死了……這世界上就沒有人能克制我……”云連衣冷笑，然后黑色的長鞭隨空而落。
不同于金瑤的帶著漂亮的攻擊，云連衣處處都是狠辣，招招致命。
“爹爹要死了嗎？”小玉靈浮空問著。
慕寧眼神冷淡，渚蘇的身體已經在發涼了，如果不能及時回來，或者神魂受到了損傷那是不可逆轉的。
但慕寧要的就是這點，她想要知道，那個人，敢壓制自己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許微生踩著山頭過來的時候看到那邊的金瑤和白城，前者看上去心情并不好，后者則是眼神嚴肅，非要做點什么來的。
“你什么意思？說我謀害君上？？”金瑤簡直無法理解白城的腦回路，“君上的本事你我還不清楚，就算我，金瑤把命搭在那里，君上也死不了。”
對面站的是個十分秀氣的男人，若是單看樣貌必然是覺得他是個靈修，幾個大乘的魔修里有四個是被打服的，兩個是自愿的，白城就是那一位。
“罷了，我也不和你辯解什么，我已經陪你來到鳳凰山了，要找就找，別浪費我的時間。”金瑤一身漂亮的衣服都被弄得七七八八，若不是自己的分身被毀實力暫時不是巔峰，哪里用得著被這個傻逼要挾。
白城沉下眸子，心里想的卻是，君上復活都不愿意來魔域，必然是魔域做的有些不得體的事情。
又或者是君上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任何人，可金瑤說她在靈修的地盤上，還在云水宗，曾經驕傲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在當初至死也不愿意來往的地方？
“許微生？”金瑤的靈識很敏銳，一踏入百米范圍，便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力量。
“你們還不去么？那邊，云連衣的死域出現了，怕是發現了什么寶貝，但那么大的死域，別是真的遇到了君上。”許微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
第38章 霓裳羽衣（4）
渚蘇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好像在被吞噬，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原本掛在懷里的石頭的光芒暗了一些，也有一些紅色的力量隱隱溢出，最后還是熄滅在那淡淡的光芒里。
云連衣好像看出來他的把戲，又好像沒看出，但重新拿回局勢之后，她也勉強放松了一些。
“你的天賦也算是卓絕，至少百年之內，本座從未見過你這樣實力的年輕人，區區幾百年……”云連衣隱入死域，黑灰色的氣息籠罩了整個上空，除去那些被牽連進來的修者，所有人都避開了那彌漫的死域。
除了云水宗的洛喬尊主，目前不會有人去得罪魔域的大乘修者，更何況在這種慕寧已經復蘇的消息傳來之后，即使靈力枯竭，大部分的修者也還是選擇避而不見。
“對啊……哈哈哈，區區幾百年就達到了本座一千年的水準，你也算……”話音至此，一道驚雷忽然響至上空，白光撲泄而下。
原本死氣沉沉還在堅持的渚蘇眼神忽然變了，變得……悲傷，不僅僅是悲傷，更是冷漠，像是不近人情的冷漠，與此同時，嘴角微微上揚，一股平和的但窒息的力量迅速蔓延。
云連衣尚未察覺，但身在高處的慕寧已經警惕地感覺到了，那種危險的，致命的，又像絢麗荼蘼花的危險的力量。
但不同于壓制自己時的那絲戲謔，這次他的殺意肉眼可見。
慕寧有一絲困惑，對待云連衣是殺意，對待自己偏生就成了戲謔？還有，這次若是試探不出來他到底是誰，日后就算是圍毆打也要打出來。
“既然如此，你的命我就收下了。”云連衣說罷就要抬手取其性命。
慕寧微微瞇眼，那掌是云連衣的精髓所在，若是被打上了必死無疑，就算是隕生石也救不了他的命。
到了這種危機關頭，一定會……
想到這里，那邊好似在蓄力的渚蘇猛的一口血吐了出來，下面因為死域枯萎的植物因為這么點血，居然有起死回生的跡象。
“真可惜……我的血……可是個寶貝呢。”渚蘇忽的沒了剛剛那壓人的氣勢，而是像頓悟了什么一般。
云連衣見狀不對，立刻下手，黑色的掌氣就要覆蓋在渚蘇的的身上。
一道利白的劍刃如雪般架在了云連衣的脖頸，與此同時，半跪在地上的渚蘇身子忽然到了后面。
云連衣眼神一閃，分身？
不，不像，在自己的死域里不可能有人會施展分身而自己察覺不了的，就算是其他五個大乘修者也不行，哪怕是現在的洛喬，一旦著了自己的道也不可能輕易……
“你這是……什么東西？”云連衣不信有人會在自己的結界里這樣，試圖隱入這里再次掌握局勢。
“我勸你最好別動，我的劍沒什么用，最大的用處就是，對你的死域之氣有克制……”渚蘇嘴角流血，耳朵還有眼睛也都在流血，那些都是離魂過久的表現。
可現在他依舊是聯系不上慕瀟瀟，就算是之前神器建立出來的聯絡通道也不行。
“只要我稍一動手，你就會死……咳咳……”渚蘇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鮮紅的顏色染紅了唇邊的蒼白，“早就聽聞魔域六大修者，云連衣最變幻莫測，但實打實的本事卻不如其他五個人。”
“你敢？！”
渚蘇現在算是強弩之末，但她卻不能折在這里，畢竟她數千年的修為，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小鬼，而大傷元氣。
“你看我敢不敢？”渚蘇絲毫不懼。
自己的劍可以短暫的壓制她與這結界的聯系，但也是短暫，剛剛明悟過來的東西不能支持很久。
雪白的劍刃抵在脖子上，蒼白的皮膚上出現了小的血珠。
那東西是真的克制自己，所以也就難怪他能夠輕而易舉的進來。
云連衣斂下眼底之下的情緒，還是她太輕敵了。
“你是誰？”
渚蘇不語。
“……撤掉你的死域。”
“你……”
“我說，撤掉你的死域，否則就算是同歸于盡，我也讓你隕落在這里。”渚蘇仿佛又回到了慕寧沒有出現在他世界冷冰冰的模樣。
浮在半空中的小玉靈倒是惋惜地嘆氣道：“爹爹似乎因為娘親才變得柔軟。”
慕寧冷哼一聲，“情感是這個世界上最輕易碎掉的東西，虛妄之事。”
說罷，慕寧打開了那被她單獨關閉的靈識聯絡通道，假裝像是受驚的小鹿：“師兄，師兄你沒事吧？剛剛好像有什么東西，我……”
慕寧連編造的話都沒有說完，靈識傳來的渚蘇的聲音讓她冷透的心不知怎的一動。
“離開這里，死域一撤，我就沒有余力了。告訴師父，告訴宗主，說徒兒辜負他們的期望。”
渚蘇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了，死域一撤，他必然堅持不住，再加上離魂太久，神識又這般受到透支，早就已經到了極限，現在一句話概括他，不過是強弩之末。
也只能給他們爭取逃跑的機會。
慕寧原本放在手里把玩的東西“卡擦”的碎了，紅色結晶的石頭透過結界，落在地上，更像是無中生有。
“師兄……你這是剛剛確定了道侶關系就讓我守寡？”
慕寧心里有種想要把外面兩個人一起殺掉的想法。
渚蘇：“？？？”
師妹的關注點那么奇特的嗎？
“別鬧了……瀟瀟。”
渚蘇一絲不茍的同時已經向她服了軟，側面印證了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慕寧輕笑一聲，少女聲音清靈，這笑聲像是自嘲不是。
“師兄……你不會死的，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慕寧單獨切斷了靈識的通訊，與此同時，渚蘇的身體正在他的懷里。
慕寧眼底紅光一閃，正在外面僵持的渚蘇消失在原地，神魂就像是被人強制收回。
小玉靈換了一副樣子，從剛剛小小的樣子變得形態婉約動人。
一張和慕寧八分相似的臉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就算真不了，但只要熟悉她的人都會知道她的身上那件逆天的神器名為何物，喚何用處。
“去吧，給你爹報仇。”慕寧聲音淡淡。
小玉靈帶上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紅色的光空中落下，正面剛了底下彌漫的死域。
“我倒以為是誰？云姑娘的味道還是那么難聞啊。”話音落下之際，血紅的力量翻騰著，直接將地上的東西卷覆為無。
云連衣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這股熟悉的力量讓她頭皮發麻。
踩在半空中的女人沒有穿鞋，一身紅色的長紗包裹著曼妙的身體，腳環上的鈴鐺清脆的叮當叮當作響。
“你是……”話音未落，那股紅色血氣就已經覆蓋到了她剛剛不小心被刺傷的地方，后者更是以鬼魅不可見的速度移到了她的身邊，語氣輕蔑：“血的味道也不太好聞。”
云連衣幾乎感受不到那人的呼吸。
“君上……君上……”云連衣握緊了手，卻絲毫不敢反抗。
第39章 霓裳羽衣（5）
七百年前的魔域不像現在這般秩序混亂，慕寧從尸山血海歸來之后，穩穩坐在魔域之主這把交椅之上。
雖然當時她的層級不過是剛剛突破化神初境，但實力的構成不止是修為，更是心性和實戰能力。
尸山血海那種鬼地方，幾千年來寸草不生，寄居之上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嗜血蝙蝠不僅會取靈力更會取生命力，被咬傷上一口，就算不死，也要損傷不少。
更何況是格外珍惜力量的魔修，慕寧從那樣的地方出來，本身來說就是一個奇跡。
能力更是得到了突破。
當年不少人挑戰她，但都鎩羽而歸，挑戰被打死的也不少。
紅色的氣息席卷了整個魔域，沒有人不為之戰栗。
云連衣自小便修習獨門的秘術，死域，年紀輕輕便可以運用自如，她自然不服這剛剛出生不久的小鬼當上魔尊。
可她不蠢，利用死域，她慫恿了不少人去挑戰慕寧。
魔尊再強，也不可能同時擊殺他們那么多人。
可是……她猜錯了，從那種地方出來的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變態。
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眼里除了殺，再也沒有別的光芒。
去的魔修有十八位，三位大乘，十一位合體期巔峰，最后活下來的只有三個人。
也包括慫恿的自己。
當血氣彌漫到那時的自己面前，本能的，她感覺到了恐懼，連死域都來不及釋放，就被遏制住了，脖頸下被一雙冰涼的手死死的握住。
赤瞳死死地盯著她，看著她拼命掙扎，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樂趣，卻也一直不松手，也不一步逼死她。
“你和他們不一樣。”
那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第二句便是：“你很聰明，知道打不過我，便叫了這么多人來。”
戲謔的話，猜透了她這么多天來一切的準備和想法，云連衣非常惱怒。
“既然都知道，還猶豫什么？！”
云連衣怕死，卻并非是那種被人戳破了還要茍活下去的人。
“留下來，為我所用，魔域的第六位，就是給你的位子。”慕寧松了手。
風吹進之前怎么吹不進的靈影殿，鈴鐺的聲音，隨著風嘩啦嘩啦的作響，就如同今日一般。
云連衣曾經想過很多次，慕寧留下她的理由是什么，那個時候她幾乎斷定那人只是覺得死域比較稀奇。
直到一百年后，她再次挑戰了慕寧。
對方不費吹灰之力的就破了她費盡心機做成了死域牢籠。
慕寧沒有必要忌憚，但于她來說，自己就像個笑話。
云連衣咬緊牙關，望著那高高在上的姑娘，沉睡之后的魔主似乎變弱了，但又不像是弱的，神識給她帶來的壓迫感，甚至要比百年前更強。
畢竟那人，是唯一知道死域所有弱點的人。
“你為何……不跑？”
“慕寧”微微揚了揚嘴角，語氣平靜。
云連衣低下頭，“君上蘇醒到第一件事并非回魔域，我等非常擔心……”
撒謊這種東西她從出生開始就做到爐火純青了。
“是嗎……”后者淡淡一笑：“本尊還以為，你們是巴不得這個君上死在哪里？許微生是，金瑤也是，如今你們這是組團來報當年的仇了？”
云連衣深受慕寧的荼毒，“不敢。”
“不敢？你們有什么不敢的？”慕寧眼神飄向遠處，伸出手指，紅色的靈力打向了死域外的一處地方。
“既然都來了，還躲著作甚？不如你們一起上，看本尊功力到底有沒有衰退？”
紅色的光一擊打破了許微生的防護屏障。
原本站在圈里的三個人，面面相覷，唯有白城率先做出了反應，他兩步飛到慕寧面前，跪下道：“君上……屬下很……但心您……”
許微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手上的扇子都打開不了，被一圈微微的紅光死死的束縛住。
慕寧眼神落在那邊的金瑤身上，“還要感謝三護法，為本尊開路？”
金瑤被這眼神看的發怵，幾百年的朝夕相處，慕寧的變態魔域人人不知，唯有護法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下意識地推了一下一旁的許微生，臉上地笑容快要維持不住：“君……君上……這不是……不是，為了君上分憂解難么？”
慕寧一聲冷笑，紅色的光直接無視護體防御飛到金瑤鼻尖，靜靜落置在上面。
只要慕寧愿意，這道充滿腐蝕性的紅光就會打在金瑤臉上，造成的傷痕終生治愈不了。
這對于金瑤來說，無疑是斷送性命。
“所以，本尊要給你什么獎勵比較好？還是說，本尊沉睡這些年，魔域的所有魔修都養老去了？”慕寧臉上頗有不悅，“現在整個修界只有洛喬的修為在你們之上，自詡魔域六大修者，卻連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
云連衣：“……”
金瑤：“……”
許微生：“……”
白城：“……”
云連衣抿唇，“若是君上想要擴大魔域，屬下們這就去部署，勢必要血洗當年屈辱。”
許微生私下里白眼了一下云連衣。
金瑤推搡了一下許微生，都有鬼的三個人心里忐忑不安。
一是被慕寧打怕了，另外是，明明當初還是半殘的實力，為何現在就是連他們也看不透君上到修為。
無視大乘修者護體防御這本來就是低修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且現在的君上一點疲態都未有。
“是屬下疏忽了，君上請責罰。”白城無腦道歉。
金瑤恨不得扒了白城的皮，誰他媽要被責罰。
君上的無腦吹請不要帶上他們這些無辜的人。
許微生立刻轉圜余地地說：“君上的意思屬下明白，只是魔域的修者數量遠不如靈界，君上沉睡這幾年更甚。”
慕寧冷笑一聲：“廢物。”
被慕寧噎了一下的許微生臉上的笑容頓時掛不住了。
幾百年前打不過，不可能現在打不過，更何況，這段時間他不斷精近功力，實力早就超過當初數十倍。
而她慕寧就是個當年被那修者封印地失敗者，憑什么命令他們。
感覺到許微生什么意思的金瑤立刻搖頭，示意。
哪知道，那越說越向前的男人，手下的力量越積累越多。
下一刻就要迸發而出。
云連衣和他達成了共識，只要許微生偷襲成功，兩個人就立刻合作干掉慕寧。
金瑤一定會被他們拉下水，到時候，由著金瑤牽制白城。
然而這共識還沒達到一刻，慕寧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本尊的弱點，要不要講一下比較好？”
話音未落，紅色的光芒閃爍著，在云連衣和許微生身上炸開來，一朵漂亮的荼蘼花像烙印似的印在兩個人的身上。
“本尊鼓勵你們伺機干掉魔尊，魔域不留廢物，但是……區區兩個大乘，就在眼皮子底下，覺得本尊瞧不見？”
說罷，荼蘼花散發出紅光。
云連衣率先支撐不住的叫出了聲。
“君……君上，饒命……”
黑色的斗笠端不住的從頭上掉了下來，露出那張蒼白的沒有人形的臉。
面對光芒，云連衣痛苦的掙扎著：“不要……不要……饒命……”
“這些年，你們真是一點記性也不長。”
第40章 化神之境
云連衣的死域完全退去的時候，幾位魔域和修真界叱咤風云的大乘魔修都臉色發白的站在一邊。
被荼蘼花打上烙印的兩個人一個半趴在地上，另一個人則是跪在地上。
看上去好不狼狽。
此時的鳳凰山一半以上的修士都朝著這個方向來，玉靈火速傳音給慕寧。
“娘親，咱要繼續嗎？雖然那群人根本不夠打的……”
如果事情鬧大了，那些靈界的修者對上慕寧這樣的魔頭級瘋子一定做到所謂的一致對敵。
玉靈的聲音傳到慕寧的識海時。
渚蘇還躺在懷里，結界之上，幾乎不會有人察覺，只要洛喬不來。
她便能輕易解決這些人。
然而下面這幾個人，就算是那個剛剛經過歷練的修士看到玉靈假扮的“慕寧”那一刻也慌了神。
即使在數月前，對慕寧復活無動于衷的修士也不免的頭疼，這個魔頭復活，又消失。
出現在鳳凰山毫無預兆。
但現在已經不是內訌的時候了。
慕寧瞧著周圍正在聚集的修士，輕笑，人啊，即使過了幾百年，也依舊是當初那個樣子。
“不用走，這次洛喬不會來了，本尊蘇醒了那么久，總是有人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慕寧淡淡道，話音未落，玉靈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靈識好像和慕寧的對調了。
坐在這隱形的浮空結界里，靜靜地看著外面，透支過度的渚蘇正以一種溫順的態度躺在腿上。
“好久不見了。”
原本躺在腿上一蹶不振的渚蘇聲音平靜，眼睛卻是金色的。
很明顯的，他，不是剛剛那位爹爹。
本能感到防備的玉靈立刻就要傳音給那邊的慕寧，卻被渚蘇生生的遏制住了靈識。
玉靈眼神閃爍。
爹爹的聲音和以往相差太多，平時都是溫和的，平靜至多帶著一絲冷冽，但此刻，那種直視至高者才會出現的情緒出現在她自己的身上。
對方不再是那種被娘親俯視的那個人。
“跟我說說吧，這些年，關于她的故事。”
結界之外，三三兩兩個高修聚集，被折磨的云連衣和許微生也被解除了懲罰。
“現在該知道要怎么做了么？”
云連衣一聲不發，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地許微生。
到底是誰半個月前說君上的能力已經大不如前的？
要知道這荼蘼花印，如果想要它發揮作用，就必須要本人的靈力層次遠遠高于被施術者才行。
單這一點就要打臉回去了。
許微生也是頗為郁悶地看了一眼那邊的慕寧，難道是當初自己的直覺有誤？那不可能……除非……
君上已經過了化神境，就差機緣堪破道法了？
化神之上，那是什么？整個靈界加魔域這數千年來，化神之上唯有一人，但那一人早已隕落。
目前還是一個下落不明的狀況。
后來者除了被封印的君上再無人……
沒有人知道那人是個什么樣的存在，除了君上。
她是當年唯一見過并且還生活了一段時間的……
等等……后來發生了什么？
許微生覺得自己對于這個人好像沒有什么印象，除了他的至高修為以及那漠視一切的姿態。
那他究竟是怎么記得，他和君上有關系的？
“屬下明白。”許微生思考良久，心里的疑惑最終被壓下，能開鳳凰山的，只有君上。
清月仙尊和君上的交情并非一月半載，而是整整三百年。
云連衣也只能順著回答。
慕寧一躍而下，玉靈幻化出來的身體很輕，也和一旁的真正的身體不太一樣，能維持這幅身軀的就只有玉髓神器里的那儲存了不知道多少的力量。
“那就是……”
這代大修者不少，即使是靈氣如此枯竭，修煉出來的依舊不在少數，天才也是不少。
慕寧目光落在那邊聚集而來的修者，翩然一笑。
說她是個兇神惡煞的魔修時，大部分靈修是心懷厭惡的，可是慕寧的這幅長相屬實和魔修搭不上邊，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仿佛這個世界都安靜了。
她的長相比靈界第一美人還要純上不少，隨便換件衣服，站在一旁，恐怕沒有人會認得出。
若不是那紅色的滔天的氣勢和壓抑的感覺不疑有他。
慕寧垂眸，玉靈幻化出來的臉，和她當初的一樣，和現在的自己有太多的差別。
“以你的死域，對上有幾成把握？”
鳳凰山兩邊，一邊是以慕寧為首的魔修，縱然只有幾位但也無人敢忽視。
其余的則是各大宗門長老領來的高修弟子，云水宗作為當下地第一門派，除了洛喬沒來，座下長老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似乎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她會出現在這里一般。
“怎么？這是要圍殺我？”慕寧看了看四周的人，輕聲一笑。
那帶頭的男人，慕寧認識，是云水宗里數一數二的修為第二者，大乘期修為，比起她手下這六位大乘修者也算是不遑多讓的角色。
男人一身仙風道骨的姿態，唯有眼睛微微瞇著，似乎是不敢相信她一個活了快一千多年的魔頭居然會是這般樣貌。
“鳳凰山是清月仙尊的隕落之地，這些年一直無人得以打開，如今你蘇醒了，鳳凰山的結界便開了，靈界早三百多年就有傳聞，清月仙尊和魔頭慕寧算是至交。”
一字一句，分明就是對她的控訴。
金瑤聽了不禁笑了笑，笑的萬般嫵媚：“仙長，您這話說的真是過分，我們君上早在五百年前就被某些人封印了，如今這可算剛剛蘇醒不過兩個月，便這般大費周折……”
許微生和云連衣不喜歡多說廢話，對于搶魔尊的位子感興趣，但對那些道貌岸然的靈修，那是大于一切的。
但云連衣剛剛受了重傷，死域不會那么得心應手，死亡的氣息從指尖彌漫時，一道紅色的光芒忽然打入了她的體內。
很快的，她感覺到了身傷的傷幾乎已經痊愈，不僅如此，就連剛剛因為對抗荼靡印所損耗的力量也回來了。
恢復傷口都是按照傷口的程度，以及修為做判斷的，越高修的人越不會受傷參悟了一切的道，就如同化神之境的修者，他們已經進入了對于天地，對于仙的領悟。
得了這份力量，云連衣的死域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各位……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慕寧云淡風輕的看著下面的修者。
“那就讓本尊看看，這五百年后，修為和五百年前的修為相比，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