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卿的問題當然找不到答案。
但大多時候,她也不會主動向人提出問題。
*
司徒厭很緊張,她攥著手里的藥,緊張得簡直要死了。
實際上她雖然一直都很任性妄為,但她從來都沒做過這樣的事。
沈墨卿拿了酒出來,見她神色不對,問她:“怎么了?”
“沒——沒什么。”司徒厭勉強笑著,她說:“我沒事,沒事……你手里拿的什么酒啊?”
沈墨卿:“紅酒。”
別墅后有個小花園,夜色清涼,風淡淡的吹,襲進一陣香甜的桂花香氣。
她們在露臺上,能看到花園里的成片的秋海棠和三色堇,它們的顏色并不像白天那樣鮮艷,是一種被夜色染過的暗色,明亮處的色澤,浸潤著浮動的月光。
第二天就要考試了,司徒厭借口自己緊張得睡不著覺,可能會影響考試之類的借口,說想小酌一杯。
沈墨卿想了想她最近的復習狀態,覺得對方這個緊張得睡不著的狀態著實合情合理。畢竟在臨近考試的這幾天以來,對方只看兩類書,一種類是她書架上的兒童漫畫書,另一類小紅書。
但沈墨卿覺得自己不能對司徒厭太苛責,畢竟cpa只是一場考試,又不是一場生死。
于是給她倒了一杯酒。
“這酒度數低。”沈墨卿說:“喝一杯就睡吧。”
高腳杯里是鮮紅的酒液,搖晃著,司徒厭接過來,抿了一口,說:“你不喝嗎?”
她仰頭望著她,說:“我睡不著,想聊聊天。”
沈墨卿看那雙倒映著天上的月亮的黑色眼睛,過了一會兒,她拉了椅子,坐下來,也自己倒了一杯,大概是心情不太好,她拿起酒來,抿了一口,她今天工作忙,剛從外面回來,淡妝沒有卸掉。是以淺的口紅色,印子留在了杯緣。
司徒厭緊張地盯著酒杯,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呼吸了。
……
考試在即,她到底還是求助了陸翡秋,陸翡秋給了她轉發了一個人的名片,讓她去聯系對方。
司徒厭一看,對方朋友圈實在五花八門,什么都賣,上包涵拍賣會頂級鴿血寶石,下到廉價的情趣用品和什么女性內衣,實在是琳瑯滿目,令人眼花繚亂。
“說出你的需求。”陸翡秋告訴她:“她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于是司徒厭就聯系了對方。
不知道為什么,一向把不要臉發揮到所向披靡的司徒厭對著那些奇奇怪怪的商品,第一回有點磕磕巴巴,實在不好在聊天記錄里直說自己想買藥迷暈考試競爭對手。
尤其是她知道消息記錄可以被商家泄露,并且她甚至因此被詐騙了八十萬以后。
更何況這人還是陸翡秋介紹給她的。
她實在不太信任陸翡秋。
說不定她的聊天記錄反手就會被對方賣給別人——尤其是陸翡秋呢。
是以她含含糊糊的像對方表達了自己的需求……
【世界頂級黃牛:歡迎光臨!買點什么?】
【厭厭:嗯……是這樣的,我……女朋友實在是太優秀了……】
【世界頂級黃牛:嗯?所以呢?】
【厭厭:嗯……我希望我能配得上她,明天她就要考試了,我希望她為了我留下來,不去參加考試……我需要一些幫助……我是說,emmm,我該買什么呢?我是說,什么藥呢……嗯。】
對方這次沉默了很漫長的時間。
其實也許沒有很漫長。
但大概有三十秒。
或者一分鐘。
當然,司徒厭一廂情愿的覺得對方實在是沉默的太久了,保守估計,得有三十年。
*
義x小商品城。
穿著吊帶熱褲,耳邊夾著煙,肚臍紋著蛇紋的女人在一堆廉價耳釘耳環吊墜塑料珍珠項鏈包裝袋里罵了一句。
“槽,什么玩意兒,哪里來的萬惡戀愛腦。”
一旁打包的小女孩探頭:“玲姐,大客戶來生意啦?”
玲姐翻了個白眼,“來傻x了。”
小女孩又往玲姐的手機上探頭:“但我看她被你標了鉆石級vvvvvvvvip客戶誒。”
玲姐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你知道這說明了說明嗎。”
小女孩茫然看著她。
“這說明對方是肥羊。”玲姐:“可以宰。”
小女孩:“。”
小女孩拿著玲姐的手機,試用自己幼兒園的,貧瘠的中文水平理解這些不含拼音的漢字:“她要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懂呢。”
玲姐把手機從她手里拿回來,翻了個白眼:“你看懂了還了得。”
【世界頂級黃牛:……我了解你的需求了。】
【世界頂級黃牛:放心吧,在考試期間,她絕對絕對絕對沒有辦法離開她的床,會一直一直一直在你身邊的。[心心心心]】
司徒厭偷偷翻了個白眼,什么一直在她身邊,她可是要去考試的。
但是也無所謂。
不過……
【厭厭:你這藥對身體沒傷害吧??】
【世界頂級黃牛:您放心吧!!保證十萬分的無污染無公害!出事了您找我!我十萬倍賠償!】
【世界頂級黃牛:能發下收貨地址嗎?[心心心心]】
司徒厭這下放心了,但是。
【厭厭:您這邊怎么結賬呢?】
【世界頂級黃牛:您放心吧!您的單子有人幫您結了!】
玲姐嘁了一聲:“還是有錢人會玩。”
她翻開另一個聊天框。
【世界頂級黃牛:好了,已經溝通完了,我會在今晚發貨的。】
【swall:ok】
【swall:定金轉給你了。】
玲姐數著賬戶上驚心動魄的好幾個0,嘴角簡直要翹到了天上,哎喲,這筆真是血賺一場!!
她偏偏頭,“小李!過來!”
一個正在搬貨的,一看就非常干練的少女利索地跑了過來了:“玲姐,什么事兒?”
玲姐捂住小女孩的耳朵,紅光滿面的吩咐:“快!!現在就給我們的vvvvvvvvvvip客戶寄我們這里最頂級的春,,,,藥!”
*
司徒厭忽然開口:“哎,我有點冷,你能幫我拿個外套不。”
司徒厭就穿了個小吊帶,雪白的肩膀露出來一大半。
沈墨卿看到的時候就莫名有點不太高興,但她也沒說什么,因為以她們目前的關系,她沒什么立場管司徒厭穿什么。
但聽她這樣說,沈墨卿不疑有他,點點頭,就去給她拿了。
司徒厭有點緊張,她趁著沈墨卿不注意,把藥扔到了對方的酒杯里。
等沈墨卿拿外套回來,她立刻對沈墨卿奉上了自己最燦爛的笑容:“哎,謝謝你!我不冷了……”
她說著,為了緩解自己的心虛緊張,從桌上拿起個酒杯,一飲而盡。
沈墨卿看著司徒厭手里酒杯上,屬于自己的模糊口紅印:“……”
司徒厭緩了緩神,接著要說點什么,卻見沈墨卿眉頭蹙起來。看著她的手上的酒杯,欲言又止:“你……”
你為什么要喝我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