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蘇鶴遲遲沒有回復,那個頂著漫畫白毛帥臉頭像的又艾特了一下他。
蘇鶴打字:有事?
他的微信頭像是一株荷花,在一大片綠葉的襯托下顯得有幾分出水芙蓉的意味,審美觀跟老年人有的一拼。
那人被他過于成熟的頭像恍了眼睛,點進去確認身份后才回道:來學校
一句話只發了半截出來,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因為緊跟著這幾個字后面,多了一條語音。
“靠,高一那幫孫子又來找事來了,我這就去會會他們。”
語音里不全是他的說話聲,一道叫罵聲穿插在內,格外清晰。
“可滾吧,這可是我們先預約的場地,你說讓就讓?”
學校組建的幾支籃球隊是按照年級劃分的,蘇鶴,謝遷他們都是高二的,能分到一隊里顯而易見。
蘇鶴進入屋里時,姜倉在鍋里草藥發出的熏香里愜意的瞇上眼睛,舒服的躺在椅背上,本來在他脖頸處,皮膚里不斷蠕動的蠱蟲突然間像是按下了暫停鍵,半天不帶動一下。
如果仔細發現,蠱蟲頂起的鼓包比原先明顯小了許多。
蘇鶴不會配藥,但慣會以毒治毒,添入鍋中煮沸的幾味草藥里,對人來說有安神的效果,但對于他體內的蠱蟲猶如毒藥無異。
短期內吸入少量不致命,長期蠱蟲就會化作膿水。
蠱蟲跟下蠱之人氣運牽連,在蠱蟲吃飽的前提下,它會給下蠱人帶來源源不斷的氣運,反之亦然。
有了上次的教訓,姜倉小心翼翼的詢問這草藥能不能用來燉肉。
得到否認的答案后,他也不氣餒:“無所謂,當個香薰也挺不錯。”
但比起這個,他對蘇鶴攜帶諸多草藥的行為倍感疑惑,甚至有些查百度也很難對得上名字。
姜倉想著也就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了聲:“你祖輩上有人是中醫嗎?”
祖輩上有沒有不太清楚,但自打原主記事開始,也沒見過其他親人。
再大一點,他才在保姆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親分別是兩個家庭中的獨生子,其中一對夫妻因為意外喪失了性命,另一位是接受不了女兒去世,沒隔幾天,老兩口接二連三的離開了。
本來蘇父打算跟他們一塊去了,但蘇鶴的存在,讓蘇父重拾希望,毅然決然的走了下去。
為了不教原主傷心,蘇父沒在蘇鶴面前太多提起其他親人的事,有也是一筆帶過。
原主只知道,在父親的口中,他的其他親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都很愛他,其他的一概不知。
這個問題確實將蘇鶴難住了。
上下唇片一碰,理由就來了。
蘇鶴一本正經:“某天夜黑風高,我走在路上,前面幾步距離就是沒蓋上井蓋的井口,就在我即將成功跨過之際,突然有輛自行車橫沖直撞過來,一個猛子將我撞進了井里,但幸運的是,我在下水管道里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他見我骨骼驚奇,是個制藥的好材料,就親自傳授給我一本制藥秘籍。”
姜倉:“……”
他雖然看起來像個傻子,但不能真的將他當作傻子來對待。
姜倉問:“我長得那么像傻子嗎?”
蘇鶴沒跟他在這個問題上有過多糾纏:“自學成才,試出來的。”
可不就是試出來的么,前世靠著他百毒不侵的體質一個個試出草藥的不同藥性的。
他們村有個習俗,每隔十年會在村里選一百個十歲的孩子出來,丟進萬毒窟里,遭受各種劇毒蟲蛇的噬咬,能挺過三天三夜的,就會被村里選定出來當做少主。
可百年過去,通過試煉活下來的只有蘇鶴一人,也是唯一一個煉就百毒不侵體質的人。
村里人供奉他為神明,暗地里卻沒少說些閑言碎語,嫉妒他的話沒過停歇。
但姜倉顯然沒當回事,在他眼里,蘇鶴是個在他眼里難如登天的數學都能考滿分的牲口。
再多一項天賦技能不足為奇。
萬惡的學霸光環。
姜倉沒繼續追問下去,豎起大拇指夸他:“蘇哥不愧是蘇哥,腦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我這頭疼是老毛病了,之前找了好多名醫來看都沒多大效果,還沒你這一口熏香吸的止痛過癮。”
形容得他自己好像跟個癮君子似的。
蘇鶴趁機追問:“你還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患上的這毛病嗎?”
下在他身體里的蠱蟲本沒有導致頭痛的隱患,但體虛的另當別論。
姜倉聽見問題還真切實愣住了,不過他沉思道:“好像是搬來宿舍的一星期里,每次看到謝臨的那張臉,頭腦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啃噬似的,刺骨的疼。”
這也是為何不喜歡謝臨的原因之二。
他說不上來到底是自己單純不喜歡謝臨這個人,還是討厭他長著一張與謝遷差不多是臉,性格卻天差地別,尤其是惺惺作態這塊,已經可以稱為登峰造極。
也極有可能是生理上的厭惡。
蘇鶴點點頭,確認是謝臨下蠱無疑了。
蘇鶴說:“我可以幫你開個藥方,照著它抓藥,只有煮沸藥效才能生效。”
姜倉淚眼汪汪:“蘇哥你人真好,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此刻的感激之情,要不我還是送你一面錦旗吧?”
“絕對的與眾不同”,他大致在空中比劃了一個數字九:“開局一個九字,寓意六翻了。”
蘇鶴真是謝謝他。
手機卻在這時發出幾聲連續不斷的消息提示音。
蘇鶴點開一看,群名為“陽光開朗大男孩”的籃球群一連刷新出來好幾條消息。
全是語音。
蘇鶴打算轉文字時,不小心將語音條點開了。
“沃日,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想趕我們走呢!”
“嘴上功夫已經扛不住了我操!”
“趕緊來幾個弟兄,務必要讓他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他沒開靜音,姜倉坐得離他不遠,聽得一清二楚。
姜倉還好奇的瞟上蘇鶴的手機屏幕,談話內容沒看清楚,先被他的蓮花頭像跟一個簡略的標點符號昵稱閃瞎了眼。
看著總有一股老年人勇闖互聯網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姜倉捂著半張臉提了建議:“要不咱給微信頭像跟昵稱改一下呢?”
蘇鶴說:“現在不好嗎?”
“我覺得吧……還是霸氣一點的好。”
蘇鶴二話不說,換了個稀有劇毒蜘蛛的照片當作頭像,昵稱由句號改成了“毒死你”。
目睹全程的姜倉:“……”
算了,你開心就好。
在男生將要發第四條求救語音后,蘇鶴發了兩個字在群里。
毒死你:等著。
后面有個以猛獸照片為頭像,昵稱為“咬死你”的緊跟著發聲道:馬上。
兩個不同尋常的昵稱頭像一上一下,竟然有一種詭異的曖昧感。
好特么像……情侶。
姜倉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回過神來,蘇鶴早已沒了行蹤,只有微微敞開的大門在向他昭示過,蘇鶴曾經來過。
蘇鶴是跟著群里發的定位過去的,青蛇在他手腕往下一寸處盤著,它是在姜倉發呆時悄悄鉆進蘇鶴袖子里的。
他沒有多大的正義感,趕過去純屬是看人不順眼加上手癢。
在前世,蘇鶴隔三差五的要跟幾個倒霉蛋在蠱術上斗上一斗,現在除了研究藥理就是吃跟睡,沒什莫意思。
蘇鶴的腳踝其實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劇烈運動,平時走個路什么的完全不在話下,但蘇父不太放心,聯系班主任又將假期往后延遲了一周。
如果按照導航上的路走的話,可能還要個七八分鐘才能到場,蘇鶴在導航上看到籃球場不遠處距離他現在的位置隔了一堵墻。
正值方向時間,他當著許多學生的面,退后幾步,助跑,好在墻面不高,撐死兩米五。
蘇鶴手掌攀上墻頭,一用力,整個身子已經越了過去,上衣往下滑落一點,晃眼吸睛的白色一閃而過。
等眾人愣神間隙,蘇鶴就跟個羽毛似的,輕飄飄落地。
趕來的時間剛剛好,籃球場上正處于焦灼時期。
一幫兇神惡煞的低年級仗著自己人多,步步緊逼。
“是你先預約的怎么了?這可是公共場所,又不是你們高二的專場。”
他們這邊同樣不甘示弱。
“你們是屬狗的嗎?還需要撒泡尿標記一下領地?那么多籃球場,怎么就偏偏盯上了我們這一塊,是不是單純找不痛快?”
本來還在談判對罵階段,蘇鶴一來,性質完全轉變。
高一的那群人看見蘇鶴走過來還扯起嘴角恥笑一聲:“呦,可以啊?還學會找幫手前來撐腰了?”
話落,眼神囂張的揮過來一拳,沖著臉招呼而來的。
掌風凌厲,出手的力度不小,卻被蘇鶴生生截獲了。
蘇鶴的臉看著就像來討債的,更別提他的聲音也足夠囂張。
他說:“要打一架嗎?輸的話就滾蛋走人。”
敵對的為首的人撿起球,重重往地上一砸:“好啊,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不就仗著自己年級比我們高一級,有什么好囂張的?”
蘇鶴在動手前,還卷了下袖口,這是為了防止青蛇跑出來,在另一方的人眼里,這有條不絮的動作明顯是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先動手的成了第一個受害者,蘇鶴的拳頭砸在胸前,結實有力,喉嚨一噎,差點沒一口氣緩和上來。
跟蘇鶴一隊的其他人已經看傻了,他們如何也想不到,平時的清冷學神,乖乖學生,也有這么暴戾恣睢的一面。
沒等被蘇鶴一腳踹開的男生爬起來想反擊偷襲,一個籃球突臉,又將他砸回了地面。
謝遷的出現猶如天神降臨。
“你再動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