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的酒液順著桑榆蒼白的臉流下,顏色對比強烈到扎眼,幾乎讓人以為那是一道道蜿蜒的血跡。
她被冰得微微顫抖,酒漬沾滿衣服,看起來格外狼狽,但她的眼神并沒有害怕地躲閃,而是如結冰三尺的寒潭。
桑榆站在那,恍如一座破敗又凄冷的蒼白雕塑。
系統(tǒng):【任務四:在淺月灣宴會羞辱女主,已完成!
系統(tǒng):【碎碎她吧,她要抱了!
宋婼言心臟狂跳,胸膛起伏,收回酒杯放在手邊的桌子上。
她無視周圍一片震驚的沉默,露出一個趾高氣昂的微笑:“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我替你教訓了!
鄭乾反應過來,一頭霧水:“誰要你……”
宋婼言下巴一抬,對桑榆說:“還不跟我走?在這里站著丟人現(xiàn)眼嗎?”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走,桑榆垂下頭,聽話地跟上去。
宋婼言跺著小高跟噠噠地往前走,裙擺蕩出水一樣的波紋,步伐很快,看起來頗為生氣。
只有系統(tǒng)知道她在腦海里瘋狂敲木魚。
她帶著桑榆朝著自己的休息室走,一路上許多人都看見了。
不過他們大多只是議論了幾句“又是哪個侍應生惹惱了誰家的大小姐”“可有她苦頭吃了”,就接著舉著酒杯愉快社交了。
到了休息室,宋婼言把桑榆往屋里一拉,哐地關上門。
桑榆黑沉沉的眼眸盯著她,沒有說話。
系統(tǒng):【她好嚇人!
宋婼言:“碎碎我吧,我要抱了。”
宋婼言努力裝作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干巴巴地說:“都說了別跟我做朋友,你只會受到傷害。”
桑榆微微張嘴,舔了一口流到嘴邊的紅酒。
她嗓音喑啞,語氣聽不出情緒:“酒里有東西。”
說完,她眼一閉,軟軟倒下。
宋婼言一驚,立馬去扶住她,桑榆帶著一身紅酒和小蛋糕的氣息跌在她懷里。
她掏出手機就要撥電話,嘴里開始光速懺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真的身不由己好吧沒準我也能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但是我偏偏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真的很對不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嗚嗚嗚嗚嗚不要死啊——”
系統(tǒng):【……她不會死。】
宋婼言:“酒里不是有毒嗎?”
系統(tǒng):【瑪麗蘇又不是宮斗,怎么會有毒……這是狗血劇里面最喜聞樂見的春天的藥。】
系統(tǒng):【但是她舔的那一口的劑量根本不可能讓藥性發(fā)作,她現(xiàn)在是裝的。】
宋婼言:“……”
懷里的桑榆閉著眼睛,虛弱的聲音響起:“沒事的……我不怪你,我知道我的命就是這樣,從來不會有一個人信我愛我陪我到最后,我現(xiàn)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卡里的余額可以到五位數(shù)……”
她拿起手機露出收款碼,顫啊顫地遞到宋婼言面前。
“微信……還是……支付寶……”
宋婼言啪地站起來,讓桑榆滾到地毯上。
她面無表情地開口:“你少裝……”
“啪!”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冒冒失失的侍應生帶著季斯甜出現(xiàn)在門外。
侍應生鞠躬道:“季小姐這是您的休息室……啊!怎么走錯了!抱歉抱歉我們什么都沒看到!”
門內(nèi),雪白的地毯上趴著一個不省人事的少女,身上的暗紅酒漬沾污了地毯的絨毛,看起來頗像案發(fā)現(xiàn)場。
而宋婼言一臉鬼畜地站在她旁邊,神情冰冷,好像下一秒就要踩在桑榆的頭上。
總而言之,看起來很不合法的樣子。
季斯甜看了一眼地上,又看了一眼宋婼言,有些意外,接著滿意一笑。
然后她掛上驚慌失措的神色,忙帶著侍應生離開:“抱歉抱歉,你繼續(xù)!
還順便關死了門。
宋婼言:“……”好拙劣的演技。
接著,手機震動了幾下。
【藍色是冷漠】: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悟性。
【藍色是冷漠】:干的不錯,以后繼續(xù)替我做事吧,不會虧待你的。
【宋您上西天】:td。
【藍色是冷漠】:?[紅色感嘆號]
【藍色是冷漠】:宋婼言![紅色感嘆號]
宋婼言收起手機,蹲下來戳戳裝死的桑榆:“喂,起來。”
桑榆支棱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不叫……”
宋婼言把她拎起來,團吧團吧塞進浴室:“洗澡去吧你!”
桑榆扒著門框不松手:“我現(xiàn)在很虛弱,萬一在浴缸里滑倒了呢?”
“那你就滑倒了啊!
“萬一我磕得頭破血流、重傷身亡了呢?”
“祝你下輩子好運。”
桑榆幽怨地看著她。
宋婼言拿起手機給她轉(zhuǎn)了2500,然后把她踹進浴室:“洗澡去吧活爹!”
浴室里水聲潺潺,沒有滑倒在浴缸里的聲音,看來人沒事。
宋婼言靠在浴室門口的墻上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拿了我的錢就不能生氣了哦!
水聲停了一下,接著,一只帶著水汽的手從門縫伸了出來,露出收款碼:“那再轉(zhuǎn)我點?”
宋婼言:“……”
——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桑榆這個侍應生,她在哪我怎么知道?”宋婼言抱著手臂,看起來有些惱。
主辦方的人也有些苦惱,明明看著是這大小姐把桑榆帶走的啊。
他看了看宋婼言身邊那個貌美無比卻又十分冷漠的黑裙少女,覺得有些眼熟。
他遲疑著問道:“那這位是?”
宋婼言攬過少女,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叫李為霞,李這個姓,你不會不認識吧?”
主管肅然起敬,連忙讓兩位小姐回到宴會。
桑榆面無表情:“所以,我是哪個李家的?”
宋婼言順手端了碟蛋糕:“鬼知道,反正這么多人肯定有姓李的,總有一個可以當你爹。”
身著黑色禮服的人就是桑榆,被宋婼言打扮一番,完美融入這群富家小姐之中。
路過一處反光的墻壁,宋婼言看著鏡中脫胎換骨的桑榆。
感慨:“今天端木帶我來了美10斯邦威,照鏡子的時候,我都不知道里面那個女孩子是誰。”
桑榆:“?”
桑榆疑惑:“端木又是誰?”
宋婼言隨口道:“沒什么,是美x斯邦威代言人!
她們兩人一出現(xiàn),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甚至不少人都在打聽宋婼言旁邊那個黑裙少女是哪家的小姐,還有人蠢蠢欲動,想邀請她作為舞伴。
舞會馬上就要開始,許多人都自帶了舞伴,也有人在不停游走攀談,尋找心儀的搭檔。
秦止絕對是最搶手的一個,身邊花團錦簇,一波接著一波,全是少女含羞帶怯地去邀請,然后失望而歸。
他面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卻隱隱有些不耐。
主管低聲下氣地給他鞠躬:“抱歉秦先生,我們沒有找到桑榆在哪……”
他眉頭皺得更緊,揮揮手讓主管走了。
偶一抬頭,卻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少女,神色冷漠卻實在美麗,孤零零站在奢靡的舞池里,有種遺世獨立的味道。
那竟然是他怎么也找不到的桑榆。
他眼睛一亮,連忙走過去。
桑榆正在跟宋婼言一起到處吃吃喝喝,偶爾應付一下前來搭訕的人。
突然看見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做出一個等待她將手搭上去的姿勢,秦止微微彎腰,問道:“能……”
話音未落,宋婼言放了塊面包在他手上,憐憫道:“哎,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就落到這種地步,還乞討到這個地方來了!
桑榆:“噗。”
秦止俊臉薄紅,咬牙切齒:“宋婼言!你胡說什么!”
宋婼言語重心長:“小伙子你有手有腳的何必做這個呢?不如去宴會上端盤子嘍,我正好聽說這里少了一個侍應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拍拍秦止的肩膀:“去吧,愛她就替她端盤子!
秦止突然收起了渾身的戾氣,耳尖通紅,生硬道:“胡說什么,我才沒有……愛……”
宋婼言翻了個白眼:“那你湊過來干什么?”
秦止:“我邀請她跳舞!
“非要邀請她跳舞嗎?舞池里到底有誰在啊!”
“你少胡攪蠻纏了!我邀請桑榆還用得著你說同意嗎?”
宋婼言抱著手臂深呼吸,點頭:“確實,我不應該代替她做選擇,桑榆,你想跟他跳舞嗎?”
說完,她就瞪著桑榆。
敢答應你就死定了。
桑榆看了看兩人,然后對著秦止點點頭:“好啊。”
宋婼言:“?”
秦止忍不住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伸出手,等著桑榆把手搭上來。
桑榆默默把手懸空五厘米放在秦止的手上,跟著他到了舞池中央。
系統(tǒng):【你養(yǎng)的好大兒跑了。】
宋婼言:“用你說?”
她氣呼呼地轉(zhuǎn)過頭去不看他倆,繼續(xù)吃吃喝喝。
幾個被秦止拒絕過的女孩一直在附近關注著他們仨,看秦止帶著桑榆去跳舞了,嫉妒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桑榆走了,她們就把矛頭對準了落單的宋婼言。
一個紫裙女孩打量著宋婼言吃東西的樣子,不大不小地嗤笑了一聲,輕蔑道:“果然是私生子,真是上不得臺面!
她的同伴也開始附和。
“真是丟人現(xiàn)眼,是這輩子沒吃過好東西嗎?這種東西在我家都是破爛!
“就這還纏著秦止呢!
“她跟榮家那個私生子一樣,骨子里散發(fā)著窮酸的氣息,聽說那個人叫什么來著?謝明危?就該他倆湊一對,一塊撿破爛~”
宋婼言聽見謝明危的名字,疑惑轉(zhuǎn)頭。
結果有人比她更快,一只白皙瑩潤的手干脆利落地砸了一盤蛋糕在紫裙少女的臉上!
“閉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