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韓羽抿了抿唇,沒什么表情道,“明日的小考可有把握?”
“嗯!”凌靈乖巧點頭,“都復習好了。”
“師兄,”孟曉晨皺著小眉毛道,“你的親師弟還沒復習好,好多地方我都還不懂呢!”
“稍后把書拿過來,”韓羽扭頭看他,“我給你講。”
“好,謝謝師兄!”
“韓師兄你的右手還沒好,明日能去參加考試么?”凌靈道,伸手想將韓羽的手拿過來仔細看看。
韓羽抬手別開,皺眉道:“又想挨打?”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傷怎么樣了……”凌靈冤枉地癟嘴。
完蛋,韓羽本就有潔癖,現(xiàn)在連碰都不給碰了?
“無礙,”韓羽垂眸看了一眼還包著的右手,“我用左手寫便是。”
“左手寫?”孟曉晨走到房間一側(cè)的書桌前,擼起袖子用左手拿起筆試了試,皺眉道,“太難了,我寫得像鬼畫符。”
韓羽走過去看了一眼,淡淡道:“果然難看。”
孟曉晨嘟嘴:“師兄你還真是不留情面。”
“我也試試,”凌靈接過筆,也擼起袖子沾了墨,在孟曉晨歪歪扭扭的字跡旁也寫了兩筆,笑道,“我也不行,韓羽師兄,你要是寫這么丑的字交上去,掌教會不會看不懂啊?”
他本來就不會寫毛筆字,右手寫都很難看,左手就更加不行了。不過林靈兒之前也沒怎么學過,年紀又小,平日里寫得不好看倒也沒人多說什么。
韓羽搖頭,正要接過筆寫兩個字給他們看看,卻瞥見凌靈手臂上那個紅色的師徒法印,眉頭微蹙道:“這是……”
“師徒法印呀,”孟曉晨道,“師兄你不是也有嗎?不過我們的顏色和凌師弟的不一樣罷了。”
韓羽扭頭看向凌靈:“你什么時候跟玄夜師叔結(jié)的印?”
凌靈被他看得心虛,笑了笑把袖子放了下來。
“師兄你也不知道呀?”孟曉晨道,“那天薛仲鉉他們幾個嘲笑凌師弟沒有師徒法印,他當場亮出這個,可解氣了。”
韓羽沒接話,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凌靈。
“……我也不知道,”凌靈牽強地撒了個謊,“大概是師尊在我昏迷后結(jié)的,然后他就去閉關了。”
“幸好玄夜師叔給凌師弟種上了這個,否則那些人不知道還要揪著他拜師的事說多久,”孟曉晨想起那天的事便生氣,插著腰氣呼呼道,“他們還說師叔沒有給師弟送見面禮,是因為他厭惡師弟,后悔收他為徒呢!氣得我們……”
“你們怎樣?”
“當然是又和他們吵了一架呀!”凌靈見孟曉晨差點說漏嘴,忙道,“反正我已經(jīng)和我?guī)熥鸾Y(jié)印了,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弟子,那些人應該不會再說什么了。”
“對!”孟曉晨連忙點頭,“師兄,我去把我的書拿過來,不懂的我都畫了記號,你等我一會兒。”
說罷,他一溜煙地跑了。
韓羽等他走遠,冷聲問:“那師徒法印是怎么回事?”
“果然瞞不過你,”凌靈坐到凳子上重新擼起袖子,將手臂伸到韓羽跟前,“是不是很像?大家都沒發(fā)現(xiàn)是假的。”
不過韓羽自他昏迷起便在他身邊,他身上有沒有法印韓羽自然清楚,騙不過他實屬正常。
韓羽仔細看了看,又伸出手指拂過那些線條,皺眉道:“這是刻上去的?”
“嗯,”凌靈點頭,“你們那種法印就像是長在身體上,畫出來根本不像。我便先在紙上練習,畫熟之后用小刀在手臂上刻一朵,簡直一模一樣,對吧?幸好我?guī)熥鸬姆ㄓ∈羌t色,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你……”韓羽眉頭微皺,“你不是最怕疼么?”
昏迷的那幾日,凌靈雖然沒有意識,可時不時便小聲地喊疼,明明閉著眼,也總是疼得眼淚直流,平日又那般愛哭,顯然不是個能忍的。
“是挺疼的,而且我的皮肉傷恢復得很快,這種小傷更是隔天就好,我每兩天就要重新刻一遍,”凌靈垂著眼摸了摸那朵紅蓮,唇角微微勾起,“不過想到這是我是師尊徒兒的證明,就不疼啦。”
韓羽心中一凜:“他待你那般,你何必……”
“我?guī)熥饘ξ彝玫难剑駝t也不會把那么珍貴的雪耳都給我,”凌靈道,又嘆了口氣,“可惜都被我吃了,那是師尊送我的拜師禮,應該留下一朵的。”
韓羽默了默,別開眼低聲問:“你真的覺得他對你好?”
“當然了,他為了救我內(nèi)傷復發(fā),吐了好多血,這才又匆忙閉關的,”凌靈笑道,“這世上除了我爺爺和你,就只有我?guī)熥饘ξ疫@般呢!”
韓羽重新看向他,想在他眼中看出一絲虛偽和假意來,卻只看到一片純凈的赤忱和清澈的歡喜。
“圣尊說過,那雪耳只是留給你吃,”他劍眉輕蹙,溫聲道,“大抵出關后會給你送別的禮物。”
是他大意,也是他太吝嗇,當初收了這孩子做徒弟,只覺得是江行弈不濟事給他惹出來的麻煩,竟連這點東西都沒有給他。
“真的嗎?”凌靈高興起來,伸手想去抓韓羽的手又不敢,只得收回來在那朵紅蓮上摸了摸,“那我小考要考個第一,讓我?guī)熥鸶吲d高興!”
韓羽聞言,平直的唇角向上勾了勾。
“我知道有你在我考不了第一……”凌靈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改口,“那我就考第二吧!我修行天資雖然比不過薛仲鉉他們,可考試我沒在怕的!”
韓羽又笑了,點頭道:“嗯。”
凌靈認識韓羽這么久,今天好像是第一次看見他笑,只覺得他笑起來很開了特效似的,又好看又閃亮,讓人挪不開眼,不由喃喃道:“日后得什么樣的人才能入你的眼,做你道侶呢?”
韓羽和孟曉晨不大像cp的樣子,不知到時候是不是要天降一個道侶給他。
“什么?”
“沒什么,”凌靈連忙回神,拉住他的手晃啊晃,“韓羽師兄以后多笑笑吧,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閉嘴,”韓羽后撤一步甩開他的手,冷冷道,“你腦袋又癢了?”
上回這家伙便是這般,趁他不備就……
凌靈看見他要刀人的眼神,也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作過的孽,連忙一手捂住嘴巴一手護住腦袋,還眨了眨眼表示今天絕對不會再作死。
開玩笑,他這小竹馬打人可疼了!而且他本來就越來越傻,要是再被揍了腦袋,明天怎么考第二名?
這時,孟曉晨拿著厚厚幾本書進來了:“師兄,我回來啦!”
“那我先回去了!”凌靈連忙趁機起身,走了兩步又扭頭道,“我自己可以御劍,韓師兄你們明天不必來接我,再見!”
“凌師弟怎么走得這么著急。”孟曉晨看著他飛快溜走的背影好奇道。
韓羽低頭翻開那本書,唇角不自覺地往上勾了勾。
孤云峰。
“可怕,”凌靈跳下飛劍拍了拍小胸脯,“幸好曉晨師兄回來得及時,否則龍傲天又要翻臉揍人。”
他搖著頭咳了兩聲,回到廚房把做好的吃食拿上,又重新做了兩杯喝的,再次下地牢探監(jiān)去了。
易星津知道他今天要來,已經(jīng)提前把陣法撤了,自己坐在一把用靈力催動的輪椅上在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等,手里還把玩著一個金色的物件。
金龍劍在他身邊緩慢地繞著圈飛著。
凌靈的小身影剛剛出現(xiàn),易星津和金龍便立刻迎了上來:“小師弟你怎么才來!我點的菜可都帶了?”
“當然,我還給你做了手打檸檬茶。”凌靈笑著把東西遞過去。
易星津還是和上回一樣把所有東西都收入自己的儲物法器里,根本沒有要分給江行弈的意思。
“給,”他將剛才把玩的東西放進凌靈手里,“這是師兄我為你打造的純金手/槍。”
“純、純金……”凌靈目瞪狗呆地將那金燦燦的玩意兒拿在手里掂量。
要是拿去變賣,是不是能直接躺平了?
“它雖是純金打造,”易星津解釋道,“但我已經(jīng)用特殊的煉金術淬煉過,絕不會像普通金子那么柔軟容易變形;還鑲了好幾層陣法,用純度再高的靈石做子彈也無妨,尋常法器也毀不了它,你盡管放心用。”
凌靈遲疑:“這是不是太貴重了?”
“無妨,只是一點不算稀有的有色金屬罷了,”易星津仰著頭,兜帽里的黑煙轉(zhuǎn)得飛快,“這黃白之物我多的是,哪怕要給你造一條船也是有的;實在不夠,我還可以去偷祖師爺留下的金礦,聽說就在……”
金龍劍“唰”地轉(zhuǎn)身,鋒利的劍尖指著某個方向,似乎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便會飛馳而去。
“倒也不必!”凌靈連忙打斷他,“我先試試這把槍……”
易星津點頭,將他帶到由兩個牢房打通改造成的一間房,拿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他道:“這是我根據(jù)你的設計造的靈石彈。你只需在扣動扳機時釋放一絲靈力催動彈道里的靈石,擊中目標后靈石中的靈氣便會在瞬間爆發(fā)。”
凌靈接過袋子,從里面拿出一顆靈石彈看了看,發(fā)現(xiàn)靈石做成子彈后變得光滑圓潤,還閃閃發(fā)光,跟小燈泡似的,十分好看。
他拿出七顆靈石彈裝進彈夾里,瞇起一只眼睛對準對面墻壁上畫好的巨大紅色圓圈,這是易星津布過陣的練習靶。
“我已經(jīng)試過幾百次,”易星津驕傲地說,“百發(fā)百中,這手/槍確實有趣。”
凌靈正要扣動扳機,聞言一分心直接打偏了。
靈石彈打在旁邊的墻壁上,“轟隆”一聲砸出一個巨大的洞,整個墻體隨之一震,居然整個倒塌了,隔壁還傳來一陣噼里啪啦、東西被打碎的聲音。
金龍劍身一凜,沖到隔壁去了。
“竟有這么大的威力?”凌靈震驚地跟過去,隔壁房間靠墻的試驗臺被毀壞,上面的東西全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