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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古神的證詞

    聽了李寅寅的話,碧霞元君心情復雜,她不知道這是來自古神的試探,還是真不記得了。

    不管是哪種,回答都是要回答的,回答簡稱很不敬,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老上級問身份,當然要回答完整版:

    “您是上圣白玉龜臺九靈太真無極圣母瑤池大圣西王金母無上清靈元君統御群仙大天尊!

    簡稱“西王母”,也可以簡稱為“瑤池金母”,《西游記》里叫王母娘娘。

    李寅寅十分驚訝:“我?”

    我什么時候搞兼職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這也能兼職的嗎?我還見過西王母的啊,我自己偷摸變出了一個分身,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這是中邪了,自己干了這么多事,自己都不知道?

    我到底是西王母兼任了白虎星君,還是白虎星君兼任了西王母?

    為什么我一點都不知道?

    李寅寅覺得自己的頭很痛,卻死活想不起來原因。

    在她的記憶里,自己做為白虎星君的記憶很完整,從星辰誕生之時,她就在高空俯瞰著巖漿沸騰的大地。

    由自然的力量幻化出的古神們在大地上行走,他們不需要任何信仰的力量,大自然就是他們的力量之源。

    再然后,大地冷卻,海洋初現。

    總鰭魚登陸,大地上出現生靈。

    人類在好奇心和自然環境的驅使下離開大森林,走向廣闊天地。

    功德深厚的人類化為的神和仙成為主流,純自然神逐漸勢微。

    女神被全員降格為配偶神,再無獨立的神格,處處被后抬舉出的男神壓一頭。

    ……

    李寅寅的記憶是完整的,也就睡的這一百多年沒有印象。

    怎么好好的就變成另一個神了,還是遠高于白虎星君這個職位的上古自然神。

    ……

    眾所周知,升職不加薪,就是在耍流氓。

    李寅寅對于自己的身份突然變高,并沒有感到欣喜,反而有些感到擔憂。

    她認識一個皇帝,不愛朝政,只愛畫畫,猶以畫鷹為最出色,他仿的名家名畫,仿品也能引得世人競相收藏。

    沒幾年,這貨就被金兵打上門了。

    他在跑路時,強行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

    兒子不愿意,他讓人把兒子打暈了,換上龍袍,拖到龍椅上,就算是繼位完成了。

    最后,這爹和這兒子都沒跑得掉,在史稱“靖康之恥”的事變中,父子倆成為岳家軍的口號:“直搗黃龍,迎回二圣!”

    李寅寅思來想去,都想不起來自己有過與西王母有關的記憶,莫非……“我也是被打暈了拖到白玉京昆侖宮的?”

    “我什么時候是西王母的?”

    碧霞元君!山東出身!曾有多少考公學子跪求她的指點!又有多少人,因她的神力而實現了夢想!

    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判斷李寅寅問這句話的意思,也給不出高情商的回答,只能實話實說:“您一直都是!

    “哦,這樣……”李寅寅困惑地摸摸鼻子,“那我什么時候開始是白虎星君的?”

    “小神實在不知!睌蛋倌陙,碧霞元君都在埋頭苦干,盡力回應民眾們向她許愿。

    “長毛”進村了,她幫人打長毛。

    內亂了,她幫人平是非。

    鬼子進村了,她幫人打鬼子,將老弱婦孺藏進山里。

    這幾年國泰民安,她收到最多的祈愿是考公上岸,為此,她還研究了什么叫考公,精研多年真題,分析面試技巧。

    碧霞元君每天都要對香客的面相、氣質、對考公的決心,以及說話的方式來分析此人到底能不能上岸。

    有這琢磨外單位領導之間的那些事,還不如再多刷幾遍考公真題,分析出題思路,對于有些特別虔誠、特別認真,一天苦學二十個小時的考公人,她愿意在最后的時候,給這些人托夢一些大題。

    雖然,她托夢成功了好幾個人,可是,那些人卻不敢在社交媒體上公然宣稱自己是在夢中看見了大題,不然就成了宣揚封建迷信。

    于是,碧霞元君也很煩惱,她最近忙著改變工作方向,切換賽道,重新打造個人IP。

    西王母變白虎,還是白虎變西王母,關她什么事。

    反正又不是她的直屬上司,既不影響她的年底考核,也不能讓她獲得雙倍功德。

    愛咋咋滴唄。

    當然話不能這么直接說。

    “您自從將泰山神權交給我之后,我日日不敢懈怠,一心只想做好本職工作,沒有關注友山的人事變動!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也不會差太多。

    泰山府真正的秘密,就在這座巨門之中,也許走進去,一切就都清楚了。

    這座仿佛與天地連接在一起的巨門,平整光滑,門上沒有禁制、沒有符咒,甚至連鎖都沒有。

    就好像只是限制進入,而不限制離開。

    那些心懷怨氣,死不瞑目的古神為什么不出去?

    李寅寅向前踏出一步,馬上就知道原因了。

    她只向界碑后邁出了一小步,便看見周圍的景物都變了,變成一個極為微小的微觀世界,周圍的一切都是奇異的狀態,是一個一個的奇怪結構:

    一堆奇怪的小球圍著位于中間的小球運動。

    李寅寅在看黃少蕓教科書的時候見過這東西,書上說,中間的那個叫原子核,周圍亂躥的那些叫電子。

    跨過王母碑的人,就等于身體被化成了原子,進行跨位面傳遞,到了地方之后,原子再重新組合成身體。

    王母的手印,開啟的是接收端服務器,如果接收端那里不開,這里已經被拆開成了原子,沒處可去的原子,只能不斷消耗能量,最終能量達成平衡,再也沒有可以維持運動和生命的能量存在……人神妖鬼也一并寂滅了。

    “居然不是封建迷信,還挺科學……”李寅寅檢查全身上下的不動產,看看有沒有少一塊。

    全身都很正常,就連手指腳趾這些精細部件都沒有裝反的。

    巨門之內,不知有什么東西在,李寅寅讓碧霞元君和蘇靈衣在外面等著。

    門內的怨氣極重,蘇靈衣十分擔心李寅寅的安全:“我和你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個照應!

    “拉倒吧,誰照應誰。真遇上事了,動手是別想的,轉頭就跑才是真理。我肯定跑得比你快,你說到時候我是應該回來救你呢,還是棄你于不顧?”

    蘇靈衣真誠地看著她:“他們要是停下腳步來吃我,就會給你多爭取一點時間。”

    如此甜蜜的話,鐵石心腸如李寅寅聽了都不由得心中微動。

    也難怪唐嘉會上周勇的當,好聽暖心的話誰不愛聽呢。

    李寅寅搖搖頭:“爭取什么!你看不起古神的威能嗎?又不是野獸,還要停下來,扒拉扒拉,裝死都能混過去。擋在古神面前的一切物體,都會在古神還沒有真正碰到他們的時候,就灰飛煙滅,擋不了一秒。你還是好好在外面等著,要是沒事干,就跟碧霞學學考公,我們白虎七宿有幾個都在體制內呢,等這邊事完了,他們得辭職回天庭,就多出位置了。

    你先考進去,他們想辦法拉拔拉拔你,就算你不能一下子坐在他們的位置上,至少也能多得一點照顧。”

    見李寅寅主意已定,蘇靈衣也不好再堅持什么,他也不想回去,執意要在王母碑外面等著,想等巨門再次開啟的時候,讓李寅寅第一眼就看見他。

    “看看書,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崩钜Φ。

    李寅寅只是開玩笑,碧霞元君真的從芥子袋中掏出了幾本書

    《國家公務員錄用考試專業教材·行政職業能力測驗》、《法律基礎知識》、《公共基礎知識》、《申論》……

    還有厚厚一撂卷子,有XX年真題,有仿真題,有國考的,也有省考的。

    加起來有兩個蘇靈衣那么高。

    “安心等著,等你做完這些題,我就出來了。”李寅寅揮揮手,轉身走向門內,身后的巨大門扇便轟然關閉,蘇靈衣連隔著越來越小的門縫表示一下依依不舍的機會都沒有。

    巨門之內,是另一個世界,是古神們最習慣的上古洪荒狀態。

    遠處的火山口里時不時往外噴兩口煙,近處的山上生得各種各樣的植物,長著三只眼睛八條腿的豬飛快從地面跑過,河流或清澈或暗濁,河里的動物或生著九個腦袋,或生著十條腿……

    只有動物,還有一些依附于古神而生的無自我意識的魑魅魍魎。

    李寅寅想象的場景是:她一進巨門,就有無數正在持刀互砍的古神靈魂一起轉頭望向她。

    然后,滿懷著對能夠生入巨門神明的怨恨,他們操刀向自己沖來。

    她再把他們殺一次。

    她已經做好戰斗準備,連白虎銀槍都拿出來了。

    結果,現在只能無聊的用槍頭撥弄地上的雜草,還把一條正打算張嘴吃漿果的小蛇給嚇了一跳,漿果沒吃著,被槍尖打了腦袋,慌張逃躥……

    李寅寅一把揪住小蛇的尾巴,將它拖回來,握在手中,她露出一個笑容,盡力展示出溫柔一面:“老鄉,問件事。”

    小蛇淚眼汪汪:“天塌了不是我干的,是共工!我看見啦!”

    “……我知道。”

    “那那那,發洪水也不是我干的,是……”

    “誰問你這個啦!這邊的神都去哪了?”

    小蛇豎起尾巴尖,向西方指了指:“他們都去那里了。”

    “都?扎堆去那干什么?”李寅寅不明白,那里的煙氣確實比別處更重一些,看起來,好像是在燒什么、烤什么……

    李寅寅的腦袋里冒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想法:古神們閑來無事,召開燒烤大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些古神之間的關系沒這么好,要他們在一起不互毆,除非有共同的敵人。

    在這里,有西王母立下的結界,一切法力無效,各位神仙大魔,都得用自己的原身狀態與人對抗,自然神之間走的是“一物降一物”路線,水火相逢,就看是水更大能把火給滅了,還是火更猛把水給蒸發了。

    越靠近西方那座高聳入天的黑色山脈,死氣越重。

    李寅寅終于看見在地面上出現人形生物了……雖然是死的。

    他長得像人又像獸,肌肉虬結,頭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尾巴尖上是一具三角形,在他手邊還有一根斷開的三齒叉,身上散發著濃郁的硫磺味。

    這東西,絕對不是華夏生物,倒像是西方教會說的魔鬼。

    他們為什么在這里?

    李寅寅加快腳步,趕向黑色高山。

    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這山就是傳說中西北天柱之一的不周山,當日共工怒觸,一時間天傾東南,地陷西北,女媧傾全力補天,待到工程結束時,她也耗盡神力,化入宇宙。

    然后……

    李寅寅好像有了那么一點印象,創世神女媧將要消失之際,將大地之主的權柄交給西王母,讓西王母成為第二代掌管天下的神明。

    可惜,她只記得有這么一件事,不記得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摻合進來的。

    女媧是跟她交接的,還是……她只是一個見證者?白虎星君常年在西方駐守,有大事請她來觀禮也是正常的。

    前方的天空黑云密布,好像把那片空間完全罩住,在那么一個小小的空間之內,一道接一接的紫色電光不斷往下打,好像那里就是一塊由閃電織成的網。

    在地面上,不時有火焰沖天而起,接著,又被像鞭子似的閃電給打滅。

    如果是普通的妖魔站在這里,它只會看見地上沒有任何植被,只有一片黑色焦土。

    李寅寅的眼中,這里有許多人,幾乎都是女性,她們身材高大,幾乎有半天高,她們之中有生出太陽的羲和,也有曾與羲和部落打出狗腦的夸娥氏……她在后世被人改了性別,叫夸父。

    她們正揪著頭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紅皮膚怪物撕打。

    那只紅皮怪企圖扇動蝙蝠翼,將她們帶到高空再摔死,一道閃電劈中了它,連著掛在他身上的一個巨人也被雷劈中,一起摔了下來。

    這只巨人沒有頭,胸前一對眼睛,他跳起來揮著斧子,劈向紅皮怪的腦袋,紅皮怪應聲被削成兩半。

    “都給我讓開!”巨人的肚臍里傳出一聲怒吼,周圍眾巨人齊齊閃開,只見他掄起巨斧,不斷轉圈,所到之處,紅皮怪血肉橫飛,在地面上所有的紅皮怪瞬間被削成肉塊血泥,噴濺了巨人一身。

    高空中原先有一道閃著雪亮光芒的寬大縫隙,現在已經閉合得只剩一條細縫。

    額頭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巨人羲和將手中長弓與箭收起:“看來上面已經控制住了局面!

    “哼,那些廢物,干脆把他們全放下來,我一柄開天斧,把他們全滅了。”無頭巨人抹了一把胸口和肚子,將巨斧支在地上,抬頭望著天空,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低頭的一瞬間,他看見了李寅寅,他大喝一聲:“你還敢來。!”

    提著斧子就往下砸。

    李寅寅快速向后閃去,巨斧利刃擦著她的鼻尖劃落,重重砸在地上,石塊與泥土飛濺。

    當無頭巨人拎起斧子想來第二下的時候,李寅寅大喝一聲:“等一下!你認識我嗎!”

    無頭巨人冷笑:“你燒成灰我都認識!白虎監兵!你在天上是不是天天都看著我們這處深淵,嘲笑我們的失?”

    這無頭巨人是炎帝部將——刑天。

    他是這里罕見的男性神魔,也是地位最低的人格神。

    他出生于炎黃大戰之時,那時,已是父系社會,刑天為炎帝出征,被黃帝砍了頭,他便以乳為眼,以臍為口,掄著大斧,繼續戰斗。

    當時李寅寅是站的黃帝這一邊,兩邊也算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

    李寅寅干笑兩聲:

    “我哪有這么變態嘛,我也被青龍殺了好多次,他也算給你報仇了,哈哈哈……我說刑天小哥,這么久不見了,你還是這么沖動,何必呢,何苦呢!”

    刑天的斧子已經掄起來,要給李寅寅第二擊,忽然,他的胳膊被一條金色的手臂架住。

    太陽的生母羲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刑天:“你跟她動手?自不量力,不如留著性命,再與這些洋妖一決高下!

    “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星宿么!自古以來消失的星宿有多少!她也一樣能被我打爆!”刑天大不服氣。

    羲和的表情越發微妙:“星宿?你在說什么?她是這三千世界的太陰之氣化身,她是西王母!你根本不配與她動手!

    “她不是白虎星君嗎?西王母在我們頭頂!就算你是太陽神,也不能如此胡言亂語!”刑天不服。

    李寅寅看熱鬧不嫌事大,向周圍的神仙巨魔們求證:“你們看我是誰?”

    說她是西王母的占一半,都是太古時便已經存在的自然神。

    說她是白虎星宿的占一半。都是在阪泉之戰后存在的人格神。

    自然神之間是通過組成身體的自然力量辨認彼此,人格神則是通過附在身體上的神格來辨認。

    自然力量是無法修改的,就像人類就是血肉之軀,就算全身換再多的金屬零件,大腦也是無法使用機械來替代,腦死亡就代表了生命的終結。

    神格則是外在的賦予,隨時可以變的,能加也能減,比如關羽這個主營業務是超能打、講底氣,在歷史流轉之中,慢慢就變成財神了。

    就一般理性而言,李寅寅必須且只能相信自然神的判斷。

    人生三大問:“我是誰,我從哪來,我要往哪去。”

    李寅寅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此而煩惱,現在,她腦中一片混亂:“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出現在人間?我要干什么?”

    “你不該現在過來!濒撕蛯⑸硇慰s小,與李寅寅平視。

    雖然很丟人,但李寅寅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其實……你知不知道,我到底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什么都沒有想起來?那你為什么會來這里?”原本很悠然的羲和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李寅寅:“……”

    我也想知道啊……

    黯淡的天空中,那道細縫還在發著幽幽白光。

    解決尷尬的最好辦法是轉移話題:“那個縫里掉下來的紅皮……是西方的地獄魔嗎?”

    羲和和其他的自然神的模樣,像是被雷劈了。

    沉默許久,羲和認命地擔負起了解說重任:“炎黃大戰之后,古神被人神奪去權位,你說要重塑古神威嚴,奪回女媧留下的權柄。在我們與天庭開戰的時候,西方入侵,他們的神進入華夏,吸取華夏國運,致使神州陸沉,國運衰敗!

    所謂的西方神入侵,就是十七十八世紀時,傳教士大量入華,直至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爭開啟。

    羲和繼續道:“后來,西方神與我們達成和解,并且離開華夏。但是,他們之中有一部分卻留了下來,并趁虛而入。為首的那個,叫路西法,是自天庭墮落至地獄的墮落天使……”

    “哦,認識認識……”還挺熟的,李寅寅沒少從米迦勒那里聽與路西法相關的八卦。

    不是這層關系,她之前也沒法腆著臉找米迦勒幫忙。

    現在路西法和撒旦搞不過上帝,聽說中國人都沒有信仰,想來東方的天庭已經勢微,他們就趁勢東進,意圖在華夏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他們難道不應該再過去一個時區嗎?”李寅寅對路西法和撒旦的追求不是很懂。

    不管是日還是韓,都自由奔放得很,中國管邪教管那么狠,混來混去,只能在農村和偏遠的城市發展。

    不像再往東一個時區,那里當做他們發家致富的龍興之地可太適合了。

    韓國連高層都玩這一套,“世越號”到底是什么情況,至今沒有人能說清楚。

    至于日本,他們那的邪教也玩得夠大,很多人對“**”這種東西認知的初始來源就是奧姆教主。

    多么肥沃的土地,培養教徒絕對比東北種大米還容易。

    刑天的肚臍一張一合:“我拷問過那幾個紅皮,他們說那兩個地方人口太少,不利于他們獲得足夠的信仰,反攻天庭。”

    李寅寅:“……”

    啥啥啥,還挑上了!

    還追求起人口紅利了!

    第92章 羲和

    吐槽歸吐槽,就連李寅寅也不得不承認,人口多,確實是紅利。

    哪怕是窮人,那也是有消費需求的。

    下沉市場也是市場。

    搞詐騙的最喜歡人口基數大的地方,注冊一千個賬號,五百個賬號說某支股票今天必漲,五百個賬號說今天必跌。

    不管怎么著,都有漲有跌,說錯的五百個賬號作廢,說對的五百個賬號繼續預測。

    最后,必然會有一個賬號是連續X日,百發百中。

    那個賬號,會有“自來水”來跪求大神指點。

    對于邪教來說,那就更簡單容易了。

    有個女神棍,假裝自己能被各種大神附身,有孫中山,還有耶穌……孫中山說粵語倒也罷了,耶穌說的是英語!

    只怕連耶穌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語被調包了。

    可是,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耶穌出生在哪里,更不知道耶穌的祖國說的是哪國話,連耶穌被釘死在哪兒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信的是什么教的什么宗,只知道是“拜上帝的”。

    還是上帝的二兒子想得透徹,管你什么新教、天主教、東正教,什么路德宗、圣公會……人直接給起了一個名字,就叫“拜上帝教”,成效顯著。

    連小商人都知道的真理,當初最閃耀的晨星路西法和地獄魔王撒旦哪能不知道。

    所以,他們來了。

    而且,還是趁著華夏諸神與西來傳教的天使們對打,防備力最虛弱的時候偷偷溜進來。

    1840年,天使們跟著英國的堅船利炮來了。

    1860年,第二次鴉片戰爭,順便火燒圓明園,洋人傳教士在中國過得還是很滋潤,于是,教會想要加大傳教力度,修教堂,收養孤兒,給窮人治病。

    畢竟在歐洲和拉美,傳教者都是這么干的。

    連著天使們的力量也加強了許多。

    1870年,不知從哪里出來的傳說,說洋鬼子抓小孩,挖了眼睛、剖了心肝、剮了皮肉做祭祀和實驗。

    就在那一年的6月21日,“天津教案”爆發。

    民眾很恐慌,傳教士們很委屈。

    最后的處理結果是中國又哐哐往外賠白銀,導致曾國藩和丁日昌受到攻擊,被罵做漢奸和賣國賊。

    信上帝的人還在信上帝,但是群情激奮帶來的結果是還有一群數量龐大的人看到“洋鬼子”及他們的上帝就欲殺之而后快。

    讓絕大多數人口當上帝羔羊的夢想破滅,以米迦勒為首的天使軍團與華夏天庭和解,米迦勒保證西方天堂不再激進擴張,東方天庭表示尊重人類在宗教上的自己選擇權,想信什么信什么,想全信就全信,想都不信也可以。

    其實當時雙方愿意停戰,也是因為都打不動了,當天使軍團撤走的時候,天庭這里也已經元氣大傷。

    路西法和撒旦軍團趁虛而入,想要奪取天庭,天庭上的眾人一步不退,與入侵者死戰。

    只是天庭所在的維度是由祥和之氣組成,要是下死手,天庭所在的空間會崩塌。

    “所以,就扔到你們這里來處理了?”李寅寅覺得天庭太不地道了,把這里當垃圾處理場了嗎?

    在場眾古神表情復雜地看著李寅寅,全場只有真·無腦的刑天超有勇氣的說了一句真話:“還不是你的錯!!”

    “。ǖ诙暎。ǖ谌暎。ǖ谒穆暎崩钜K于想起來了。

    這流放古神之地,就是西王母創建出來關手下敗將的。

    那時,西王母是天庭之主,所以,她在天庭與流放地之間建了一個單向通行道,專門用來繼續扔跟她作對的天神。

    只是后來,西王母的神權被男性神取代,她被迫離開天庭,下降昆侖山,“垃圾通道”就被現任天帝利用上了。

    所以,這里變成垃圾處理場,完全是……

    李寅寅看著尸塊、鮮血,以及連泥土都被燒黑的大地,以及眼前這些渾身浴血的古神,莫名有些心虛。

    心虛只存在了不到一秒。

    雖然……自然神都說李寅寅就是西王母。

    但是……只要她沒想起來,這一切就都不存在!

    李寅寅決定干一件有出息的事——轉移話題!

    “都一百多年了,人間都穩定了,上頭怎么還沒打完,還不時有西方地獄魔掉下來?”

    刑天將斧子往地上一跺,地面抖了一抖。

    他的肚臍雖然不大,但是聲量那是相當響亮:“因為天庭都是廢物!如果是我!那個姓路的,要改姓足各,那個姓撒的,要改姓手散!”

    “很好!很有精神!”李寅寅鼓掌。

    除了刑天的激情輸出之外,沒有人能回答李寅寅的問題。

    從天庭到流放地的通道是單向的。

    那些紅皮地獄魔,本來就是被天庭扔下來的,早就應激了,見到這些華夏面貌的古神,根本就不說話,提著武器就是干。

    結果就是死路一條,再也開不了口。

    “哎……你們啊,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嗎?一百多年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真是!做事太莽撞了,不懂方式方法!以和為貴,輕拿輕放,這都不懂嗎!”

    李寅寅訓完話,看見不遠處的那座山,從那山的形狀和高度來判斷,那應該是用地獄魔的尸體堆成的京觀。

    那座山上倒是植被茂盛,滿滿一大片像鮮血、像烈焰的暗紅色花朵。

    “阿修羅花!崩钜谎壅J出它。

    這種花個大、芳香、鮮艷,成片盛開時,有一種特別的綺詭妖艷。

    它是流放地唯一的正經植物,而不是什么樹精、藤妖。

    它完全沒有思想意識,除了觀賞價值之外,它還有一個超級實用的價值——食欲特別好,只要是能量體,不管是肉類做成的人,還是精神體組成的精怪,它都吃。

    可以說,這么多年,這里是流亡之地,而不是尸臭沖天的垃圾場,它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

    李寅寅都不得不佩服西王母想得周到,第一批扔下來的囚犯,都是活的。

    活著的人想自己過好一點,就得動手處理垃圾,不然就得跟腐尸為伍。

    就算他們不會得病,也會覺得味道不好聞、爛成一坨的肉不好看。

    “上頭把這些紅皮扔下來之前,有跟你們打招呼嗎?”

    這個問題其實問了也是白問,怎么可能打招呼。

    反正進了流放之地,就跑不出去,至于他們是能和諧共處,還是打成一團,最后的勝利者達成蠱王成就,都與天庭無關。

    李寅寅摸摸下巴:“大概什么時候,會再掉紅皮下來?”

    刑天繼續搶答:“一頓飯的功夫!

    一頓飯到底應該是多長時間?

    李寅寅最快兩分鐘吃完一頓飯,雙手左右開弓,往嘴里塞了四個夾著肉的饅頭,幾乎沒怎么嚼就咽下去了。

    最慢吃了三個時辰,六個小時,看人唱歌跳舞,交際應酬。

    不過這里沒有時間觀念,也只能用“一頓飯”來衡量了。

    萬萬沒想到,他們真的開始做!飯!了!

    “你們,還要吃飯?”李寅寅不是很理解,自然力量匯聚成的古神那是絕對不用吃喝的,由人類精神化出的人格神,也是辟谷起步,哪有要吃飯的。

    天然的地熱成了絕佳燒烤地,刑天出去轉了一圈,肩膀上扛著肥遺、狍鸮、領胡……

    李寅寅本以為他們的吃法應該是把這些魚類、獸類往地熱位置上一丟蓋點土,熟了再扒出來,就結束了。

    沒想到,前面有祭祀儀式,后面有清洗、整理、切片切絲、腌漬風干等等一系列的環節。

    其余眾神擺桌的擺桌,放碗的放碗。

    最后菜上桌,那真是字面意義上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擺盤擺得那叫一個精致,又是花又是果。

    冷色系、暖色系、撞色……有的菜端上來,李寅寅都看不出它的本體是什么。

    “你們什么時候這么講究了?”在李寅寅的記憶中,自然神們所在的時代,人類跟野獸差不多,還在菇毛飲血。

    人格神所在的時代,也沒好到哪里去,大鼎煮獸肉,蘸一點咸水當鹽,掏螞蟻窩,拿螞蟻卵,或是摘一些酸果子當醋。

    擺盤更是聞所未聞,都是一個大碗里面扔一大塊肉,切成片,自己蘸醬吃。

    這些幾萬年都沒出去過的古神,什么時候會整這花活了?

    羲和回答了她:“因為無聊。”

    只有幾個自然神出生于孤寂的無邊黑暗中,比如羲和自己。

    她生出太陽之前,世界一片黑暗。

    羲和可以獨自在黑暗中待很久很久,不說話、不動、不需要光。

    “小黑屋”這種對她來說完全不是懲罰,而是一種常態。

    但是,其他的自然神和人格神,都是生活在熱熱鬧鬧的天地間,要是沒事做,就會全身難受。

    不管干什么,總之,得干點什么。

    就好像上大號的時候沒帶手機,沒帶書,手邊沐浴露、洗發水瓶子上的說明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本來尸體散一地就散一地,他們無所謂。

    實在無聊,就把尸體聚在了一起。

    還是無聊,就把西王母當初留下的阿修羅花種在了尸體上。

    本來不用吃東西的神們,實在無聊,就開始研究這里有哪些東西能吃。

    還是無聊,就研究怎么好吃。

    繼續無聊,又研究進階追求:色香味。

    目前已經進階到每道菜都得有個說法,有個意頭。

    甚至還出現了粗糙版的分子料理,把肉類打成泥,加上這個那個的調料,最后再還原成那個動物生前的樣子。

    能把鱗片爪甲胡須毛發一并還原的是至高境界。

    李寅寅拿著手上那串用龍蚳肉仿制的鬼車鳥烤串,心情復雜:“……你們,不會還有廚藝大賽吧……”

    “那是什么?是勝利者可以吃掉失敗者的活動嗎?”

    李寅寅大概介紹了一下,主要走的是《地獄廚師》路線,各位古神們聽得很認真,看得出來,他們真的動心了。

    這些只知打打殺殺的神祇們,居然……

    可見果然是真·閑極無聊……

    也就是這邊材料不夠,不然他們現在說不定進行第十次工業革命了。

    想想一群古神開著殲星艦上天庭,高呼:“叫那玉帝老兒出來!”

    還是挺有意思的。

    李寅寅微笑著咬了一口烤肉,她微笑著偷偷把肉用樹葉包好,藏進口袋。

    悄悄溜到阿修羅花旁,把整串肉都扔了進去。

    她早該想到,用硫磺地火烤出來的串,能是什么正經味道。

    吃飽喝足,就有人進來活動活動消消食,跳舞、角力、唱歌……李寅寅沉默地看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嗯……是春節聯歡晚會。

    閑著沒事和衣食無憂,果然是娛樂事業發展的沃土。

    畢竟,就連創世神女媧捏小泥人的初衷也是因為無聊。

    以及,女媧也用實際行動告訴后人:當娛樂變成了工作,就連創世神也受不了。

    她從認真捏小泥人,變成了用藤蔓蘸著泥巴水甩泥點子。

    她厭倦工作的速度其實還蠻快的,飛快進入甩泥點子的狀態。

    不然美貌也不能成為稀缺資源,不管哪朝哪代,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擁有絕世美貌加任意一個技能都是無敵的存在。

    李寅寅給古神們說起外面世界的娛樂事業,并由衷夸贊他們雖然身在門內,卻幾乎沒有跟門外脫節,不愧是神靈,素質就是高。

    坐著一圈的神們聽得很開心,并商議應該怎么改進他們現在的娛樂項目。

    只有羲和安靜地與李寅寅坐在一起。

    這個能夠忍受長久孤獨的古神就好像與他們隔著一道隔音玻璃,只是靜靜的看著,李寅寅注意到她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你怎么不和他們一起玩?”李寅寅好奇,在此前的相處中,李寅寅覺得羲和應該不是一個特孤僻特冷漠,誰都不想搭理的高冷神,畢竟她是太陽的母親,就神格上來說,應該是個熱烈燦爛的性子。

    “我……不敢!濒撕偷卣f。

    “為什么?怕被他們吃了?”李寅寅開玩笑,這些自然神和人格神有誰能與太陽之母相提并論啊,在這里,能打得過她的神,屈指……不數……好像沒有誰能打得過太陽的母親。

    如果是以武力值排序的話,她絕對是這里的頂流。

    羲和看著李寅寅一臉好奇的模樣,無奈輕笑:“你真的不記得了……我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遲早也得知道。”

    在一片黑暗的宇宙中,出現了一點星塵的種子,慢慢的,它變成了羲和,羲和獨自一人度過了不知道多少時光,終于,又有了一點星塵飄進了她的體內,不久之后,感到了天地之間的炎氣在自己體內涌動,就此生出了十個太陽。

    “他們不會說話,只會眼巴巴地看著我,我要走開,他們就一起撲過來,抱住我的腿,不讓我走。我向他們笑一笑,他們馬上也會跟著笑起來,我一板起臉,他們就驚恐不安……

    我一個人過了那么久,其實很無所謂了,一開始還覺得他們很煩人。

    后來習慣了,如果他們忙著自己玩沒有看見我,沒有馬上跑過來抱著我,我心里反而會些不舒服!

    羲和冷冰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宇宙中的星塵越來越多,凝結成了不同的星星,我的孩子們想要看看這顆沸騰的星球,我便帶著他們來了。我們親眼看見大地冷卻、被海水覆蓋、長出第一根草、開出第一朵花……

    我的孩子們精心呵護著這些生命,他們輪流看護著這顆星星。

    女媧自宇宙風暴中誕生,她也來到了這顆星星,用原始的泥土,捏出了人類……她專門為我捏了一個俊秀的男人,是希望他能陪我說話,陪我跟孩子們一起玩。

    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愛上了這個泥人!

    后面的故事,李寅寅知道,這個泥人的名字,叫帝俊,是黃帝的始祖。

    他是女媧送給羲和的禮物,東方世界的第一個男人。

    他每天陪著化身成三足金烏的小太陽們在大地上蹦蹦跳跳,哄得小太陽們特別開心。

    可是,泥人也是有壽命的,眼看著帝俊一天天的衰老,小太陽們十分悲傷,羲和也很難過。

    終于,在帝俊就要斷氣的時候,羲和忍不住,賦予了他與天地同壽的力量。

    她本以為,自己就能與帝俊和孩子們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帝俊卻生出了別的心思。

    做有權者的附庸,不如自己掌權,傻缺才會把自己的身家富貴寄望于別的生命上。

    帝俊總是有意無意地告訴十個太陽:你們是天地化生,生而自由,想干嘛就干嘛。

    以及,他做了有十個調的小哨子,每只小金烏的腿上都綁著一個,飛起來,有著不同的聲音。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十個小太陽,還告訴他們,十個哨子可以編成不同的曲子,很好聽的,他們可以試試。

    盡管羲和曾多次告誡小太陽們,千萬不可以同時出來,天無二日!兩個太陽在一起都不行。

    但是……誰家孩子沒有做過違背母親的事情。

    十只金烏齊齊飛上天,他們歡笑著、打鬧著、把音階排列組合,嘗試不同的曲調。

    根本舍不得下來。

    人間河流干涸,莊稼一片焦枯。

    人類在祭典上哭求也好,罵罵咧咧也罷,哪怕是捏了金烏像,再用鞭子抽,都對小太陽們根本沒有影響。

    沉浸在快樂之中的小金烏們根本就不知道,下面忍無可忍的人類,要弒神了!

    神射手——羿,對著天空搭弓射箭,那些箭枝飛不了多高,就無奈地落回大地。

    小金烏們都知道他,以為他在玩耍,他們會主動湊到他的頭頂飛來飛去,讓他聽聽他們新譜出的哨曲。

    終于有一天,羿射向天空的箭沒有落回大地,而是射穿了金烏的胸口。

    一只、兩只……九只……

    燦爛的金烏在天空中熄滅,隕落。

    羲和平靜地說著自己孩子的死亡,眼里卻是掩飾不住的怨恨。

    “羿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他怎么能殺得了我的孩子,我想為我的孩子收斂尸體,卻發現他們身上的箭被拔走了……他以為,拔走了箭,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三棱倒勾箭頭……還是我親手為他打磨的。

    射死我孩子的箭,是我親手為帝俊所制。

    是帝俊,把箭送給羿,殺死了我的孩子!

    羲和不愛出門,只喜歡在湯谷和孩子們待在一起,人類見不到她,對她的所有想象和認知,都來自于帝俊。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神格,已經被帝俊在人間廣為傳播為“太陽之母”,人們看見羲和,只會想到她是太陽的母親,如今,十日去其九,太陽之母的神格被削弱到只剩下一成。

    帝俊又借著他與羲和的關系,讓人們接受了他是太陽的父親,仰望他,崇拜他。

    他的神格被女媧神息創造的人類加持,不斷抬升。

    夏商周三朝的上古人類皆認定帝俊是初代天帝,而羲和是天帝之妻。

    至戰國時,帝俊授意人類在《六韜·大明》之中,捏造了一個創世大神盤古,那時的人還比較內斂,不敢造次,只敢提一嘴“盤古之宗,不可動也,動者必兇。”

    到秦漢,盤古忽然就升格成了創世大神,他死后,左眼化為太陽,右眼化為月亮。

    渾然不顧那只左眼變成的太陽,為什么會突然之間會冒出了十個。

    為了將羲和一筆抹消,帝俊企圖連羿射九日之功都棄了。

    不過,男人的功績,怎么會這么容易消失。

    “后羿射日”的故事,自古流傳至今,數千年了,只在到底是“大羿”還是“后羿”之間,出現了一點小小的BUG,相對于太陽他媽直接換人的抹殺水平,這種名字略有小誤差,根本不算什么。

    而月亮之母常羲,變成了常儀,又變成了姮娥,最后變成嫦娥,神格徹底消失,直接配人了。

    “你疼惜常羲,將仙藥贈予她,讓她離開后羿嗎?”羲和悲傷地看著李寅寅:“你怎么會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呢?”

    李寅寅此時也不堅持自己是白虎的設定了,問道:“可是,我不是把藥給后羿的嗎?我怎么會知道她一定會吃!

    羲和堅定道:“她一定會吃的。她本是從你體內分出的一縷太陰之氣所化,她有什么想法,你都知道!

    李寅寅肉沒吃一口,瓜吃了好大一個。

    羲和失權的過程,與現在很多女孩子一樣,剛畢業的時候滿心宏圖大志,然后,結婚,為了照顧家庭,盡量不接有挑戰性的工作,等有了孩子,所有的社交軟件上都改成了“XX媽媽”,配著孩子的頭像。

    這個故事,讓李寅寅感到非常不適。

    不是新生出來的感覺,而是有一種很有以前就對此不滿,并且想為此改變一些什么的沖動。

    李寅寅伸手支著下巴:“我有一個想法……天庭到現在還沒鬧完……不會是我暗中安排了什么吧……咱們這么熟了,你要不幫我想想,我可能會安排什么?”

    羲和溫柔又無奈地看著她,什么都沒說,就像在看一個滿地打滾無理取鬧的孩子。

    李寅寅把左手換了右手,又用右手換了左手,還是想不起來,忽然,她感覺有風從頭上來,她抬頭向穹頂上那道銀白色細線望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到細線抖了一下。

    緊接著,連綿不絕的巨響自天空中炸開,天空中先是下起了血雨,接著,黑云翻滾,無數道紫色天雷轟然而下,電光再次織成了鋪天蓋地的網,那道電網,是防止落進流放地的神魔返身回天庭的重要道具。

    只能過去,不能回來,單向鎖死。

    從電網中,開始不斷有黑色的物體落下,先是很多紅皮的地獄惡魔。

    接著,掉下來一個怪東西。

    看起來,初具人形。

    但肩膀上架著的是一個豹子的腦袋,背后生著一雙黑色的羽翼。

    別的惡魔都是橫七豎八的栽下來,只有他在剛進入“垃圾通道”的時候動作不那么優雅,沒多久,他就馬上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最后以一個大張著羽翼的滑翔狀態,腳尖輕輕點地,優雅降落。

    第93章 所羅門魔神

    李寅寅站在一邊,沉默地看著它。

    這個看不出性別的東西,降落姿勢很美,只是落地的時候,似乎小小的有些站不穩,它的臉上身上都有傷口和淤青,至少被七八件不同的武器招呼過。

    能被這么多神追著打,可見身份不俗。

    只是不知道它是誰,如果蘇靈衣在這里,也許他腦子里的資料庫能搜著。

    在李寅寅觀察它的時候,它也在觀察著四周。

    借著慘白的電光,它初步判斷:

    那些如山一般壯碩的女人不好惹,看她們的胳膊,看她們的手掌,好像能捏熄太陽,抓著月亮當球扔。

    那些長得青面獠牙的生物也不好惹,也許有毒,碰著傷,磕著死。

    一眾古神之中,它挑中了李寅寅。

    雖然李寅寅的人形在追求白瘦幼的時代距離標準審美有相當的距離,但是與古神們相比,實在差得十萬八千里。

    看起來纖弱、嬌小、脆弱、一吹就倒,欺負她完全不需要有任何負擔,就算她敢反抗,也不過是輕輕的撓幾下,根本不會對它造成任何實際傷害。

    打定主意,它展開雙翅,扇起一陣狂風,向李寅寅撲去。

    李寅寅內心狂喜:它果然是這堆地獄魔里最強的,真有眼光,知道她代表著華夏大地上的頂尖武力。

    強者,只向更強者挑戰!

    做為武德充沛的神,要給這位值得尊敬的對手最高禮遇:盡全力去他一戰。

    豹頭鴟翼的生物越飛越近,見李寅寅一動不動,確信自己沒選錯對手:這個弱雞已經被嚇傻了,即不做出應戰姿勢,也不企圖逃跑,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著挨打。

    它忽然看見李寅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一定是想要求饒,所以才會笑。

    只是這個笑,怎么跟它以前見過的不一樣,不夠諂媚,不夠討好……一定是她的能力問題,連求饒都不會。

    不過,就沖她這么懂事,知道服軟求饒,它可以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把她俘虜之后,帶在身邊,隨時滿足它的需要。

    它伸出手臂,對著李寅寅的咽喉用力按下去。

    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可以看到這個女人痛苦地窒息,雖然她已經露出了求饒的笑容,不過,它更喜歡聽別人的哀求,那種掌握別人命運的感覺,非常美妙。

    李寅寅有些不滿,這玩意兒,怎么沒有一丁點戰略戰術,就這么直直地沖過來?莫不是看不起我?

    轉念一想,可能它的力量相當強大,所謂“一力降十會”,它根本不需要任何花哨技巧,就能戰勝對手。

    更有趣了!

    當它逼近時,李寅寅手中白虎銀槍陡然出現在手中,锃亮的槍頭反射出熊熊地火的紅光,仿佛已經被鮮血浸透。

    “噗呲!”

    槍頭正正插進它的胸口,從它的后背穿出,黑紫色的魔血正成股的從它體內流出,順著槍尖滴落,血滴落在地面的瞬間就被高溫蒸發,變成一股淡黑色的氣體,散發出淡淡的硫磺味。

    豹頭上的那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圓,接著,它便軟軟地摔在地上。

    李寅寅:“???!!!”

    不是……我這就是一個虛招。

    發生什么事了?

    按照李寅寅的想法,她先假裝正面攻擊,它一定會閃躲,或是拿出防身護盾硬扛。

    她已經準備好了后手,從左邊、右邊和上面三個方向進行二次攻擊。

    包括應該如何破盾,或是繞開護盾。

    她至少準備了五種戰術,十個后手,以及無數的及時應變方案。

    李寅寅不相信會這么簡單。

    眾所周知,跳崖不會死還能撿寶,捅穿心臟也有可能心臟長在另一邊,死透了還能把魂追回來,身體灰飛煙滅還能奪別人的舍……

    絕對有詐。。

    豹頭人已經倒在地上氣息奄奄,李寅寅將它的身體扳過來,讓它正對著自己,她一腳踩在豹頭人胸口,蹲下身子,冷冷地看著它:“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哼。”豹頭人惡狠狠地瞪著李寅寅。

    李寅寅抬手就對著豹頭人的臉抽了一巴掌:“說不說!”

    ……

    紅皮地獄魔數量雖多,但實力遠不及古神們,很快就被剿滅一空,尸體被扔在京觀上,成為阿修羅花的養料。

    連戰場都清理干凈了,眾神還能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音,轉頭一看,李寅寅坐在一個豹頭鷹翼的怪物身上,來回抽他巴掌:“說不說!說不說!”

    連兇神杌梼都看不下去了:“你倒是問?”

    “我問了!問它到底是什么身份,它就哼唧了兩聲,骨頭真硬!”說著,李寅寅又踩了它一腳:“再不說,我就把你一塊一塊的拆開!”

    “嗚嗚嗚嗚……嗚嗚嘻嘻……”

    李寅寅指著怪獸:“它真囂張,還嘻嘻。”

    “等等,嘻嘻有沒有可能,是它的名字?”羲和問道,“刑天剛開始用肚臍說話的時候,很多字的發音也不清楚!

    如果不是在流放之地,李寅寅可以直接讀取它腦中的思想,也不至于要這么費勁,想到這,她越發不開心了,又踹了豹頭一腳:“又丑又菜,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廢物!

    豹頭似乎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它的身體慢慢發生變化,鷹翼收攏消失,豹頭也變成了人臉,以人類的判斷標準而言,是一個相當俊美,雌雄莫辨的模樣。

    它張開口,也是一個清朗的少年音,分不出性別。

    “你竟敢對我無禮!你可知我是誰!”

    李寅寅想都沒想,抬腳就踹:“你還問我,你以為我揍了你這么久,是為了什么!”

    “住手!別打了!哎喲!我說我說!我叫西迪,是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第12席!”

    “早說也不會變成這樣!”李寅寅又踹了他一腳。

    西迪慘叫:“為什么又打我!”

    李寅寅笑笑:“這是滯納金。”

    西迪被完全制住,動彈不得,只能硬挨這一下。

    他原以為李寅寅是這里最好欺負的,誰能想到,她不僅能打,還超兇,早知道應該選那個全身發金光,身材高大的女神,氣質上更溫和一點,看起來可能是家室之神、灶臺女神。

    李寅寅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微笑看著他:“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我能聽見你的真實想法,不要企圖騙我。如果打死你也不說,我就真的把你打死,反正我不缺你這么一個舌頭,明天還會有新的掉下來,我可以換別人問!

    西迪連連點頭。

    “你是來干嘛的?”

    “想換個環境。”

    李寅寅對著他的腦袋猛敲一記:“不要避重就輕!”

    西迪哭喪著臉:“地獄的日子太難受了,住得不舒服,我們想到更舒服的地方!

    “你們的數量到底有多少?為什么一百多年了還沒有打完?”

    “魔神級的不多,就幾百個,那些……”他轉頭看了一眼京觀,“它們是使魔,莉莉絲大人每天能生出幾千個。”

    李寅寅皺眉:“……現生的?”

    連生了十個太陽的羲和都皺起了眉頭,就算神祇生子不疼,天天無所事事,只能在一個小屋子里生生生,這成什么了?

    那個莉莉絲就這么喜歡生孩子?

    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是這不重要,尊重他人習俗,知道使魔的來源就好。

    李寅寅又繼續問:“你們打了一百多年都沒打下來,就不想收兵回家嗎?”

    如果是人類的戰爭,到最后就是在燒后勤,人的生產力和生產資源是有限的,到最后,如果實在贏不了,那就握手言和,兩邊罷兵。

    魔神戰爭則沒這么大的壓力……或者說,看起來,現在唯一有壓力的就是負責提供“燃料”的莉莉絲。

    其實李寅寅這個問題不難回答,西迪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整整兩秒沒說話。

    李寅寅活動了一下手腕,西迪大叫:“我說,我說!”

    他也不想這么沒面子,他身為七十二柱魔神,就連所羅門王也只能把他關起來,而不能弄死他。

    誰知道,在這里,他居然擁有了從未體驗過的“痛覺”,要是在天上打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痛覺,他早跑了,地獄條件不好,但是他過得舒服啊。

    西迪吸溜了一下鼻子:“我們已經占了一塊地方,雖然地方不大,不過,比起地獄來說,條件已經強多了……”

    “什么地方?”

    “就是……”西迪又面露難色,看見李寅寅的眼神,他連忙大叫:“不是我不說啊,是我不知道怎么說……有一塊地方,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另外一群神,跟你們長得不一樣,他們一會兒來,一會兒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寅寅想了想:“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很高的雪山?”

    “啊對對對!幾個月前,那里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原本占據在那里的神,是個女神,突然帶著她的軍隊走了,我們就召喚了更多的領主級神魔,駐扎在那里!

    李寅寅:“……”

    敢情她前幾個月跟迦梨、難近母打得要死要活,是幫他們讓出空間,幫他們騰地方了。

    ……好想打他……

    ……算了,算了……

    西迪看著李寅寅的表情幾番變幻,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我說得都是真話!

    “嗯……”李寅寅又露出笑臉:“咱們繼續。”

    后來的問題很簡單,無非是最高統帥是誰,有什么技能……

    不出意外的是路西法和撒旦,技能也就那些,沒什么特別。

    最后一個問題是“是你們把人間通向天庭的通道弄壞的嗎?”

    “不是!絕對不是!就連巴爾也做不到,是東方天庭的人自己干的!”

    西迪生怕李寅寅大怒暴起,把他給宰了,把他所知的真相吐出來。

    “哦!崩钜鷮μ焱ミ@么操作也不是不能理解,天庭的精神體們受人間信仰數值和瘋狂程度的影響很大。

    狂信徒人數很少,但都特別瘋——這種信仰在華夏大地上一般會被稱之為邪教,土壤在偏遠地區。

    狂信徒人數很多,特別瘋——這種會影響人王政權的大型信仰團體,古有“三武滅佛”,稍近一些的天理、白蓮在明清基本被掃蕩光了。

    正常人很多,但很平和,且與人王關系不錯——大家都能活得不錯,比如佛道兩家。

    平時再怎么不信不信的年輕人,初一十五去這宮那觀,這寺那廟,燒香磕頭的年輕人一堆一堆。

    人少且平和……這種稱之為冷圈,偶爾會出現“一人鎮天下”的局面,信徒們會饑渴地哭求“太太,求畫詳細”“太太,求描寫更多”“太太,求神剪輯”。

    偶爾來一個擁有技能的新人,她們會狂歡“太好了,是新太太,我們有救了!”

    如果不斬斷天庭與人間的精神聯結,很難說撒旦路西法及其同黨們會不會也向人類展示一下神跡,讓人類死心塌地的愿意信仰他們。

    邪惡而骯臟的金錢什么的自不必說,連錢都搞不來的惡魔還是別混了。

    人類最愛的魅魔也是地獄那頭的。

    無性別的清純天使,和妖嬈的魅魔相比,明顯還是后者想要讓人類臣服更容易得手一點。

    當魅魔睡服了人類,人類齊唰唰地忠誠于魔王,天上的戰爭就沒法打了。

    還不如一刀切,就像流亡地這樣,大家都沒法力,能打成什么樣,全憑天生地長的原始力量。

    不管是不是天庭的自主行為,總之,先甩鍋是不會錯的。

    “原來就是你們,害我現在在這里。”李寅寅看著西迪,“你現在已經沒有用了……不如……誰還沒吃飽?這有一長翅膀的豹子,再來兩口!

    古神和人格神都已經不想吃了。

    地位低下,且對食物有需求的魔獸們,剛才還沒有吃飽就被天上掉下的惡魔打斷,如今早就餓了。

    它們迫不及待地圍了上來,伸出長舌,露出垂涎欲滴的模樣。

    西迪:“……”

    他這具美麗的身體,以前不管是用來應付敵人,還是用來迷惑信徒,無往不利,就連低階天使都會不忍下手。

    看著他流口水,只是一種形容詞,一種態度。

    可是,這些魔獸是真的想吃了他。

    西迪從未受過如此打擊,身在這種黑暗如地獄之處的人,怎么可能無視他的美貌,還居然要吃了他。

    “等一下!你們!你們!你們不是說優待俘虜嗎!”西迪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小本本,用生硬的中文高喊:“繳槍不殺,優待俘虜,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小本本的封皮都掉了,紙張泛黃,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年代、誰留下的遺產。

    李寅寅:“……”

    她抬頭看了一圈古神和人格神:“你們有誰是黨員嗎?”

    這些神祇們連黨員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起茫然地看著她。

    李寅寅沖著西迪笑笑:“不巧,我也不是,對不起了,我們這里的每塊地方,都已經有主,并且不對外出租。”

    話音剛落,白虎銀槍的槍尖就已經抵在了西迪的咽喉上,一股絕對不是開玩笑,或是試探性的力道貫注槍尖,西迪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要破了。

    “啊,有用,我有用!”西迪竭盡全力大叫,“我知道打了一百多年的真正原因。”

    “不就是你們人多但是菜,只能當填線寶寶么?”

    “是你們的天庭也無法徹底殺死我們,只能把我們推下來。有一個帶頭的……好像叫什么母娘,她每次都沖在最前面,現在她的力量也幾乎消耗怠盡,我勾引了她座下的一個侍女……啊,別打我別打我……那個侍女說,天庭要汪汪拿最后的武器……”

    西迪說到這,心虛地抬頭看了一眼李寅寅,見她沒有動手想打人的沖動,便繼續往下說:“聽說用了那個之后,母娘和她的人就沒地方住了,被我睡過的那個女人不想離開她現在住的地方……她希望能與我在一起,并幫我們搶先獲得勝利……痛痛痛……這不是我魅惑她,是她主動提出來的,還出了好幾個主意,她還說能幫我下毒……”

    “誰這么有出息?”李寅寅對這個一身反骨的侍女很有興趣,不管是西王母座下,還是西白虎座下,養出這么一個想毒死主上的侍女,都有點匪夷所思。

    “我……沒問……啊啊啊,我想起來了,她頭上長著一對鹿角!”

    “鹿?”李寅寅只認識南極仙翁的鹿、朱雀星天的屬下張月鹿,還有西游記里那上死得可慘可慘的鹿力大仙。

    “她說能下毒,你是怎么說的?”

    “我……你能先保證不打我嗎?”西迪實在是被李寅寅打怕了,她心狠、手辣、說打就打,打得特別疼,跟鹿女在床上撒嬌的“小拳拳錘你胸口”完全不一樣。

    李寅寅猜到他也說不出什么好話,先幫他定了個基調:“你除了說太棒了,咱們一起干!把整個天庭的人全毒死……還說了什么?”

    “啊……我沒說要跟她一起干,我說祝她成功……”

    李寅寅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是什么事都不干,就等著吃現成的?!”

    西迪更委屈:“我本來就是只管男女歡愉的!我根本沒想利用她干什么!我從來沒有打這么久的仗,還什么好處都沒有……”

    簡而言之,這貨就是來干一炮的。

    他并沒有想著要睡服仙女、拉仙女反水、謀死主上,讓天庭失去最強戰力,從而快速結束戰爭,達成徹底占領天庭的最終目標。

    李寅寅揉按著太陽穴:太差了,路西法和撒旦怎么會有你們這樣的手下,這績效考核的時候,你們怎么沒有被處理!

    西迪小小聲:“我們所羅門魔神不是他們的手下!

    閃米特一神教分裂出來的這個教那個教,李寅寅只淺淺的了解聽蘇靈衣提過一回,只理解成了一家幾個兄弟分家產,然后就把他們忘記了。

    所羅門魔神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獨立于路西法和撒旦的力量。

    “……”

    西迪的表演,讓李寅寅的腦中閃出了三個國家:德國、日本和意大利。

    蘇靈衣知道李寅寅喜歡戰爭的故事,跟她說了不少軸心國的故事。

    所羅門是三個字,意大利也是三個字;

    意大利人是二貨,西迪也是個二貨……

    好巧哦。

    這么一看,那位仙女就更有出息了,干掉一個有出息有思想的仙女,不比干掉一個傻子有趣?

    “我很想與那位仙女認識,你能帶我去找她嗎?”李寅寅非常真誠。

    第94章 跑路的西海海神

    做為一個腦子里只有“啪啪啪”,甚至完全沒有想過要打聽點什么的魔神,李寅寅的這個要求對他來說也太難了,他連人家的名字都沒問。

    “見面總能認出來吧!崩钜耆挥X得這是問題。

    “那也得能出去啊……”西迪弱弱的說,他試探地問道:“你能帶我出去嗎?”

    “能啊,怎么不能!”李寅寅隨口一答。

    在她身邊的古神們下意識地全抬起頭望著她。

    對人世間的熱鬧、清新空氣和豐富植被有需求的古神們,早已厭倦了這個只有黑暗的天空、硫磺味的地火,以及尸體處理專精的阿修羅花的世界。

    曾經有一位在混沌之中出生的古神不信邪,不認為王母碑能制得住他,進來第一天就沖出巨門。

    跨出王母碑界外的一瞬間,他的巨大身軀便被瞬間消失,身體被完全分解成最細微的單位,在空氣中飄蕩,由電子驅動的意識也隨之徹底消失。

    神明們走出巨門的夢想始終都在,只是被王母碑的力量無情壓制住了。

    “能把我也帶出去嗎?”誕生于海浪之中的西海海神弇茲滿懷期望。

    李寅寅十分意外:“你怎么也在這???”

    李寅寅認識弇茲,她在西方的天空巡視時,看見地面上出現了海水,并在西方的海水里出現了一個海神。

    只是昆侖一帶的神明太多,讓這個西方的海洋之主相當沒有面子,大概類似于在縣城里,當個正處級干部,就已經一縣之長,真正的頂流,風光無限,但是到了北京,處級干部算什么。

    弇茲便整天無所事事,不想跟神仙們結交,也不想干點什么,她什么都不管,任由山神們搶地盤。

    在地質上顯示的結果就是群山隆起,曾經的古海洋被山圍住,面積大幅縮小,說它是海,實在牽強,眼看著與東海南海北海的差距已經大到無法彌補,弇茲更加不想管了。

    最后被西王母以“在天空飛行時,需要一面鏡子照一照自己儀態”的理由,劃到了自己的地盤里。

    弇茲不爭不搶,還覺得自己終于卸下責任,可以出去享受生活了。

    此時的世界已經開始由母系社會轉向父系,弇茲嫁給了燧人氏的男性首領之后,她所有的功績都算在燧人氏的頭上。

    許多年后,與一代海神弇茲唯一相關的信息就是她嫁給了燧人氏。

    而被自家海神放棄的西海,在北魏時,改了個名字叫青海湖,在西王母的庇佑下,一位進藏和親的公主完成了重大外交使命,達成“中國使節一人屠一國”的前置任務,建起了西北核武器研制基地,還出產了一首著名情歌:“在那遙遠的地方……”

    李寅寅以為弇茲在嫁進燧人氏之后,無人供奉,她失去神力,壽命與人類一樣,過著跟人類一樣的日子,活個幾十一百年,就身死,入輪回也好,就此消失也罷,反正做為海神的記憶就不會存在了。

    誰知道她會被關在流放之地。

    李寅寅不問還好,這一問,弇茲眼淚“唰”地就流了一臉:“沒想到他們那么心狠……”

    其實人類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家天下”的私人想法,畢竟一片林子再大,也頂不住人口的膨脹的速度,把資源多多的往自己手里劃拉,那才是最底層的生存需求。

    燧人氏就這么趕上了一回小冰河期,食物急速減少,部落之間的戰爭越發殘酷,以前是意思意思,試探試探,沒吃沒喝的時候,那真的是以死相搏,敵人本身也是食物的一種。

    善于學習的智人早早的認識到了結盟的必要性。

    燧人氏部落要活下去,便決定與同樣強大的華胥氏結親。

    本來那個時候壓根沒有婚姻制度,一女N男,一男N女,隨便玩,生出來的孩子都不知道親爹是誰。

    但是以政治結盟為目的的婚姻不可能這么隨便,華胥氏也不能容忍燧人氏在之前就有了妻子,而且還是從西邊來的女人。

    西邊!那是神明聚居之地!

    弇茲莫不是神明派來監視人間的奸細?

    華胥氏為了女兒地位的穩固,以及確保燧人氏不是神明在人間的奸細,要求燧人氏殺死弇茲,以表決心。

    弇茲已經為燧人氏生下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她身體不適應人間,在生第一個孩子時,幾乎死去。

    生第二個孩子時,她已經意識到了危險,但是,她認為有兒有女才是有福之家,為了給心愛的男人留個念想,她拼死又生了一個。

    如今,華胥氏的要求遞了過來,燧人氏甚至沒有想著要避她。

    她本以為這說明燧人氏對她十分尊重和信任,一定會對自己有些不舍,一定會想辦法幫自己活命。

    沒想到,燧人氏對她說:“你放心的死吧,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神態語氣里就沒有一絲不舍和糾結,就像只是做一個普通的許愿保證。

    弇茲雖然素日以夫為天,不過到生死攸關的時候,戀愛腦瞬間不藥而愈了。

    她不愿意赴死,連夜逃到了泰山,當時這里還是由常年在昆侖山的西王母照管,由于沒有任何標識和人阻攔,弇茲誤闖入只能進不能出的流放之地,從此就再也沒有出去。

    把自己的過去說完,弇茲問道:“燧人氏和華胥氏后來如何了?”

    李寅寅知道她想聽渣男和小三身敗名裂的痛快復仇故事。

    可惜,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九。

    “華胥氏在嫁入燧人氏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對外宣傳是踩了雷神的腳印而生,生下了一男一女。這對親兄妹結婚生了一個兒子叫少典,少典與女登生了一個兒子,名字不詳,后世叫炎帝。又與有蟜氏的女兒生了一個兒子公孫軒轅,后世叫黃帝,F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都自認是他倆的后人,叫炎黃子孫。”

    弇茲還沉浸在仇人后代過得這么開心的憤怒中。

    專司人間生育的云霄在琢磨人物關系:“親兄弟結婚,還生下了孩子???誰生的?還是都生?從哪生的?怎么生的?”

    李寅寅笑道:“別亂猜,他們各娶各的,黃帝娶了四個,炎帝娶了一個。弇茲,你也別難過了,燧人氏都消失那么多年了,還不如你長長久久的活到現在。”

    弇茲輕聲低嘆:“活著有什么用,被困在這里,哪里都去不了!

    “你們要出去,也是能出去的……”

    周圍古神的眼睛都亮了:“此話當真?”

    “真的啊,不過,你們不在的時候,人間與天界達成了許多規矩,還安排了監察者,你們要是違反了規矩,會被天道處罰!

    對于“天道”,人格神尚有一些畏懼。

    自然神則是個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在臉上寫著“我怕天道?”“我不就是天道?”“哈?我倒要看看能怎么罰我?”

    李寅寅耐心解釋:“現在外面的環境跟你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那會兒到處都是荒野,想殺人就殺人,殺完人都不用埋,隨地亂扔就行。

    現在要是還這樣,會造成恐慌。

    人類一恐慌,就會求神拜佛……”

    “天道”是宇宙自然規則,而自然神正是從宇宙自然中誕生的,對于她們來說,她們就是天道,根本不怕什么“天道”,就像上古雷神,她就是從閃電之中誕生的,天譴云打出的電流對她來說,就像一片大海遇到了一滴水,說她會怕天譴云,真是開玩笑。

    但是,自然神們知道人類的信仰力量是得罪不起的。

    人的身體很弱小,精神力卻很強大。

    因為將他們從神位上趕下去的后世人格神們,就是由人類的群體信念里產生,他們看起來很廢,但是怎么都打不死,最后還將大多數自然神的神格都奪走,都說人類最怕死亡,可是連掌管死亡的泰山府君都被換了。

    有一個姓鐘的人類,因為長得很丑,所以文才出眾卻無法當上官員,一怒之下,他在石柱上撞死了。

    他在生前并沒有什么特殊貢獻,只因為成千上萬的人類對他的遭遇抱以同情,他居然就可以當上掌管生死輪回的冥府判官。

    這在自然神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自然的力量都是被規定死的,生下來是什么,就是什么,永遠不可能躍過這個階級。

    可是,在人類社會,跨越和顛覆階級的事情,就是發生了,而且發生不止一次。

    “我保證出去以后不會對人類有任何傷害!”弇茲大聲保證。

    她確實可以保證,因為她已經法力全失。

    雖然弇茲的力量之源青海湖還在,但是……

    在神界層面,青海湖屬于西王母,她無法隔空從青海湖里汲取任何力量。

    在人界層面,青海湖屬于青海湖景區保護利用管理局,淡季門票五十,旺季九十,她一個沒有法力的神,無法與扛著國徽的部門相抗衡,她進門也得買門票。

    李寅寅覺得帶她出去也不是不行,她好歹有手藝。

    西海海神本無名姓,“弇茲”是見過她出色的結繩與紡織技巧的人類給她取的。

    弇,古老的織布設備。

    茲,“茲”是“茲”的異體字;而“茲”是與“絲”同源的分化字。

    西陵氏正是在弇茲的氏族里見過她以樹皮搓的繩,用麻織的布,才會觸發靈感,用在桑樹上小蟲吐的絲做出更輕柔更舒服的布。

    由0到1的難度,不于從1發展成無數個9,現代的紡織工業看起來已經十分完備發達,但是人類永遠不會滿足于此。

    有防雨的,還想要防雨加透氣的,想要輕薄的,還要求它結實……總之,要求多呢,她想要在紡織業或者服裝行業發展,都沒有問題。

    其他自然神……李寅寅是真的不敢帶她們出去,比如羲和,萬一天上的太陽看見她,就像第一天上幼兒園盼著家長來接的小孩,一路高呼著“媽媽,媽媽”就向地球撞過來……這還得了,地球都要被烤糊了。

    就算沒有高危家屬的神明,她們出去之后也是個問題。

    “你們的神格已經被頂替,出去之后,你們也是要吃東西用來維持生命的,你們能干點什么來換取食物?”

    “還需要干點什么?地上撿點果子不就行了?”

    “河里總有魚吧!

    “林子里有獸可以吃。”

    李寅寅又艱難地給她們科普了財產私有制、動物保護法,以及現在人類對動物的各種態度,基本上,除了隨便打殺老鼠、蟑螂、蚊子、蒼蠅之類的最安全。

    總之,長得可愛一點的動物,都不要招惹。

    刑天大概是被“長得可愛”刺痛了,他不服,反正他沒有腦子,不需要高情商對話,當即指著弇茲:“她長成這樣,能出去嗎!人類不會害怕嗎!”

    弇茲確實不好看,燧人氏娶她,是看中她的內在,就如同黃帝娶嫫母,齊宣王娶無鹽女鐘離春。

    刑天繼續大叫:“連男人都因為長得丑自殺了,她能活?你能改變她的外貌嗎?”

    “不能,她的身體又不能離開這,跨過石碑就沒了。”

    剛才李寅寅說能帶她們出去的時候,古神們充滿期待,結果又說身體不能離開,她們的眼神瞬間黯淡:“可是,你剛才說……”

    “我沒說把她的身體一起帶出去啊,我可以只帶她的意識!

    意識是電子,本來就比原子還小,王母碑的力量不會再對電子進行拆分。

    只要能再看到外面的世界,這身皮囊算什么。!

    古神們紛紛請求李寅寅帶她們的意識出去。

    李寅寅斷然拒絕:“……我最多找到一兩個剛剛死去的年輕身體,你們這么多,我可沒辦法!

    刑天對剛才李寅寅說的那句“可愛的小動物有特權”非常有興趣,迫切想要感受一下特權:“我當動物也可以,就是你說的,別人碰我一根指頭,都要被罵的那種!

    “哦……你要當寵物啊?”李寅寅對刑天的印象,一直是“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此時對他提出的要求有點不能接受。

    不過,轉念一想,可可西里的狼都會打滾賣萌了,刑天也沒什么不能改變的。

    失去了法力和神格的神明意識,出去之后也干不出什么有害人類社會的事情,李寅寅便答應了。

    愿意與李寅寅一同離開的神明共有三百多個,包括西迪。

    從此天上再掉下來什么東西,都由這里的魔獸負責,要么贏了吃肉,要么輸了身死,與神明們再也沒有關系。

    李寅寅對他們只有一個要求:“先與我一同去天庭。”

    從華夏大地無法進入天庭,但是,可以從所羅門魔神那里借道,想必他們不會反對的。

    巨門之外,蘇靈衣忽然站起身。

    碧霞元君也收起手中的書:“別急,還有一會兒,你把臉擦擦,眼睛都紅了,她看見會心疼的!

    蘇靈衣點點頭,伸出手,卻不是把頭發梳理整齊,而是弄得更加凌亂,還故意揉眼睛,把眼睛揉得更紅。

    一生講究整潔、體面、端莊的碧霞元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想打聽別人私事,她便只顧埋頭收拾自己的東西和衣裙,蘇靈衣搞成什么樣她不管,她可不能讓人看到她的裙擺有皺褶、玉佩穗子纏繞在一起,發型不夠緊……

    等一切收拾妥當,巨門便已經完全開啟,李寅寅的身影從黑暗之中一步步的走出來。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蘇靈衣翹首以盼的身影,等到近前,她才發現一向打扮體面的蘇靈衣竟然眼睛通紅,頭發凌亂,頗有一種憔悴病美人的氣質。

    李寅寅心生憐愛,忍不住伸手將蘇靈衣摟。骸澳阍趺醋兂蛇@樣啦,沒有休息好嗎?”

    “你進去以后,我日夜擔憂,一步都不敢離開,生怕你需要幫忙,而我卻不在。”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是沒有休息好,是根本沒有休息。

    一直堅強的人,忽然變得這樣,李寅寅一下子就理解了那些女人是怎么突然之間由憐生愛,也理解了那些男人是怎么看著破碎感十足的女人,身體的某個部分就硬了。

    蘇靈衣這模樣,確實讓李寅寅有點想對他做一些晉江不允許的事情。

    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旁邊還有碧霞元君在,李寅寅只能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我要去天庭處理一點事,你在下面等我!

    “天庭?不是路斷了嗎?”

    “我打算從所羅門王的地盤繞道上去!崩钜Φ溃拔鞯夏阏J識嗎?所羅門七十二魔神之一,他愿意帶路。”

    “他?”蘇靈衣當然知道這號人物,“他不是管男歡女愛的嗎?”

    “哎,你不要歧視他嘛,我相信就算他的主營業務不是導航,也不至于連自己家都不認識。”

    蘇靈衣想了想,點點頭:“嗯……你打算帶多少人去?白虎七宿沒有力量,也許,可以借青龍七宿,還有……去找米迦勒借一些力天使……”

    “啊???”李寅寅一頭問號:“現在天庭的力量與西方地獄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缺一個像我這樣有豐富戰斗經驗的領導者,我上去調整一下戰略,肯定就能結束戰爭,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再說,找米迦勒借算什么,不小心,我就成唐肅宗啦,借回紇兵打回長安,結果被反噬,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會!”蘇靈衣急了,語氣都強硬無比。

    “怎么?看不起我?”李寅寅笑道。

    蘇靈衣急得顧不得有沒有人在看,抓著李寅寅的手對她說:“你不能去,天庭就是害你變成現在樣子的罪魁禍首!是他們把你和白虎星君的神格對換,現在白虎星君以你的身份在天上對抗西方地獄,如果你上去了,他們會殺你滅口的!

    “你怎么知道?”

    “我……”蘇靈衣閉上眼睛,不得不說出真話:“其實,我是一直被你,西王母養著的靈寵,西方世界不是第一次想要進攻華夏,路西法第一次來時,是人類世界的明朝,那時,他的目標是昆侖山。他與撒旦有數以百萬計的教眾,而你……整個華夏的西王母廟屈指可數,信仰的力量差距太大,你輸給了路西法。”

    “……他大爺的!”李寅寅聽到自己輸了,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蘇靈衣繼續說:“你在昆侖靜養,天庭卻派白虎星君下來,要你交出最后一點神權,并且離開昆侖。你不愿意,她強行把你的神格抽出,并且想毀了你的肉身。

    我趕回到昆侖,一時著急,隨手抓了一個神格,帶著你的身體逃走,但是路上被人追上,我掉進了雅魯藏布江,醒來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變成現在這樣。”

    隨手……就抓錯了……

    神格會改變神的氣息和外貌,也難怪就連蘇靈衣都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李寅寅的真實身份。

    “如果你現在上去,天庭的人,一定會先殺了你!”

    李寅寅嘲諷一笑:“攘外必先安內是吧,嗯,懂了,難怪把白虎七宿都找齊了,他們的力量還是沒有恢復,原來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主君!

    蘇靈衣急切地點頭:“是,所以,你千萬不要去啊……會死的!

    “那倒也未必。”李寅寅微笑,一手摟著蘇靈衣的腰,對碧霞元君一笑:“我有點個人恩怨要處理,先走一步。”

    碧霞元君欠身行禮:“恭送西靈王母!

    第95章 白虎星君

    店里的人不多,只有五個客人。

    其中一個在休息區逗貓玩,另外四個在接受一對一的服務。

    薛姍對一只小三花貓的主人說:“它不喜歡你家現在用的貓糧,說有怪味。”

    “怎么會有怪味,我可是買的最貴的貓糧,直接托人從廠里拿貨。”主人心里升起了對薛姍的不信任,這家寵物店就賣貓糧,肯定是想趁機賣貨!

    薛姍轉頭跟三花說了幾句什么,小三花“咪咪”叫了幾聲,伸出爪子揮舞兩下,臉上露出嫌棄的神情。

    薛姍繼續說:“是不是放貓糧的柜子上面放了香水,或者花露水,打翻到貓糧里去了。”

    “沒有吧……”主人仔細回想了幾秒,“柜子上是空的,什么都沒有放。”

    現在她更不相信薛姍的話了,隨便說了幾句便離開。

    其他房間里也在進行差不多的對話,李寅寅問道:“讓人類知道你們能跟動物說話……真的沒問題嗎?”

    “這是最新流行的寵物溝通師,好多人類在做呢!毖櫚咽謾C給李寅寅看,上面有各位大師的報價和能干的事,看評價里,還有很多人說特別靈。

    “只要了我家貓貓的照片和名字,就知道我家貓貓喜歡沙發不喜歡床,我每次從廁所出來,我家貓貓都在沙發上,溝通老師都不知道我家是什么樣的,她都能說出來!!

    “啊好靈好靈,算出了我家貓貓原來的家比現在大很多,現在的東西比原來的家好吃很多!

    ……

    李寅寅往下翻,看到一大堆說好靈的,還有一些說根本不靈。

    “這跟算命有什么區別!崩钜肫鹑缃裨谖氖庠捍蚱词聵I的道士,他跟她說過其中的一些關鍵,就是大數據加話術。

    說貓喜歡吃XX,大概率是現在網上推的比較多的品種。

    說貓喜歡在沙發上,而不是在床上,因為大多數人家的廁所不在臥室里,沙發離廁所比較近,有些不矜持的貓直接蹲在廁所里看主人,矜持的貓趴在沙發上。

    貓貓原來的家大——大多數寵物店的占地面積都比住家大。

    現在的東西比原來的家好吃——大多數人買到喜歡的小貓之后,完全是當自己親生的孩子養,恨不能把最好的給它,寵物店么,活著不生病就行。

    現在基本上都是在網上預約寵物溝通師,先加微信,互相通過。

    有哪個養寵的人不往朋友圈放大量寵物照片。

    有心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只要有幾個點說中就行,后面就算有些說得不那么精確的地方,顧客自己會調理好,反正都是似是而非的話,怎么理解都行。

    有了這些人類打底,薛姍她們真的能跟動物溝通就非常的合理,完全不違背人類社會的即有認知和邏輯。

    “天天這么多人預約,樂樂和少蕓白天要上學,只有晚上和周末才能幫幫忙。馮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他不會要等十幾二十年,再死遁跑回來吧!

    薛姍本來就對馮墨這次出去的理由非常不滿,戀愛腦根本救不回來,換一個男人給她也一樣。

    “如果換一個正常的男人,至少能保她太太平平的把日子過下去。”李寅寅不覺得馮墨做的是完全無用功,畢竟大多數人是正常人,不會滿腦子刑法行為。

    “很好,加油干。”李寅寅起身,“我有點事,會離開一段時間,店就交給你了,你可以全權負責一切事務,收入支出也都歸你管理和使用!

    “你要去哪?”薛姍問道。

    “弄清楚我是誰,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崩钜π。

    孟清華看著坐在面前的李寅寅和蘇靈衣:“我不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剛才李寅寅把自己要借道所羅門王的地盤回到天庭,弄清楚這段時間天庭到底發生了什么的想法告訴孟清華,并希望孟清華能跟她一起去。

    卻被孟清華婉拒了。

    “朱雀和玄武這兩個都指望不上,一個自己的魂魄都不全,另一個還休眠,估計得等到真的天翻地覆了才會醒。”李寅寅真誠地看著孟清華:“咱們也不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坐以待斃,要是你不想去,好歹把青龍七宿借給我?”

    “不行!”孟清華寧可借錢給李寅寅,也不愿意把人借給她。

    現在他的人本來就跟他沒歸屬感,要是被善于帶兵的李寅寅借走,說不定等天庭的事結束,世上就沒有青龍星君了,朱雀和玄武也不在天上,以白虎星君的一貫作風,那還不挾勝利之威,直接把四星天都并到她名下管了。

    孟清華的擔憂不無道理,華夏的神格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史上發生過多次合并與分裂。

    “我跟你一起去。”孟清華將書桌收拾整齊,李寅寅看見他剛才看的那幾本都是招生簡章,中科大、北大、交大、清華……全都是少年班。

    李寅寅:“真有志氣!

    孟清華抬手將總電閘和水閥關掉:“走吧,要是我沒考上,都是你的錯。”

    “沒問題,要是考不上,你就來我店里打工,五險一金給你交全!哦,不對,你還未成年……哈哈,沒關系,只要不給你工資,就不算用童工了……”

    李寅寅并不想帶白虎七宿,白虎星君跑下來殺她,顯然跟她沒感情,要是白虎七宿恢復了法力,那就等于多了七個對手。

    李寅寅猜想他們雖然已經被自己找齊,但他們卻依舊沒有力量,就是因為神格與身體對應不上,星君沒有回歸正位。

    于是,李寅寅以白虎星君的身份命令他們堅守崗位,各司其職。

    同時,她將此前交給昴日雞保管的九頭羅剎王神格取了回來。

    “白虎星君跟我互換神格,所以他們無法找回本身的力量,這還能理解。你這是為什么?你的人都這么能打,你的神力怎么就一點回不來!

    孟清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干的。”

    “為什么?!”李寅寅被他飛快甩鍋的行為驚呆。

    “不然你這么關心干什么,怕我恢復了找你麻煩?”孟清華那副臭小孩的臉,讓李寅寅很想揍他兩巴掌。

    西迪是一個非常體貼的帶路黨,比導航還周全:“小心前面有氣流”“前方光很強,請小心”

    從所羅門王的地盤到東方天庭,一路上什么都沒有,360度無死角的一片白,在那片無盡的空白中,李寅寅感覺到有靈體,但是卻看不見、摸不著。

    “這是不是有東西?”李寅寅問道。

    西迪討好地回答:“他們跟咱們在不同的維度,您法力高強才能感覺到,領主等級以下的魔神連感覺都感覺不出來!

    在沒有參照物和時間的地方,走了多久都沒有感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往前走。

    眼里所見,只有空白。

    如果李寅寅不是神明,早已患上了雪盲。

    “西迪。”李寅寅溫柔地叫了他一聲。

    西迪帶著諂媚的笑容轉過身應道:“聽您吩咐!

    “如果讓我發現,你正在帶我們繞路,你猜猜會發生什么事?”李寅寅微笑著說。

    在一片雪白的空間中,九頭羅剎王神格化成的黑斧極為奪目,它現在就握在蘇靈衣的手中。

    只要李寅寅一聲令下,黑斧就會把西迪的腦袋劈成兩半。

    西迪不愧是“西”字輩的,對于“識時務者為俊杰”有著深刻的認知,他立馬陪著笑:“是稍稍的有那么一點繞,我也不是住在天上的,這一路上有天堂的巡邏兵,也有許多陷阱,我們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跟著先前斥侯探出的路走,只怕走陌生的地方會能危險。”

    說得還挺有道理,只是李寅寅壓根不信。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干壞事也是如此。

    搞再多再復雜的安全措施和plan B,都不如隨機做案,干一票就跑。

    路線越長,越容易被發現。

    七十二柱魔神及其手下,浩浩蕩蕩這么多,在這條路上走了一百年,居然沒有被發現過一次。

    要是都像這回一樣走這么久,那他們不是去加入攻打天庭隊伍的,是準備到的時候,兩邊已經打完,他們好拎包入住的。

    撒旦和路西法應該都沒這么大方。

    “要是再到不了,我就把你的頭輕輕的砍下來,一路唱著歌、踢著你的腦袋解悶!崩钜鷿M臉笑容地看著西迪。

    西迪馬上認慫:“我這就想想辦法,啊,不過那條路我不保證能順利走通啊,經常有天堂守衛去那里的……”

    他嘴上把那里描述得十分危險,什么曾有五千個斥侯為了探明那里的路,被天使軍射殺,到現在都還有一大半地方沒有摸清楚。

    就類似于戰爭游戲里的“戰爭迷霧”設定,一定要有人走一遍,那里的地圖才能打開,否則就是一團黑。

    但是這里就算是走過一遍,也不會解鎖地圖,依舊是一片白,只能靠斥侯用人海戰術把所有可能的路都趟一遍,誰死了立馬就有新人補上,前赴后繼,直到完成地圖的繪制。

    “你們的斥侯,也是英雄!崩钜鷮δ軌蛞曀廊鐨w的智慧生物,一向十分敬重,哪怕是敵方陣營。

    在李寅寅提出要求之后,路程果然縮短了許多,既沒有遇到溝溝坎坎,也沒有遇到傳說中非常厲害的天堂巡邏兵。

    前方,就已經是東方天庭,靈獸瑞禽在碧草旁走動,在清溪旁駐足。

    遠方一座高大殿宇,正不斷向外散發著隱隱金光與瑞氣。

    “靈霄寶殿。”李寅寅輕聲自語。

    西迪忽然停下腳步:“我……我不能再往前了,會死的……我沒有頭盔和護甲……”

    “要頭盔護甲有什么用,還不是從天庭掉到流放之地去了!崩钜焕斫馑麑δ欠N無用工具的依賴。

    西迪哭喪著臉:“我已經把你們帶到這里了,求你們放了我吧……那個女仙的容貌我已經畫下來了,你們照著圖照,一定能照到她。我不沒有干過壞事……我只是想讓人談戀愛而已,我有什么錯!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李寅寅本來對西迪也沒有那么討厭,非要他死不可,剛想把他放走,忽然,李寅寅想起一件事:“中國的男女感情你能管嗎?”

    “能!”西迪趕緊回答。

    李寅寅追問:“中國司掌愛情的是紅娘,司掌婚姻的是月老。西方司掌愛情的是丘比特和維納斯,司堂婚姻的是天后赫拉……月老管不了西方,赫拉管不了東方,你敢說你能管?”

    西迪垮著一張臉:“瞧您說的,他們那是天賜神格,禁止跨區展業。

    我們……嗨,我們都魔神了,無法無天慣了,還管他什么跨區不跨區的,反正又沒有行業協會抽紙……

    再說,東方的魔族也沒有管愛情婚姻的啊,您放心,我絕對能悄悄地給您把事給辦成了。

    您要我辦誰?!”

    “有一個叫唐嘉的女人,身邊跟了一條黃黑色的德國牧羊犬,叫馮墨,你把她的腦子里多余的戀愛想法給去掉,跟普通人一樣就行了。”

    “哦……”西迪應了一聲,他想了想,指指蘇靈衣:“跟他一樣標準可以嗎?”

    李寅寅努力搖頭:“不不不不不不。!”

    很難說蘇靈衣的戀愛腦跟唐嘉的相比,哪個更嚴重,說不定蘇靈衣的更重一點。

    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類女性要是跟蘇靈衣的戀愛腦水平相似,就算遇到的是不想殺人害命的男人,只要他的道德水平不是遠超一般人,恐怕唐嘉的往后余生也會落得一個一地雞毛的結局。

    蘇靈衣:“……”

    一向不愛解釋的李寅寅只得為了蘇靈衣的心情,現編一段:“我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啊,只是性別都不一樣,情況不同。人類女性能懷孕,要付出的代價比男人大多了!

    “噢!蔽鞯媳硎纠斫狻

    他跟女仙這么隨便,也是知道女仙不會懷孕。

    他也不敢招惹能生育的人類女性。

    在魔族,自古以來就流傳著一個詛咒,魔王的女兒都會跟人類勇者私奔,并且反手把魔王給宰了。

    西迪答應了李寅寅的要求,李寅寅便放他離去了,不怕他答應了不去做。

    這個空間里的妖魔鬼怪都有“言靈”的約束,正式答應下來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否則會受到宇宙大意志的懲罰。

    西迪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李寅寅和蘇靈衣的背影。

    做為司掌男歡女愛的魔神,他產生了強烈的沖動:打不過李寅寅,還不能讓他煩惱一下嗎!

    他悄悄地在李寅寅的身上動了點手腳,接著跑得飛快。

    李寅寅想再跟他囑咐點什么,只遠遠地看著一個小黑點,很快就消失在白光中:“唉,這就走了?我還跟他說要是在人間錢不夠了可以找薛姍……算了……他可以去當網紅,餓不死!

    李寅寅等人跨過邊界緩沖區,正式踏入東方天庭的地盤,向著靈霄寶殿而去。

    在距離靈霄寶殿還有一段距離的天河旁,有一大片人坐在那里。

    這群人都是西方人的面孔,背后皆負雙翼。

    只不過有一些是黑色的羽翼,另外一些是蝙蝠翼。

    還有兩個豪華大帳,門口各有守衛,其中一頂大帳門口的守衛是黑色羽翼,另一個帳篷的守衛是黑色蝙蝠翼。

    想來這就是撒旦和路西法的駐軍之地。

    現在問題來了,是先干掉撒旦和路西法,還是先殺去天庭。

    地獄聯軍往左,靈霄寶殿向右。

    攘外,還是安內?

    所有人都看著李寅寅,等待她的安排。

    包括青龍孟清華:“你讓我現在跟天庭吵架可以,應該團結誰,打誰,你才是專家!

    “嗯……我們就在這里等著,探探情況,弄明白他們兩邊的關系再說。”

    深夜,李寅寅去找孟清華,想跟他探討一下,雖然他說讓李寅寅拿主意,但是,天庭那邊的心思,跟軍事的關系不大,跟政斗的關系很大。

    青龍是朝堂上耍心眼的冠軍。

    帳中無人。

    李寅寅十分疑惑,這廝不會是已經投奔天庭去了吧?不會,青龍七宿還在,他不可能連自己的神格重要組成部分都不要了。

    蘇靈衣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將手指擋在嘴唇上,輕聲噓了一下,做了個手勢。

    在天河邊有座云臺,那是讓御馬監的弼馬溫給天馬洗澡的時候盯著的。

    云臺下面,有一個小小的屋子,那是讓弼馬溫暫時歇腳的地方,可以喝喝茶,吃吃果子。

    現在,本該無人的屋子里傳出聲音。

    孟清華的少年聲音清晰可辨:“你不該來!

    陌生女子的聲音響起:“我已經來了!

    “他們不是說會讓你入主白玉京,徹底將西王母的勢力收攏在手?我以為你會與他們站在一起!

    陌生女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涼的笑意:“讓我入主白玉京,不如他自己入主白玉京,他當年弒子逐妻,不就是為了一統天下權柄!

    “帝俊真是太過份了……如果不是這么過份,張百忍也不會被他擠走!泵锨迦A輕嘆。

    “是啊,我們都被他騙了,以為他是站在古神這一邊,沒想到,他只是站在古神中的人神一邊,我們這樣的星宿,是他忌憚的。西王母就是個例子。”

    孟清華沉默片刻:“她就在這里,要請她進來嗎?”

    “……都這么熟了,說什么請不請的。”李寅寅笑著推門而入,看見孟清華對面坐著一個女人,膚色如麥,臉上戴著半幅虎頭面具,頭發長而濃密,頭頂戴著玉制發飾,頭發緊束在腦后,發尾用一圈一圈的動物皮毛捆扎做為裝飾,如同豹子的尾巴。

    兩人一個長發及膝,一個短發幾乎不過耳;

    一個是古代神靈打扮,一個穿著T恤牛仔褲蹬著運動鞋。

    容貌不同,卻氣質相似。

    李寅寅開門見山:“我該叫你西王母,還是白虎星君?”

    第96章 往事

    “別著急,我們先談談。”

    談攏了條件,利益一致,才能決定是掀桌還是聯手,聯手的第一個目標又應該是誰。

    監兵星君將右手食指點在自己的額頭片刻,不久便抽出一縷白色霧氣:“我說什么你未必會信,這是你的記憶,先還給你……煩請你把我的那部分也給我。”

    李寅寅沒有馬上依樣照做,而是將蘇靈衣先叫了進來。

    誰知道其中是不是有詐,給的是被篡改過的記錄,除了兩個當事神之外,就只有蘇靈衣經手過此事。

    當初蘇靈衣太著急,一把將白虎星君神格和記憶抽了就跑,導致現在兩人都只剩下對自己真正身份的一丁點印象。

    蘇靈衣見到西王母模樣的女子怔愣了幾秒,便站了李寅寅身邊,接過雙方的記憶,確定都是原裝。

    記憶靠近眉心后,便一下子鉆了進去。

    過去種種,瞬間涌入腦中。

    自人類誕生之后,科技不斷進步,在久遠之前的華夏族便已經認識到了雷霆雨露皆是自然現象,而不是某幾位大神在天上發癲。

    自從有了大禹治水,自然神的地位不斷衰敗,人格神的力量日益興旺。

    司天之厲與五殘的西王母,也成了溫柔多情,對周穆王一見傾心,希望他能回來看看自己的懷春女子。

    漢朝時,主要供奉的神祇還是西王母。

    晉代衣冠南渡之后,佛教興起。

    到了唐代,對遠古自然神的崇拜幾乎消失怠盡。

    再往后,則是成了玉皇大帝的妻子,留給人們的記憶是死死團團長,專業拆散小情侶。

    失去了人類崇拜的西王母,不得不離開天庭,讓位給本土道教的玉皇大帝。

    她雖然走了,但是卻住在了人類世界視為仙山的昆侖。

    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臥榻之側皆容他人酣睡。

    如果有一天,她忽然展示神跡,將會分走人類對天庭的信仰,這事在人類世界經常發生,只要新的權力出現一點問題,人類就會開始懷念上一個權力,不管那個權力是臟還是臭。

    所以,天庭非常希望西王母這位曾經掌握過權柄的舊神消失。

    西方天堂趁著華夏國衰微之時,發動東征,在華夏大地上興建教堂,發米發油發雞蛋,企圖把華夏人口都轉化為自己的信徒。

    東方天庭決定與之對抗,便派出與西王母往來頗多的白虎星君下降昆侖山,說服西王母幫助天庭趕走天使大軍。

    西王母答應了,并與天使軍正面對抗。

    無奈此時,信上帝的人遍布全球。

    不僅有正經合法信徒,還有無數野生狂信徒。

    雖然他們是按照自己的幻想解釋經文,但是,他們到底拜的還是那一位神。

    只要一個暗示,成千上萬的狂信徒愿意為他們的主而死。

    信仰之力,還是落在了神的頭上。

    而西王母這里就吃虧了,放眼整個華夏大地,只有燃指供佛、把全部家財捐獻給道觀……誰會為了西王母而做點什么,全國連王母廟都沒幾個了。

    ——白玉京

    自從這里的主人帶著重傷回來之后,一向悠閑自在的仙娥們愁眉不展,四十九只大丹爐日夜燃著熊熊烈火。

    花園中養著的靈獸瑞鳥,也不再閑逛玩耍,它們向不同的方向散開,尋找被日月精華滋養過的天材地寶,為主人煉藥治傷。

    其中有許多靈藥,并非產自這個世界,而是需要燃燒自己本身靈力,進入其他世界。

    其中有幾份藥材,功效極其強大,在十方世界中,只有幾種靈氣充沛的境界中有,那些地方的主宰強大而兇悍,就連西王母親自去,也未必能求得來,對方更不可能主動贈送。

    整個白玉京都被問遍了,沒有人或靈寵承認這些藥材是他們找到的。

    如此珍貴的藥材,不可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用了,不管是有人盜來栽贓,還是真的友善贈送,都得弄清楚才行。

    西王母派座下三只青鳥去探查此事,得知這些藥是那只曾經在白玉京生活過,后來又叛出的藏狐托人送來的。

    不管是仙娥還是靈寵,就連西王母都認為,這是藏狐想要示好的意思。

    可是,卻只有藥回來,藏狐沒有回來。

    西王母搖頭對九尾狐笑道:“他雖是狐族,卻并點狐族優點也不曾學到,不知見面三分情,趁著送藥的機會來求一求我,我哪能不讓他回來!

    九尾狐也十分無奈:“藏狐一族身處高原,天氣寒冷,幾乎不與外界交流,他不懂世故也在所難免,如果這次他愿意回來,屬下愿意教他。”

    “不用教,這樣也很可愛!蔽魍跄覆⒉幌胍腥硕枷髌嚼饨,變得一樣圓滑,風情萬種很主動固然有意思,這樣含羞帶怯的小心思,也很有趣。

    青鳥奉王母之命找到了藏狐藏身之處時,只見他一身血污,縮在窄小的山洞里,已經氣息奄奄,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藏狐為了得到靈藥,不惜闖入另一個境界的主宰秘庫,因而受到了很重的攻擊,內臟幾乎都有破損。

    如果青鳥不找到他,他的性命也就在這一兩天便要結束。

    青鳥將他帶回去,他似乎十分抗拒,但又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更無法反抗。

    當他被帶到西王母面前時,他不是像其他靈寵那樣向西王母乞憐,希望她能救救他,而是用僅剩的力氣,將自己的臉埋在前肢里,不愿讓西王母看見他狼狽的模樣。

    “真傻,為什么不回來找我!蔽魍跄干焓謱⒉睾饋恚颜麄白玉京中最后一顆有起死回生之力的仙藥塞進他的嘴里。

    藏狐想吐出來,卻被西王母緊緊捏住嘴:“不準吐!

    藥丸入喉即化為甘露,強大的藥效撫慰著他全身的傷痛,內臟也被修復如初,身上有了點力氣,藏狐便要跳下西王母的膝蓋,被她一只手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傷剛好就又想離開我?”西王母笑著逗他。

    藏狐那張憂郁厭世的臉顯得越發委屈:“……不是……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樣!

    他的全身都是傷口,一大片皮膚都被炸得血肉模糊,血污糊滿了原本蓬松漂亮的皮毛,白又亮的牙齒也掉得只剩下幾顆,兩只眼睛全瞎了,只剩下兩個血洞。

    本來就不好看,現在更是丑得連做菜都算不得是上等食材。

    現在雖然被不死藥治好,但身上依舊狼狽不堪,原本油亮的毛皮東一塊西一塊,還有一大塊又紅又黑的血痂,他自己都嫌棄自己。

    原本他只想找個地方靜靜死去,至少讓自己在她心里還是原來的模樣。

    本以為白玉京里那么多人和靈寵都在外面找藥,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多出來的那一份是從何而來,沒想到,西王母不僅發現了,而且竟然派出貼身近侍來找他。

    被找到的那一刻,聽見青鳥說“奉王母鈞旨,帶你回去”,他的心里其實是欣喜的,原來她的眼睛也在注視著他。

    西王母一直知道藏狐的存在,他一向自慚長得丑陋,哪怕別人說他不丑,他也只當別人是客氣。

    他很努力上進,希望能夠擺脫骨子里的這股自卑感。

    西王母很想幫他,所以,讓他去引發大洪水,誰知道,他不愿意,不僅不愿意,還跑了,跳槽去幫大禹,介紹狐族涂山氏與大禹結親。

    蘇靈衣回到白玉京的第一天晚上,白虎星君來到白玉京,與西王母展開秘密會談,第二天,蘇靈衣就感受到了西王母對自己的態度突然變了,他向九尾狐求教,九尾狐教了他幾招討好的手段,他當晚便悄悄進了西王母寢室,結果直接被趕了出去,連帶仙娥挨罵。

    蘇靈衣覺得昨天的西王母只是當著白玉京那么多人的面說場面話,其實她心里真的是在厭惡自己,便再一次離開白玉京。

    離家出走五分鐘后,他沒出息的又回去了,想再偷偷看一眼西王母。

    不曾想,就看到了西王母手里拿著另一個發出璀璨光芒的神格和記憶,往自己的身體放。

    蘇靈衣想也沒想,便撞破窗戶,跳進屋中,搶走神格和倒在地上毫無意識的身體,飛快逃走。

    被白玉京的守衛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被逼得跳進了雅魯藏布江,借著水流逃出生天,醒來時,卻發現原本好好綁在身上的那具身體和緊緊握在手里的神格都不見了。

    他在大地上失魂落魄的找了整整一百年,身體沒有找到,神格也沒有找到。

    蘇靈衣徹底絕望了,也因此他才會在救人的時候,果斷付出了足以讓自己成為太乙散仙的法力。

    家里的財寶也不管了,法力不要了,命也不想要了。

    只是吃了不死藥的蘇靈衣,怎么折騰也死不了,還因為他不要命的到處救人、幫助別人,莫名其妙地攢了許多功德,一直活到現在。

    拿回記憶的李寅寅,也想起找回蘇靈衣當天晚上發生的事。

    白虎星君來到白玉京,說西王母以一人之力擊退敵軍首領米迦勒,大挫敵軍銳氣,只是對方還沒有完全退兵,需要西王母再次領軍,帶著天庭眾將發動總攻,讓西方勢力徹底放棄。

    只是西王母的傷勢太重,暫時無法以滿狀態出現在陣前。

    為了讓西方天堂勢力早日放棄東進的想法,保持華夏在精神和意識上的獨立自主。

    西王母同意與白虎星君交換神格,由白虎星君用她的身體出現在西方天使大軍面前。

    沒想到,這個在幾天前還在與自己并肩作戰,同歷生死的戰友,竟然變了臉,搶先拿走西王母的神格,并沒有把自己的交給她。

    如果不是西王母神格過于強大,要解決排異性都得處理很久,早在蘇靈衣偷進寢室之前,白虎星君就能將西王母的神格和記憶完全據為己有了。

    現在天庭還在與西方交戰。

    只不過交戰對象從天使軍團,變成了路西法和撒旦的地獄軍團。

    地獄軍團的力量也挺強大,畢竟撒旦教都是正式注冊,還有正式地址的合法社團了。

    同樣除了合法的之外,也有野生的狂信徒。

    信仰之力強大,天庭能與之抗衡的其實是人格神,特別是財神,還有文曲星君和文昌帝君。

    財神自不必說。

    每年期末、中考、高考、考研、考公、考編之前,文曲和文昌兩位的香火都快壓過玉皇大帝了。

    但是,天庭卻安排自然神身份的白虎星君先上。

    理由就是:“你有西王母的神格,有威懾力。”

    “其實我知道,他們是想把我的力量也耗盡。換上更聽話的人格神。朱雀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如果不是有更強大的后臺,區區一個鬼金羊,怎么可能瞞過其他朱雀星天的人。

    玄武雖然平時不愛動,但是你看那死老頭子什么時候站錯過隊?靖難之役的時候,我還在傻呵呵的沖鋒陷陣呢,他就已經傍上紫微星了,硬是把他跟真武大帝扯上了關系,武當山也歸了他。”

    說起上頭的安排,白虎星君是一肚子的牢騷。

    青龍會失去力量,卡在輪回井里幾百年,也是上頭弄的手腳,不需要別的理由,稍微改改流程,青龍星君就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待著,成功耗到了末法時代出生,要不是自身基因強大,保住天賦不失,現在孟清華就是稍微聰明一點的凡人小屁孩一個。

    “朱雀魂散,玄武慫包,青龍無能,他們只要對付我就行了!卑谆⑼葱募彩住

    “咱們得趁著西方地獄魔在這,想辦法把帝俊那廝趕走,否則地獄魔一退,我活不好,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李寅寅笑笑:“原來如此……我說天庭又不是沒人,怎么會拖到現在,還沒有把西方這幾個雜碎弄走。你這是……養匪自重?”

    白虎星聳聳肩:“哎,別說得這么難聽嘛,我沒有養匪啊,天庭給我的資源有限,西方地獄的資源比我多,帳子里那個女妖,天天往外生幾千個孩子,我的兵可沒這么多!

    大概西方地獄魔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居然是東方天庭內部博弈的結果。

    帝俊想用他們消耗掉自然神的力量。

    以白虎星君為代表的自然神想借他們削弱人類對“老天爺”的信仰,然后一波弄走。

    白虎星君本以為有了西王母的神格和記憶,就能直接調用古神和昆侖山眾仙的力量。

    誰知道,世事難料。

    最強的那一撥古神,不是像女媧那樣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就是早就被西王母給扔到流放之地去了。

    次一代的古神,失去了人類信仰的供養,連神格都沒了。

    再次一代的昆侖山眾仙……居然有一套詳細而復雜的征調體系。

    光憑西王母的身體、神格和記憶是不夠的,還得靈魂波長對得上。

    前面都能造假,靈魂這個是真沒辦法。

    西王母是天地太陰之氣所化,算是無解的防偽標識。

    白虎星君只得作罷,另想他法。

    如今兩人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雖然白虎星君拿了李寅寅的神格和記憶不還,確實是個黑歷史。

    但是,自古以來,成就大事的人,誰還沒跟死對頭合作過。

    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李寅寅平靜地亮出自己的實力:

    “被我關進流放地的古神神格意識,我已經帶出來了。我也可以調動昆侖眾仙。就看你給我開什么樣的條件了。”

    先提條件,就是等著被砍價的。

    李寅寅決定先看看白虎的誠意。

    給原本就是天庭之主的西王母太低的條件,那肯定不行。

    白虎也不得不考慮清楚。

    李寅寅一笑:“我不著急,想好了再回答。”

    “好,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

    “我們走!崩钜酒鹕。

    孟清華這次是私自帶人上天,屬于違規行為,他也不能跟著白虎一同回天庭,還得跟著李寅寅。

    蘇靈衣也跟著起身,卻被白虎星君留住了,她看著蘇靈衣笑道:

    “我與這位小狐仙還有一些個人恩情沒有了,還請留步!

    李寅寅點點頭:“你們先聊!

    便與孟清華并肩走了,一點都不擔心白虎是不是想利用蘇靈衣做什么。

    事實上,白虎也不想做什么,她真的是有一筆賬要清。

    兩人的記憶交換后,長期記憶混亂,短期記憶也混亂,新發生過的事情也記得零零碎碎。

    如今記憶回到本體后,白虎星君看著眼前的蘇靈衣,許久才吐出一句話:“原來救我的是你……真是……”

    與西王母交換記憶后,白虎星君并沒有得到地位上的提升,別說干掉紫微垣,甚至還不如青龍穩坐四星宿之首。

    帝俊說華夏大地正在被異族入侵,她得把地上的異族處理掉,才能成為四星宿之首。

    白虎信了,以人身入輪回,投身革命事業,與異族作戰。

    重傷不治之時,遇到了生無可戀的蘇靈衣,他把所有的法力都用來救活她,然后,飄然遠走,連臉長什么樣都沒讓白虎看見。

    救下正神是大功德一件,白虎星君必須還了這份人情。

    如果蘇靈衣只是普通人類,他的愿望,白虎星君都可以實現,讓他富貴、讓他左擁右擁、讓他權傾天下,讓他活個八百歲也不是不行,只要他有本事隱藏身份。

    可是,他是一個一心想死的妖。

    死亡,是他唯一的愿望。

    正神報恩手段,當然不可能包括奪取性命。

    再加上白虎都記不清蘇靈衣長什么樣,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白虎的償還計劃,就這么卡在死循環里。

    白虎星君看著自己欠的功德“滯納金”越來越高,著急但也沒辦法。

    現在可算是找著了。

    白虎星君對蘇靈衣說:“如果你現在想要什么,我能做的有限,如果你能幫我奪取紫微垣的位置,我可以給你更多。”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現在的愿望,應該不是單純的想死了吧?”

    “謝謝,不用了,我的愿望,你實現不了!碧K靈衣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冷淡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呵,能比當天帝難嗎!”白虎星君不服。

    當她看見蘇靈衣腦中強烈而清晰的愿望時,白虎星君也沉默了:“……不是……你這……”

    面對助她順利渡劫的恩狐,素來心直口快的白虎星君硬生生把“癡人說夢”給咽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我想想啊……我想想辦法……對了,周穆王是怎么個情況,你知道嗎?跟我說說,說不定你換成跟他一樣的賽道就行了!

    “沒什么,就是周穆王帶了很多兵,幫她把周圍總是誤闖的小國給清理干凈了,她希望周穆王再來,是因為她還想往西擴,從昆侖山,一直擴到現在歐亞大陸的最西端!

    白虎星君松了口氣:“幸好周穆王放她鴿子了,不然天使惡魔都不存在,我也沒機會升一升!

    轉而又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蘇靈衣:“她要的是強者,你要怎么樣才能讓她滿意呢?”

    蘇靈衣面無表情:“這是你要考慮的事情,要么就繼續欠著吧!

    白虎星君愁眉苦臉,正神欠功德欠太久,是會被天道譴責的,她的最后償還期快到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白虎星君的腦中已經閃過各種逃避天道譴責的方法,就是沒一個好用。

    當蘇靈衣轉身出門的時候,她忽然發現他的后頸上有一道不明顯的痕跡,那是司掌男女情愛的西迪臨走時留下的印記。

    “這下肯定能在最后償還期之前還清了!手段不重要!”白虎星君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第97章 最后的決戰,還得動動腦……

    蘇靈衣回來后,李寅寅沒有問他與白虎星君交談的內容,只問他要不要先回去,天上神魔飛舞,他一只幾乎沒有法力的小狐貍,只怕會傷了他。

    “讓我留下吧,我對西方地獄略有了解,如果能以巧取勝最好!碧K靈衣說得合情合理。

    現在就把古神的靈識和昆侖仙叫來,就能輕松打退路西法撒旦聯軍。

    問題就是,然后呢……

    天庭的危機解除,帝俊肯定要卸磨殺驢,他能殺子流妻,還有什么事是干不出來的。

    李寅寅也很好奇,地獄那邊到底有什么想法,雖然神仙打架不涉及到后勤補給,但是拖這么久,也挺煩的。

    本來魔嘛,每天想干嘛就干嘛,逍遙自在。

    現在搞得像上班,天天按時按點要出征,還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好處。

    魔之所以稱之為魔,往好聽了說,叫講究效率,往難聽了說,叫急功近利,哪有這么好的耐心。

    還有,“萬魔之母”莉莉絲當真就這么認命專心生娃,當一個生產兵員的流水線?

    按照蘇靈衣看到的資料,說莉莉絲是跟亞當一起被單獨創造出來的人類,身強體壯不輸亞當,單憑體力跟亞當對打,絲毫不落下風。

    她對自己充滿自信,不愿意以夫為天,然后就跑路了。

    亞當決心要一個聽話老實的女人,于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夏娃就是從他身上抽出的肋骨,身弱于他、依附于他。

    莉莉絲不愿意臣服于丈夫。

    路西法則是自認是上帝之下的第一天使,在“主”之下,萬神之上,所以,上帝要他拜亞當,他不愿意,覺得亞當不配。于是,就鬧起來了,以傲慢之罪,身下地獄。

    至于撒旦,那就是個古蛇,就像事兒逼的極品親戚和極品鄰居,吃飽了撐的沒事干,整天作怪搞事,亞當和夏娃兩口子在伊甸園過得好好的,衣食無憂,它非得忽悠人家吃智慧果,變聰明了,煩惱就來了,知道得太多了,就被趕出去了。

    李寅寅聽完他們的故事,頓時懂了:“難怪這兩個能合伙打過來,想必他們感情的粘合劑就是一起罵亞當。那撒旦怎么加入這個家的?”

    “撒旦是莉莉絲的現任。”

    “哦~”這下就更好理解了。

    蘇靈衣又說了許多關于天堂、地獄、亞伯拉罕一神教最初的設定。

    “本來沒有那么多復雜的事,人類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對經文中的內容進行不同的解讀,就分成了不同的教派,不同的教派又分成了不同的宗門,同一個教派同一個宗門里面,還能再細分。還有能曲解和現編的,比如在真正的口口經里,并沒有七十二個處女的事,雖說要殺了異教徒,不過內容是殺了侵略者里的異教徒。只不過沒有什么人會仔細看,有人一輩子沒吃過豬肉,但也沒看過一眼經文,全靠別人說!

    由于神的權柄來自于人類的信仰,只要有人真誠的相信,都能產生力量。

    就連知識范圍相當廣的蘇靈衣都只能認輸:“現在真正相信初始教旨的人類應該不多了,不知道支持聯軍的主流信仰是什么,如果無法與他們直接溝通,就只能破壞他們的主流信仰,進行釜底抽薪了!

    “我先去找莉莉絲談談,也許能聊得來!崩钜鹕硐蛲庾呷ァ

    “我也……”蘇靈衣站起來,被李寅寅阻止,“我去人家產房,你跟著算什么,你要是閑著無聊,就找別的事做,要是能直接把帝俊弄走就更好了。”

    后面這句當然是開玩笑,九尾天狐都弄不走帝俊,蘇靈衣怎么有這本事。

    地獄大軍已經在這里駐扎了一百多年,不管戰事再怎么激烈,只要他們退到這里,天庭的大軍就不會追過來,他們在這里生活得特別踏實,完全沒有覺得自己是侵略者,要隨時小心,防備有人偷襲。

    習慣性思維,讓李寅寅的潛入異常順利,她以虎齒豹尾的形象出現,就這么大大方方地往莉莉絲的帳篷走去,高階魔族都不住在這里,守在這附近伺候莉莉絲的使魔,都剛出生沒多久,別說見過西王母原形,就連高階魔族,他們都認不全。

    李寅寅不用開口,全身上下那種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要不是形象不對,說她就是路西法,也沒什么毛病。

    小使魔們根本就不敢問李寅寅是誰,來這干嘛,就這么看著她昂首挺胸的進了帳篷。

    帳篷不大,莉莉絲雙腿大敞,躺在床上,小使魔一出生,哼唧兩聲,就爬起來自己走了,速度比動物還要快。

    莉莉絲的身體看起來還行,就是情緒不太好,她雙眼無神地看著帳篷頂,那雙挺大挺漂亮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機器設備上的兩個指示燈,麻木冷漠,沒有一點自己的情緒。

    在蘇靈衣的描述中,莉莉絲應該是一個鮮活明艷的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跟亞當過不下去了,跳起來就是互毆,神明拉偏架,她轉頭就走,根本不在乎自己得罪了誰。

    怎么著也不能是現在這副樣子。

    “你是誰?”莉莉絲眼神迷茫,與天庭交戰一百多年,她的任務就是在這里生孩子,完全沒有見過李寅寅。

    “不必緊張,我不是來找你打仗的,我是掌管生育的神!背鲩T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李寅寅盡量露出溫柔慈愛的模樣:“無論是誰,在華夏土地上產子,都與我有關。方才我預感到你將有大難,很快,你就要生到你命中子嗣的最高數量了,如果再繼續生的話,只能在保大和保小中間選一個!

    “怎么可能???”莉莉絲愣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她是上帝創造的第一個女人,就算墮落成魔,也有神性庇護,不死不滅,怎么會因為生孩子把自己給生死?

    “因為現在你并不在你自己的土地上,否則,以路西法和撒旦的能力,怎么會打了一百多年!

    “你從伊甸園跑出來肯定不是為了在這么一個小破地方生生生吧?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你說你要東方天庭有什么用?東方天庭不是你的,也不影響你睡了東方的男人啊,就算你想管東方人的信仰,有路西法和撒旦呢。”

    李寅寅悲憫的看著她:“如果日復一日的被束縛在這里,與你當初待在亞當身邊有什么區別。高階魔神只認識撒旦和路西法,你不重要,你生下的小使魔對他們來說只是耗材,更不重要,將來他們攻下天庭,會讓與他們并肩在高位嗎?”

    ……

    剛開始的時候,莉莉絲自己也以英雄母親自居,十分驕傲,百年過去了,她也開始懷疑,自己在這里到底是干什么,原來在地獄的時候,還能經常到人間,勾引調戲漂亮男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著上帝的造物為自己苦惱,她的心情十分愉悅。

    反觀現在,她已經一動不動在這里躺了一百多年了,天天就是生生生,每天都有大量使魔死去,她就得天天生,沒有一天能自由玩樂。

    這實在是有違她當初追求自由的夢想。

    李寅寅的話一句句的扎在她的心窩上,原本只是隱約有那么一點意思的不滿,現在被李寅寅從心底勾出來。

    最后,李寅寅痛惜地看著她,語氣溫柔而堅定:“你的生活不該是這樣,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李寅寅雖然把白虎的記憶還回去了,但白虎那套“不戰而屈人之兵”“殺人誅心”那一套,已經留在了她現在的記憶中,并且熟練運用。

    當初路西法敢跟圣子叫板,確實是能力出眾,相當優秀,本錢雄厚。

    他的一通嘴炮,把正忙著睡男人的莉莉絲召喚來了戰場,一百多年過去了,當年畫的大餅一個沒成,日子還越過越沒盼頭,每天聽到的消息都是“局勢大好”“優勢在我”,卻一步都沒有推進,反而要她生的使魔越來越多了。

    路西法說的“清冷仙尊”“熱情猴王”“傲嬌三只眼”“粉嫩的未成年”“溫潤純善的男版維納斯”……統統沒有!

    這么多年了,進來的東方生物,只有一匹迷路的天馬,還是個母馬!現在好不容易又進來一個東方生物,又是個同性!

    本來沒有人挑明,她還能按著慣性,日復一日的過日子,被李寅寅這么一說,越想越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你好好想想吧,在我的卦象中顯示,你只能再生二十個了,再多……”李寅寅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搖搖頭,轉身走出大帳。

    莉莉絲不知道什么是卦象,但是去掉那句話,也不影響理解,就是再生二十個,她就要死。

    李寅寅回去的時候,發現蘇靈衣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過了許久才回來,李寅寅問了一句,他說從來沒有上過天庭,四處逛逛。

    一聽就不是真話,不過既然他不想說,李寅寅也不想追問。

    等蘇靈衣走后,孟清華背著手,像個小老頭似的溜達出來:“你就這么信任他?”

    “沒事別學玄武走路,年紀輕輕的。”李寅寅靠在身后的石頭上,雙手枕在腦后:“沒什么好問的,他背叛我也撈不著什么好處,帝俊最講出身和血統,他所在的天庭,細數下來全是親戚。

    再說,有妲己的前車之鑒在前,那么多潛伏者的結局在后。

    一只有風險,沒有好處,二沒有強烈的信仰支撐,他背叛我做什么!

    孟清華扯扯嘴角:“你對他真放心。”

    “沒有什么不放心的理由,我又沒有不給他肉吃!

    李寅寅說的是春秋時的舊事,主帥沒給自己車夫分羊肉吃,第二天,車夫就把主帥送到敵軍的軍營里去了,還留下一個成語“各自為政”。

    “你真的給他肉吃了?”孟清華原本清澈的眼神,多了一絲狡黠。

    李寅寅飛快地反思了一下:“怎么沒有!”

    孟清華背著手溜達出去,臨走還扔下一句話:“可是,我怎么覺得他欲求不滿吶?”

    “小屁孩,知道什么叫欲求不滿!崩钜訔壍馈

    轉念一想,蘇靈衣跟著過來也有一段時間了,確實沒有吃過東西,眾所周知,嘴饞和肚饑是兩件事。

    凡人除非特別忙,否則,總有嘴里淡淡的不適感,蘇靈衣雖然是妖,但在人間生活這么久了,說不定也有凡人的習慣。

    算算時間,正是蟠桃正熟的時節,李寅寅對蟠桃園那是熟得不得了,沒有驚動任何神仙,她就已經潛入蟠桃園,摸了幾個熟透的大桃出來。

    “醒著嗎?”李寅寅站在蘇靈衣的帳門口,聲音不大不小。

    蘇靈衣挑起簾子,看見是李寅寅,以為有大事發生,當即拿起自己隨身的長劍,準備隨她殺出去。

    “放下放下,沒事,我想著你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弄點蟠桃給你嘗嘗!崩钜鷱碾S身袋中取出三只大桃,堆在蘇靈衣的手上。

    “這是!傳說中了能長生不老的蟠桃?”

    “算是吧!崩钜o他摘的是紫紋緗核仙桃,九千年一熟,屬于頂級優果,人吃了都能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

    尋常神仙都沒有機會吃,連看一眼的福氣都沒有。

    某只猴就是因為這,氣得大鬧天宮。

    蘇靈衣心中激動,連著手都在抖:“這是我獨有,還是其他人都有了?”

    “快吃你的吧,蘇黛玉!蟠桃會二十八宿都有份參加,又不是沒吃過,你替他們操什么心。”

    蟠桃香甜軟滑,靈氣更是能滋養內丹,根本不存在飽腹的問題,但蘇靈衣只吃了一個,想將另外兩個收起來。

    “耶?肚子這么小,就吃不下了?以前小區里十塊錢三斤的桃子,你都能自己吃掉一大半呢!

    “這么貴重的東西,省著點吃!

    “省什么呀,這桃是天地靈氣蘊育而成,吃到肚子里才能滋養,放在外面,明天就變成一團氣飛走了,我拿三個來是怕你吃了還想吃,多備著一點,不是讓你糟蹋東西的。你要是不吃,我拿去給青龍了。”

    說著,李寅寅就要拿起剩下的兩個桃,被蘇靈衣搶過來:“不行,送給我了就是送給我了,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收回去的!”

    難得見他這么急赤白臉的著急,李寅寅笑道:“那你快吃呀,放壞了我會傷心的!

    蘇靈衣左手一晃,右手一晃,兩個桃子瞬間下肚。

    李寅寅:“……你跟天蓬元帥指定有點關系,這姿勢,跟他吃人參果似的!

    話音未落,就看見蘇靈衣的臉慢慢發紅,越來越紅。

    “不是吧,吃個桃還吃害羞了?”李寅寅十分困惑。

    蘇靈衣卻好像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身子都軟了,站也站不穩,眼底像汪著水,眉頭微蹙。

    看這樣子不是害羞,倒像是食物過敏,或者食物中毒。

    ……不是,天上的蟠桃也能是過敏源嗎?

    李寅寅轉身想出去找青龍過來看看,被拉住胳膊,蘇靈衣乞求道:“別……別去……”

    “怎么回事?”李寅寅伸手撫上他的額頭,那一小片皮膚散發出驚人的熱量。

    再看蘇靈衣身體其他部分的狀態,李寅寅眉頭皺緊:“你被白虎下藥了?”

    總不能是蟠桃帶來的效果,不然蟠桃會豈不是成了impart?

    “不是……是西迪……”蘇靈衣不住地喘氣,用力拉開自己的領口,在后頸上,有一小塊不起眼的紋身,看起來只有半塊。

    “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紋上的……與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稍微久一點,就會……就會變成這樣……”簡單的幾句話,蘇靈衣分成好幾段才勉強說完。

    他尷尬地彎下腰,遮掩著自己無法控制的沖動。

    “你喜歡的人……是白虎。俊崩钜プヮ^,心里莫名期待他的否認。

    蘇靈衣欲哭無淚:“怎么會是她,是你啊,我一直喜歡你,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嗎?”

    “如果不是喜歡,我為什么要一直待在寵物店里,如果不是喜歡,馮墨為什么會看我不順眼……連樂樂都看出來了,為什么你全然不知?”

    說到最后,蘇靈衣的聲音都在顫抖,他艱難地躺倒在簡單的床鋪上,閉上眼睛,側著身子,蜷縮在一起。

    李寅寅伸手將他翻過身來:“要我幫你嗎?”

    “不要!”蘇靈衣倔強地繃著下巴,“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誰說的,你離開之后,我傷心了很久呢!崩钜鷵ё∷,蘇靈衣想掙扎,哪里掙扎得動,被牢牢扣在她的懷里。

    “引發大洪水,是當時這個境界幾大神族的共同決議,只有那片土地上最受神明信任的眷屬,才有資格去做。我事先沒有問過你,是看見你每天那么努力,所以希望能夠幫你更進一步,沒想到啊,你就這么一聲不吭地跑了,連一個招呼也不打,我還以為你是跟哪個小狐貍精跑了呢!

    李寅寅的手指撫摸著蘇靈衣滾燙的皮膚,忽輕忽重,蘇靈衣額上汗珠大滴大滴的順著皮膚滑落,嘴里連一個成調的字都吐不出來。

    “路西法來襲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回來幫我,可是,你沒有回來,我重傷的時候,也想到了你,可是,你也沒有回來。那段時間,昆侖山封山閉門,我擔心你想回來卻找不到入口,遣了青鳥每日在外尋找你的蹤跡,可是你無影無蹤。直到天使軍再次出現,天庭請我再戰,我想,也許你已經飛升成仙,在天庭可以找到你,所以,我才接受邀請!

    “真的?”蘇靈衣努力擠出兩個字。

    李寅寅伸手在他挺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騙你是小狗。”

    蘇靈衣伸出手抱住她,用鼻子尖點了點她的鼻子尖,這是他敢對她做的最放肆的事。

    “大膽一點,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李寅寅微笑看著他,鼓勵他,蘇靈衣先是試探著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嘴唇,柔軟的嘴唇一碰即開,熱情地向他發出邀請,蘇靈衣的大腦仿佛被烈火燒灼,接下來的一切,僅憑本能,理智已經完全從識海里消失了。

    ……

    第二天,路西法與撒旦聯軍再次向天庭軍挑釁。

    西王母率眾天兵天將出征。

    除了一些使魔掉入流放之地外,無事發生。

    第三天,第四天……皆是如此。

    第五天,路西法終于發現一件可怕的事情,以前使魔不管消失多少,很快都能得到補充,怎么現在使魔軍團的數量不足過去一半?

    為地獄大軍提供不限量的使魔,是撒旦與路西法合作的基本前提。

    撒旦大步踏進帳篷,想要質問生育機器怎么停產了,卻驚愕地發現,他老婆跑了!

    產房里只有幾只一臉懵的小使魔。

    他們連靈智都不全,自降生起,撒旦就沒有來看過他們,他們也不認識這個血緣上的父親。

    問他們什么,他們哭著說媽媽被東方的神仙抓走了。

    把撒旦氣得夠嗆,直罵莉莉絲這個廢物,被抓走都不知道反抗,一定是看上了來抓她的男仙,借機會私奔!

    “喏,我說什么來著。”在不遠的云端,李寅寅和莉莉絲藏在厚厚的云中,地獄聯軍看不到她們,她們卻能清楚地聽到和看到他們。

    本來莉莉絲一直認為,自己對聯軍有大功,就算那些使魔只是填線寶寶,也拖延了戰局。

    路西法和撒旦應該對自己抱有崇高的敬意。

    李寅寅找她說了半天,雖然說中了她的心思,但她依舊對撒旦還有那么一絲絲的幻想,沒想到,自己被抓走這么大的事,撒旦不僅不著急,不想著營救她,反而罵她私奔了。

    幻想終于徹底破滅,對她如此態度,就算地獄聯軍真的打勝,她也不會分到任何好處,只能做為撒旦之妻,與有榮焉罷了。

    “呵……你說得沒錯,做黑暗之王的女人,不如自己做黑暗之王!崩蚶蚪z冷笑一聲,李寅寅微笑著送莉莉絲回家:“祝你搶班奪權成功!”

    莉莉絲展開翅膀向西飛去:“再見了,東方神,有空來我這里做客,我拿最好的男人招待你。”

    “好……”李寅寅剛應了一聲,忽然胳膊上微微一痛。

    蘇靈衣打著“保護”的旗號,死活要跟著她一起來,以小狐貍的姿態藏在李寅寅的袖子里。

    結果莉莉絲沒企圖暴起打傷李寅寅,反倒是在他心上扎了一刀,最可氣的是,李寅寅居然說好。

    這是什么行為!

    始亂終棄!

    不負責!

    渣女!

    李寅寅把手伸到袖子里,將一只氣鼓鼓的小狐貍掏出來,豈止是氣鼓鼓,那雙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氣哭了。

    “隨便答應一聲而已,別那么小氣嘛!那就是表示我聽到了,不是我真的想去約炮!崩钜醚院谜Z地哄著,蘇靈衣那張厭世藏狐臉上寫著:“我不信!”

    “白玉京里那么多靈寵,能進我寢室的只有你一個,你還有什么不滿足!”

    “哼!”吃醋歸吃醋,正經事還是要干的,這幾天,蘇靈衣一直在堅持傳謠。

    不停的向天庭軍宣傳:地獄聯軍無比強大,前面打了一百多年,只是想要耗光天庭的力量,馬上他們就要發起總攻啦,馬上就要打進靈霄寶殿啦!

    西王母愿意留下為大家斷后,但是眾神得把神格交出來,否則,地獄軍隊聞著味兒就追殺過去了,她也攔不住。

    使魔數量銳減,使得原本抱著打消耗戰想法的路西法決定拼死一搏。

    成敗就在這一戰。

    成了,天庭登基。

    敗了,滾回地獄。

    他真的點起所有的高階魔神,準備發動總攻。

    帝俊手下眾神在上班打卡似的悠閑戰爭中渡過了漫長時光,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么應付烈度更高的戰爭,被蘇靈衣的謠言攻勢一忽悠,再加上對面擺出了大干一場的架勢,便立馬信了。

    反正如今的神格,也不屬于他們,是他們從玉皇大帝張百忍的手下那里搶來的。

    大不了回到原本的位置,又不是沒有退路,何必在此玩命,鬧得天人隕落,沒必要,沒必要。

    五萬頭豬,抓三天也抓不完。

    但是五萬個兵敗如山倒的潰兵,三天就能輕松搞定。

    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帝俊手下眾神紛紛將從張百忍手中奪來的神格,交給西王母,希望她能多撐一會兒,為他們贏得逃跑時間。

    不過幾個剎那,神格就都交到了李寅寅的手中。

    李寅寅找出青龍神格,交給孟清華:“等有空了,告訴我你這神格是怎么丟的,一定很有趣。”

    孟清華鐵青著臉,哼了一聲。

    又撿出一半白虎神格,交給監兵神君:“居然沒有人用過,是被扣做抵押物了吧?”

    監兵神君訕訕地點點頭,心想高冷端莊從不說廢話的西王母到人間待了幾年,怎么說話這么欠欠的。

    朱雀靈魂不全,現在還未入輪回,沒辦法,只能先交給炎帝代為掌管,李寅寅將玄武神格拋下界,希望它能自己找到主人。

    張百忍手下眾神的神格甫一歸位,便迎來了路西法大軍的第一次攻擊。

    這一批來的不是剛出生湊數的小使魔,個個都是有破國之內的頂尖高手。

    撒旦是領頭的,所羅王第一柱魔神巴爾緊隨其后,高階魔神所過之處,烏云滾滾,臭氣沖天,刺鼻的硫磺味仿佛要將天宮的白云也給熏黃了。

    張百忍希望李寅寅能幫忙,轉頭一看,李寅寅和她的小白臉都不見了。

    ——

    就連張百忍都不知道,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宮之上的秘密空間之內,還有一座女媧留下的巨大宮殿。

    宮殿像一座小島,浮在虛空之中,掛在宮殿頂端的巨大銀月是唯一的光源。

    地面由滿是華彩花紋的石頭鋪就,李寅寅與蘇靈衣順著甬道往里走,面前又是一扇巨大的石門。

    石門上畫著象征著女媧的圖騰。

    李寅寅將手按在石門上。

    粗糙厚實的石門瞬間光華流動,緩緩打開。

    在寬大的殿堂內,整列著數十座雕像,每一尊雕像的身材比例完全符合黃金比例,有男有女,有男女同體,也有既不男也不女……

    不管是哪一種,在雕像之內,都蘊含著豐沛的靈力。

    “這是……”

    “這是女媧離開之前,用盡全部心力做的最后一批最精致的作品,帶著女媧所有的期許和祝福。她將天界交給我的時候,告訴我,在她寂滅之后的某一天,一定會用到。沒想到,是應在今天!

    李寅寅將手中的古神神格拋向那整齊排列的雕像,讓他們自由尋找合意的身體。

    這些雕像除了有祝福,還有約束:女媧之力的繼承者,能夠控制這些雕像化成的身體,避免被心懷叵測的神靈反噬。

    很快,古神們就各自挑中了自己心儀的身體,一屋子無色的泥胎石塑動了起來,只是,這一屋子的人,放眼放去,相當的摩登原始人不是樹葉就是動物皮毛、囫圇往身上一裹。

    李寅寅實在看不下去,弄了一些資料,讓她們參考東西方人類社會在數千年來的服飾進化,讓她們自由發揮。

    自然神和人格神果然對把自己弄好看有需求,很快便依著古神們自己的心意,幻化出顏色不同、款式各異的衣服。

    風神最愛魏晉時期的寬袍大袖,風一吹,呼呼飄飄,看起來很有意思。

    河伯最喜歡的居然是美人魚裝,好在他長相屬于濃顏系帥哥,結實的胸肌和腹肌下面甩著銀黑色的尾巴,還有那么一點魅惑。

    羲和看中了路易十四時期的凡爾賽宮廷裝,就是巨大的蓬蓬裙上畫著花里胡哨的裝飾的那種。

    她的裙子上是一幅畫,十只三足小金烏與羲和坐在湯谷的扶桑樹上,十只小鳥乖乖地蹲在樹枝上閉著眼睛睡覺,一勾新月斜斜掛在高高的天空,羲和溫柔地看著她的十只小鳥崽。

    李寅寅知道那是羲和心中最美好,也是最深刻的記憶,可惜,現在天上只剩下一個太陽。

    那個太陽也完全沒有了靈智,只知道按照軌道的機械運行,精確而穩定,世界各國的人都能算出每天日出日落的時間。

    只是它再也不會看到羲和便開心激動,更不會撲到她的懷中。

    日月有序,天道無情。

    李寅寅知道羲和心中的失落,安慰她:“孩子長大了都這樣,你好歹能看著它,人類的母親也不得不面對孩子長大離開家,一年都不一定能見一面的情形!

    “我明白!濒撕拖蚶钜π。

    此時的張百忍率領的天庭大軍與撒旦軍的戰斗已經進入白熱化。

    李寅寅眼睛微瞇,她在西方大軍之中沒有找到那個黑色翅膀的墮天使:“路西法怎么不見了?”

    “他被我騙走了……”蘇靈衣不好意思地笑道,“本來是騙,現在成真了!

    當李寅寅與莉莉絲親切會談的時候,蘇靈衣覺得自己不能光坐在這里,什么事都不干,一定要做一些與李寅寅行為相配的事情。

    于是,他去找了路西法,用盡花言巧語、真假摻半的技巧,把路西法說得對撒旦疑心大起。

    蘇靈衣說撒旦帶來的莉莉絲其實不是最能生的,地獄里還藏著幾千萬個魅魔,正在瘋狂下崽,她們不需要撒旦親自播種,只要腦子里想著撒旦,就能懷上精神上百分之百臣服于撒旦的魔神。

    她們的孩子大多數愚笨,但是當一百個小魔神互相吞噬之后,剩下的那一個會是最聰明最強壯的,其能力遠在所羅門七十二魔神之上。

    就這么一個“精神XX人”加上中式養蠱術,加上地獄確實有魅魔,且不少都與撒旦有一腿。

    撒旦耗在這,就是要等他的子子孫孫做為他的眼睛和耳朵,占領地獄,等他們站穩腳跟,不管天堂能不能打下來,反正撒旦自己有后路可退,至于路西法回去還有沒有地方住……那就說不準了。

    蘇靈衣還編排撒旦就是想自己獨占伊甸園,所以才忽悠夏娃吃了智慧果,想讓上帝把他們趕出去。

    只是失算了,沒想到上帝把它也順手扔了出去。

    路西法墮天的時候,亞當和夏娃還住在伊甸園,他對他們被趕走的詳情并不十分清楚,不過這事,撒旦干出來也不奇怪,于是路西法信了。

    在撒旦與他商量開展總攻的時候,他表面上答應會帶領墮天使軍團配合。

    心里想著的卻是蘇靈衣說的話:“當他決定對天庭發動總攻的時候,說明地獄那里已經都是他的人了。如果勝利,他一定會仗著在地獄的戰力,去爭取比你多的在天庭的權益,如果失敗,他可以回地獄,你該怎么辦呢?”

    猜疑心一旦產生,就根本停不下來。

    何況是以傲慢之罪墮天的路西法。

    再加上莉莉絲不見了,是被抓也好,是私奔也罷,都不重要,客觀事實就是負責生產使魔的機器不見了。

    誰知道是不是偷跑回地獄,加速生孩子,讓撒旦的孩子更快遍布整個地獄。

    ……

    蘇靈衣也想過把路西法忽悠回去,當他發現自己上當之后,一定會暴怒,自己想繼續在人界過安寧太平的日子也許是不可能了。

    沒想到,李寅寅把莉莉絲給哄回去了。

    現在,謊言變成了真相,就算地獄那邊打出狗腦,也怪不到他頭上了。

    撒旦軍團這邊失去了足夠數量的使魔,又失去了強有力的盟友路西法,勉強與失去神格數百年的天神們打了個平手。

    撒旦咆哮:“進攻!在成魔紀念日之前攻下天庭!”

    忽然,在天神們的身后,出現了數十個高大的身影,她們衣著怪異,古今中外都有,共同之處就是擁有強大的威壓。

    “別怕!沖!她們再強,也不可能把你們這么多都殺光!”撒旦指揮著已經心生怯意的使魔向上沖。

    使魔,在魔王的催逼下一窩蜂向前涌,接著,他們就看見一個穿著金色大蓬蓬裙的女人,向它們伸開雙臂。

    從她的身上散發出比太陽更耀眼的光芒,將以黑暗之力為能源的使魔燃燒殆盡。

    一場酣暢淋漓的“割草”,雖然它們在地獄軍中的力量占比最小,但是視覺效果相當驚人,有效提升己方士氣,并對撒旦一方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由人心之中的惡念加持的地獄魔,也會受到人性中軟弱部分影響,對強大力量的恐懼,是刻在人類DNA里、用來與“不怕死的好奇”互相制衡的烙印。

    它們也會怕,當風神將所羅門七十二魔神中的二十幾個吹進流放之地后,它們的恐懼也隨之升級。

    眼看戰局幾乎是一面倒地傾向于東方天庭,張百忍麾下眾神心生喜悅,只有李寅寅和蘇靈衣的表情沒有那么輕松。

    撒旦軍團和所羅門魔神都是精神體,皆來自于人類心中的欲望與惡念。

    只要人類心中有這些,就永遠也消滅不了他們。

    耗費再多法力,也只能暫時將他們打散而已,終會卷土重來。

    流放之地也收不下這么多法力強大的魔神,如果他們沖破禁制全跑出來,反而會造成巨大的災難。

    一向熱愛斬草除根的李寅寅,頭一回遇到殺不死,關不住的麻煩事。

    “其實,還有一個解決辦法,就是不知道他們愿不愿意來……”蘇靈衣輕聲說,“我與米迦勒也談過……”

    “?你們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李寅寅很驚訝。

    “就是……你那次連續好多天去教堂,我……我想知道為什么你愿意跟這些天使說這么久的話,就……”

    蘇靈衣哼唧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想跟他們學習一下說話的技巧和藝術!

    那段時間,蘇靈衣越來越覺得李寅寅就是西王母,但是又無法確定,他想弄明白,又怕不是,想推進關系,又怕過猶不及,整天患得患失,生怕被厭惡,整只狐都處于焦慮之中。

    他的心里只有李寅寅,米迦勒心里只有干翻地獄。

    兩人雖然有點雞同鴨講,不過也讓他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包括怎么快速召喚天使,天堂跟地獄是什么關系,天堂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天堂與地獄的關系像光與影,天堂無法把地獄完全抹殺,他們也需要人類對地獄的恐懼獲得更多的信仰,所以,我想讓米迦勒過來把撒旦帶走……驅虎吞狼,你看怎么樣?”

    “只怕虎吞了狼,還沒飽!崩钜鷵u頭,天使軍團召喚過來容易,送走就不好說了。

    如果是像古代那樣借外國的兵攻回自己國家的幾次操作,不是放任異族在自己地盤上囂張,就是當了兒皇帝,任異族擺布。

    李寅寅思忖片刻道:“不能直接叫他們替我們打,最多進來幾個代表過來引渡。”

    “嗯!

    撒旦軍團其余魔神或是落入流放之地,或是被打散,想再聚起來,起碼得過幾百年。

    現在只剩下撒旦一個了。

    他根本沒在怕的,他本是神使,是奉神的命令對人類進行考驗。

    只不過不巧,人類什么都能經得住,就是經不住誘惑。

    由于受到誘惑而墮落的人們,自然會怪到施放誘惑的蛇身上。

    年復一年,無數人堅定地相信這一點,連著撒旦的身份也徹底變成了惡的象征。

    無論是善還是惡,神使的力量始終沒有從他身上被剝奪,他不相信東方天庭這些神能把他怎么樣。

    失去人類信仰之力的自然神最多跟他打個平手,甚至無法將他驅逐。

    撒旦化為原形,一條盤起來幾乎比靈霄寶殿還要大的紅色巨蟒,他昂著頭,隨意拍了拍尾巴,天庭的地面就好像地震一般顫抖,靈霄寶殿的柱子出現裂紋。

    一條分叉的舌頭“嘶嘶”不停,那雙黃色的豎瞳里滿是輕蔑:“蛇才是最偉大的種族,你們東方那個半人半蛇的神已經寂滅,你們不如臣服于我,由我帶領你們占領整個世界!

    李寅寅沒有回答,她向前踏出一步,T恤牛仔的打扮,忽然變成了面帶青銅獸首面罩,頭戴玉質發飾,長發過膝,身穿絲質長袍的打袍,一個紅色的球體虛影在她的右掌之中不斷旋轉。

    球體周圍環繞著黑色的氣體和紫色的電光。

    她再向前走一步,撒旦露出冷笑:“就憑這點雷電,你也想與我斗?”

    紅色球體向天上飛去,罩在撒旦的頭頂,忽然,它不斷漲大,比撒旦的本身還要大,黑氣與紫電從球體落下,將撒旦完全罩住。

    在那周圍的天兵天將也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不斷后退,直退到張百忍等諸天神身后,以他們的法力為屏,尋常天兵才能稍稍松一口氣。

    蘇靈衣望著那個不斷旋轉的紅球,喃喃道:“好久不見了!

    西王母,司天之厲及五殘,天之厲,即為災疫,五殘便是刀兵。

    與司掌天下兵馬與鋒刃的西白虎神權相近,卻是同類神格之中至高的存在。

    當五殘星出,瘴癘氣散開,被罩住的即使是神明,也難逃涅槃,何況撒旦這么一條古蛇。

    很快,不可一世的撒旦就俯下身子,不斷變大又縮小,企圖從黑氣與紫電之中逃離,但是無論是大還是小,紅色的球始終罩在他的身上,讓他無法逃離。

    “我知道我弄不死你,你長生不老是嗎,那就永遠活在這痛苦之中吧!崩钜穆曇粼谌龅┞爜,比天使還要可怕,天使比她正常多了,天使只想把他趕回地獄而已!她居然想扣著自己,一直虐蛇。

    撒旦當惡魔那么多年,第一次對天使之外的神明產生“恐懼”。

    然后,他聽見了天使的聲音,他從未覺得米迦勒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請大神饒他一命,把他交給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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