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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豪門假少爺(四十五)

    顧望軒不是圣母瑪利亞。但看著熟睡中的白蕭, 他心中卻實實在在的有些憐憫。這種憐憫來的毫無根據。明明白蕭并不需要他的同情,不管從哪方面來說,白蕭都過的比自己好多了。他只是覺得后怕, 擔心白蕭真的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時至今日,顧望軒也沒想明白,自己對白蕭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十三歲那年, 白蕭從小巷子里救下了他,他以為那是救贖。但再次相見,顧望軒卻發現自己想多了。那件事情只有他一個人放在心上,白蕭早就忘了。

    七年過去了,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知的孩童了。仔細想想,七年前的那場相遇,也不過是一次萍水相逢罷了。確實沒什么好在意的。

    白蕭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他飛揚跋扈,蠻橫無理。對自己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殘忍。明明哪哪兒都令人討厭, 但顧望軒就是放不下他。有時候, 顧望軒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 受虐的癖好。不然他怎么總想往白蕭跟前湊?

    不過最終結論是沒有的。如果有的話, 他就不會每次看到鄧承宇,都想把他掐死了。

    說起鄧承宇,顧望軒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白蕭今天出去喝酒, 應該是和鄧承宇一起的吧?白蕭被白策寵壞了不算什么。他的那些朋友, 才是問題最大的。鄧承宇之流, 雖然也是上流圈子的人。但品行不端。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白蕭會變成這樣,肯定也跟他們有關。所以這些朋友, 還是盡快換了的好。

    不過顧望軒深知,這件事情不可操之過急。得慢慢來。

    熟睡中的白蕭對身邊發生的事情無知無覺。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

    顧望軒俯身, 修長的手指勾起白蕭耳邊一縷發絲。指尖無意識的揉捻著,將那縷發絲放到鼻翼下,輕輕的嗅了嗅。一股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仿佛幾百年前他就曾經親吻過白蕭的發絲。

    次日清晨,白蕭醒來的時候,隔壁床位上的人已經消失了。被子被整整齊齊的疊在一起,仿佛軍訓一般,一板一眼的。

    同顧望軒相比,白蕭就隨意多了。他拉開被子就下了床。反正莊園里有那么多傭人,他們會幫他清理床鋪的。

    吃完早餐后,白蕭去了華大。現在學校里的狀況跟以前也大不相同了。以前在白蕭的授意下,所有人都針對顧望軒。現在顧望軒認祖歸宗,搖身一變成了白蕭的長輩。這讓所有人都迷茫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如果顧望軒是白家人,那他們這些故意針對顧望軒的人,是不是就要遭殃了?不過也不一定,顧望軒即便認祖歸宗,也不過是一個私生子。白蕭才是真正的天子驕子。

    但現在,顧望軒和白蕭變成了一家人。在明面上,他們應該不會再爭鋒相對了。所以他們這些小跟班,是不是也該收手了?

    白蕭回到教室里,才剛坐下,一大群人就涌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題一大堆。白蕭心煩的敲了敲桌子。

    “好了!一個一個問,一個一個說!”

    話音落下,教室里寂靜了半響。一個比較有聲望的‘小跟班’率先問到。

    “白蕭,那個顧望軒真的是白家的人嗎?”

    白蕭抬手揉了揉眉心,點了點頭:“到目前為止,他的確是我們白家的人。不過這是暫時的,你們放心,我會揭穿他的真面目的。”

    “那就好。”小跟班聞言放心了:“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繼續針對他嗎?”

    白蕭搖搖頭:“現在對付他時機不合適。你們以后離他遠點,免得惹禍上身。”

    這也算是白蕭給他們的忠告。

    “好。”小跟班點點頭。

    顧望軒對外界的變化并不關心,他仍舊在實驗室里做著自己的實驗。導師看著他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心中有些感慨。

    “想不到你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

    顧望軒聞言抬眸:“倒也算不上曲折。只是比起旁人,略顯離奇罷了。”

    導師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以后有白家在背后支持你,你也能少走些彎路。”

    顧望軒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傍晚,顧望軒回了白家。白策今天回來的很早,說是有事情要找他。

    “坐吧。”白策指了指面前的沙發。

    顧望軒眼眸半垂坐了下來。

    “我聽說你最近在研究一款新的芯片。”白策開門見山的說到。

    “聽說?”顧望軒輕笑一聲:“聽誰說的?你是在調查我吧?”

    白策聞言也沒有否認:“我需要對你的研究項目有所了解。”

    “那了解之后呢?你有什么想說的嗎?”顧望軒問到。

    “我看過你這兩年的研究資料。你很有天賦,也很有想法。”白策微微抬眸。姿態閑適,運籌帷幄:“如果加以培養,將來你會取得不錯的成就。”

    “是嗎?”顧望軒不甚在意的點點頭:“那就多謝你的夸贊了。”

    白策知道顧望軒的話里帶刺,也不介意:“明天跟我去一趟公司。”

    顧望軒:“好。”

    白策略略思索后,又問到:“最近和……蕭兒相處的怎么樣?”

    顧望軒聞言一怔,眸色漸深:“我們相處的挺好的。”

    “那就好。”白策長舒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到:“我希望你們能相互扶持。如果你了解他的話,就會發現,他對白家的產業沒有絲毫興趣。所以你們并沒有利益上的沖突。”

    “白先生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顧望軒譏諷的看向白策:“你擔心我對白蕭不利?”

    白策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不是。只是不希望你們自相殘殺。”

    顧望軒知道白策這句話里的水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白先生大可不必擔心。如果我有心對付他,就不會同意你的建議了。我會昭告天下,說白蕭是個冒牌貨,我才是真正的白家小少爺。但我沒有。我覺得這樣,已經足夠表明我的決心了。”

    白策聞言一時語塞。

    “更何況,就算我要對付他,也不會是現在。我會等你死了之后,慢慢的折磨他。然后讓他給你陪葬,你覺得怎么樣?”

    顧望軒說著,挑釁的瞥了白策一眼。

    然而白策聽聞這話,卻淺淺的笑出了聲。

    “你會嗎?你能說出來就恰恰說明你不會。”

    顧望軒聞言冷笑一聲:“你太自信了。我們才認識不過幾天,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白策也并未反駁:“確實,我并不了解你。”但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顧望軒說話越狠,就越虛張聲勢。

    “不過,你跟我很像。我能從你的身上,看到我年輕時候的影子。”白策的神情有些感慨。

    顧望軒見白策又在憶往昔,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轉身離去。

    他并不喜歡聽到別人說自己和白策很像。然而來到白家后,卻不止一個人告訴他,他和白策年輕的時候簡直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對此感到極其厭煩。他怎么可能會像白策呢?他寧愿自己長的像監獄里的那個養父。那至少不會讓他覺得惡心。

    顧望軒煩躁的走進浴室里,打算洗個澡。

    白蕭正好從外面鬼混回來了,見客廳里沒人便放了心。

    “管家,我爹地回來了嗎?”白蕭問到。

    管家看著白蕭的眼神十分慈愛:“回來了。不過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所以先生先去書房了。”

    “好的。”白蕭飛快的跑上了樓,打算洗個澡換身衣服,去去自己身上的味道。今天下午他和鄧承宇出去吃了幾串燒烤,身上調料味太重了。如果不洗洗,很容易就聞出來了。

    白蕭還沒有習慣自己的臥室從單人間變成了雙人間的設定,直接用指紋打開了浴室的門。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從霧蒙蒙的水霧中看到了一具健碩的男性果體。

    白蕭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條件反射的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后立馬關上了房門。

    浴室里,顧望軒看著緊閉的門扉,眉頭一挑。他也沒想到,白蕭居然會撞上自己洗澡。那他看到了什么沒有?

    顧望軒的手,順著水流拂過自己的腹肌。眼睛里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白蕭站在浴室外,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不對啊,這明明是他的浴室,他在對不起什么?應該是里頭那個人說對不起才對。白蕭后知后覺的想了起來,現在這間臥室里不止他一個人居住。他住了近二十年的臥室,突然多了一個人,真的太難受了。

    白蕭想一鼓作氣把顧望軒趕出去,又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罵了聲晦氣,然后坐在沙發上等。

    顧望軒洗完澡出來,身上只圍了一塊浴巾。光裸著胸膛,就這么大咧咧的站在了白蕭身后。

    白蕭聞到了沐浴露的味道,抬眸一看,被顧望軒嚇了一跳。

    “你在干嘛?你是變態嗎?穿件衣服吧你!惡心!”

    白蕭氣憤的跑進浴室里,關上了門。

    顧望軒抬手摸了摸下巴,回想起白蕭被嚇到的表情,頓時心情愉悅。

    白蕭匆匆洗完了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越過顧望軒跑下了樓。

    餐廳里,晚餐已經做好了。

    白策手中拿著一份報紙,坐在餐桌邊等白蕭和顧望軒吃飯。

    白蕭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乖巧的喚了一聲:“爹地。”

    顧望軒緊隨其后,也下了樓。但站在白策面前,只是頷首示意。

    白策放下報紙。

    “今天大概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一起用餐。好好享用這份晚餐吧。”

    白蕭聞言立馬點點頭:“好的爹地。”

    顧望軒:“……”他從管家那里了解到,白蕭還喜歡吃雞翅。顧望軒夾了一塊,放進白蕭碗里。

    白蕭看著碗里的雞翅,面上的笑容一僵。有一種想要掀桌的沖動。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到。

    “我不喜歡吃雞翅。”

    顧望軒疑惑的抬眸:“是嗎?管家說你喜歡吃。”

    白蕭:“……”

    白策也給白蕭夾了一塊雞翅:“蕭兒確實喜歡吃。”

    白蕭的眉毛狠狠的抖了一下。最終還是惡狠狠的把碗里的雞翅吃了。咀嚼的動作大的,仿佛在嚼顧望軒的骨頭。

    顧望軒見此微微一笑。

    吃晚餐只是一件小事,但白蕭卻感覺到了父親對顧望軒的偏袒。以前的父親,在他不同意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讓別人住進自己的臥室。

    白蕭啃完雞翅后,不動聲色的看了白策一眼。他覺得白策跟以前比起來,有些不一樣了。顧望軒只是一個私生子,卻奪走了父親對自己的偏愛,這讓白蕭覺得難受極了。

    尤其是第二天,顧望軒還去了Galaxy集團。這讓白蕭心中越發不平衡。

    第182章 豪門假少爺(四十六)

    “顧望軒去公司干什么?他憑什么?”白蕭皺著眉頭問保鏢。

    保鏢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畢竟他只是個打工的。

    “可能……白先生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給他吧……”

    “他?”白蕭覺得不可思議:“他有什么好交代的?一個私生子,讓他去公司,就不怕惹人非議嗎?”

    保鏢聞言沉默以對。這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

    “你。”白蕭抬手指了指保鏢:“你給我開車, 我也要去公司。”

    保鏢唯唯諾諾的點點頭:“好,好的。”

    二十分鐘后,白蕭出現在了公司樓下。Galaxy集團一共有八十八層, 白蕭抬頭一看,只覺得頭暈眼花脖子酸痛。

    白策的辦公室在最頂層。白蕭昂首挺胸的走進了公司大廳。他不需要預約,因為沒有任何人會阻攔他。在Galaxy集團,他那張臉就是通行證。所有人都認識他。

    摁開董事長專用電梯, 白蕭直通最頂層。

    他已經很久沒來過Galaxy集團了,就算來也只是參加年會,匆匆露個臉而已。他不喜歡研究芯片,對這個公司的發展趨勢也沒有任何了解。他生活在白策的襁褓之下, 根本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在他眼里, 名利地位, 似乎天生就應該是他的。他不用去爭取, 所有的一切自然會有人用雙手奉上。就算幾十年后,白策去世了。沒有人護著他了,他也依舊是Galaxy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他雖然敗家, 但Galaxy集團的基業也足夠讓他敗一輩子了, 所以白蕭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平。

    但現在, 有人打破了這個定律。顧望軒就像一個入侵者, 悄悄的侵蝕著他所擁有的東西。這是他不能忍受的。白蕭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警惕一點, 是時候該反擊了。

    顧望軒此刻在會議室里旁聽。

    白蕭雖然心中有氣,但他并不魯莽。會議室里在開會, 那他就在外面等。

    保鏢站在白蕭身后,低眉順眼的像個木樁子。會議室的隔音很好,即便白蕭豎起耳朵也聽不見里面在說什么。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眉宇間的怒氣幾乎要化作實質。

    “去給我倒杯咖啡。”白蕭不耐煩的吩咐到。

    “是。”保鏢點點頭。他前腳剛走,后腳會議就結束了。數十位股東從會議室里走出來,一抬眼就看到了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白蕭。

    白蕭單手撐著下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這是……白小少爺?”一個大腹便便的股東驚訝的看著白蕭。

    白蕭鮮少出現在Galaxy集團。今天突然在會議室外看到他,所有人都覺得很意外。

    白蕭微微頷首:“你們沒事的話就趕緊走吧。”

    股東們聞言也沒跟白蕭計較。畢竟白蕭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個小孩子。而且白蕭一直都是這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也沒有針對誰。

    “白小少爺是來找董事長的?”

    白蕭點點頭。

    “白董事長還在會議室里。”

    “我知道了。”

    股東們離開后。白蕭起身走向會議室。

    第183章 豪門假少爺(四十七)

    會議室里, 白策還在給顧望軒講解大屏幕上的案例。

    白蕭曲起手指敲了敲門,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白策聞聲, 還以為是秘書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結果抬眸一看,卻發現是白蕭。當即便愣住了。

    “……蕭兒怎么來了?”

    顧望軒正專心致志的看著電腦屏幕,聽聞這話, 面無表情的看向門口。見果真是白蕭,便眉頭一挑。

    白蕭冷哼一聲,走進會議室。陰陽怪氣的說到:“爹地怎么會這么問?難道我不能來嗎?”

    白策聞言搖搖頭:“當然不是。”

    白蕭嘟囔了一句:“那還差不多。”然后又笑著問到:“爹地,你們在干嘛呢?”

    白策欲言又止。他斟酌著遣詞用句, 卻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在商量應該怎么處理最新款的,技術上的問題。”顧望軒率先回答道。

    “哦?”白蕭聞言似懂非懂:“技術上有什么問題嗎?”

    顧望軒微微一笑,將電腦屏幕轉了一圈,正對著白蕭:“你感興趣的話, 我倒是可以給你看看。不過……你看得懂嗎?”

    白蕭眉頭一皺:“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顧望軒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你——”白蕭聞言一時氣急。

    白策眼見氣氛越來越緊張, 趕緊站出來勸和。

    “好了, 你們都少說兩句。將來Galaxy集團還需要你們兩個人發揚光大呢。你們需要相互扶持,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

    白蕭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攥緊了拳頭瞪了顧望軒一眼。

    顧望軒輕笑一聲, 無奈的搖了搖頭。

    白蕭抿了抿唇。走上前推了顧望軒一把, 讓顧望軒把位置讓出來。

    顧望軒倒也沒有反對, 直接站了起來。

    白蕭坐在椅子上, 看著電腦屏幕。而顧望軒就站在他的身后,給他講解ppt。白蕭雖然很嫌棄顧望軒, 但在白策面前,他還是很樂意裝一裝的。

    白策見這兩兄弟終于和睦相處, 才松了一口氣。雖然他知道,這兩兄弟很有可能是裝的。但能在他的面前裝一裝,也不錯了。

    正好這個時候秘書拿著文件敲了敲門,白策轉頭看了白蕭一眼,微微頷首走了出去。

    顧望軒眼眸半垂,瞥了一眼白策的背影。而后嘴角輕勾,單手按住白蕭的肩膀。

    白蕭只覺得肩膀一沉,一股熟悉的清香味從身后襲來。他眉頭一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抬眸看向顧望軒,兇巴巴的問到:“你在干嘛?把手放下去。”

    顧望軒聞言嘖了一聲:“不放。”

    “信不信我打你?”白蕭不耐煩的把顧望軒的手拉了下去。

    “我信啊。”顧望軒戲謔的挑了挑眉:“你放心,你打我的時候我會努力的慘叫的。最好是讓整棟樓的人都聽見。”

    白蕭聽聞這話,一下子就猜到了顧望軒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陷害我?”

    顧望軒表情無辜:“沒有啊。你打我,難道不是想聽我慘叫嗎?”

    白蕭:“……”

    顧望軒又將手放到了白蕭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了指電腦屏幕:“看懂了嗎?”

    白蕭深吸一口氣:“看懂了。”其實他根本沒看,這些東西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看懂了就好。”顧望軒點了點頭:“那你對這個方案有什么意見嗎?”

    白蕭聞言又瞪了顧望軒一眼,他知道顧望軒是故意的。所以直接略過了這個問題。反問到:“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他突然反應過來顧望軒身上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怪不得那么熟悉。

    “不知道啊。”顧望軒歪了歪頭:“洗澡的時候隨手從浴室里拿的。”

    “你用了我的沐浴露?”白蕭憤怒的站了起來。

    “那倒不至于。管家準備了全新的沐浴露,我還不至于拿錯。”

    “那你以后換個味道。”白蕭覺得別扭極了。

    “為什么不是你換?”顧望軒笑瞇瞇的問到。

    “你不知道什么叫先來后到嗎?”白蕭眉頭一皺。顧望軒不過是一個私生子,有什么資格跟自己用一樣的東西?

    “我當然知道。”顧望軒收斂了笑意:“那你知道,什么叫鳩占雀穴嗎?”

    白蕭知道,但他不明白:“你這是什么意思?”

    顧望軒微微頷首,拍了拍白蕭的肩膀。

    “如果你還想繼續呆在白家,就這么忍著吧。”

    “忍?!”白蕭不可思議的看向顧望軒,怒目圓睜:“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忍?你只是一個私生子,我才是白家正統的繼承人!”

    顧望軒聞言面色陰沉:“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將來誰才是白家真正的掌權人。”

    “你——”白蕭頓了頓,隨即冷笑一聲:“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白蕭不知道顧望軒從哪里來的自信,敢跟自己叫板。但白蕭意識到,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現在都有了一個競爭對手。顧望軒別的不說,在科技上他確實比自己擅長。如果白蕭要和他競爭,就不能再繼續咸魚下去了。

    想通之后,白蕭對顧望軒的態度緩和了許多。至少在明面上,他不會再給別人留下把柄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拭目以待吧。”白蕭沖著顧望軒微微一笑。

    顧望軒見此心念一動。但卻什么也沒說。

    接下來的日子,白蕭一頭扎進公司里,潛心學習跟芯片有關的知識。但在此之前,他對芯片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他連物理化學考試都才將將及格,又怎么能學會這些深奧的東西?白蕭雖然下定了決心,但學習了幾個月,卻還是只學到了一點皮毛。

    顧望軒則與他完全相反。在學院里的時候,他就能獨立完成研究項目了。更別提現在,他在白家有了足夠的啟動資金。不僅能在公司的項目上大展拳腳,還能接觸到更上層的研究資料。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就連白策,都震驚于顧望軒進步的速度。

    會議室里。顧望軒的研究成果,又贏得了股東們的掌聲。

    白蕭坐在白策的右手邊,不耐煩的轉動著手中的鋼筆。神色陰晴不定。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顧望軒踩到自己的頭上了。雖然所有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但那種屈辱感,還是讓白蕭覺得如鯁在喉。

    顧望軒憑什么,他究竟憑什么?

    白蕭又是嫉妒,又是憤恨。手中的鋼筆啪嗒一聲滾落在桌子上。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顧望軒原本還在講案例,鋼筆卻滾到了他的手邊,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的手指。顧望軒眉頭一皺,垂眸看向那只鋼筆。而后順著鋼筆滾來的方向,抬眸看向白蕭。

    白蕭也沒有打擾到別人的自覺,鋼筆沒了他就敲桌子。見顧望軒盯著自己,便抬起頭,平靜的回視。

    顧望軒似乎笑了一聲。曲起手指撥弄了一下鋼筆,又讓那只鋼筆滾回了白蕭的手中。

    白蕭:“……”

    他在心中咬牙切齒。他一定要把顧望軒趕出白家,一定要。

    白蕭斂下心神,攥緊了鋼筆冷哼一聲。

    要把顧望軒趕出白家,其實也并不困難。要么證明他不是白家的人,要么就讓他失去白策的信任。而這兩點,白蕭覺得可以同時進行。反正嫁禍于人這種事,他干的可熟練了。

    白蕭在公司里,也培養了幾個親信。雖然沒什么本事,但卻很有野心。只要給他們錢,他們什么都愿意做。白蕭就讓他們從顧望軒的辦公室里偷了些資料出來。那些見錢眼開的家伙,也不知道什么資料有用什么資料沒用。直接抱了一大堆文件出來交給白蕭。

    白蕭隨意翻看了一會兒,就知道那些資料只是普通的復印件,已經報廢了。

    看來靠這些小跟班還是太草率了。白蕭決定自己親自動手。

    等到夜幕降臨,所有人都下班了。白蕭戴上口罩和帽子,走進了顧望軒的辦公室。他從來沒來過顧望軒的辦公室,這是第一次來。這間辦公室雖然很寬敞,但卻比他想象中的簡陋很多。

    白蕭躡手躡腳的走近顧望軒的電腦。開了機。

    能放在桌面上的文件都是不重要的。那鎖在電腦里的肯定就是機密了。就算不是機密,那也比這些復印件有用多了。

    白蕭興沖沖的等電腦開機,卻發現電腦開機之后還需要密碼才能繼續游覽。

    密碼?

    這顧望軒好端端的,設什么密碼啊?

    白蕭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他想試試輸入顧望軒的生日,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顧望軒的生日是哪一天。那……輸入爹地的生日看看?

    白蕭將白策的生日輸了進去。然后電腦屏幕上顯示:密碼輸入錯誤。白蕭看著氣憤的錘了一下桌子。

    今天好不容易來一趟,他不可能空手而歸。

    白蕭略略思索后,給顧望軒打了個電話。

    顧望軒洗完了澡,坐在床上用筆記本電腦辦公。但電腦屏幕上卻顯示著辦公室里的畫面。畫面上,白蕭在辦公室心急如焚的打著電話。

    “喂?”顧望軒愜意的靠在枕頭上,接聽了電話。

    白蕭直接了當的問到:“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的生日?你問這個做什么?”顧望軒反問到。

    白蕭輕咳一聲:“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現在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你過生日,本著人道主義,我還是要送一份禮物給你的。所以現在,我需要知道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哦~”顧望軒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的生日是,九月十九號。”

    “九月十九……”白蕭重復了一遍。然后輸進了電腦里。

    “打開了嗎?”顧望軒問到。

    白蕭專心致志的看著電腦屏幕,沒聽清楚顧望軒在說什么。

    短暫的加載過后,電腦果然打開了。

    顧望軒看著監控畫面,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記住了嗎?”

    “什么?”白蕭強壓下心中的歡喜,疑惑的問到。

    “記住我的生日了嗎?”顧望軒又問到。

    “啊,記住了。”白蕭點點頭:“九月十九。”

    “嗯,記住了就好。”

    白蕭看著這個日期,突然皺起了眉頭。等會兒,九月十九號……這不是他的生日嗎?難道他們兩個人的生日是同一天?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顧望軒見監控視頻里的白蕭呆愣在原地,忍不住問到。

    白蕭聞聲驀地反應過來:“沒有了。”然后立馬掛了電話。

    顧望軒聽著手機里的忙音。眼睛繼續看著監控視頻。

    白蕭等電腦開機后,立馬開始尋找自己想要的資料。

    他原本以為顧望軒的電腦壁紙會很枯燥,大概率是默認壁紙。結果居然是一張手繪圖。也不知道是網圖,還是顧望軒自己畫的。如果是網圖的話,線條應該不會這么粗糙。一看就是沒學過畫畫的人畫的。

    不過這副畫的氛圍很好。在人來人往的地鐵里,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年坐在椅子上畫畫。白蕭看著這副畫面覺得有些眼熟,但畫上的少年低著頭,看不清楚臉也沒有畫五官。所以白蕭也并未在意。

    第184章 豪門假少爺(四十八)

    顧望軒的電腦桌面十分干凈。白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文件, 并用手機拍了下來。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怎么也沒想到,顧望軒自掏腰包,在辦公桌上安裝了一個微型監控攝像頭。白蕭躲過了辦公室里的監控, 卻依舊沒逃脫顧望軒的窺視。

    白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文件,心中盤算著應該怎么利用。他原本計劃,下次在會議上把這份文件交給爹地, 讓爹地對自己刮目相看。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交出這份文件,暴露的風險太大了。所以,他決定把這份文件賣給競爭對手。到時候, 就等著看顧望軒出丑就行了。

    Galaxy集團的競爭對手不少,但大部分都只能仰人鼻息,活在Galaxy集團的陰影之下。雖然表面上很和諧,但私底下都積怨已久。

    白蕭隨便選了一家公司, 將顧望軒的企劃案賣了出去。價格公道, 童嫂無欺。那家公司也十分上道, 當天晚上就整理好了文件, 把企劃案的設計理念發到了官網上,贏得了友商們的一致贊譽。

    顧望軒知道白蕭的目的,也知道白蕭做了什么。他如白蕭所愿, 在會議室里一臉自信的說出了自己的企劃案。但臺下的股東們表情卻耐人尋味。

    白蕭坐在白策的右手邊, 抬眸看了一眼白策的表情。見白策皺著眉頭, 頓時覺得心情舒暢。

    顧望軒講解完企劃案后, 預期的掌聲卻并沒有傳來。他見臺下的人鴉雀無聲,忍不住挑了挑眉。故作迷茫的問到:“怎么了?大家還有什么意見嗎?”

    股東們猶豫的看了一眼白董事長, 斟酌著說到:“顧少爺的企劃案很好,只是……”

    顧望軒:“只是什么?”

    “只是, 這個企劃案有些眼熟?”股東委婉的說到。

    “眼熟是什么意思?”顧望軒目露不解。

    白蕭清咳了一聲,難得的為顧望軒說了句話:“李總可不能亂說,這企劃案可是顧望軒熬夜做出來的。怎么會眼熟呢?你無憑無據的,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是,白少爺說得對。”股東點了點頭。

    顧望軒聽聞白蕭說的話,神情玩味的瞥了白蕭一眼。他知道白蕭是想把話題往抄襲的方向引,但也沒有反駁。只是疑惑的問到。

    “李總說的眼熟……是什么意思?”

    股東聞言看了白策一眼,見白策沒有反對,便從電腦上找到了新聞界面。昨天晚上,友商已經把這條企劃案送上了熱門。

    顧望軒看到了新聞內容,心中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白蕭居然把自己的企劃案送給了競爭對手,為了對付他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股東輕咳了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覺得有些尷尬。

    “顧少爺,你看這個方案跟你的是不是很像?”

    顧望軒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確實很像。”

    “那是巧合還是……”股東遲疑的問到。畢竟在商業界,抄襲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對方還是Galaxy集團的競爭對手。如果讓他們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如果是巧合的話,那也太巧了。不僅內容一模一樣,還剛好是前后腳發出來的。大家不覺得可疑嗎?”

    顧望軒還沒說話,白蕭就先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爹地,你說呢?”白蕭問白策。

    白策眼眸深邃,但對這件事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大家先不要過多揣測。是非曲直,還需要調查之后再說。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就先散會吧。”

    股東們聞言立馬點頭,收拾好文件走的飛快。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會議室里就只剩下了白蕭白策,還有顧望軒這三個人。

    白策當然不會懷疑是顧望軒抄襲,略略思索后便問到:“你做的企劃案,還有沒有其他人看過?”

    顧望軒聞言意味不明的瞥了白蕭一眼。

    白蕭注意到了顧望軒的眼神,莫名心頭一跳。待反應過來后,便瞪了顧望軒一眼。看什么看!

    顧望軒垂眸暗笑,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沒有。”

    白策聽聞這話眉頭一皺。但也沒說什么:“一會兒去查查辦公室里的監控吧。”

    顧望軒點點頭:“好。”

    白蕭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爹地對顧望軒的容忍度居然這么高。都這樣了,還這么相信顧望軒。顧望軒究竟有什么好的?他只是一個私生子啊!

    白蕭心情舒暢了不到十分鐘,轉瞬間又跌入了谷底。他就不信了,如果有人找上門來指控顧望軒抄襲,顧望軒還會不會這么無動于衷。

    兩天后,zc科技給Galaxy集團發了律師函。指控Galaxy集團抄襲。

    Galaxy集團的公關部門先把熱搜壓了下來。然后再向上級請示。

    白蕭游覽著網上的新聞,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白策不知道是誰把企劃案的事情捅出去的。但他知道,公司里肯定出現了內鬼。

    顧望軒的應對之法,就是在網上貼出了自己的方案制作過程。但zc科技那邊也有,所以兩方僵持不下。既然事情不能和平解決,那就只能走司法程序了。Galaxy集團這邊隨時恭候。zc科技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白蕭雙手環胸,靠在監控室的門框上。好整以暇的看著顧望軒。

    “怎么樣,看到什么沒有?”

    zc科技在輿論上占領高地,顧望軒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只能加快調查進度了。

    “你希望我調查出來嗎?”顧望軒不慌不忙的問到。

    “我當然希望了。”白蕭嗤笑一聲:“畢竟丟臉不僅是你,也是我們整個白家。”所以,他希望爹地能把顧望軒趕出去。

    “……你說得對。”顧望軒微微頷首。

    但公司里的監控,顯然是調查不出什么來的。顧望軒只能無功而返。

    白蕭也松了一口氣。

    顧望軒瞥了白蕭一眼:“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白蕭問到。

    “我的企劃案一直存在電腦里。如果有人想偷看的話,就只能通過我的電腦。我可以查一下,電腦上有沒有其他人的指紋。”

    白蕭聞言一怔,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顯然,他忘了這茬。

    “你在開玩笑吧?難道辦公桌不是每天清理的嗎?”

    “當然不是。”顧望軒微微一笑:“至少我不是。希望那個偷看電腦的小偷,沒有戴手套。”

    白蕭:“……”他還真沒有戴。

    “你的電腦難道沒有設置密碼嗎?就算偷看,應該也看不到什么吧?”

    “此言差矣。”顧望軒搖搖頭:“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密碼能防得住誰?不是還有黑客嗎?”

    白蕭:“……”

    今天晚上他就帶一瓶礦泉水,去把鼠標和鍵盤擦拭干凈。

    他剛把顧望軒的辦公桌收拾干凈。第二天,顧望軒又說,地板上的腳印或許可以查出來真兇是誰。

    白蕭聞言嘴角抽搐。想讓他拖地,做夢。查出來就查出來吧。白蕭擺爛了。

    顧望軒瞧見白蕭的臉色,心中有些無奈。

    當天晚上,顧望軒叫上了白蕭,讓他和自己一起去白策的書房。白蕭不知道顧望軒想干什么,但他心中卻莫名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想去書房,自己去就可以了。干嘛要叫上我?”

    顧望軒聞言輕笑一聲:“怎么,你怕了?”

    “……什么?”白蕭聽聞這話,只覺得匪夷所思:“你這人也真會說笑。我會怕嗎?我怕什么?這是我家,那是我爹地的書房。從小到大我不知道去過多少次,我會害怕嗎?”

    “既然不怕,那就和我一起去吧。”顧望軒溫和的說到。

    “好。”這一次,白蕭沒有拒絕。

    書房里,白策正在看書。見白蕭和顧望軒一起進來,便將書本合上。

    “有什么事嗎?”白策問。

    顧望軒給了白策一個u盤:“我已經查到事情的真相了。”

    “哦?”白策將u盤接入電腦。

    白蕭聽聞顧望軒說的話,直接懵了:“什么事情的真相?”

    顧望軒嘴角輕勾:“看了視頻就知道了。”

    白蕭聞言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什么視頻?”

    白策卻聽出了顧望軒的言下之意。他播放視頻的動作一頓。

    “白先生還沒收到視頻嗎?”顧望軒催促道。

    白策猶豫了半響,還是點開了視頻。

    “是監控視頻?”雖然監控的角度很奇怪。

    顧望軒點點頭。

    白蕭聽到是監控視頻,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反正他敢肯定,公司里的監控攝像頭肯定拍不到他。

    然而顧望軒提供的監控視頻里,卻實實在在的出現了白蕭的身影。

    白蕭戴著鴨舌帽,在顧望軒的電腦面前兜兜轉轉。最終還是打開了電腦,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白策看完后,眉間浮起一抹折痕。

    顧望軒側眸看向白蕭,故作驚訝的問到:“你在我的辦公室里干嘛呢?偷拍?”

    白蕭沒想到,顧望軒居然真的有視頻。他呆愣在原地,心里卻十分興奮。終于要捶他了么?

    “我沒有,不是我!”白蕭激動的否認道。

    白策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白蕭。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點點寒芒,但卻并不鋒利。更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不是你?”顧望軒眉頭一挑:“你看看監控視頻里的那張臉,不是你又是誰呢?你在撒謊。”

    “我沒有撒謊。”白蕭紅著眼眶,表情十分委屈。

    “這段視頻,放到法庭上,是可以當做證據的。不是你嘴硬就能逃避的了的。”

    白蕭聞言眼神慌亂:“就算放到法庭上,也只能證明我去過你的辦公室。你的視頻里沒有拍到電腦屏幕,又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你在陷害我。”

    “你還真會狡辯。”顧望軒嘖了一聲。

    白策:“好了,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你們都不用管了。時候不早了,先去睡覺吧。”

    第185章 豪門假少爺(四十九)

    “……好。”白蕭不敢看白策的臉色。緊張的點了點頭。顧望軒則站在一旁, 一言不發。

    白蕭一回到臥室,便卸下了偽裝。氣憤的看向顧望軒。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顧望軒只覺得好笑。

    “你在辦公桌上安裝了監控,你早就知道我會去你的辦公室。你是故意的。”

    “怎么我就是故意的了?我在安裝監控之前, 知道你會進我的辦公室嗎?知道你會偷拍我的電腦嗎?你自己心術不正,怎么反倒怪起我來了?”

    顧望軒說著冷笑一聲。

    “你就是故意的!你在陷害我!不然怎么會有人在那么刁鉆的位置安裝監控!”在白蕭心中,顧望軒儼然已經十惡不赦。

    “隨便你怎么想。”顧望軒深吸一口氣, 轉身走進浴室。

    白蕭冷臉看著顧望軒的背影。在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不會放過顧望軒的。一定!

    白策是怎么處理這件事的,白蕭并不知道。總之第二天,zc科技就撤訴了。白蕭猜測, 白策應該給了zc科技不少好處。不然zc科技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董事長辦公室里,顧望軒坐在白策對面,戲謔的問到。

    “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案?”為了維護白蕭,竟然給競爭對手讓利。

    白策:“我讓出去的東西, 也要看別人接不接的住。”

    “……是嗎?”顧望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白蕭屢次陷害我, 白董事長就沒打算給我一個交代嗎?”

    白策聞言眸色一沉。

    “我并非不在意你的感受, 只是蕭兒他……”白策默了默:“我可以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Galaxy集團白策控股百分之七十八, 其他股東加在一起才占百分之十三,剩下的九點是白蕭的。如果白策分了百分之十給顧望軒,那在Galaxy集團, 除了白策, 顧望軒就是最大的股東。

    顧望軒沒想到, 白策出手居然這么大方。看來是真的想要補償他了。送上門來的便宜, 不占白不占。

    “好。”顧望軒點點頭。

    “百分之十,出手還真是闊綽, ”顧望軒譏諷的笑了一聲。他雖然覺得是自己占了便宜,但卻不會在白策面前表現出來。白策對他有愧, 所以才會補償他。既然是補償,那他就不會輕易讓白策放下。

    白策:“……”

    白蕭知道顧望軒得到百分之十的股份后,整個人氣不打一處來。

    “他憑什么!”

    酒吧里,白蕭抱著酒瓶,憤憤不平。

    “他算什么東西,也敢染指Galaxy!”

    鄧承宇一直陪著白蕭。白家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但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白蕭。感覺現在不管說什么都是徒勞的。畢竟他人言輕微,幫不了白蕭。

    “少喝點吧……”鄧承宇攬著白蕭的肩膀,奪走了他懷里的酒瓶。這是他唯一能幫他做的了。

    白蕭也沒有反抗。被奪走了酒瓶,就順從的趴在桌子上。

    “我不會放過他的。”

    白蕭已經喝醉了,閉著眼睛輕聲嘟囔。

    鄧承宇聞聲嘆了一口氣。突然發現長大后一點也不好。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白蕭,都有煩惱了。

    夜幕降臨,鄧承宇將白蕭送回了家。讓鄧承宇意外的是,顧望軒居然就站在門口。這讓鄧承宇生出了一種,顧望軒在等白蕭回家的錯覺。但仔細想想,好像又不太可能。

    “又是你。”顧望軒冷冷的看了鄧承宇一眼。

    鄧承宇聞言一怔:“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顧望軒對鄧承宇,可以說是厭惡至極。

    “你自己不求上進,整日醉生夢死也就罷了。那是你的事。別帶壞了白蕭。”

    鄧承宇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聽聞這話直接被氣笑了。以前被他踩在腳下的人,有什么資格教育他?

    “要不是你,他會去酒吧喝酒嗎?你不過是一個私生子,有什么資格住在白家?”

    “不管我有沒有資格,都輪不到你在這里大呼小叫的。鄧家還沒有成長到,可以讓你為所欲為的地步吧?”

    鄧承宇聞言喉嚨一哽。

    顧望軒懶得搭理他。拉開車門,將昏昏欲睡的白蕭抱了出來。

    鄧承宇原本可以阻止的,但看著顧望軒的背影,他卻莫名的有些發怵。顧望軒現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怪不得白蕭這么討厭他。鄧承宇心情復雜的嘆了一口氣。

    顧望軒抱著白蕭走進臥室,將白蕭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沙發上。

    白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燈,以為自己還在酒吧里。便扯著顧望軒的衣領,吩咐到:“再給我來一瓶伏特加!”

    “……”顧望軒垂眸看著白蕭,輕笑一聲:“伏特加?你喝這么烈的酒?”

    “伏特加算什么?我還喝過金麥酒呢……”白蕭的表情有些委屈:“我難過……喝醉了就不難過了。”

    顧望軒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伸手輕觸白蕭的臉頰。指尖摩挲著,似乎格外珍視懷中的人。但他最終,什么也沒說。

    白蕭昏昏沉沉的又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他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只覺得頭痛欲裂,胸口一陣陣的發悶。

    果然還是不能喝多了。

    白蕭抬手揉了揉眉心。卻聽到了潺潺流水的聲音。

    他在水里?

    白蕭垂眸一看,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浴缸里。溫熱的水漫過他的胸口,香濃的泡沫上還灑上了鮮艷的玫瑰花瓣。白蕭瞧見這幅場景,思維有些凝固。

    他居然光裸著身體躺在浴缸里,誰給他脫的衣服?難道是管家?

    就在這時,顧望軒推開浴室的門走了進來。姿態閑適的,仿若出入無人之境。

    “醒了?”顧望軒居高臨下的看著白蕭。

    白蕭:“……”他的大腦有些宕機。

    顧望軒微微一笑,將白蕭的換洗衣物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醒了就自己穿衣服吧。我給你煮了醒酒湯,一會兒下來喝。”

    白蕭聞言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有很多問題想問,但見顧望軒這么自然,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問出口了。

    “不是,你這……”白蕭欲言又止。

    顧望軒知道白蕭在糾結什么,他故意避而不談。

    “我只是進來送衣服的。”送完,顧望軒就走了。

    白蕭:“……”天殺的,這顧望軒怎么一天不給他添堵就好像白活了似的?他遲早要讓他付出代價!

    十分鐘后,白蕭穿好衣服下了樓。

    顧望軒給他煮的醒酒湯就放在餐廳的桌子上,白蕭垂眸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這湯里有毒嗎?”

    “你要是覺得有毒,也可以不喝。”顧望軒不冷不熱的回答道。

    白蕭也沒打算喝,轉身從冰箱里拿了一杯橙汁。

    顧望軒見此,趕忙走上前將冰箱關上。無奈的說到:“醒酒湯沒毒,你就放心喝吧。”

    白蕭聞言翻了個白眼,倒也沒有拒絕。畢竟頭疼是真的很難受。

    喝完醒酒湯,白蕭找到了管家。問管家,剛剛是誰照顧自己洗澡的。

    管家老爺爺樂呵呵的回答:“小少爺放心,是我。”

    “那就好。”白蕭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

    然而管家老爺爺的話還沒說完。是我幫顧少爺,把您送回臥室的……

    ……

    次日,白蕭讓鄧承宇去查顧望軒的母親是誰。很快就查到了方卓君的家庭住址。

    他倒要看看,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然而還不待他找到方卓君,就突然發生了變故。

    那天,白蕭剛從Galaxy集團出來,準備回家。路過一個花叢,一個灰頭土臉的中年男人擋住了白蕭的去路。

    那個中年男人看到白蕭,激動的拽住了白蕭的胳膊。

    “兒子,你是我兒子!”

    白蕭聞言眉頭一皺,奮力的甩開他:“哪里來的瘋子?”

    保鏢見此趕忙走上前將中年男人拉開。

    “我不是瘋子,你就是我的兒子!走,快跟我回家!”

    中年男人不由分說,沖上來就想拽白蕭的胳膊。

    這一次他沒有得逞,白蕭身邊的保鏢一把將他推開。

    “小少爺我們走吧。”

    白蕭瞥了那個中年男人一眼,轉身上了車。

    這件事情對白蕭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他并未放在心上。

    幾天后,白蕭找到了方卓君的住處。資料上說,方卓君晚上七點才下班。所以白蕭是掐著點來的。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破敗不堪的小巷子里。

    白蕭透過車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顯然他們對這輛突然出現的車十分好奇,但大部分人都對名牌豪車沒什么概念。他們關注這輛車,也只是猜測,可能是哪家出門打工的孩子回來了。

    十分鐘后,資料上的那個人女人出現在了視線范圍內。

    白蕭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精神勁頭卻很好,整個人神采奕奕。但眼前這個女人,卻佝僂著身軀,看上去十分疲憊,比照片上蒼老了十歲。

    白蕭等那個女人上樓后,便下了車。

    出租屋里昏黃的燈光亮起。白蕭站在樓道里皺起了眉頭。想不到顧望軒的生母就住在這種地方。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讓白蕭覺得呼吸困難。

    這顫顫巍巍的樓梯,他都擔心人多了會被壓塌。幸好他今天只帶了一個保鏢。

    站在紅褐色的木門外,白蕭深吸一口氣。讓保鏢敲門。

    保鏢曲起手指敲了敲門。

    屋內忙著做飯的女人洗了洗手,立馬招呼到:“來了!”

    白蕭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有些驚訝。想不到這間屋子的隔音效果居然這么差。

    “來了!”方卓君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打開了房門。在看到白蕭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一僵,

    白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你……你怎么來了?”方卓君結結巴巴的問到。

    白蕭聽聞這話眉間輕蹙:“你認識我?”看來這個女人對白家還是很了解的。

    “我……”方卓君一時語塞。緊張的拽著面前的圍裙。白蕭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白先生讓他來的?他同意把白蕭送回來了?

    方卓君這般想著,整個人激動的手足無措。

    “你要到家里來看看嗎?”方卓君小心翼翼的問到。

    “可以。”白蕭點點頭,走進了出租屋。

    這間屋子比他想象中的還小。這方卓君不管怎么說也為爺爺生了個孩子,怎么居住條件這么惡劣。難道爺爺沒給她錢嗎?就算爺爺沒給,爹地也不會不給的啊。

    白蕭有些想不明白。

    “你和顧望軒,這多么年就一直住在這里?”白蕭問到。

    方卓君點點頭:“是,是的,”

    第186章 豪門假少爺(五十)

    “你很缺錢?”白蕭覺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方卓君聞言一怔, 并沒有回答。她確實很缺錢,但這并不意味著要讓白蕭來承擔。

    “據我所知,你還有一個坐牢的丈夫。”白蕭不動聲色的給方卓君施壓。

    方卓君聽聞這話驚訝的抬眸:“你都已經知道了?”

    白蕭點點頭。他當然知道了, 不然他也不會來找方卓君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怎么想?”方卓君忐忑不安的問。

    白蕭狐疑的瞥了方卓君一眼。直接了當的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你開個價吧,多少錢才肯幫我對付顧望軒?”

    “……什么?”方卓君聽聞這話, 大腦一片空白。待反應過來后,不可思議的看向白蕭。臉色蒼白的可怕。

    “我,我有點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白蕭輕笑一聲:“只要你能協助我,幫我把顧望軒趕出白家。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方卓君沒想到, 白蕭來找她居然是因為這個。一時間呆愣在原地。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激動的說到。

    “不行,你不能這樣!”

    方卓君的反應在白蕭的預料之中。他冷哼一聲,輕蔑的說到:“你既然心疼的你的兒子, 那就讓他安分點。不要搶別人家的東西。”

    方卓君搖搖頭:“不是,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白蕭眉頭一皺:“如果不是覬覦白家的財產, 你把他生下來干嘛?生下來也就算了。一個私生子, 你抱著他茍且偷生就行了,為什么還要把他送回白家?你們母子二人,簡直是居心叵測!”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方卓君被氣得兩眼一黑, 差點暈倒。她扶著柜子, 艱難的穩住身形。

    這輩子, 她對不起的人有很多。她對不起白家, 也對不起顧望軒。但她絕對對得起白蕭!因為她的自私,讓顧望軒和自己的親生父親錯過了二十多年。她已經很對不起他了, 又怎么能再去害他?

    “我為什么不能說!你們母子倆能做的出這種事,還怕被別人說嗎?”白蕭步步緊逼, 勢必要擊垮方卓君的心理防線。

    “聽說你的丈夫前段時間剛剛出獄,他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嗎?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親生的,那他會有什么反應?”

    方卓君看著白蕭,踉蹌著后退一步。悲傷和愧疚齊齊涌上心頭,她奮力的抬起手——

    啪的一聲,白蕭被打的臉頰一偏。空氣在此刻瞬間凝固。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白蕭的保鏢也沒想到方卓君居然敢動手,他立馬沖上前擋在白蕭身前。心疼的看著白蕭臉頰上的巴掌印,胸腔中怒氣翻涌。

    “你怎么敢的!”

    方卓君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不住的搖頭。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讓他再說下去。我不是故意要打他的!”

    方卓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想去看白蕭,卻又被保鏢推開。

    白蕭緩過勁來后,深吸一口氣。抬手抹了一下嘴角,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絲血跡。他眉頭一皺,眸色森寒的看向方卓君。微微仰起頭。

    “你完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方卓君聞言呼吸一窒,只覺得心痛。

    就在這時,出租屋的門突然被一股力道猛的踹開。

    一個中年男人提著酒瓶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白蕭看見他,覺得有些眼熟。那個中年男人也認出了白蕭。抱著酒瓶子就沖了上來。

    “兒子!我的兒子!你終于回家了!”

    白蕭聞言,表情無比嫌棄。

    保鏢心里始終憋著一口氣。見這里是是非之地,便護著白蕭趕緊離開了。

    “小少爺,我們先回家吧?”

    保鏢擔憂的看著白蕭的臉,那個巴掌印已經腫起來了,得回去拿冰敷。

    白蕭搖搖頭:“先去醫院,我的耳朵好像出了點問題。可能穿孔了。”

    保鏢聞言一驚,立馬點點頭:“好。”

    “司機,開車去醫院。”

    “是。”

    ……

    出租屋內,方卓君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白蕭就這么走了,可能以后永遠都不會再來了……

    中年男人見白蕭走了,氣憤的摔碎了酒瓶。

    “我可真沒用,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留不住。老子坐了二十年牢,心里就這么點指望了。結果都沒了,都沒了……”

    方卓君走上前,愧疚的握著中年男人的手。

    “老顧,對不起。都怪我……”

    “這哪兒能怪你啊……”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

    醫院里,白蕭確診為輕易耳膜穿孔,用點藥就沒事了。但他臉上的傷卻著實嚇人,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了腫。

    白蕭照了照鏡子,有點不敢回家。他這傷勢,一回家就露餡了。但不回家也會露餡。

    要不,他就說是自己摔的吧?雖然這個借口很爛,但總比沒有強。

    在外面折騰了兩個小時,等到白蕭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餐廳里給白蕭留了飯。白策照例在書房里。顧望軒可能在臥室,也有可能在花園。白蕭并未關注他的行蹤。但白蕭確實餓了,看到餐桌上那豐盛的晚餐,他還是坐下來吃了幾口。為什么是幾口?因為他的臉腫了,張不開嘴。

    “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餐廳里原本空無一人,顧望軒卻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

    白蕭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咀嚼著嘴里的食物。幸好他事先留了個心眼,關了餐廳里的燈。

    顧望軒斜靠著水晶櫥窗,伸手把燈打開。

    在燈亮的那一瞬間,白蕭立馬放下碗筷捂住側臉,沖出了餐廳?

    顧望軒見此眉頭一皺,緊跟著白蕭跑上了樓。拽著白蕭的手腕,強行讓白蕭停下。

    “你跑什么?我又不是——”

    顧望軒看到白蕭那紅腫的側臉,驀地愣住。

    白蕭眉頭一皺,微微偏頭避開顧望軒的視線。

    “你的臉是怎么回事?”顧望軒沉聲問到。

    白蕭奮力的甩開他:“不關你事。”然后頭也不回的跑進了臥室。

    顧望軒眼眸中的寒光一閃而過。

    白蕭坐在沙發上,用冰袋敷臉。顧望軒站在白蕭身后。

    “是誰欺負你了?”

    白蕭聞言冷笑一聲:“怎么,你要給他送禮是嗎?”

    顧望軒深吸一口氣,走到白蕭面前,坐了下來。

    “送禮倒不至于。慰問一下還是可以的。”

    “不需要。”白蕭絲毫不掩飾對顧望軒的厭惡。

    顧望軒見此也沒有多問。就算白蕭不說,他也有辦法知道。

    在白蕭心中,他今天所遭遇的事情跟顧望軒也脫不了干系。這母子二人果然是一家人,都很熱衷于給他添堵。

    不過要對付方卓君,可比對付顧望軒容易太多了。

    第二天,顧望軒就查到了白蕭受傷的原因。

    當天晚上,他拽著白蕭的手腕將人按在沙發上。緊張的問道。

    “你去過顧家?”

    白蕭聞言心頭一驚。顧望軒怎么會知道?但他也并不慌亂。笑著回答道。

    “怎么?我不能去嗎?不管怎么說,方卓君也養育了你二十多年。身為你的家人,難道我不應該去拜訪一下嗎?”

    “那她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白蕭避而不答,反問道:“看你這樣子,有什么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嗎?”

    顧望軒聽聞這話才松了一口氣,放開了白蕭。

    白蕭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意味不明的看了顧望軒一眼。

    顧望軒沉默了一會兒,調整好情緒,疑惑的問到:“方卓君為什么打你?”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去問她嗎?她是你的母親,跟我又沒什么關系。”

    顧望軒:“……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

    “不用你提醒。”白蕭冷哼一聲:“那種破破爛爛的地方,去過一次就不會想去第二次。”

    顧望軒聞言嘆了一口氣:“可是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這么說來你還挺習慣的,那你為什么不回去呢?”白蕭說這話時,滿心滿眼都是惡意。

    顧望軒有時候真不知道該和白蕭說什么。他輕笑一聲:“以后你就知道了。”

    但愿知道真相的時候,白蕭還能承受的住。

    一個星期后,白家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保安看著那對中年男女在莊園門口拉拉扯扯,嚴肅的警告了一聲,讓他們離開。

    但那對中年男女不但不離開,反而還鬧了起來。尤其是那個中年男人,還說是白家的親戚。那個女人倒是想走,但那個男人硬拉著她,不讓她離開。

    保安聽到這兩個人說是親戚,便問了一句。

    “你們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人立馬回答道:“我叫顧沖,她叫方卓君。”

    “你們兩個人是什么關系?”

    “夫妻!”中年男人回答的很積極。

    “好,我幫你們問一下。”保安給管家打了個電話。

    管家聽到方卓君這個名字,就知道事情不簡單。顧望軒在認祖歸宗之前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估摸著他們是來找顧少爺的。

    “放他們進來吧。”

    雖然關系很尷尬,但方卓君畢竟是顧望軒的母親,不讓他們見面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好的。”保安點了點頭,給顧家夫婦開了門。

    在傭人的幫助下,顧沖和方卓君順利的走進了白家。

    管家讓他們先在客廳里等著,然后讓傭人們去泡茶。

    白策從書房里走了出來。隨口問了一句管家:“有客人來了是嗎?”

    管家立馬點點頭:“是顧少爺的母親來了,我讓他們先在客廳里等著。”

    白策聞言一怔:“你說誰來了?”

    管家瞧見白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聲。他在白家做了幾十年的管家,察言觀色的本事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他一看到白策的表情,就知道遭了。

    白策皺著眉頭朝樓下跑去。

    見樓下坐著的人果然是方卓君,便眸色一沉。

    “你們怎么來了?”

    方卓君是有些害怕白策的,她低著頭不敢說話。

    顧沖卻一點也不虛。即便白策看起來很有氣勢。

    “我們不能來嗎?我們的兒子還在你這兒呢!”

    方卓君聞言拽緊了顧沖的袖子,低聲提醒到:“我們說好了的,只是來求白蕭放我們一條生路!”

    第187章 豪門假少爺(五十一)

    “婦人之仁!”

    顧沖低聲呵斥道。他按住方卓君的手腕, 示意她稍安勿躁。如今他們已經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為什么不賭一把?

    白策不想聽這兩個人多說。

    “管家,把他們趕出去!”

    管家惶恐不安的點點頭:“好的白先生。”

    顧沖見白策要把自己趕出去, 立馬站了起來。扯著嗓門,拼了命的大呼小叫。

    “來人啊,救命啊!這就是所謂的豪門世家!這就是臨海市鼎鼎有名的白家!不僅搶別人的兒子, 還要把我這個當爹的趕出去!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

    白蕭原本還在睡夢中,卻突然被這鼓噪的聲音吵醒了。

    “誰啊這么吵?”

    白蕭皺著眉頭掀開被子,趿著拖鞋朝樓下跑去。

    顧望軒站在臥室門口, 攔住了他。

    “你干嘛?”白蕭兇巴巴的質問到。

    “樓下好像發生了什么事情,你還是不要下去的好。”顧望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心中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怎么管的那么寬?膽敢吵我睡覺的人,我不把他大卸八塊都算好的了。滾開!”

    白蕭推開顧望軒, 跑下了樓。

    “看我不罵死他!”

    顧望軒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 跟著跑下了樓。

    客廳里有一群人在拉拉扯扯。顧沖直接豁出去了, 躺在地上打滾。他常年在工地上干活, 身強力壯的。如今使出渾身解數,在白家胡攪蠻纏,一時間傭人們還真拿他沒辦法。

    白策垂眸瞥了顧沖一眼, 太陽穴突突突的狂跳。他忍無可忍, 神情陰郁的吩咐到:“把他的嘴堵上, 直接扔出去。”

    “是。”傭人們點點頭。

    白蕭怒氣沖沖的跑到客廳里:“誰啊這么吵, 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白蕭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策聽聞白蕭的聲音, 瞳孔一縮。臉頰上的血色盡數褪去,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

    白蕭看到趴在地上的方卓君夫婦, 眼眸中閃過一抹厭煩。

    “怎么又是你們?”但他卻并不意外。這幾天,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方卓君夫婦不僅被房東趕出了出租屋,工廠里還把他們辭退了。現在他們既沒有住的地方,也沒有工作。想重新找工作還處處碰壁。走投無路之下,肯定會來找他求饒的。

    只是他沒想到,方卓君夫婦居然會找到白家來。膽子還真是大。

    不過有白策在場,他也不會對他們太過惡劣。

    白策反應過來后,立馬擋在白蕭身前,嚴肅的說到:“這里沒你的事,你先上樓。”

    白蕭可不敢上樓,他怕方卓君說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污蔑’自己。

    顧望軒站在樓梯上,將客廳里的紛爭盡收眼底。他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方卓君和顧沖。他們來這里做什么?是來找自己的,還是……

    顧望軒斂下心神,攥緊了拳頭,緩步走下階梯。

    他的出現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畢竟顧家夫婦的注意力都在白蕭身上。

    顧沖原本趴在地上,見周圍的傭人防守松動。便立馬從地上竄了起來,朝白蕭撲了過去。握著白蕭的手,殷切的說到。

    “兒子,你還好嗎兒子?我是你的爸爸,我才是你的爸爸!”

    白蕭聞言嫌棄的甩開顧沖。

    “哪兒來的瘋子,怎么逮誰都叫兒子?想兒子想瘋了吧?”

    白策深吸一口氣,護著白蕭讓白蕭先上樓。

    但顧沖拉著白蕭不依不饒。

    “你就是我的兒子,不信,不信我們去做親子鑒定!”

    “誰要跟你做親子鑒定?你放開我,信不信我報警!”

    “報警?你報啊!”顧沖死豬不怕開水燙:“老子坐了二十年牢,難道還怕警察嗎?正好讓警察說說,搶別人的兒子究竟犯不犯法!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必須跟我走!”

    白蕭聽聞這話驀地愣住,不知為何竟然被顧沖唬住了。

    方卓君哭哭啼啼的走上前拽住顧沖的胳膊:“我們只是想讓白蕭放我們一條生路,并不是要把白蕭帶走……”

    顧沖皺著眉頭,一把推開方卓君。

    “你糊涂!白蕭本來就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只要把真相告訴他,我們不就有生路了嗎?”

    方卓君跌坐在地,不住的搖頭:“可是……可是——”

    白策扶著欄桿,突然身形一恍。他閉上眼睛,強壓下心頭的不適。但眼前的暈眩感卻越發強烈。

    “滾出去……都滾出去!”白策聲音沙啞,臉色蒼白的可怕。

    顧望軒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他雖然想讓白蕭知道真相,但他擔心白蕭知道了真相后會難過。所以……還是算了吧。

    顧望軒走上前將顧沖拉開,輕而易舉的把顧沖按在了地上。

    顧沖認識顧望軒。他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看著顧望軒。

    “小兔崽子,我顧家怎么說也養了你二十多年。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沒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是這么對待老子的?”

    顧望軒聽聞這話,按著顧沖的手一松。

    白蕭知道,如果想公開真相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什么真相,什么親生兒子?”

    顧沖奮力甩開顧望軒。走上前握住白蕭的手。

    “孩子,我才是你的爸爸。方卓君是你的親生母親。當年,你剛出生的時候,身體太過虛弱。你媽媽擔心自己一個人養不活,所以才把你和顧望軒調換了的。現在顧望軒認祖歸宗了,你也該跟我們回家了。”想把兩個兒子都留在白家,沒那么好的事。

    白蕭聞言,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在瞎說什么?這怎么可能呢?怎么會有這么離譜的事情!”

    “我可不是瞎說。”顧沖把方卓君拉了過來:“讓你媽媽跟你說,究竟是不是真的。”

    方卓君滿臉都是淚水,艱難的點點頭:“是真的,都是真的……”

    白蕭聽聞這話,踉蹌著后退一步。他回頭看向顧望軒,慌張的拽著他的手腕。急切的需要一個解釋。

    “他說的,不是真的吧?”

    顧望軒垂眸看著白蕭,表情十分復雜。他想跟白蕭說不是真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不是他一句否認就可以磨滅的。

    白蕭也沒想從顧望軒這里得到答案。他見顧望軒不說話,便扭頭走向白策。

    “爹地,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白策抬手,吃力的勾起嘴角。想像往常一樣,摸摸白蕭的頭頂。卻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白蕭只覺得面前一陣清風拂過。還不待他回過神來,莊園里就已經亂作一團。

    “爹地,爹地!你怎么了!”白蕭抱著白策,聲音里帶著哭腔。燦若星辰的眼眸中滿是驚恐。

    顧望軒還算比較冷靜:“送醫院,快送醫院!”

    管家的動作很快,立馬撥打了120。

    顧家夫婦呆呆的站在原地。面對突發狀況,他們也有些惶恐。

    方卓君:“我……我們該怎么辦?”

    顧沖眸色一沉:“跟上。”

    醫院里,醫生們正忙著給白策搶救。白策前幾年有點高血壓,一直在吃藥。剛剛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腦溢血了,所以才會昏倒。

    還好送醫院送到及時,經過搶救,白策總算是保住了性命。但還需要做手術,清理腦部的淤血。不然可能會癱瘓。

    白蕭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看著急救室里的白策,突然渾身脫力,捂著臉坐在了地上。

    顧望軒去窗口上交了費,回來看到白蕭這副樣子,不知為何鼻尖有些發酸。他跟白策沒什么感情,注定體會不到白蕭的痛苦。但他卻很心疼白蕭。這種心疼來的莫名其妙,卻讓他甘之如飴。

    急救室里的醫生突然走了出來。

    白蕭聞聲站了起來:“我爹地他怎么樣了?”

    “病人需要輸血。”

    白蕭:“我可以!”

    醫生搖搖頭:“病人是o型血,我已經從血庫里調過來了。”

    “o型血?”白蕭失魂落魄的后退一步。他記得自己是B型血。他早亡的母親也是o型血。兩個o型血的人,能生出一個B型血的孩子嗎?

    白蕭的耳邊,又傳來了顧沖說的話。難道他真的不是白策親生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

    顧望軒走上前,安撫的拍了拍白蕭的肩膀。他為了讓白蕭安心,便對醫生說到:“如果血庫里的血不夠的話,可以用我的。我是o型血。”

    醫生聞言也沒有多說,轉身走進急救室。

    顧沖和方卓君是自己打車過來的。白蕭一看到他們,便覺得火大。走上前推了顧沖一把。

    “都怪你們,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我爹地怎么會暈倒!”

    顧沖被推了個正著,他焦急的說到:“孩子,你可不能亂說。那白策不是你的父親,你干嘛還叫他爹地?他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不用自責。”

    “住口,你住口!”白蕭攥緊了拳頭,想揍顧沖,但又忍了下來。

    “你不是說要做親子鑒定嗎?我們現在正好在醫院里,去把親子鑒定做了吧。”

    白蕭也想知道真相。

    顧沖聞言立馬點點頭:“好!”

    第188章 豪門假少爺(五十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白策還在做手術。

    白蕭站在手術室門口, 手中拿著一張鑒定單。他看著鑒定結果,虛軟無力的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徹底泄了氣。

    原來, 他真的是顧沖的兒子。真假少爺這種事,居然會出現在他身上。這多么離譜,又多么令人絕望。

    顧望軒站在走廊里, 他想安慰白蕭,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明知道真相會讓自己痛苦,為什么還要揭穿呢?

    白蕭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拽住顧望軒的衣領。

    “你早就知道真相了, 對不對?”

    顧望軒輕嘆一聲,點了點頭:“不然我怎么會回到白家?”

    白蕭倉皇無措的后退一步,松開了顧望軒。

    “所以……你才是爹地的親生兒子?我只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怪不得,怪不得爹地會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顧望軒:“……”話是這樣說沒錯, 但……

    顧望軒薄唇微抿, 抬手握住白蕭的肩膀, 安慰到:“你不要多想, 你在白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白策很關心你,很愛護你。這二十多年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你和白策, 就算不是親生的, 也勝似親生的了。”

    白蕭聞言一怔。怎么顧望軒的反應, 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不應該趁機落井下石, 把自己趕出白家嗎?

    白蕭不知道顧望軒是怎么想的,但劇情還得繼續。

    “你說的輕松, 跌落谷底的是我不是你!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你應該很得意吧?終于有機會搶走我的一切了!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顧望軒知道白蕭心里難過, 他按著白蕭的肩膀,用力的晃了晃。轉移白蕭的注意力。

    “白蕭,你冷靜點,聽我說。”

    白蕭聞言,愣愣的看著顧望軒。

    “白策很關心你,你能感覺的到吧?他對你那么好,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他都沒想過要放棄你。所以你放心,白家永遠是你的家,沒有任何人會讓你離開。”

    顧望軒直視著白蕭的眼睛,說的信誓旦旦。

    白蕭聽聞顧望軒說的話,情緒逐漸平靜了下來。但他看著顧望軒,心態卻越來越扭曲。什么時候輪到顧望軒來安慰自己了?他是篤定了以后會一直留在白家嗎?

    “不……”白蕭搖搖頭,輕聲呢喃道:“可是我討厭你……”

    “什么?”顧望軒沒聽清。

    “我討厭你!”白蕭推開顧望軒,從醫院里跑了出去。

    顧望軒條件反射的想追上去。但白策還在做手術,醫院里需要家屬陪同。所以顧望軒只能止步。他看著白蕭的背影,頭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給保鏢打了個電話,讓保鏢跟著白蕭。

    白蕭失魂落魄的游蕩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走到十字路口,他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伙子想去哪兒?”出租車司機熱情的問到,抬眸看向后視鏡。

    鏡子里那個小伙的長相,讓他以為自己看到明星了。不可思議的扭頭確認了一遍,然后再次問道。

    “小伙子,你想去哪兒啊?”

    白蕭聞聲驀然回神。

    “我……”白蕭有些迷茫。他沉默半響后,給司機報了一個地址。

    半個小時后,出租車停在了一個小巷子里。白蕭身上沒帶錢,他直接從袖子上拽了一顆寶石下來遞給司機。

    “這顆寶石是真的,你可以拿它到任何一家珠寶店去換錢。”

    出租車司機聞言一驚,但這顆寶石看起來的確很漂亮,晶瑩剔透的。但這年頭,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嚴重不足。更何況這個小伙子送給他的還是一顆寶石。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他也沒有那么貪心。一趟路費最多不過幾十塊錢,拿寶石來抵債還是太離譜了。

    “小伙子,車費才二十五,沒必要拿這么貴重的東西來抵債。”

    白蕭聞言表情有些尷尬:“可是我出門忘記帶錢包了……”

    “那手機呢?手機轉賬也可以,你掃一下。”

    白蕭:“……手機我也忘記帶了。”

    出租車司機:“……”那他就只能拿這顆寶石了?

    司機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寶石。

    白蕭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這么窘迫的時候。

    “這顆寶石是真的,我發誓!”白蕭豎起四根手指頭。

    司機看了白蕭一眼。見白蕭年紀輕輕的也不像是個壞人,便嘆了一口氣。這小伙子可能是有什么難處吧?二十多塊錢也不算多,實在沒錢就算了。他就當積德行善了。

    “好,那這顆寶石我就收下了。”

    白蕭聽聞這話,終于松了一口氣。微微鞠躬,對著司機連連道謝。

    司機點點頭,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白蕭站在小巷子里,深吸一口氣。

    他曾說過,這個地方來了一次就不會再想來第二次。但在心緒不寧的時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地方。

    白蕭面色陰沉的走進小巷子里。顧家夫婦已經被迫搬家了。那間出租屋還沒租出去,所以現在空無一人。

    在樓下乘涼的房東老太太看到了白蕭,還以為白蕭是來租房子的,便樂呵呵的走了過來。

    “小伙子是來看房子的吧?阿姨這里的房子多著呢。都是南北通透,冬暖夏涼的好房子。住著舒服。”

    白蕭聞言沉吟一瞬:“我想看看那間房子。”就是方卓君夫婦住過的那間。

    房東老太太朝白蕭指的方向看去,立馬點點頭:“好嘞。我帶你去看。”

    房東老太太是個很健談的人。

    “小伙子,我看你的年紀,應該還在讀書吧?我家孩子也在讀書。說實話,老婆子我也年過半百了,還從沒見過像你這么漂亮的男孩。我家里有個女兒,跟你差不多大,以后你們可以多聊聊。”

    白蕭聽聞這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到了。”房東老太太打開了房門。

    出租屋里很干凈。白蕭猶豫了半響,還是走了進去。

    房東老太太站在白蕭身后搖著扇子。

    “怎么樣,這房子還不錯吧?兩室一廳,一個月才五百塊錢。如果你誠心想租的話,我給你打個八折,怎么樣?痛快吧?”

    白蕭沉默著走進臥室。這是他所見過的最小的臥室。連學校的宿舍都比這里大。宿舍里除了衣柜床榻,至少還能放下桌子椅子,沙發茶幾。這間臥室卻只能放下一張簡陋的木板床,還有一個雙開門的小衣柜。但即便是這樣,過道也十分狹窄。估計多一個人在這里,連轉身都不太方便。

    白蕭看完臥室后,朝廚房里走去。

    廚房也是意想不到的小。不僅小,還有點臟兮兮的。白家的廚房每天都被打掃的干干凈凈的,就算是灶臺上,也纖塵不染。干凈的沒有一絲油煙,像是從來沒有使用過一般。但這間廚房里,卻滿是烹飪過的痕跡。可能是因為沒有抽油煙機的緣故吧,灶臺前面的那塊瓷磚,都已經被熏黑了。

    白蕭站在廚房門口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轉而走向衛生間。衛生間就更簡陋了,不僅沒有干濕分離,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花灑都沒有。狹小的空間里所有的一切都擠在一起。讓白蕭有些難受。

    他屏住呼吸,心情復雜的離開了衛生間。

    房東老太太饒有興致的問到:“怎么樣?看的上眼嗎?”

    白蕭聞言輕聲回答道:“讓我想想。”

    站在客廳里,白蕭環顧四周。他在想,自己以后要住在這里嗎?住多少年?十年,還是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不,不行。

    白蕭心中頓時惶恐不安。在來到這里之前,他還很迷茫。在看到這里的一切之后,他突然想通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要過這樣的日子。即便是死都不要。

    有一句話,顧望軒其實說的很對。白策對自己確實是有感情的。如果顧望軒消失了,那在白策心中,自己就是唯一的兒子。

    白蕭對著自己的雙手吹了一口氣。狹長的眼眸中滿是算計。

    他知道有人跟著自己,便走出出租屋對著樓道喊了一聲。

    “別躲了,快出來。”

    躲在樓道拐角處的保鏢聽聞這話,摸了摸鼻子立馬站了出來。

    “小少爺。”

    “帶錢了嗎?拿點錢給我。”

    “好的。”保鏢立馬摸出了皮夾子。

    白蕭隨意抽了一疊百元大鈔,遞給房東老太太。

    “謝謝阿姨,房子我就不租了。謝謝你帶我來看房子。”

    房東老太太愣愣的接過鈔票,看了白蕭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身材魁梧的保鏢。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離開這條小巷子,白蕭只覺得豁然開朗。回到醫院里,白策的手術很成功。但是還需要在醫院里繼續觀察,等恢復的差不多了還要做康復訓練。

    顧望軒見白蕭重新活躍了起來,心中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幾天后,白策躺在病床上幽幽轉醒。

    白蕭坐在病床邊看著他。

    剛醒過來那會兒,白策的大腦里一片空白。直到看到白蕭,思維才逐漸變得清晰。

    第189章 豪門假少爺(五十三)

    “蕭兒……”白策嗓音沙啞的喚了一聲。

    白蕭單手撐著下巴, 在病床邊打瞌睡。聽聞聲響,立馬清醒了過來。

    “爹地,你醒啦!”

    白策身體虛弱, 沒說兩句話又閉上了眼睛。白蕭見此,立馬叫來了醫生。半個小時后,顧望軒聽說白策醒了, 也趕到了醫院。

    “董事長現在怎么樣?”

    白蕭瞥了他一眼:“醫生說恢復的還不錯。”

    “那就好。”顧望軒點點頭。

    “這段時間……辛苦你處理公司里的事情了。”白蕭對著顧望軒,露出一抹客氣的笑容。

    顧望軒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應該的。”

    白蕭聽聞這話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克制的扯了扯嘴角。

    這段時間, 他也看出來了。顧望軒的能力的確很強。從利益的角度來說,他比自己更加適合繼承Galaxy集團。但白蕭不是一個會認輸的人。尤其是對顧望軒認輸。

    白策順利進入術后恢復階段。白蕭除了在醫院里陪著他,就是在公司里籌謀自己的計劃。

    Galaxy集團新品發布上市,從制作到出售全權由顧望軒負責。在制作過程中, 白蕭偷偷更改了一項重要的芯片數據。

    新品一經出售, 就在市場上掀起一股搶購風潮。但緊接著, 第一批售出的產品就出現了問題。百分之八十的人反饋, 還沒用幾天,主板就燒了。

    Galaxy集團只能緊急召回所有售出的產品,并對顧客們進行補償。Galaxy集團作為行業的風向標, 在臨海市屹立了幾十年不倒。如今出現這樣的問題, 屬實令人驚訝。在輿論的影響下, Galaxy集團的股票一路下跌, 股東們頓時焦頭爛額。

    顧望軒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雖然沒什么經驗,但在大事上卻能保持冷靜。召回售出的產品后, 他立馬開始調查,是什么地方出現了問題。很快便調查出了事件的原因。原來是芯片的指標出現了問題, 比原計劃上調了好幾個百分點。

    芯片制作是新品研發最重要的環節。每一個關卡都是經過嚴格把控的。顧望軒不知道是誰在從中作梗,所以把每一個人都調了出來,挨個審問。從銀行流水,到監控錄像,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結果最后順藤麻瓜,卻調查到了白蕭頭上。

    其實白蕭想做的毫無破綻也不是不行。但他的目的就是被拆穿。不然他做這么多壞事,就沒有意義了。

    顧望軒找到了在公司頂樓上喝咖啡的白蕭。面色陰沉的問到。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白蕭不喜歡喝咖啡,他覺得喝咖啡太苦了。

    “我做什么了?”白蕭疑惑的問到。

    “制作芯片的指標,是你改的吧?”

    白蕭并不否認:“你有證據能證明是我改的嗎?”

    “如果沒有證據,我就不會來找你了。”顧望軒看著白,眉間浮起一抹折痕。

    “既然這樣那你還來問我做什么?”白蕭似乎篤定了顧望軒在騙自己。他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顧望軒不理解:“你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公司里有什么人得罪了你嗎?還是說,你又看誰不順眼了?”

    顧望軒說著說著,突然沉默了。他反應過來了,在公司里白蕭最痛恨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白蕭也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這是你負責的項目,從生產到出售,全部都是你來把關的。出了問題當然也是你來負責。現在公司損失這么大,你應該想的是怎么向大家賠罪,而不是來找我的麻煩。”

    顧望軒聞言驀地笑了:“原來,你是因為這個?”

    白蕭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你針對我,我無話可說。但你有沒有想過,Galaxy集團是白家幾代人的心血。白策嘔心瀝血了多少年,才把Galaxy集團發展到了現在這個規模。你這么做,對得起白家,對得起白策嗎?”

    顧望軒覺得白蕭可能真的被寵壞了。從他出生起,就有人一路為他保駕護航。讓他根本意識不到,做了錯事會受到懲罰。

    白蕭聽聞顧望軒說的話,心頭一震,有些慌亂。但他反應極快,立馬反駁到。

    “現在讓Galaxy集團損失慘重的人是你不是我!就算對不起白家,也是你對不起白家。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你休想怪到我頭上。”

    白蕭說著,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底氣。抬眸瞪了顧望軒一眼。

    顧望軒深吸一口氣,神情有些悠遠。

    “是嗎?”

    白蕭堅定的點點頭:“當然了。”

    “這么說來,那我可真是大禍臨頭了。”顧望軒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白蕭看著顧望軒的背影,只覺得古怪。他決定先去醫院里看看,來個先發制人。

    醫院里,白策正在做康復治療。他知道公司里發生的事情,但他相信顧望軒的能力,所以也并不急著出山。他雖然做了手術,人也清醒了,但身體到底還是大不如前了。人在經歷過病痛之后,心態通常會平和許多。也就是現在的人常說的,擺爛了。

    白蕭到醫院里的時候,白策正坐在輪椅上休息。見白蕭來了便微微一笑。

    “今天來的比昨天早。”

    白蕭聞言微微頷首:“今天公司里沒什么事。”

    “我看到了新聞,最近公司里應該會比較麻煩吧?”白策說著輕嘆一聲。

    “是啊。”白蕭見白策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心思立馬就活躍了起來。

    “都怪顧望軒,這次新品研發是他負責的。但他卻沒有做好品控,讓Galaxy集團損失慘重。如果不好好處理,Galaxy集團恐怕會元氣大傷。”

    白蕭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白策的表情。

    白策聽聞白蕭說的話,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看來這對望軒來說,是一個很嚴峻的挑戰。”

    白蕭點點頭:“算是吧。而且我覺得,他根本不適合留在白家。”

    白策聽聞這話,眼眸半垂。握著白蕭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爹地知道,你和他之間有矛盾。但是他也是你的親人。以后爹地不在了,能照顧你的就只有他了。”

    “爹地怎么會不在呢?”白蕭蹲了下來,趴在白策的膝蓋上:“爹地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但愿吧……”白策抬手揉了揉白蕭頭頂上的發絲。

    ……

    等顧望軒忙完公司里的事情,已經是深夜了。

    他帶著筆記本電腦來醫院里看白策。見白策還沒睡,便隨口問了一句:“董事長恢復的怎么樣?”

    白策聽聞顧望軒對自己的稱呼,心中也有些無奈。

    “我恢復的還不錯。公司里的事情棘手嗎?”

    顧望軒點點頭:“棘手。但我能解決。”

    “那就好。”白策微微頷首:“以后在工作上,還是要盡量避免發生這種情況。”

    顧望軒聞言,打開電腦的動作一頓。譏諷的看向白策。

    “你覺得是我一時疏忽,才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白策緘默不言。難道不是嗎?

    顧望軒冷笑一聲,把電腦屏幕正對著白策。

    “這是你的好兒子干的事情。他為了陷害我,不惜一切代價,置家族利息于不顧。就是因為你太寵他了,才會讓他無法無天,放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白策看著電腦屏幕,驀地愣住了。電腦屏幕上是一段監控視頻,雖然之前被白蕭給刪除了。但顧望軒還是用最新的技術,把它給恢復了。

    視頻里清清楚楚的記錄了白蕭更改數據的過程。

    當然這也在白蕭的計劃之內。

    所以……這些事情都是白蕭做的?白策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臉色蒼白的捂住了額頭。

    顧望軒并不在乎白策的生死。他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不過基于人道主義。他還是給白策叫來了醫生。

    白策閉著眼睛擺擺手:“我沒事。”

    第二天,白蕭照常來看白策。白策的臉上沒什么笑容,但對白蕭卻并不冷漠。只是在看向白蕭的時候,眼神里才會閃過一抹悲傷。

    白蕭敏銳的察覺到了白策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問到。

    “爹地,你怎么了?”

    白策沒說話。好半響后才低聲問道:“公司里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什么?”起初,白蕭并不知道白策指的是什么。但看到白策的眼神,他逐漸的反應過來:“是不是顧望軒跟你說了什么?”

    白策沒有回答,只是嚴肅的問到:“你跟我說實話,公司里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更改了芯片數據,才造成了如今這種局面?”

    “我……”白蕭喉嚨一哽,艱難的回答道:“不是我做的。”

    白策聞言,眼眸中閃過一抹失望。

    “這么多年來,我生怕你受委屈。怕你因為沒有母親,而感到孤獨。所以我處處寵著你,慣著你。卻沒想到,把你養成了這幅樣子。是我沒有教好你,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白蕭聽聞這話,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無措的搖了搖頭,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白策見此心口一痛,抬手想擦去白蕭臉頰上的淚水。但手指伸到半空中,又不動聲色的退了回來。

    白蕭淚眼朦朧的看著地板,淚水逐漸匯聚成了一條小河。

    “我不這么做的話,就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白策聞言一怔:“你說什么?”

    白蕭抬眸看向白策。眼神里帶著瘋狂,帶著毀滅。

    “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騙我,你騙我說顧望軒是爺爺的兒子。但實際上,他才是你的親生兒子,而我只是一個冒牌貨。將來,家族里的產業你都會留給他。而我,大概率會被送到我的親生父母身邊。”

    白蕭說著,情緒越來越崩潰。

    “我去看過他們的家,他們的家在一個小巷子里。你不知道他們的條件有多惡劣,房間有多小。我不想住在那里。就算是死也不要。所以為了留在白家,我只能竭盡所能的趕走顧望軒。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我討厭顧望軒,討厭顧家人。我討厭他們的一切,我只想讓他們消失!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我的生活才會變得一塌糊涂!”

    白策愣愣的看著白蕭。他做完手術后,忽略了很多事情。他忘記了在他昏倒之前,顧家的人來找過白蕭。也忘記了白蕭可能已經知道了真相。他想從輪椅上站起來,給白蕭一個擁抱。但現在他卻只能坐在輪椅上,看著白蕭痛苦的掙扎。他心疼,卻無力安撫。覺得整顆心都被撕扯的破破爛爛的,快碎掉了。

    白蕭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如今東窗事發,他根本不敢看白策的表情。要么失望,要么痛恨,二選一吧。

    “我什么都不敢賭。我和顧望軒曾經有過矛盾,我不敢賭他會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敢賭你對他的虧欠。他一來就搶走了我的房間,后來又得到了Galaxy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害怕,所以我只能盡力為自己爭取。我不想回到顧家,去過朝不保夕的生活。”

    白蕭說完后,情緒冷靜了下來。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真相,那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也沒看白策一眼,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白策倉皇無措的抬眸,想攔住白蕭,但伸出的手卻只是乏力的拂過白蕭的衣擺。

    “蕭兒……”白策哽咽著喚了一聲。他說不出話,只覺得眼前發黑,頭暈目眩。醫生讓他控制情緒,不要太過激動。但情緒又豈是那么好控制的?

    白策突然后悔了。當初,他就不應該去調查顧望軒。這樣他們的生活,就永遠是平靜的。

    是他錯了,他想照顧好白蕭,也想彌補顧望軒,最后卻落得個兩敗俱傷。也是他沒有教好白蕭。他疼愛他,卻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的內心世界。

    白策疲憊的閉上眼睛,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

    白蕭離開醫院后,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蕩。不過這一次他帶了手機。

    經過今天這件事后,白策大概率會把他趕出白家。任務接近尾聲,白蕭只覺得心情舒暢。他給鄧承宇打了個電話,決定荒唐到底。

    半個小時后,白蕭出現在了夜總會里。這是他第一次來夜總會,這里玩的可比酒吧里精彩多了。

    鄧承宇沒想到白蕭會來夜總會,立馬給白蕭安排了一間最好的包房。

    酒過三巡后,白蕭勾著鄧承宇的肩膀,曖昧的問到:“這里有美女嗎?”

    鄧承宇被白蕭勾著肩膀,耳朵立馬就紅了起來。

    “當然有美女。”這間夜總會是鄧家的產業。雖然鄧承宇從來沒來過,但夜總會的經營模式他還是知道的。白蕭一問起美女,鄧承宇立馬就警覺了起來。

    “你問這個做什么?”

    白蕭搖搖頭:“你不覺得這間包房里太空了嗎?這么大的包間,卻只有我們兩個人,太沒意思了。”

    “那……那我多叫幾個朋友過來?”鄧承宇緊張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

    白蕭聞言瞥了鄧承宇一眼,那一眼很輕蔑。但鄧承宇卻只看到了那微微發紅的眼尾,仿佛用水墨筆畫勾勒出來的上挑的弧度,在紫醉金迷的燈光下格外的勾人。

    “你這么老實的嗎?”白蕭輕笑一聲:“二十多歲了還沒開過葷?”

    鄧承宇沒想到白蕭會說的這么直白。臉頰立馬就紅了。但他還是很硬氣的說到:“難道你開過?”

    “沒有,所以有美女嗎?”公司里的事情剛剛暴露,他就在夜總會里醉生夢死。如果白策知道了,肯定會更加厭惡他。

    鄧承宇懂了白蕭的意思,但他卻很糾結。

    “白蕭,你是認真的嗎?”

    白蕭沒說話,抬手拍了一下鄧承宇的后腦勺。

    鄧承宇也并不覺得痛。只是略略思索后便點了點頭:“好。”

    或許他也可以趁此機會,和白蕭的關系更進一步。意亂情迷的時候,誰知道身邊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更何況,還有酒精的助攻。

    鄧承宇打定主意后,立馬給管事的打了個電話。這應該是他這二十多年來,最大膽的一個決定了。

    在等待美女的間隙,白蕭走出包間,去透了一口氣。轉身之際,卻看到隔壁包間門口有一對男女在拉拉扯扯的。他看那個女孩有些眼熟,便走了過去。

    “喂,你們在干嘛呢?”

    那個女孩掙扎的動作一頓。鉗制住她的男人惡狠狠的看向白蕭,卻在看清白蕭的長相后,眼前一亮。

    “白少爺,你是白少爺?”

    白蕭聞言眉頭一皺:“你認識我?”

    “這整個臨海市,誰不認識白少爺啊?之前在慶功宴上,我還跟您說過話呢。您不記得了?”

    白蕭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他確實不記得了。

    “你們這是在……”

    白蕭側眸看向那個女孩。之前他只覺得眼熟,現在再看這個女孩,他立馬就認出來了。

    想不到再次和曲白薇相見,居然是在夜總會里。

    曲白薇也認出了白蕭。她拘謹的捏著裙擺,眸色閃躲的低下頭,不敢與白蕭對視。她能感覺到白蕭正看著她,這讓她鼻尖酸澀,只想找條地縫鉆下去。

    “這個啊,我是ml娛樂公司的經紀人。她是我們公司新簽的藝人,叫曲白薇。條件不錯,白少爺要一起玩嗎?”滿臉精光的男人扯了一下曲白薇的胳膊,讓曲白薇主動點。

    曲白薇的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但卻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

    白蕭若有所思的看了曲白薇一眼。他只知道將來,曲白薇會成為娛樂圈里炙手可熱的頂流女明星。卻并不知道她取得成功的過程有多么艱辛。現在看來,她在成名之前應該受了很多苦。這一路走來,應該很不容易。

    白蕭斂下心神,推開包間的門,朝里面看了一眼。

    包間里和白蕭想象中的一樣。紫醉金迷,燈紅酒綠。里面除了幾個西裝革履的公司高管。還有好幾個跟曲白薇差不多大的年輕女孩子。

    白蕭沉默了一會兒,微微一笑,饒有興趣的說到:“你這包間里人挺多的,就一起玩吧。”

    “好嘞!”

    那個男人生怕白蕭反悔,立馬應了一聲。然后擠眉弄眼的提醒曲白薇。

    “剛剛那位可是Galaxy集團的太子爺,你只要入了他的眼,以后就能在娛樂圈里橫著走了。別怪我沒提醒你,趕緊去,別讓我翻臉。”

    曲白薇聞言心中苦澀。Galaxy集團的太子爺,她怎么會不知道。如果她想貼上去,就不會等到現在了。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想做這種事。就算一時半會兒火不起來,她也不想用這種方式來換取資源。

    白蕭走進包間里,那些公司高管就自動讓出了最中間的位置。

    曲白薇看了白蕭一眼,躊躇了半響,最終還是在角落里坐了下來。氣的經紀人火冒三丈。曲白薇是這批藝人里條件最好的一個,他可不想白瞎了。

    白蕭見曲白薇坐在角落里,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對著那個經紀人招了招手。

    “我還有一個朋友,也在夜總會里。方便我叫他過來嗎?”

    經紀人聞言立馬點點頭:“方便,當然方便。白少爺不用客氣。”

    白少爺的朋友必然也是非富即貴的。他腦子秀逗了才會拒絕。

    白蕭給鄧承宇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

    鄧承宇接到電話后,立馬跑了過來。

    “白蕭,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我找了你半天……”

    鄧承宇走進包間里,看到這么多人,逐漸噤聲了。

    白蕭抬手揉了揉眉心,順手給鄧承宇倒了杯酒:“坐吧。”

    鄧承宇皺著眉頭坐了下來,疑惑的問到:“白蕭,你跑到這里來干嘛?”

    白蕭:“這里人多,熱鬧。而且有我認識的人。”

    “誰啊?”鄧承宇問。

    白蕭把酒杯遞到鄧承宇嘴邊:“先喝酒吧。”

    鄧承宇:“……”

    包間里的人因為白蕭的加入,變得有些拘謹。但喝了幾杯酒后,又瘋玩了起來。

    鄧承宇對這種氛圍并不陌生,但他覺得這種玩法沒什么意思,黏黏糊糊的怪惡心的。而且他敏銳的注意到,有好幾個人都在悄悄的往白蕭身上靠。鄧承宇心里不舒服,便主動當起了護‘花’使者。

    白蕭端起酒杯,透過猩紅色的酒液看向角落里的曲白薇。曲白薇的身邊坐了一個中年男人,那個中年男人在勸曲白薇喝酒。

    曲白薇勉為其難的喝了一杯,但那個男人仍舊沒收手。反而端起酒杯繼續勸,勸著勸著,身體還越靠越近。曲白薇忍無可忍,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客氣的說到:“我的酒量不太好,一會兒喝醉了可能會冒犯先生。”

    “沒事兒,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多冒犯。”中年男人說著,就把酒杯往曲白薇的嘴上湊。

    白蕭眉間輕蹙,放下酒杯。長腿一邁,朝曲白薇走了過去。

    中年男人的手腕被白蕭拽住,他剛要破口大罵,轉眼看到是白蕭,又熄火了。

    “白少爺,有什么事嗎?”

    白蕭沒搭理他,拉起曲白薇的手腕,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曲白薇心頭狂跳。她坐在白蕭身邊,抬眸看了白蕭一眼。見白蕭眼眸半垂神色平靜,便又收回了視線。

    鄧承宇看到曲白薇才知道,白蕭說的那個認識的人是誰。原來就是她。怪不得白蕭會這么在意。

    白蕭把曲白薇拉到自己身邊也沒打算做什么。這也正符合曲白薇的心意。坐在白蕭身邊,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不知過了多久,白蕭突然問了一句:“為什么會進娛樂公司?”

    曲白薇聞言一怔。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猶豫半響后才輕聲回答道:“家里出了點事情……急需用錢。”

    白蕭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給曲白薇留下了一個聯系方式。

    “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就打這個電話吧。”

    曲白薇看著紙巾上的電話號碼,立馬搖搖頭:“不,我不用,謝謝。”

    “拿著吧。以備不時之需。”白蕭面無表情的將電話號碼塞給曲白薇。這個號碼是顧望軒的。在原劇情里,顧望軒的感情線并不清晰,他這也算是給他們助攻了。

    曲白薇最終還是收下了電話號碼:“謝謝你。”

    “……”

    白蕭仰頭喝了一口悶酒。

    曲白薇發現了,白蕭似乎有心事,而且他很難過。

    包間里的氣氛越來越火熱。大家甚至玩起了情趣小游戲。白蕭喝醉了,包間里有人鼓動他親吻身旁的女伴他也沒有拒絕。

    曲白薇見白蕭同意,頓時慌了神。白蕭微微頷首,拉著曲白薇的手腕。曲白薇心頭一跳,立馬偏頭躲過。

    白蕭輕笑一聲,那笑容分外苦澀。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白蕭的聲音很輕,但曲白薇卻聽見了。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揉進了一團玻璃渣,密密麻麻的疼遍布了她的全身。

    她不是不喜歡他。她只是……沒有勇氣和他在一起。

    鄧承宇受不了這些只會玩樂的土鱉了。他想拉著白蕭離開這個鬼地方。但包間的門卻突然被踹開了。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進來,深邃的眼眸中滿是森寒的戾氣。

    白蕭靠在曲白薇身上,醉的迷迷糊糊的。那個男人一走進來就目標明確的把白蕭撈了起來,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包間。

    包間里的人都愣住了。剛剛那個人是誰啊?敢這么對白少爺,怕不是活膩歪了。

    他們不認識那個男人,但鄧承宇卻是認識的。想不到顧望軒找白蕭,居然都找到夜總會來了。他來找白蕭干嘛?看他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不會是要揍白蕭吧?

    鄧承宇覺得自己真相了。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去營救白蕭。

    第190章 豪門假少爺(五十四)

    顧望軒抱著白蕭走出包間。兩個小時前, 白策給他打了個電話,說白蕭情緒失控從醫院里跑了出去。讓他務必要找到他。顧望軒了解事情的原委后,便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 去找白蕭。找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白蕭的具體位置。

    主要是他沒想到,白蕭居然會跑到夜總會里來。在踹開房門的那一刻, 顧望軒屏住了呼吸。

    包間里很混亂,各種煙味酒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茶幾上還站著一對男女,在迷.亂的燈光下貼身熱舞。

    顧望軒看到白蕭的時候, 他正親昵的趴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只露出了圓圓的后腦勺。但顧望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原本以為,白蕭能來夜總會膽子就已經夠大了。想不到他都已經玩上女人了。看來他還是低估了他。

    顧望軒冷笑一聲,強壓下心中的戾氣。但實際上已經快氣瘋了。他快步走上前將白蕭抱了起來, 鉗制在臂彎里, 面色陰沉的離開了包間。

    白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只覺得面前一陣天旋地轉。他喝了太多酒, 肚子難受,有點想吐。于是軟綿綿的掙扎了起來。

    夜總會的燈光總是昏暗的,走廊里空無一人。如果有人想在這里做點什么, 應該很方便。

    顧望軒眼眸半垂, 平靜的放開了白蕭。但下頜線卻繃得緊緊的, 仿佛牙齒都快咬碎了。

    白蕭身軀后仰, 靠在暗紅色的墻壁上,微微抬起了下巴, 將額前的發絲順到腦后。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惑人的眉眼。他深吸一口氣,睜開濕潤的眼眼睛。發現自己面前好像站著一個人。因為酒精的緣故, 他的反應有些遲鈍。還以為自己是在包間里,便緩步走上前,抱住顧望軒的腰,惆悵的喚了一聲。

    “白薇……”

    在抱住‘曲白薇’的那一刻,白蕭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的印象里,曲白薇好像沒這么高?也沒這么壯?可能他真的是喝醉了……

    白蕭斂下心神,作勢就要吻‘曲白薇’。

    顧望軒被白蕭抱著,卻并不覺得開心。他聽見白蕭口中的稱呼,怒極反笑。惡狠狠的將白蕭從懷里薅了出來,按在墻上,低著頭嗓音沙啞的問到。

    “你究竟想做什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到底想干嘛!”

    “想墮落是嗎?那何必舍近求遠,直接找我就好了啊!”有什么會比和他在一起更墮落。

    白蕭被吼懵了,他的頭頂上全是問號,卻遲遲加載不出答案。

    顧望軒掐著白蕭的下巴,強硬的讓白蕭抬起頭。垂眸看著他那飽滿紅潤的嘴唇。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起白蕭閉著眼睛索吻的畫面。他眸色漸深,喉嚨有些干澀。指腹壓著白蕭的唇瓣,用力的碾了碾。

    “你吻過那個女人嗎?”顧望軒陰惻惻的問到。

    白蕭聞聲皺起了眉頭,想掙扎卻被顧望軒扣住了后腦勺。

    “你吻過她嗎!”顧望軒心亂如麻,又急又氣,粗糙的手指狠狠的擦著白蕭的嘴唇,企圖把他嘴唇上的痕跡擦掉。可是越擦,他心里的那團火就越大。他總覺得擦不干凈。

    “疼……”白蕭的眼角噙著淚,委屈的說到。

    顧望軒動作一頓,突然低頭吻住白蕭的唇。一點一點的,細細密密的舔舐。

    鄧承宇順著走廊一路找了過來,卻正好撞見這驚駭世俗的一幕。在找到白蕭和顧望軒之前,他都已經做好了跟顧望軒‘殊死一搏’的準備了。卻沒想到印入眼簾的居然是這幅場景。

    打死他也不會想到,顧望軒居然會把白蕭按在墻上親。那如饑似渴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白蕭拆吃入腹。理智告訴鄧承宇,他應該跑上去把顧望軒拉開。但他的腳卻像是焊在了地板上,挪動不了半分。

    暗紅色的燈光下,顧望軒緊緊的抱著白蕭,吻的難舍難分。白蕭修長的手指拽著顧望軒的頭發,企圖把他拉開,但即便拽的指尖發白,卻依舊沒能拉開距離。

    鄧承宇站在角落里愣愣的看著,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他下意識的躲了起來,覺得既緊張又興奮。但同時,還有點心虛。他慌張的按著自己的胸口,企圖讓那顆亂跳的心臟平靜下來。

    等到他調整好情緒,從角落里走出來,卻發現白蕭和顧望軒已經離開了。鄧承宇攥緊了拳頭,氣憤的錘了一下墻。

    顧望軒將白蕭抱到了車上。讓司機開車回家。然后升起了車內的隔板,隔絕了司機的視線。司機心頭一跳,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

    白蕭斜靠在座椅上,腦子里一片混沌。轎車飛速前行,絢爛的燈光透過車窗在白蕭的眼瞼下留下一片陰影。

    顧望軒坐在白蕭身旁,手肘撐著膝蓋,十指交叉置于唇下。眸色晦暗的看著白蕭。他思慮良久,再次傾身上前。這一次,沒了先前的沖動。他吻的很輕,仿佛嘴里含著一片云,既火熱又纏綿。

    白蕭原本要睡著了,卻突然感覺到窒息。他皺著眉頭推開顧望軒,此時此刻,他就算是再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在顧望軒再次撲上來之前,白蕭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清脆悅耳。打的顧望軒腦袋一偏。待反應過來后,顧望軒舌尖頂了頂臉頰,輕笑一聲。

    “打人的手勁還是一如既往的大。看來……你已經沒事了。”

    白蕭聞言,眸色陰沉的看向顧望軒,低氣壓在車廂中蔓延。

    “神經病。”白蕭罵了一句。

    顧望軒點點頭:“是啊,我就是神經病。”他的臉上頂著個巴掌印,說這話時顯得格外的不要臉。

    白蕭有些震驚,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酒精中毒,出現幻覺了。

    然而接下來顧望軒的舉動,又將他拉回了現實。

    顧望軒仿佛親上癮了,趁著白蕭走神又撲了上來。白蕭條件反射的踹了他一腳,顧望軒也并不覺得疼,反手握住白蕭的腳踝傾身上前。白蕭皺著眉頭甩了顧望軒一巴掌,直接給顧望軒的臉打對稱了。顧望軒動作一頓,而后又騰出手按住白蕭的手腕……

    兩人就這樣你親我打的折騰了一路。直到車開進莊園里才逐漸平靜了下來。

    車一停,白蕭就立馬下了車。朦朧的月光下,白蕭衣襟散亂,嘴唇紅腫。修長白皙的脖子上,深色的吻痕清晰可見。

    顧望軒緊隨其后也下了車。與白蕭相比,他則顯得更加狼狽。頭發被白蕭扯的凌亂不堪,俊美的臉頰上滿是巴掌印,已經慢慢的腫了起來。有變成豬頭的趨勢。

    莊園里的傭人看到這幅場景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看也不敢問。

    白蕭也沒時間在意別人怎么想。他捂著脖子直奔浴室,站在鏡子前拉下了衣領。吻痕從脖子一直蔓延到鎖骨,讓白蕭覺得毛骨悚然。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起前幾個世界發生的事情。

    為什么每次任務做到最后,都會莫名其妙的跑偏?

    顧望軒剛才的舉動,讓他一下子警覺了起來。或許他應該離開這個地方了。

    白蕭抬眸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眼神越發堅定。

    但接下來這段時間,顧望軒看白蕭看的很緊。幾乎是寸步不離。他好像生怕自己跑了。白蕭覺得奇怪,他好像并沒有在顧望軒面前暴露自己的計劃吧?就連機票都是剛買的。

    顧望軒確實不知道白蕭的計劃。他跟著白蕭只是為了防止白蕭情緒失控。

    這段時間顧家夫婦并沒有放棄找回自己的親生兒子。

    白蕭偷偷從Galaxy集團里溜出來,正好撞見了在草叢里蹲守的顧沖。

    顧沖一看到白蕭,便立馬迎了上去。白蕭乍然看到這么一個灰頭土臉的壯漢,被嚇了一跳。確認是誰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顧沖激動的拽著白蕭的手腕:“孩子,現在你相信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了吧?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白蕭點點頭:“好,我可以跟你回家。只要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顧沖:“什么事情?”

    “綁架顧望軒。”

    顧沖聞言一驚:“你說什么?”

    “聽不明白嗎?”白蕭重復了一遍:“綁架顧望軒,然后讓白策交出一千萬的贖金。”

    “……一千萬?!”顧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白蕭瞥了他一眼:“嫌少的話,你也可以說兩千萬三千萬,都可以。重要的是要讓他們把錢交出來。”

    顧沖聽聞這話有些猶豫:“可是綁架還是太過冒險了。”

    “這有什么可冒險的?不管怎么說,你們顧家對顧望軒也有養育之恩。讓他們給錢天經地義。而且一千萬,可以讓我們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這樣不好嗎?如果沒有錢,我為什么要跟你們回家過苦日子?”

    顧沖覺得白蕭說的也有道理。顧望軒在顧家白吃白喝了這么多年,現在他飛黃騰達了,給點撫養費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也算顧望軒的半個父親了,顧望軒總不至于把他告上法庭。

    “好。”顧沖點點頭:“那我什么時候動手?”

    白蕭聞言略略思索:“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把。顧望軒明天要去工廠里實地考察。”

    “好,那就明天。”顧沖躍躍欲試。

    白蕭見此微微一笑:“那我等父親的好消息。”

    父親二字直接把顧沖哄開心了。顧沖在監獄里待了二十多年,出獄后就發現自己已經跟社會脫節了,連個工作都找不到。家里的日常開支都是方卓君一個人承擔,所以搞錢也是顧沖的目的。

    但白蕭知道顧沖的綁架行動一定不會成功。畢竟白家的保鏢不是吃素的。顧望軒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白蕭明天要趕飛機,所以需要有人干擾顧望軒的視線。

    至于顧家需要的錢,他會在合適的時候讓鄧承宇打給他們。

    第二天,顧望軒果真去工廠實地考察了。

    白蕭就像往常一樣,兩手空空的出了門。沒有任何人懷疑他。畢竟他連行李都沒帶。

    第191章 豪門假少爺(五十五)

    離開莊園后, 白蕭戴上口罩和墨鏡,攔了一輛出租車。一路上暢通無阻。兩個小時后,白蕭站在登機口, 回頭看了一眼人頭攢動的候機廳。轉身上了飛機。

    顧望軒從工廠里走出來,顧沖瞧準時機,立馬沖上去拽住顧望軒的胳膊。但他低估了顧望軒的力氣, 即便使出渾身解數,也未能撼動顧望軒半分。

    顧望軒認出了顧沖,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冷冷的問到:“找我有事嗎?有事直說。”

    顧沖聞言莫名有些尷尬。他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不過既然顧望軒問起來了, 那他可就直說了。

    “望軒,不管怎么說,我顧家也養了你二十多年。你現在長大成人了,不給點撫養費怕是說不過去吧?”

    “好。”顧望軒點了點頭:“你們想要多少?”

    顧沖沒想到顧望軒這么容易就答應了。眼眸一轉, 理直氣壯的說到:“一千萬。”

    “可以。”顧望軒神色平靜, 坦然自若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

    “等什么?你想跑?”顧沖眉頭一皺。

    顧望軒深吸一口氣:“那你和我一起去辦公室。”

    顧沖猶豫著點點頭:“行。”

    辦公室里, 顧望軒用最快的時間擬定好了一份合同, 遞給顧沖。

    “你在這份合同上簽個字,一千萬我立馬給你。”

    “……這是什么合同?”顧沖雖然想要錢,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是什么貸款合同, 那他豈不是被坑了?

    “放心, 只是普通的贍養合同。我給你一千萬, 從此以后我和顧家再無瓜葛。你們也不準再糾纏白蕭, 能做到嗎?”顧望軒把話說的很明白。

    顧沖聞言一怔,拿著筆遲遲下不去手。

    “簽不簽?”顧望軒問。

    顧沖一咬牙:“我簽。”那可是一千萬啊, 誰不簽誰是傻子。

    “好。”顧望軒看了一眼合同上的字跡,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已經簽了字, 那我希望你們能遵守合同上的規定。不然我隨時都會起訴你們,告你們告到傾家蕩產。”

    顧沖被顧望軒嚇住了,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合同,一時無言。

    顧望軒給了顧沖一張支票,而后拿著合同轉身離去。

    顧家的事情在顧望軒眼中就算是解決了。但最棘手的卻不是顧家,而是白蕭。他不知道現在白蕭心中是怎么想的。那天白蕭雖然喝醉了,但顧望軒知道白蕭肯定還記得。所以,他有些不敢面對他。

    今天他出門在外,特意放松了對白蕭的管制。不知道白蕭今天會去做什么。

    顧望軒站在臥室門口,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房門。

    臥室里空空蕩蕩的,只亮著一盞小夜燈。顯然白蕭并不在家。

    顧望軒對此也不意外。白蕭不在家,那他就在臥室里等。他就不信,白蕭會夜不歸宿。

    事實證明,白蕭真的會。

    顧望軒坐在沙發上從天黑等到天亮。卻依舊沒有等到白蕭回家。

    第192章 豪門假少爺(五十六)

    和煦的陽光透過落地窗, 照亮了臥室。顧望軒看著初升的朝陽,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白蕭一夜未歸,這是顧望軒沒想到的。以往就算白蕭再生氣, 也不會做這么沒有分寸的事情。

    顧望軒莫名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耐著性子挨個打電話詢問,從鄧家到蘇家一個不落,最后卻一無所獲。

    不得已, 顧望軒只能去娛樂場所里找。找了整整兩天,顧望軒終于確信,白蕭是失蹤了。

    顧望軒一時間慌了神,他立馬報了警。然后回別墅里調取監控。

    監控里, 白蕭離開莊園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顧望軒注意到白蕭兩手空空,什么都沒帶,便猜測白蕭應該還在臨海市里,沒有走遠。畢竟白蕭從小嬌生慣養的, 要讓他離開白家去過苦日子,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顧望軒很好奇, 白蕭究竟為什么要走?難道是被別人綁架了?如果是被綁架了, 那為什么綁匪到現在還沒有給他打電話?難道綁匪不是為了錢?

    顧望軒心中又是著急又是擔憂。他協助警察,在臨海市地毯式搜索白蕭的行蹤。但白蕭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奈之下, 顧望軒只能跨省尋找。但找了一個多星期, 仍舊一無所獲。顧望軒不相信一個人會憑空消失。他后知后覺的開始查找白蕭的出境記錄。

    白策躺在醫院里, 身體每況愈下。他雖然嘴上不說, 但顧望軒知道他心中有心結。

    “蕭兒是不是恨我了?”白策問到。

    顧望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最近找人找的焦頭爛額,連工作都落下了。哪里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情緒。

    “如果不是因為恨我, 那他為什么不來看我?他以前可是天天來的。”

    顧望軒眸色微沉,不置可否。

    “你最近在忙什么?”白策看向顧望軒, 平靜的問到。

    “在忙公司里的事情。”

    白策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現在對白蕭有諸多不滿。但這都不是他的錯,他只是沒有安全感……我希望你能多體諒他一些,給他一點適應的時間……”

    “我知道。”這一次,顧望軒沒有反駁。

    白策有些意外,抬眸看了顧望軒一眼。但也沒有心思去深究。

    “或許,你會覺得我這個做父親的有失偏頗。但不管怎么說,我也養了白蕭二十多年。不是一年,不是兩年,是整整二十多年。人這一輩,有多少個二十年。二十多年的朝夕相伴,我怎么放得下他?現在,我年紀也大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撒手人寰。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牽掛了。不管怎么說,我希望你能……照顧好他。這樣,我也能走的安心。”

    這番話是白策的肺腑之言。他說完后便咳嗽了一聲,靠在床頭上,精氣神跑了一大半。

    顧望軒聽聞這話,苦笑了一聲。到底還是沒把白蕭失蹤的消息說出來。他怕白策經受不起這個打擊。

    就這樣吧。反正,他一定會找到白蕭的。

    一個星期前,白蕭買了一張機票,去了洛杉磯。等他安排好公司里的事情,就去找他。

    顧望軒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買了去m國的機票。

    白蕭不是第一次去m國。他以前在m國旅游,在洛杉磯住了將近半年。不過這一次,他為了避免被顧望軒發現,到了洛杉磯后,又立馬租了一輛越野車,去了更遙遠的城市。所以去洛杉磯,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在國內要找人很容易,因為國內監控覆蓋的十分全面。在國外可就不一定了。他去的地方是m國最落后的城市,這里的人魚龍混雜,要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白蕭將越野車直接開到了落腳點。他擔心中途下車自己會被搶劫。順利進入出租屋后,白蕭鎖好了門窗,叫出了浮生鏡靈。

    浮生鏡靈興奮的跳了出來:“大人,您已經很長時間沒叫我出來了。我還以為您把我忘了。”

    白蕭聞言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的劇情我應該算走完了吧?”

    浮生鏡靈點點頭:“差不多吧。”

    “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應該可以吧?”浮生鏡靈也不知道。

    “什么叫應該可以?我再不走,這個世界的劇情又要跑偏了。原劇情里不是說了嗎?我離開白家后就消失了。現在劇情也結束了,我離開很合理啊。”

    “話是這樣說,但是原劇情里大人是被趕出來的……”

    “別告訴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如果再不走,就要出事了。”白蕭說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浮生鏡靈:“……”

    “我現在消失是最合適,最符合劇情的。”

    浮生鏡靈被白蕭說服了:“好。那我們馬上離開,進入下一個世界……”

    白蕭點點頭:“行。”

    第193章 豪門假少爺(完)

    白蕭現在離開, 能讓偏離的劇情重新步入正軌。白家不趕他走,那他就自己走。

    他離開后,即便真假少爺的事情沒有真相大白, 顧望軒也能順利的繼承白家的產業。把Galaxy集團推向另一個巔峰,開始他的爽文人生。而白蕭也能達成在這個世界的結局。

    雖然完成任務的過程略有瑕疵,但這個世界對他來說算是完成度比較高的了。白蕭突然覺得有些汗顏。歷練了這么多次, 為什么他總是離成功差一步?

    浮生鏡靈在白蕭的意識海中漂浮不定。

    “大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白蕭點點頭。

    在這個世界,白蕭沒有死。所以不用抽離魂魄,直接傳送就可以了。這也正符合白蕭在原劇情里的設定。這樣, 就沒有人能找到他了。

    兩秒鐘后,一團白光包裹住了白蕭全身。白蕭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身體在那一團白光中逐漸消散。

    在離開這個世界的前一秒,白蕭突然聽到一陣巨響。但他沒有回頭, 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是一個自由的國度, 就算垃圾桶爆炸了也很正常。

    “白蕭!”

    顧望軒好不容易找到白蕭, 他一路風塵仆仆的跑過來。心中乍然升起的惶恐, 讓他來不及敲門。一腳踹開了這間小公寓的門。

    白蕭站在窗邊,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團云霧,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蕭!”

    顧望軒瞳孔一縮, 奮力的撲上去。用盡全身力氣, 卻只抓住一縷塵埃, 張開手便消失了。

    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顧望軒趴在窗戶上, 往樓底下張望。他更愿意相信,白蕭是跳下去了。但樓下空無一人。顧望軒踉蹌著后退一步, 抬眸看向天空。

    是幻覺嗎?他好不容易找到白蕭,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還是說在這個世界上, 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顧望軒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白蕭顯然是剛在這里落腳,連生活用品都還沒來得及準備。唯一能證明他存在過的東西,就是桌上那杯還沒喝完的水。

    顧望軒伸手,小心翼翼的捧著那只水杯。胸口驀地傳來一陣鈍痛,連帶著呼吸都停滯了。

    白蕭……

    顧望軒臉色蒼白的深吸一口氣。

    兩年后,顧望軒順利接手了白家的生意。他就像是一個無情的工作機器,每天工作回家,兩點一線。

    他依舊住在白蕭的臥室里。這間臥室里所有的東西都保持著原樣。他不敢動,也不愿動。他堅信,白蕭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就算他不回來,顧望軒也會想盡辦法讓他回來。

    這幾年,除了工作之外,顧望軒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一個研究項目上。

    他在白策的書房里,發現了一段十幾年前的監控錄像。錄像帶保存的十分完好,還特意貼上了標簽。顧望軒將錄像帶拆了,正好嘗試一下最新的修復技術。

    視頻里,是白蕭十幾年前在臥室里陷害一個女人的畫面。顧望軒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他能看懂這段視頻的內容。這段監控視頻明顯是指控白蕭的證據。

    可既然是證據,那為什么會保留下來呢?又是誰保留下來的?

    是白策嗎?如果是白策,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白策知道白蕭做的事情,那他就不可能把這段監控視頻留著。

    所以這段監控視頻極有可能是白蕭留下來的。

    顧望軒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白蕭這些年做的每一件壞事似乎都留下了證據,是巧合還是……

    難道白蕭是故意的?

    顧望軒覺得自己好像有了頭緒。或許他的想法很瘋狂,但他卻覺得自己很清醒。他想穿越時空,迫切的想。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到白蕭。現在的科技這么發達,他相信只要他有錢,就一定能研究出時空隧道。所以他才會不惜一切代價,組建新的研究室。

    白蕭失蹤的消息時間一長就瞞不住了。蘇家的掌權人變成了蘇婧雪,鄧家的掌權人變成了鄧承宇。他們兩家都在問顧望軒要人,后來他們也加入了顧望軒的研究項目中。

    起初蘇婧雪并不相信顧望軒,因為在她眼中,顧望軒是白蕭的死對頭。但時間一長她就不得不信了。因為顧望軒實在是太認真了,認真到有些魔怔。

    實驗室里,蘇婧雪雙手環胸,嚴肅的說到:“不就是錢嗎?只要能找到白蕭,花多少錢我都給。”這段時間她太忙了,忙著向父母證明自己的能力。她不想聯姻,也不想結婚。至少不是跟那些富二代結婚。所以她拼命證明自己的能力,現在她終于成功了。不僅順利繼承蘇氏,還不用擔心被催婚。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想找白蕭慶祝一番。結果白蕭卻莫名其妙消失了。她找不到白蕭,所以就只能跟顧望軒一樣,死馬當作活馬醫。

    鄧承宇跟顧望軒合作的理由也跟蘇婧雪差不多。但他對顧望軒多了幾分信任。因為兩年前,他曾經看到過顧望軒對白蕭的心意。可能因為他們對白蕭都有著相同的感情,所以他愿意相信他。

    顧望軒卻并不想和他們兩人合作。但仔細想想,多一份助力,就多一分找到白蕭的可能。所以顧望軒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蕭家自白蕭消失后,便對顧望軒沒了好臉色。在生意場上,兩家屬于敵對狀態。尤其是在蕭尚熙上位之后,兩家幾乎是不死不休。但蕭尚熙跟顧望軒比,終究還是差了些主角光環,所以兩家就這么僵持著。

    顧望軒對蕭家如何并不在意。只要他們別跳的太高,干擾自己的研究進度,那他就可以當他們不存在。

    這兩年,娛樂圈里也迎來了新的面孔。曲白薇在一部古裝劇里大放異彩,成為了新晉流量小花。她是一個很有靈氣的人,成名之后又接連出演了好幾部電視劇,順利的在娛樂圈里占據了一席之地。在領獎的舞臺上,主持人為了博話題,問了一個很有爭議的問題。

    “曲小姐有理想嗎?”

    曲白薇聞言一怔。

    經紀人沒想到主持人居然問這種問題,趕忙讓導播切鏡頭。但曲白薇卻微微一笑,坦蕩的回答道:“我沒有理想型。”

    主持人點點頭,顯然并不意外:“那估計很多觀眾都要失望了。”

    曲白薇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到:“我雖然沒有理想型,但我在學校里的時候,有一個很喜歡的人。”

    “哦?”主持人眼前一亮:“是青蔥歲月的暗戀嗎?”

    “算是吧。”曲白薇微微頷首:“因為對方很優秀。我那個很自卑,根本不敢承認自己喜歡他。所以我和他就錯過了。”

    主持人聞言恍然大悟,表情有些惆悵:“那曲小姐現在還喜歡他嗎?”

    曲白薇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她抬眸看向鏡頭,眼神里有忐忑,但更多的卻是釋然與自信。

    “他是學畫畫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他為現在的我畫一幅畫……”

    ……

    頒獎典禮結束后,這段采訪視頻登上了熱搜頭條。曲白薇希望白蕭能看到這段視頻,如果他心里還有自己,就一定能聽出她隱晦的告白。這遲來的告白,是她幾年前就想對他說的話。只是到現在,她才有勇氣說出口。

    但命中注定,白蕭是聽不到了。

    白蕭在浮生鏡中修養生息。浮生鏡靈心情復雜的看了白蕭一眼。

    “大人……”

    白蕭睜開眼睛,皺著眉頭問到:“你到底想說什么?怎么從小世界回來,就一直盯著我?”

    浮生鏡靈欲言又止:“大人,您在離開那個世界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什么聲音?”白蕭略略思索:“我聽到了啊,估計是垃圾桶爆炸了,或者是什么地方又在槍戰吧。怎么了?”

    浮生鏡靈搖搖頭:“沒什么。”

    白蕭也不欲多說:“我準備好了,快點進入下一個世界吧。”

    “好。”

    下一個世界大人的身份是……吸血鬼?!

    浮生鏡靈默了。

    一陣白光閃過,白蕭順利進入了下一個世界。

    小世界內,顧望軒研究了一輩子時空隧道,最后卻一無所獲。他永遠也逃脫不了時間的束縛。他永遠也找不到白蕭。

    在彌留之際,顧望軒的手中捧著一個老掉牙的雜牌手機。手機屏幕上的壁紙仍舊是幾十年前的,白蕭在地鐵里畫畫的照片。

    顧望軒看著手機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逐漸沒了意識。他的靈魂離開軀體,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顧望軒原本混混沌沌的,聽聞這一聲嘆息卻突然清醒過來。

    “誰?是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看著眼前這空茫茫的一片,顧望軒福至心靈,突然明白過來什么。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涌進了他的腦海里。那段記憶很長,大概有千年萬年,巨大的沖擊力差點把顧望軒逼瘋。

    原來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他的記憶里,每一年都有白蕭。在他漫長的生命里,白蕭占據了他所有的心神。

    第一個世界,第二個世界,第三個世界,第四個世界……接下來,是第五個世界。

    他終于能再次見到他了……

    第194章 血族始祖(一)

    夜幕降臨, 皓月當空。

    一片無人問津的深山密林中,有幾個年輕人搭起了帳篷。

    他們是剛放暑假的大學生,聽說這片古老的森林里經常發生靈異事件, 便不遠萬里前來探險。

    從地圖上看,這片森林雖然占地十分寬廣,但看起來也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直到踏入這片森林, 他們才知道什么叫做深山老林。站在這片森林里,就算望掉了腦袋也只能看到一點點天空。光線十分昏暗,視野嚴重受阻。不過幸好他們有指南針。

    “這片森林比圖片上看起來可怕多了。”

    前來探險的大學生一共有三個人。且都是男生,也不知道是哪個點子王出的餿主意。

    “可怕就對了, 這說明我們來對地方了。要是不可怕,就沒必要來探險了。”

    說話的人名叫傅丹臣,是這場探險行動的組織者。他模樣俊秀,五官深邃, 身軀修長挺拔。此刻穿著沖鋒衣戴著鴨舌帽, 背著一個登山包, 全副武裝的樣子看上去安全感十足。

    “話雖如此, 但這森林里人跡罕至……不會有野獸吧?”同伴有些不放心,拿著望遠鏡看了看。但在這片森林里,望遠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放心, 我帶了電棍。只要不是東北虎和棕熊, 其他的直接拿下。”傅丹臣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那就好, 東北虎和棕熊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他們的棲息地離這里太遠了。”同伴放心了。

    三人結伴而行, 往密林深處走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森林里晝夜溫差大,他們只能先搭帳篷, 安頓下來。

    圓月當空,泛著一絲猩紅。傅丹臣在同伴的幫助下點燃了篝火。

    坐在篝火邊準備晚餐的同伴突然背脊一涼, 他抬眸一看,發現一只蝙蝠站在不遠處的樹杈子上看著他。他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狐疑的問到:“你們有沒有發現,這片森林很安靜?”安靜的有些不正常。

    傅丹臣聞言眉頭一皺,點了點頭:“我也注意到了。”

    “以往在其他森林里,就算沒有什么大型野獸,但小動物總是少不了的。比如松鼠,兔子,蛇,狐貍什么的。但我們走進這片森林這么久,愣是一只小動物都沒看見。別說看見了,一點悉悉索索的動靜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

    “的確很奇怪。”傅丹臣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像這樣的森林,一般都是各種鳥類的棲息地。但從我們走進森林到現在,看到的唯一的鳥類就只有蝙蝠。”

    仿佛為了附和他們說的話,站在枝頭上的蝙蝠展開翅膀飛了下來,轉瞬之間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或許這片森林里的確有古怪。”傅丹臣若有所思的說到:“可能這片森林里有什么古怪的磁場,才讓那些小動物們不敢靠近。”

    兩個同伴聽聞這話打了個寒顫:“反正我們只在這里呆三天。如果三天之后我們還沒走出去,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傅丹臣聞言微微頷首。

    吃了晚飯后,三人打算回帳篷里休息。就在這時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熄滅了篝火,沖垮了帳篷。時不時傳來的雷聲讓這片森林變的更加陰森可怖。

    傅丹臣單手拽住同伴的胳膊,幾人相互攙扶著穩住身形。

    同伴有些崩潰:“我們來的時候明明看了天氣預報的,這幾天都沒有雨!”

    傅丹臣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天有不測風云。現在雨越下越大,我們先想辦法避一避吧。”

    “這怎么避?帳篷都被淹了。”

    傅丹臣沉默半響:“我們先在周圍看看,有沒有什么山洞之類的,可以歇歇腳。”

    “好。總比在這里傻站著強。”他們身上的雨衣根本抵抗不了這傾盆大雨。

    三人打定主意后,踩著泥濘在森林里一點一點的探尋。

    傅丹臣的同伴又看到了那只蝙蝠,明明這些蝙蝠都長的差不多。但莫名其妙的,他就覺得這只蝙蝠跟之前那只蝙蝠是同一只。

    難道蝙蝠不怕淋雨嗎?

    同伴鬼使神差的朝那只蝙蝠走了過去。蝙蝠展開翅膀,冒雨飛進了一片灌木叢中。同伴皺著眉頭撥開灌木叢,眼前的場景讓他瞳孔一縮,瞬間呆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后他張大了嘴巴。

    “傅丹臣,林馳!你們快來看!”

    傅丹臣聞聲,和另外一個同伴對視一眼,急匆匆的跑了過去:“怎么了?”然后抬眸一看,入眼的場景讓他也呆愣在原地。

    灌木叢后,是一片空地。青石小路連接著階梯,階梯上長滿了苔蘚。再往上是一座精美繁復,卻破敗壓抑的古堡。被雨水浸潤過的圓月高懸在古堡的頂端,照亮了那尖銳的塔頂。陰暗潮濕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仿佛突然穿越到了中世紀,抑郁沉悶的氛圍讓人喘不上氣。

    但不得不承認,這座被植物纏繞寄生的古堡很壯觀。華美到極致,極致到腐爛。就像一朵盛開到了極點的血紅色玫瑰,花瓣上揉碎了猩紅的花汁,像血珠一般搖搖欲墜。神秘,孤獨,浪漫,卻處處透露著不詳。

    “這……這是什么?”林馳呆呆的問。為什么這片森林里有這么大一座城堡,地圖上卻沒有顯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高治,你是怎么發現這座城堡的?”

    “我也不知道。”高治搖搖頭:“我剛剛看到一只蝙蝠從這里飛過,就跟過來看了一眼。想不到……”

    傅丹臣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可能是哪個富豪想在這里修一棟復古的別墅,結果不知道為什么爛尾了。時間一長,這棟房子就被世人給遺忘了。”

    林馳點點頭:“有可能。我老家就有這種房子,只是修的沒這么壯觀。據我所知,那個有錢人是破產了。”

    高治短暫的震驚過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率先說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有這棟房子在我們正好避避雨。”

    林馳聽聞這話眼前一亮:“有道理。”他淋雨都快淋傻了,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停。

    但傅丹臣卻站在原地沒動。他看著這座古堡,心中惴惴不安。

    林馳回眸看向傅丹臣:“愣著干嘛啊?趕緊走啊,別淋感冒了。”

    傅丹臣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跟了上去。就只是在這里借住一晚,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推開古堡沉重的大門,雨聲立馬被隔絕在外。傅丹臣從背包里拿出了手電筒和打火機,照亮了古堡的大廳。三人驚奇的發現,古堡的內部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破敗。相反里面很豪華很精致,就像中世紀時期的教堂,從墻壁上到房頂上滿是精美絕倫的浮雕。鏤空雕刻的燭臺,巨大的水晶吊燈。干凈的纖塵不染的絲綢沙發,還有絢麗的彩色玻璃窗。倒映著月光,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

    這里的裝潢擺設,華麗的不像是沒有人住的地方。但這里卻古怪的沒有一點生機,死氣沉沉,幽暗且潮濕。

    “這……真的是爛尾樓嗎?”高治看呆了。

    林馳忍不住摸了一下沙發。這可是絲綢沙發,那柔和的光暈看上去令人驚嘆。

    傅丹臣看著房頂上的浮雕,若有所思。見林馳在摸沙發,趕忙阻止到:“你們別亂摸。畢竟是別人家的東西,我們擅自進門都沒征求別人的同意。還是小心點為妙。”

    林馳聞言訕訕的收了手。

    高治在大廳里轉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他想上去看看,卻被傅丹臣攔住。

    “我們今晚就在大廳里將就一晚吧?”傅丹臣說到。

    高治回眸看了一眼樓梯,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但也沒有反駁傅丹臣的提議。

    夜深了,雨依舊沒停。三人各自鉆進自己的睡袋里,但今夜卻注定難眠。

    高治估摸著其他人都睡著了,便悄悄的起身朝二樓走去。卻在踏上階梯之時,肩膀猛的被一個人按住。他嚇了一跳,回眸朝身后看去。

    傅丹臣皺著眉頭,不贊同的看著高治,低聲問到:“你在干什么?”

    高治見是傅丹臣,便松了一口氣:“我想上樓看看。”

    “這里是別人的家,我們冒昧打擾已經很無禮了。還是規矩點吧。”

    高治嘖了一聲:“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嗎?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現一座城堡,里面的裝修還這么豪華。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這座古堡的主人是誰,也不好奇樓上是什么樣嗎?”

    “……好奇,但……”傅丹臣有些遲疑。他本就喜歡冒險,怎么會不好奇?

    “好奇就對了,我們倆可以一起上去看看。”高治滿臉都是興奮:“這才是探險,古堡探險可比深山老林有趣多了。直覺告訴我,這座古堡里肯定有故事。如果你不去的話,就別攔著我。”

    傅丹臣聽聞這話終于妥協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至少有他在。能稍微控制一下局面,也能保障一下同伴的安危。

    兩人拿著手電筒,順著樓梯朝樓上走去。樓梯兩旁都是壁畫,畫的好像是古代西方的神話故事。但卻不是世人所熟知的耶穌基督,至于是什么,他們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

    走過一個拐角,入眼的便是二樓的場景。

    二樓的裝潢比一樓還要豪華。長長的走廊,一邊是彩色的玻璃窗,一邊是厚重的雕花木門。但每一扇門都打不開。兩人又繼續往上走。

    三樓的走廊上掛著一排畫像。似乎是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畫里人的長相已經模糊了。但能看的出來,他們的衣著打扮都是中世紀時期的貴族裝扮。很華麗。大概率是伯爵什么的。

    接下來是四樓,四樓陳列著一些玉石雕像。雕的似乎都是同一個人,連動作都是一樣的,沒什么特別之處。唯一能讓人感到驚嘆的,大概就是玉石雕像的長相。那完美的五官,精致的臉龐,就連大衛阿波羅,也不敵他千萬分之一。但雕像就算再精美,也缺少了些神韻。如果這些雕像有原型,不知道那位原型長的該是何等的動人心魄。

    “第五樓應該是最后一樓了吧?”高治有些意猶未盡:“要是這些房間都能打開就好了。”

    “好像不是最后一樓,這里還能上去。”傅丹臣抬手指了指走廊另一邊的樓梯。跟其他樓梯不同的是,這道樓梯,每一道階梯上都生長著繁茂的玫瑰花。樓梯的盡頭還閃爍著微光,似乎有人在里面點著燈。等著客人前來造訪。

    “居然還有,那我們趕緊走吧。”高治興奮的跑了上去。傅丹臣躊躇著跟上,每上一步階梯,他的心跳就快一分。

    樓梯的盡頭是一間臥室。墻壁上掛著一盞古老的煤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高治打開手電筒走了進去。隨即發出一聲驚嘆。這整間臥室里居然種滿了玫瑰花,地面上墻壁上,帶著荊棘的藤蔓纏繞著浮雕和吊燈,詭譎莫測的美感讓人心尖戰栗。

    傅丹臣站在玫瑰花海中,卻只覺得奇怪。這些玫瑰花怎么會在室內長的這么茂盛?而且還是在無人打理的情況下……明明這間臥室里連土都沒有。不僅沒有土,還鋪滿了柔軟的地毯。

    傅丹臣想多看看這些玫瑰花,卻一時不察被玫瑰花上的尖刺劃破了手指。他皺了皺眉,也沒在意。轉而將目光移向臥室中央,那里的玫瑰花最為繁茂。玫瑰花的枝葉,直接從地面蔓延到了天花板。

    高治也注意到了這團花圃。他斂下心神走了過去。

    微弱的燈光照亮了這片玫瑰花。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團玫瑰花圃的中央,居然包裹著一張床榻。床榻上放著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材。棺材里的人閉著眼睛,枕著花瓣,雙手交疊在腹部。他穿著雪白色的中世紀貴族服飾。衣領高束,點綴著暗紅色的寶石。華麗的蕾絲花邊從領口一直蔓延到雙肩。袖口處也鑲了紅色的寶石,從寬大的荷葉邊里露出了修長白皙的手指。指尖泛著白,但光澤卻十分瑩潤。

    沒人會想到,這座古堡里居然還有人,而且還是以這種奇特的方式出現。在場的所有人都看愣了。

    高治失神的問到:“他……他還活著嗎?”

    沒有人回答他。

    傅丹臣的心神幾乎全放在了棺材里的那個人身上。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他只是越過玫瑰花叢,情不自禁的打開了棺材。棺材里的那個人臉色蒼白,嘴唇卻異常的紅,就像涂了玫瑰花汁一般,紅的妖異。他就那么靜靜的躺在那里,墨發雪膚,眉目如畫,美的像一尊精雕細琢的雕像。

    ……雕像?

    傅丹臣驀地反應過來,原來四樓上的那些雕像,雕的都是他。原來他就是這座古堡的主人。

    第195章 血族始祖(二)

    白蕭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個世界沉睡了多少年了, 現在他終于聞到了清醒的氣息。那是一股濃烈的甜香,仿佛是一塊草莓蛋糕,或者是一杯香甜的雞尾酒。總之, 白蕭突然覺得有些餓,有些渴。

    傅丹臣看著棺材里的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高治拿著手電筒,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后知后覺的有些惶恐不安。他們雖然喜歡探險,但今晚的一切卻處處透露著詭異。即便是二十一世紀,他們都是無神論者。但這突然出現的美少年該怎么解釋?他那么美, 那么蒼白,那么引人矚目。

    如果是活著的,那他為什么躺在這具棺材里?獨自一人,在這座陰森的古堡里, 孤單的沉睡。他不害怕嗎?

    如果他是死的。那為什么他的五官還是那么鮮活, 嘴唇還是那么艷麗, 肌膚還是那么瑩潤?

    高治心尖戰栗, 忍不住后退一步。原本在探險這件事情上,他是最積極的,但現在他卻有些退縮。

    傅丹臣站在水晶棺材邊, 俯身下去, 仔細觀察著棺材里的美少年。看了半響后, 他伸出手去探美少年的鼻息。

    高治注意到了傅丹臣的動作, 緊張的問到:“怎么樣?”

    傅丹臣沉默了半響。他沒注意到,指尖那道被玫瑰花劃破的傷口突然滲出了一絲血跡, 滴落在美少年的嘴唇上。原本靜靜躺著的美少年,突然眼睫輕顫。

    “他死了。”傅丹臣平靜的回答道。心中卻莫名失落。

    高治聞言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 一只蝙蝠突然飛了過來。然后越來越多的蝙蝠飛到了玻璃窗上,那碩大的彩色花窗,幾乎被成群結隊的蝙蝠填滿了。他們拼命的撞擊著玻璃窗,似乎想沖進來。古堡外雷雨大作,狂風驟起,仿若末世一般的氛圍,讓本就害怕的高治心頭一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來不及思考,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間臥室。

    等他跑到樓下大廳,才猛然反應過來傅丹臣還在那間臥室里。他想去救傅丹臣,但臥室的門已經關上了。任憑他如何踢打,也撼動不了半分。

    傅丹臣心頭慌亂,卻并沒有失了方寸。他一點一點的挪動著步子,企圖遠離那口水晶棺材。但眼睛卻流連在那個美少年的身上,遲遲不肯移開。這也導致了他逃離的步伐十分緩慢。

    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拽住了傅丹臣的胳膊。傅丹臣呼吸一窒,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拽進了水晶棺材中。

    玫瑰花的香氣充盈了他的鼻尖。傅丹臣微微抬眸,發現自己正壓在那個美少年的身上,而那個美少年的手正拽著他的胳膊。傅丹臣瞬間心跳加快,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他屏住呼吸,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身體撐了起來。在黑暗中,他與那個美少年四目相對。只是那個美少年卻緊閉著雙眼。

    傅丹臣定了定心神,想從棺材里爬出去,卻又被那只蒼白的手拽了回去。明明這只手很纖細,柔若無骨。但傅丹臣就是掙脫不開,那股不容置喙的力量壓制著他,讓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傅丹臣深吸一口氣,抬眸再次看向那個美少年。那個美少年仍舊閉著眼睛,只是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傅丹臣面色一變,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正準備湊上前去細看,那雙緊閉的眼眸卻突然睜開——

    剎那間,時間靜止,風雨無聲。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平靜的毫無波瀾。仿若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猩紅色的血光,在他的眼睛里翻涌。他像是天生的狩獵者,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的獵物。下一秒,血光在他的眼睛里平息,只余下了晶瑩剔透的如紅寶石一般的色彩。

    他的眼睛……竟然是紅色的。像血一般,深不見底的暗紅。

    傅丹臣深深的陷進了那雙眼睛里,世間萬物都在離他遠去,包括他的呼吸。

    白蕭緩緩起身,湊近傅丹臣的脖頸,嗅了嗅,聲音沙啞的問到:“你叫什么名字?”

    “……傅丹臣。”傅丹臣仿佛被催眠了一般,乖巧的回答道。

    傅丹臣……這個世界的主角受。那白蕭就放心了。

    這個世界,是一個年輕的吸血鬼和一個正常人相戀的故事。而他是這個世界的大boss,是整個吸血鬼家族的老祖宗。獨自一人在陰森幽暗的古堡內沉睡了上千年,機緣巧合之下被主角受喚醒了。主角攻作為吸血鬼,卻愛上了身為人類的主角受,但白蕭這個大boss卻只想把主角受吸干,然后繼續沉睡。最后的結局是,主角攻和主角受,還有他們的小伙伴:狼人以及吸血鬼獵人。聯手把大boss給封印了。

    說起來,這個故事也是蠻簡單的。簡單,且奇幻。白蕭從沒扮演過這么重口味的角色,一時間覺得挺新奇的。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傅丹臣的側頸。草莓蛋糕的味道,來自于傅丹臣的皮膚之下。白蕭暗紅色的眼睛亮了亮。

    濡濕的觸感讓傅丹臣瞬間驚醒。他慌忙起身,捂著脖子不住的后退。枝葉繁茂的玫瑰花劃破了他的肌膚,隨著血液涌出,草莓蛋糕的味道越發濃烈了。

    白蕭微微展開雙臂。如黑夜一般厚重的翅膀從他身后展開,紛紛揚揚的鴉羽從半空中落下。白蕭居高臨下的看著傅丹臣。

    “過來。”

    傅丹臣聞聲,瞳孔渙散,呆呆的朝白蕭走了過去。

    白蕭勾起傅丹臣的下巴,指尖拂過傅丹臣的側臉。傅丹臣微微偏過了頭。將側頸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空氣中。一副引頸受戮,甘愿犧牲的模樣。

    白蕭眼眸半垂,紅唇輕啟。墨色的長發散落在胸前,隨風搖曳。尖利的獠牙在月光下閃過一抹寒光。傅丹臣原本紅潤的臉頰逐漸變得蒼白。抑制不住的暈眩感讓他恢復了些神智,但他卻并沒有推開白蕭,而是下意識的抱住了白蕭的腰。喉嚨里異常干澀,指尖微微發顫。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鴉羽遮住了傅丹臣的眼睛。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他徹底陷入了昏迷。

    白蕭站在玫瑰花上,翅膀一振,撞破了彩色花窗,消失在了夜空中。

    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傅丹臣身上。他掙扎著清醒過來,坐在地毯上發呆。臥室里的玫瑰花在一夜之間迅速枯萎,那具水晶棺材里早已空無一人。

    高治和林馳合力將臥室的門撞開,見傅丹臣坐在地上便將他扶了起來。擔憂的問到。

    “你沒事吧?”

    傅丹臣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事。”

    高治走向那口水晶棺材,驚訝的問到:“里面的人呢?”

    “什么人?”傅丹臣疑惑的問。

    林馳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他只是聽高治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就像在聽鬼故事似的。

    “哎呀,沒事就好了。你們倆大晚上的不睡覺,瞎跑什么?自己嚇自己。現在天亮了,我們趕緊走吧。”

    傅丹臣聞言點點頭:“好。”

    高治卻有些不放心,他拉著傅丹臣的胳膊,低聲問道:“真沒事?”

    傅丹臣搖搖頭:“真沒事。”

    “可我明明記得那口棺材里有個美少年——”

    “可能是我們太累了,加上光線昏暗,出現幻覺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能有什么問題。”

    高治聽聞這話,只能勉為其難的相信了。不然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沒辦法解釋。

    傅丹臣安撫的對著高治笑了笑。但在高治轉身之后,他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那濡濕的觸感,還停留在頸項間。

    遠在千里之外的某個莊園里,一個年輕人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吸血鬼一般都不做夢,但他昨晚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一望無際的玫瑰花海里躺著一個人。他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但在那個人睜眼的一瞬間,他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心悸。

    這很不正常,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

    年輕人飛快的跑下了樓,樓下的客廳里,家族里的人都已經到齊了。在對視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心領神會。原來他們昨天晚上都做了同樣的夢。

    那個夢究竟預示著什么?所有人都在思考。

    家族里年紀最長的先生嘆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可能是我們血族,即將有大人物將要蘇醒了。”

    “大人物?是哪位大人物?”

    “血族建立之初,有四大始祖。千年前的那場戰爭結束后,四大始祖相繼陷入沉睡。如今過了這么多年,也到了該蘇醒的時候。就是不知道蘇醒的是哪位大人。”

    老先生說著,拿出了族譜。

    四大始祖,有圖德、南日盈、帝信、以及白蕭。

    家族里的小輩們從未見過族譜,便湊上去查看。

    前三位始祖,都明確記載了他們有多強。最后一位始祖的文字記載卻寥寥無幾,只有一幅畫像。而且那副畫像還十分模糊,只隱約能夠看到,是一位身量纖細,身形高挑的俊美少年。

    “慕容淵。”

    被點到名字的年輕人啊?了一聲。

    “先生有何吩咐?”

    “你對人類世界比較感興趣,不如你去調查一番?”

    慕容淵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

    傅丹臣的叢林探險很快結束。回家后他格外注意窗外的月亮,和暗處的人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注意什么,只是心中時常覺得失落。

    不久后開學了,班上來了一個交換生。那個交換生有些奇怪,明明五官深邃,長相極其俊美,但卻臉色蒼白,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聽導師說,那個交換生是因為紫外線過敏,才會如此全副武裝。連太陽都不能曬,著實有些可憐。

    慕容淵在學校里很受歡迎。因為他長得好看,像混血兒。而且還神神秘秘的不與人接觸,完美符合校園小說里的男神形象。慕容淵雖然獨來獨往,不與人接觸。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傅丹臣。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身上的氣息。

    他身上的氣息很強大,帶著一股威壓。慕容淵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種心悸的感覺又來了。

    夜晚,在林間小道上,慕容淵偷偷跟著傅丹臣。傅丹臣察覺到了有人在跟蹤他,也不慌亂,在小路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給足了那個人機會。慕容淵趁著周遭無人,沖上去拽住了傅丹臣的胳膊。

    傅丹臣驀地怔住。渾身緊繃,那冰涼的觸感,讓他心頭一跳。

    是他嗎?

    傅丹臣緊張的回眸。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

    “怎么是你?”傅丹臣皺著眉頭甩開慕容淵。他認識慕容淵,但對慕容淵卻并沒有更深刻的印象。

    慕容淵原本以為傅丹臣也是血族。但剛剛,他摸到了他的體溫,很顯然傅丹臣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那他身上的氣息,是誰留下來的?

    慕容淵略略思索后,向傅丹臣道了歉:“傅同學,剛剛是我冒犯了。不過我想請問一下,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傅丹臣眸色一沉:“有啊。”

    慕容淵聞言有些激動:“是誰?他在哪里?”

    “不就是你嗎?跟蹤狂。”傅丹臣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慕容淵的臉色不太好看。但直覺告訴他,傅丹臣身上肯定有秘密。他只要一直跟著他,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傅丹臣回家后只覺得心情煩悶。他好像猜到了慕容淵的目的,但他卻不可能告訴他。憑什么告訴他?他也只見過那個人一次而已……

    白蕭這段時間一直在游歷這個世界的大好河山。畢竟他沉睡了將近一千年,一千年的時間,這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跟上個世界的環境差不多,都很現代化。

    玩了大概兩三個月,白蕭又找上了傅丹臣。因為他餓了。其實找其他人也行,但白蕭向來都是挑食的。難得遇到傅丹臣這么可口的獵物,所以白蕭留了他一命。還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記,方便他能隨時找到他。

    午夜十二點,一片鴉羽從傅丹臣的窗前飛過。白蕭站在傅丹臣的臥室里,鞋跟輕輕敲擊著地面,緩步朝傅丹臣走去。

    傅丹臣躺在床上,睡的十分香甜。白蕭微微俯身,墨色長發拂過傅丹臣的鼻尖,濃郁的玫瑰花的香氣,讓傅丹臣瞬間驚醒。他睜開眼睛,卻正好撞進那雙猩紅色的眼眸中。

    白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傅丹臣仿佛溺水的旱鴨子,被白蕭盯著,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第196章 血族始祖(三)

    “你……你是誰?”萬幸, 傅丹臣還沒有完全傻掉。他鼓起勇氣,結結巴巴的問到:“你是怎么進來的?”問完后他心中又十分懊惱。明明他想問的不是這個。

    白蕭聞言眉頭一皺,他不想聽食物說話。便勾了勾手指, 堵住了傅丹臣的嘴巴。

    傅丹臣還想再說點什么。但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里就像堵了一團棉花。說不出話,也發不出聲音。

    白蕭傾身上前, 床前的小夜燈將他的身影勾勒在了墻壁上。那精瘦的細腰微微彎曲,在乳白色的墻壁上,留下一道優雅的弧度。仿若一只蟄伏的獵豹,既美麗又危險。

    就在白蕭準備用餐之時, 臥室的門突然被一股力量撞開。

    白蕭并不意外,他靜默兩秒,側眸看去。他早就知道有人在外面守著,而且還是自己的同類。但他并不在意, 因為對他沒有威脅。只要不打擾他進食, 他可以當他不存在。

    但現在……白蕭只能說, 這個小輩……生死難料。

    傅丹臣也沒想到, 居然會有人闖進來。他詫異的看向門口。

    慕容淵這個人很有正義感。這些年來,血族為了和人類和諧相處,已經上百年不曾捕食人類了。就算餓了, 也只會吸食小動物的血液。哪像這個前輩, 不僅無視法律法規, 還直接闖進別人的家里行兇。

    是的, 在慕容淵的心中,白蕭大概率只是個不為人知的前輩。畢竟始祖大人是不會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慕容淵走進臥室里, 從白蕭身上傳來的威壓,壓的他喘不過氣。慕容淵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挺直了背脊。堅持了不到兩秒,便腿腳一軟,半跪在地。但傅丹臣不管怎么說也是他的同學,他不能坐視不理。

    慕容淵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低著頭。他不敢看白蕭,只能咬著牙,嗓音沙啞的提醒傅丹臣。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走!我來拖住他!”

    “……拖?”白蕭輕笑一聲,歪了歪頭,起身朝慕容淵走了過去。這小輩,未免也太自信了。

    傅丹臣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躺在床上緊張的看著白蕭。

    慕容淵能感覺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在朝他緩緩逼近。

    “你想拖住我?”白蕭平靜的問到。

    明明是很年輕溫柔的聲音,但慕容淵卻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猛的被一只纏滿荊棘的手攥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體而亡。

    白蕭抬腿踩在慕容淵的肩膀上。慕容淵只覺得肩胛骨猛的一痛,臉色異常的難看。白蕭面無表情的收了腿,然后一腳踹向慕容淵的心窩。

    一陣巨響后,慕容淵被踹飛,撞到了墻上。他吐出一口黑血,手腳無力的趴在地上。血族的自愈能力向來很強,但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痛,有一種快要死了的感覺。應該……不至于吧?他可是血族,而且還是同輩里戰斗能力最強的血族。可是現在,他連爬都爬不起來。

    白蕭冷冷的看著慕容淵,像行走在自家后院一般閑庭信步。他的鞋跟不高,但卻鑲滿了寶石。行走間寶石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但慕容淵聽著,卻覺得像催命的搖鈴,嘀嗒嘀嗒的,敲擊著他的靈魂。

    他來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的,但現在卻有些退縮了。實力的差距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現在的處境。

    白蕭在思考,自己應該怎么處置這個以下犯上的小東西。于是緩步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想拖住我,貌似還不夠格。”

    慕容淵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看到白蕭的鞋尖。

    傅丹臣雖然跟慕容淵不熟,但活生生的一個人總不能讓他平白無故的死在自己的房子里。便壯著膽子跑下床,拉著白蕭的手腕,祈求到。

    “這位……先生。他是我的同學,也是我們學校的交換生。我求您放過他吧。只要您能放過他,您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您。”

    白蕭聞言一怔,回眸看向傅丹臣,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同學,交換生,還是個吸血鬼。不會主角攻和主角受就這么湊齊了吧?那還挺巧。怪不得這一人一鬼,都在拿命護著對方。

    白蕭眉頭一挑,用鞋尖勾起慕容淵的下巴。然后扯著傅丹臣的衣領,讓他把脖子遞到自己面前來。傅丹臣小小的掙扎了一下,但還是順從的偏過了頭。尖利的獠牙,就在慕容淵的眼前刺破了傅丹臣的皮膚。

    血族在進食時,會分泌一種奇特的肽類激素,和人類世界的催產素效果差不多。能讓獵物在被吸食的過程中,感到身心愉悅,夸張一點甚至會面色潮紅,性.欲高漲。

    一來是為了麻痹獵物的神經。二來是為了提升食物的口味。如果獵物太害怕了,會影響血液里的成分,這樣味道就變了。就不好喝了。

    久違的草莓蛋糕的味道,讓白蕭享受的瞇起了眼睛。傅丹臣靠在白蕭身上,眼前一片朦朧,嘴里卻吐出了熱氣,難耐的在白蕭身上蹭了蹭。

    慕容淵看著這副畫面,瞳孔一縮。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直觀的面對自己的同類捕食人類的場景。以往,他的吸血本能被壓制住了,現在卻好像被喚醒了。玫瑰花的香氣混合著血液的腥氣,繚繞在他的鼻尖。使得他喉嚨干澀,血脈膨脹。如果不是戴著美瞳,他眼睛里的血光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白蕭進食結束后。垂眸看了慕容淵一眼,又踹了他一腳。這一腳慕容淵沒抗住,直接暈了過去。白蕭則擄著傅丹臣離開了這個地方。

    傅丹臣還沒回過神來,他聞著白蕭身上的香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竟然身處萬米高空。他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拽著白蕭的袖子。

    白蕭眉頭一皺,覺得他煩,直接把他敲暈了。

    今天晚上,傅丹臣的小公寓里可真是賓客如云。白蕭剛走沒多久,就又來了幾個血族長老。他們來這里是為了找始祖大人的,卻沒想到居然撞見了躺在地上的慕容淵。見慕容淵昏迷多時,便只能暫停計劃,先將慕容淵帶回去。

    傅丹臣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竟身處一間金碧輝煌的臥室里。這里的裝潢擺設,要么是金色,要么是紅色。墻上那精美的浮雕,還有地面上那花紋繁復的紅絲絨毯。以及燭臺上,床頭上,還有椅子扶手上那鑲嵌的數不清的寶石,都讓傅丹臣想起了幾個月前那座陰森奢靡的古堡。

    難道,這里是……

    還不待傅丹臣想清楚,雕花木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傅丹臣立馬掀開被子,跑向門口。但任憑他如何努力,也依舊打不開那扇門。

    “有人嗎?有人嗎?喂!”

    傅丹臣奮力的拍著門,回應他的卻只有窗外的蝙蝠。它們倒掛在花窗上,發出‘吱吱吱’的聲音。傅丹臣沒辦法,靠在門板上泄了氣。

    古堡大廳內,那些沉寂已久的燭臺,時隔千年,終于再次迎來了生機。

    白蕭坐在墨翡鑲金的王座上,單手撐著下巴,垂眸看向突然造訪的賓客。

    前來拜見始祖大人的三位血族長老立馬單膝跪地。虔誠的將手放在了胸口上。

    “恭喜始祖大人從沉睡中蘇醒。”

    白蕭百無聊賴的轉動了一下扶手上的寶石。

    “你們來的正好。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先修葺一下這座城堡。”

    為首的長老聞言立馬點點頭:“是大人。”

    “然后再給我準備一些傭人。”

    “傭人?”長老有些遲疑:“大人是要人類還是……”

    “你看著辦。”白蕭轉念一想:“最好是人類。”

    他可不想自己的城堡變成血族的大本營。狩獵者是需要自己的領地的。

    “是。”長老應了一聲。

    白蕭想了想,又叮囑到:“找好看的人類,要話少的。”

    長老:“……是。”

    始祖大人的吩咐,長老們絲毫不敢懈怠。第二天,白蕭所需要的東西就全部安排到位。上百名年輕的傭人,立馬讓這座城堡熱鬧了起來。他們來之前中介交代過,雖然地處偏遠但包吃包住,而且收入不菲。原本他們還以為是騙人的,直到看到這座城堡,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住在城堡里。

    有錢人的世界,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新上任的管家將這些傭人們集合了起來,著重提醒到:“這座城堡的主人姓白,你們可以叫他白先生。白先生喜歡清靜,你們平日里說話做事要注意分寸。不要太過吵鬧,不然就只能請你們離開了。”

    傭人們也都是懂規矩的,立馬點點頭。

    傅丹臣在臥室里呆了一天一夜,也餓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終于有人打開了房門。傅丹臣立馬起身,警惕的看著門口。

    開門的人是一個女傭,她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溫和的說到:“傅先生,這是您的早餐。”

    傅丹臣聞言,垂眸看了一眼托盤里的東西。有一杯牛奶,一個三明治,還有一小碟晶瑩剔透的蝦餃,外加一個荷包蛋。是很正常的通勤的早餐。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很有食欲。

    傭人把早餐放到了餐桌上。

    “傅先生還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我會通知廚房,讓他們給您準備。”

    傅丹臣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他早就餓了。但現在他卻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把視線從食物上移開。

    “傅先生?”傭人表情疑惑。

    傅丹臣懷疑的看著女傭,然后一個健步沖出臥室。他現在只想出去。

    第197章 血族始祖(四)

    “傅先生?”傭人一臉詫異。

    傅丹臣走出臥室才發現, 這座古堡跟他印象中的不一樣了。到處都是傭人和侍者,他們讓這座奢華有余卻死氣沉沉的古堡重新煥發光彩。就像童話故事里的皇宮一般。紫醉金迷,燈火葳蕤。

    傅丹臣薄唇微抿, 停住了腳步。這么多人,他根本跑不出去。

    站在走廊盡頭的侍者看到了傅丹臣,便彬彬有禮的走上前微鞠一躬。

    “傅先生,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傅丹臣聞言后退一步。為什么這里的每個人都認識他?是不是有人交代過什么?

    傅丹臣搖搖頭:“沒事。”然后飛快的跑回了自己的臥室。

    接下來的午餐還有晚餐,都是在臥室里吃的。沒辦法,傅丹臣實在是太餓了,他需要保存體力。

    夜晚, 傭人幫傅丹臣吹滅了臥室里的蠟燭。傅丹臣蜷縮在柔軟的被子里,卻根本睡不著。

    皎潔的月光透過彩色花窗照在了地毯上,傅丹臣看了許久,終于有了些睡意。

    夜深了。一道修長的人影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傅丹臣的床前。

    傅丹臣原本昏昏欲睡, 卻驟然驚醒。他翻身坐了起來, 瞪著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 警惕的看著白蕭。

    他不明白, 這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為什么要這么對待他。而且還要吸他的血。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傅丹臣只能想到一種情況。那就是吸血鬼。可那不是電影嗎?傅丹臣覺得匪夷所思。

    但結合面前這個人的外貌長相還有行為舉止, 他又不得不相信, 自己真的遇上了吸血鬼。畢竟這些都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白蕭從未想過隱藏自己的身份。他很自信, 也很高傲。他就是高貴的血族, 被人害怕理所應當。因為他表現的太過自然,城堡里的傭人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他。他們都以為白先生是一位瘋狂的cosplay愛好者, 所以每時每刻都在維持自己的人設。這讓那些傭人們也入了戲。因為白先生即便是吸血鬼,也長的讓他們移不開眼。

    “你……”傅丹臣張了張嘴, 剛說出一個字喉嚨又被堵住了。

    白蕭俯身爬上床榻,傅丹臣捂著脖子拼命掙扎,一邊掙扎一邊迫切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表示自己想說話。

    白蕭沉吟一瞬。他倒要聽聽,這傅丹臣究竟想說什么。

    傅丹臣捂著脖子咳嗽了一聲,見自己終于能發出聲音了,便急切的說到。

    “你這是非法監禁!”

    白蕭:“……什么?”怎么會有人跟他說法律呢?

    傅丹臣見白蕭不理解,便花了半個小時時間給白蕭普法。

    白蕭懂了,但并不在意。

    “我只是在圈養我的食物罷了。你們人類不也經常圈養牲畜嗎?”

    傅丹臣聞言一怔:“那不一樣,我是人,活生生的人。”

    “可我的食物就是人,有什么區別?”白蕭有些不耐煩了。

    傅丹臣喉嚨一噎,沉默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在跟一個完全不同的種族說話。他們的立場不同,注定說不到一塊去。

    “可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是文明的世界,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你把我囚禁在這里,我的導師,我的同學,他們都會發現我失蹤了。然后他們就會報警,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找到我的。”

    “找到你又怎樣呢?”白蕭輕笑一聲:“我會把他們都殺了。”

    “你可以殺了他們。但你也會因此惹上麻煩。雖然你有足夠的能力能逃脫法律的制裁。但我想,你也并不希望自己被全球通緝。那會影響你的生活。”

    白蕭聞言眉頭一挑,這話說的倒是有點道理。

    “那你想如何?”

    傅丹臣聽聞這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看來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我希望你能讓我回家。不過您放心,我不會跑的。白天我去學校上學,只要一下課,我就準時準點的回來。這樣就沒有人會懷疑我失蹤了,他們也不會報警的。”

    “不行。”白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為什么?”傅丹臣表情錯愕。

    白蕭沒有回答,直接堵住了傅丹臣的嘴巴。

    s市離這座城堡,足足有上千里遠。就算他答應了,傅丹臣也不可能白天去上學晚上就回來。所以沒得談。

    傅丹臣沒料到白蕭會突然發難。他來不及掙扎,便被按在了床榻上。白蕭掐著他的脖子,讓他呼吸困難,眼前發黑。頸項間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隨即又被濃郁的玫瑰花香掩蓋。原本痛苦的表情,逐漸變得歡愉……【省略……】

    白蕭進食結束后緩緩起身。感覺自己被什么【寫了不能過】的東西戳了一下。他垂眸看了傅丹臣一眼,視線觸及到某個【寫了不能過的】奇怪的凸起,慵懶的表情瞬間變的一言難盡。他扯過被子,直接把傅丹臣埋了。但傅丹臣卻仿佛著了魔,掀開被子就要往白蕭身上撲。

    白蕭縮著下巴,忍不住皺眉。傅丹臣想吻他,他捂著傅丹臣的嘴,將他用被子裹了起來。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間臥室。

    次日,傅丹臣從睡夢中驚醒。傭人準時準點的送來了早餐。

    “傅先生,今天的早餐是燕窩粥,紅糖姜棗茶,還有阿膠糕。”

    傅丹臣聞言垂眸看了一眼,嘴角輕抽。今天的早餐一看就是補氣血的。

    傭人放下早餐后,又恭恭敬敬的說到。

    “白先生說了,允許您十五天回去一次。會有專車準時準點的接送您。”

    傅丹臣聽聞這話眼前一亮:“多謝。”半個月就半個月吧,只要能回家。

    傭人微微頷首,退了出去。

    吃完早餐后,又有幾個裁縫來給傅丹臣量尺寸。

    “你們在干什么?”傅丹臣拘謹的問到。

    管家守在一旁,微微一笑回答道:“白先生說,您身上的衣服太丑了。讓我們重新給您做幾件。”

    傅丹臣聞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他身上只穿著一件睡衣。這件睡衣他已經穿了兩三年了,雖然有些發皺,但布料依舊很柔軟。只是褲子上印著海綿寶寶,看上去有點幼稚。

    裁縫的動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給傅丹臣量好了尺寸。

    傅丹臣喜歡冒險也喜歡運動。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很緊實,寬肩窄腰長腿,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配上他那張清雋的臉龐,有一種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感覺。

    管家臨走之前,隨口問了一句:“傅先生喜歡什么類型的衣服?”

    “運動裝,可以嗎?”傅丹臣問到。

    管家搖搖頭:“不可以。白先生不喜歡運動裝。

    傅丹臣:“……”那你問我做什么?

    ……

    半個月后,傅丹臣終于回了一趟家。他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看上去就像是留洋回國的貴公子。

    學校里,高治和林馳,已經半個多月沒見傅丹臣了。見傅丹臣回來了,便立馬迎了上去。

    “丹臣,你這段時間去哪兒考察了?怎么穿的這么正式?”林馳一臉好奇的圍著傅丹臣轉了一圈:“別說,你穿西裝還有那么點意思。”

    “……考察?”傅丹臣聞言表情疑惑:“什么考察?”

    “導師說他讓你去外地實地考察去了。怎么,你不知道?”林馳覺得有點不對勁。

    傅丹臣淡淡的哦了一聲:“我的確是去考察去了。”

    想不到導師也跟那個人有關系,他們把自己失蹤的理由都安排好了。

    高治向來是個細心的人。一看見傅丹臣這幅表情就知道不對勁。等林馳走后,他便拉著傅丹臣詢問。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導師為什么要突然派你去考察?你去哪兒考察了?”

    傅丹臣回答不上來。只說自己考察的地方在山區。

    “山區?哪個山區?”

    傅丹臣:“……”

    高治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從那座古堡回來之后,你就有些不對勁。但發生了什么你又不愿意說。”高治沉默了一會兒,略略思索:“是不是……跟那個棺材里的人有關?”

    傅丹臣聞言抬眸,看了高治一眼:“你想多了。”

    “是嗎?”高治眉頭一皺:“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你的變化有多大?我們從小學開始就是朋友,你能瞞的過我嗎?以前你可從來不穿西裝,就算是校慶晚會也不能讓你破例。現在你身上這套西裝,是意大利手工縫制的吧?為什么?”

    高治不明白:“還有。你的臉色,怎么會這么蒼白?聽其他同學說,今天早上送你來的是一輛名牌跑車。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傅丹臣不知道高治觀察的這么仔細,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說沒事。他不想連累高治。

    高治還想再說點什么,一個身材魁梧的保鏢走了過來。

    “傅先生,我們該回去了。”

    高治聞言立馬問到:“回哪兒去?”

    但沒有人搭理他。

    高治看著傅丹臣的背影,若有所思。既然傅丹臣有顧慮,不能說。那他就自己去查。

    歷時二十八個小時,傅丹臣終于回到了城堡。怪不得當初那個人不答應自己條件,原來s市離這里這么遠。是他腦子秀逗了,差點忘了這片森林有多大了。

    白蕭坐在王座上,悠閑的喝著紅茶。管家站在他身后,像個門童。

    “傅丹臣回來了?”

    管家點點頭:“回來了,現在在臥室里休息。”

    “可以。”白蕭淺嘗了一口紅茶,覺得不太合口味,又放下了:“把他養好一點。”爭取多留兩天。

    “是。”管家應了一聲,然后猶猶豫豫的問到:“白先生,那個傅先生是您的什么人?”

    白蕭沉吟一瞬,側眸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趕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您的親戚。萬一我們這些傭人不小心得罪了他……”

    白蕭淡漠的收回視線:“他是我的食物。”

    “……食物?”這是什么答案?管家迷茫了。不過有錢人的癖好他也知道不少。白先生的意思應該是……玩物吧?而且看傅先生的狀態,白先生好像還沒得手。所以食物還沒入口。

    管家覺得自己真相了。自顧自的點點頭,心中有了計較。

    夜晚,白蕭又跑到了傅丹臣的臥室里。傅丹臣一整個震驚了,這個吸血頻率,他就是血牛也經不起這么折騰。這不是要他的命嗎?白先生這個吸血鬼沒常識,他可不能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顧。

    于是在白蕭動手之前,傅丹臣使出渾身解數拼命掙扎。但在白蕭眼中,反抗的螻蟻依舊是螻蟻。他輕而易舉的就將傅丹臣按在了沙發上。

    傅丹臣喘著粗氣,回眸瞪了白蕭一眼。白蕭眼眸半垂,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又仿佛被燙到了一般,慌忙的移開視線。每次和白先生共處一室,他的感覺都非常怪。有一種抓心撓肝,但又隔靴撓癢的感覺。總覺得不滿足,不夠。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夠。這種矛盾的情緒,讓傅丹臣對白先生的感情很復雜。

    他知道自己應該恨白先生,但他又忍不住靠近白先生。但白先生每次找他,都只是為了吸血。

    大概是瘋掉了。傅丹臣雖然還沒想清楚,但他卻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很危險。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情感上的,都十分危險。仿佛下一秒就要墮入萬丈深淵。

    白蕭不知道傅丹臣的反抗究竟有什么意義。反正最后都要順從他。白蕭舔了舔唇,俯身湊近傅丹臣的側頸。

    “等等,等等!”傅丹臣立馬出聲阻止。

    白蕭聞聲頓了頓。

    傅丹臣深吸一口氣:“我有一個問題,你既然那么喜歡我的血,為什么不一次性吸干凈!”

    第198章 血族始祖(五)

    白蕭聽聞這話, 似乎笑了一聲。他也想把傅丹臣吸干凈,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畢竟這個世界的劇情才剛剛開始,矛盾還沒有那么尖銳。而且傅丹臣也算是那個把他喚醒的人, 他可以仁慈的讓他多活幾天。等到下一個可口的獵物出現,再讓他魂歸故里。

    傅丹臣見白蕭不說話,便接著說到:“所以, 你應該是舍不得我的,對不對?不管是因為什么,你都不希望我死的那么快,所以你才會留我一命, 讓我住在這座城堡里。還派人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對了,你還記得嗎?你還讓傭人給我送了很多補血的藥膳。所以你不希望我出事,對不對?”

    白蕭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把傅丹臣的嘴堵住。

    傅丹臣說這些, 原本只是為了讓白先生放自己一條生路。但說的越多, 他心里就越發顫動。白先生對自己好像并沒有那么無情。

    傅丹臣深吸一口氣。緩和了語調, 繼續說到:“白先生, 你既然不想讓我死,那能不能多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恢復恢復。我最近失血過多, 經常頭暈目眩。如果我死了, 你就再也吸不到我的血了。如果你想強迫我的話, 我也不會反抗, 但我會……死給你看。”

    這是傅丹臣最后的籌碼了。他賭的就是白先生對他的喜愛。雖然這種喜愛是畸形的,是令人不恥的。但為了活下去, 傅丹臣只能放低自己的姿態。哪怕白先生只是把他當做食物,那他也是白先生最喜歡的食物。

    白蕭聞言垂眸瞥了傅丹臣一眼。他可不是一個會被別人威脅的人, 但如果這是傅丹臣想出來的自保的手段,那他可以稍微放一下水。

    “好。”白蕭放開了傅丹臣:“我可以給你時間,讓你恢復一下。”

    傅丹臣只覺得肩膀一松,他抬眸看向白先生。聽聞白先生說的話,他的表情有些呆滯。

    白先生……這么容易就答應了?

    傅丹臣若有所思的活動了一下筋骨。果然白先生還是在乎他的。就是不知道,是哪種在乎。

    白蕭看向傅丹臣的眼神有些冷。既然不進食,那他就沒有必要待在這兒了。

    傅丹臣敏銳的察覺到氣氛好像有點凝固,他輕咳了一聲,剛想說點什么,卻見白先生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傅丹臣薄唇微抿,眼神里帶著一絲迷茫。但隨即又被他拋之腦后。

    白蕭回了自己的房間。臥室里原本枯萎的玫瑰花因為白蕭的出現,重新煥發生機。

    傅丹臣這段時間要修養身體,那草莓蛋糕最近怕是沒得吃了。白蕭需要開始物色新的獵物了。

    彩色花窗上,倒掛的蝙蝠飛了下來,落在白蕭的手指上。白蕭略略思索,讓小蝙蝠去給血族長老傳幾句話。然后仿佛獎勵一般,白皙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小蝙蝠的腦袋。小蝙蝠‘吱吱吱’叫了幾聲,興奮的從窗臺上飛了出去。

    這座古堡沉睡了上千年,應該舉辦一場盛大的狂歡舞會,來慶賀他重獲新生。

    血族長老得到命令后,立馬開始籌備。古堡里的傭人們也忙碌了起來。

    傅丹臣這幾天難得的睡了個好覺,見城堡里的傭人們忙的腳不沾地,忍不住詢問到:“你們這是在干嘛?”

    這段時間,城堡里的傭人們也跟傅丹臣熟悉了,見傅丹臣一臉疑惑,便回答道:“白先生想舉辦一場盛大的狂歡舞會,我們正在準備呢。”

    “狂歡舞會?”傅丹臣直覺這場舞會可能不太和諧。但也沒有說什么:“那你們小心點。”

    “好。”

    “對了。”傅丹臣忍不住又問到:“那白先生……最近都在做什么?”

    “白先生?這我們倒是不知道。”白先生向來都是神出鬼沒的。他們又不敢去打擾他。

    “這樣啊……那你們去忙吧。”傅丹臣輕嘆一聲,有些失望。

    管家站在不遠處,笑瞇瞇的看著傅丹臣。傅丹臣莫名覺得背脊一涼,抬眸看向那個氣定神閑的管家。他覺得很意外,這個管家明明看起來很年輕。大概也就二三十歲的樣子,為什么卻這么經驗老道?就像封建時代的……內務府總管一樣。很奇怪,但很貼切。

    ‘內務府總管’見傅丹臣盯著自己,便眉頭一挑。

    “傅先生最近休息的怎么樣?”

    傅丹臣聞言皺了皺眉:“挺好的。”

    “那就好。”管家笑瞇瞇的點點頭:“傅先生的臉色,看上去的確好多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傅丹臣卻笑不出來,他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管家似乎察覺到了傅丹臣的緊張,也并不計較。

    “今晚的晚餐,是澳洲空運過來的和牛。用橄欖油稍微煎一煎,再配上一杯清甜的紅酒,想必別有一番風味。”

    傅丹臣:“……”他不知道管家跟他說這個干什么。介紹今天晚上的菜譜?

    管家微微頷首:“希望傅先生能好好享用這份晚餐,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管家說完后便走了。

    傅丹臣站在走廊里,看著管家的背影,只覺得莫名其妙。

    傅丹臣的心中滿是問號。但管家的心中卻滿是興奮。剛剛他見傅丹臣問起白先生,便知道白先生的欲情故縱之法終于有效了。沒錯,這段時間白先生突然冷落傅丹臣,在管家的眼里就是欲情故縱。傅丹臣雖然很倔強,但依舊抵抗不過白先生的魅力。剛才,他問起白先生時,那失望的表情,都被管家看在眼里。

    所以,是時候把傅先生送到白先生的床上去了。白先生看到這份禮物,肯定會高興的。

    夜晚,傭人給傅丹臣送來了晚餐。牛排加紅酒,果然跟管家說的一樣。傅丹臣原本是很喜歡吃牛肉的,但一想到管家的表情,他又吃不下了。不過最后傅丹臣還是把牛排給吃了,紅酒也稍微喝了一點。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跟誰過不去,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酒足飯飽后,傅丹臣坐在沙發上開始思考人生。

    他看不懂白先生,或許白先生也不需要他看懂。他只是說自己想修養一下身體,結果白先生就仿佛失蹤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在白先生的眼中,他可能只是一只被圈養的寵物吧?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離開這里……

    傅丹臣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很困。便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白蕭今天去了一趟慕容家,也就是慕容淵的家族。慕容淵之前年輕不懂事,冒犯了白蕭,還被白蕭打成重傷。今天終于醒過來了,血族長老便押著他來給白蕭賠罪。那幾個長老態度誠懇,白蕭推辭不過,便給慕容家留了點臉面。

    慕容淵雖然醒了,但身體依舊很虛弱。父親雖然心疼他,但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讓他站直了。

    “一會兒好好跟始祖大人賠罪。”

    慕容淵憋著一口氣點點頭:“是。”

    白蕭出行并不低調,遠遠的便從天空上落下幾片鴉羽。轉瞬之間,一道修長的人影站在了大廳中央。

    血族長老見此立馬迎了上去:“始祖大人別來無恙。”

    白蕭側眸瞥了他一眼。那種用鼻孔看人的姿態,卻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

    “勞煩始祖大人跑一趟了。淵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想親口向始祖大人賠罪。但淵身受重傷,不良于行,所以只能勞駕始祖大人紆尊降貴。等淵傷勢痊愈,我們就把他送到古堡里,為始祖大人當牛做馬。”

    血族長老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一邊道歉一邊鞠躬,水桶粗的腰都快折疊了。

    白蕭聞言抬眸看向慕容淵。

    慕容淵接收到白蕭的眼神,驀地渾身一震,緊張的攥緊了拳頭。他的父親極有眼色,見始祖大人看向自己的兒子,立馬小聲提醒到:“始祖大人看你呢,說話。”

    慕容淵強壓下心中的懼意,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到:“始祖大人。”

    白蕭冷哼一聲:“不是說要賠罪嗎?怎么還站著。”

    慕容淵聞言一愣。他的父親率先反應過來:“對對。”然后踹了一腳慕容淵的腿彎:“還不快跪下。”

    慕容淵本就受傷頗重,現在能站起來就已經算不錯了。被父親一踹,就直接跪了下來。他倒吸一口涼氣,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悶悶的說到。

    “求始祖大人恕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打擾了始祖大人進食。始祖大人想怎么懲罰我都可以,但求始祖大人饒我一命。”

    慕容淵還是第一次這么低聲下氣的說話。說完后他就泄了氣,表情有些麻木。

    白蕭緩步走上前,面無表情的看著慕容淵。

    慕容淵空茫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雙銀白色的皮靴。皮靴上還鑲嵌著海藍色的寶石。

    “把頭抬起來。”白蕭冷淡的聲音從慕容淵的頭頂上傳來。

    慕容淵呼吸一窒,緩緩的抬起頭。

    白蕭皺著眉頭俯視著慕容淵。感覺像在看熊孩子一般,哪哪兒都不順眼。不過到底是自己的族人,他還不至于大開殺戒。

    “認錯的態度尚可,但還缺了點骨氣。不用等傷好了,過幾天直接送到古堡里去吧,”讓他和傅丹臣團圓。

    “是。”血族長老趕忙應了一聲。

    慕容淵跪在地上,明顯還沒回過神來。白蕭離開后,他的父親終于松了一口氣。把慕容淵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這臭小子究竟怎么得罪始祖大人的?我讓你去找始祖大人,你倒好,給我捅這么大個簍子。”

    慕容淵聞言苦笑一聲:“是我眼拙了。我以為始祖大人不會那么容易被找到,至少……不會那么年輕。”

    “什么你以為你以為的,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以后跟在始祖大人身邊就多長個心眼兒,別整天犯蠢。”

    慕容淵沉默半響,最終什么也沒說。

    白蕭回古堡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臥室里那口水晶棺材已經被處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巨大的金絲楠木床。床上鋪著暗紅色的真絲絨毯。富貴奢靡之氣撲面而來。但白蕭已經習慣了。

    他像往常一般掀開被子,入眼的卻是一具健碩的男性果體,□□的躺在他的被窩里。白蕭一驚,立馬將被子蓋上,還以為是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

    蓋上被子后,白蕭閉了閉眼,清空自己腦子里的畫面。然后再次把被子掀開。入眼的畫面讓白蕭沉默了。原來不是幻覺,他的床上真躺著一個人。誰這么大膽?

    就在這時,那個躺著的人翻了個身。白蕭看清了他的臉,頓時皺起了眉頭。

    傅丹臣怎么會跑到他的床上?這誰干的?真是個蠢貨。

    傅丹臣吃了下了料的晚餐,此刻睡的正香。白蕭身上的香氣,卻喚醒了他身體里的藥性。傅丹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了白蕭,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便順應自己的潛意識,朝白蕭撲了過去。

    白蕭側身躲過,不小心看了傅丹臣一眼,只覺得辣眼睛。人類的身體雖然和血族差不多,但實在是太弱了。脆弱的不堪一擊。

    管家給傅丹臣下的藥并不重,所以傅丹臣只是胡鬧了一會兒便清醒了。但他心有不甘,還是硬著頭皮裝了下去。

    白蕭忍無可忍,想把傅丹臣踹出去。但轉念一想,自己這一腳可能會把傅丹臣踹死,又猶豫了。

    他就猶豫了一秒,傅丹臣的嘴巴就貼到了他的臉頰上。

    白蕭一愣,隨即面色陡然一沉。

    傅丹臣的心跳都快跳到他的耳朵里去了,吵死了!

    第199章 血族始祖(六)

    白蕭握住傅丹臣的手腕, 將人推遠了些。

    傅丹臣呆呆的愣在原地,嘴唇上還殘留著那冰涼絲滑的觸感。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功了。即便只是親了一下白先生的臉頰, 也依舊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呼吸急促,心臟狂跳,連眼神都不敢亂看。生怕讓白先生發現, 自己是清醒的。

    白蕭倒是沒有懷疑他。畢竟沒有哪個神智清醒的人會光著身子站在別人的臥室里,除非他是個暴露狂。不過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白蕭卻覺得異常的棘手。如果傅丹臣不是人類,他早就把他扔出去了。哪像現在, 在罵人和動手之間左右為難。

    動手怕把傅丹臣打死了,罵他又怕他精.蟲.上腦聽不懂。想叫人把他叉出去,但這深更半夜的,估計會惹人非議。白蕭輕嘆一聲, 有些無奈。索性直接把傅丹臣給敲暈了, 既簡單又快捷。

    傅丹臣暈的毫無心理負擔。他兩眼一閉, 軟軟的往白先生身上倒。白蕭單手接住他, 狹長的眼眸中紅光涌動,臉色陰沉的可怕。

    第二天,傅丹臣醒來的時候, 偌大一張床上只躺著他一個人。但鼻尖縈繞的玫瑰花香, 卻讓他心潮澎拜。這是白先生的臥室,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他都還記得。傅丹臣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什么, 他抬手輕撫自己的唇瓣。垂眸見自己仍舊光著身子,心情便有些復雜。

    白先生會對自己的食物容忍度這么高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連他都覺得有些冒犯。但白先生卻并未怪罪他,相反, 他還讓自己睡在他的床上。即便他光著身子,□□……

    傅丹臣抿了抿唇,腦子里亂作一團。忍不住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他在胡思亂想些什么?那可是吸你血的怪物!即便他對你有好感,你也不可能答應他!雖然傅丹臣還沒談過戀愛,但他堅信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就算他喜歡的是男人,也應該喜歡一個正常的男人。

    白先生空有一副完美皮囊,但跟自己卻并不是同路人,甚至都不是同一個種族。傅丹臣覺得自己應該清醒清醒了,不要再抱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傅丹臣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說服自己,最后終于恢復了理智。他起身想找件衣服穿,但這間臥室里能找到的只有白先生的衣服。白先生的衣服對他來說有點窄,傅丹臣猶豫了半響,最終只是披了一件斗篷。

    他將斗篷裹在身上,鬼鬼祟祟的走出臥室。卻迎面撞上了笑容滿面的管家。

    管家上下打量了傅丹臣一眼,眼神里都是曖昧。

    “傅先生昨天晚上睡的好嗎?”

    傅丹臣聞言冷笑一聲:“好你——”妹!

    他就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肯定跟這個破管家脫不了干系。他想把自己送到白先生的床上去。但讓傅丹臣感到疑惑的是,白先生為什么沒有懲罰他?

    難道……白先生是默許的?

    傅丹臣原本沉寂的心,再次沸騰了起來。

    管家并不在意傅丹臣對自己的態度。畢竟傅丹臣不管怎么說,也伺候了白先生一整晚。他太辛苦了,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不過他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

    “傅先生昨天晚上辛苦了,我給您準備了一些膏藥。您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稍微涂一涂。”

    傅丹臣聞言,狐疑的接過藥瓶。他看了管家一眼,莫名覺得這個管家不懷好意。

    “這是什么膏藥?”傅丹臣問到。

    “哦,是治療撕裂傷的,也可以潤滑。”管家回答的很有耐心。

    撕裂傷?潤滑?傅丹臣扯了扯嘴角。如果是平時,他絕對不會想歪。但管家這表現,明顯就不正常。

    “別告訴我這玩意是涂在屁股里的?”

    管家聽聞這話,有些意外:“想不到傅先生還挺有經驗的,其實不止是屁股,其他地方也能……”

    管家話還沒說完,傅丹臣就直接把藥瓶扔到了他的臉上,然后怒氣沖沖的走了。

    他在這座古堡里,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管家接住藥瓶一臉疑惑。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算了,不管他了。逞強的人,只會害了自己。

    白蕭昨晚在山頂上過了一夜,在山頂上可以看到最圓最大的月亮。不僅可以吸收天地之靈氣,還可以陶冶情操。雖然在這個世界,吸收靈氣好像沒什么用。

    天亮后,白蕭就下山了。雖然身為血族始祖,他并不懼怕陽光。但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還是有些不舒服。

    傅丹臣經過管家那一遭,已經下定決心徹底和白先生劃清界限了。白蕭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也不在乎。見傅丹臣對自己態度惡劣,反而覺得挺正常的。傅丹臣身為被圈養的食物,對自己這個加害者和顏悅色,那才有問題吧?

    等慕容家把慕容淵送來了,他們小情侶就可以團聚了。

    傅丹臣這段時間,拼了命的催眠自己,讓自己不要在意白先生。但有些人,不是你不在意就能忘得了的。白先生不是對他有意思嗎?為什么不主動來找他?

    許是他心中的糾結被上帝聽到了。夜幕降臨時,白先生來了。

    白蕭像往常一般,面無表情的站在傅丹臣的床邊。

    傅丹臣平靜的看著白先生,他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心中竊喜。

    “白先生怎么來了?有事嗎?”

    他說話陰陽怪氣的,眼神帶刺。

    白蕭沉默了一會兒,瞳孔里閃過一抹紅光:“你的身體休養的怎么樣了?”

    “還行。”傅丹臣微微頷首。

    白蕭聞言,抬手掐住傅丹臣的脖子。傅丹臣心頭一跳,趕忙避開。

    “你又想吸我的血。你既然在乎我,就不應該把我當做食物!”他希望白先生能平等的對待他。即便他們種族不同,但感情是平等的。在自然界中,沒有任何一個物種,會把自己的愛人當做儲備糧。

    螳螂除外。

    白蕭聽聞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他眉頭一皺:“什么?”

    傅丹臣定了定心神。繼續說到:“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做你的食物,也不想做你的寵物。我是一個有思想,有靈魂的正常人。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點的不舍,就請你——”

    傅丹臣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白蕭給封住了。

    “聒噪。”

    白蕭不想聽他廢話,就吃頓飯而已,難道還要做餐前禱告嗎?

    傅丹臣愣愣的看著白蕭,突然覺得鼻尖發酸,心底一陣寒涼。

    白蕭上前一步,他就警惕的后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他從身旁的燈架上取下一個燭臺。燭臺上的蜂蠟已經燃燒殆盡,露出了中間那根鋒利的銅針。他將那根銅針,對準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抬起下巴,死死的盯著白蕭。

    即便沒說話,白蕭也知道他的意思。無外乎就是以死相逼。

    傅丹臣已經豁出去了。如果白先生不轉變對他的態度,那他遲早是要死的。與其失血過多而死,倒不如自行了斷。至少死的有尊嚴。

    白蕭試探性的上前一步。傅丹臣立馬閉上眼睛,高高抬起手,將那根尖銳的銅針往自己的脖子上扎。但他并未得逞,下一秒燭臺就被一股力量打落在地。

    傅丹臣的手腕一抖,慌忙的睜開眼,卻發現白先生已經消失了。他走了……

    傅丹臣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兩天后,古堡又迎來了新的客人。慕容家把慕容淵送來了。白蕭懶得搭理他,便讓管家給他安排工作。

    慕容家管家是知道的。畢竟他的工作最初也是慕容家給他爭取的,不然他可沒有機會站在這里。所以管家對慕容淵格外關照。

    “想不到慕容少爺也跟白先生一樣,都喜歡cosplay。”

    慕容淵聞言一怔,欲言又止。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他不明白,白蕭為什么這么自信。這座古堡里幾乎全是人類,白蕭就不怕暴露身份嗎?不明白歸不明白,慕容淵也不會忤逆白蕭。畢竟他是來賠罪的。

    “慕容少爺擅長什么樣的工作?白先生讓我隨意給您安排,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慕容淵從來沒有伺候過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擅長什么。不過父親的意思是,讓他離始祖大人近點。

    “白……白先生身邊,還缺人嗎?”

    管家聞言搖搖頭:“白先生身邊不缺人。而且白先生也不喜歡有人跟著他。”

    “……好吧。”慕容淵默了默。

    “不過白先生的臥室需要有人打理。里面種滿了玫瑰花。如果慕容少爺愿意的話,我可以把您安排過去。”

    “好。”慕容淵點點頭:“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管家微微一笑,然后又說到:“還有一點可能需要注意。白先生身邊有個情人,他脾氣有點大。”

    “……啊?”慕容淵一整個震驚了。白蕭身邊還有情人?誰這么大膽,誰敢啊?長老知道嗎?那個家伙怎么會有情人啊?慕容淵想象不出那個畫面。

    “你說的是真的嗎?”慕容淵表示懷疑。

    “當然是真的。”管家說的信誓旦旦:“之前,白先生隔三差五就會去那個情人的房間里過夜。不過最近他們的關系好像出了點問題。我估計,是那個情人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惹惱了白先生。所以白先生才會冷落他。”

    慕容淵見管家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心中突然有些好奇。究竟什么樣的人,才會成為白蕭的情人。在慕容淵眼中,白蕭就像死神,甚至他比死神還要不近人情。白蕭有情人的概率,就跟鐵樹開花差不多。他很難想象,白蕭那只可以把他掐死的手,有一天會摟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那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那個情人的房間在哪兒?”慕容淵問到。

    “在二樓,最里面的一間。”

    “好。”慕容淵微微頷首。

    傅丹臣這段時間,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太陽剛下山,他就爬上了床榻。

    臥室外有人敲了敲門。

    傅丹臣深吸一口氣,懶懶散散的起床開門。

    “誰啊,有事嗎?”傅丹臣不耐煩的問了一句。抬眸一看,卻愣在了原地。

    慕容淵手中端著一杯紅茶,看到傅丹臣時,也呆愣在原地。

    傅丹臣反應極快,立馬把慕容淵拉進了屋里。

    “你怎么在這里?!”兩人一同問到。而后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傅丹臣看到了慕容淵的眼睛,那一抹淺淡的紅色讓傅丹臣冷笑一聲。

    “想不到你也是吸血鬼。怪不得紫外線過敏。”

    慕容淵聞言并未反駁,反問道:“你就是白蕭的情人?”

    “……白蕭?”傅丹臣注意到了這個稱呼。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慕容淵有些意外。

    傅丹臣:“……”他的確不知道。所以白先生,姓白,名蕭。

    “你不是他的情人嗎?怎么會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慕容淵表情狐疑。其實他也是看族譜才知道的。

    “情人?”傅丹臣沒否認:“情人就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嗎?倒是你,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慕容淵略略思索:“我算是他的后輩吧。”

    “怎么說?”

    “血族誕生之初,只有四位始祖。第一代血族就是由他們的力量轉化的,之后一代一代的傳下來,血脈交融。所以我算是他的血親。”雖然血液濃度經過稀釋,已經很少了。

    “哦……”傅丹臣懂了慕容淵的意思:“所以你是白蕭的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孫?”

    慕容淵:“……”這話由傅丹臣說出來,怎么那么難聽?

    第200章 血族始祖(七)

    “那你呢?你怎么會變成白蕭的情人?”他以為白蕭的情人, 至少是個女人。沒想到……

    “我怎么知道?”傅丹臣不想解釋:“他把我擄到這里來,又沒問我同不同意。還不許我離開。”

    “這么說,你是被迫的?”慕容淵挑了挑眉。想不到白蕭居然會搞強制愛, 而且還是對一個男人。

    傅丹臣:“……”

    “那你想逃出去嗎?”慕容淵問。

    “……當然想!”傅丹臣趕忙回答道。

    慕容淵聞言略略思索:“我可以幫你。”

    “你?”傅丹臣輕嗤一聲:“你怎么幫我?你不是白蕭的重重重重重重重重孫嗎?你敢幫我嗎?”

    “我又不是幫你逃出去。我只是給你提供一條信息,能不能逃出去還要看你自己。三天后,這座古堡內會舉行一場盛大的晚會。據我所知, 大概邀請了上百號人。到時候你可以趁亂逃出去。”

    傅丹臣聽聞這話,陷入沉思。

    “此話當真?”

    慕容淵點點頭:“當真。”

    傅丹臣沉默半響:“那我……試試。”

    ……

    一只蝙蝠從二樓的窗前飛過,停在了白蕭的手指上。他眉眼含笑,勾了一下小蝙蝠的下巴。

    慕容淵果然去找傅丹臣了。才剛來就忍不住了, 嘖嘖嘖。白蕭感慨的搖搖頭,小年輕還是沉不住氣啊。不過這也證明了,他們感情深厚。

    三天后,盛大的狂歡晚會如期舉行。邀請的都是世界各地的名門望族, 他們都是人類, 且無一例外, 都長的十分漂亮。而且很年輕, 都是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在家族的精心照料下,他們從頭到腳都很完美,散發著一股清新淡雅的果子香。

    夕陽西下, 古堡中點燃了燭火。他們穿著精美的晚禮服, 在教堂一般的大殿中翩翩起舞。青春活力的氣息, 感染了整座城堡。

    按照始祖大人的吩咐, 血族長老一共邀請了五十位男孩,五十位女孩, 他們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不會給始祖大人帶來任何麻煩。

    那些出生名門望族的少爺小姐,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么。這座城堡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原型一般, 金碧輝煌、神圣高潔。他們穿著優雅華貴的晚禮服站在這里,就仿佛童話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滿心滿眼都是喜悅,哪兒還顧得上其他。

    古堡里的傭人忙的腳不沾地。傅丹臣聽著門外的動靜,便知道舞會開始了。他披上斗篷,從臥室里走了出去。

    慕容淵站在走廊的拐角處,手中握著一杯香檳,在橘黃色的燈光下輕輕的晃了晃。見傅丹臣低著頭從自己面前快步走過,便輕笑一聲,將香檳一飲而盡。

    他希望傅丹臣是真的想走。而不是在借此謀劃著什么。而且走了也挺好的,今天晚上邀請的人,隨便拎一個,都能取代傅丹臣的位置。

    慕容淵握著空酒杯,站在二樓的環形挑臺上,往樓下大廳看了一眼。

    說實話,這些翩翩起舞的少男少女,還真的有些誘人。如果從食物的角度來看的話。

    白蕭的城堡只有一扇十二米高的大門,這也是這座城堡唯一的出路。如果傅丹臣想逃出去,就只能從大門走出去。但大廳里這么多人,他這樣走出去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可如果不走大門,那他就只能從后花園,爬墻出去了。倒不是他不想爬,只是這座城堡的圍墻很高,上面還長滿了苔蘚。傅丹臣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爬的上去。

    傅丹臣思慮良久,突然泄了氣。但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輕易的放棄。走大門就走大門吧,他可以試試。被揭穿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打定主意后,傅丹臣就去換了一身衣服。如果要走大門,那他至少得穿的體面一點,別那么突兀。

    白蕭仍舊在自己的臥室里逗弄著小蝙蝠。以前覺得這玩意挺丑的,現在看久了覺得還挺可愛。

    慕容淵站在頂樓的陽臺上吹了會兒風,確認自己身上沒有酒氣后,才敲響了白蕭臥室的門。

    白蕭聞聲隨意的抬了抬手,臥室的門就打開了。

    慕容淵一怔,斂下心神,緩步走了進去。

    “白先生。晚會已經開始了,您什么時候下樓致辭?”

    “致辭?”白蕭瞥了慕容淵一眼:“這是你在人類世界學會的新規矩嗎?”

    慕容淵聞言趕忙搖搖頭:“不是。屬下只是隨口一問。”

    白蕭眼眸半垂,手中的小蝙蝠蹭了蹭他的指腹。

    “帶手帕了嗎?”白蕭突然問到。

    “帶了。”慕容淵從袖口抽出一張潔白無瑕的手帕。

    “小蝙蝠把我的鞋子蹭臟了,你擦一擦。”

    慕容淵聽聞這話,驀地愣住。垂眸看向白蕭的皮靴。白蕭對銀白色似乎情有獨鐘,今天的皮靴也是銀白色的。只是鑲嵌的寶石變成了暗紅色。

    白蕭轉身,坐在暗紅色的沙發上,單手撐著下巴。抬眸看了慕容淵一眼。

    慕容淵心中糾結,但還是攥著手帕走上前,微微俯身。

    白蕭眉頭一皺:“你站著怎么擦鞋?送你過來的長輩難道沒有提醒過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嗎?”

    慕容淵:“……”他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單膝跪地。

    白蕭的鞋子并不臟,就算用放大鏡看也看不到什么灰塵。慕容淵擦了十幾分鐘,也只是在鞋底找到一抹劃痕。

    “好了。”慕容淵仰頭看向白蕭:“屬下擦干凈了。”

    白蕭聞言起身,看也沒看慕容淵一眼。仿佛擦鞋子的命令只是一時興起。

    “下樓吧。”白蕭淡漠的吩咐到。

    “……是。”慕容淵點點頭。

    白蕭離開臥室,明滅詭譎的燭光照映在他的臉上,給那張冰雪雕琢的容顏鍍上了一層暖光。他微微睜眼,狹長的眼眸中,純凈的紅光一閃而逝,在黑夜中格外的攝人心魄。

    慕容淵跟在白蕭身后。明明他也是血族,但在白蕭抬眼的一瞬間,他卻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樓下大廳,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白蕭站在高臺上,俯視著這些鮮活的生命。然后緩步走下臺階。明明他來的并不高調,但大廳中的少爺小姐們還是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的看著白蕭。

    他們不知道這位先生是誰,但看到這位先生的第一反應就是沉默和安靜。因為他太過引人矚目。墨色的發絲長及后腰,雪白的皮膚,殷紅的嘴唇。最讓人驚訝的是,他的眼睛也是紅色的。那純粹的紅,像寶石一般璀璨奪目的紅,是任何美瞳都模仿不了的。

    他穿著精美繁復的宮廷禮服。銀白色的絲綢,在燈光下的照耀下,泛著柔和的光暈。行走間,衣襟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人們情不自禁的開始揣測他的身份。直到管家走上前,朝著那位先生九十度鞠躬。

    “白先生,您終于來了。”

    眾人聞聲,心頭一驚。原來他就是白先生,這座城堡的主人。難怪……

    也只有他,才符合這座城堡的氣質。

    “白先生。”眾人微微俯身。朝著白蕭微鞠一躬。女孩則牽起裙擺,表達對白先生的敬意。

    白蕭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今日到場的都是客人,大家玩的盡興。”

    “多謝白先生。”

    大廳里重新熱鬧了起來。

    白蕭手中執著一杯紅酒,若有所思的晃了晃酒杯。

    慕容淵站在白蕭身后,輕聲問到:“這些人里有白先生心儀的嗎?”他知道這場晚會的目的,所以很好奇白蕭的眼光。因為從種種跡象來看,白蕭很挑食。

    白蕭聞言瞥了慕容淵一眼:“羨慕的話,你也可以挑一個。”

    慕容淵聽聞這話喉嚨一噎。因為白蕭的緣故,慕容淵突然對人血感到好奇。但這跟他一直以來所堅信的信念相悖。在家族里,他是唯一一個想讓血族走出去的族人。他想讓血族跟人類一樣,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社交,而不是盤踞在陰暗的巢穴里,做夜行的殺手。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只能讓血族和人類和諧相處。只要讓人類意識到,血族并不可怕。血族才能行走在陽光下,過正常的生活。

    但現在,白蕭的所作所為,卻正在把血族拉回原點。拉回那深不見底的殺戮中。現在跟幾百年前可不一樣,血族必需學會妥協,學會隱藏鋒芒。幾百年前,人類的武器只有十字架和冷兵器。但現在,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如果真打起來,即便殺不了血族,也足夠讓血族喝一壺了。畢竟不是每個血族,都像白蕭那么強大。可能一個火箭炮就被轟沒了。

    可悲的是,人類世界發展的如此迅速。但血族卻還停留在原地。因為血族太過高傲,太過自信。在他們眼中,人類始終是弱小的,他們甚至不屑于多看人類一眼。連居安思危這種淺顯的道理,都不愿意去思考。

    慕容淵很想告訴白蕭自己的理念。但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白蕭。血族是一個傲慢的種族,白蕭更是這其中的佼佼者。他能力低微,只能盡量減少白蕭和人類的沖突。以便保全自己的家族。

    慕容淵的理想很偉大,但卻有些不切實際。如果血族像人類一樣行走在陽光下,那勢必會暴露屬于血族的獨特能力。比如長生不老、青春永駐。還有那驚人的修復能力。人類所追求的東西,血族都有了。到時,血族想和人類和平共處,人類說不定只想把血族抓去做實驗。

    跟欲望有關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白蕭輕抿一口紅酒,無意間注意到了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看上去很靦腆,穿的也不如其他人華麗。周圍的人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看上去有些局促。她身邊的人跳舞跳的太過入迷,不小心踩了她一腳。明明是別人的錯,但道歉的卻是她。鞠躬鞠的像小蝦米一般,看上去有些可憐。

    那個踩她的人明顯是認識她的。是一個男生。那個男生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趾高氣揚的說了一句什么。女孩的臉頓時變得蒼白。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白蕭還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吸血鬼的聽力和視力,可比人類靈敏百倍不止。尤其白蕭還是血族的祖宗。

    那個男生說的是:“你怎么在這里?能混到這里來,你的父母應該花了不少錢吧?就那么想攀高枝?你想讓我跟你說幾遍?我們已經分手了,別纏著我了!我不會娶你的!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不過是一個暴發戶,配得上我嗎?”

    “我沒有……”女孩反駁的聲音很微弱。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之前在家族聚會上,你還給我下藥。我為了維護家族顏面,不予追究。如果你再敢纏著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我說了很多次了,不是我給你下的藥。你為什么總是不相信我?”

    “不是你下的,那杯子上怎么會有你的指紋?”

    “那要問你的妹妹……”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她只是我的表妹,你為什么總是要污蔑她?”

    女孩聞言驀地愣住,表情苦澀,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無話可說了吧?”男生眉頭一皺,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但眼神卻時不時的瞥向情緒低落的女孩。

    白蕭沒想到,在自己的舞會上居然還能吃到瓜。略略思索后,便朝那個女孩走了過去。

    慕容淵原本想追上,但懷里卻被白蕭塞了一個空酒杯。

    女孩坐在沙發上暗自垂淚。鼻尖卻嗅到一股濃郁的玫瑰花香。原本她并未在意,但卻聽聞周遭傳來一陣壓抑的抽氣聲。她詫異的抬眸,一道修長的人影停跓在她的面前。

    白蕭垂眸看著她。暗紅色的瞳孔倒映著女孩無措的面容。

    女孩心頭一跳,緊張的攥著裙擺。感覺語言系統都混亂了。

    大廳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屏住呼吸看著白蕭。觀察著白蕭的一舉一動。

    白蕭微微俯身,向那個女孩伸出了手:“這位美麗的小姐,可以和我共舞一曲嗎?”

    女孩愣愣的看著白蕭,整個人都懵了。不只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

    “我,我嗎?”女孩不可思議的問到。

    白蕭點點頭:“當然是你。”

    女孩聽聞這話,表情比剛才還要無措。

    “可是我……不會跳舞。”

    白蕭聞言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教你。”

    女孩的心,被這句話重擊了一下。她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握住了那只仿若藝術品般的手。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慕容淵站在高臺上,手中端著空酒杯。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呆滯。原來白蕭在女孩面前居然是個紳士。

    躲在暗處,準備逃離的傅丹臣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摳緊了墻上的浮雕,臉色陰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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