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無論走到哪里,克里琴斯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像他這么優秀的人,被萬眾矚目不是理所當然嗎?
但今天,克里琴斯慌得一批,直想往熾樹身后躲。
看什么看?別看了!
他現在懊惱透頂,覺得自己破綻百出,又覺得奇怪,為什么他一不小心跟熾樹搞了那么久啊?
真是太奇怪了。
兩個小時明明是很長的時間啊,而且,他們倆的時間觀應該是很好的,即使沒有計時器,也能在心中比較準確地估量一段時間的長度。
結果今天,他們竟然雙雙失去了時間觀念!
要不是被緊急聯絡給驚醒,他們說不定還要繼續下去。
兩人匆匆忙忙穿好衣服,頭發半濕不干都來不及吹,就這樣狂奔過來了。
克里琴斯腿都是軟的。
不是沒有力氣。
滾床單能費多少力氣?
就是……覺得雙腿骨筋還是癢撓撓的,走路有點發虛。
剛從屋子里出來的時候,熾樹還就這個問題問了他來著:“coti,你還好嗎?我是說,走路還好嗎?要我幫你嗎?”
當他們一離開房間,克里琴斯腦子便清醒不少。
穿上衣服,他又變回傲慢的上將克里琴斯,所以他對熾樹含情脈脈的問話感到深受侮辱,沒好氣地回答:“沒問題。”
聞到熾樹身上的氣味他就好不自在,于是還默不作聲地退開一步。
熾樹愣了愣,眸中原本的熱度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他嘴唇一緊,無不有失望地看著克里琴斯。
干嘛用這種像是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他啊?
只是睡了一次的關系而已吧!
都是什么年代了,睡一次而已,有什么的!
克里琴斯避過臉去,呼吸,再呼吸,平復亂跳的心,不再耽擱時間,徑直往前去,自顧自地說:“趕緊吧,再晚就要遲到了。我們是基地的最高長官,應當以身作則,要是我們帶頭遲到算怎么回事?”
克里琴斯率先沖進了傳輸電梯,并且不等熾樹進來就按下關門鍵。
熾樹本來落后兩步在他的身后,結果在只有一步距離、還沒進電梯的時候,克里琴斯就要關門,還對他說:“你換一部電梯吧。”
“砰!”
話音未落,熾樹一把掰住電梯門,強行把門打開。
這結結實實的響聲讓克里琴斯心頭一顫。
與紅火的頭發相映,熾樹的眼睛也像是在燃了火。
熾樹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乍一看只是普通的深棕色,比旁人的要明亮,假如靠得很近很近的話就看見他的虹膜參雜了一絲絲金色。
峻高的鼻梁,冷凜的輪廓,微高的眉骨,都帶給他一種很不好惹的感覺。即使是他不帶任何情緒,公事公辦的時候,只要他沒有特地服軟示好,就會看上去蠻兇。
而當他真的心情不好,那就是真的很嚇人了。
熾樹強行擠了進來,把克里琴斯堵到電梯角落。
在熾樹的身后,電梯門關上。
要是基地里的其他人估計現在已經噤若寒蟬。
可惜,克里琴斯不是一般人。
對于熾樹的逼近,克里琴斯只是稍稍往后一仰,讓后背靠著金屬墻壁,雙手抱臂胸前,用像是“真是不聽話”的眼神看著熾樹,一臉無所謂地說:“不是讓你去另一臺電梯嗎?”
真是要瘋了。
雖然他早就設想到克里琴斯可能會翻臉不認人,可是,可是,畢竟已經喜歡了這么多年,所以他還是抱著千分之一的僥幸,覺得說不定在纏綿之后,克里琴斯對他的態度會和以前有點不一樣。
一切真如糟糕預想,熾樹發現自己依然難以接受。
克制不住地好生氣。
克里琴斯罵了他一句就看手環確認時間去了。
快遲到了。克里琴斯很焦慮。
而且,他的犧牲這么大,要是同調率沒有上升的話,那他豈不是虧大了?
該死的數據!你最好給我上升!
克里琴斯咬牙切齒地想。
和克里琴斯在一起那么多年,熾樹看兩眼就知道克里琴斯大概在想什么。
他想,估計是想數據去了。
他的心底不知多少次地生起一種無力感。
生氣有什么用?
熾樹想了想,微微彎腰,盡量讓自己好聲好氣地說:“這次我們沒能有始有終,結束得太倉促,我覺得可能會影響到實驗結果……”
克里琴斯打斷他:“先等結果出來再說吧。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我覺得應該夠了。”
怎么可能這樣就夠了呢?
熾樹心慌如亂麻,他看著克里琴斯那張漂亮的臉,幾分鐘前,他還在把熾熱的吻印在上面,現在卻又重新變得這么冷淡了。
這時,電梯門打開。
熾樹還沒反應過來,克里琴斯幾乎是跳起來,用力地把他翻過去朝向門外,把他當作盾牌一樣,而自己躲在了后面。
熾樹:“……”
好生氣哦。
但是也好可愛哦。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樣不行。
每次被克里琴斯氣得要死,可一轉頭,只需要克里琴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又會覺得可愛,心瞬間軟了。
熾樹乖乖當盾牌,讓克里琴斯躲在自己的身后。
當大家驚訝探究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時,他盡量裝作無事發生。
不然怎樣?
克里琴斯不想被人發現,那他就只能照辦啊。
是他自己選的要喜歡克里琴斯,是他自己要喜歡的,只好繼續寵著了。
他反省,他也有不對,快活到忘了時間,要是沒那么著急的話,說不定克里琴斯對他的態度會更甜一些吧。
熾樹感覺到克里琴斯的信息素有在變濃。
說明克里琴斯的情緒正在變強烈。
在大約三秒的全場尷尬無聲后,才終于有人打破寧靜,一名研究員帶頭迎上前去:“上將,請趕緊進入駕駛艙吧。”
沒人敢問,在誰都聯系不上他們的那段時間里,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然而,要是人的幻想可以化作畫面投影出來的話,這時候在場其他所有人關于克里琴斯和熾樹的曖昧想象或許可以把這件可以裝著兩架機甲的巨大空間給撐爆。
熾樹深吸一口氣,瞟了一眼身后的克里琴斯,板著臉上前一步,如往常的工作態度一樣,惜字如金、斬釘截鐵地說:“好。”
他一直是雷厲風行的風格,大家在他身邊都不太敢大聲喘氣,更別說說笑了。
等熾樹先走開,平時固定負責克里琴斯的幾個工作人員才敢向克里琴斯的身邊接近過去。
新來的beta女孩研究員卡洛琳沒神經地問:“克里琴斯上將,您今天怎么和熾樹上將一起來的啊?”
克里琴斯這人吧,刺歸刺,可是吧,大家也都習慣了,有時候一天不被他毒舌一句,甚至還有可能會覺得少了什么似的不舒服。
——“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問那么多!”
克里琴斯差點就張口這么說了。
幸好還沒說出口,他就意識到這話聽上去不太對勁。
克里琴斯用0.5秒進行思考,自認為很機智地說:“我們練習一下一對一搏擊術,為機甲比賽做準備。”
卡洛琳信了:“哦!對哦要比賽了!加油!讓他們就見識一下我們天狼星基地的厲害!”
“哼。”克里琴斯又自信又心虛地說,“那是當然。”
另一邊。
熾樹猶豫了一會兒,看身邊的研究員都憋著氣的模樣,他看了好幾眼以后,主動說:“克里琴斯對接下去的比賽很認真,在做個人訓練,忘了帶通訊器,沉迷訓練過了頭。我剛才去把他叫過來的。”
薩拉“哦”了一聲,他看看身邊的同事,同事則用“你上吧”的眼神回望他。
薩拉不得不硬著頭皮,干巴巴地說:“您、您……您加油。哦,我是說比賽加油。”
薩拉正在內心尖叫。
感知不到信息素的beta就算了,他可是個alpha,而且是一個信息素接受較為敏銳的alpha,所以他在靠近以后能聞到熾樹身上的信息素氣味。
大哥,太濃了啊!!濃的嗆人啊!!
你們倆個人的alpha信息素強烈地混在一起了啊!!!
你是不是不會用信息素除味劑嗎?好像用了,但是完全沒有消除干凈啊!
你們到底是在一起干了什么?
可怕!住腦啊,我的腦子,不要再擅自磕糖了啊!再磕下去會更加真情實感的啊!
所幸接下去就是正式訓練,在進入工作之后忙碌起來,所有人都沒空多想了。
前前后后忙了四個多小時,這一次的測試終于結束。
克里琴斯和熾樹各自搭乘升降臺離開駕駛艙,沒等升降臺停穩,離地面還有兩米高,克里琴斯就提前跳了下來,很著急地走向研究員,迫不及待地追問:“結果出來了嗎?我們的同調率是多少?提升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