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禮物
禮物
接下去的時間,沈談的賬號一直掛在直播間榜一,沒有退出過,但也沒再有任何動靜。
直播間花瓣雨下快一個小時,吸引了很多路人進來。
路彌沒有再浪費時間,又重新開始和水木他們三排練習默契度,也沒再提起愚人事情。
愚人離開路彌直播間后沒多久就收到了自己公會管理的電話。
管理態度并不好: “上次活動期你給幾個主播刷了回流禮物?”
回流禮物顧名思義就是刷出去的禮物主播會原數退回,一般都是為了流量,尤其是在辦活動期間,本身沒什么人刷大禮物主播有時候為了獎勵可能會去買禮物讓人給自己刷,一個賬號充值金額高了就會有折扣,而愚人平時直播賺不了多少錢,偶爾會靠這個折扣賺點小錢。
其實這種事很常見,反正不管如何都有一半的錢進入平臺口袋,平臺不會管這種有利可圖事情。
愚人也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
但這回管理這么一問,愚人立馬想起了迷路,又想起迷路所謂的補償事件,他雖然人蠢了點,但有時候也能發現關鍵所在,底氣立馬不足: “怎么了?熊貓也是我給他刷!
“你還想拖他下水嗎?他平時對你夠好了。”管理十分后悔自己當初簽下了愚人,愚人沒什么技術,又不會整活,脾氣又差,也不怪平臺整改后的新合約沒輪到他,管理沒再多說,只說: “平臺查到你頭上!
上面根本沒有說這種刷回流事兒不能做,只是找個理由給愚人安罪名而已。
他也不是不知道愚人平時做那點破事,看誰不順眼就找水軍去對方直播間搞事,只不過今天踢到了鐵板。
他不知道迷路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但給迷路刷禮物那個人背后肯定有個不起身份。
至于熊貓那邊,管理嘆了聲氣。
要怪只能怪熊貓遇人不淑。
路彌知道愚人被解約的時候已經下播了。
水木把他和只玩邊路拉了個小群,瘋狂在群里刷屏。
水木: [我就知道那是愚人!這人人品可差了!聽說熊貓也因為活動作假被罰了,就是沒想到平臺速度這么快,我都懷疑我們新老板住在了直播間]
水木其實很想問路彌是不是因為他,這些事情都太巧合。
但事關路彌隱私,他還是沒有多嘴。
只玩邊路沒有說話,他微信頭像依然是他妹妹照片。
路彌洗完澡出來才看見消息, [有可能他真的住在直播間]
沈談在他直播間掛到了下播。
他沒有猜錯人,水軍確實是愚人找的。
他也知道,愚人解約的事情肯定是沈談讓人做。
路彌看著和沈談空空蕩蕩聊天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沒辦法否認自己已經無法冷靜地面對沈談,也無法控制自己不要去依賴沈談信任沈談。
他不明白這種情緒到底是什么,也許只是因為沈談對他太好了,好到他沒辦法忽略。
而王姨事情始終讓他惴惴不安,他不知道這份好能持續多久。
大概是昨天沒睡好,路彌一邊抱著手機一邊抓著被放在枕頭底下結婚證,很快就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進了房間。
對方放輕手腳,坐到了床尾,開著的床頭燈照出對方的身形。
路彌費勁地睜開雙眼,感覺自己的腳腕被抓住,被握在對方溫熱的掌心,寬大的手掌圈住他纖細的腳腕,指腹在腳腕細嫩的皮膚上輕輕地摩挲了幾下,讓他渾身戰栗起來,他仰起頭還沒看清,就有什么帶著涼意的東西貼上了他的腳腕。
黑暗里路彌聽見了很輕的碰撞聲。
一條掛著銀飾紅繩被系在腳腕上。
像是那種送給孩子保佑孩子的首飾。
但是此時此刻,沈談并沒有像對待一個孩子一般對待路彌,他低下頭在路彌腳腕處落下一個很輕的吻,灼熱的呼吸都噴在了路彌小腿處,大拇指貼著路彌腳腕腕骨。
但他的視線卻始終落在路彌微微抬起露出一片茫然的臉上: “這是昨天十句話獎勵。”
昨天明明并沒有說夠十句話。
就算沒有達到目標也可以擁有獎勵嗎?
路彌心跳瞬間變得很快,他忍不住繃直腳背抓住床單,大腦一片空白,說話也沒有經過思考,沒有躲避沈談的視線,他聲音有些發抖地問: “沈談……可不可以讓王姨回來?”
沈談微微瞇了瞇眼,只一瞬間,快到路彌并沒有發現,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右手慢慢從路彌腳腕往上挪到小腿,帶著銀飾紅繩在昏暗的燈光下襯得路彌腳腕更加脆弱又白嫩,而小腿是路彌敏感的地方,他彎下腰親吻路彌小腿肚,動作輕柔緩慢,他看見路彌忍不住曲起膝蓋,腳腕上紅繩隨著動作而在瘦弱的腕骨處晃蕩,貼合著皮膚,沈談又用手圈住兩邊腕骨,一路往下覆蓋住路彌陷入床單中圓潤的腳趾。
路彌沒什么力氣再仰起頭,沈談的動作像是羽毛在刮著他的皮膚,輕微的癢會讓他的神經麻痹,原本就沒有消失的困意很快又涌了上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聽見沈談覆在自己耳邊輕聲道: “睡吧。”
一直到再次睡過去路彌也沒聽到答案。
沈談關掉床頭燈走出房間,左手臂傷讓他面色有些蒼白。
不過路彌這兩天的異樣有合理的解釋。
對沈談來說把本職工作做好是他手下員工唯一要求,如果連照顧路彌及時發現路彌身體不適這種小事都沒辦法做到,他沒有任何必要留著王姨。
不論是在他身邊工作多久,他對任何人都是這個態度。
但對路彌來說,王姨似乎很重要。
第二天路彌醒來的時候并沒有在臥室見到沈談,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夢了。
他怎么會大著膽子問沈談能不能讓王姨回來。
家里用什么人是沈談的權利,不是他的權利。
但是腳腕上明晃晃多出來的紅繩又在提醒他那并不是做夢。
紅繩上掛著很小的銀飾,銀飾是個“彌”字。
是他的名字。
盯著看好一會兒路彌沒有把銀飾摘掉,直接下了樓。
但還沒到樓下,他就聞到了熟悉的家常菜香味。
是王姨的手藝。
路彌連忙奔下樓,果然看見王姨正在往桌上端菜,看見他下來還笑呵呵的, “路彌先生今天睡晚啦,沈先生說您太累了,讓我不要喊您吃早飯!
多日沒見王姨依然是之前那副模樣,甚至還胖了點,更加和藹可親。
路彌拽著自己衣擺點點頭,難怪他覺得自己今天似乎是起晚了,就是沒想到已經到了中午,幸虧今天上午沒有課。
遲疑了好久,王姨想起沈談叮囑,還是主動提起, “路彌先生,您發的消息我都看到了,只是當時怕被沈先生責備沒敢回復,沈先生是個對工作非常嚴苛的人,照顧好您是我的工作,讓您生病是我工作失職,辭退我我也沒有任何怨言,沈先生也沒有虧待我,他把我接下去幾年的工資都結,還給了我足夠退休金!
王姨并沒有說任何假話,她也并不怨恨,只是覺得以后再見不到路彌有些遺憾。
“只是沒想到沈先生又突然問我愿不愿意回來,工資還給我雙倍,那我肯定得回來。”
她本來不敢說這些,回來之前特意問了沈談能不能說,沈談只說了隨她。
她也有些擔心不讓路彌知道路彌可能會怪罪沈談。
沈談不是那種把人辭退之后又會讓人回去的人,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路彌要求,同時她又有些高興,沈談是真的很在乎路彌,為了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外面人都說沈談年紀輕輕手段極強,年少時候就干過大義滅親事情,但生活在這種家庭沒點手段死就是他了。
如今沈談身邊也沒有能夠信任的親人在,只有突然被他帶回向來冷清的家里路彌。
聽出王姨言外之意,路彌點頭, “好久沒吃您做的飯菜。”
“聽說我不在的時候沈先生讓陳少爺給您送餐,您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偷偷學了做給您吃!币娐窂浌怨宰谀莾狐c頭,王姨沒忍住揉了揉路彌腦袋。
路彌確實是她見過的最聽話孩子。
不過揉完她就后悔了。
畢竟路彌是主人。
路彌也愣了下,從小到大他沒被長輩這樣碰過腦袋,見王姨也一臉驚慌失措,路彌眨了眨眼,小聲說: “我不會告訴沈談的。”
“哎呀。”王姨笑著扭頭去了廚房。
路彌在餐桌前坐下,捧著手機好久才給沈談發了消息: [謝謝]
他拍了幾張王姨做菜給沈談發了過去,沒多久沈談也發來了一張圖片。
圖片上是一份寡淡盒飯。
路彌: [這是你的午飯嗎?]
沈談: [是的]
路彌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他看了眼餐桌,一個突兀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不知道沈談現在在哪兒,如果在公司,他是不是可以去給沈談送飯?
但很快他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沈談并不一定希望他被人看見。
猶豫了一會兒,路彌: [下次可以讓陳生哥給你送過去]
沈談: [陳生哥?你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沈談看起來并不滿意這個稱呼。
路彌: [那我應該叫他什么?]
沈談言簡意賅: [廚子]
路彌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乖乖應: [好]
沈談輕笑了聲,下面一眾管理抬頭又立馬低頭,總覺得自己是幻聽了,一旁正在講解周風面不改色心不跳。
沈談還在那玩手機打字: [多吃點,回去后我會嘗嘗味道]
路彌總覺得沈談這話有什么深意,耳根慢慢變紅,也沒敢答應。
見路彌一直正在輸入中,沈談又一本正經發了張日料圖過去。
是之前周風訂餐的時候發給他。
他平時確實吃得清淡,但路彌看起來有些在意。
沈談: [剛剛發錯,這張才是今天的午餐]
看著豐富的午餐,路彌眨了眨眼,又大著膽子: [王姨做的飯菜好像不香]
他不知道沈談對自己的包容到哪個程度,對自己的好又是在哪個程度,只能一點一點試探。
沈談: [我會轉告王姨]
“小動物撤回了一條消息”。
沈談挑了挑眉。
會議結束,周風跟在沈談身后, “老板,您今天開會看了半小時手機!
“想說什么?”沈談抬了抬眉眼。
“半小時內,gg部經理和項目部經理講完了他們策劃案,這是策劃案總結!敝茱L跟著沈談那么久,第一次見他談戀愛,沈談以前的生活只有工作,如今有路彌自然不一樣,但這樣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沈談明白周風意思: “這個月獎金翻倍!
“陳秀那邊和路家項目有新的進展,陳秀說路南德想拖款,她同意了,但路家資金鏈可能又要運轉不過來!敝茱L立馬講起了別的。
沈談神色淡下來, “他缺錢,就貸款給他,缺多少給多少!
沈談讓陳秀給路南德那個項目本身就是個無底洞,也成不了,路南德但凡沒那么貪心都不會踩進這個項目的坑,陳秀知道自己踩坑都已經盡早收手。
從一開始周風就知道沈談為的是掏空路南德,讓他徹底還不上這個錢。
但路南德肯定會因此再找上路彌。
他舍不得對他另外兩個兒子做對路彌做過的事情,也舍不得他老婆。
但也只是目前舍不得-
路彌下午兩節課是專業課,高游已經把作業交上去。
上課的時候高游心不在焉,路彌看了他好幾次,見他沒有在記筆記,把他筆記本拿了過來,一個人記了兩份。
見狀,高游把頭低得更低。
下了課,路彌把高游筆記本還給了高游,高游忍了好久,還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我昨天跟我哥吵架了,謝謝你的筆記。”
路彌搖搖頭, “你今天要去找你哥嗎?”
“不去,短時間不會去見他!
見高游一副抗拒模樣,路彌沒再說什么。
他知道高游跟他哥關系應該很好,不然之前也不會因為他哥事情一直萎靡。
路彌從來沒和路望他們有過這種時候,有時候他甚至有些羨慕高游跟他哥關系。
但也僅僅只是有些羨慕。
他對路家任何人都沒有任何期待。
收拾完東西,路彌猶豫了一會兒問高游: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買點東西?”
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高游,對很多人來說逛街應該是個很好的調整心情的方式。
他也正好想去買點東西。
高游愣了下,拒絕的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行!
得到肯定的答復,路彌給司機發了消息讓司機不用在校門口等他,他要跟同學去附近的商場,商場離學校并不算太遠,他們會走路過去。
出教學樓,路彌腳步頓了頓。
他又看見了路望。
路望跟幾個朋友走在一起,但看起來不像是他之前朋友,這幾個人很面生。
路彌記得路望之前那幾個朋友從高中開始就和路望關系不錯,高中那會兒路南德讓路彌去給路望送東西,路望的朋友還以為他是去送情書,還有人調戲了他兩句,路彌不想惹事,多嘴說了一句路望是我二哥。
不知道路望是不是聽見了,面色不太好地踹了那幾個朋友一腳,兇巴巴看了他一眼一把奪走他手里的東西,威脅他: “別告訴別人你是我弟弟,我沒有弟弟!
路彌那時候很想反駁他也沒有哥哥,但最后還是沒敢說出口。
上了大學之后路望和那幾個朋友報了同專業,似乎是許諾他們以后會在家里的公司替他們謀一份很好的職位。
但現在路望身邊那幾個看起來地位比路望更高,他們似乎并不是本校大學生。
只匆匆看了兩眼路彌就離開了那里,沒把路望的事情放在心上。
路望似乎看見路彌從自己旁邊路過,但還沒看真切就被身邊的富二代親切地勾住了脖子: “今晚還來嗎?位置都給你留好了。”
這幾個新朋友都是玩賽車的,路望最近跟他們混熟了,也學到了很多,完全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
“今晚玩點刺激的?你前天是不是贏了很多啊?你小子怎么開這么厲害,有空教教我們!
路望最近贏了很多,他本來想給他媽打一些錢,但想起他媽最近總是要找自己問路彌事情,他媽最近總是疑神疑鬼,說他爸又不肯給她買包,又說什么沒錢了,覺得他肯定把錢給了路彌,非要他去找路彌問個清楚。
路望最近根本沒時間搭理路彌,每次都是應付了事。
又覺得自己一旦主動聯系她她肯定又要問東問西,最后還是沒給她打錢。
路望絲毫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旁邊的幾個富二代對視一眼,心底卻在鄙夷,像路望這種明明算不上什么的少爺卻總是一副心高氣傲的模樣,還總是想和陳生比賽,自從贏了陳生那一把后他就驕傲得不行。
這種人最容易被蠱惑。
要不是陳生懶得搭理路望,要求他們代替自己,他們根本不屑和路望這種人成為朋友。
聽陳生說路望還有個弟弟,長得特別漂亮乖巧,但路望卻總是欺負那個弟弟,他家里人也對那個弟弟并不好。
他們一群人早就讓陳生把弟弟帶出來見見,陳生一臉你們不配見他模樣讓他們氣得不行,只能先把路望搞定了指望陳生心情好點讓他們見見弟弟。
到商場之后路彌感覺鼻子莫名其妙有點癢,但也沒打噴嚏,他摸了摸發癢鼻頭,看見手機上陳生發來消息問他晚上要不要去他店里吃,說他開發了新的菜系,上次他給建議非常實用,客戶反饋特別好,他想要什么謝禮都行。
路彌想起在車上被沈談吃掉的面包,猶豫著問, [我有事就不過去,上次給沈談的零食禮盒還有嗎?]
陳生差點直接問他什么時候給過沈談零食禮盒,還好腦子轉得快,立馬回答: [你拍給我看看,店里東西太多我記不清了]
還好路彌之前拍禮盒照片,馬上給陳生發過去。
陳生立馬讓人去商場買了一堆零食禮盒回來,背著沈談親自送去沈談家里,送完又給路彌拍張到貨的照片, [王姨都收進去了]
路彌: [謝謝廚子哥]
陳生: [?我要殺了沈談那個狗東西]
他忙活這么久就為了聽那一句陳生哥,沈談居然連這都要管。
路彌: [他不是狗東西]
反駁完陳生,也沒管陳生在那咆哮,把手機收了起來,和高游換了家店。
他不知道買什么給沈談,他想謝謝沈談愿意讓王姨回來,再加上沈談給了他那么多獎勵,他也得送點什么才好。
見他一直挑不到滿意,高游忍不住問: “你要給誰挑禮物嗎?”
他心里隱隱有個答案,但是不敢問。
問出來就太讓人難過了。
路彌點點頭, “我沒給人買過禮物,不知道買什么好。”
“看你想要實用的還是不實用的。”高游看著專柜里那些價格五六位數的東西,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
路彌想起沈談每天都在換的領帶,視線很快落在領帶柜臺處, “我過去看看,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高游連忙搖頭。
“那你等我一會兒!甭窂浤繕撕苊鞔_,他一眼就看中柜臺里一條深藍色領帶,雖然價格昂貴,但他覺得那和沈談很配。
付完錢,他又猶豫了一下,讓店員把旁邊的筆給自己看一眼。
高游一直在門口等著,見路彌出來,露出個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路彌就遞給他一個盒子, “我覺得你應該會用得上。”
這是路彌認為最好的安慰方式了。
至少沈談總是會用這種方式讓他的情緒得到很好的轉變。
雖然他并不清楚高游喜好,但筆是最實用。
“我……我不能要!备哂味紱]敢打開盒子,那盒子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路彌輕輕揚了揚唇角, “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朋友這個詞聽起來彌足珍貴。
高游愣了好一會兒,把盒子珍惜地放進了懷里。
路彌回到家的時候沈談已經回來,正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
沒想到沈談回來這么早,路彌在門口頓了頓,沈談似乎聽見什么動靜朝他看了過來。
路彌立馬緊張起來,心跳變得很快,他一步一步慢吞吞朝著沈談那邊挪過去,如果沒有盒子的話,藏在懷里領帶都快被捂出汗來了。
“怎么把臉都凍紅了才回來?”沈談臉上笑意淺淡。
司機早就跟他說過路彌和高游去商場,連家里車都不愿意坐。
沈談垂著眼,在路彌走到自己身前的時候,他把溫熱的掌心貼在路彌凍紅的冰冷的臉上。
路彌并沒有任何躲閃的動作,反而耳根跟著一塊兒紅了,拉開外套拉鏈,小聲說: “我去給你買禮物,謝謝你愿意讓王姨回來。”
[32] 信任
信任
路彌說著遞給沈談一個被捂得很熱的盒子。
原本摩挲著他臉肉粗糲掌心離開了,接過了那個精美又昂貴的領帶盒。
路彌緊張地觀察著沈談神色,唯恐他不喜歡。
沈談表情變得有些淡,拆盒子的動作也十分緩慢,左手托著盒底右手拆開纏在盒子上絲帶。
一直到沈談打開盒子,路彌原本冰冷臉已經完全熱了起來,他抓著衣擺小聲問: “可以嗎?”
沈談掀起眼皮看向他,路彌沒法從他的臉上判斷出什么,變得更加緊張。
他第一次送禮物給沈談,這條領帶對他來說價格不菲,對沈談來說應該算不了什么。
但沈談并沒有再看那條領帶,始終在看著他,好一會兒沈談才說: “過來!
兩個人已經站得很近,路彌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沈談的腿,以為他說的過來是讓自己坐到他腿上意思,可是王姨還在不遠處的餐廳忙碌,他有些猶豫不決,沈談就打開了雙腿,膝蓋蹭過他的腿。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讓你站過來!鄙蛘勓銎痤^看向路彌。
路彌耳朵更紅了,哦了聲一點一點站進沈談的雙腿之間,感覺這樣跟坐在沈談腿上也沒什么區別,沈談的雙腿緊緊貼著他的腿,像是把他禁錮在了里面。
沈談保持著仰頭動作, “幫我把領帶解下來!
沈談回來后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
路彌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頭手伸到沈談的脖頸處,他湊近的時候明顯看見沈談藏在襯衫領口下的喉結因為吞咽而滾動,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冒出沈談親吻自己畫面。
不知道那時候沈談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樣喉結滾動。
路彌立馬加快手上動作,但他實在生疏,越急越慢,不得不把腦袋壓得更低,湊到沈談頸側。
好不容易解開領帶,他已經熱得不像樣,剛想抬起頭,手中的領帶被抽走,又被遞入另一條新的領帶,沈談的聲音這會兒就在他耳邊,幾乎貼著他的耳朵響起: “幫我系上。”
路彌低低哦了聲,動作并不嫻熟地幫沈談系上新的領帶,深藍色的領帶和沈談的西裝屬于同款色系,看起來和其實和沈談平時那些領帶并沒有什么差別。
路彌突然有些后悔挑選這個顏色。
雖然并不會出錯,但并不特殊,沈談也并不一定會喜歡。
剛打完領結,路彌手腕就被抓住,他看見沈談喉結又一次上下滾動,呼吸聲都變重,沈談溫熱的唇直接貼在他的耳側,低聲說著話: “我很喜歡!
路彌瞬間變得結巴起來,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 “你,你喜歡就好!
他松了口氣,心臟也變得熱了起來。
沈談輕笑了聲,路彌感受到他的胸腔在震動,沈談的手已經放開他手摟住他后腰,力度很大,好像要就著這個姿勢把他抱進懷里。
但沈談并沒有這么做,他把上半身往后仰起,和路彌面對著面,鼻尖抵著路彌鼻尖,眼神牢牢鎖在路彌身上,灼熱的呼吸全都灑在路彌的臉上。
路彌下意識閉上了眼,他知道沈談這種眼神,上次沈談把他壓在床上親吻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讓他以為沈談會對自己做些什么更過分的事情,那也是沈談對他做過的最激烈的事情。
路彌不由屏住了呼吸。
“王姨在看著!鳖A料之中的親吻并沒有落下,沈談貼著他比之前長了一點肉臉頰笑著說話。
路彌立馬睜開眼,臉紅得不知所措,抬起眼看向餐廳方向,卻根本沒看見王姨身影,沒等他細找,濕熱吻落了下來,從臉頰到唇上,路彌忍不住睜大了雙眼,生怕王姨突然出現撞見這種令人羞恥場面。
他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沈談卻越發過分,把手從他穿得厚重的衣服下面探進去,隔著毛衣抵著他后腰,又不停地捻磨他原本干澀唇,但又并沒有深入。
沈談之前并沒有這樣做過,路彌有些受不了這種過慢折磨,張開嘴又被沈談咬住下嘴唇,就是沒有探入。
一直到路彌快失控地跌坐在沈談腿上,被放開之前他無意識地抓住沈談左手臂,感覺那里觸感并不對勁,但他大腦一片混亂,尤其是沈談在他耳邊低聲提醒他: “王姨要從廚房出來了。”
沈談的話才落下,王姨果然出現在餐廳,路彌連忙撐著沈談肩膀從沈談身上爬起來,又聽見沈談笑兩聲,聽起來像是故意的,表情也不像是左手受了傷的樣子。
路彌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去看王姨,生怕被王姨他們剛剛背著她做了什么,他匆匆退出沈談雙腿之間,結結巴巴道: “我,我去洗把臉。”
說完也不管沈談有沒有答應,兀自跑上樓。
看起來是真的被逗狠。
等路彌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沈談舔了下唇上路彌留下的痕跡,右手捂住左手臂,因為剛剛被路彌抓了一下傷口又開始作痛。
他垂下眼看著自己身上的新領帶,眸色越來越深。
如果剛才不是在客廳,他可能又要做出什么失控到令路彌害怕事情。
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獨屬于他禮物。
沈家家大業大,自然有很多人往沈家送東西,但他們送的是沈家,并不是沈談這個人。
沈談慢慢摩挲著領帶,一直到路彌下樓他才斂起神色。
晚飯后,沈談約了陳秀談生意。
見沈談要走,吃飯時候怕被王姨發現什么端倪一直都沒敢抬頭的路彌想起陳生送來的零食,連忙去拆了一盒拿了幾個面包遞給沈談, “你要是餓的話可以墊墊肚子!
他不知道沈談會不會又是早上回來,又要不吃早飯。
沈談略顯意外地嗯了聲,把面包塞進了昂貴的大衣口袋。
等沈談離開了,王姨才說: “沈先生胃一直不好,工作太忙不好好吃飯,拿點東西墊墊肚子也好,還是家里有人管著好,我都不敢說什么。”
路彌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剛剛依然還是很緊張,生怕沈談拒絕自己。
一直以來都是他聽沈談的話,沈談讓他做什么他才會去做什么,在他們這段關系里,只有這樣才是正確。
但從讓王姨回來開始,他就一直在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可是沈談都接受了。
他不知道沈談是并不在意,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如因為沈談把這段婚姻當真了。
他只能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去嘗試。
車上,沈談摸著口袋里的面包給陳生打了個電話, “一會兒我跟你姐去你店里。”
陳生被嚇得半死, “你們來干什么?大晚上我不要活了嗎?”
沈談語氣淡淡的, “你送來的零食味道不錯。”
陳生: “……”
他就知道這人會來找自己算賬,他明智地選擇了閉嘴,免得一會兒沈談又使什么壞讓他姐打他一頓。
反正他東西都送給路彌。
路彌高興就行。
陳秀也是被臨時通知地點改成陳生店里,她看向早就坐在對面沈談,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請我吃晚飯,合同放在這里了,下次能不能別讓我親自跑一趟,你不知道我一分鐘賺多少錢嗎?”
她不知道沈談什么時候這么注重兩家生意了,突然通知晚上出來聊一聊生意細節,她想了想, “還是你想知道路南德事情?他今天把款項都還上了,不會是你借給他的吧?”
沈談一聲未吭,只是摸著自己的領帶。
“他那個大兒子路冀倒是有點頭腦,勸了他幾次放棄這個項目,但他不舍得項目成了之后利潤,看來路冀手里也根本沒什么實權,只是在公司有個位置。”陳秀沒注意沈談動作。
沈談嗯了聲,依然摸著自己的領帶。
陳秀: “怎么你手上長東西了?我聽說你前幾天受傷了。”
他們這一輩也就沈談最狠心。
沈談語氣淡淡: “我還以為你觀察力退化了。”
陳秀: “?”
陳秀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沈談看向被迫端著食物過來的陳生, “只是讓你看看新買領帶!
陳生本來準備轉身就走,聽見這話不得不停下腳步,他還沒懂什么意思,陳秀就率先道: “別告訴我是你家里養著那個小孩送的!
她突然明白沈談為什么要找自己出來談生意。
合著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想不通沈談這種人居然也會干這么幼稚的事情。
沈談嗯了聲, “我們領證,他送的新婚禮物!
陳生: “……”他怎么沒有聽路彌提起?
難道在路彌心里他連廚子哥都算不上嗎?
怪不得沈談故意要選他店里,原來是為了這個。
陳秀不知道弟弟腦子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一會兒: “恭喜!
她一開始還以為沈談說要結婚只是隨便說說。
但沈談這人確實不會干那種隨隨便便的事情。
這么多年沈談身邊連個像樣親人都沒有,哪怕他父親在世的時候,他們也不像是父子,更像是上司和下屬。
陳秀多少有些感慨,希望那個小孩兒是真心對待沈談。
“禮物就不必了!鄙蛘務f著看了眼時間, “我還有個會,先走了!
陳秀有些懷疑這個會都是臨時通知的。
等沈談離開,陳秀用高跟鞋踹了陳生一腳: “你前幾天又去玩車了是不是?”
陳生立馬滋兒哇亂叫, “那不是閑得慌嗎!
他沒把沈談供出來,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陳秀看了他一眼, “我還不知道你嗎?自己小心點,給沈談辦事也得注意著點!
說到底這是他們姐弟倆欠沈談的。
陳生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問: “姐,你說咱爸有沒有流落在外小兒子?”
他是真想要像路彌那樣弟弟。
雖然是替沈談辦事,但他干這事兒也是心甘情愿的。
陳秀: “?”
沒等陳秀拿文件砸過來,陳生已經十分熟練地跑了。
回到廚房,陳生偷閑打開了路彌直播間。
路彌才開播沒一會兒,直播間里人數已經比平時多了許多。
首頁推流作用很大,昨天沈談刷那么多禮物作用也很大。
[聽說愚人被解約了,還要賠網站錢]
[愚人是誰?]
[看公告是因為私下買水軍抹黑同平臺主播]
[昨天的不會是他吧?]
路彌并沒有在意彈幕在說什么,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游戲之中。
今天的三排依然打得并不算太順利,遇到的對手水平都高,但是隊友卻不能很好地跟上節奏,平時話很多水木今天也變得比較沉默。
倒是平時話少的路彌變成了話最多的那個。
[我要是有迷路寶寶冷靜就好了]
[主播技術和心態不去打職業可惜了]
[才幾把游戲看得出什么技術和心態?主播打上過榮耀排名前十嗎就說要去打職業,現在職業選手那么多,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
直播間人一多,言論就越來越復雜。
路彌沒有說話,只是把游戲界面切到了個人榮譽墻。
個人榮譽墻會顯示玩家過去所有賽季段位,包括榮譽排名。
看著近一年以來段位和排名,都是最高段位,排名上過前五,還是建號之后幾個月,剛剛發那條彈幕人問:
[誰知道你號是不是買來的]
[哪里來的人嘴這么倔]
[我們都看著迷路打了這么久了]
摸過來窺屏水木也忍不住想要出聲,沒想到路彌先他一步: “把你的游戲id告訴我。”
公屏上立馬跳出了對方退出直播間提示。
屏幕外陳生默默咂舌,總覺得在路彌身上看出了點沈談的影子。
他默默扔了幾個禮物,滿意地聽見路彌說了句謝謝。
水木也愣了下, “怎么跑了啊?”
路彌迷茫: “不知道!
他只是想知道對方游戲id,看一下對方歷史戰績。
[因為問到人家痛處了]
[新來的,請問主播是白切黑嗎?就是說話軟軟,實際綿里藏針?]
路彌看見這條彈幕,回復: “不是的!
[更像了]
而一直在看著直播熊貓越發覺得路彌適合賽場。
職業選手需要內核穩定技術穩定,他看了迷路幾天,雖然另外兩個隊友技術不錯,經過培訓可能會成為很好的職業選手,但迷路是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甚至根本不需要經過太多訓練,有些天賦是與生俱來,而路彌內核比他之前所想的應該更加強大。
如果不是天生性格如此,可能就是他曾經經歷過什么,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人。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讓他現在還在當主播。
不過以他們的水平如果想打平臺內部賽完全足夠了。
只是缺少隊友。
沒再多思考,熊貓打開了和迷路私信界面。
雖然愚人事情讓他也一并受罰,但他也確實犯了錯,這是他應得的懲罰,平臺沒有和他解約已經十分寬容。
直播結束,路彌打開后臺私信,最近私信太多,他有些看不過來,只能挑一些眼熟的粉絲回復,但熊貓id在其中非常惹眼。
他愣了下點進去查看。
熊貓: [我知道你們在找隊友,你們隊缺射手是吧,我認識個比較小的主播,雖然沒什么名氣,但是他是青訓營退下來的,他一般是直播到凌晨,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這回不是誆騙你,之前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
路彌看了眼熊貓推過來直播鏈接, [謝謝]
他點進對方直播間,游戲畫面看起來有些不太清晰,右下角開著攝像頭,攝像頭畫面里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男生正聚精會神看著電腦屏幕,手上操作十分靈活快速。
男生玩的是當下并不熱門的射手長臂猿,長臂猿是老英雄,特點是射程長,以前熱門的時候傷害也很高,但現在改版之后如果不發展起來,傷害并不如其他射手,而且他還十分脆皮,一旦被近身基本就是死,但它還有個極少數射手擁有的控制技能。
而男生玩法非常猥瑣,基本沒有漏過視野,對面打野根本摸不到他的位置。
路彌很少見到這種刺客流打法長臂猿。
路彌看了一會兒,把鏈接發到三人小群。
水木回得最快: [這是什么?你背著我們有別的男人?]
路彌: [……熊貓推薦的隊友,問問你們的意見]
只玩邊路: [我跟他撞到過,孤狼打法,不配合隊友]
路彌又看了一會兒直播: [也許他是認為沒必要]
在跟水木開始組排之前,他也是這樣的。
只玩邊路沒有再說話,倒是水木好一會兒才說: [要不我先去問問他的意見?]
路彌沒有反駁,只是他覺得只玩邊路似乎并不待見對方。
雖然只是很小的內部賽,但隊友之間有任何矛盾都可能會對比賽產生影響。
路彌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情,他甚至連自己人際關系都處理不好,猶豫好久還是私聊只玩邊路: [如果你覺得他不適合我們可以找別人]
路彌: [但是在遇到你們之前我也是這種打法,我只是認為隊友不值得我去信任]
不論是游戲里隊友還是現實中的任何人,他都覺得不值得信任。
只玩邊路: [那現在呢?]
路彌腦海里下意識浮現出沈談的模樣,他連忙閉了閉眼: [你們是我值得信任的隊友]
只玩邊路: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妹妹是你的粉絲,她讓我問你要簽名,你給我簽名我就同意讓他進隊]
路彌: “……”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從一開始只玩邊路似乎就很熟悉他的樣子,而且每次水木提起妹妹,只玩邊路就會很生氣,但如果是他提的話,就沒關系。
但是路彌從來不和網絡上人有任何超過網絡聯系。
一旦把簽名寄過去,就意味著他們有網絡以外聯系。
只玩邊路: [不愿意的話也沒事]
只玩邊路: [你給我錄個祝我妹妹生日快樂的語音]
看起來是妹妹生日快到了只玩邊路才出此下策,猶豫許久,路彌: [都可以]
只是寄一份簽名而已,并不意味著他們會產生任何網絡以外聯系。
只玩邊路很快就把地址發了過來,居然就在本市。
路彌沒有特意提醒這件事,只是第二天特意在校外的小商店買了一張生日快樂的賀卡,他也不知道該把名字簽在哪里,這種生日賀卡應該比較應時。
他把名字簽好后把賀卡寄了出去,晚上結束直播才開始練習給只玩邊路妹妹語音說生日快樂。
這種事對他來說很陌生,他說得有些磕磕絆絆,練習了幾次才完整說出來: “瑤瑤,祝你生日快樂,永遠漂亮可愛!
剛把語音發出去,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路彌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到地上,轉過頭看見沈談正一邊解領帶一邊進來,領帶似乎還是昨天的那一條。
也不知道沈談有沒有聽見自己剛剛說的話。
路彌耳根有些發紅,沒等沈談開口,他就率先向沈談解釋: “只玩邊路說讓我給他妹妹錄一條生日祝福!
沈談眼皮抬了抬, “我什么都沒聽見,我先去洗澡!
沈談昨晚和今天白天都沒有回來。
路彌點點頭很快聽見浴室里響起水聲,他立馬開始玩手機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正好手機上水木發過來新的消息。
水木: [我老家那邊開發度假村好像出事]
水木最近很喜歡給他分享現實中發生的事情。
路彌點開水木發過來的視頻看了眼,怔了好一會兒。
視頻雖然拍得模糊不清,但他認得出來那個被人砍傷手臂的人肯定就是沈談,哪怕沒有完整地拍到對方臉部,他認得沈談身上的衣服。
而被砍傷手臂正好是左手。
這幾天他一直覺得沈談左手有什么異樣,但是一直沒什么機會去查證,也不敢直接抓著沈談手臂去看。
浴室里的水聲很快停下,沈談穿戴完整出來,路彌一直不受控制朝著沈談看起來并無異樣左手臂看過去,寬大的睡衣把手臂全都遮住了,只露出胸口大片還滴著水的肌肉。
此刻路彌大腦里想不出其他東西,只下意識說: “我看到新聞視頻……你受傷了!
沈談垂著眼,神色短暫地變化了幾秒,很快恢復原狀,似乎沒聽見路彌的話,反而一步步朝著路彌走過去,一直到蹲到路彌面前,捧著路彌下巴貼著他的臉問: “想要什么生日禮物?”
分明就是聽見了路彌剛剛錄音,在故意轉移注意力。
[33] 擔心
擔心
仔細回想,好像前幾次也是如此。
被沈談一靠近路彌就很容易忘記其他事情。
沈談似乎明白這個道理。
路彌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沈談就已經摁住他下唇, “我記得你生日在年后!
路彌出生日期小,出生的時候正好在過完年那段時間,也是天最寒冷的時候。
正因為如此,他媽媽在他出生后沒有養好身體落下了病根,沒等他長大懂事就去世。
長這么大,也已經沒有了任何過生日記憶。
只記得每年路南德會給路冀路望操辦隆重的慶生儀式,會給他們買蛋糕,而他只能遠遠地看著,看著路南德給他們送禮物,和繼母擁抱在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
路彌垂下眼嗯了聲,沒等沈談說什么,他就張嘴咬住沈談指尖,聲音含糊不清: “我沒有在和你說生日的事情!
“他妹妹喜歡你?”沈談果然沒有再提,只是又提起了另一個話題,他也沒有把手指抽出去,任由著路彌咬住,甚至還把手指往里探了點,更方便路彌咬著。
路彌只能被迫又張開點嘴,柔軟舌尖時不時掃過沈談指尖, “她只是會看我直播!
“只是?”沈談靠得很近,和路彌幾乎臉貼著臉。
一般這種時候他大抵又要親下來。
那樣自己就無法保持正常思維了。
路彌不想讓事態這么發展下去,不停地往后靠,一直到完完全全靠在沙發上。
也許是他這種躲避的舉動激怒了沈談,沈談的神色變淡了,但手指還在路彌嘴里。
路彌本來應該怕沈談這幅模樣,從一開始他就沒這么明目張膽地拒絕過沈談任何要求和行為,但現在他反而沒有那么害怕,他壯著膽子又用尖牙咬在沈談指腹上,這回力道比較重,沈談果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路彌連忙松口,往后爬到沙發上縮到角落里,努力大聲: “我在說你受傷的事情!
他的話聽起來并沒什么威懾力,但很嚴肅。
沈談低頭看向自己手指上被尖牙咬出來的一個牙坑, “只是小傷!
他并不想讓路彌知道這些。
“你不想讓我知道,為什么?因為沒有必要嗎?”路彌又放低了聲音,底氣有些不足,但始終看著沈談。
像在質問他,但又像是委屈。
更像貓了。
沈談沒辦法把注意力從他臉上挪開,知道沒辦法瞞下去,他脫掉睡衣,露出纏著紗布左上臂,一言未發看著路彌因為看見自己受傷而變化神態,喉結不斷上下滾動中,眼里逐漸染上貪欲。
看視頻路彌以為隔著那么厚衣服并不會傷得很重,沈談這兩天行為一直很自如,除去他好像很少讓左手用力之外,但看紗布纏著面積,看起來好像比他想得更重一些,他盯著看一會兒,抿緊唇,從沙發角落里慢慢挪到沈談正前方, “會很痛嗎?”
完全沒有剛剛責怪的模樣。
他并沒有真正覺得沈談是認為沒有必要告訴自己,如果是那樣,沈談就不會刻意轉移他的注意力那么多次。
“你在擔心嗎?”沈談由著他靠近,由著他摸上紗布纏著地方,卻依然盯著他臉看。
路彌絲毫沒有考慮, “在擔心!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 “要吃藥嗎?”
沈談嗯了聲,卻沒有再說話。
靠得很久路彌聽見了沈談的呼吸聲,比之前重了很多,他下意識抬起頭,沒等他看清沈談神色,他就被壓在沙發上。
沈談的親吻重重落下來,路彌掌心貼在他胸前,感覺手心比其他地方都要燙。
但沈談也只是撬開他牙關,很快就停了下來。
路彌都沒來得及閉眼睛,他迷茫地看向沈談。
“我還以為你又要像剛剛那樣推開我!鄙蛘劜煌5啬﹃窂浤橆a,動作越來越重。
路彌吃痛地皺了皺眉,卻沒有躲開,只是低聲解釋: “我不是故意的,你每次都故意轉移注意力……我怕我又要被你轉移成功!
沈談輕笑了聲: “看來我差點就又成功了!
他停下手上動作,看著路彌被他揉紅的半邊臉,蓬勃的欲望絲毫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他并沒有期待路彌會擔心自己。
但答案讓他差點失去控制。
路彌有些不敢看沈談此刻的眼神。
那眼神比之前每一次都讓他心跳加速,似乎暗藏著濃烈的情緒。
路彌不知道那是什么,卻感到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危險。
好一會兒,沈談才松開路彌臉, “我左手不方便。”
沈談說著坐到沙發上,偏頭看向一臉茫然的路彌, “你要自己坐上來嗎?”
路彌瞬間紅了臉,沈談把左手垂在了身側,明明他剛剛還好好地能用左手脫衣服,現在左手卻好像廢了一樣。
他不說話,沈談也不催他,只是盯著他看,路彌呼吸逐漸變重,他知道沈談什么意思,他也有點熬不住沈談這種眼神,只能慢慢地爬起來坐到沈談腿上,也不敢碰沈談手臂,只能勾住他的脖子,一點一點往前湊。
沈談卻扣住他的后腦勺親了上來。
他們靠得太近,身體每一分變化都一清二楚,路彌感覺到沈談和之前每一次親吻都不一樣,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想。
沈談放開他的時候,一邊親吻他的耳垂一邊問他: “結婚證放在了哪里?”
路彌大腦完沒還全恢復自我意識,下意識回答: “……在桌墊下面!
他今天沒有拿回臥室。
沈談嗯了聲, “我上次說領證后做什么都合法!
路彌抓著他肩膀還有些茫然,沈談已經抱著他讓他躺在沙發上,他看見沈談彎下腰,已經緊張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手死死抓住了沙發。
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準備,但那也只是他不斷暗示自己結果,那時候他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知道自己不能逃脫。
但其實他從來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我的手不太方便。”沈談的聲音聽起來像個紳士。
但沈談所做的事情超出了路彌認知范圍。
他以為這種事只能用手來解決。
一直到沈談吞咽進去,抓住他手往自己身上靠,路彌都沒能回過神來。
洗過澡出來沈談還在沙發上看文件,路彌看都沒敢看他一眼,把自己悶在了被子里。
身上還是熱的,也許是因為太舒服,路彌并沒有那么排斥這種事情。
只是他默默計算了一下自己和沈談的時間,握了握自己依然酸痛的左手,總覺得那比打一把游戲還要累。
路彌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第二天沈談人已經不在家,但床頭放了個新的盒子。
應該是昨天的十句話獎勵。
路彌爬起來打開盒子,里面卻是個十分精致玻璃做嬰兒奶嘴。
路彌莫名想起昨晚沈談的舉動,臉立馬紅了。
直到他看見奶嘴下面壓著一張寫得十分正規的賀卡。
上面寫: “一歲路彌,生日快樂!
看起來是沈談的字跡-
下午路彌就收到了只玩邊路消息: [我妹妹很喜歡,她說你字很漂亮]
只玩邊路似乎明白什么,并沒有提起兩人在同一個城市事情,也沒有告訴水木這件事。
不過看起來只玩邊路同意了那個男生入隊。
但水木這邊的進度并不如意。
從昨天開始水木就一直在群里吐槽: [他根本不回私信,我去他直播間刷禮物他只謝謝老板,然后就不搭理我]
男生直播間id叫無名,他在直播間玩的號是老板號,水木說他兩個小時換一個號,應該是在幫老板代打,他們都不知道他的游戲名叫什么,根本沒機會在游戲里聯系他。
水木嘗試著加他的老板號,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離內部賽開始沒剩多長時間了。
但他們也沒有別的合適的人選,倒是可能因為路彌如今在首頁推流上,再加上因為愚人事情沈談砸了那么多禮物,也有不少主播向路彌自薦,問他能不能入隊。
路彌都一一看過去他們直播,但是都沒有無名那么合適。
但連著幾天水木那邊都沒有任何進展,路彌也沒有任何經驗,不知道該如何跟無名溝通,該如何引起無名注意力。
[不好意思,你的打法不太適合我們隊伍]
又一次拒絕了一名玩輔助主播,路彌剛要關掉后臺,對方就發來回信: [你又沒跟我一起打過你怎么知道我不合適?]
并不是每個主播都脾氣很好。
路彌明白這個道理,他向對方解釋: [我看了你的直播]
對方: [能看出來什么?我被邀請過打職業,你比職業戰隊教練還專業嗎?]
路彌: [只是打法不合適]
對方: [只是內部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去打職業比賽,就你們的水平也拿不到第一,指不定連比賽都參加不了]
路彌垂下眼,并沒有再回復對方消息。
思考了許久,他給沈談發去了消息: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一個不愿意加入你公司的人同意加入?]
自從那天在沙發上發生那種事情之后,路彌就沒有再主動給沈談發過任何消息。
只要一想起沈談,他就會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會控制不住地面紅耳赤,甚至身體產生一些不該有反應。
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意味著他越來越沒辦法冷靜。
幸好這幾天沈談總是早出晚歸,路彌很少能見到他,但他確實會回來睡覺。
路彌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還是熱的。
他放在床頭的給沈談準備的藥也被吃了。
取而代之的是沈談給他留下的獎勵,即使這幾天他一直沒有主動說過話,沈談也依然天天給他留下獎勵。
從一歲到五歲生日禮物。
許久沈談才回復: [錢]
似乎確實如此。
但他沒有那么多錢給無名,無名看起來確實很缺錢,他每天都在打單子。
想要錢,只有拿到內部賽的第一名。
沒等他回復,沈談又發來新的消息: [我以為你想問我今晚什么時候回家]
路彌愣了下,又想起那天在沙發上發生的事情, [我只是一時間忘記了]
沈談: [忘記了?]
事態看起來似乎更加嚴重,路彌連忙解釋: [只是剛剛在想內部賽的事情]
沈談: [你在轉移話題嗎?]
路彌確實是在轉移話題,只是他又不能承認,只好干巴巴地否認: [沒有,那你今晚什么時候回家?]
這幾天他總覺得自己在做夢,有種真的和沈談像普通人一樣結婚的錯覺。
沈談對他的態度似乎并不像他從前所想的那樣。
可他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辦法去徹底驗證自己的猜測。
沈談還沒回復,路彌手機倒是跳出來一條娛樂新聞推送。
他的微博一直不怎么使用,似乎自動關注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剛想關掉推送,路彌動作卻頓住了。
新聞推送照片十分眼熟。
一男一女走進了酒店,而男方的背影赫然是沈談。
路彌總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沈談。
但那些媒體應該并沒有認出他來,標題只是報道: “影后方梔子好事將近?”
這種八卦報道每天都有,很多都是媒體捕風捉影胡編亂造。
路彌聽過方梔子名字,她演技很好,長得漂亮,拿過國際大獎,和沈談年紀相仿,似乎家世也不錯。
路彌垂下眼,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那頭沈談發來一條回復: [今晚回不來]
路彌忍不住問: [你要出差嗎?]
沈談倒是發了條語音過來: “不出差,臨時多了幾個會議,算起來我們也確實挺久沒見了!
路彌:[你早上剛從家里離開]
沈談語氣淡淡: “確實,但你連眼睛都沒睜開看過我一眼,連著五天都是如此,連消息都沒給我發過,唯一一次還是為了別人。”
路彌反應過來,沈談似乎知道自己這幾天一直有在刻意躲避他的事情。
他的臉有些紅,又不知道該怎么向沈談解釋這件事,他并不是抗拒和沈談做這種事。
沈談倒是又發了條語音: “看來我技術不行!
剛敲門進來的周風聽見這話默默退出了辦公室,打電話催促媒體立馬將方梔子新聞撤掉。
根本沒有任何媒體敢報道沈談的事情,這家媒體知道照片中的另一人是沈談之后嚇得連忙撤下新聞,還向周風承認是方梔子那邊聯系他們的。
昨天沈談參加了一個會議,沒想到合作商邀請了一些明星作陪,方梔子也在內。
沈談向來不喜逢場作戲,沒和方梔子一起走兩步就讓周風替了他的位置,沒想到就那么短短幾步路就被拿去做了文章。
路彌臉瞬間紅透,好久他才回復: [……沒有]
沈談跟沒看見他反駁似的, “第一次做這種事,下次我會更熟練。”
路彌愣了一會兒,感覺手機跟燙手山芋似的,結結巴巴回了句: “哦……”
第一次嗎……?
路彌把腦袋埋進了枕頭底下。
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雀躍。
第二天早上水木就給路彌發來了好消息: [無名答應了]
路彌愣了下,不理解無名怎么會突然答應了。
水木: [他昨天半夜主動聯系我,難道是被我人格魅力征服了嗎?]
路彌想了想: [可能]
但不管怎么說,無名都答應進隊。
水木很快把無名拉進了小群。
去學校路上,路彌問: [今晚開始組排可以嗎?]
距離內部賽連一周時間都沒有了。
無名看著賬戶里到賬20萬,從電腦前回到了床上。
昨晚突然有人聯系上他,讓他加入迷路他們隊伍,并答應給他40萬。
他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讓對方先給他打20萬定金,沒想到對方真的打了。
他也不是什么八卦都不看人,知道前幾次和迷路有關的事情,只是他的興趣只有賺錢。
現在看來,迷路確實有什么后臺。
可能是那種有錢人來體驗生活。
不過他并不會跟錢過不去。
本來他對內部賽并沒有什么興趣,拿第一錢還不如他打單子賺得多。
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無名問: [另一個人呢?又不能四排]
群里沉默下來。
只玩邊路應該還沒醒,水木也不知所蹤。
還缺一個輔助,路彌心里有個人選,但對方是職業選手,并不能參加這種比賽,更何況他也沒跟平臺簽約。
但平臺好的輔助少之又少。
無名: [你是不是想拉甜甜圈?還是死心吧,又不是職業比賽]
他看過迷路和甜甜圈組排。
水木冒出來努力活躍氣氛: [別這么兇嘛]
無名: [都有人罵你們不識好歹]
水木: [誰!]
無名: [我沒跟你說]
沉默好久,路彌才回: [你不想進隊我們可以另外找人]
之前迷路明明很想要無名進隊。
水木立馬明白了迷路用意,他只是不喜歡無名這樣對自己說話。
路彌看著脾氣軟,但很護短。
水木剛想說點什么緩和氣氛,無名: [我不會退,等你們找到輔助再喊我訓練]
他不會跟錢過不去,但也不想浪費時間。
路彌抿緊唇: [我會找到合適的人選]
下午,一條由甜甜圈本人發出的恢復自由身微博霸占了熱搜。
前段時間是轉會期,甜甜圈和老東家合約到期,又沒有遇到心儀隊伍,對他來說他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隊友不合而導致比賽失利的情況了,所以他選新戰隊首要的就是看新隊友。
只是現在大部分戰隊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他只能遺憾宣布暫時恢復自由身。
恢復自由身并不意味著退役,只是在這段時間他沒有隊伍,也沒辦法打比賽。
和坐冷板凳沒區別。
但更加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
發完微博,甜甜圈給亞日平臺負責人發去消息: [今天就可以簽約]
之前他合同在老東家那兒,如果和直播平臺簽約,還要給老東家分成。
甜甜圈看著老東家連轉發都沒轉發他離隊微博,和那些謾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電子競技就是如此,一旦成績差,就會有人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你。
沒一會兒,平臺負責人問他: [你愿意參加平臺的內部賽嗎?有個隊伍很適合你,我們會支付相應的報酬]
甜甜圈: [報酬?不是拿了第一才有錢?]
他并不缺錢。
負責人: [額外給的,只要你愿意參加比賽]
甜甜圈: [哪個隊伍?]
他倒不是想進,只是好奇哪個隊伍有這么大后門。
負責人: [迷路]
并不怎么意外地挑了挑眉,從之前阿墨事情甜甜圈就看出了端倪,不過他也沒戳破,只是問: [你們后續有組建戰隊打算嗎?]
負責人: [希望你能保密,有]
甜甜圈: [明白了,錢我就不要了,之后戰隊年薪給我提高一點就行]
他不知道迷路身后的人是誰,不過就阿墨那事兒鬧那么大來看,這個人有足夠的能力組建戰隊。
不過迷路應該并不知道這件事。
這人大概跟迷路關系密切,可能就是迷路口中那個結婚對象。
至于更具體的,甜甜圈也沒有太多好奇心去探究。
他突然對自己的未來放下心來。
至少不用擔心沒地方能去。
處理完這件事,周風看了眼陳生發來的生日邀請,給沈談轉發過去。
陳生這人對這種能湊熱鬧的事情向來熱情,每年都要舉辦生日宴。
沈談拒絕得很干脆: “有工作。”
陳生: [我已經給路彌發了邀請了!他答應了!]
作為中間轉達人周風看了眼正在簽文件的沈談的神色。
沈談抬起眉眼,看了眼手機。
路彌并沒有給他發任何消息。
從那天開始,路彌確實有意在躲避他。
也許是他嚇到路彌。
他應該更好地控制住自己。
沈談神色變得晦暗不明。
路彌看著甜甜圈回復的微博私信,心跳得很快。
下課的時候他聽見旁邊的男生聊起甜甜圈事情,他跟甜甜圈沒有任何聯系方式,沒辦法,他只能給甜甜圈發微博私信,問甜甜圈會不會跟亞日直播簽約。
他記得上次甜甜圈轉發官博事情。
甜甜圈給了很肯定的答復。
路彌掌心出了點汗: [那你要參加內部賽嗎?]
甜甜圈: [當然,我正準備問你缺不缺輔助]
路彌心跳得更快了。
把甜甜圈拉進小群后,他率先給沈談發了語音: “我湊齊隊伍了!
語氣明顯雀躍。
然后他才在群里艾特無名: [這是甜甜圈]
似乎是在反駁無名之前讓他死心。
即使是內部賽,他也不想應付了事。
[34] [明晚我在家等你]
[明晚我在家等你]
無名并沒有回復,路彌也并不在意,倒是水木出來滋兒哇亂叫了一會兒,沒想到甜甜圈真的會進隊。
他突然覺得他們真的能拿第一,即使參加這次比賽也有退役選手。
只玩邊路: [歡迎]
甜甜圈: [@只玩邊路你是女生嗎?這么可愛]
估計是看到了只玩邊路頭像。
路彌眼皮子一跳。
只玩邊路: [滾]
甜甜圈: [開個玩笑,你妹妹很可愛]
只玩邊路: [滾]
水木不再亂叫了,覺得終于有人能和他一起對抗只玩邊路這個該死的妹控。
水木出來拱火: [要善待前輩啊妹控弟]
甜甜圈: [哇我也沒有很老吧?你是不是暗戀妹控弟啊?]
水木: [??]
只玩邊路: [??滾]
甜甜圈: [小迷路他們罵我,你要給我這個老年人主持公道啊]
路彌找了好久,在群里問: [全員禁言功能在哪里?]
群里立馬安靜了。
路彌切出群聊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復陳生一句好,點進去看眼消息。
陳生: [明晚我生日請客,要不要來玩?]
迷路: [好]
路彌: “……”
路彌回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確實有這回事,但他當時因為在給甜甜圈發私信而匆匆敷衍了事,沒想到自己答應了這種事。
陳生生日請客肯定人很多,路彌并不屬于他們那個圈子,除了陳生誰也不認識。
但他都答應了,總不能出爾反爾。
不知道沈談有沒有時間去。
沈談現在應該在忙,并沒有回復他的消息。
上完最后一節課,路彌單獨出教室,高游今天得去老師辦公室幫忙,沒法跟他一起走。
高游這幾天看起來狀態好了很多,沒再老走神了。
但路彌今天的運氣可能已經用完了,他在校門口看見了路望。
路彌本來想裝沒看見他,本來他倆就不會在學校有什么交集,更何況他都那么久沒回路家了。
他剛要繞路走開,路望就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路彌皺了皺眉,躲開路望想要抓住自己書包手,低垂下眉眼抿緊唇。
路望似乎是故意在等他。
“你去哪兒?裝看不見我?”路望語氣不善,但周圍都是人,他也不好做什么。
路彌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 “有什么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路彌感覺路望跟前幾天比疲憊了許多,聲音還有些焦躁。
路彌沉默了一會兒, “你自己說過讓我當不認識你!
路彌以前只會沉默不語,不管他說什么怎么欺負他,路彌都不會反抗,上次被拽著玩偶那會兒也是,才短短多久就敢頂嘴。
路望越發覺得楚燕的猜測是對的。
路南德最近一分錢都沒給他。
不僅如此,連這個月的零花錢都沒給。
他這幾天輸了不少錢,本來不想繼續跟他們玩,但不玩就沒法把輸掉的錢拿回來。
他對自己的技術有信心,還有那幾個富二代也一直很看好他,他也不想半途而廢再被他們看不起。
路家和那些人原本不是一個圈子,現在他靠自己的努力進了這個圈子,他肯定不會再退出去。
他把贏來的錢買的車都賣了,但這幾天依然贏不了,他堅信自己開車的技術沒退步,那就是車子改裝的問題。
但他沒錢改裝了。
不過他聽說陳生在這方面是行家,他想見陳生,但陳生最近沒去過環山路,他從那些富二代口中得知陳生明天生日,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他現在得先拿錢給陳生買禮物。
他打電話問楚燕要錢,楚燕說路南德也沒給她錢,非說項目重要關頭沒錢了,但肯定是把錢給了路彌。
路望本來不信這事兒,路南德壓根不把路彌當兒子。
但現在他有些懷疑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天路南德把路彌喊回家是為了什么。
“路南德給了你多少錢?”路望懶得再跟路彌廢話。
路彌愣了下, “我說過他沒給過我錢!
“那你身上穿的用到底是從哪里來的!”路望看了眼四周,放低了聲音, “你別告訴我你真被包養,把路南德給你的錢給我!”
上次路望也是這么說的。
路彌微微抬起頭看著路望,內心卻沒什么波瀾,沉默了一會兒: “你可以去問路南德,他做了什么!甭窂浾Z氣很平靜,他跟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路望, “我要走了,你再攔著我我會報警!
他打不過路望,但有別的辦法。
路望表情變得很難看,剛想說什么,他們這邊突然開過來一輛保姆車。
路望之前在校外見過這車,這一輛車價格能抵得上三輛被他賣掉的那輛車。
路望朝那輛車看了一眼,車突然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司機按了幾下喇叭。
路彌看了車一眼,趁著路望分神功夫,直接朝著車跑了過去。
一直到路彌坐上車離開,路望才回過神。
路南德不可能買這種車。
路望臉色越來越差。
他知道路彌從小就長得很漂亮,性子又軟,不管怎么說他他都不會還嘴,總是一個人待在沒人的地方,讓他越來越想欺負他。
但他沒想過路彌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知道很多年紀大男人會喜歡包養小男生,尤其是路彌這樣的。
他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但想起自己欠下那些錢,還是給路彌發了條短信: [你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就給我錢]
但始終沒得到任何回應。
也不知道路彌是不是換了號碼,畢竟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聯系過路彌。
車上,路彌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氣。
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待路望,雖然很緊張,但又隱隱覺得,其實沒什么。
就算反抗也沒什么。
路望不能把他怎么樣。
司機有些擔心地從后視鏡里看了路彌好幾眼, “這件事要告訴沈先生嗎?”
路彌連忙拒絕, “他很忙!
司機應了聲, “您還好嗎?”
他不敢想要是自己沒發現路彌被人在校門口攔住了會是什么后果,他認得那個人,從他接送路彌第一天開始沈談就給過他一份資料,里面包括了路望,是路彌二哥。
發生這種事還是得向老板報備。
路彌不知道司機在想什么,他點點頭,心有余悸地抓著手機好一會兒才給沈談發消息: [陳生邀請我去參加他的生日聚會]
他還以為沈談不會回復,沒想到沈談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
慌慌張張接起電話,沈談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你答應了嗎?”
他剛開完會出來,一群高管本來圍著他,聽見這句話,互相對視了幾眼,也不敢多說一句話,趕緊裝著自己什么也沒聽見的樣子,各自散開了。
“答應了!甭窂浶÷曈行┬奶。
“他也邀請我。”沈談輕笑了聲。
路彌愣了下, “那你要去嗎?”
沈談沒正面回答,只說: “邀請我理由是你也會去,我還以為他在騙我!鄙蛘務f著嘆了聲氣, “畢竟你也沒告訴我,我想你應該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跑去和別人玩!
沈談這語氣聽起來像是被丟下的空巢老人。
路彌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沈談的意有所指, “沒有……我只是忘記自己答應他,我那時候在聯系甜甜圈!
“甜甜圈?”沈談走進另一個會議室,臉上的笑意淺淡。
早就坐在會議室里的一群人嚇得不敢抬頭。
沈談平時很少笑,如果笑了,要么是有什么大事,要么是有人要倒大霉。
怕他誤會,路彌剛想解釋什么,就聽見沈談含著笑說: “差點忘了恭喜你能夠成功參加內部賽!
還以為沈談把這件事忘記了……
頓了片刻,路彌小聲說: “我會努力的!
沈談嗯了聲, “你本來就很厲害。”
路彌腦袋靠在窗戶上,原本碰上路望的不愉快立馬就煙消云散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因為沈談幾句話就心情好了起來。
晚上路彌就約了大家一起五排,無名是來得最晚那個。
不知道無名是不是被甜甜圈真的進隊嚇到了,一直沒再在群里說過話。
一開播,彈幕就刷得飛快。
[聽說甜甜圈進隊,這是要打職業嗎?]
[感覺能拿第一]
[一個過氣輔助加幾個毛都沒長齊的主播就能拿第一?你們也太看不起別的隊伍了]
路彌看了眼彈幕沒有說話,只是把人都拉到隊里。
甜甜圈開麥問: “我現在能說話了嗎小迷路?”
[怎么還不讓說話?寶寶你是隊霸嗎?]
路彌沉默了一會兒: “你要不閉麥吧?”
水木噗嗤笑了聲: “聽見沒有,讓你閉麥!”
路彌: “你也閉麥!
水木沉默了。
只玩邊路: “活該!
路彌: “你也不要說話。”
只玩邊路: “……”
只有無名沒開麥。
[聲音這么軟怎么還當起隊霸了]
[那個無名是誰?我怎么沒見過他?]
[這是準備干什么?新來的請問一下那個叫我愛甜甜圈是的那個甜甜圈嗎?]
等隊伍里安靜下來,路彌才說: “耳根清凈了。”
他說完點游戲開始,莫名開始緊張,手心出了點汗。
雖然他們也只是單純的打排位賽,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隊友并肩作戰。
也許是因為他們五個人段位都高,對面id一出來,彈幕就有些熱鬧。
[也是亞日主播,都是退役選手,據說他們內定第一了]
[完了,不要第一把就打擊我們寶寶自信啊]
路彌依然很冷靜,甜甜圈又開了麥: “真的不準備讓我說話嗎?雖然我不認識對面,但我這邊觀眾好像很激動。”
甜甜圈彈幕都在刷他要是輸給退役選手就很丟臉了。
甜甜圈嘖兩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比賽,小迷路你緊張嗎?”
路彌回答得很干脆: “不緊張!
甜甜圈笑了, “那就行。”
他就是欣賞路彌這一點。
水木忍不住道: “我緊張,對面這個陣容讓我瑟瑟發抖。”
對面一看就是磨合了許久的隊伍,水木看過他們五個人直播,雖然是從不同隊伍退役下來的,但直播之后他們就在一起玩,選的陣容也是需要高配合度。
路彌想了想,努力安撫水木: “那就多穿兩件衣服!
[我服了迷路你什么時候會講冷笑話]
[對面陣容確實有點無敵,相反主播這邊看起來就沒什么配合,那個無名怎么選了個孤兒射手……]
所謂孤兒射手,是個傷害不高但血比其他射手都厚的英雄長槍,這個英雄根本沒法跟隊友打配合,一般只有在散排到不靠譜隊友的時候才會被拿出來,所以被戲稱為孤兒射手。
路彌沒有說話,選了個自己擅長的高傷害打野大魚。
[感覺對面會進野區]
彈幕說的并沒有錯。
路彌開了游戲延遲,彈幕刷出來的時候,對面已經進了野區。
但他們這邊沒有前期英雄。
[開局丟兩個小野,天崩]
[無名在干什么?為什么不支援?玩個孤兒射手就真的當孤兒了嗎?]
無名一直沒有說話。
玩孤兒射手的好處就是對面很少會集火他,他可以好好發育。
他不相信隊友,只相信自己。
而另一邊退役打野選手龍龍直播間,龍龍滿意地拿了迷路兩個buff, “你們不是說他很厲害嗎?”
隊伍麥里另外的隊友搖搖頭, “熊貓跟他玩過,輸了!
龍龍不在意地哦了聲: “運氣吧,但是那個無名怎么在他隊里,那不是被青訓營趕出來的嗎?”
“你說話注意點啊,直播呢!标犛烟嵝阉。
龍龍連忙說句對不起, “這把贏了就十連勝了,感覺我們都不用訓練都能直接去參加內部賽了,這種平臺的小比賽沒什么意思,要不是年紀到我也不至于退役,不像那些打不出成績來的,搞個什么自由人!
[說的是甜甜圈嗎?]
[確實,打不出成績就退隊當懦夫,沒隊伍要就說自己是自由人]
[我靠!]
“草,他什么時候過來的?”龍龍看著自己腳下突然出現的太極圈,閃現都沒來得及按出來就被控在了原地。
太極圈是甜甜圈所玩的輔助太極大招控制。
他都沒注意甜甜圈一個輔助什么時候有大招。
然而沒等他控制結束,原本被他搶了兩個野區迷路也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直接消耗了他一半血條,龍龍立馬大叫: “輔助為什么不跟我!人呢!”
[去那邊看了眼,他倆吃了上中兩路……這是準備保打野?]
見對面輔助過來了,拿不下這個頭,路彌見好就收,確保這一輪不會再被進野區,才回到再次刷新的野區,向窮得叮當響的只玩邊路和水木道謝: “謝謝,我吃飽了!
只玩邊路: “……別再來了,對面快爬我頭上了!
水木: “那我頭上是的什么?”
路彌: “……不知道。”
[我又感覺到白切黑]
[寶寶你有沒有想過他倆頭上是你的……]
然而對面打野似乎因為被擺了一道很不服氣,一直在嘗試進野區。
[對面怎么這么喜歡反野]
[主播你打得好憋屈]
路彌落后對面打野一級,裝備跟不上,沒辦法和他硬碰硬,只能偶爾讓出一個小野。
[但是發揮很平穩啊,有沒有感覺隊伍里少了個人,射手為什么毫無參與感,要是射手幫忙守一下就不會這么憋屈了]
[怎么都不說話了?]
他們一直處在劣勢狀態,路彌也不怎么再說話,偶爾和甜甜圈配合。
[可能是在找機會,但是給我看困了]
[對面怎么還不拔旗?]
“得找個機會滅他們一波。”龍龍看了眼經濟面板。
雖然他們一直處在優勢一方,但一直沒能找到突破點。
[對面發展得很平穩]
龍龍不屑地笑了: “只是我們沒認真打。”
[馬上就刷大野了]
[小心被翻盤]
“別急,過來集合!饼堼埪朴频刂笓]隊友,沒半分鐘,他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對面怎么知道你們在這?]
他們這邊隊伍剛在中路左側無視野區集合,就被甜甜圈大招直接群控!
[四打五?]
[感覺不行,本來就有經濟差]
彈幕剛刷過,路彌直接一刀打了敵方脆皮射手半血。
[主播傷害好高,看看出裝]
路彌神色冷靜, “無名,我需要你補傷害!
[來不及了,控制結束了,要被反打了]
[無名真的是隊友嗎?]
[本來可以翻盤的,無名為什么不集合?]
路彌看著只剩下無名一個人還活著的隊伍界面,沒有說話。
無名剛剛根本來不及從下路過來集合,路彌也沒提前跟他說。
但是如果無名過來了,他們完全可以打贏。
對面也只剩兩個人了,血量也都不安全,但無名過來的功夫,足夠他們恢復狀態。
無名看了眼對面兩人狀況,繼續回去發育。
但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來得及過去,情況肯定和現在不一樣。
現在隊伍只剩下他一個人,肯定拿不到大野。
他們馬上就處在了絕對劣勢下。
[要是無名過來就能贏了]
[為什么找無名?]
[毫不意外,對面都預定內部賽第一了]
近聊:敵方[龍龍]:再練練吧小屁孩
他們都沒認真就贏得這么輕松。
水木立馬氣得不行, “什么意思?”
甜甜圈: “我允許你罵他老!
近聊:我方[只玩邊路]:滾
游戲界面直接跳出失敗字樣。
沒一會兒,只玩邊路: “我直播間被封了!
水木: “反正也沒幾個觀眾!
甜甜圈: “是嗎?正好你可以去陪你妹妹了。”
只玩邊路: “呵呵。”
路彌看著無名發過來的私聊: [你剛剛故意那么晚喊我]
迷路: [是的]
無名握了握拳頭,輸掉這把比賽他很不甘心: [為什么選我進隊?]
迷路: [因為我以前也是這種打法]
迷路沒有明說,但無名卻馬上懂了。
迷路說的是只相信自己打法。
他之前一直納悶迷路他們為什么會邀請自己進隊,像他這樣的人,一直是孤兒打法,別人不樂意和他玩,他也不屑于和別人玩。
但人都有勝負欲。
如果只是自己單排,輸了就輸了。
但是組排,輸掉這一局,還被那樣嘲諷,他心里非常不爽。
迷路這么做,無非就是因為知道他會是什么反應。
跟十分解他似的。
許久,無名忍不住道: [我和你不一樣]
迷路: [我知道]
他是迫不得已,但他看了那么多天無名直播,發現無名只是在努力賺錢而已,無名直播背景看起來并不缺錢,平時吃外賣也并不便宜。
而他之所以故意這么做,就是發現無名每次在輸掉比賽后都會眉頭緊鎖。
無名并不喜歡輸。
無名: [甜甜圈事情我向你道歉]
迷路: [你應該向它們道歉]
好一會兒,無名在群里發了一句對不起。
路彌重新看向電腦屏幕,才發現剛才一堆帶節奏的彈幕已經全部被禮物刷屏刷了上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用戶97654398進了直播間,刷了很多禮物。
他還以為沈談這會兒在開會。
他愣了會兒, “謝謝用戶97654398!
沈談沒有在直播間說話,反而給他發了消息: [和無名談妥了?]
沒想到沈談會看穿,路彌耳朵有些泛紅: [談好了]
路彌: [你開完會嗎?]
沈談看了眼底下烏壓壓一片人, [不是我講話,在摸魚]
沈談: [我能把這句話理解為你在想我有沒有忙完能不能回家嗎?]
路彌耳根更紅了,沒來得及回復,沈談又說: [不準備繼續直播?]
路彌連忙放下手機看向電腦,眼睛卻不受控制又瞥了眼手機。
沈談: [明晚我回家接你,記得請假]
路彌下意識低低哦了聲,水木連忙問: “哦什么?怎么了?花瓣雨又來了嗎?”
路彌抿了抿唇, “你聽錯了!
甜甜圈也跟著“哦”好幾聲,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玩邊路忍不住罵甜甜圈: “你瘋了?”
只有水木還在糾結自己到底是不是聽錯了。
趁著他們幾個人在吵,路彌忍不住回復沈談: [明晚我在家等你]
發完他把手機扔到屁股后面,臉紅得不行。
[35] 閉上眼睛快速在沈談臉上親了一下。
閉上眼睛快速在沈談臉上親了一下。
調整好情緒,路彌新開了一局游戲。
[還要繼續五排嗎?]
[第一局就輸了,能不能換個射手]
[中單也不行,支援太差]
[寶寶別難過!!]
[還好沒去打職業,就這個水平,當當主播算了]
估計是看見這些亂七八糟彈幕,這局游戲大家一開局就更加謹慎。
幾分鐘后,許久沒說話的無名在水木不知道第幾次跑到下路支援后忍不住開麥: “你再吃我錢我倆換線。”
水木略感意外,上一把游戲他對無名感官不好,但不知道為什么感覺這局游戲無名比之前配合了許多,至少沒有玩孤兒射手來惡心他們。
水木沉默一會兒: “你去中路吧,我不要了!
無名拉了下視野,看見正在默默吃掉中路全部經濟的迷路: “……”
跟在路彌身后蹭經驗甜甜圈哇哦了聲: “你們別吵啦兩個比我輔助還窮的窮鬼!
水木: “這游戲什么時候能殺隊友?”
路彌沉默一會兒: “只玩邊路你需要支援嗎?我來了!
因為直播間被封郁悶了好久的只玩邊路一看迷路已經快到他旗子下,終于忍不住開麥: “不要!!!”
[我服了,寶寶你快吃完全隊經濟了]
[對面:你們尊重我們嗎?]
這局不知道是不是系統匹配問題,對面和他們實力相差過多,路彌開局拿下敵方中路一血后經濟扶搖直上,發現對面拿他沒辦法后就開始瘋狂三路通吃。
路彌聲音軟和: “不,你要,我已經來了!
只玩邊路: “……我想殺隊友。”
水木: “我也想!
甜甜圈: “好富有,好久沒這么有錢了。”
無名: “……”
[我看見了我打游戲被搶線痛苦……]
因為這把游戲結束迅速且歡快,氣氛緩和了許多,也讓接下去的游戲輕松了許多。
下播前,路彌和大家請了明晚假。
他第一次覺得夜晚和白天都十分漫長,尤其是在第二天沒有課情況下,時間就變得尤為緩慢。
還好老師布置了作業,他還能靠待在圖書館寫作業來打發時間。
這回是四人小組作業,因為要和組員核對作業細節,路彌回家的時候晚了一點,他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但他一眼就看見了別墅門口停著車。
是沈談經常坐那輛車。
路彌立馬加快了腳步,快到的時候又立馬放慢了腳步,生怕被沈談看出什么端倪。
仔細想想他跟沈談確實好多天沒有好好見面。
現在意外有些緊張。
等他走近了才發現許久沒見周風坐在駕駛座上。
他下意識往別墅里看,周風已經開門下了車,畢恭畢敬替他打開車門: “老板臨時有事,讓我先來接您!
路彌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 “好!
見他情緒肉眼可見低落下去,周風忍不住道: “今天事出突然,并不是公事。”
即使沈談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沈家有一些人依然會不長眼地去挑釁他。
今天甚至跑到了公司鬧事。
因為沈談撤掉了他在分公司職位,讓他沒辦法再什么事都不干空拿錢。
沈談原本并不打算和他多聊,但他仗著自己輩分大在公司里大吵大鬧。
沈談面色淡淡地看著面前這位自己某位伯伯, “您想要什么?”
助理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給這位老板伯伯倒了杯茶水,這位長輩大概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十分囂張地把杯子往地上一砸, “你養的小男生長得很漂亮!
沈談本來并不搭理他,直到他說出沈談最近養了小男生這件事。
看起來沈談似乎還挺在意對方。
沈談面色依然淺淡。
助理嚇得縮了縮脖子,平時這種事都是由老板私人助理周風看著的,今天周風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臨走前把事情吩咐到他頭上。
他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尤其是此刻老板神色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
可惜這位長輩似乎并沒有察覺。
作為長輩還沒有他一個小小的員工解老板。
沈談眉眼垂下, “伯伯,您想要什么?”
“沒什么,把我的職位恢復,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你也知道,我這人嘴巴不牢靠,也喜歡找人聊聊天,比如年輕男孩子……”他自以為自己抓住了把柄,越說越過分。
沈談依然沒有發怒,只是靜靜地聽他講完,蹲到他面前撿起茶杯碎片放在手里仔細打量, “死人嘴是最牢!
助理嚇得手一抖,差點把茶壺打翻了。
“什么意思?你威脅我?你有本事弄死我!”話雖這么說,但他還是心生畏懼。
沈談看他眼神確實像在看一個死人。
他安逸生活過了太久,雖然聽過沈談做過的一些事,但始終沒覺得沈談這人不可能真的對自己人下死手。
沈談勾了勾唇角,又很快壓下去: “法制社會,我不做這種事情,不過伯伯,我人現在應該已經和您兒子見上面,他在國外過得很好,最近他可能會缺點生活費,我人會讓他有一份新的工作。”
“你什么意思?!”原本囂張地坐在沙發上的人站了起來, “他也是你弟弟!”
沈談卻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解雇通知發下去了嗎?”
助理發著抖: “發,發了!
他知道沈談平時對工作嚴苛,就是沒想到他這么狠心。
借著這人來鬧的機會把分公司一些和沈家沾親帶故壓根不干事的高層全都開了,今天這事兒傳得很開,那群被開掉的高層不敢找沈談的事兒,只會把源頭安在這人頭上。
助理想想都覺得脊背發寒。
難怪沈談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現在這所謂的伯伯很快就會變成眾矢之的。
就算沈談不對他做什么,也有的是人對他下手。
要怪大概就只能怪他提什么老板養的小男生,老板本來要離開,因為聽見這種謠言才又留了下來。
老板這種把公司當家的人怎么會接受這種謠言?還有公司內部最近也流傳著類似謠言,說老板可能是鐵樹開花,不知道老板知道后會不會也因此生氣。
沈談把手中的茶杯碎片放到面色蒼白失去剛剛那副囂張勁伯伯發抖的手中,幫他握住碎片, “糾正一點,不是我養的什么小男生,是我愛人。”
助理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目瞪口呆。
路彌坐在車里安靜地看著車外,一直到車停到一間看起來并不像是陳生家里大樓面前。
路彌愣了下,周風已經下車替他打開了車門: “老板讓您先來試衣服。”
路彌懵懵地哦了聲,走進去之后才發現這里面是個很大的私人服裝定制店,一整幢樓都是。
大概早就提前安排好了,路彌一進去就有人迎接了上來,還推來好些定制款禮服。
“這些都是沈先生為您定制的禮服,您需要試穿嗎?”
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路彌有些局促地看向周風。
周風點頭示意: “老板讓您選一套您喜歡的。”
沈談似乎什么都考慮好了。
路彌從小沒參加過別人的生日宴會,不管是去哪里,路南德帶著的只有路冀和路望,他甚至沒有穿過這種禮服,不像路冀和路望,從小到大路南德都會為他們定期購買能夠彰顯身份地位的衣服。
他都忘像陳生這樣身份的人舉辦的生日宴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生日宴。
他選了一套帶金色絲線邊禮服進了更衣室,卻有些惴惴不安。
沈談不在,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周風也沒有說沈談什么時候會來。
禮服十分合身,應該是完全按照他尺碼定制,只是領結卻把路彌完全難住,感覺怎么戴都是歪。
他只能低著頭去調整,又一次感覺歪掉想要拆掉重來的時候,一只手突然從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腕。
路彌愣了下連忙想要掙扎,下一秒更衣室里響起熟悉的聲音: “別動。”
那只手覆蓋住他的手,手主人也從背后完全擁抱住他,把他圈在了懷里。
狂跳的心臟立馬安分下來,路彌卸了掙扎力氣, “……你怎么來了?”
他沒想過沈談會在這個時候來。
他后知后覺兩人現在動作有多么親密。
沈談以前并沒有像現在這樣抱過他,從后面擁抱的姿勢充滿了安全感。
“我說過會來接你。”沈談從路彌身后替他調整著領結位置,腦袋貼在路彌頸側, “雖然換了個地方!
路彌怔了片刻,原本安分下去的心跳又有逐漸要加速的趨勢,耳根也變得一片通紅,原本不安的情緒瞬間被其他完全取代。
沈談記得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也會履行每一句話。
路彌垂著眼看見沈談很快幫他把領結調整好,卻沒有放開他,反而雙手逐漸往下落到腰間,慢條斯理幫他把腰間的扣子扣上。
收腰禮服很好地勾勒出路彌腰身,路彌平時根本不會穿這種衣服,如今襯得他皮膚越發白,也襯得他越發漂亮,像個驕矜小少爺。
他生來就該如此。
沈談眸色漸深, “很適合你!
路彌下意識點點頭,手卻不受控制地抓住沈談搭在自己腰上手腕,轉過臉閉上眼睛快速在沈談臉上親了一下。
心跳聲大得都快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他也不知道親在了哪里,親完立馬跟逃一樣跑出了試衣間,看著鏡子里面紅耳赤的自己努力平息著心跳。
被留在試衣間沈談指腹壓在第一次被主動親吻的唇角,慢慢勾了勾唇角。
原本燥郁情緒立馬被撫平。
本來他來得及回家接路彌,但他不放心,便讓周風提前去接了路彌。
他太久沒有清理沈家的人,也差點忽略了這些人可能會做些什么。
但這種事只會發生這一次。
他也不會讓路彌真的經歷這些-
車上路彌故意坐在了離沈談最遠的位置,沈談也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往他身邊坐,對他做些什么。
只是他偷偷看向沈談的時候,沈談似乎發現了什么,會朝著他看過來,神色淺淡,但路彌總覺得他唇邊帶著很淺微乎其微笑。
看起來別有深意。
路彌連忙扭頭看向窗外。
負責開車的周風早就把擋板升起來,免得看見什么不該看。
陳生家別墅在半山腰,路彌下車的時候慶幸外面天是全黑的,沈談根本看不見自己依然全紅臉。
沈談站在車邊,路彌一下車他就朝著路彌伸出了手。
路彌低著頭也不敢看他,但還是把手放到了他手心。
下一秒沈談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人拉到自己身側。
路彌踉蹌著靠在他身上,手被他抓在掌心。
沈談低下頭湊到他耳邊: “還以為你想躲我一晚上!
路彌耳根發燙: “……沒有躲你!
沈談低笑了聲,還想說點什么,陳生聲音就傳了過來。
“差點以為你不讓路彌弟弟過來!标惿裉煲搽y得穿了身西裝,他跑到路彌面前定定看了路彌好一會兒,感覺脖子涼颼颼的,他扭頭一看沈談面色如水地看著自己,連忙說: “今天這身很適合路彌弟弟!
路彌這一身完全就是給他量身定做,他看起來就是個被養得很好的小少爺,比平時更加耀眼了。
也怪不得沈談哪怕放下工作也要陪著一起過來。
“弟弟?”沈談語氣淺淡, “按輩分你應該喊哥!
路彌眨了眨眼。
陳生沉默了一會兒: “也不是不行!
見他真的要這么喊,路彌連忙搖頭,把早就準備好禮物遞給陳生: “生日快樂!
陳生一邊接下一邊幸災樂禍對著沈談說: “聽說你要來,我幾個叔叔伯伯也非得過來,我叔叔伯伯過來了,其他人叔叔伯伯也非得過來,他們一會兒指定找你,我會照顧好路彌!
沈談瞥了他一眼: “外面冷,先進去!
說完理都沒理陳生就拉著路彌手朝別墅里面走。
“一會兒我會讓周風跟著你!鄙蛘勗缇椭雷约哼^來會造成這種局面,那些生意場上的人肯定會聞風而來,陳生也不能把他們拒之門外。
路彌垂著眼點頭。
“你這表情看起來不想讓我離開你身邊半步!鄙蛘剰澲鼫惖剿叺驼Z, “實在不行我可以跟他們說我今晚要事纏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聽,路彌總覺得沈談把纏身這兩個字說得很重。
他耳根發燙, “沒有,我自己可以。”
如沈談所料,他們一進門就有很多雙眼睛看向他們。
路彌不習慣這種場面,不由抓緊了沈談的手,沈談也沒有放開他。
眾人的眼神看起來或多或少有些曖昧。
沈談又故意低頭湊到路彌耳邊: “有人找你說話你就讓周風回絕!
路彌懵懵地點頭,后知后覺沈談似乎是故意把自己帶到這里來。
就為了向大家展示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
完全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而這些人應該全是沈談那個圈子里人。
見有人拿著酒杯朝著沈談過來,路彌跟著周風去了一旁沒人的沙發上坐著。
周風給路彌拿了杯果汁, “老板第一次帶人來參加這種宴會!
路彌低低哦了聲。
周風又遞給他一塊蛋糕, “您不用擔心,這里沒人會把這件事傳出去,媒體也不敢報道老板的事情!
“什么事?”路彌下意識問。
周風: “老板有愛人這件事。”
愛人……
路彌捧著果汁小口小口喝著,也沒好意思抬頭。
他之前一直以為沈談并不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畢竟他們這種身份的人哪怕養人,也只會背地里養。
可現在看起來情況并不是如此。
沈談并沒有要掩蓋他的存在。
似乎在一步一步完全驗證他猜想。
驗證了沈談確實把兩人婚姻當成了真的的猜想。
愛人……
沈談把他當成愛人嗎?
可是愛人,要先有愛和喜歡。
沈談喜歡他,愛他嗎?
路彌的心跳逐漸變快,眼睫毛飛快地閃動著,掩飾著內心的驚慌。
不想被周風發現什么異樣,他只能不停地灌果汁。
周風在一旁提醒他, “老板說不能喝那么多飲料,對身體不好!
路彌: “……”
路彌只好哦了聲,轉而轉戰小蛋糕,時不時看向沈談那邊。
收回視線的時候,他看見門口有個和路望身形很像人。
他愣了下,但再仔細看又沒看見了。
陳生家大廳似乎就是為了這種大型宴會建,沙發距離大門太遠,根本看不清門口。
可能只是看錯了。
而跟著幾個富二代進來的路望穿身最貴的西裝,四處張望。
他自小跟著路南德參加各種宴會,但很少見到這么華麗的地方,陳家的富裕和路南德之前帶他見識的那些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而且他見到了很多路南德以前看過的財經周刊上人物。
雖然不管家里公司,但路望也記得一些名人。
視線落到站在人群中間西裝筆挺面容冷峻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男人的時候,路望下意識問: “那是誰?”
一旁的富二代正在給陳生發消息,陳生根本沒邀請路望,但路望非要讓他們帶著過來,他們實在沒辦法只能帶上路望。
聽見這話,富二代看了眼路望看地方,生怕被對方看見似的連忙低頭, “你不認識?那是沈談!
早就聽說沈談要過來,他爸都特意提早來了。
對生意人來說,能和沈談在這種地方聊上幾句都是有利的。
路望自然聽說過沈談的名字。
但沒見過沈談本人,連媒體都不敢報道沈談的事,也不敢刊登他的照片。
他沒想到沈談看起來這么年輕。
他多看了幾眼,不知道沈談是不是有所察覺,轉頭朝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視線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
就這么幾秒的時間,路望后背不自覺出一些冷汗。
甚至有一種沈談認識自己的錯覺。
他沒敢再看沈談那里,旁邊的富二代有些待不住了, “你自己聯系陳生吧,我們還有其他事。”
說完沒等路望說什么,幾個人就推推搡搡走。
還特意繞開了沈談那邊。
路望瞬間握起拳頭。
他要是聯系得上陳生就不會跟著他們過來了。
陳生根本沒再理過他。
這里的其他人也完全無視他,他也不是沒察覺到這幾個富二代對自己逐漸冷漠的態度,似乎骨子里瞧不起他。
長這么大路望還沒被這樣對待過。
他忍不住有些慍怒,朝著角落里沙發走過去,準備再給陳生打幾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的誠意。
然而當他看清在沙發上坐著的人的時候,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還是這個人只是和路彌長得有些像。
路彌不可能穿上這么昂貴的定制禮服,也不可能來到這種地方。
除非他確實被包養了。
見路彌身邊根本沒有其他人在,看起來就像是被隨意丟在一邊,路望終于找回了一點自信,朝著路彌走了過去。
“怎么不回我信息?你是不是心虛了?”路望居高臨下地看著一臉錯愕仰起頭路彌, “他把你帶到這里來卻不管你嗎?看起來他還挺舍得在你身上花錢的!
看清是路望,路彌神色平靜下來,也沒有說話。
路望更加得意了, “你還是乖乖給我錢吧,不然我會告訴路南德你把自己賣給不知道哪個老頭了。”
每次他欺負路彌的時候路彌都這副模樣。
路彌沉默了一會兒: “什么信息?”
看起來完全不在意他在說什么。
路望有些惱火, “我給你發的短信!”
路彌低頭看了看手機,根本沒看到路望說的短信,突然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存路望號碼。
他前段時間設置了陌生人信息自動進入垃圾箱。
他當著路望的面打開垃圾箱,果然看見了路望所說的信息,抿了抿唇,又當著路望的面把信息刪掉。
目睹這一切路望瞬間暴怒, “你什么意思?就不怕我告訴別人嗎?”
“我沒有做過這種事!甭窂浺桓崩淠膽B度讓路望更加生氣,路彌聲音沒什么威懾力: “而且我讓你去問路南德你為什么不去問他!
他總覺得路望變得比以前更加暴躁。
路望從前雖然脾氣不好,喜歡欺負他,但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種場合就這么暴躁,還用這種事情威脅他。
在路南德教育下,他在外面應該把本性隱藏得很好。
在他身上似乎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給我轉錢!別忘了路家怎么養你的!”路望說著想要上手去搶路彌手機。
路彌連手機都換成了最貴的最新款。
但他手還沒能夠著路彌,就被人從旁邊扯住,直接拽著他的手臂往后折。
路望痛得面色都變了,轉過頭看見一個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男人和陳生站在一起。
周風一手把手里拿著甜點遞給一旁非得跟著他過來的陳生, “想做什么?”
陳生也是眉頭緊皺,連忙拿著蛋糕蹲到路彌面前: “快吃點甜食緩緩,我一會兒再去給你拿點水果,我特意讓人空運過來,還新鮮著!
他似乎完全沒認出來路望,都沒多給路望一個眼神。
而路望看著完全不搭理自己陳生一一把推車上一堆甜品殷勤地擺到路彌面前,和當初面對他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態度,似乎面前的路彌是什么十分金貴的人一樣。
路彌看著幾乎快滿桌的甜品,沉默了一會兒: “……我吃不下那么多!
陳生摸了摸鼻子: “你挑你喜歡的吃,剩下的我和周風吃。”
周風一手用力一邊道: “我不敢吃,還是你吃吧!
陳生: “……”就這點出息!
路彌: “……”路彌被迫往嘴里塞了口蛋糕,等蛋糕上的奶油在口腔融化了,他才重新看向被周風抓著路望,平靜地說: “路家以前不姓路,而是隨我母親姓!
[36] “吃醋了嗎?”
“吃醋了嗎?”
在路彌母親去世之前,路家都還沒有完全改名姓路。
路望冷笑了聲, “那又怎么了?路家現在就是姓路!路南德有把你當過兒子嗎?你不會不知道吧,你以前穿的那些衣服,都是我讓路南德給你的,我不給你,你就什么都沒有!彼恢雷约涸趺戳耍@些傷人的話脫口而出,見路彌依然平靜地看著自己,他的心里也并沒有多痛快。
他只是想要錢而已,有錢才能重新贏回來,才能把欠的債還上。
沒等路彌有什么反應,陳生就拽住路望領口用干巴巴的面包塞住路望的嘴,低聲威脅他: “別在我的地方鬧事。”
他根本不知道路望今天會來,要是知道斷然不可能把人放進來。
原本以為路望會因為他在而識趣一點,但路望這態度讓他后悔剛才還留有一份體面。
路望這些話他聽了都難受,更別說路彌。
陳生說完轉頭又換了副笑臉, “我今天放了不該放人進來,我。”
路彌搖搖頭笑了下,沒再給路望一個眼神,輕聲問陳生: “能讓他離開這里嗎?”
他早就對路家所有人失去了希望,就算路望把這種話說得再難聽,他的內心都沒什么波動。
只是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在仗勢欺人。
但這種感覺也不賴。
陳生連連點頭,示意周風把人給弄出去,周風白了他一眼,認命地當起保安工作。
今天是陳生生日,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陳生當然不方便干這種事,也不方便喊別墅的保安過來。
從始至終路望都沒再有動彈和說話的機會。
周風力氣太大,明顯練過,路望被他壓著出去,憤怒地扭頭看向路彌。
路彌又在嘗新甜品,陳生在他旁邊給他介紹這些甜品制作過程,他時不時點點頭,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路望。
看起來真的像個金貴的小少爺,比他在路家的時候過得好多了。
路望突然意識到,路彌能讓陳生這種身份地位的人都如此對待,他背后的人定然身份地位都要比陳生高。
他陡然想起方才見到的被人圍在中間恭維的沈談。
沒等他細想,周風已經把他交到早就候在門口保安手中,叮囑保安, “別再讓這人出現在附近!
被保安壓著,路望頭一次被這么對待,也顧不上思考什么別的,只感覺心中滿是屈辱。
他吐掉口中的面包,沖著保安大吼: “我自己能走!”
見進來的賓客朝自己看過來,他拼命掙脫開保安桎梏,用昂貴的西裝外套遮擋住了自己的臉。
他沒有回學校,而是直接回了路家。
路家家里只有楚燕在,路南德最近忙得腳不沾地,連家都不怎么回。
楚燕剛和小姐妹們吃完晚飯回來,還在擺弄手上已經買了許久的舊鐲子,她今天看上一副新的,可路南德死活不給她打錢,那些小姐妹都在炫耀最近新出包包首飾,她都感覺自己沒辦法融進話題,那樣很快會被她們看不起。
路望回家,她心情倒是好了些,連忙換上笑臉,見路望穿得這么正式,她有些詫異: “你這是參加什么聚會去了?”
路望本身心情不佳,被楚燕這么一問心情更加不佳,不耐煩道: “沒參加什么聚會!
“怎么看起來心情不好?”楚燕忍不住問: “你是不是見到路彌?”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路望就無法忘記自己被人硬生生扔出別墅,而路彌依然坐在昂貴的沙發上穿著昂貴的衣服吃東西場面,明明在以前只有路彌被關進他那間連房間都算不上的臥室份。
路望胸口起伏幾下, “那天路南德到底為什么要喊路彌回家?”
路彌已經幾次讓他去問路南德。
那時候肯定發生了什么事情。
也是從那以后,路彌身上發生了改變,穿上了昂貴的衣服,坐上了昂貴的車,甚至被當成貴賓,也已經不再害怕被他欺負,不再在他面前畏畏縮縮。
楚燕表情頓了一瞬,故意裝傻: “哪天?”
路望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故意不告訴我嗎?”
“我怎么會故意不告訴你呢……你是說上次路彌回來那次嗎?那跟你沒什么關系呀,是你爸爸有事找他!币酝吠疾粫喙苓@種,楚燕隱隱覺得今天路望脾氣比以前大了許多,也不只是今天,這段時間都是,跟他打個電話他都不愿意接,說不上幾句話就要被他掛掉。
似乎路望也有什么事情瞞著她。
路望定定地看著楚燕, “什么事?因為錢還是因為別的?不然你為什么老問我路彌事情?”
楚燕向來順著路望,被這么問多了差點就把事情告訴他了,可她還是不想讓路望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連忙把話頭拋了回去: “是不是路彌跟你亂說什么?他這人你別看他平時不愛說話,其實背地里指不定想著怎么搞事,他肯定就是想要路家錢!”
“路家錢不是本來就是他的嗎?”路望進路家的時候已經懂事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路冀身份,也清楚地知道初見他們的時候那個懵懂的小男孩才是路家原本兒子。
但楚燕告訴他們,路家只會是他們。
楚燕愣了一瞬,還沒來得急說什么,路望就翻了翻她的包,從她包里翻出來幾張卡,一股腦塞進自己口袋。
“你拿我卡干什么?”楚燕更加愣神,覺得小兒子似乎變了個人一樣。
路望理都沒再理她。
拿了楚燕的錢,他現在還來得及去環山路比一場。
最近那里每晚都有比賽。
路望速度快,楚燕根本攔不住他,等她追上去,路望已經跑了,倒是她在門口碰上了路冀。
路冀被路望撞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喊了楚燕一聲: “媽。”
“你弟弟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楚燕依然擔心路望。
路冀溫和地說: “他已經二十多歲了,能處理好自己事情,他一直都很聰明!
被路冀這么一寬慰,楚燕心中有所緩和,只是那幾張卡里錢都是她留下來準備買包,不知道路望要拿去做什么。
難不成是路南德連生活費都沒給路望?
楚燕感覺自己抓到了重點,瞬間抓著一直在公司忙許久沒回家的路冀胳膊: “你爸最近忙什么呢?”
路冀笑著從她手中抽出胳膊。
路冀性格沉穩,也自幼獨立,楚燕跟他關系不如和路望那么親密,也已經習慣了被路冀這么對待。
她有什么事也只會和路望說,不敢和路冀講。
“有個大項目,很忙,最近公司的業務都落到了我身上,都忙得沒法回家陪您!甭芳浇o楚燕倒了杯水讓她在沙發上坐下。
楚燕立馬被安撫到,揉了揉額頭, “也就你知道孝順我!
路冀溫和地笑了笑, “阿望就是性子外向點!彼f著頓了頓: “媽,我剛和小玥通過電話,小玥家里催我倆訂婚了!
小玥叫紀玥,紀家和路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兩人兩年前通過相親認識,楚燕對紀玥滿意得很,只是紀玥一直覺得自己年紀尚小不愿意把婚事定下來,紀玥家里也一直順著她的想法來,搞得楚燕沒法再提讓兩人先把事情定下來事。
現在聽見紀玥家里也催婚,楚燕自然是高興得不行,立馬把路望的事情拋在了腦后, “那不是很好嗎?我得找個時間和她父母聊聊。”
路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怎么了這副表情?這不是好事嗎?你不是也很喜歡她嗎?”見路冀這副表情,楚燕又有些擔憂。
路冀搖頭, “我當然喜歡她想和她結婚,但是她家里要求高,您也知道家里最近手頭比較緊。”
“要求高能高到哪里去?我們路家又不是拿不出那點錢來!奔o家沒有兒子,路冀只要娶了紀玥,以后必然是會接手紀家,就算彩禮要得多,楚燕也出得心甘情愿。
聽到這話,路冀搖搖頭: “只是怕爸不同意。”
“你爸那邊我去說,你是他大兒子,你的婚姻大事他能不上點心嗎?”
楚燕說著就去給路南德打電話去了,哪怕路南德現在不舍得給她零花錢,總得給大兒子出彩禮錢吧?
這事兒對路家也有好處,兩家只要聯姻了,到時候紀家也能多照顧路家生意,等兩個公司都到路冀手里,路家不得直接往上幾個層次?她就能更安心做她的富太太了。
等楚燕背對著自己,路冀才斂臉上的苦笑,喝了口水。
路南德都快把公司做空,他原本想路家遲早會落到自己手上,路南德沒那個本事好好經營公司,平時又愛一言堂,不聽勸,可路南德都這個年紀依然不愿意讓權,如今公司出那么多漏洞,公司的業務也越來越難,似乎受到了什么阻撓,這些事情都是他在處理,路南德一門心思撲在他那個據說能賺幾個億大項目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路南德接手公司這么多年,全靠著公司原本的根基,如今根基都快沒了。
路冀也不想要一個爛攤子。
他知道路南德之前干的那點破事,不知道把路彌賣給了什么人,才把公司救了回來。
他也隱隱聽說那人是沈家的,路南德自然碰不上沈家最上面那位,只是前段時間,他聽人講起沈家有個愛玩小男生老男人被關進了牢里,這事兒被瞞得很死,告訴他的人也不準他往外說。
路冀不知道這跟路彌有沒有什么關系,他并不關心路彌死活,只是心里不安。
他向來相信自己直覺,還是決定替自己另謀出路。
楚燕顯然跟路南德談得并不順心。
不過路冀知道,楚燕總有辦法能哄得路南德心甘情愿。
不然她也沒法進這個門。
他沒在家里多待,沒等楚燕打完電話就借口有公事離開了家中,也沒去公司,而是去了外面的一間小公寓。
敲了幾下門,就有個女生出來給他開門,女生高高興興撲進他懷里。
路冀心情也好了許多。
只是他沒注意到,有人在遠處拍下了他倆在公寓門口親密的畫面-
在陳生推銷下,路彌吃了桌上快一半的甜品,他近來胃口雖然被養大了,但甜品又膩又容易飽肚子,很快就吃不下什么,只是陳生實在太熱情,路彌不好意思拒絕他,也知道他大概是因為路望的事情有所愧疚,一個壽星一直待在他身邊,怎么也不肯走。
最后還是周風看不下去,搬出沈談,陳生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忙著去應付那些要來跟他寒暄富二代去了。
這些人早就蠢蠢欲動,但他們一個個都是有眼力見的,認得一旁的周風,知道周風是誰,自然不敢隨意過去叨擾。
再加上方才見到那一出鬧劇,雖然不知道那是誰,又到底發生了什么,但被人從陳家別墅趕出去,身份遲早被扒出來,能當許久的笑柄。
至于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生,他們也不敢多議論,早就知道那是沈談帶來的人。
是沈談的愛人。
他們只能在心里感嘆。
到底是沈談。
男生長得這么漂亮,看起來又乖乖巧巧,是個被養得很好的少爺。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爺。
唯獨知道剛剛被趕出去是的路望的幾個富二代死死憋著,生怕一會兒被陳生問責。
但也忍不住多看了路彌幾眼。
陳生確實沒夸大其詞。
陳生一走,路彌松了口氣,很想不顧形象地往沙發上倒,吃得太多,收腰衣服讓腰身變得緊繃,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看向四周,沒見到沈談身影。
一直充當保安周風冷不丁道: “老板應該上樓了,二樓有房間,那些年紀大不喜歡大廳,會去房間聊。”
路彌低低哦了聲,下意識朝樓上看。
“您需要上樓嗎?”周風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
路彌剛想搖頭拒絕,他只是看一眼,并不是想見沈談,也并不想打擾沈談。
只是他并不習慣參加這種聚會,對他來說有些無聊。
沒等他開口,周風就立馬道: “您吃多了會困,可以找個房間休息一會兒!
沈談讓路彌留在一樓,無非是想讓人認認路彌,這樣以后這些人見到路彌,也能對他恭敬幾分。
只是沒想到中間出路望這個岔子。
現在那群該認人人也都上了樓,他們也就沒必要留在樓下。
路彌只猶豫一小會兒, “好。”
他只是想上樓休息一會兒,并不是因為沈談在樓上。
周風意會地笑了下。
路彌耳根微微有些燙,總覺得周風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
二樓比一樓安靜許多,房間也有很多。
房間早就準備好,為了避免被人打擾,準備的是最里間。
只是他們剛上樓,就被迫停住了腳步。
路彌抬著頭看向不遠處站在房間門口沈談。
而沈談的對面站了個穿著長裙女人。
走廊的燈光很亮,路彌能看清對方的模樣,是那天在新聞上看見的影后方梔子。
被刻意忽略的事情突然又被挖了出來,路彌感覺腳下變得很重。
周風表情未變,腳步也只頓了一瞬就要朝那邊過去。
還沒邁開步伐,衣擺被輕輕拽了下。
他渾身緊繃,生怕被老板看見這一幕,指不定要怎么扣他獎金,扭頭見路彌神色冷靜,他還是忍不住道: “老板并不認識她。”
他不知道路彌看見了新聞的事情,那條新聞撤得很及時,只是方梔子是陳家旗下的藝人,今天來這里也是無可厚非。
上回已經讓人把話帶到,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方梔子還會出現在沈談面前。
路彌低低嗯了聲, “他們好像有話要說!
依然遲遲沒有要往前跡象。
周風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路彌肯定是誤會什么,但老板吩咐今天他得對路彌寸步不離,路彌說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他也沒談過戀愛,在這方面經驗欠缺,不敢多說什么,只能陪著路彌一塊兒站在這兒靜靜看著,心中祈禱老板趕緊注意到他們這邊。
向來能力出色的周總助開始頭疼。
沈談站在門口沒什么表情地垂著眼,似乎感覺到什么,他朝著樓梯口的方向看過去。
面色終于緩和了些。
“上次新聞的事情是我的團隊做得不對,我替他們向你道歉。”方梔子態度謙卑,說著說著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靠得離沈談更近了點。
只是沈談久久沒有什么動靜,她以為自己露出什么破綻,卻聽見沈談突然說了一句: “過來!
她有些受寵若驚地抬起頭,才發現沈談并沒有看著自己。
這話自然也不是跟她講的。
她調整好表情,順著沈談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沈談的私人助理周風,也看見了周風身邊的男生。
男生面容漂亮,不輸于娛樂圈里男明星,看起來就是個被養得很好的小少爺。
而沈談那句過來似乎正是對著男生所說。
方梔子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她從來到這里后就一直待在樓上,根本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么。
但她依然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關系的不一般。
她見過沈談多次,雖然都是在一些會議上,但沈談向來對人淡漠,鮮少用這種親密又溫和的語氣。
方梔子忍不住攥緊了手。
周風大氣不敢出,現在這場面還不如讓他待在公司加班。
路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乖乖朝著沈談走了過去。
剛走到沈談身邊,他就被沈談牽住了手。
他愣了下,下意識抬頭看了方梔子一眼,又立馬低下頭去,任由沈談這么牽著自己,沒有說話。
倒是沈談彎下腰來湊到他耳邊: “怎么上來了?因為我不在樓下?”
路彌抿了抿唇搖頭。
沈談垂著眼看他一會兒,把他手牽得更緊,似乎在彰顯著兩人親密。
好一會兒他才抬頭重新看向至今還沒有離開的方梔子,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的助理談!
語氣又恢復了淡漠。
周風非常懂事地向方梔子微微一笑。
方梔子表情變了變,依然不愿意放棄地看向沈談, “我是有話想對你說!
然而沈談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直接牽著路彌手朝著走廊的盡頭走過去。
等兩人走遠了,周風才板起臉: “方小姐,您認為老板會不知道事情是誰做的嗎?”
方梔子原本還在望著沈談離去的方向,聽見這話面色有些慌亂,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老板沒有禁止您出現在公眾視野是念在陳家的份上!敝茱L有些可惜地看著方梔子。
方梔子演技很好,只可惜一開始她出道的時候就選錯路,選擇了一道捷徑。
如今她不想再受人牽制,便把沈談當成了目標。
可惜選錯就是選錯,一步錯步步錯。
尤其是今天她還犯了個大錯。
聽出周風言外之意,方梔子驚慌起來, “不行!我和陳家有合約在身!”
她原本以為找沈談是一條好路,這么多年沈談身邊都沒出現過什么人,她以為自己有機會。
可是看見沈談看著那個小少爺模樣,她知道自己斷然沒有一點機會,也知道自己徹底做錯了。
周風微微一笑, “要解約方式有很多,不過您選了最差的一種,您不應該來這里!
“她說有話跟你說!弊呃鹊牧硪贿叄窂浽噲D掙開沈談的手,低聲道,語氣依然溫軟,卻比平時多了幾分倔強。
沈談嗯了聲, “要不要回去聽聽她說什么?”
路彌腳步頓了頓,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沈談牽著手,這回很輕易地就掙脫開,他愣了下,應聲: “好!
沈談也應了句好,可手上動作卻不像是要回去的樣子,他推開房間的門,沒等路彌反應過來他就抱住路彌的腰,直接單手把人騰空抱起,抱進了房間,一手關上門。
路彌嚇得連忙扶住沈談的肩膀,后背抵在了門上沈談也沒把他放下來,他只能被迫圈住沈談脖頸來減輕懸空不安。
沈談把臉貼到路彌頸側,嘴唇貼著他的耳垂問, “吃醋了嗎?”
[37] “昨晚已經看過了!
“昨晚已經看過了!
“沒有。”路彌偏過臉垂眸。
他只是看見沈談和方梔子站在一起心底隱隱感到不舒服。
他不喜歡沈談和方梔子站在一起,哪怕只是說話,他也不喜歡。
但那是沈談的自由。
就像以前從沈談身上傳來女士香水味一樣。
路彌忍不住用手指勾緊沈談的衣領。
沈談裝作沒注意到路彌動作,鼻尖蹭著路彌敏感的耳廓, “你的意思是我要出去聽她把話講完!
他一邊說著一邊細細親吻路彌逐漸升溫頸側,扣著路彌腰間的手力道越來越大,似乎想要把路彌揉進自己身體里。
路彌這副倔強的模樣又讓他險些失去控制。
幸虧良好的自制力讓他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什么,只是細碎的親吻有些無法令他滿足。
路彌感覺頸邊被咬了一口,不輕不重的力道傳來麻意,好不容易才讓思維重新聚焦,他感覺自己快被抱得呼吸困難不得不嘗試掙脫開沈談的懷抱,雙腳終于能夠落地,不用再擔心懸空帶來的不安,呼吸也變得順暢許多。
他抓著沈談的衣領仰起頭,讓沈談的親吻沒能落下來。
沈談視線落在路彌頸側淺淡牙印上,眼神晦暗不明,動作卻停了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币恢钡铰窂浐粑环地開口反駁他的話,路彌轉過臉來看向沈談,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踮起腳尖閉上眼睛揪住沈談一絲不茍襯衫領口,親了上去。
不同于在更衣室里那個一閃而過甚至都不知道落到哪里的親吻,路彌沒有任何章法地親吻沈談帶著酒氣的唇舌,酒的味道讓他的腦袋昏昏沉沉,耳根和臉一樣紅得徹底,腦海里只有一個亂糟糟的念頭,這樣沈談就不會再出去和方梔子說話了。
直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路彌才慌慌張張睜開眼,不知道什么時候原本由他主動的親吻已經變成了沈談主導,他一睜眼就對上沈談諱莫如深眼神,那眼神看起來像是看到什么獵物自動進入盤子中野獸一般,讓路彌不由加重了呼吸,也后知后覺意識到,沈談居然沒有閉眼睛。
大概是聽見了外面的聲音,沈談也在這個時候放開了他,只靜靜地盯著他看。
明明只是看著,可路彌覺得沈談那個眼神仿佛在把自己一寸一寸剝開。
實在有些受不了,路彌把臉埋進了沈談胸口。
他聽見了兩個人的心跳聲。
許久,沈談幫路彌扣上剛才在親吻中被解開禮服腰間的扣子, “在樓下的時候有人找你說話!
路彌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沈談說的是路望。
他以為沈談忙著應酬并沒有看見。
“是我二哥!彼静]有想告訴沈談。
“他找你做什么?”沈談故意轉移注意力,畢竟這里并不是他的地盤。
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路彌已經忘記路望說了什么,只記得路望和以前不太一樣模樣,他沉默了一會兒補充: “他看起來好像變了個人。”
沈談嗯了聲,想起周風向自己一五一十報告的那些話,面色微沉。
“可能經歷了什么事情!鄙蛘務Z氣淡下來, “人都會變。”
只不過有的人會越來越好,而有的人會越變越爛。
而路家那些人,最后只會變成一灘爛泥。
從路彌世界徹底消失。
路彌并不在意路望會變成什么樣,只要他以后不再來打擾自己就好。
他點點頭,沈談把掌心貼到他臉上,沒等他反應過來,沈談就又一只手把他騰空抱了起來。
路彌嚇得閉上了眼睛,沒幾秒他感覺自己被放在了柔軟地方,睜開眼睛才發現沈談把他放在了沙發上。
沈談蹲在他面前,指腹擦著他染上色唇瓣: “困了就睡一會兒。”
路彌明白這是沈談要去忙的意思,他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道: “……少喝點酒。”
沈談嘴里酒味太濃烈,讓他感覺自己也有點醉,不然怎么會突然這么困。
他說完不敢看沈談,感覺自己管得有點寬了。
但沈談低笑了聲, “知道!
路彌抬起眼皮,沈談依然沒有起身離開,反而看著他慢條斯理道: “除了你,沒有別人!
路彌慢慢睜大眼睛,沈談已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低下頭, “扣子壞了。”
他指著剛剛被路彌抓住的襯衫領口。
原本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崩開了。
扣子也找不到了。
路彌瞬間面色通紅,沈談卻跟沒事人一樣離開了房間-
路彌不記得什么時候回的家,他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夢里他泡在溫熱的水中,水流在他的身上流淌,讓他舒服得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第二天他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頭痛得像是腦袋被什么東西捶打過一樣。
見他下樓,王姨給他端了碗醒酒湯, “沈先生特意叮囑的,怕您醒了不舒服,怎么好端端喝這么多酒呀,都喝醉了。”
路彌: “……”
路彌小口小口喝著醒酒湯,也沒好意思反駁王姨,告訴王姨自己只是嘗了點沈談嘴里酒味而已。
他還以為醉了是自己的錯覺。
結果是真的。
不明真相王姨還在絮絮叨叨: “沈先生說稍微喝點沒事,但以后在外面可不能這么喝了,昨晚沈先生抱著您回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
路彌快把腦袋埋進膝蓋下面去了,慶幸沈談沒有告訴王姨真相。
他睡得太久,手機上收到不少消息。
聽王姨意思沈談昨晚留在家里休息,但他不知道沈談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他起床的時候床的另一邊早就沒有了熱度。
但他身上換上了干凈睡衣。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換的。
路彌耳根通紅地點開沈談的消息。
沈談: [今天要出差,大概半個月結束]
消息是早上發的,看起來像是什么正經工作通知。
路彌抿了抿唇垂下眼,回了句好。
往下是高游消息。
高游: [你生病了嗎?怎么請假了?我幫你記了筆記]
路彌已經忘了自己今天上午還有課。
他連忙回復高游: [沒有生病,只是有點事耽誤了]
高游幾乎秒回: [那就好]
那頭高游抓著手機,想起那個來替路彌請假的男人,并不是路彌結婚對象,但對方看起來也是氣質不凡。
他只是去老師辦公室領材料,恰好聽見男人和老師談話。
而當時辦公室里還有校長在,就連校長對男人態度都畢恭畢敬,他還聽見校長喊對方周助理。
應該是路彌結婚對象助理。
高游不由把視線落到了他一直不舍得用鋼筆上。
他到現在都沒敢去查過這支筆價格。
只是那也不重要了。
從路彌送他這支鋼筆開始,他就已經放棄了對路彌喜歡。
路彌把他當成了好朋友,那他就成為路彌好朋友。
他也看得出來,路彌結婚對象對路彌應該很好,不然也不會讓自己的助理親自來給路彌請假。
哪怕只是兩節課假而已。
高游猶豫了一會兒: [上午有兩個大三學長找過你,問你有沒有見到路望]
高游并沒有問路望是誰。
但同樣姓路,他能猜出來大概是路彌的親戚。
只是路彌從來沒有提起過,估計是關系并不怎么好。
路彌瞬間知道高游口中的學長大概是路望的朋友。
路望沒有回學校嗎?
他只思考了一瞬, [以后不用理他們]
他并不想管路望的事情。
高游也沒有再多問什么。
路彌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他打開了群聊,才發現群名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改成“亞日第一”。
群聊消息99+,路彌以前根本不怎么用微信,不知道人和人還能聊那么多。
但大多數都是沒什么意義的話題。
都是水木在和只玩邊路互罵,甜甜圈偶爾挑撥離間。
唯一的重點是只玩邊路今天請假了,他要去給他妹妹過生日。
水木: [那今天怎么辦?迷路弟弟怎么還沒起床?離比賽就幾天了,今天又不能訓練了]
水木看起來很焦慮。
甜甜圈: [你知道職業選手要訓練多久才能坐上首發位置嗎?]
水木: [什么意思?]
迷路: [可能是說你不差這兩天的訓練]
水木: [???迷路你變了,你是不是在罵我?]
他發現迷路話多以后已經學會陰陽怪氣。
哪怕迷路不覺得自己在陰陽怪氣。
甜甜圈: [還是小迷路聰明]
迷路: [……]
路彌沉默了一會兒, [我昨天喝多了,今天也不適合訓練]
好一會兒水木都沒有回消息。
路彌想了想,艾特水木: [雙排嗎?雙排帶粉]
水木以前的直播模式經常就是抽粉絲玩,現在為了比賽他幾乎已經完全放棄了這種模式。
這回水木答應得很快,似乎只要有機會一起打游戲他就覺得是在訓練。
而路彌有些擔心地垂下眼。
他跟水木約好了下午就開始雙排,開電腦的時候右下角一閃而過一條本地新聞推送,路彌只瞄了一眼,看見是什么昨晚環山路發生交通事故,他直接關掉了新聞。
跟他沒什么關系。
而另一邊的醫院,路望躺在病床上,一條腿被高高吊起。
三人間病房吵鬧無比,隔壁大爺早上尿失禁尿在床上,到現在路望都覺得病房里有一股濃重的臭味。
但是他沒有額外錢去住單人間。
就連三人間費用都是他從楚燕卡里取出來的錢里剩下。
除了這些錢,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分錢。
但是他欠的錢還沒還。
只是現在他沒辦法再開賽車了。
都怪昨晚那輛突然闖入環山路大卡車。
本來他可以贏的,雖然昨晚來參加比賽的都是一些沒什么錢,但贏的那點錢也是錢。
而昨晚受傷也只有他。
那群人在發現發生車禍以后就全都跑了,生怕擔上什么責任,就剩下卡車司機和他。
也幸虧他的車外表并不花里胡哨也沒有做太多改裝,調查的人只以為他是晚上恰好開車從這里經過。
醫院里醫生都說他命好,只是斷了條腿,讓他不要年紀輕輕去玩這些,又問他有沒有家屬照顧。
路望根本沒把這件事告訴楚燕。
楚燕要是知道他出了車禍還斷了條腿,肯定會鬧得人盡皆知,還要鬧到路南德面前。
他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三人間病房臟亂臭。
他打開聯系人列表,朋友問他昨晚怎么沒有回學校宿舍,問他今天怎么沒有去上課。
路望盯著聊天界面好久,都沒好意思把借錢消息發出去。
最后他還是給他大哥路冀發了消息,問路冀要錢,也沒有說理由。
他們兄弟倆年幼的時候關系很好,一直同進同出,不管他要什么,路冀都會滿足他,和楚燕一樣對他百依百順,后來成年以后路冀搬出了家里,也逐漸開始接觸公司業務,兩人逐漸減少了聯系。
但路望認為他們一直和以前一樣要好,路冀會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路冀很快拒絕了他, [公司最近財務緊缺,我手上也沒什么錢,你生活費不夠了嗎?爸這個月是不是沒給你生活費?]
路冀: [爸之前一個月給你10w,你沒有留下一點嗎?]
路冀: [你出什么事情了嗎?]
路望立馬氣不打一處來,剛想罵路冀,隔壁床大爺女兒拉著兒子進來,小聲說話, “你別什么都不爭不搶行嗎?難道你不是這個家里人?什么錢都給你哥,到時候老頭子一死,你哥管都不管你,我看你怎么活!
大概是發現路望在看他們,女人不說話了。
路望抓著手機許久,沉默下來。
他對路家的家產一直沒什么興趣,路南德每次給的錢都足夠他霍霍,他也不樂意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缺錢了,他終于知道,錢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是自己的錢。
路望逐漸攥緊了手機,把自己埋進了被子底下,沒有再回復路冀消息。
“我看見你躲在柱子下面了!甭窂浺贿呎f著一邊朝著屏幕中央柱子走過去。
水木哀嚎一聲,自己跳出來解除了變身: “不行!我不玩了!玩個捉迷藏我都玩不贏!”
他們玩的是目的地這兩天新出娛樂模式捉迷藏,可以自定義開房間,每個房間最多十個人,十個人隨機分成兩組,一組三人負責抓捕,一組七人負責躲避。
路彌和水木從粉絲中抽取了八人。
這已經是他們玩的第三把捉迷藏。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問題,每把路彌都是抓捕者,而水木每把都是躲避者,已經連著兩把水木被路彌抓出了原形。
見水木變成了原始形象,路彌才語氣淡淡: “我剛剛炸你的!
水木: “……”
[寶寶你又變壞了]
[懷念以前寶寶香香軟軟的時候]
明眼人都能看見迷路已經朝著水木方向走了過去。
偏偏迷路還要故意這么說。
彈幕笑成了一片。
水木大概從自己那邊的彈幕知道真實情況, “你又騙我!你到底被誰帶壞了!”
路彌眨了眨眼, “沒有,我是好人,再抽一輪水友。”
[來晚了,昨晚主播干什么去了?今天怎么播得這么早]
[今天不打排位嗎?]
“不打了!背楠勯g隙,路彌耐心回復彈幕, “昨天朋友生日!彼f著頓了頓, “我喝多了,今天不方便打排位!
[難怪今天有點活潑,是還沒醒酒嗎?]
水木也恍然大悟: “你居然還會喝酒!
他還以為迷路是那種乖乖好學生,以前他的生活只有學校和直播。
這還是第一次從迷路口中聽到和朋友相關的話題。
路彌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撒謊,本來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大家都這么感興趣,耳根有些紅地嗯了聲。
“喝了多少?其實我酒量也不錯。”水木下意識道: “有機會我們可以出來聚聚!
話說出口他就有些后悔。
他知道迷路一直把網絡和現實分得很開,甚至一開始的時候雖然兩人加了微信聯系方式迷路都只會用后臺私信和他聯系。
迷路也幾乎不會和他提起現實生活中事情,除去之前迷路所提起的結婚的事情。
更別說現實見面這種需要打破次元壁事情了。
剛想要轉移話題,水木就聽見迷路嗯了聲, “喝得也不多……下次有機會可以試試!
水木愣了一會兒,沒明白迷路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他們以后有機會能夠在現實中見面,在現實中成為朋友。
水木突然有些激動起來。
而路彌看著屏幕上禮物提示。
[用戶97654398送給主播999紅酒]X10
路彌耳根立馬更紅了,有種被沈談當場戳穿自己謊言的感覺,他結結巴巴說了句謝謝老板。
[用戶97654398:不用謝,多喝點酒]
[用戶老板來了,老板不參與一下抽獎嗎?捉迷藏不需要技術]
用戶97654398很少來直播間,每次來都只是默默刷禮物,也從來不提什么要打游戲要求。
大家都默認他不會打游戲,只是單純地喜歡刷禮物而已。
[用戶97654398:不了,在上班]
沈談看著放在腿上筆記本電腦屏幕,一旁的助理兢兢業業匯報著接下去的工作行程。
私人飛機在空中平穩地行使著。
助理有些不明白以前老板都是坐普通飛機出行,今天怎么突然變成了私人飛機。
直到老板在飛機上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助理明白了,大概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工作。
然而電腦屏幕上并不什么工作內容,而是看起來很幼稚游戲直播,似乎是什么捉迷藏。
而電腦里傳來主播聲音也是個聽起來年紀很小的男聲。
想起上次老板說的愛人的話題,助理默默低下了頭。
不知道老板愛人知不知道老板在看這種直播。
不過這個直播平臺似乎就是之前收購亞日平臺,連初始的企劃案都是他寫的。
助理忍不住又偷看了兩眼。
這個主播看起來也很眼熟。
接下去路彌沒敢再提喝酒的話題,一直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捉迷藏,把水木都給玩困了,路彌才宣布今天的直播結束。
下播后水木有氣無力在群里吐槽: [什么時候能關閉捉迷藏這個玩法?]
甜甜圈回得很快: [你看起來精神好多了]
只玩邊路發了一張蛋糕照片,只是并沒有人搭理他。
水木愣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今天迷路拉著他玩一天捉迷藏用意了。
他確實沒有那么焦慮了。
無名: [多大了還要人哄,還要哄你一天]
無名今天被甜甜圈拉著打了一天的雙排,甜甜圈不知道什么毛病非得和他玩連體,全程跟著他,害得他現在看見人就煩。
水木: [又沒要你哄]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只玩邊路又發了張蛋糕照片,這回蛋糕上面插上了“18歲”蠟燭。
然而依然沒有人搭理他。
迷路: [全員禁言在哪里?]
群里立馬安靜了,只有甜甜圈隔了好久才回復: [沒有這個功能哦小迷路下次也帶我一起喝酒]
路彌并沒有看見。
他把手機扔到床頭脫掉衣服準備去洗澡,玩了一天捉迷藏他自己也頭暈眼花,感覺這個模式比正常模式還要耗費精神。
只是剛準備進浴室,手機就響了起來。
路彌幾乎沒思考就跑去拿起手機。
果然是沈談的電話。
他下意識按下接聽,等屏幕上出現了自己的身影他才后知后覺沈談打是的視頻電話,而他現在什么都沒有穿。
沒等那頭的沈談說什么,路彌就紅著臉手忙腳亂掛斷了視頻。
路彌: [我先去洗澡]
他不知道沈談有沒有看見什么。
沈談似乎沒看見他這條消息一樣: [怎么掛了?]
沈談又發了條語音消息過來,聲音一本正經: “昨晚已經看過。”
路彌反應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自己做的那個夢。
瞬間面紅耳赤。
[38] “……不要繼續嗎?”
“……不要繼續嗎?”
路彌連手機都沒拿就跑進了浴室,在浴室待了半個多小時差點被悶得頭暈他才舍得出來。
那句話之后沈談就沒有再給他發過消息。
一想到夢里沈談給自己洗澡場面路彌就忍不住臉紅心跳,捧著手機許久,路彌還是沒忍住問沈談: [睡了嗎?]
很快手機震了起來。
但并不是沈談的消息,而是電話。
還是路南德電話。
路彌愣了下。
距離上次路南德聯系他已經過去很久了,他隱隱猜到路南德大概是因為路望的事情才找自己。
路南德應該還不知道他跟沈談結婚的事情,不然他不會那么久沒聯系自己。
從小到大路望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會去和路南德和繼母告狀,就像之前污蔑他打碎了花瓶,路南德從路望口中得知這件事后就把他關進了臥室。
路彌垂著眼,還是按下了接聽。
路南德聲音很快從那頭傳了過來, “路彌!
路彌低低嗯了聲。
路南德藏起自己不耐煩,刻意放輕語氣, “在哪兒呢?”
路南德之前要把他賣給沈家人,讓他回家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
路彌縮在床頭角落,聲音淡了下來: “有什么事情嗎?”
但他本身說話就沒有一點攻擊性,路南德也沒聽出來和平時有什么區別,只是松了口氣。
還好路彌性格好拿捏。
路南德嘆了聲氣, “你現在還跟沈先生在一起嗎?”
他最近忙得很,項目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投進去成本越多,他能得到的獲利就越多,但他手里流動資金不夠,還好他攀上了沈家的高枝,沈家樂意借錢給他。
他知道肯定是因為路彌。
路彌長得漂亮,就是沒想到能那么得那個沈先生心,都這么久了還看在他的份上愿意幫助自己,一開始他聯系不上沈先生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準備賴賬。
不過沈先生借給他那些都是貸款,都是得還,等他賺了錢,他當然會還,不過他現在想要是的實實在在錢。
路彌知道他口中的沈先生是誰,還是抓緊手機嗯了聲。
“他對你好嗎?爸爸就是想關心關心你,沒別的意思!
路彌不可能相信路南德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回答,只是重復問他: “有什么事嗎?”
路南德依然沒聽出來路彌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他向來不關心路彌,聽見這話咳了聲,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你大哥要訂婚,你跟你大哥畢竟是親生,你現在跟沈先生在一起……”
楚燕跟他講路冀婚事的時候路南德確實很高興,但是紀家要的實在是太多了,他手里流動資金全拿去投資項目,房子倒是有,能給,他也不舍得把多的房子賣了,只能把主意打到沈先生頭上來。
不用路南德明說,路彌就明白了路南德意思,他平靜地問, “你讓我去跟沈先生要錢嗎?”
“怎么能說是要呢?”路南德也沒敢把話說得太難聽。
路彌沒什么脾氣,但萬一路彌把話學給沈先生聽了呢?
路彌哦了聲, “公司沒錢了嗎?上次的錢花完了嗎?”
路南德隱隱察覺出來不對勁了。
以往路彌只會完全順著他的話來,不管他讓路彌做什么,路彌都會去做。
但今天路彌一直在反問他,感覺就像是一直聽話的提線木偶突然有自我意識。
這讓路南德有些失去耐心,語氣不由重了起來, “公司好好的,這不是你該管事情!
那什么又是他該管事情?
需要救路家的時候就輪到他,把他賣給連面都沒見過一次人。
路南德知道他肯定會聽話,不僅僅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那么聽話,更因為知道他在意他母親留下來的遺產。
但養他的時候,在路望口中,在所有路家人口中,他卻變成了一個外人,養他變成了施舍他。
明明路家所有的錢,路家公司都是他母親留下。
垂著眼安靜了好一會兒,路彌才問: “二哥最近還好嗎?”
看起來路南德并不知道路望的事情,路望并沒有去找路南德告狀。
路南德本來就因為路彌有些不聽話而不悅,聽見這話更是語氣不佳: “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
路南德心里有數,知道路彌跟路望關系不融洽。
也就路望心善,還把自己不要的衣服給路彌穿。
“沒什么,二哥最近好像很缺錢,他前段時間在學校里問我要錢,我沒有給他,他以為你給我錢了!甭窂浾f著眼皮顫了顫,聲音放低了點。
“什么東西?!”路南德大叫了一聲。
路彌沒再說話。
但路南德反應讓他知道,路南德肯定不知道路望找自己要過錢的事情。
路彌卻沒再提路望的事情,轉而道: “大哥的事情我會跟沈先生商量的,我先休息了。”
沒等路南德說什么,路彌就掛斷了電話。
掌心出許多汗,連人都有些發抖。
路彌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故意提起路望的事情,故意欺騙路南德,故意試探路南德,故意轉移路南德注意力。
他把臉埋在膝蓋中間好久,等心緒平復了才重新拿起手機,猶豫著,主動給沈談打去視頻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看清屏幕上的畫面,路彌耳根發燙。
沈談沒穿衣服,看起來在洗澡,洗澡中途接的視頻,他身后還有水流聲。
沈談意外地挑了挑眉, “還以為你今晚都不打算理我。”
他說著拿著手機進了淋浴間。
路彌: “……”
換平時路彌肯定直接把視頻掛了,但今天他沒舍得。
他半睜著眼見沈談拿著手機旁若無人地繼續洗澡,耳根通紅一片,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倒是沈談看著手機: “這樣我們倆算扯平了,看來你打是的這個主意。”
“……我沒有!甭窂浉静恢郎蛘勗谙丛琛
如果知道,他肯定不會現在打視頻。
沈談嗯了聲, “也是,那算是誤打誤撞,我在浴室待得太久了!彼f著看了眼時間,語氣淡淡: “快一個小時。”
“怎么那么久!甭窂涖读讼。
這么算起來,從他進浴室開始,沈談就進去了。
沈談抬眉看著屏幕,眼神變得有侵略性,哪怕隔著屏幕,路彌都覺得他在直勾勾看著自己,路彌瞬間有些躲閃,沈談倒是笑了下,意味深長: “你說我待在里面干什么?”
他聲音變得有些低啞,路彌瞬間想到了一些不該聯想的東西,視線也不受控制地往下瞟。
一些記憶冒了上來,他忍不住舔了舔唇。
“想看?”沈談似乎看出來什么。
路彌連忙搖頭,支支吾吾: “你先洗……”
沈談盯著他看一會兒,見他完全沒有要掛斷視頻也沒有躲避鏡頭的意思,眸色越來越深,剛消下去的欲望又冒了上來。
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
路彌平時并不會這樣。
沈談瞇了瞇眼。
路彌也沒好意思一直看著沈談,只是這樣知道沈談在,他就會安心許多。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把路南德事情跟沈談講。
沈談并沒有義務知道這些,也沒有義務去管這些。
可是除了沈談,他也沒有別人能講了。
他看著手機發了會兒呆,連沈談從浴室出來了都沒有發現。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沈談房間里已經多出來一個人,而沈談也已經換上了新的西裝。
那人應該是沈談的助理,并沒有注意到沈談在跟人視頻。
路彌沒仔細聽兩人在說什么,只聽見了什么文件什么會議。
沈談太忙了。
路彌抓著手機把自己縮進被子里,裝作無意識地掛掉了視頻。
沈談有所察覺,回頭看了眼立在茶幾上手機。
“老板?”助理也跟著他看了眼。
沈談神色淡下去, “通知他們,從今晚開始就開會!
助理忍不住啊了聲。
如果他沒理解錯,老板的意思是大半夜開會?
“所有的會議全部安排到一起!鄙蛘剾]有明說,助理立馬懂了。
這是要連軸轉意思啊。
老板不準備睡覺了?
助理立馬戴上了痛苦面具。
三人病房里,路望被腿痛折磨得睡不著,旁邊的大爺還在打呼,還尿床……他的兒女孫子就白天來看了他一次,也沒跟他交流沒照顧他。
路望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能玩手機,接到路南德電話他下意識按了接聽。
平時除去要生活費的時候路望很少聯系路南德,路南德也很少聯系他。
病房里其他人在睡覺,路望也不好說話,只能壓著聲音喊了句爸。
路南德知道路望不可能這么早睡, “你在哪兒?”
沒等路望說什么,病房里突然傳來一陣惡臭,另一床病人從睡夢中驚醒著大叫起來,中間大爺在床上拉了。
路望差點沒直接吐出來,要不是他腿腳不便,他都想直接從床上跳下來。
他這邊突然一片混亂,那頭路南德也意識到路望有什么事瞞著自己, “你在哪兒!你最近很缺錢嗎?”
路望也顧不得路南德為什么突然打電話給自己,大叫起來, “爸!我要住單人間!”
一直折騰到早上,路望才終于成功換到了單人間。
單人間病房里,楚燕紅著眼趴在路望的病床上,眼淚汪汪看著路望打了石膏被吊起來腿, “怎么不跟我講呢!”
路南德也從公司趕了過來,看見路望這副模樣病殃殃地躺在床上他心疼得不行,但是想起路彌的話,他還是忍不住問: “你最近很缺錢嗎?”
楚燕一聽立馬來氣,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給生活費,還好意思問這種話?”
路南德皺起了眉,但他又不好當著楚燕的面提起路彌,他知道楚燕一直很在意路彌存在,當初他跟路彌母親結婚,楚燕差點因此自殺。
路南德連忙哄了楚燕幾句,又給路望打了錢, “最近太忙了,忙忘,你的腿到底怎么傷?”
路望自然不可能把真的原因告訴他們,只說自己出了個車禍。
“我就說不能給你買那什么車!”路南德也沒往別的地方想。
倒是路望眼珠子轉了轉, “爸,我也快畢業了,能不能給我在公司找個什么職位?”
他最近沒法去賭車,但錢得還。
路南德給的這點錢根本不夠他還,路彌那兒拿不到錢,楚燕那兒也拿不到,路冀也不給他,他就只能靠別的辦法。
憑什么路冀能進公司,他就不能?
路南德也沒多想,本來他就想著等路望畢業了讓他進公司隨便當個什么職位, “我會給人事說的!
聽他這么說,路望笑了笑。
楚燕也終于松了口氣。
出了病房,路南德想了想,還是聯系了沈先生助理。
他不可能聽路彌的話等路彌商量,路冀婚事肯定得趕緊定下來-
路彌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屏幕,耳麥里水木在那大喊救命,只玩邊路讓他閉嘴,甜甜圈喊著臣妾救駕來遲,無名冷笑了聲。
離內部賽時間越來越近,這兩天路彌沒有課就和大家組排訓練,花在游戲上時間比他學習的時間要多許多。
[要我說你們還是當隨便玩玩算了,龍之隊肯定是第一]
平臺已經出了內部賽名單,還出了投票機制,讓觀眾投票哪個隊伍最有可能獲得第一名,而龍之隊,也就是龍龍他們的隊伍,全員都是退役職業選手,得到的票數在一大堆參賽隊伍中一騎絕塵。
而路彌他們的隊伍票數也只是中等。
這次內部賽參賽基本全平臺的目的地游戲主播都參與了,但更多的都只是為了參與感,很少有像路彌他們隊伍這么認真。
[支持,其實你們五排也挺有節目效果的,沒必要去丟臉]
彈幕剛刷出來,路彌一套連招秒了對面打野。
[我沒記錯的話對面打野好像上過排行榜前十]
[寶寶也上過]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去打職業]
路彌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感覺迷路寶寶這兩天又不怎么愛說話]
[是因為要比賽了緊張嗎?]
[感覺像是心情不好]
[是感情生活出現了問題嗎?我真的很好奇那個從沒出現過任何蛛絲馬跡對象……真的有這個人嗎?]
正好復活倒計時蹲在路彌直播間水木一看彈幕話題跑偏,連忙道: “誰說我們要隨便玩玩的?我們是要拿第一!”
路彌嗯了聲, “我只是有點緊張。”
彈幕都察覺到路彌這兩天狀態不對了,作為隊友的水木也早就察覺到了,但路彌除了不像之前那么愛說話,也沒別的異常,游戲操作也很正常,他本來想去問路彌怎么了,被甜甜圈攔了下來。
甜甜圈說多半是因為現實生活的事情。
路彌并不是那種會因為比賽快到了就緊張的人。
涉及到現實,水木也不好多問什么,哪怕上次路彌看起來已經逐漸接受了他們會在現實生活有交集。
水木只能拼命靠活躍氣氛來勾起迷路那顆白切黑心。
[別緊張,反正拿不到第一,龍龍那邊已經開始為第一名慶祝抽獎,獎品是真人寫真,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最近直播間人很多,很多都不是路彌直播間粉絲,一些一看就是過來引流。
路彌沉默了一會兒, “沒有興趣。”
[寶寶你說話好直白]
[沒人對肥宅有興趣]
龍龍他們那一隊人雖然都開著視頻直播,但因為常年不出門運動,個個都是身寬體胖。
就算如此,龍龍提出這個獎品的時候粉絲積極性還是很高。
[你們主播連攝像頭都不敢開,指不定長得還不如肥宅]
大概是有不少龍龍粉絲在直播間,一些人開始攻擊路彌長相。
管理員小葵一個頭兩個大,又開始快速封號一條龍服務。
水木一見這些彈幕就來氣, “又不靠臉吃飯!
甜甜圈嗯嗯附和, “沒錯,小水母你長什么樣我都不會嫌棄你的!
水木: “別喊我水母!!!”
只玩邊路: “我妹妹漂亮就夠了!
一直開著攝像頭無名: “我比他們好看吧?”
原本在安安靜靜打野路彌真誠道: “比他們瘦!
無名: “……”
一時間分不清迷路在夸他還是在罵他。
水木沉默了幾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狠]
[我也想知道寶寶長什么樣]
路彌垂著眼, “我不會開攝像頭!彼⒉幌氡滑F實中認識的人認出來。
[寶寶終于話多嗎?]
[不緊張了嗎?]
[還是拿不到第一,有什么用,上次被龍之隊打得那么慘]
路彌這兩天只是沒有那么想說話。
他本來以為自己并不會受到路南德影響,但是事與愿違。
還好這么多年他早就學會了如何讓自己冷靜,只要多沉默,少說話,就能忘記很多事情,也能讓自己變得平靜而不在意。
屏幕上跳出來游戲勝利的字樣,路彌垂著眼,回復彈幕: “會拿到第一!
話音剛落下,他突然聽見有人敲了敲房門。
他愣了下。
“聽見沒有,我們會拿第一!倍溊锼具在懟那些嘲諷他們的人。
甜甜圈哎呀一聲: “低調一點。”
只玩邊路: “我妹妹說拿到第一給我們慶祝!
無名: “怎么不排了?”
話音落下,路彌難得不怎么冷靜地對著直播間道: “我先下播了!
[啊??這么突然?這才八點,不是要到十點嗎?]
路彌也沒看彈幕,直接關掉了直播。
留下一頭霧水的觀眾和隊友。
只有甜甜圈然地哇哦了聲,似乎知道什么。
路彌扭頭看著沒經過自己同意就進了門徑直走向自己沈談, “你怎么……突然回來!
他這兩天就連和沈談都沒說過幾句話,除去那天晚上,兩人也沒視頻過。
他知道沈談很忙。
沈談也并沒有說過會提前回來。
說好的半個月,明明才過去兩天時間。
“看起來你好像不歡迎我回來!鄙蛘勔暰從暗掉的電腦屏幕轉移到路彌臉上, “我這么見不得人?”
路彌連忙搖頭,他只是沒想到沈談會不經自己同意就突然進來,他怕被直播間那些人聽出什么。
網絡實在是太強大了。
沈談嗯了聲蹲到路彌面前, “這是我見得了人意思?我見得了人怎么這幾天都不肯搭理我?”他仰著頭自下而上看著路彌略帶意外的神色,從路彌眼中看到了一點驚喜。
不過更多的還是冷靜。
強迫自己冷靜。
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明明害怕卻努力強裝鎮定。
他抬起手掌心搭在路彌臉側,路彌下意識把臉貼了上去,沈談掌心的溫度很冷,但他卻一點都不覺得。
路彌忍不住閉了閉眼。
“怎么又不想跟我說話了?不就是讓你看了我洗澡?我不也看你的?不是扯平了嗎?”沈談用指腹摩挲著路彌臉肉,動作很輕。
路彌屏住了呼吸,又搖搖頭,兩只手抓住了沈談的手腕,閉著眼睛眼睫毛不斷亂顫著: “沈談……要接吻嗎?”
他沒聽見沈談的回應,卻感受到了沈談的呼吸越來越近,最后和他交融在一起。
他主動張開嘴,這幾天一直沉著的心臟終于又跳動起來。
可是這樣還不夠。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看見沈談就想要靠近他,想要貼近他,想要告訴他發生了什么。
而沈談也只是親吻他。
很溫柔又克制的親吻,比以前每次都要溫柔,并沒有讓他感覺到滿足。
被放開的時候路彌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坐到沈談懷里去。
他把臉埋在沈談頸側,生疏又發著抖把手伸進沈談的衣服里,閉著眼也不敢看沈談什么表情。
只是還沒碰到哪里就被沈談抓住了手腕。
路彌愣了下, “……不要繼續嗎?”
沈談聲音很低, “明天不是要直播?你確定繼續下去你明天還能正常發揮嗎?”他笑了聲把路彌的頭發攏到耳后,眼神越來越沉,他咬著路彌耳垂聲音含糊不清, “相比起來,我認為你更應該先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39] 我是跟你聯姻,不是跟路家
我是跟你聯姻,不是跟路家
路彌坐在沈談腿上,眼神有片刻失神。
沈談這兩天應該是很忙的,路彌沒見過他出入自己直播間,兩人也沒說過幾句話,路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的。
其實也不算是什么事,本來他已經快自己消化好了。
他用臉頰蹭了蹭沈談的皮膚,聞到沈談身上很淡煙味,沈談應該不抽煙,路彌從來沒見他抽過,應該是從別人那兒沾上。
他又忍不住抱緊了沈談,好一會兒才說: “路南德給我打個電話!彼杏X自己在告狀,那天晚上怕打擾到沈談一直憋著的話這會兒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他說我大哥要訂婚,要錢,他讓我問你要錢,他都把我賣給你,還要我問你要錢。”
“從小到大他也沒給過我什么錢!
“為什么要我問你要錢……”
路彌聲音一直很平靜,只是到后面聲音越來越低,也斷斷續續。
“我不想告訴你!
“不敢!
沈談一直沒說話。
路彌睜開眼睛,感覺唇邊有咸咸的液體,他伸出舌尖舔了下,才發覺自己哭了。
從懂事開始路彌就沒哭過,他知道哭沒什么用,也沒人會理他,沒人會因為他哭而心疼他,路彌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只是他不明白現在自己為什么會哭。
但他突然隱隱清楚。
自己這兩天并不是被路南德搞得心情不佳,而是因為路南德的話。
和沈談領證以來這段時間,他都快忘記了自己其實是被路南德賣給沈談的,路南德的話提醒了他。
但其實也沒什么。
沈談那天說,他沒有別人,只有自己,沈談對自己那么好,哪怕是被賣給他,又怎么樣……
可是路彌又覺得那不夠。
他想起周風說的“愛人”。
愛人。
要有喜歡和愛才能被稱為愛人。
他想要沈談真的喜歡自己。
想要沈談真的愛自己。
愣了好一會兒,路彌也沒再說話,就這么直愣愣地任由眼淚落進嘴里。
好久他才手忙腳亂從沈談脖頸處直起身來,看著沈談被自己眼淚暈染的衣領,耳根立馬紅了,支支吾吾了一會兒, “我……”
“嗯?”路彌還沒說什么,沈談就摟著他的腰,跟沒發現他哭似的, “沒有了嗎?他沒說別的了?”
路彌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搖搖頭,又點點頭, “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沈談慢慢揉著他纖細的腰, “什么話?”
路彌其實記不太清,但還是努力回想下, “讓我不要管公司的事情,說那不是我該管……”
他對這話已經沒什么感覺。
只要公司還好好在經營著就好。
路彌看不見的地方,沈談垂著眼,神色冷漠,嘴上卻嗯了聲。
路彌以為談話已經結束了,他不知道沈談有沒有從自己的話里聽出來什么,想了想還是想解釋,自己并沒有替路南德要錢意思,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自己衣擺被撩開。
已經溫熱的掌心貼著他后腰的皮膚,并不光滑的手掌摩挲著腰上嫩肉,路彌下意識挺直了腰身, “不,不是說不繼續……”
他剛剛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想要主動去做這種事,現在話都說完了,勇氣也早就用光了。
沈談“嗯?”聲,似乎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手上不輕不重地揉捏著,路彌不得不扶著沈談的肩膀好讓自己不要軟了腰摔下去,臉也快重新埋進沈談頸側,怕自己發出什么奇怪的聲音,路彌咬住了唇。
“有句話說錯了!鄙蛘剠s跟什么事兒都沒在做一樣,慢條斯理地說, “路南德沒把你賣給我!
路彌逐漸混沌的大腦清醒過來, “……什么?”
“我沒給過他錢。”沈談側過臉親吻著路彌發紅的眼尾,看著路彌愣住的神色, “我說過我們是聯姻,我們已經領證!
路彌大腦又變得一片混亂。
不明白沈談的意思。
那沈談一開始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為什么會找自己?
沒等他想明白,沈談就咬住他下唇, “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買賣關系!彼难凵窭卫捂i在路彌身上,呼吸很重, “只有婚姻關系。”
婚姻關系,才能把路彌永遠地綁在自己身邊。
話音落下,路彌也失去了思考的機會。
沈談這次的親吻比剛才更重,沈談的手在他皮膚上游走,又似乎要把他揉進骨子里一樣。
椅子大概不堪承受兩個成年男人重量,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路彌眼神迷離地睜開眼,任由沈談親吻著自己。
沈談大概發現他哭過。
從眼皮到臉頰,眼淚滑過地方,都被親吻過去。
路彌沒來由地感覺到安心,顫著眼皮閉上了眼睛。
“不過我差點忘了!鄙蛘勝N著路彌鎖骨說話。
路彌被癢得有些難受,一時沒來得及應聲。
“工作太忙忘記去見你父親了。”沈談語氣尋常。
他一開始跟路彌說過路南德那邊由他去說。
不過他并不是忘。
聽見父親兩個字,路彌睜開眼。
沈談看著他的眼睛問: “要去見他嗎?和我一起。他應該很想見我。”
路南德想見是的另一個沈先生,應該也并不想見自己。
路彌張了張嘴。
沈談卻笑了下, “你父親還不知道我們結婚了。”
路彌本來想拒絕,他早就做好了這輩子都再也不見路南德打算,不只是路南德,路家任何人,他都不想再見。
但想起沈談那句“路南德沒把你賣給我”,他突然又安下心來,緩緩點點頭。
沈談看著路彌,不緊不慢地捏著路彌后頸: “要給他打個電話約個時間嗎?”
路彌以為沈談說的是他來打電話約時間,下意識點點頭, “好!
沈談卻笑了下, “我的意思是你給他打電話約時間。”沈談慢條斯理地說著: “決定權在你手上,是他求你辦事。”
路彌反應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沈談說的是路南德讓他要錢事情。
“既然他想讓你要錢,那他就得聽你的,他想見我,也得聽你的!鄙蛘勵~頭貼上路彌額頭,一步步教導他, “因為我現在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路彌心跳漏了半拍,呼吸都頓住了。
沈談抓住他手腕, “你要是不想見他也沒關系,我可以一個人去!
只是相比起來,他更想讓路彌親眼看著路南德發現事情超出他控制范圍模樣。
本來他并沒有想讓路彌這么快和路南德見面,最起碼等路南德變成喪家之犬的時候。
只是路南德又犯了個錯。
他不該給路彌打這個電話。
猶豫片刻,路彌搖頭, “我和你一起!
他本來確實沒那么想見路南德,可現在又有了底氣,也忍不住想,憑什么這些年路南德總是把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握著手機看著手機上的號碼,路彌心跳得很快。
以前只有路南德找他份,他想找路南德,是難上加難事情。
沈談神色淡淡的,又慢吞吞地撫摸著路彌有些輕微發抖的手腕,像在安撫他。
路彌抬了抬眼皮,按下了撥通鍵。
等待間隙,路彌屏住了呼吸。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沒等路彌說話,路南德聲音就從那頭傳了過來, “跟沈先生說好了嗎?”
他聯系了沈先生助理,問沈先生有沒有時間能賞臉吃個飯,被助理一口回絕,說沈先生很忙沒時間。
路南德一口氣哽在喉嚨里,他又不敢朝沈先生助理發脾氣,也不好催促,只能在心里罵這個老不死的不知道又在哪兒玩什么鬼花樣。
幸虧他沒把路彌玩死,讓自己現在還有點盼頭。
不過要是玩死,說不定他還能因此多要點賠償。
路彌剛想開口,沈談就搖搖頭。
路彌突然讀懂沈談的意思,沒有提起沈先生,而是直接說: “見面談。”
“沈先生愿意見我?”路南德明顯的高興。
路彌冷靜道: “不是,是和我見面!
“你有錢嗎?”路南德脫口而出。
路彌低頭看著沈談不停地把玩著自己手指的手,語氣越來越冷靜, “你想要見他,就得聽我的!
路南德皺了皺眉。
這話聽起來令他非常不適,有種路彌在命令自己的錯覺。
還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路南德剛想罵,轉念一想,算了,還是路冀婚事要緊。
他只得應下來, “行,那就明天上午!
“明天下午!甭窂浻终f。
路南德一口氣憋著快難受死, “你……行!”
路彌又報了陳生餐廳地址。
沒等路南德再說什么,他就立馬掛斷了電話。
長這么大第一次這樣命令路南德。
緊張又興奮。
他轉過臉看向沈談,眼睛有些亮。
沈談湊上去親了親他的眼睛, “做得很好。”
路彌被夸得耳根通紅,下意識閉上眼睛,沈談卻沒有繼續親他,而是說: “你現在地位比他高,任何時候你都可以這樣對他!
路彌神色多少有些茫然,沈談卻吻住了他, “我是跟你聯姻,不是跟路家,而我的地位高于路家!
路彌心跳快得要命,主動張開嘴,腦袋發暈地想,沈談說要和路南德見面,似乎并不是為了告訴路南德他們結婚了,而是為了告訴路南德,路南德現在沒有資格對他指手畫腳了。
路南德肯定知道沈談的身份。
被放開的時候,路彌又突然想起什么,沒什么力氣地趴在沈談肩膀上: “你不去出差了嗎?”
沈談不是要出差半個月?
“這兩天的工作結束!鄙蛘勀﹃窂浤,淡淡地補充: “兩天沒睡!
路彌愣了下,終于明白沈談為什么會這么快回來了。
他抬手摸了摸沈談眼下的烏青, “你快去休息!
他掙扎著從沈談身上爬起來,想到自己在一個兩天都沒睡的人身上坐了這么久,突然有負罪感。
但沒等他站穩,沈談就直接打橫把他抱了起來。
路彌嚇了一跳,沈談卻穩穩抱著他朝臥室走, “先洗澡,一起嗎?”
想起那晚視頻場面,路彌面紅耳赤地把臉埋進沈談胸口。
但也沒拒絕。
沈談腳步頓了頓,眸色漸深。
最后還是把路彌放回了床上。
他擔心自己失控。
給路彌洗澡沒做什么已經是他的極限。
沈談看起來確實十分疲憊,躺到床上沒幾分鐘就睡著。
路彌側著身看著沈談的睡顏,好一會兒,湊上去,親了親沈談唇角。
還沒來得急躲回去,就被沈談攬進懷里。
他還以為沈談醒了,但沈談依然睡得很熟。
像是下意識的反應。
路彌的心臟跟著不停地跳動起來。
第二天下午路彌下午有課,本來約好了下課后回去就訓練,但因為和路南德見面的事不得不把訓練挪后。
路彌特意在群里請了個假。
水木: [正好我還在想今天室友請吃飯該用什么理由拒絕]
只玩邊路: [今天我直播間就解封!]
甜甜圈: [真的不是因為爬不起來嗎?]
無名: [?]
路彌: [我早上八點就起床了]
無名: [車轱轆都攆臉上了你們還在瑪卡巴卡]
甜甜圈: [看起來不行啊,我這邊有點好東西推薦,小迷路你要嗎?要的話我給你寄過去啊]
路彌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甜甜圈在說什么,連忙打字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甜甜圈: [我都明白]
水木: [明白什么?]
只玩邊路: [明白什么?]
甜甜圈: [小屁孩別問]
無名: [……]
水木: [?]
只玩邊路: [?]
甜甜圈: [真的不需要嗎?男人不可以那么沒用哦]
路彌:……
路彌沉默了一會兒紅著臉打字: [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
甜甜圈: [無性婚姻更要不得!要不還是換一個吧?年紀輕輕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水木: [??你們在說什么]
字是字,怎么連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他記得迷路說過結婚是假的啊。
只玩邊路: [小屁孩別問]
水木: [滾]
好久,路彌: [不要]
沈談又不是不行。
他紅著臉把手機放進口袋,跟他一塊兒出來的高游本來還在跟學生會聊事兒,見他這副表情,不由有些擔心: “怎么了?”
路彌當然不好意思說怎么了,只搖搖頭。
見他確實沒事,高游松了口氣, “一會兒我把作業發你手機上,我先走了啊,學生會那邊在催我!
臨近年底,學生會那邊忙得要命,高游也忙得要命,一邊要當班委一邊要當學生會干部。
路彌剛入學那會兒有考慮過要不要加入學生會,進學生會有額外加分,對拿獎學金有幫助,路彌想過要拿獎學金,但那點獎學金根本不夠他一學期的所有花費,路彌成績不差,期末考也算是上游,但他們學校獎學金競爭激烈。如果要拿獎學金,他就得把所有時間都花在學習上。
合計過后,路彌還是放棄了這條路。
現在看見高游每天忙得連自己時間都沒有,路彌有些慶幸。
慶幸過后又愣下。
他以前根本不會在意這些,更別說這種多余的情緒了。
無意識抓了抓包上玩偶,路彌一個人往校外走。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他的視野里出現一個人熟悉的身影,是路望。
路彌下意識停下腳步。
路望不知道怎么回事腿瘸,拄著根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教學樓走。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這回沒跟上次那幾個富二代一起了,身邊也沒一直跟著他那幾個朋友,只有他一個人。
想起上回高游說路望的朋友來找過自己,路彌收回了視線。
路望應該沒看見他。
路彌繼續往校門口走。
他一下課沈談就發了消息說在校門口等他。
等路彌跑遠了,站在原地沒動的路望才又緩緩動了起來,原本好心情也沒了。
他就說他不想回學校,但路南德非說就算給他安排進公司了,他也得拿到學校畢業證。
路南德給他安排的就是閑職,路望每天沒什么事情干,光吩咐別人干事,別提多高興了,就是工資不高,但有課的時候還得回學校。
一回來就見到路彌。
路彌今天依然穿著昂貴的衣服,路望認得他身上衣服的牌子。
看起來依然過得很好。
一想到那天被扔出陳生別墅,路望臉上就火辣辣一片疼,那天的事情變成了富二代圈子里的談資,搞得路望現在壓根沒法出現在那群人面前,幸虧這事兒沒傳到學校里來。
本來想去找路彌麻煩,但想起那天路彌看自己的那種無所謂的眼神,還有陳生以及那個他不認識但看起來身份昂貴的男人對路彌態度,路望還是退縮了。
他現在沒空搭理路彌。
反正路彌也拿不到路家的家產,路家遲早有一天落到他手里。
總有一天路彌也會被養他那個人拋棄。
這么想著,路望心里總算痛快了一些,又翻翻手機上軟件。
他剛下的賭注,贏了!
路望心情更好了。
車早就停在了校門外。
上車的時候,路彌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感覺有人在看自己,但是也沒看見認識的人。
沈談坐在后座,路彌一上車,司機就非常懂事地升起了擋板。
路彌耳根一紅,坐在了離沈談一個位置地方。
沈談挑了挑眉, “我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路彌連忙搖頭,但沒動,看了眼司機方向。
“不喜歡這個司機?”沈談故意問。
路彌又搖頭,片刻,還是慢吞吞挪到沈談身邊,紅著耳朵, “只是不想被司機誤會什么!
沈談只坐幾次車,但他每天都要和司機見面。
現在司機似乎默認每次沈談在,他倆就要在后面做點什么。
明明什么都沒做。
“誤會什么?”沈談俯過身來,還沒做什么,路彌已經閉上眼睛仰起頭,沈談眸色漸深,卻沒進行下一步, “怎么了?要接吻嗎?不怕司機誤會?”
路彌連忙睜開眼睛臉紅得厲害,卻看見沈談看著自己無聲笑了笑。
路彌: “……”
路彌感覺沈談像是故意的。
他屁股剛想往旁邊挪,卻被沈談勾住了腰, “跑什么?”
沈談今天醒得比他晚,看起來休息得很好,力氣很大。
路彌自然掙脫不開,也不想掙脫,任由他摟著自己,又想起甜甜圈在群里發的。
自從那天兩人互幫互助后沈談也沒對他做過什么更出格的事情了,除了視頻洗澡和幫他洗澡。
沈談當然不可能不行。
昨晚沈談太累了,他也要內部賽了。
并不是什么無性婚姻。
路彌下意識舔了舔唇,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什么,連忙把頭低下去。
沈談也只是摟著他的腰并沒有對他做什么。
車很快開到陳生餐廳門口。
下車之前,路彌在車上接到了路南德電話,路南德問他怎么還沒到,語氣十分不耐煩。
路彌還沒來得及說話,沈談就一把把電話掛了。
餐廳里路南德看著被掛掉的電話氣得夠嗆。
以前只有他掛路彌電話的份,哪有路彌掛他電話的份?
路彌還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要不是為了那點錢……
“喝點茶嗎?”陳生端著杯水過來,親自放到路南德桌上,見路南德看過來,陳生還朝路南德笑了笑。
路南德向來瞧不起這種打工,沒什么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陳生倒也不惱,只故作驚訝地多看了路南德幾眼, “您是路望的父親吧?”
聽見路望的名字,路南德才調整了一下臉色。
他估摸這人是路望朋友,就是不知道路望怎么什么朋友都交。
路南德只能假裝友好地點點頭。
“之前聽他提起過您,路望的腿還好嗎?”
陳生這么一問,路南德更確定這人是路望朋友了,只能給好臉色, “還好。”
“那就好,他什么時候還錢啊?我都勸他好幾次不要去賽車賭錢,現在好了腿瘸還欠了那么多錢,我這手上也周轉不開……”
路南德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 “什么賭錢?!什么欠錢?”
陳生立馬一副做錯了事模樣, “您不知道嗎?完了我忘他應該沒跟家里提,我也就是想要回我的錢,叔叔您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什么時候還錢……我先去忙了叔叔。”
陳生說完端著盤子就跑了,留下快被這重磅消息氣昏過去路南德。
而剛走進餐廳門路彌見陳生一臉怪笑地跑過去,一頭霧水看向沈談。
沈談垂著眼,語氣淡淡: “不用理他,他發瘋!
路彌哦了聲,想了想,慢慢抬手,牽住了沈談的手,眼皮一顫,也沒好意思看沈談什么反應。
[40] “司機會聽見!
“司機會聽見!
自從那天路南德把路彌送到這家餐廳,而路南德不告而別后,路彌就沒再見過路南德。
路彌本來以為自己會有什么反應,但事實上他牽著沈談的手進去的時候內心很平靜,哪怕在看見路南德的時候他也只是稍微停頓了幾秒。
路南德看起來剛打完電話,臉色不太好看。
路彌扭頭看了沈談一眼。
后者用指腹摩挲著路彌手背。
路彌突然更加安心,徑直走到路南德對面的位置。
聽見椅子被拉開的聲音,剛和楚燕通完電話路南德帶著滿臉不悅抬起頭,看見路彌那張許久沒見臉的時候,他也依然沒收斂自己的表情。
如果不是上次要拿路彌去換錢,他根本不會在路彌面前有什么好臉色。
他現在腦子里都是路望的事情,顯然楚燕也不知情,被他罵了一頓后楚燕哭哭啼啼說去找路望問清楚。
楚燕一哭他就沒法再對楚燕發脾氣了。
不過路彌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什么態度,十分熟稔地在他對面坐下,很快有服務生過來給路彌倒了飲料,路彌從容不迫地謝過對方。
看起來像是經常來這兒。
一點也沒有以前的膽小窘迫。
路南德不由瞇了瞇眼,視線落在路彌穿著的衣服上。
路彌今天從學校出來都沒特意換衣服,但路南德識貨,認出他身上那件大衣價格六位數。
看起來那個沈先生很寵他。
但路彌身上看不出來一點被折磨過的痕跡。
他倒是不太相信人會轉性這種話,只不過可能對方對路彌興趣還在,畢竟路彌確實遺傳了他母親好容貌。
路南德不屑一顧地在心底嗤笑聲,臉上換了副神色, “你跟沈先生提了沒?”
他現在都懶得在路彌面前裝。
路彌垂著眼小口小口喝著飲料,聽見路南德的話下意識想放下杯子,還沒來得及行動,手腕就被站在自己一旁的沈談握住。
沈談在他腕骨上很輕地拍了拍。
似乎是在示意他繼續喝。
路彌上了一上午加下午的課,早就累得不行,這飲料是陳生之前特地按照他的口味給他調制,獨一份,只有他來的時候才會拿出來,路彌忍不住多喝了好幾口。
在家里王姨對他飲食管控有些嚴格,一開始還任由著他自己挑選喜歡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準他多喝飲料吃垃圾食品,見路彌垂著眼悶不吭聲的可憐樣王姨就說是沈先生吩咐的。
路彌不覺得沈談會這么管自己飲食。
沈談根本不會管這些。
只覺得大概是王姨覺得年輕人不可以亂吃亂喝。
就算王姨不搬出沈談,他也會乖乖聽話。
路彌眨了眨眼沒有放下杯子,繼續喝自己飲料。
他這態度讓路南德更加惱火,但也發現路彌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
沈談剛剛一直沒什么動靜,他的注意力也都在路望和路彌身上,沒發現沈談的存在。
路南德下意識去看碰了下路彌手腕的男人。
一身筆挺的西裝,面容冷峻,看起來三十來歲,看著他的眼神冷漠且極具壓力,路南德后背不自覺冒出冷汗,也覺得這人面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他原本以為是沈先生助理之類。
但從沈談那身氣質來看根本不是。
沈談的目光像一把刀一樣落在他身上,路南德覺得那把刀幾乎快化為實質,不斷地在他臉上凌遲,饒是他在生意場上打拼了這么多年,都有些經受不住這種過于凌人的目光。
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想要看向快把一杯飲料全都喝完路彌。
但還沒來得及轉動視線,原本一言不發的男人突然朝他露出一個并不算友好的笑,那笑容讓路南德神經質地抖一下了。
沈談朝他伸出手,微微彎著腰做了個自我介紹, “您好,我是沈談。”
沈……沈什么?
路南德懷疑自己幻聽或者是重名,他知道沈家如今的當家人就叫沈談。
他曾無數次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以他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見到沈談本人。
在沈談面前,那位沈先生都得恭恭敬敬。
但他看著沈談的面容,腦袋突然嗡的一下。
想起來這張臉。
沈家上一代當家人,也就是沈談的親生父親去世的時候,新聞曾短暫地報道過一張照片,照片上沈談神色冷漠地抱著父親骨灰盒,看不出一點悲傷。
那時候沈談比現在要年輕些許,身上卻完全沒有同齡人稚嫩。
那條新聞很快被刪得一干二凈,負責報道的那家媒體在數日后宣布關門。
在那以后就沒有任何媒體敢把和沈談有關的任何事情發布出去。
路南德臉上的驚訝和恐慌暴露得徹底,沈談勾了勾唇角,沒有把手收回去,而是繼續說: “我是路彌愛人!
喝完一整杯飲料路彌聽見這句話眼皮動了動,他沒有看對面的路南德,而是抬起眼皮偷偷看向沈談。
耳根紅了,心跳也很快。
他覺得自己這兩天心跳頻率有些不正常了。
馬上要內部賽,他是不是得去檢查一下心臟。
但是沈談的側臉很帥。
路彌慢吞吞看向沈談伸出去那只手。
路南德還沒能消化為什么沈談會變成路彌愛人這件事,但他反應過來這人確實是沈家的當家人沈談。
攀上沈談對他來說意味著以后路家會一路水漲船高。
顧不得心中的震驚,路南德連忙堆上滿臉討好的笑伸出手。
剛要握住沈談的手,沈談卻把手收了回去。
路南德握了個空氣,有一瞬間惱怒,但很快又變成了笑容。
路彌眨了眨眼,第一次在路南德臉上看到這種討好的表情。
果真如沈談所說,在沈談面前,路南德沒有一點資格。
他垂著眼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也并沒有很高興,但也沒有不高興,他對路南德已經沒有一點感情。
只是公司還在路南德手上。
手邊又被放了杯倒滿飲料。
路彌注意力立馬被飲料吸引過去,又低頭小口小口喝起來。
而路南德看著沈談親自給路彌倒了飲料,心底掀起驚濤駭浪,后背冷汗更多了。
不知道沈談那句愛人有多少真心實意。
他開始回想自己這些年對路彌態度,他養育路彌長大,以路彌性子應該不會做出告狀這種事情。
但又想起路彌在電話里強硬的話語。
他以前根本不在意路彌說過什么做了什么。
但現在每想起一分,冷汗就多流一份。
路彌根本沒跟他提過他所說的沈先生是沈談!路彌是自己故意瞞著他還是沈談授意?
那昨晚的那通電話是路彌自己要打的,還是沈談打?
沈談知不知道路家事情?知不知道自己對路彌態度?
路彌為什么會跟沈談在一起?又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那原本沈先生呢?難怪從天餐廳之后他再也沒聯系上過沈先生!
無數個問題讓路南德面色慘白。
沈談隨手拉了張椅子在路彌身邊坐下,隨和地笑著,把路南德每一份表情變化收入眼底。
他最擅長玩弄人心。
路南德曾經在路彌身上施加,會以成千上萬倍的方式償還。
許久,等路彌第二杯飲料喝完,沈談才客氣地將菜單遞給路南德: “路叔叔餓了吧?點餐吧!
他的態度看不出任何責怪。
然而路南德情緒并沒有因此得到安撫。
他早就聽聞沈談這人冷漠無情,連自家人都能下手,能爬到這種位置,那張良好的面皮下不知道藏著什么樣的血肉。
路南德并不敢松懈。
沈談想弄死他輕而易舉。
但沈談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在感情這方面下太多功夫。
他想要什么樣人沒有?
現在多半只是興頭上。
路南德又突然放下心來,朝沈談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什么路叔叔,路彌這孩子都沒跟我提起過你!
聽見自己的名字,路彌抬起眼皮,沉默了一會兒: “……沒有必要!
他說完看了沈談一眼,發現沈談也在看著自己,耳根又開始紅了。
感覺自己在狐假虎威。
路南德被路彌這句語氣雖軟但冷漠的話懟一下了,瞬間一口氣哽上來,但礙于沈談在,他又不能說什么,只好干笑著去看沈談什么表情。
以后有的是機會問責路彌。
沈談臉上依然掛著笑意,似乎完全不在乎路彌在說什么,只是在路南德把手伸向菜單的時候,他才不經意拿起菜單遞給路彌, “想吃點什么?”
路南德手停在半空中。
感覺沈談是故意的,但又覺得不像。
只是恰好。
路彌沒再看路南德,許久沒來陳生店里吃東西,陳生更新了不少菜品,路彌點幾個新菜。
把菜單給了服務生,手機上很快收到陳生消息: [記得給我寫評價啊路彌弟弟]
路彌低頭看了眼手機,回了個好。
路南德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了點菜權利,有些心梗。
他在路彌面前向來一言堂慣了,如今感覺身份地位反過來,心里無名火一直在燒。
沈談似乎察覺到什么,朝他看過來,臉上依然掛著很淡笑,路南德眉心一跳,連忙把自己的情緒藏好。
一頓飯吃得路南德心底萬分難受。
路彌點的菜都是淡口,但他口味偏重,感覺這些菜難以下咽。
尤其是吃飯的過程中沈談把大部分菜都給了路彌。
他以前都不知道路彌這么能吃。
點了一桌子菜都快被路彌一個人吃沒了。
路彌吃得很撐。
他不理解今天沈談怎么一直給自己夾菜,但陳生新菜都很符合他的口味,他就沒有拒絕。
路彌靠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想動,見沈談又給自己倒杯飲料,他已經完全喝不下去了。
在拿出手機給陳生寫吃后感的時候,他才想起這張桌子上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他下意識看了對面的路南德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
第一次有路南德在場的時候,他沒有吃剩下的飯菜。
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情緒。
路彌看向一旁的沈談,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吃太多了犯困。
而且他也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
他來見路南德目的已經達到了。
路南德以后大概不會再向以前一樣對他。
路彌心底松了口氣,在桌子上底下碰了碰沈談手腕, “我可以先去車上嗎?”
路南德心情不佳又不能表現出來,別提多窩火了。
聽見這話,又心情好了點。
看起來路彌并不是這段關系主導者。
在他看不見桌子底下,路彌手反而被沈談抓住,沈談用指腹摩挲著路彌掌心。
很癢,癢得路彌忍不住蜷縮起手指。
路彌還以為沈談這是要自己留下意思。
小半分鐘后,沈談似乎玩夠了,才說: “去吧!
路彌離開得很快。
他不想再和路南德多待在一個空間。
不過沈談大概有話要和路南德說,并沒有離開。
路彌回頭看了餐廳一眼,有些擔心地垂下眼。
不知道路南德會不會問沈談要錢。
他不想沈談把錢給路南德。
那是沈談的錢,路南德不配。
餐廳里今天似乎沒有生意,只剩下路南德和沈談兩個人。
路彌走后,沈談也依然保持著剛剛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路南德看著他這表情沒來由地心里打怵,不敢說話。
安靜了許久,沈談才慢條斯理開口: “聽我愛人說,路叔叔想要找我要點錢。”
路南德心頭一跳,面露尬笑, “這……”
他能對著路彌說那些話,也能問那個沈先生要錢,但面對沈談,他卻不敢。
沈談唇角微微勾著,眼神卻凌厲, “下次有什么事,路叔叔可以直接找我的助理!
路南德心頭跳得更重了,冷汗又冒了出來。
“路彌太忙,路叔叔還要不要打擾他好。”
路南德聽出來沈談的言外之意,讓他以后別再去煩路彌,他不知道路彌到底跟沈談說了什么,忍不住替自己辯解: “我只是想關心,關心路彌,他一個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是嗎?”沈談抬眉, “他現在和我住,一切都安好!
路南德冒出冷汗,不知道沈談這話是表面意思還是暗含深意。
但目前他確實沒那個膽量再繼續聯系路彌。
沈談并未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 “路叔叔要多少?聽說大哥要訂婚,我隨禮是應該的。”
路南德根本不敢多說什么,只是路冀訂婚的事情確實重要,在沈談溫和視線下,他膽子突然大了些,報了個數。
沈談答應得十分干脆, “您聯系我助理就好,您有他聯系方式!
沈談報了一個號碼,路南德還沒來得及從驚喜中出來,搜索了一下這個號碼,又差點昏厥過去。
這不是沈先生那個助理的號碼嗎!
他不知道沈談知不知道自己把路彌賣給那個死老頭事情。
要是知道,以沈談現在對路彌這副喜愛程度,會不會扒了自己的皮?!
路南德好不容易好起來的情緒,又一次跟進了火海里似的。
沈談卻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什么表情,笑了下, “路叔叔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我助理,您是路彌父親,錢的事情我自然能幫就幫!
他這話讓路南德又安下心來。
這么久以來借他錢的人居然是沈談,都是沈先生,看來是他一直搞錯了人。
但沈談這么有錢,就不能直接把錢送他?
路南德心底又有些不滿了,但也不敢在沈談面前表現出來,只是心卻比剛才放寬許多。
不管怎么說,搭上沈談,他根本不用再愁錢的事情。
不過現在為時尚早,就算是想要登上沈家這艘高船,他也得循序漸進。
沈談這人是名利場上頂尖者,指不定會因為什么事情變臉。
路南德臉上掛上了真心實意的笑,也完全忘記了沈談如果真對他態度如此隨和,為什么不把自己聯系方式給他,反而只給助理。
沈談也跟著笑,不過眼神卻逐漸變得陰冷。
沒多久,路南德接到楚燕電話,聽見電話內容,路南德變了臉色,又不好在沈談面前表露出來,只能借口公司有事離開。
路南德一走,一直在一旁暗中觀察陳生立馬竄到沈談面前, “你還真是下手夠狠。”
陳生搞不懂路南德這種人是如何把路家公司經營到現在。
這么輕而易舉就進了沈談的圈套。
沈談這人哪有這么好心。
連他都看出來,沈談想把路家搞得分崩離析,讓路家所有人嘗盡苦頭。
尤其是路南德。
沈談要把他捧到最高處,再讓他狠狠摔下去。
摔得尸骨無存。
這是沈談擅長做的事情。
見沈談沒說話,陳生猶豫了一下, “要給你監控錄像嗎?”
沈談眼皮動了動,淡聲道: “給我。”
陳生: “……”
他就說試探性問一下。
結果這么久過去沈談怎么還是這副變態樣。
到外面的時候,路南德看見門口停著一輛價格昂貴的車。
他腳步頓了頓,想起那日送路彌來這家餐廳的時候,也見過這輛車。
車內,路彌正認認真真給陳生寫吃后感和改進建議。
外面天才剛完全暗下去,他就已經困得不行,寫著寫著上下眼皮就要開始打架,但很快他又強撐起眼皮,眼底沁出犯困的淚花。
沈談上車的時候路彌一只手拿著手機,眼睛半闔著,看起來已經快要睡著了。
但并沒有。
聽見動靜,他立馬睜開了眼,仰起頭看向沈談。
眼睛有些紅。
因為困,他剛剛咬了咬下唇,這會兒下唇也是紅的。
沈談目光在他泛紅唇瓣上停留片刻,喉結動了動,只言未發,只在路彌身側坐下。
路彌視線跟著他動作轉動,待他坐下,路彌才張了張嘴, “他問你要錢了嗎?”
沈談略感意外地挑眉,牢牢看著路彌這副睡眼朦朧卻依然看著自己模樣,喉結上線滾動, “要!
路彌垂著眼,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 “你給了嗎?”
“那點錢對我算不上什么!鄙蛘務Z氣淺淡, “不想給他?”
路彌垂著眼,好一會兒低低嗯了聲。
那點錢對沈談來說確實算不上什么,但他就是不想給路南德。
沈談輕笑了聲,眼底欲望流動,沒等路彌反應過來,他單手摟著路彌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已經被這樣對待很多次,路彌倒也沒有被嚇到,只下意識摟住沈談脖頸,連這是在車上都忘。
沈談貼著他頸側細嫩的皮膚, “心疼錢?”
路彌知道自己不該對沈談的錢有什么占有欲,但還是點點頭。
“會拿回來!鄙蛘劼曇舻模犜诙淅锬愿小
路彌還沒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就感覺衣擺被撩起。
因為太突然,他短促地叫了聲。
沈談并沒有阻止他,只是低聲提醒, “司機在前面!
昨晚他壓抑著自己,因為顧及今天路彌要來見路南德,又是在家里,他怕自己下手沒輕沒重。
今天本來也并不打算做什么。
但路彌不管什么樣,總是能很輕易挑起他的情緒。
再加上見到路南德,他總是會想起從前過得并不如意路彌。
路彌立馬用手捂住嘴,掙扎著要從沈談身上下去,沈談卻牢牢禁錮住他,低頭來親吻他的手背。
細細碎碎吻又密又癢,車里開了暖氣但還是會有冷意從衣服底下鉆進去,很快又被手覆蓋住。
除去上次在沙發上,路彌還沒承受過這么親密事情,不解沈談怎么突然這幅模樣,怕自己摔下去他又不得不用手環住沈談脖子,沈談趁機吻住他,勾得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感覺身上涼颼颼的。
他有些害怕又顫著抓住沈談作亂手。
沈談似乎接收到他的反抗, “不要嗎?”
路彌連忙搖頭。
“昨晚不是問我為什么不繼續!鄙蛘勔е暮斫Y, “你都起來了!
等沈談往下親的時候路彌才明白他說的什么意思。
路彌慌慌張張抓著沈談的頭發,一會兒說這是在車上,一會兒又說: “我一會兒要直播!
“司機會聽見。”沈談連頭都沒抬。
路彌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