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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新制

    總算清點完商隊這邊帶回的巨額金銀珠寶和大批珍品貨物時,時間已是三天后,統計出來的天文數字,讓戶部官員激動到連夜寫奏呈。

    因吳尚青等人則是在船隊靠岸之際,就已將提前準備好的秘信,通過可靠的隱秘渠道送入宮中。

    所以柳明月和皇上更早知道相關詳情,因為秘信中還附有很詳實的清單與賬本。

    由于這兩樣東西太過重要,才沒在此前與船隊已經回來的消息一起送入宮中。

    看到詳細記載著每一筆交易的賬本上,那一個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數字,即便確定商隊不可能在這份賬本上動手腳,皇上依舊感到有些不真實。

    他是從真正的貧民階層崛起的,可不是那種何不食肉糜的皇帝,知道什么東西大概是個什么物價,也知道做生意的大概利潤空間。

    “都是些民窯和民間作坊出產的普通貨物,竟然都能賣出如此高價?”

    這些民窯燒制的瓷器,以及品質也就中等的絲綢、茶葉等貨物,在大安,基本都是經濟條件略好的尋常人家,才會購買的日常用品。

    結果一出海,竟然身價倍增,還不是只增加個一倍兩倍,而是七倍、八倍,甚至是十幾二十倍。

    柳明月對此早就有心理準備,“正常情況下,應該沒有這么高利潤率,應該還是受大安在近幾十年來,沒有大規模商隊出海的影響,使得這些物品的價格在海外持續走高,有些虛高!

    皇上難掩滿心的激動和欣喜,看著看著,又忍不住扼腕。

    “看來我們這次是撿了個大便宜啊,不過朕發現,這些成本價越貴的東西,賺得越多,我們當時應該多準備些這種貴的!

    越貴,賣出去的價格翻的倍數看起來不那么多,可是賺的卻比普能貨物多得多。

    “您要知道,這可是海外貿易,海上充滿太多不穩定因素,風險太大,帶的貨物價值如果太過昂貴,一旦出現事故,那個損失就太大了!

    說著,柳明月揚了揚手中的信紙。

    “從吳尚青和魏長延他們匯報信息看,咱們的船隊這次能順利的滿載而歸,這個左子興當居首功。”

    皇上饒有興致的拿過其中一份秘信,打開看了起來,隨口問道。

    “左子興?朕聽你提起過,好像還有些印象,一個因遭遇家庭變故而流亡海外的人,能在海外建立起一支勢力的人才,看來他還真沒辜負皇后的信任啊,對于這樣的功臣,我們一定要重賞、重用!”

    柳明月點頭道,“是啊,臣妾當初雖然根據他個人的履歷,得出他應該是個可用之才的判斷,但是也沒想到,他竟有如此之能,豐富的海上經驗,讓他具備敏銳的觀察力與判斷力,關鍵時刻能夠掌控全場的魄力,從而才能在遇到危機時力挽狂瀾。”

    看完手上的這封秘信,皇上也感慨道。

    “確實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啊,他若一直在大安,肯定也能成就一番大事業啊!

    聽得出皇上的欣賞和贊嘆之情,柳明月笑著開玩笑道。

    “若是一直留在大安,我們戰隊豈不是要少了一員得力大將,船隊此行也將損失巨大,由此可見,這是天意,上天有意成全我們想在海上創下一番偉業的目標!

    皇上朗聲笑著點頭道,“不錯、不錯,皇后說得甚是,幸有他這位得力大將在,我們這次才能賺這么多,朕一定會讓這些有功之臣獲得應有的地位和待遇!”

    朝堂上那么多只知道從他的內庫掏錢的人,都能占據高位,風光無限,這些為給他們賺錢,在海外九死一生的拼命的人,憑什么不能獲得應有的尊榮和待遇?

    柳明月對此深以為然,“陛下的話,提醒了臣妾,正所謂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咱們也不能忽視中下邊的人,除了應給的一些賞賜外,應該還要給予一定的地位才行。”

    皇上搖頭笑她太天真,“軍中普通士兵數量那么多,咱們可沒那么多的位置他們,遇上咱們愿意重視他們,能讓他們拿到足額的賞賜,已經是他們的幸運了。”

    說起這些,皇上算是深有感觸,畢竟他自己就是一步步從底層奮斗上來的,若有可能,他當然也愿意給下邊人更好的地位與待遇。

    可是現實條件顯然不允許,事關上數以百萬計的士兵,想給他們改善一頓飯菜,都是一大筆錢,更別說是想要提升這些人的地位待遇了。

    柳明月當然知道這種情況,嘆了口氣道。

    “臣妾也是想到戰隊的那些人,情況比較特殊,他們在海上,真的是時刻都要面臨生命風險,靠著他們賺了這么多錢,若不能多為他們爭取些好處,臣妾這心里,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這話讓皇上聽著有些動容,“皇后可有什么想法?”

    “戰隊被納入朝廷后,肯定會被納入兵部,然后按照軍中的等級制度進行重組,臣妾想著,能不能趁此機會,實施一套新的等級體制,將現有的軍中等級進行細分和調整……”

    聽到柳明月參考當前的軍中等級制度,結合后世的軍銜制度,整理出的一套新的軍中等級結構,皇上若有所思。

    “若按照你說的做,確實可以在不用增加管理位置的情況下,給普通士兵提供可提升身份和地位的機會,更能調動他們積極性,可是提升了他們的等級,也就意味著朝廷需要增加這部份的餉銀的支出,朝廷那邊,怕是不好通過啊!

    “所以臣妾說,可以先趁此機會,拿戰隊這邊實驗一下,看是否能達到預期效果,何況戰隊那邊有私庫,就算他們被納入朝廷,他們接到商隊護航任務,最少也能截取一半的酬勞,完全可以讓朝廷一視同仁,按正常水付軍資,剩下部分,就以身份補貼的方式,讓戰隊自己承擔。”

    等到兩人又就細節方面,都仔細商討好,并記錄下來后,皇上看著上面的內容笑著道。

    “朝堂上的那些人,還在逼咱們退讓,結果咱們又有了新的要求,他們若不識趣,我們還可以再多提些條件,朕就不信了,咱們給他們面子,他們卻想上臉!

    柳明月笑著道,“因為在這個世上,像陛下這般大公無私的人,終究只是極少數,他們都知道出海的利益大,肯定想要趁機分一杯羹。”

    畢竟大家心里都知道,只要他們能拿到商隊與戰隊的權力,就算不在公中賬本上動手腳,只需他們隨便夾帶些私船與貨物,就能跟著賺大錢。

    皇上當然也知道那些人都在打什么主意。

    “哼,為了大安的江山社稷,咱們可以對朝廷讓步,可不是讓步給那些人中飽私囊的,給他們面子的時候,他們接著,就別怪朕不客氣!

    有了這次足以讓他一夜暴富的巨額收入,皇上說起話來,底氣都足了許多。

    宮中這次大賺了一筆的消息,肯定已經在民間傳開了,他與皇后現在不僅有勢,還足夠有錢,外界還都知道他們對軍中、對百姓都很大方事實,他完全可以更強勢一些。

    皇上與群臣之間,固然是相輔相成的關系,但同時,也存在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較勁關系。

    當皇上拋開之前的顧慮,直接在朝堂上展現出他的強勢態度時,那些大臣立刻察覺到風向有變,不敢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

    如此一來,各項問題的落實工作,就變得順利了許多。

    即便雙方隨后又在商隊與戰隊人員的身份轉換,以及戰隊納入朝廷后實施新等級制度等事,又起了爭議,可是這個爭議沒能持續兩天,就以皇上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對策而結束。

    大臣們同意給吳尚青等人相應的官位,皇上則答應,戰隊被納入兵部后,實施新等級制度增加的支出,由戰隊自行承擔。

    議定好這些事,下朝后,有些大臣不甘心的圍住兵部新任尚書錢裕和戶部李尚書。

    “錢尚書、李尚書,你們怎么能答應呢?這不是荒唐嗎?哪有讓幾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剛入朝為官,就直接獲封四品官位的?”

    錢尚書的臉色本就不大好,又被人這么質問,看了眼李尚書道。

    “本官剛入京不久,對朝廷的一些舊例,都不太熟悉,不過是看李尚書怎么做,就跟著照做而已,反正這些本就是新增的位置,他們又只是在部里只掛職,真要說起來,對朝廷又沒什么影響,諸位何必揪著不放呢?”

    此話一出,算是將在場的人都得罪個遍,黑著臉的李尚書被推在了前面,其他人則被內涵多管閑事瞎操心。

    即便這位錢尚書已經在兵部上任近半年,依舊沒有融入朝堂的跡象,說話做事都非常直接,一板一眼,執拗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

    讓人嚴重懷疑,這位是皇上特意調到京中,給他們這些人添堵的。

    “錢尚書,話可不是這么說的,那護航戰隊納入兵部后,就是朝廷的海上駐軍,理應調遣經驗豐富的將領過去整頓駐軍才對,這么一支兩萬人規模的軍隊,怎能交給兩個小年輕呢?”

    錢裕有些不耐煩的回道,“你這是在教本官做事?海上駐軍駐守的是海域,在此之前,大安就沒有擅長海上作戰的將領,調遣別的將軍過去干什么?讓他淹死在海里,去整頓鬼嗎?”

    對于海上作戰隊被納入兵部,名義上受兵部管轄,實則兵部對其沒什么干涉權的事,錢裕的心情本就有些復雜,偏又遇上這些人,讓他忍無可忍,說話也就愈發的不客氣。

    不過錢裕說得也是一個顯而易見,卻被那些人有意無視的關鍵事實。

    “錢尚書說得對,有志不在年高,老夫就是因為很相信陛下與娘娘的用人眼光,才會應下此事,人家吳大人雖然年紀輕,但是他們組建起了船隊,有經驗、有功績啊,船隊若能在他的帶領下,為朝廷多賺些錢,本官不介意讓他兼任戶部尚書!

    得,這回真是找錯人了,這李尚書更是朝中數得上名號的難纏人物。

    看著周圍的人不甘而又無奈的退開,李尚書跟上招呼都不打一下,直接離開的錢裕道。

    “分明是你自己沒那么反對,才會答應下來,憑什么你將責任都推到老夫身上?”

    錢裕是皇上提拔上來的人,當然也是深得皇上信任的人,以他的立場,當然不好跳出來反對皇上的安排,準確的說,如今的整個兵部上下都是如此。

    這次反對聲最大,跳得最高的人,還真沒幾個是出自戶部與兵部的人。

    “本官覺得,若直接說我沒想反對,又會引來那些人的長篇大論,不如推到李尚書身上省事,反正李尚書應付這些人的經驗,比本官豐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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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

    第122章

    震驚

    李尚書怒瞪著錢尚書離開的背影,他覺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原以為這錢裕說話做事直來直去,是個典型的軍中出身的莽漢,如今看來,他也不是個好的。

    難怪在兵部出事后,是這位被調回京中任兵部尚書,這位的心眼可不比朝中其他人少。

    李尚書也算是看出來了,皇上、皇后這是已打定主意,商隊與戰隊可以在名義上歸屬朝廷,但是在人事任免等方面的問題,任由他們兩位直接把控,不容其他人染指。

    對此,李尚書雖然多少會感到有些不甘,但是只要的商隊將來出海賺的錢,以直接交到戶部大庫,一切都好說。

    倒是對兵部而言,戰隊被納入兵部后,真就徹底成了名義上的掛靠,兵部只擔了個名頭而已,可他甚至不敢在朝堂上直接提出來,那錢裕的心中肯定更不爽。

    有了這個對比,李尚書更覺得自家戶部算是占了大便宜,實在沒什么好不甘的。

    又想到錢裕之前的黑臉,李尚書只覺有些幸災樂禍,他認為自己肯定是被對方給遷怒了,才被那家伙給毫不客氣的針對。

    卻不知錢;氐阶约旱墓恐泻,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那些人都當他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莽漢,才會在朝中橫沖直撞,誰的面子都不給。

    他是在兵部遭到由上到下的大清洗后,才得以上位的,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能坐穩兵部尚書之位的依仗,就是皇上的信任和重視。

    在這種情況下,他當然要全力配合皇上的一切指示,遵從皇上的心意,與朝中其它各部都保持距離。

    不過他也知道,獨木難支,還容易被針對,所以他也不便表現得太直接,甚至會在有需要的時候,盡量配合朝中那些人的想法,給出一些應有的反應。

    例如這次的海上護航戰隊被納入兵部,兵部卻只占據著名義上的管轄權,一切任由宮中二位說了算的事。

    他是真不覺得這有什么,畢竟在他看來,這天下都在皇上、皇后的掌控當中,他們這些朝中大臣,本就只是給這二位辦事的,而這二位本就擁有直接管轄一切事務的權力。

    可是那些人卻都覺得,他這個兵部尚書應該為此感到生氣、憤怒、失望和憋屈,卻還不敢當著皇上的面提出反對。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不合群,他也只能懷著復雜的心情,通過毫不留情面的懟人來展現自己的態度,讓人覺得他也對這件事不滿。

    想起朝中那些對這件本與他們沒多大關系的事,反應那么激烈的人,錢裕才真心感到不滿。

    那些人的手,真是伸得太長了,大家都同為皇上的臣子,兵部這攤子活兒,都被皇上交給他管了。

    可那些人整天上竄下跳的不是想往兵部塞人,就是拿自己不當外人,打著為兵部爭取應有權益的名義,在朝堂上與皇上較勁,簡直是沒將他放在眼里,他可都給記下了。

    下朝后發生的這一幕,柳明月當然也有及時聽說消息。

    “這位錢尚書,還真是個挺意思的人。”

    說他粗莽吧,可人家很擅長把握分寸,說他精明圓滑吧,得罪人的話,他能張口就來,得罪人的事,他做起來也沒什么顧忌,讓人氣恨之余,又拿他無可奈何,甚至還在不經意間對其放下警惕,覺得這人好利用。

    皇上難掩得意的回道,“這是當然,誰要是將他表面上的言行當真了,就離吃虧不遠了,這位可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說起這個,他忍不住感慨道。

    “朕當年就曾考慮過將他留在京中,但是終究有些不放心,直到經過這次的事,朕才發現,還是用聰明人更省心省力,用那些蠢貨,簡直是在害人害己。”

    當年是因為覺得錢裕這人太聰明,讓對方在朝中身居高位,掌握實權,可能會對皇權構成威脅。

    今時不同往日,大安已初步擺脫開朝時根基不穩,還要面對內憂外患的窘境,皇上已經有信心可以駕馭得了這種聰明人,而現在的朝堂,也確實需要真正的能臣。

    柳明月笑著點頭道,“臣妾記得,這位的來歷似乎有些特殊?”

    “嗯,他曾是朕的手下敗將,這家伙能屈能伸,見機快,發現自己不是對手后,就趕緊降了,后來跟著朕,也立下過不少功勞,要不是當時的大勢已定,沒給他留下多少發揮余地,開國立朝時,他肯定能憑軍功混個世襲的爵位!

    不過正因如此,錢裕的身份就顯得有些尷尬了,是跟著皇上一起開國立朝的功臣,卻因時間短,立下的功勞不算多,資歷不夠深,不被功臣派系所承認。

    他雖然也曾是割據一方的首領,是帶兵歸附皇上的,但他又是在開國立朝前,就被納入皇上麾下的人,讓后來才俯首稱臣的那些人看不上。

    從之前的兵部官員的構成上,就能看出,皇上更信任,也更照顧功臣這個群體中的人。

    “陛下當年的選擇沒錯,現在的決定也沒錯,真正的聰明人,都知道該如何順應時勢,目前看來,這位錢尚書沒讓陛下失望。”

    皇上點頭道,“是啊,他確實挺聰明,知道朕不愿看到兵部與其他各部走得近,他就主動將那些人都給得罪個遍,只要他能一直不改初心,咱們當然也會給他應有的尊榮!

    次日,由集慶快馬送入京中的奏呈抵京,首先被送入戶部后,李尚書被隨奏折一起被送到的文書內容,震驚得赫然站起身。

    “這……僅這么一趟下來,竟有這么多!”

    在戶部干了大半輩子,李尚書經手過的錢財,可以說是不計其數,絕對算得上是大開過眼界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當他看到被派往集慶負責給船隊核算稅收的主事,發回奏呈中,列出的那一串串代表著巨額財物的數字時,依舊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收到消息迅速趕過來其他官員過來時,看到的正是李尚書愣站在的那里,滿臉質疑的看著手中那份文書的一幕。

    “大人,是集慶那邊來消息了?船隊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之前提起船隊,他們只會懷著羨慕嫉妒恨的心情,如今那船隊,準確的說,應該是其中的商隊,歸屬他們戶部了,再提起時,他們只會感到親切。

    哪怕對于商隊雖被納入戶部,可上面寧愿任命一個小年輕當負責人,也不從他們戶部調人過去的事,心里頗有微詞,他們依舊為這件事感到高興。

    因為大家都知道有了商隊后,戶部大庫相當于是多了一大收入來源,從而有望擺脫當前這負債累累的困境。

    而戶部有錢了,他們這些人的待遇,當然也能得一些相應的改善。

    【作者有話說】

    抱歉,有事耽誤了一下,這章還沒寫完,先按時更上,就是短了點。

    123

    第123章

    驚聞

    聽到手下的詢問,李尚書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深吸了口了氣,緩和了一下剛才幾乎氣摒住呼吸所引起的不適。

    “那邊的情況很好,船隊上下都很配合,這趟出去的收獲極大,你們來得正好,隨本官一起去見崔相。”

    見李尚書只說收獲極大,沒打算告訴他們具體有多少,眾人都有些焦急,卻又不敢追問,只能趕緊應下,隨自家尚書一起去崔相所在公房。

    崔相看到文書后,也有被震驚到,不過他的反應更快。

    “早就聽說過不少海貿有多賺錢的消息,但是老夫也沒想到,竟能賺錢到如此地步,你們戶部,這回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李尚書之前固然為文書上的信息感到震驚,可他更多的還是因為想到這么賺錢的商隊,已落到他們戶部名下感到激動與振奮。

    哪怕在來時路上已調整好情緒,此刻聽到崔相的話,還是忍不住眉開眼笑。

    “哈哈,崔公言重了,商隊雖是納入戶部,但也相當于是納入朝廷,是咱們整個朝廷上下,這次都賺大了。”

    崔相點頭道,“看到這個,就更能理解陛下當時的心情了,陛下與娘娘,真是大氣。 

    李尚書也對此深以為然,不過一想到約定好的稅收優惠折扣,他又忍不住感到心疼。

    “要是早知道船隊此行竟能有如此大的收獲,當初在商定稅收優惠時,我們應該少讓些的。”

    看到文書上的數額時,崔相其實也下意識生出了類似的懊惱情緒,但他還是義正嚴辭的說道。

    “陛下與娘娘如此高義,直接將如此賺錢的商隊都讓給朝廷了,吾等豈可再計較這點?”

    李尚書笑著應下,一群人親自核算好這筆應繳稅款額度后,才帶著集慶那邊的奏呈與文書,一起去見皇上、皇后。

    他們都知道,宮中有自己的途徑,收到相關消息的速度,肯定比他們更快,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必不可少的。

    皇上也知道戶部已經接到來自集慶的奏報的事,也知道崔相既然帶著戶部的人來見他們,肯定是因已經算收的稅款,臉色難免有些難看。

    船隊此行賺得多,固然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可是賺得越多,即便有優惠,需要交的稅也越多。

    而且下金蛋的金雞還給讓了出去,他與皇后只保留一小部分的分紅權,再也沒有能像這般一夜暴富的機會,皇上的心情當然好不了。

    李尚書等人見狀,都變得十分小心,再不敢說什么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觸皇上的霉頭。

    等到船隊首次出海,賺取高達數百萬兩白銀的消息傳出后,有些想要反對戶部給出的稅收優惠,卻為時已晚,因為相關批復和指示,都已快速送至集慶。

    與之一同抵達集慶的,還有出發更早的宣旨和封賞儀隊。

    用三年的拼命奮斗,成功換取一個令人驚喜的高起點,和一條錦繡前程,讓商隊與戰隊中的那些出身于大招募的人,都在現場激動到淚流滿面,因為他們的職位最低都是八品起步。

    當商隊與戰隊中的普通人出身的船員和成員們,聽到他們也有封賞時,都有些難以置信。

    而現實就是,朝廷都給了他們正式的身份,商隊的普通船員,會結合他們的表現、功勞、加入商隊年限,給予不同等級的船員身份,共五等。

    戰隊歸入兵部后,被正式更名為大安海軍,普通成員也能獲封不同等級的士兵身份,從而獲取相應的地位與待遇。

    吳尚青和魏長延,被分別任命為商隊統領和海軍統領,皆為在六部掛職的四品官,這絕對是無數人努力奮斗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高度。

    相比較這兩人的驚喜和激動,被封為四品的鎮海指揮使的左子興,雖然也很高興,但是看起來就穩重多了。

    朝廷派來的欽差,不僅宣讀了封賞圣旨,還有在集慶府分別修建海貿司與海軍大營的圣旨。

    哪怕接下來的時間,將會非常的繁忙,當天晚上,吳尚青等人出面包下集慶所有的酒樓慶功,同時招待欽差、地方官員、駐軍、戶部官員等人。

    席間酒過三巡,有人忍不住感慨道,“如今朝廷真是越來越有錢了,現在你們海軍實施新制,這普通士兵的收入都能增加一大截,不知何時能讓我們這些駐軍也能沾沾光啊。”

    軍中出身的人紛紛附和,他們也很眼饞新制,作為軍中人,他們都能意識到,普通士兵有了上升渠道和提升身份待遇的機會后,一定能更賣命。

    可是他們也聽說了,如今這新制只是在海軍試行,還讓海軍自行承擔施行新制所增加的那部分支出。

    這么一來,他們雖然眼饞,倒也談不上有多羨慕或嫉妒,畢竟他們自家要是有私庫,能承擔起那部分額外支出,朝廷可能也不介意讓他們也試行新制。

    “楊統領,你想沾光,容易啊,將你們的人,也拉到海上去練練,再有商隊出海時,你們也去爭取一下護航機會,到時候肯定不少賺銀子,有錢了,還不是什么都好說!”

    此話一出,眾人皆大笑出聲,楊統領連連擺手道。

    “不成、不成,讓一群旱鴨子下海,那不是讓人去送死嗎?咱可沒命賺護航的銀子!

    眾人再次大笑,有人感嘆道,“所以說,看到別人升官發財,我可能會眼紅,但是像魏統領、吳統領、左指揮使這等,敢在海上博命的英杰升官發財,我老劉只有佩服,沒有半點的不服!”

    許多人都跟附和,他們這些在近海之地任職的人,哪怕沒有親自出過海,也都知道海上有多兇險。

    場上的氛圍也因此而變得格外高漲,豐盛的宴席,不斷呈上的美酒,讓人興致大發,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有人小聲議論道,“要我說啊,還是皇上和娘娘講義氣,對手*下這些有功之人,真是不吝封賞啊,據說朝堂上的反對聲大著呢,二位還是力排眾議,堅持定下了這些封賞!

    “在這件事情上,皇上和娘娘做得確實沒得說,不過依在下之見,他們在處理平國公府的事情上,還是太狠辣了些,不管怎么說,那平國公不僅是宗親,還是開國功臣,怎能一點情面都不講,直接將人家一大家子都給斬了呢?”

    坐在不遠處的左子興無意間聽到這話,剛端起的酒被灑出大半,隨后便聽到另一人不滿的回道。

    “嘁,那平國公府犯下的可是謀逆之罪,還都罪證確鑿的那種,不把他們都給斬首,留著他們當示范,讓后來者都有樣學樣,跟著造反謀逆嗎?”

    有人趕緊附和道,“就是,在這件事情上,絕對是那平國公一家罪有應得,要怪,只能怪那一家子太貪婪,有了國公之位,又掌著實權,還不知足!

    “我這不是想著,那平國公一家的圖謀,被發現得早,還沒來得及實施,沒給朝廷造成什么損失,罪不至此嗎?”

    “什么叫罪不至此?非要等到他們正式動手,讓好不容易才安寧了幾年的江山再起戰事,死傷無數后,才能算是人家謀逆了?”

    “就是,陳學政,依我看,你真是書讀得太多,都有些不分是非輕重了!

    左子興深吸口氣,往自己的酒杯里添滿酒后,走到這一桌,客氣的敬了他們一杯后,才以仿若只是好奇般的語氣問道。

    “在下剛才在一旁,無意間聽了一耳朵,仿佛是那平國公一家犯了謀逆大罪,滿門被斬了?”

    眾人當然都很樂意與這位年紀輕輕,官位卻在他們之上的新貴交好,聽到他問這事,有人迫不及待的回話道。

    “左大人竟然不知此事?哦,也對,船隊是去歲秋季出海的,平國公府謀逆一案,是在年前爆發出來的,左大人剛回來,不知道也正常!

    “就是,左大人不知道也正常,要我說啊,那平國公府一家絕對是罪有應得,我有同窗在京中,聽他說,本來是皇上給那平國公府指了一門好親事,平國公世子上京籌備親事期間,以從南境運聘禮為由,夾帶了大量武器和私采金礦得來的金子上京,被稽查司發現異常,由此順藤摸瓜,才發現他們意圖謀反的事!

    另一人接過話道,“什么指婚,我聽說,是那位因在京城地動中立下大功,獲封鄉君的楊家大小姐之父,楊御史親自用他女兒的功勞,換來的指婚,沒想到就因為這場親事,不僅暴露出平國僅府勾結異族和寧威侯府的事,還被查出平國府才是戶部挪用軍資一案主謀的事!

    “王兄,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那人難掩得意的回道,“我連襟在大理寺任職,知道的內情當然多,我還知道,查抄平國公府的當天,那楊鄉君就在娘娘的特許下,與那平國公世子和離了,也算是格外開恩!

    “這很正常,人家楊鄉君畢竟是有功之人,皇后娘娘對有功之人,向來寬厚!

    王大人道,“你們不知道吧,那楊鄉君可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聽說皇上和皇后都不贊成這門親事,是楊家非要堅持,又在皇上提出要重賞那楊家大小姐時,在朝堂上當眾提得這個賜婚請求,平國公府那邊也同意這門親事,皇上才不得不同意下旨賜婚!

    “嘖嘖,沒想到這里邊竟然還有這么多的內情,要不是聽你說得這么詳細,還真容易讓人誤會,以為是上邊給那平國公府下套,才賜下這門親事呢!

    “可不是嘛,聽說那兩家勛貴出事的時候,我也忍不住想得有點多,事實證明,在這件事情上,宮中絕對做得仁至義盡,實在是那平國公府和寧威侯府太作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干那大逆不道的事!

    “我就不明白了,那京中的寧威侯府,和遠在西南邊境的平國公府,是怎么勾搭上的呢?”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是因那平國公和寧威侯,也能勉強算得上是連襟,那寧威侯的一個寵妾,是平國公夫人的姐姐……”

    說起這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眾人是越說越趙興奮,早忘了他們本來是為了給左子興這位新貴解惑,才會說起這些。

    左子興拿著空酒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次回大安,竟然會在第一時間聽說這個消息。

    這個消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沖擊,有些傷感失落,可更多的,竟然是覺松了口氣,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許多。

    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因為那位親生父親的死亡,而生出本該有的悲傷情緒,左子興不免生出一些自我懷疑,難道他竟生得如此冷血無情,才會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死亡一事,無動于衷,對下令殺掉他父親一家的皇上,更是生不出半分怨憤?

    他早就知道平國公和寧威侯是故交的關系,也知道他那后母劉氏的姐姐是寧威侯的寵妾,那劉氏正是在寧威侯的牽線下,才與平國公廝混在一起的事。

    可他沒有想到,他那個懦弱無能的父親,竟能糊涂到放著位高權重的勛貴不當,膽敢生出謀逆之心的地步,不得不承認,那劉氏母子在籠絡他父親的這件事情上,絕對是極有手腕。

    可惜他們的野心與能力不相匹配,看不清形勢,才會落得如此境地。

    想到這些,左子興突然感到釋然了,因為與此同時,他已意識到,他的父親在當年對他這個嫡長子的死,肯定也無動于衷,才會做得出不僅不追究劉氏派人追殺他的惡行,還繼續信任劉氏,任其擺布,從而釀下后來的滔天大禍。

    所以說,當他聽到自己的父親身死時,沒什么傷心的感覺,也很正常,畢竟在他父親心中,他早死了,而他也確實算得上是死過一次的人,‘死人’還有什么好傷心的。

    不過心里雖然這么想,眼角還是悄然流下一滴被他迅速抹去的水滴。

    【作者有話說】

    124

    第124章

    遇故

    慶功宴結束后,魏長延關心的問道。

    “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我看你后來情緒一直不高的樣子。”

    面對好友的關心,左子興搖搖頭,嘆了口氣道。

    “只是意外聽到些故人下場凄涼的消息,心里難免有些感慨,原本還有些擔心,這下倒是沒有后顧之憂了。”

    結合對方在之前曾提到過的身世經歷,魏長延瞬間明白過來,肯定是對方那位本來位高權重的父親出事了。

    而他也曾在席間聽人說起,說是他們出海后不久,就爆發了兵部上下排除異己,挪用大量軍資,進行利益交換,甚至還牽扯到謀逆重罪,使得整個兵部都被徹底清洗,涉案者眾多,許多人被斬首,乃至被滅門的都有好些家的消息。

    難道左子興家也是其中之一?魏長延不禁有些擔憂,若牽扯到謀逆重罪,哪怕左子興早已隱姓埋名,脫離了家族,怕是也將難脫牽連。

    “子興兄,要不,你這次找個理由告假,就不要進京了吧?”

    見魏長延猜到些什么后,第一反應就是想阻止他進京,這份維護之心,讓左子興有些感動。

    “不用,大丈夫在世,當頂天立地,之前我顧忌孝道,才會隱姓埋名,不愿正式出現在人前,如今,倒是沒有什么顧慮了!

    不用顧慮孝道了,也就意味著對方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甚至可能是滅門了,屬于在那場大案中牽扯頗深,罪責極大者,魏長延更加擔憂了。

    “子興兄當然是無辜清白的,東家也知道,可你實在不必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咱們以后都會長時間留在這邊或是出海,只要避過這次,以后就更沒什么后顧之憂了。”

    那場在朝野上下都引起了軒然大波的重案,剛結案不久,左子興現在出現在京中謝恩受賞,少不了會被知道他身份的故人認出來,若能再拖個幾年,事過境遷,也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身世了。

    左子興當然知道的好友的想法,在知道他的身份有異的情況,依舊全心全意信任他、維護他的心意,讓他在感動之余,心情也好轉了許多。

    “長延兄不必多慮,只要咱們的東家不介意我的身份,就算被故人認出來也無妨,難道你不相信他們二位的容人之量嗎?”

    魏長延想想,發現好像還真是如此,與其背負著身份上的問題,在人后茍且偷生,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將自己的身份過個明路,活得更加坦蕩自在。

    到時候,大不了他拿自己的功勞跟上面求情,再加上左子興自己的功勞,怎么著也能讓其全身而退。

    “也罷,做人就該活得坦蕩,既然子興兄選了這條路,兄弟我也只能全力支持你了。”

    回去后,收到商隊和戰隊的人喝高了以后,鬧出一樁樁讓人糟心的糾紛,魏長延忍不住慶幸道。

    “之前我提出要舉辦慶功宴時,幸有子興兄及時阻止,要不然,就憑這些家伙喝多了以后,這么能惹事生非的熊樣,還真不知道今天的封賞會被打幾折。”

    生氣歸生氣,還是要盡快給手下那些家伙收拾爛攤子,都是一起出海,齊心闖過無數次生死關的同伴,所有戰隊成員之間的感情,要尤為深厚一些。

    看著魏長延一邊抱怨,一邊忙碌的身影,左子興長吁了口氣,他更加肯定自己的選擇了。

    他知道,這次與同伴們一起進京接受正式的封賞,他那位伯父肯定會認出他,他也能確定,他伯父只會想著補償他,而不是因他父親的罪行遷怒他。

    不過他一定會回來,回海上,而不是留在京中那個差點要了他的命,現已要了他父親一家命的名利場。

    因為這里的這些與他肝膽相照、生死與共的同伴,值得!

    心中有了目標與方向,因聽聞平國公府一家的遭遇而生出的那些復雜情緒,都一消而空。

    與戶部結算完稅銀后,船隊帶回的金銀,大半被就近存入集慶的銀莊,小半會被送入宮中。

    那些自海外帶回的珠寶、香料、藥材等奇珍,也是大半都被交接給那些分別來自大安各地,已聚集到集慶的宮中產業管事手中。

    品質最佳,最珍貴的那一小部分,當然要被送入京中,一部分留著在京中賣高價,一部分送入宮中。

    所以吳尚青、左子興、魏長延等人上京時,依舊帶著一支防衛森嚴的船隊。

    走在內陸河道上,看著沿岸的風景,蔣清言忍不住感慨道。

    “三年過去,這沿河兩岸看上去發生了不少變化啊,當年走這條水路入海時,那緊張而又忐忑的心情,我至今還覺得記憶猶新!

    吳尚青笑著問道,“這次重走這條水路,是不是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蔣清言點頭又搖頭道,“有點,不過更多的,還是覺得這河道太過狹窄,船行速度太慢了點兒,當年我是第一次乘船,感覺特別新奇,覺得這沿河兩岸的景色特別壯觀,所以給我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

    結果現在重走這條水路,卻發現,不過如此而已。

    “這是因為清言被開闊了眼界,才會生出這種落差感,你要知道,內陸有內陸的特點和優勢,海上有海上的特色和缺點!

    蔣清言點頭道,“這倒是,現在坐在內陸的船上,我有自信可以面對一切意外和風險,再也不用擔心會掉水里淹死了。”

    但是在海上的時候,他可沒這個信心,因為海上的風險之大,是沒有經歷過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魏長延搖搖頭道,“清言兄,你可不要將話說得太滿,這內陸的河道遇到天氣惡劣,爆發大洪水的時候,那兇險程度,可也不能小覷!

    剛登上船,將他們一起回京的何忠走了過來,笑著附和道。

    “魏統領說得是,這內陸的水爆發起來,也厲害著呢,若非朝廷在去歲新修了一座蒼河大壩,東河府在去歲可就遭難了!

    眾人看到這位過來,紛紛起身對這位施禮,這位執掌銀莊,兼任戶部侍郎,是位三品大員,與他一同過來的,是一同回京的蘇福公公。

    這二位都是深得皇上信重的人物,雖為宦官,但是在外的聲望與口碑都很不錯。

    “諸位不必多禮,說起來,咱們當年都曾是故人,沒想到再次相見,竟是在這種情況下,恭喜諸位,立下如此大功,讓我們銀莊也能跟著受惠!”

    吳尚青等人當年在御林衛受訓時,沒少見到這位何公公,沒想到這位竟然舍得放棄皇上身邊大紅人的位置,選擇放外任。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這位能被任命為銀莊大掌事,也能充分彰顯出皇上、皇后對他的信任和重視。

    雙方寒暄了幾句后,何忠看向左子興,彎腰拱手施禮道。

    “少將軍,多年不見,看到您能安然無恙,陛下一定會非常欣喜!”

    左子興也沒想到,他竟這么快就遇上熟識的故人,趕緊抬手扶住對方道。

    “何叔不可這樣,真要算起來,我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呢!

    何忠被迫站直身體,聽到他這話,難掩怒意的回道。

    “少將軍何罪之有,你用赫赫戰功,為他們換來高官顯爵,結果卻被那些眼皮子淺的無情無義之輩,給逼得流落海外,生死不知,陛下每每想起此事,都覺心痛不已,懊惱自己當年沒能保護好你!

    左子興聞言,也忍不住熱淚盈眶,皇伯父,是在這個世上,唯一會真正關心愛護他的至親了。

    “都是我的不是!”

    見這位還好好活著,卻沒回京去找皇上,何忠當然知道他在顧慮些什么。

    “少將軍別誤會陛下就好,當年為了給您出頭,陛下才會與那一家子撕破臉,原以為將他們安排到邊境平和的西南,讓他們享一世榮華也就罷了,卻沒料到,他們竟因此而懷恨在心,竟在外生了不臣之心!

    左子興知道對方在擔心什么,苦笑著回道。

    “我聽說那件事情時,就已經猜到這里面的內情了,伯父沒有半點對不起他們的地方,倒是他們的惡行,卻讓伯父的清名一再受損,是他們對不起伯父的關照和維護,死不足惜!”

    他本名叫徐清平,皇上當年曾當眾說要將他父親封為平王,一有平定江山之意,還有就是為他這個平王世子彰名,只因皇上認為他才該是名副其實的平王。

    等到他重返大安,得知他那位父親被封為平國公時,他就知道,這是伯父為給他出頭,才會寧愿背負外人的非議和誤解,堅持自毀前諾。

    他也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讓那一家子感到如鯁在喉,相當于是給他報了仇,所以他心中的怨恨都因伯父的這份心意而消減,只想隱姓埋名了此余生。

    卻沒料到,那些人比他原以為的還要更貪婪,更愚蠢,有了尊榮地位和權力,就認不清自己,從而早早的將自己送上死路,還連累他皇伯父再次背負上不講情義的非議。

    【作者有話說】

    125

    第125章

    緣淺

    聽得出左子興是真的沒有因平國公府被滅一事,對皇上心生芥蒂,何忠欣慰不已,連連點頭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能看到少將軍平安歸來,陛下總算能放下這樁心事了!

    想到皇上的情況,何忠欣慰之余,更覺心酸,忍不住抹了把眼淚,讓左子興下意識生出一些不好的預感。

    他雖因自家伯父的關系,與這位有過不少接觸,但是兩人之間談不上有私交,更沒什么深厚的感情可講。

    對方看到他的反應如此大,著實有些不對勁,畢竟其效忠的陛下又不在此地,以對方如今的身份與地位,實在沒必要在其他人面前做戲。

    蘇福也是知情者,知道何忠在哭什么,在一旁強笑著打圓場道。

    “何大人也真是的,他鄉遇故人,再怎么欣喜,也不該如此激動啊,讓不知內情的人看到,豈不誤會。”

    吳尚青等人此刻就有些懵,他們已經聽出左子興的身份應當很不簡單,在皇上心中頗有地位,才會使得這位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都對他如此恭敬和重視。

    何忠抹掉眼淚道,“是啊,這可是件大喜事,少將軍果然不負陛下所言,是位真正的人中龍鳳,無論在哪里,在什么情況下,都有本事出人頭地!

    他在來前,就已經聽說左子興這位新晉鎮海指揮使的大名,年紀輕輕的,就極有手段與能力,甚至可以說是后來者居上,在商隊與戰隊中享有極高的威信。

    連同樣是年輕俊杰的后起之秀魏長延與吳尚青,都對其頗為推崇和信服,所以何忠此來既為好奇,也抱著想與對方結交一番的心思。

    卻沒料到,他到地方后,一眼認出,這位正是遭繼母派人追殺,被迫逃往海外后生死不明,這些年一直杳無音訊的平國公長子。

    聽人提起伯父當年對他的夸贊,左子興拋開心頭的點疑慮,露出一抹有些懷念和感慨的笑容。

    “何叔說笑了,伯父當年不過是出于對晚輩的偏愛,才會那般夸贊在下,能取得此番成就,仰仗的是我們商隊和戰隊所有成員,齊心協力下的共同努力!

    何忠笑看向眾人,點頭贊賞道,“嗯,你們這些年輕人,真的都很出色,本官也沒有想到,短短三年時間,你們就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沒有辜負陛下和娘娘對你們的厚望。”

    眾人連連謙虛,暫時放下心中的復雜情緒,與對方聊了起來。

    哪怕這位已經不再是何大總管,可是只需看看現任大總管在對方面前畢恭畢敬的態度,就知道這位即便已經被放了外任,在宮中貴人面前的地位卻不減。

    畢竟身為皇上身邊的近侍,現任蘇大總管肯定很了解皇上的心思。

    “……都是通過大招募選拔出來的年輕俊杰,將來若有機會共事,你們身為這批人的前輩,可以盡量關照一下,依官之見,陛下與娘娘很愿意給你們這些有能力,還勇于擔當任事的年輕人,多提供機會,用心做事才是正途,這次上京,可不要被京中浮華給迷花了眼!

    眾人趕緊應下,并向對方真心致謝,他們心里清楚,對方肯定是看在左子興與他們關系很好的份上,才這般不吝提點。

    等到何忠等人離開,回屬于銀莊的船上后,左子興拱手向眾人賠罪道。

    “實非在下有意隱瞞,實因在下的身世經歷,有些讓人難以啟齒,還有可能會給大家惹來麻煩,在下才不曾向大家提起!

    吳尚青托住他的手道,“子興兄不必如此,哪怕只是從旁聽到些,我們也都有所猜測,能理解你的苦衷。”

    蔣清言趕緊附和道,“是啊,子興兄不必覺得過意不去,誰還沒點過去呢,肯定不好掛在嘴邊四處宣揚。”

    何況聽得出來,左子興所經歷的不幸和麻煩,是人命關天的那種,肯定不能輕易對外透露。

    見眾人都表示不介意,左子興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本名叫徐清平,字子興,母親是平國公原配,姓左,她去逝得早,我在外祖家長到十五歲,在外祖父母相繼過世后,才回到父親身邊,伯父,也就是陛下對我多有關照,曾將我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我,后來我慢慢的開始帶兵,卻因年少而無法服眾,便抬出我父親的名頭,后來的事情你們可能猜到了!

    吳尚青點點道,“難怪早些年沒聽說平國公有什么才干,卻在開國前的那幾年,突然崛起,接連立下赫赫戰功,子興兄實在厲害!”

    面對眾人的敬佩和夸贊,左子興搖搖頭道。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實在不值一提,之所以要跟大家解釋一下,是希望大家不要誤會我伯父,也就是陛下,他是為了給我出頭,才會在開國大封功臣時,將原定的王爵降為公爵,實非像外人所揣測的那樣,舍不得封與他一同打天下的族人王爵。”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

    “陛下與我們徐氏宗族里的那些人,沒什么感情可言,早年還曾飽受那些人的欺凌,才是陛下沒有大封宗室的原因!

    魏長延點頭道,“你放心,我們都知道,陛下與娘娘都是有功必賞之人,為人大度,心懷百姓,可敬可佩!

    絕對不像某些人所誹謗的那樣,會苛待功臣、不講情義。

    左子興點頭道,“是啊,我伯父能有今天,不曾得族內半分幫助,連我那父親在內,他能在那亂世中活下來,都是靠我伯父的庇護和關照,我伯母非常賢良,對族里也多有照顧,徐氏族人才能度過最艱難的那幾年!

    吳尚青道,“這么說,陛下與娘娘對那徐氏宗族的人,其實仁至義盡,結果那些人卻不曾對外提起陛下和娘娘對他們的恩德,陛下不封他們是對的!

    若有提起,他們不至于從不曾聽說過相關消息。

    “依我看,陛下沒有大封宗室,何嘗不是對那些人的保護呢?要不然,以那些人的心性,估計他們的下場比……也很慘!”

    左子興知道蔣清言想說的是,那些人的下場會比平國公府更慘,灑然一笑道。

    “我也認為,徐氏的那些人若得了高位,下場可能比平國公府更慘,因為他們更加愚昧無知,與陛下無半點恩義可講!

    他那位父親,與皇上之間,多少還存在相處多年的舊情,可是那些人,不僅與他父親一樣無能,還一樣的貪婪無知,去了京城,只會被人利用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皇上沒想著報復那些人,也沒想著要利用那些人,甚至還庇護了那些人,只是無視那些人,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非常的寬容大度了。

    聽得出左子興是真的對平國公府被滅門一事釋懷了,眾人都放心不少,說話也少了分小心。

    周圍沒有其他人后,魏長延才感慨道。

    “真沒想到,你竟是平國公長子,還好你夠低調謹慎,若在去年回大安時走露了消息,可能就危險了!

    那時的平國公府還處如日中天的狀態,是大安最顯赫的權貴,更重要的是,他們那時不僅執掌著西南邊境的駐軍,還手握數萬私兵和大量火器,想要對付左子興,實在是太容易了。

    左子興苦笑著回道,“是啊,長延兄不怪我隱瞞就好,不過當時的我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敢挪用軍資豢養私軍,差點令西北邊境失守,讓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大安再次被異族入侵!

    “子興兄能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佩服至極,怎么可能怪你隱瞞,說句冒昧的話,他們此舉實在是自尋死路、罪不可赦,子興兄實在不必為此介懷。”

    左子興嘆了口氣道,“長延兄放心,我能想得開,也能放得下!

    說起這些,魏長延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起來,我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我家繼母是我母親的庶妹,借照顧我之名,住到我家,后來嫁給我父親當繼室,前兩年待我還不錯,沒想到等她有了兒子,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愿看到我出頭,收買我母親留下的老仆,屢次在考前給我下藥,致使我一再失利,當年才不得不選擇賭一把,參加大招募!

    左子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對方才好,他與繼母劉氏沒見幾次面,對其只有怨恨,沒有絲毫情義可講,所以對方容不下他,想要殺他,他都只覺得恨,就是對他那位不作為的父親,感情略顯復雜。

    可是魏長延與他的繼母之間,這感情糾紛就有些難以言喻了,而且他那繼母不管是因膽小,還是怎樣,終究沒有對他下死手。

    “看來我們都是父母親緣淺之人,既然命中注定得不到,也就不值得我們強求,以長延兄現在的身份,回去后,也算是衣錦還鄉了,等到京中事了,長延兄要不要回去一趟!

    魏長延笑道,“既然父母緣淺,我又何必還要在意他們,何必回去讓他們沾光,就這么讓他們知道,我即便不走科舉,依舊能坐上高位,還讓他們高攀不上,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復。”

    “你就不怕他們主動找過來?”

    “不怕,那些人還是比較要面子的,就算他們不要面子的找過來,就說我出海了,讓他們找不到人,他們也拿我無可奈何,反正我們干的是拿命換前程的活兒,生死都能看淡,我還能怕他們。”

    魏長延覺得,讓他用自己拿命換來的前程,去庇護壞他前程,逼得他走上這條路的人,給那些人謀福祉,他能死不瞑目,所以他其實特別能夠理解皇上不愿大封徐氏宗族的心理。

    【作者有話說】

    126

    第126章

    沖動

    宮中這段時間很忙,好在操辦慶功宴的事,完全可以交給太子妃全權負責,柳明月才得以安心的處理朝政和大招募的事。

    “太子和吳尚青、魏長延他們是舊識,就特許他也出席這場慶功宴吧?”

    皇上點頭道,“可以,再過個把月,就該給他解禁了,提前讓他出來走動走動也好,希望他這次受了教訓后,能爭氣些吧!

    說起這個話題,皇上就覺有些不甘心,這次進京謝恩的主角,都是一群二十出頭的年輕有為之士,將他的這些兒子給襯托得更讓人失望了。

    柳明月知道皇上的那點復雜情緒,可是對于皇上的子嗣中,除了年齡最小的兩個,其他那些,連女兒女婿在內,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特別出色的事實,她也無可奈何。

    在外人看來,可能會覺得她這個皇后為穩固太子的地位,不愿看到其他皇子受重用,仗著自己能臨朝,又深得皇上信任,不給那些皇子出頭機會,可是天地良心,她還真沒干過那種事。

    倒也不是說她品德有多高尚,或者說是對自己和太子有信心,才不將其他皇子放在眼里。

    主要是因那些皇子,沒有天資特別聰明出色的不說,性格方面也都各有各的問題。

    總而言之,就是沒一個能繼承到他們父親的本事,徐氏宗族祖傳的野心貪婪倒是不缺。

    連曾被原主被為大敵的五皇子在內,都是年紀越大,某些性格上的缺點也都越明顯,相較之下,太子耳根子軟,有些迂腐的缺點,都被襯得不算什么了。

    所以壓根就等不到柳明月出手,皇上自己就主動將那些人給摁了下去,不愿給他們出頭的機會。

    因為在經歷過平國公府的謀逆后,皇上對這些變得更為警惕,他不想在有朝一日,親自對兒子出手,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們手足相殘,就從開始就不給那些皇子們野心膨脹的機會。

    反正有皇后全心全意的全力幫他,他也不需要讓那些兒子、女婿們在朝堂上幫他,僅用一些無關緊要的閑差打發了他們。

    柳明月真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對相關安排發表任何觀點,在這件事情,皇上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懶得在意外界所流傳的那些風言風語。

    考慮到皇上的身體狀態,同時也為獲得皇上的歡心,何忠回京后,第一時間進宮匯報消息時,就提起了左子興的身份。

    見皇上有些不敢相信,何忠十分肯定的回道。

    “陛下,老臣已經當面確認過,那左子興,真的就是少將軍,他已知道平國公府的罪行,并為此自稱是戴罪身,對陛下并無怨言。”

    因驟然聽說他那大侄子還活著的消息,被震驚得站起了身的皇上聞言,喃聲道。

    “那孩子跟他爹的性子截然不同,是個知道好歹的,當然不會記恨有朕,只是朕若早知道他還活著,可能……”

    柳明月知道皇上想要說什么,從旁接過話道。

    “陛下若早知道,不僅您左右為難,也讓咱們大侄子難做,如今這般,乃是天意,所以陛下完全不必因此而感到有負擔!

    有了她的這番肯定和安撫,皇上激動而又懊惱的心情,這才得以緩和。

    “只是那徐繼宗再怎么不是東西,可他畢竟是清平的親爹,朕卻親自下斬了他,就算清平是明事理的,感情上,怕是也很難不對朕心生芥蒂啊!

    柳明月卻對此持不同看法。

    “陛下既然認為咱們大侄子是個知道好歹的,就該更相信他一些,他被那劉氏派人追殺,被迫流亡海外隱姓埋名,有家不得歸時,只有陛下愿意為他出頭,他那個親爹有還不如沒有,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加入戰隊,重回大安后,都沒想過要來找陛下,還不是怕給您這個伯父添麻煩!

    何忠趕緊附和道,“娘娘說得是,老臣見到少將軍時,他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覺得因為他與平國公府的人,讓陛下的清名一再受損,特別對不起陛下,平國公府的那些人都死不足惜。”

    皇上才欣慰的坐了回去,這才注意到何忠還跪著,抬手道。

    “你趕緊起來吧,賜坐,一段時間沒回來,你倒是變得拘謹了不少,這次幸好有你及時發現了此事,讓朕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要不然,當眾見到他心心念念的大侄子,皇上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當眾失態。

    眼瞅著自己的兒子一個個的都不爭氣,當年那個聰明伶俐、有勇有謀,讓他感到無比投緣和欣賞的大侄子,能活著回來,也算是*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欣慰。

    同時也讓他對徐氏血脈稍微多了點信心,應該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恭喜陛下,清平侄兒能平安歸來,也算是讓陛下多年的夙愿得償,實在是可喜可賀。”

    已經徹底平復好情緒的皇上笑著點頭道。

    “同喜、同喜,朕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戰隊竟然能將清平從海外帶回來,給朕帶來這么大的驚喜!

    想起皇上每次提起這個大侄子時的盛贊之辭,柳明月笑著道。

    “臣妾當年與這位大侄子沒什么接觸,對他也不怎么了解,不過通過他在加入戰隊后的表現看,陛下確實沒有夸大其辭,大侄子確實稱得上是人中龍鳳,才能先是在海外創下一番基業,加入戰隊后,又能在短時間內,憑自身能力折服所有共事之人。”

    說起這些,皇上顯然也是頗為欣慰。

    “是啊,這孩子當年就沒有辜負朕的厚望,哪怕被迫流亡海外,依舊能在逆境中奮發向上,著實令人欣慰啊,可惜……”

    可惜,大侄子竟攤上那么一個爹,而他,卻沒攤上這么一個好大兒。

    皇上雖然沒將自己的遺憾說出口,但是柳明月能領會得到,要是原主,肯定少不了會對此有意見,但她是真不介意,還為朝廷多了這么一位棟梁之材感到欣慰。

    “既然知道左子興是大侄子,陛下可以重新考慮一下對他的安置問題,不過依臣妾之見,陛下最好先在私下里見見他,聽聽他自己的想法。”

    皇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以左子興在加入戰隊后立下的功勞,能獲封四品鎮海指揮使,絕對是得益于他與皇后的有心提拔和器重。

    但是以其本為徐清平,是皇上最為欣賞和倚重的大侄子身份,這四品鎮海指揮使的官位,就有些配不上對方了。

    而平國公府犯下謀逆重罪,被判滿門抄斬在前,若是現在就大張旗鼓的公開他的真實身份,哪怕他的名字已被以早亡之名,從宗室玉碟上劃去,也勢必會引來朝野上下的質疑和非議。

    皇上無奈嘆了口氣道,“還是皇后考慮周到,待朕詢問過他本人的想法后,再考慮要將他安排哪個位置上才合適的問題!

    想了下,他又忍不住道,“朕欲將當年就想給他的平王之位,封賞給他,皇后意下如何?”

    柳明月覺得皇上對這位大侄子的喜愛之情,尚在那些皇子之上。

    “臣妾對此并無異議,不過臣妾想勸陛下緩緩再辦此事,畢竟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咱們目前還沒給皇子們封王,先給大侄子封王,怕是會給他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皇子們即便不受重視,沒什么實權,可他們的身份擺在那里,身為皇上的兒子,勢必會引來一些追隨者。

    若那些皇子因封爵一事而仇恨徐清平,難保不會讓那些自命甚高的皇子感到受辱,由此而此引發的怨憤和惱恨,不敢沖著宮中發泄,卻有可能發泄在徐清平身上。

    聽出柳明月話中的深意,皇上當即眉頭一皺,可是隨即便想到徐清平之所以會失聯這么多年的原因,不禁有些氣餒,有心算無心,讓人防不勝防,他縱為皇上,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保全對方。

    “皇后說得對,朕還是在見過大侄子后,再考慮這件事情吧!

    分別坐在一旁與站在一旁的何忠與蘇福,將帝后的這番對話聽在耳中,對皇上到底有多么喜愛和重視那位平國公長子的事,有了更為深刻的了解和認知。

    也難怪皇后會拿諸位皇子的態度,委婉的勸皇上暫先打消封王的想法。

    兩人都能想像得到,若皇上在沒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封王的情況下,先給侄子封王,相當于是在公開打諸位皇子的臉,讓人知道他們當兒子的還不及當侄子的受寵和受重視。

    所以聽到皇上答應了皇后的提議,他們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若是皇上非要堅持這么做,朝野上下的反對聲,絕對會很大,他們固然會毫不猶豫的站在皇上這邊,可是在他們看來,目前做這件事,確實有些不合時機。

    皇上顯然是因出于私人情感,才會以稍顯急躁的沖動情緒,提出封王一事,還好有皇后能從旁勸著,皇上也還算愿意聽勸。

    左子興知道何忠進宮后,肯定會提起他的事,但他不知道,皇上在得知他的消息后,驚喜之余,竟然沖動到想為他直接封王。

    他還是在大安正式開國立朝之前的那段時間,到過京城,在京中生活過一段時間。

    如今再次進京,心情分外復雜的同時,還覺得京中十分陌生,見身邊的同伴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好像首次進京,不時發出一聲驚嘆的模樣,深感無語。

    “你們才離京不到三年,就將京城中這些都給忘記了嗎?”

    搞得好像他們才是離京多年的樣子,至于嗎?

    吳尚青抱著一堆東西回道,“子興兄有所不知,實在是我們雖然只離京三年,但是這次回來,卻有種恍如隔世船的感覺,這京城中的變化也實在太大了些,熱鬧了好多,也增加了好多從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稀奇物件!

    蔣清言也同樣挽著大包小包,還不時往嘴里塞塊點心。

    “就是,明明只離開三年,卻讓我覺得仿佛離開的十年不止,這京城里面的變化也太大了,子興兄,說來你可能不信,此地在早前,是塊又破又擠的地方,沒想到這里現在竟然變大變模樣,完全看不出過去那臟亂差的舊模樣。”

    左子興卻道,“清言兄可能忘了,我曾跟你們提起過,當年就是我帶著大安軍首先攻入京中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這里原本的模樣?你們見到過的,可能已經是開國后,經朝廷整頓過的模樣!

    在那樣的亂世中,縱然是京城中的居民,尤其是這些底層居民,處境有多么艱難,他可是比誰都清楚。

    沒想到開國僅七年,這京中就煥然一新,固然有著在去歲遭遇地動的原因,可是若非朝廷處置得當,又舍得不吝代價的賑濟百姓,如何能有現在的繁榮昌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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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

    第127章

    任務

    “看到此地環境與人的前后差別,我才真正明白,何所謂先賢所言‘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連左子興在內,都曾是讀書人,聽到魏長延這么說,都覺深有同感。

    在外閑逛了大半天,在外用過晚飯后,一行人才回到朝廷為他們安排的住處,左子興有些好奇的問道。

    “難得回京,你們就不想著去拜訪一下同窗故友?”

    他是因為情況特殊,才不準備去見誰,結果他這些同伴,似乎也都有意往外跑,在外消磨時間,左子興有些擔心他們是不是為了照顧他。

    吳尚青迅速回道,“子興兄,你可別多想,你那天應該也有聽到何大人的提點,我們是通過大招募入仕的,與科舉出身的那些故交,有些不同,目前形勢不明,最好的方式,就是彼此先遠著些,以免在不知不覺中做下什么錯事,害人害己,悔之不及!

    魏長延等人點頭附和,進京后,得知今年又要舉辦大招募,大批來自各地已通過初選的應招者,現在都被聚集在城外的莊子上接受培訓。

    可以說,宮中對第二場大招募的重視程度,甚至還在他們那批之上,而他們那批人,現在多數都已有了各自的大好前程。

    若沒有何忠的提醒,他們可能不會多想,但是何忠既然特意點出‘出身’這點,肯定有其深意,由不得他們不多思多慮,多有顧忌。

    “原來如此,我倒是忽視了這些,也是,咱們的前程得來不易,肯定是小心無大錯!

    左子興的外祖父是位有著舉人功名的教書先生,所以他在那個亂世,雖然沒能考取什么功名,但他沒少讀書,再加上外祖父的悉心教導,讓對某些事也知道一些。

    只是隨著他伯父開國稱帝,他因身份成了宗室子弟,已經不用考慮功名出身問題,這些年又一直遠在海外,更沒再考慮過這些,不過聽他們一解釋,他就能理解了。

    蔣清言忍不住感慨道,“所以說,還是海上呆著最舒心,壓根就不用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

    魏長延嘆了口氣道,“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反正我們在京中呆不了幾日,盡量避著些、注意些,應該問題不大!

    三年來,他們開始還曾與同窗故友有聯系,后來給常出海,聯系的就少了,對京中的事情并不了解。

    之前在船上聽到何忠的提醒時,他們心中其實還有些疑惑,通過大招募入仕,怎么就成出身了?還值得讓何忠這等人物特意提點他們?

    等到了京中,聽到的消息多了,知道的多了,他們才隱約明白過來。

    而他們這群四品、五品、六品、七品的新晉官員進京,勢必也會引起一些重視,若是他們不知注意分寸,可能在無意間壞事了,自己還毫無所覺。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次日一早,還沒到預定好的入宮時間,就有宮中內侍前來宣召他們三個四品的先行進宮。

    知道左子興真實身份的幾人,下意識看向他,左子興心中有些緊張和激動,面上卻不顯。

    “大家不必多慮,我們都坦然遵照內官的安排做就行,回頭在宮中再見!

    左子興也能猜到,應該是他伯父在得知他的消息后,想要先見見他,叫到吳尚青和魏長延,有掩人耳目之意。

    因當天會在宮中舉行獻寶和封賞儀式,儀式結束后,還會舉辦盛大在慶功宴,所以早朝結束得較快。

    左子興被人帶到勤務殿的后室見皇上,柳明月在勤務殿中接見吳尚青和魏長延。

    “本宮雖在當年看出你們都是有勇有謀的有志之士,但是當時也沒料到,你們竟能在短時間內,成長到如此地步,讓本宮十分欣慰!

    兩人趕緊謝恩,隨后由魏長延便語氣真誠的回道。

    “臣等實在不敢居功,若沒有娘娘的鼎力支持和關照,給戰隊和商隊提供了最好的待遇和條件,臣等也沒有機會取得這些成就,若非遇上左指揮使,以臣等淺薄的見識和經驗,恐怕也應付不了海外那些危機!

    吳尚青也跟著回道,“是的,這趟出海,若非有左指揮使屢次在危急關頭力挽狂瀾,臣等恐會有負陛下與娘娘的厚望,卻能得陛下和娘娘如此提攜,臣等慚愧!”

    柳明月很欣賞他們這份坦誠和義氣,笑著頷首道。

    “此行出海的經過,你們都曾向陛下與本宮稟報過,所以,對于左子興的功勞,陛下與本宮心里都有數,你們不用再當面強調一遍!

    聽得出皇后提起左子興時,語氣輕松,即便發現他們的那點小心思,也沒有與他們計較的意思,兩人都暗自放心不少,又趕忙請罪。

    柳明月擺擺手道,“你們不必緊張,召你們過來,本宮也有件事,要囑咐你們一下!

    說著,柳明月抬手示意了一下,馮氏姐妹隨即上前接過她手中的一幅圖。

    “這是蔣清言呈上的海圖,你們應該不陌生,若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在這邊的這個方位,應該有一座面積頗大的島,在這座島上的許多人,都是世代以當海盜為生,也是多年來,無數次襲擾我們海域和沿海區域的禍首!

    過去的兩年多,他們的船沒往皇后所說的那片海域去,但是他們只需稍作回想,就能知道皇后所說是哪座島、哪些人。

    他們沒少遇上,也沒少滅殺,只是此前沒有刻意針對過那些人而已,現在聽到皇后鄭重其事的指出那座島,兩人都有些不解和意外,卻聽皇后接著道。

    “所以,我們雙方是不死不休的世仇,本宮這次要交代給你們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從現在起,首先是要重點剿滅從這個島上出來的海盜,其次,就是多方打聽那里的消息,與他們通商也是一種方式,但是你們一定要記住了,這座島上的人,絕對不可深交!

    聽得出柳明月語氣中的冷厲,兩人心中一驚,毫無異議的一口應下,恨不得再來個賭咒發誓,讓皇后能夠相信他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決心。

    柳明月滿意的點頭,“咱們大安人,向來講究要以和為貴,你們也不必刻意做什么,更不用急,這是一個長期任務,知道嗎?”

    兩人再次應下,其實心中很有些疑惑不解,不過他們很識趣的沒有多問。

    皇后說什么就是什么,邏輯也很簡單,都是‘不死不休’的世仇的,當然是對方都得死,自家大安才能活得好的關系。

    說完這件事,雙方又聊起一些海上見聞,柳明月結合她自身所知道的一些信息,也給他們提了一些建議,方便他們下次出海時,順道找找那些海外特產。

    看到皇上帶著左子興過來,柳明月看著這個正在給她行禮,因在海外多年,皮膚變得黑黃,身材健碩,與原主印象中的那個氣質儒雅的大侄子樣貌截然不同的青年,扶起他,嘆了口氣道。

    “這些年,真是苦了你這孩子,不過能看到你平安歸來,我與你伯父都十分欣慰,以后留在京中好好調養一番!

    左子興聞言,感激之余,愧疚的回道。

    “多謝伯母的關心和愛護,只是侄兒已經稟明伯父,相比較回京,侄兒已經習慣了海上生活,更喜歡留在海外。”

    柳明月皺眉道,“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又得知你在海上生活與作戰經驗豐富,任由你留在海軍任職也就罷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卻不留在京中,見一面不易,豈不是要讓你伯父時常惦念。”

    【作者有話說】

    128

    第128章

    激動

    關鍵是這出海的事情吧,風險實在太大,不知道左子興的真實身份時,柳明月認為對方是位非常難得海事專業人才。

    這樣的人才,用在合適的地方,不僅能為商隊出海護航,還能為海軍培養出更多的海事人才,勢必能為大安的海軍事業發展與騰飛,做出巨大貢獻。

    知道左子興就是皇上心心念的大侄子后,柳明月再怎么感到遺憾,也只能做好讓左子興退出海軍的打算。

    哪怕這一決定可能會給海軍接下來的發展,帶來巨大損失,可是皇上的身體最重要,若這位大侄子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了,又在海外出個什么問題,以皇上現在身體狀態,很有可能會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畢竟出海,從來都是一件拿命做賭注的事,若不是柳明月比誰都清楚,如今的大安若不盡快培養出強大的海軍實力,將會給后世留下巨大的隱患,柳明月也不想讓這些人去冒這個險。

    加入戰隊近一年的時間,左子興算是親自體會到了宮中對戰隊上下的重視,不僅給盡量提供最完善的保命措施與裝備,還給提供威力最強大的新式武器,專為戰隊研制的戰船,更是一艘接一艘的下水,這一切的代價都不菲。

    而負責主持這一切的人,都是他這位伯母,在其那么重視戰隊的情況下,卻選擇讓他留在京中,是對方非常關照自己的表現。

    “多謝伯母的關心,選擇留在戰隊,是侄兒進京前,就已經做好的決定,侄兒已經適應海上生活,與同伴們也已培養出的默契,留在那里,侄兒不僅可以一展所長,也能活得更舒心,已經難以適應這京中繁華。”

    皇上嘆了口氣道,“皇后,清平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我們做長輩的,只能尊重他的決定!

    柳明月深知他對這位大侄子的重視和愛護。

    “陛下,您盼了這么多,好不容易才盼到他能平安歸來。”

    “知道他平安就好,何況我們已經為海軍爭取到了最大的自主權,倒也不用擔心他會在那邊受什么委屈,只能讓他們在以后出海的時候,務必要多加小心了!

    左子興也趕緊應道,“伯父、伯母放心,侄兒在海外多年,別的不說,保命本事絕對被鍛煉出來了,對侄兒來說,能繼續留在海軍,才是最好的安排。”

    柳明月也只能無奈應下,“好吧,你是個有主意的,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你與這些時刻惦記著要為你表功的同伴之間,確實感情深厚,留在海軍,對你而言,可能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能得償所愿,左子興松了口氣,趕緊道謝。

    吳尚青和魏長延都覺有些意外,不過他們也都為此感到頗為欣喜。

    畢竟他們比誰都清楚左子興的本事,對方能繼續留在海軍,對他們而言,都相當于是多了一重保障。

    不過在他們看來,左子興放棄留在京中,也有些可惜,被內侍領到一間偏殿中休息,等待封賞儀式開始時,魏長延忍不住道。

    “子興兄,既然陛下和娘娘待你毫無隔閡,你為何不答應留下呢,你在海外這么多年,比誰都清楚出海的風險之大。”

    他們都能感覺得到,皇上、皇后依舊視左子興為自家子侄,是真心希望他能留在京中,不要繼續留在海上冒險。

    親自感受到伯父、伯母對他的關照,左子興徹底輕松下來,心情很好的回道。

    “可我更喜歡在海上冒險的生活,能有機會參與大安海軍的組建和發展壯大,對我而言,絕對是一件幸事,我當然不會放棄!

    哪怕他皇伯父直言,當年為他準備的王位,一直給他留著,他也堅持要以左子興的身份,繼續留在海軍,而不是留在京中當徐清平。

    海外的生活經歷,讓他十分清楚人生的短暫,生命的脆弱,他只想利用自己有限的生命,拼盡全力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而不是留在京中,為名利地位汲汲營營、勾心斗角,而且他也很擔心,自己會在將來的有一天,徹底忘記自己原本的初心,甚至是變成像他父親那樣貪心不足的人。

    幾人退下去后,柳明月也忍不住感慨道。

    “咱們這位大侄子,是真的很優秀,不僅能力出眾,還心性堅定,難怪他能在歷經九死一生的磨難后,還成長得更為優秀,心性也更為豁達!

    皇上十分贊成她的評價,“是啊,這孩子是真難得,他不欲在人前公開身份,也不想要王爵,只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繼續低調的當左子興,朕答應了他,是咱們老徐家對不住這孩子啊。”

    “老徐家也對不起陛下啊,可陛下對得起大侄子,而且看得出來,大侄子確實是個重情重義的,知道好歹,能夠理解陛下所做的一切,您實在不必有負擔!

    皇上笑著點頭并感慨道,“皇后現在真是越來越會勸人了,聽到你這么一說,朕這心里確實好受了許多,同時還發現,難怪朕會這么喜歡清平,咱們爺倆這輩子的遭遇,還真有些相似啊。”

    大侄子是爹不愛母早逝,由外祖父、外祖母養大,他是父母雙全卻跟沒有一樣,由祖母有養大,他們兩個都精明能干有本事,不像大多數徐家人那般愚蠢和貪婪。

    柳明月早就發現,皇上之所以對這位大侄子如此重視,或者說是偏愛,除了對方確實很聰明能干,是那種長輩都會很喜歡的小輩外,還存在因兩人那相似的成長經歷與處境,而下意識產生的移情心理。

    還好這位大侄子品性皆佳,是位值得信任和偏愛的人。

    兩人的時間也很緊張,簡單聊了幾句后,就分別換上各自的正裝,出席接下來的封賞儀式。

    即便這次被送入京中的金銀珠寶和奇珍異寶,都只是船隊帶回來的一部分,但是僅這一部分,被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給相繼抬入大殿內,又給逐一打開,展現給所有看時,還是成功讓在場所有人都被晃到雙眼。

    再加上特意被放在兩個托盤上的大疊金票和銀票,令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生出一個想法,那就是,若有誰能給自己賺這么多的錢,他也會不遺余力的滿足對方的要求。

    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是那些自恃是百年望族出身的官員,也有被震驚到。

    他們那些人家縱有數代、乃至十數代人積累下的大量土地與財富,都給抖出來算算,也未必能有船隊出海半年,給皇上、皇后賺回來的多。

    且不說有多少人在當場就動了心思,打算回去后就召集族人商討組建船隊出海的事。

    在近兩三年中,早已被大開了眼界的柳明月和皇上,雖對船隊此行的收益感到十分滿意,但是他們都很端得住,沒表現出什么激動反應。

    不過看到最后被抬上來的那些半死不活的苗,大小不一,看著灰突突的根狀疙瘩,以及一些黃白色的顆粒時,柳明月差點在當場失去表情管理。

    即便如此,她還是雙眼晶亮,整個人都在瞬間變得特別振奮,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道。

    “吳統領,這些都是何物?你們,快給介紹介紹。”

    察覺到柳明月的激動之情,皇上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就想到皇后曾與他提起過的事,她曾囑咐船隊在途經海外異邦時,順便搜集些大安沒有的作物種子,尤其是高產的糧食種子。

    莫非船隊真的找到了,下方這些就是?皇上也驟然雙眼一亮。

    看到他們本來打算留著在私下里敬獻到宮中的東西,也被當成寶物端上了過來,吳尚青有些窘迫,聽到皇后直接問起,他只好硬著頭皮給介紹起來。

    “回稟娘娘,這些都是臣等遵照您與陛下的囑咐,在海外尋找的一些陌生作物,其中兩樣,據說是來自海外大陸的高產糧食,一為此物。”

    吳尚青拿出其中一個灰色疙瘩,“此物為甘薯,據說畝產能在十余石,易存活,不必占用良田,一般的山地都能種植,臣等曾在船上嘗試過種植,僥幸種活一些,只是受限于環境條件,收獲并不理想,倒是收獲了不少能當菜食用的葉莖。”

    有人下意識回道,“畝產十余石?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畝產如此之高的糧食品種?”

    吳尚青不卑不亢的回道,“在下也曾質疑此事,不過根據目前在嘗試種植的結果看,此物確實是一種產量高,能飽腹的糧食品種!

    說完,吳尚青又拿起那顏色鮮艷的黃色顆粒。

    “二位此物,名為玉蜀黍,據說畝產也能達到十石以上,只是受限于船上環境,而且種子得來不易,臣等沒敢擅自嘗試種植!

    柳明月緊盯著那兩樣熟悉而又陌生的糧品,心情十分激動,她萬萬沒有想到,船隊首次出海,就能有如此大的收獲。

    在她看來,這兩樣東西,才算是船隊此行的最大收獲,只要能帶回這兩樣東西,哪怕在其它方面一無所獲,她也覺得不虧。

    “好、好,非常好,沒想到你們此行,竟能有如此收獲,陛下覺得,此事該如何安排合適?”

    皇上立刻回道,“依朕之見,先將這些得來不易的種苗,分別交給司農司和皇莊,讓他們進行分批試種,一旦能夠證實它們確實是高產糧食,朕一定會重賞所有有功之士,尤其是當居首功的商隊和戰……海軍。”

    柳明月點頭附和道,“陛下英明,若被證實這些作物的產量能高達十石以上,這絕對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功,確實該重賞。”

    【作者有話說】

    129

    第129章

    疑惑

    “陛下,依老臣之見,年輕人做事,難免有些不謹慎,能畝產十石以上的糧食,乃是亙古未有之事,何必為此興師動眾?”

    皇上大義凜然的沉聲回道,“民以食為天,就算這些糧種的產量達不到十石以上,能為我大安增加兩種新糧,也是大功一件,朝廷絕對不會虧待有功之人,也絕對不容怠慢任何與民生有關的事情!

    柳明月笑盈盈的站起身,拱手施禮道,“陛下圣明!今日能得這新糧種,實乃我大安百姓之福,也是江山之幸,恭賀陛下!”

    皇上滿意的笑著頷首,“嗯,皇后說得對,無論如何,能得新糧種,本身就是是我大安百姓福,江山之幸。”

    眼看皇后已經下了定論,皇上龍心大悅,殿內眾官員,就算是仍在心中存有疑慮者,也只能跟著一起稱頌和恭賀皇上。

    再敢跳出來說些什么,不管是掃皇上的興,還是惹得皇后失去耐心的后果,都不是他們所愿意看到的。

    表面熱鬧非凡,暗地里卻暗波涌動,充滿各種試探、權衡與算計的慶功宴結束后,魏長延一行人心情激動而又復雜的回到暫住處。

    蔣清言扶著額頭道,“我一直自負海量,沒想到在這種場合,還是不夠看啊,還好咱們常留京中,要不然,僅喝酒這一關都難過!

    吳尚青道,“對于這件事,你倒是不用擔心,聽說娘娘早在去歲代理朝政時,就曾有言在先,喝酒容易誤事,誰要是因酒誤了本職工作,罪加一等,宮中也從那時起,非必要,很少舉辦宮宴!

    蔣清言聞言,頓時生出一種與有榮焉之感。

    “這么說來,宮中為給我等慶功,竟然特意舉辦這么一場宮宴,還真是我們的榮幸。 

    吳尚青笑著點頭道,“是啊,不過這里面可能也還有別的用意吧,不過此事過后,你們海軍那邊,應該可以放手擴充規模了!

    蔣清言的腦子還沒轉過來,不知道話題怎么突然就變了,魏長延就已經接過話道。

    “是啊,此事過后,我們海軍以后不愁生意了,幸好子興兄選擇留下,要不然,我還真撐不起來!

    左子興笑著道,“長延兄不必妄自菲薄,比起我,你不過是缺了些經驗而已,這趟下來,你的進步極快,也完全具備可獨擋一面的能力。”

    蔣清言有些疑惑的看著眾人,覺得本就昏沉的腦子,似乎變得更為不聽使喚了。

    “你們都在打什么啞迷,我怎么就沒聽明白呢?難道是我錯過了什么重要旨意?”

    吳尚青笑著解釋道,“這倒沒有,清言兄不必多慮,我們說得是錢帛動人心,這次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上交我們此次出海賺到的錢,肯定會讓許多人心動,從而決定也要組建船隊出海,這么一來,你們海軍豈不是不愁生意了!

    蔣清言點頭道,“是啊,聽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來,不過想要組建船隊,可不是件容易事,就算規模小點的船隊,也得投個上百萬兩銀子吧,有錢人能有那么多?”

    魏長延對此比較了解,“這有什么,一家錢不夠,多拉幾家一起合作,不就行了!

    吳尚青隨后接過話道,“你們可別小看那些大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家底都厚實著呢!

    說著,他還給幾人介紹了幾位在外素以兩袖清風,生活簡樸而著稱的大人,實際上是個什么出身,家里估計有多少頃地,多少產業。

    “雖在此前就已發現,尚青兄在打探消息方面,特別有一手,但在此次進京后,我才發現,之前在海外,實在限制了尚青的發揮啊!

    聽到左子興充滿欽佩的感慨,魏長延大笑著回道。

    “哈哈,他當年可是我們書院里最有名的包打聽,說來也怪,我們時常在一起,偏偏就他總能知道些我們毫無所覺的消息。”

    被魏長延揭了老底,吳尚青也惱,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自得。

    “哼,娘娘說了,能當包打聽,也是一門了不起的本事,她在發現我有這方面的特長后,十分贊賞,還說希望我能將之發揚光大,好好用在正途!

    聽到此話,其他人都有些意外,蔣清言更是下意識道。

    “你不是在吹牛吧?娘娘那般光風霽月的人,怎么可能會覺得善于察三訪四、東捱西問是特長?”

    吳尚青不滿的撇了對方一眼,看到對方真敢在宮宴那等場合喝得醉醺醺的樣子,也就懶得跟這個缺心眼的家伙計較了。

    “清言兄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難道你連稽查司的存在都不知道嗎?”

    聽到稽查司三字,蔣清言覺得自己本來有些昏沉的腦子,瞬間清明了大半,趕緊回道。

    “尚青兄說笑了,在下怎會連稽查司都不知道,現在想想,若尚青兄沒有加入商隊,而是加入稽查司,肯定也將大有所為!”

    吳尚青哼了一聲道,“相比較稽查司,我還是覺得能去商隊更好,在那里,我同樣也能一展所長!

    左子興對此深以為然,“不錯,尚青兄善于打聽消息的本事,在海外依舊能發揮重要作用,這次能帶回那兩樣令陛下和娘娘欣喜的糧種,尚青兄當居首功。”

    在這件事情上,其他人也都認同,哪怕是在語言有交通不便的情況下,這位依舊能在不引人矚目的前提下,將他們愿意高價換購高產糧種的消息悄悄放出去,打聽到當地是否有高產糧種,從而換來那兩樣讓宮中高度重視的糧種,確實居功至偉。

    面對左子興的真心夸贊,吳尚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謙虛了幾句。

    雖然除蔣清言外,其他人都用各自的方式避酒,但是大家都多少都喝了點,尤其是陪皇上、皇后一起舉杯同慶的酒,都是實打實的都給喝了下去,眾人聊了會兒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左子興一直到回房后,才放任自己露出真實情緒,他在得知自家族伯先是*讓皇后代理朝政,后來又讓皇后繼續臨朝的消息后,其實一直心懷隱憂。

    因為以他對自家族伯的了解,知道若非必要,對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有可能會動搖其皇權地位的決定。

    哪怕民間都說是因帝后伉儷情深,皇上才會如此信任皇后,從而造就二圣臨朝的佳話。

    可是左子興跟在皇上身邊的那段日子里,雖然很少見到他那位伯母,但也察覺得到,這對夫妻之前的感情,并不算和睦,更別說是所謂的伉儷情深。

    所以這次進京、進宮,他也帶著想要解開這一疑問的目標,然而這趟下來,他不僅沒能釋疑,還感到更為疑惑了。

    他最擔心的,是他族伯在去歲的西北之戰中身受重傷,身體虛弱,承擔不了日理萬機的辛勞,才不得不放權給皇后,讓皇后繼續臨朝幫忙理政。

    可是從今天看到皇上不僅精氣神正常,且在宮宴上,因心情好而喝了不少酒,卻沒什么不適反應的狀態看,實在不像是重傷未愈的樣子。

    他還有另一個擔憂,就是擔憂是不是他那位不太熟悉的伯母,因當上皇后而野心膨脹,又獲得了代理朝政的機會,還代理了半年多,趁機做了什么,讓他族伯忌憚,不得不答應讓她繼續臨朝。

    可是通過一天的觀察,他已發現,帝后之間的關系,竟然真像民間所稱頌的那般和睦,夫妻二人配合默契,穩穩的拿捏著一眾朝臣。

    而且皇后一直將自己的身份擺得很正,若無需要,甚至都不多開口,沒有半點強出風頭的言行。

    從那些大臣對她基本都持忌憚或敬重的態度,基本沒什么人會試圖巴結討好她的現場情況上,可以看出,她并沒有在朝中拉幫結派,培育屬于她的勢力。

    更重要的是,基本可以確定他族伯對皇后臨朝一事,毫無芥蒂,且在人前毫不掩飾自己對皇后的信任。

    皇后的娘家親戚,除了在去歲突然被皇上提拔到督察院的那位楊御史外,沒有任何人被重用,即便是那位楊御史,也不過得了個四品的職位,后來也沒得到什么特別關照。

    所以這么一天下來,左子興更覺疑惑了,實在想不通,這里邊到底存在怎樣的內情,才會導致如今這‘二圣臨朝’的現象出現。

    若非顧慮到平國公府謀逆一案,將會帶來的負面影響,以及他若留在族伯身邊,得到族伯的關照,會再次讓皇子們心生不滿,他再怎么喜歡海軍,也會堅持留在京中弄清楚此事。

    想到這些,左子興忍不住嘆了口氣,好在讓他稍感慶幸的是,目前看來,這夫妻二人還真像外界所流傳的那樣,帝后同心為國為民。

    次日朝結束后,吳尚青回了趟家,晚上回來后,他私下找到左子興。

    “子興兄,這次回去,我聽了一件事,可能與你有些關系。”

    左子興早知道對方家里開書院的事,他能確定,自己除了與吳尚青是同僚兼好友外,與對方家里沒有任何聯系。

    而且他相信吳尚青是個知道輕重的可靠之人,不可能回去說他的事兒。

    “你且說說看,你家人怎么會知道在下?”

    吳尚青搖搖頭道,“他們當然不知道你,是我這次回去,聽說一樁聞的具體內情后,覺得這件事可能與你有些關系。”

    聽吳尚青講起那位楊御史,也是也就是皇后的大姐夫,在朝堂上,當眾拿女兒提前發現地動前兆,從而讓京城內外免遭巨大損失的大功,換取與‘平國公長子’賜婚圣旨的事,左子興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哪怕他是在父親還沒被正式封為平國公之前,就已被迫流亡海外,后來又被劃掉宗室玉碟上的名字,可是真要算起來,他才是正經的平國公長子。

    而那楊家,又為何會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愿意拿那樣的大功換取這么一門親事呢?

    “你也不必多慮,雖說我們知道你才是正經的平國公長子,但是別人不知道啊,皇上、皇后本來不贊成這門親事,但是楊家堅持,皇上才答應給那位楊鄉君和平國公世子賜婚,最后那兩人成親沒幾天,隨著平國公府的事曝露,兩人就和離了!

    別人不知道平國公長子到底是誰,他族伯肯定知道,他伯母也知道,而那楊鄉君,似乎是皇后外甥女,所以他們才會不贊成那門親事,可那楊家為何非要堅持與‘平國公長子’的親事?

    【作者有話說】

    130

    第130章

    看出

    “原來那楊家和平國公府結親的背后,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不過的這件事應該與我無關才對,畢竟我與那楊家素無瓜葛,他們當年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左子興這話倒也不算是在完全敷衍對方,因為他打小就沒在父親身邊長大,知道他存在的人并不多。

    許多與他父親打過交道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父親還有個原配發妻和嫡長子,以為那劉氏就是他的原配,即便在他回到父親身邊后,他父親也不會在外提起這些。

    倒是他伯父身邊的親近之人,都知道他,因為只有他伯父會正視他的存在和身份,愿意關心和教導他。

    吳尚青搖搖頭道,“我原本也這么認為,以為那楊家提親時說得‘平國公長子’,代表的是那平國公世子,可是我在聽說另一個消息后,就不這么認為了。”

    在左子興不解的目光中,吳尚青也沒有賣關子。

    “據說在大理寺抄沒平國公府時,負責那樁案子的大理寺少卿常明仁,在現場轉達娘娘的口諭,說是特許那楊鄉君與平國公世子和離時,那楊鄉君本來還在維護夫家,想要求見娘娘為夫家求情,可是當她聽說平國公長子另有其人,已經被平國公繼室劉氏派人殺害后,她驟然改了態度,說自己所嫁非人,當即選擇和離歸家。”

    也正因此,吳尚青才敏銳的察覺到,那楊家在并不了解平國公府中的那些人和事的情況下,執意要與對方聯姻,很有可能是沖著左子興來的,卻錯嫁給了那平國公世子。

    左子興也有這種猜測,但是他也實在想不通此事背后倒底存在怎樣的內情,這般被人無端惦記的滋味,也著實有些不好受。

    “可我當年領兵打仗時,因為年少,又要照顧父親在軍中的威望,在外面的名聲并不顯,只有伯……陛下身邊的少數人知道我的身份和存在,甚至與娘娘的接觸也不多,那楊家又如何會知道我?”

    若說知道,好像也不對,畢竟對方似乎弄錯了‘平國公長子’到底代表著的是誰,從而落得個‘所嫁非人’的下場。

    由此也能看出,皇后在明知事有蹊蹺的情況下,并沒有看在親戚情分上,將自己的存在告訴楊家。

    即便是吳尚青一向在分析和提取消息重點方面極具天賦,此刻也無法憑借已知條件分析出這件事情的內情,尤其是楊家的動機,所以他只能提醒一下左子興。

    “多謝尚青兄告訴我這些,讓我能對此有所準備!

    若沒有這個提醒,左子興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在外多年,在已經沒幾個人知道他的情況下,仍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惦記他。

    而且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絕對是想從他身上圖謀著什么。

    只是說來可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對方所圖謀的。

    左子興等人此行上京,除了接受封賞外,還有就是分別與他們所屬各部進行工作上的對接,商討接下來的發展與規劃。

    雖然他們年輕得過分,過分到讓許多年齡比他們大、資歷比他們深的人眼紅,但因他們不僅品級地位高,還擁有圣寵,也沒人敢給他們臉色,或是施絆子。

    因為自打皇后臨朝一來,朝中就開始逐漸盛行起一股風氣,那就是,不干事就有可能被取代,做不好事,就有可能被調職,總有那些愿意做事,還能做得好事的人,時刻在無人知道的地方等著取代他們。

    被皇后罰回家中閉門思過半年多的工部尚書,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其他人又如何敢怠慢。

    這讓本來還有些擔心自己等人會被刁難的眾人,都覺松了口氣,畢竟從參加封賞宴開始,他們就能明顯察覺到朝中許多大人物對他們的反感與排斥。

    “看來各部官員雖然排斥我們這些人,但在做事方面,還是很講原則的。”

    聽到蔣清言的感慨,魏長延等人只能慶幸,這家伙幸虧在當年選了大招募,還堅定的選擇留在戰隊中。

    就憑他在某些人與事情上的理解反應能力,他若是通過科舉入仕,只會落得個被人利用人徹底,還絲毫無所覺的下場。

    又怎么可能有機會憑借擅長繪制海圖的功勞,坐上如今的從五品主事之位。

    吳尚青正欲開口提醒,卻被左子興給制止住。

    “清言兄還是要牢記何大人的提醒為好,我們最好能與京中這些官員保持距離,何況交淺不言深,不管雙方共事再怎么和睦,最好也不要跟他們提起我們這邊的人與事!

    蔣清言連忙點頭,自信滿滿的回道。

    “子興兄放心,我可不傻,當然不會在這種事關前程的事情上疏忽大意,為免會不小心失言,我可是一直堅持不接任何不相干的話題!

    聽到他這么說,大家才覺放心,畢竟這位當年即便是以末尾的名次取得舉人功名,但也足以表明這位的腦力絕對夠用,就是在某些方面,沒什么天賦而已。

    魏長延笑著點頭道,“如此甚好,我們在京中呆不了幾天,大家都再堅持一下,一定不可給人留下可趁之機,以免節外生枝!

    他之所以會這么說,當然不是無的放矢,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都曾收到來自各方勢力的試探和拉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算計成功。

    人各有志,縱然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同心協力的拒絕一切誘惑,但是魏長延還是希望他們這些核心人物,能夠不改初心,不被這京中浮華所獲。

    吳尚青對此深以為然,回京的這段時間,他已打聽到許多消息,算是成功彌補上了自己不在京中的這三年來的消息空白。

    “不錯,我們能有今日,實屬僥幸,只有全心全意的忠君敬上,才算是沒有辜負這場大機緣。”

    左子興道,“這是當然,不過那些人還想靠著我們賺錢,也不敢真得罪我們,大家也不用太過退讓,讓人覺得我們勢弱。”

    除了朝堂政務外,柳明月雖將大半精力都放在即將進行的大招募考核上,但也沒有忽略左子興等人在京中的表現。

    皇上更是因他大侄子的存在,對他們尤為關注一些。

    “陛下既然關心他,何去趁他尚在京中,多召他過來見見,或者您也可以私下去見見他!

    皇上搖搖頭道,“還是不了,既然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朕又何必去打擾,知道他還活得好好的,在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柳明月嘆了口氣道,“看得出來,他一直挺關心我們兩人的狀態,估計是在擔心您的身體,或是懷疑臣妾是不是起了篡權的野心,陛下難道不打算跟他說明一下情況?”

    聽到皇后說他侄子在懷疑她這個皇后起了篡權的野心,皇上忍不住搖頭失笑,不過他對此也有所察覺。

    “還是不了,你所做的一切,都能經得起質疑,朕的狀態維持得也還不錯,任他再怎么質疑,也找不到突破口,最終只能相信外界最廣為流傳的說法!

    柳明月也確實沒將對方的那點懷疑放在心上,畢竟她所面對的更多,來自朝中的各種質疑和試探,更是從未停止過。

    不過皇上不知道的是,他大侄子就是左子興,能在流亡海外期間,組建起一支海上勢力,還能活著回大安的事,讓柳明月更加肯定楊宛如確實有著類似重生的際遇。

    想必在其所知道的未來,左子興不僅能活著回來,還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才會讓對方在自己面前心存優越感。

    就是不知道,左子興在對方所知道的將來中,是以什么方式登上高位的,最終到底登上了什么樣的地位,才會令楊宛如一心想要抱其大腿?

    莫非是皇位?可是仔細想想,柳明月覺得這個可能不大。

    看得出來,這位大侄子對他的伯父,懷著頗為深厚的孺慕之情。

    從對方能夠徹底拋開血脈親情的濾鏡,認為自家渣爹死有余辜,對皇上下旨殺他渣爹的行為毫無芥蒂的反應中,不難看出這份感情在其心中的地位,應該遠在他與自家渣爹間的父子親情之上。

    這樣一個能明辨是非,還尤其重情重義的人,肯定道德感極強,怎么可能做得出篡權奪位之舉?

    何況從楊宛如雖然知道左子興最后能成為笑到最后的大人物,但是并不知道平國公長子非平國公世子,從而嫁錯人的反應中,也能佐證這一點。

    新皇登基,朝野上下肯定都會將他的身世給徹底捊清一遍,肯定不至于出現新帝都登基了,民間還總以語焉不詳的‘平國公長子’的身份來議論對方的現象。

    而‘平國公長子’這個身份之所以會如此深入人心,肯定也是因為對方做了什么與此相關,卻讓人印象極為深刻的事,從而使得這個身份變成左子興身上的一個人盡皆知的標簽。

    所以柳明月不僅沒有因其在未來登上高位的可能,而對他心生忌憚與防備,還覺得這個人,確實是個能擔大任的人才,海軍將因他的存在而變得未來可期。

    要不是考慮到在拆穿對方的同時,也會暴露自己身上的異常,柳明月其實很想將楊宛如召過來,仔細問問她都知道些什么。

    若能掌握先機,無異于是在開掛,加上自己身上本就有的掛,柳明月覺得自己肯定能合理利用這些資源,將利益最大化。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從對方將一把好牌打成如此地步,就能知道,這位姑娘所掌握的信息中,有價值的內容可能并不多。

    柳明月不知道的是,正因她的意外出現,才導致許多事情的走向,徹底偏離原定的發展軌跡,從而將人家所掌握的重要先機都相繼變成雞肋。

    可她這個始作甬都毫無覺也就罷了,還認為是對方所知道的有價值的內容不多,才會將一把好牌打成爛牌。

    此時還在莊子上接受培訓的楊宛如尚不知道,她曾心心念念,從而為她帶來一場失敗婚姻的主角,真正的平國公長子,已在京中,是位備受朝野重視的年輕將領,毫不留戀皇上許給他的王爵和京中繁華。

    短短一個多月的培訓,讓楊宛如和她的同伴們,都得到由內到外的磨礪,從而周身都出現了脫胎換骨般的明顯變化。

    在莊子里,男女雖是分開接受培訓,但是她們這些女子所學的培訓內容,與男子所學的那些差不多。

    除了有讀書寫字法規禮儀等方面的培訓,還有體力運動方面的培訓,本就會讀書寫字的人,還要負責教導不會讀書寫字的同伴。

    同伴們完成得的不好,達不到教席的要求,她們所有人都要跟著受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規則,在此被利用和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這種高壓氛圍中,為了不讓同伴連累到自己,也為了讓自己不連累到同伴,所有人都全力全意的全力幫扶同伴,自己更是分外努力,睜眼閉眼想的都是教席布置的作業,考核的要求,根本無暇想別的。

    而他們在培訓中的表現和進步,都會被以文字的方式,及時送入宮中,方便柳明月及時了解這邊的動向,增強她對那些人的持續了解。

    皇上登基后,為了能盡快穩定朝堂,封賞了許多在民間聲望頗高的人士,多是些飽讀詩書之人,從而為自己獲得一個在民間廣納賢才、禮賢下士的好名聲。

    可是在柳明月看來,以那種方式選入朝堂的所謂人才,有相當一部分,都只是些沽名釣譽之輩而已,在發揮完他們被選入朝堂的價值后,已經變成了朝廷發展的絆腳石。

    通過大招募的方式,從民間發掘出這些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廣納天下賢才。

    尤其是其中幾位尤其擅長農事的人,她恨不得立刻將人送入司農司或皇莊,讓他們加入高產糧種的本土培育工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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