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李隨真看著自己捏過夏星驛臉頰的手指,嫌棄地說:“真惡心。”說完,拽出一張桌上的紙巾,擦起了指尖。
夏星驛懶得和他這個口是心非的東西計較,反正實惠他已經得到了,“……總之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謝謝您的心靈創傷撫慰金,我晚餐會好好吃一頓的。”回頭拎起包,等轉過身,見李隨真竟然還在。
沒辦法,只能一起下樓了。
按電梯這種事,自然屬于夏星驛,反正他得到了李隨真的打賞,做起來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唯一可惜的是,做這件事沒有再得到任何的好感度。
李隨真用余光瞥夏星驛,在走出電梯的時候,忍不住問:“你都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嗎?”
提起這茬,他心中又涌起一絲不忿,夏星驛似乎有一種特殊能力,總是能把他十分看重的事情輕拿輕放,就比如他們之前打過架,他好像根本沒往心里去,輕易地就拋之腦后。
還比如他倆前段日子鬧得那么不可開交,在賓館差點打起來不說,他為了惡心他,還把他親了,如果這事擱在他身上,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放在夏星驛身上,他好像又輕輕揭過了,現在能沒事兒人一樣的泰然自若。
他是人形金魚嗎?這么快就沒記憶了。
剛才也是,明明一副哭天喊地的痛苦模樣,結果給點錢就“哄”好了。
“什么負擔?”夏星驛正在想一會吃什么,有點走神。
李隨真憋著一股怨氣,直白地說:“你真的就能這么心平氣和跟我相處?”
否則呢?你以為我想嗎?夏星驛聳肩,“相信我,因為我別無選擇。”長嘆一聲:“在生計面前,其余的都不值一提。我怨恨你,是賺一天的工資,我不恨你,也是賺一天的工資,干嗎不心平氣和的,我的肝臟也沒那么好,火氣太旺不利于健康。
況且你眼角的傷疤,不管怎么說,都是造成的。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表達我的歉意,為你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除了好好工作外,像每天給你按個電梯啦、跑跑腿啦,其實我還想給你買咖啡的,但是怕你不敢喝,于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33.4(-33.9↑0.5)
夏星驛心道,你啊你,還真是吃這套。
“可笑,我為什么不敢喝,你買,我就喝。”
“真的?”夏星驛喜出望外,買咖啡這新項目很有前景,“那我明天中午就買。”
李隨真見他的表情充滿期待,眼神閃耀著真誠的光,看不到半點違心的痕跡,不由得愈加迷茫了。
夏星驛真的這么想和解?-
31.9(-33.4↑1.5)
夏星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簡直大豐收,這持續進賬的感覺太好了。
他決定再接再厲,掏出手機,一副請教的模樣,專注地看向李隨真:“您說一下您對咖啡的要求吧,我記錄一下。”
“你來真的?”
“當然了。”夏星驛眨著無辜的眼睛回答,在這一刻,他可以保證他的言行不包含任何謊言。
“沒什么特殊要求,只是為了下午提神才喝的。”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明天見,您慢走。”夏星驛揮手告別,李隨真可以去取車了,他則去等公交,自此分開,自然又和諧。
沒想到李隨真竟然說:“……我送你一程?”
嚇得夏星驛一個激靈,可別了,擔不起那個人情,而且與李隨真的接觸過程已經夠多了,真的不想再多在他身邊待一秒鐘,忙說:“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用,真的不用。我要去買晚飯,不回宿舍的。”
“不識好歹。”李隨真輕哼一聲,轉身就走-
32(-31.9↓0.1)
這是被拂了面子不高興了,夏星驛無奈地搖頭,算了,這點損失還是可以承受的。
今天總體漲勢還是喜人的。
—
轉天醒來,看到手機上的時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天是星期六,只上半天班,那么李隨真是不是中午下班直接就走人了,給他買咖啡還有意義嗎?
不過,不管了,先買了再說吧。
雖然李隨真昨天說他對咖啡沒有特殊要求,但鑒于他難伺候的本性,夏星驛不敢自我發揮,提前找到了于昊虛心求教。
于昊自然是傾囊相授,有人分擔了自己的任務,自然是樂見其成。
夏星驛得到真傳后,一刻都沒耽誤,自己午飯都沒吃,就去買咖啡了。
他端著兩杯咖啡,出現在李隨真眼前,誠懇地說:“這兩杯都是一樣的,您想喝哪一杯?我保證,你不管取哪一杯,剩下的那一杯我都會當著你的面喝完。”
“啊?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李隨真皺眉,不過,很快明白了夏星驛想表達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又沒懷疑你動手腳,何必自證。”
我信你個鬼!夏星驛仍舊問:“您要哪一杯?”
“……”李隨真道:“右邊的。”
“好的。”夏星驛將咖啡遞給李隨真后,自己喝起了剩下的那一杯,還不忘朝李隨真微笑。
傻乎乎地笑什么呢。李隨真見夏星驛站著不動,疑惑地看他,意思很明顯:你怎么還不走?
而夏星驛也不解地想,這就完了?我的好感度呢?大哥,我第一天給你買咖啡,你連表示都沒有嗎?哪怕0.01也可以呀。
“哦——”李隨真想通了,沒給這家伙買咖啡的錢,他記得他左邊的抽屜里有幾張紙幣來著,于是拉開它,翻了翻,抽出一張遞給夏星驛,“咖啡錢。”
“……我要的不是這個……”夏星驛悲痛地嘟囔,但給錢沒道理不要,便伸手拿過錢,揣進了兜里。
李隨真一愣,被夏星驛這一套‘我不想要錢’,但是手一秒都不耽誤地把錢揣兜的絲滑小連招給整無語了,一種荒誕感襲上心頭,竟樂了出來,“你這人怎么這樣?!”-
31.5(-32↑0.5)。
夏星驛有點懵,“我什么樣?”
他發現自己確實跟不上李隨真的腦電波,他的思維完全超出一般人的情感起伏,該高興的時候沒反應,詭異的地方卻能冒好感度。
“你就是過年一邊說不要壓歲錢,一邊把口袋打開那種人吧。”
夏星驛明白了,原來是嘲諷他見錢眼開,他輕笑一聲,無所謂地說:“不止呢,我得到壓歲錢后一般轉身就去外面瘋玩,等回家后,我爸媽叫我交出壓歲錢,要替我保管。我就謊稱丟了,任由怎么威逼利誘、軟硬兼施,也不改口,我就能真正過個肥年。”
“從小就這么無恥。”-
31.4(-31.5↑0.1)。
嘖,你這不是聽得挺樂的嗎。夏星驛聳聳肩,笑道:“那我這無恥之徒就不打擾您了,我走了。有事您就吩咐,跑腿喂貓都行,說真的,我都有點想我貓姐了。請轉告它,就說夏星驛給它請安了。”
“……”李隨真哭笑不得,“廢話怎么那么多,趕緊走人!”
“是。”
夏星驛害怕李隨真的好感度降低,迅速撤離,來到走廊,他一邊喝咖啡一邊想:看樣子李隨真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難道他也得加班?
心里頓時暢快了許多。
—
雖然夏星驛還沒在周日被卡住過,但他一直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一天他見不到李隨真,只能遠程獲得好感。
他皺著鼻子,在對話框里打字:李總,希望昨天的咖啡還對您的胃口。我昨天離開時,見您似乎還在處理文件。您宵衣旰食,都是為了集團的發展,有您這樣的領導,是我們全體員工的福祉。
“不行不行,太惡心了!受不了了。”夏星驛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在地上做了幾個俯臥撐,才緩解了這份痛苦。
他把手機撿起來,刪掉了第一個句號后面的句子,重新打上: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恕我冒昧地說一句,我覺得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個屁!那個集團不鼓勵辦公室戀愛的通知就是針對我的。”
夏星驛揉了揉太陽穴,咬著牙繼續打字:因此我越發為我之前做過的事情感到抱歉……
“才怪!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多打你幾拳。”
夏星驛嘟囔著,打了最后一句話:再次說一句對不起。
然后心一橫,按下了發送鍵-
31.3(-31.4↑0.1)。
嗯?反應這么快?難道他在玩手機嗎?
不過,李隨真你這個摳逼,怎么只有0.1啊。
而這時,夏星驛突然發現對話頁面左邊出現了李隨真的回復:你信教了?
夏星驛不明所以,回復了一個:?
李隨真的回復轉眼就到:那為什么每個星期天都向我懺悔?
“呀,被發現了。”夏星驛怒視屏幕,“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臭傻逼,我才活得這么辛苦!”但落實到指尖,文字變成了:是嗎?我沒發現,可能是周日一個人待在家里,更容易陷入過去的回憶中-
31(-31.3↑0.3)。
“我靠啊,李隨真,你叫我說你什么好,聽我說記得過去的事,你就高興了。”夏星驛盯著屏幕等待李隨真的回復,但等了許久也不見他有反應,便知道這家伙偷樂去了,八成不會再搭理他了。
夏星驛搞定了今天的李隨真,后顧之憂解決了,只覺得渾身輕松,正適合去做一些運動,便離開宿舍,快快樂樂去游泳了。
—
經過前兩周對時間循環的艱難探索,夏星驛多少摸索出了一些應對李隨真的經驗,所以新的一周開始都很順利,反正好感度在電梯時間得不到,那么在中午送咖啡的時候,說幾句討李隨真好感的話,多少能到手。
所以在新的一周,他一次都沒被卡住,就順利到了星期四,而星期四的1點好感度,在中午送咖啡的時候,他也弄到手了。
分數來到了-27。
夏星驛下班回家,是絕對不會碰觸任何和公司有關的元素的。如果在社交媒體看到豐琪產品的開屏廣告,都瞬間點叉。
但是臨睡前,照例刷手機的夏星驛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豐琪的熱搜詞條。
一般實體企業上熱搜,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他忐忑地點進了詞條。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賬號發布的視頻,點贊數和轉發數都相當可觀。
視頻自動播放了起來:
畫面中,一個小區大門外的馬路上,天色陰沉,路燈昏黃。
一輛豪華轎車停在路邊,車頭微微傾斜,顯然是剛剛緊急剎車留下的慣性。
車前的地面上躺著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他的手無力地垂在地上,身影顯得無比單薄。孩子的身旁跪著一位年輕的母親,她抱著孩子的身體,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醒醒啊,寶貝!”她的聲音尖銳刺耳,透著絕望,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上。
稍遠處,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轎車旁,一邊單手捂著額頭,一邊語氣溫柔地對電話那頭說:“你好好休息,我會處理,別擔心,沒事的,”
視頻的拍攝者在鏡頭外低聲說道:“聽清楚了嗎?撞了人,還說沒事。呵,財大氣粗,賠得起啊。”他語氣充滿諷刺,話音剛落,鏡頭瞬間一黑,視頻戛然而止。
夏星驛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點開評論區,果然,有人很快就扒出了視頻中男人的身份——豐琪集團的首席運營官許躍。
至于其他的評論,自然是一片罵聲,尖銳刺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甚至還有的猜測許躍是酒駕或毒駕的。
夏星驛退出評論區,轉到公司官方賬號頁面。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最新發布的一條博文恰好是一款兒童飲品的宣傳。
光是評論區的條數,就足以看出網友們的怒火已經燒到了品牌頭上。
夏星驛猶豫片刻,最終沒敢點進去看內容——但他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那里面的言辭一定極其激烈。
他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半,估計這起車禍發生在一個小時前。但不管是十點半還是九點半,公司的公關部早就下班了。
而就算他們此時在線,又能做些什么呢?撞了人家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不是幾句聲明就能平息的。
夏星驛在詞條廣場轉悠了一圈后,再次回到豐琪集團的企業公共賬號時,發現頁面已經更新了一條新的博文:
《關于許某涉及交通事故的情況說明》:
我司已知悉首席運營官許某日前涉及一起交通事故。公司將全力配合公安機關的調查工作,并即日起暫停許某在公司的一切職務。
夏星驛點開了評論區,發現評論已經被精選,他沒有多看,直接退出了頁面。
接著,他又在詞條廣場上溜達,這一次,他看到了一條讓他心情愈發不妙的博文: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豐琪這不是第一次有高管發生車禍,六年前他們的CEO就是車禍死的。
下面跟評的人數還不少。
這條信息引起了夏星驛的警覺——那位CEO,正是李隨真父親的名字。
他不禁有些焦慮,心里揣測著李隨真是否會看到這條消息。
若公關處理不當,明天事件勢必會進一步發酵,會給豐琪帶來更大的輿論壓力。而且李隨真心情一旦惡化,那可就更難討好了。
正當他沉思時,突然從客廳方向傳來了王羽的慘叫聲:“完了,我們的股票——”
顯然,集團股票擁有者王羽,已經看到新聞,預料到了明天的開盤走勢。
夏星驛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1:23分。
他猶豫了片刻,撥通了李隨真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后,李隨真才接了起來,語氣急躁:“什么事兒?我這兒正忙著呢。”
顯然,李隨真正焦頭爛額地處理眼前的危機。
夏星驛試探性地問:“那孩子怎么樣了?”
“已經送醫院了,正在做手術,不知道能不能搶救回來。”李隨真的聲音有些低沉,頓了頓,又補充道:“許躍在警察局,不過他懷孕的妻子據說有流產的征兆,很不好。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唉,可憐的孩子和孕婦。
“我不是來打探消息的。”夏星驛說道。
李隨真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狐疑,但更多的是期待:“那你是來幫忙的?你有什么好的公關方案?”
夏星驛清了清嗓子,開始胡說八道:“我覺得我們可以把危機變成機遇,李總你不如趁機開個直播賬號,用你帥氣的外表吸引一大波粉絲,到時候自然有自來水替咱們豐琪洗白。”
電話那頭,李隨真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愈加壓抑,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認真的?”-
38(-28↓10)
夏星驛心里一動,好感度直降10點,今天才剛提升了1點,這個落差完全足以讓他重置時間了。
他一本正經地回應:“是認真的,您考慮一下。”
電話那邊頓時傳來李隨真怒不可遏的聲音:“夏星驛,你他媽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比不過你,你是先天性腦積水!”-
43(-38↓5)
夏星驛罵完爽了,干脆一掛電話,迅速打開飛行模式,靜靜等待時間重置。
就在這等待的十幾分鐘內,好感度再次降低:-46(-43↓3)
可見李隨真在掛了電話后,一想起來他來,還恨得牙癢癢,所以好感度才持續走低。
“呵呵,活該,氣死你。”
隨著時間過了24點,日期并沒有改變,他從當天的24點跳回了0點。
這是夏星驛第一次主動通過破壞李隨真的好感度,來完成時間重置。
再次打開社交媒體,豐琪詞條廣場此時異常干凈,關于許躍車禍的新聞一個都沒有——這很正常,因為事情還沒有發生。
“所以,今天的任務是阻止車禍……”
第32章
“所以,今天的任務就是阻止車禍發生!”夏星驛自語道,突然一愣:“靠,忘記確認車禍發生地點了。”
他懊惱地捂住臉,百密一疏,竟然忘了確認這么重要的信息。
他嘆了口氣,決定放寬心:“算了,干脆在家躺平好了。今天不上班,得不到李隨真的好感,時間自然會重置的。”
于是,夏星驛理直氣壯地逃班了,盡管是工作日,他卻跑去游泳放松了一番。
等他從泳池出來,打開手機的那一刻,發現屏幕上有好幾條未讀消息,分別來自張一丁、林鵬和周嘉宸,內容幾乎一模一樣:
“為什么沒來上班?”
他只給周嘉宸回復了一條消息:“沒事,睡過頭了,干脆翹班了。”
雖然時間會重置,但還是不想讓朋友擔心。不過,這條信息之后,不管周嘉宸回復什么,他都沒有再搭腔。
夏星驛回到家后,打了一盤游戲,然后開始不停地刷新社交媒體,等待事件的再次發生。
時間漸漸接近9:37分時,一個名為“小眼大世界”的賬號上傳了車禍的視頻,顯然他就是首發者。
夏星驛心跳加速,迅速點開視頻,一幀一幀地來回拉,直到鏡頭對準許躍時,他發現了一個閃爍而過的路牌:集安路。
有了路名,事情就容易多了。
夏星驛趕緊打開地圖,快速在街景里找到了集安路,并定位到道路左側的一個叫作狀元閣的小區。
他又仔細對照了孩子躺倒的位置,判斷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從這個小區跑出來的。
信息收集完畢后,夏星驛決定洗洗睡了。反正他今天沒上班,肯定得不到李隨真的好感,時間自然會重置,事件還會再次發生。
等在晨曦中,他睜開眼睛,瞥了眼日期,十分安心的確認還是“今天”。
這是他第三次度過“今天”,他希望這次是最后一次。
這一次,夏星驛按部就班地去上班,在電梯里正好又碰到了李隨真。
為了維持一貫的和氣,他用噓寒問暖的語氣打招呼:“李總,早啊,天氣真不錯。我看天氣預報了,明后天也都是大晴天,實在太適合開運動會了。”
李隨真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
夏星驛語氣依舊熱情:“多嗎?啊哈哈,大概是因為明天的運動會太激動了吧!您放心,我一定替咱們市場部贏得男子一百米的冠軍!”他還不忘握了握拳頭,做出一副決心十足的樣子。
“你倒是很有自信,那么加油吧。”-
27(-28↑1)
很好,今天的好感度到手,正好夏星驛的樓層也到了,大步跨了出去,“李總,再見。”
李隨真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哼笑一聲:“要開運動會了,高興得跟什么似的。”
—
下班后,夏星驛照例與周嘉宸一起去吃飯,等分別時,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八點半。
他打車前往狀元閣小區,下車時確認時間是9點04分。
到了小區后,他發現了一個麻煩:這是個開放式小區,有多個出入口,完全無法確定孩子會從哪一個出口跑出來。
他便溜達到附近的奶茶店,買了杯飲品,慢慢邊喝邊巡視街道。
時間一點點接近9點半,夏星驛的神經越發緊繃,目光不停搜尋著街道上的每一個動靜。行人三三兩兩,偶爾有車輛駛過,一切看似平靜。
突然,他瞥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一棟樓的拐角處跑了出來,直奔馬路。那孩子距離他有幾十米遠,跑得飛快,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夏星驛心里一緊,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他拼命朝孩子方向狂奔,一邊跑一邊喊:“站住,你班主任找你!”
這一嗓子,猶如平地驚雷,足夠讓方圓百米內的小學生聞風喪膽。
那孩子被嚇得本能停下,回頭張望,似乎在確認有沒有班主任的蹤影。見沒人,他又撒腿就跑。然而,這次他沒能跑出去,因為后衣領被一股力量牢牢拽住了。
夏星驛揪著孩子的衣領,喘著粗氣道:“大半夜的,小孩子亂跑什么?!”一邊說著,他一邊掏出手機撥打了110:“喂,你好,我在集安路發現了一個小男孩……”
“救命啊,人販子!救命啊——”小男孩扭動著身體,連踢帶踹,邊掙扎邊大聲喊:“放開我!救命啊——我要我媽!”
電話那頭的接線員顯然也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語氣瞬間變得嚴肅:“請問您那邊的情況是否安全?”
“不太好,”夏星驛冷靜地答道,“一個孩子沒有家長看管,大半夜在街上亂跑。我現在在集安路的路口,等警察同志過來處理。”
電話還未掛斷,孩子已經哭得撕心裂肺:“我要我媽!放開我!嗚嗚嗚——”
夏星驛掛斷電話,剛想開口安撫孩子,遠遠就見一個男人快步朝他們跑來,神情緊張。一到跟前,那人厲聲質問:“怎么回事?!”
夏星驛抬頭一看,這人竟是許躍。他愣了一下,心里納悶:這孩子沒被你撞到,你不該已經開車經過了嗎?怎么突然在這里?
而事實上,許躍的確在趕時間。他本在家陪懷孕的妻子,接到父親突然摔倒入院的消息后,急匆匆往醫院趕。
路過集安路時,他的余光瞥見一個小孩突然沖向馬路,本以為一場車禍在所難免,卻沒想到那孩子猛地停住了腳步,隨即被一個年輕人拉住了。
他驚魂未定地開過路口,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終于一咬牙調頭回來,便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年輕人抓著孩子,而孩子拼命掙扎,哭喊不止。
“他是人販子,叔叔救我!”孩子邊哭邊向許躍求助。
許躍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怒視夏星驛:“放開他!”
夏星驛卻不慌不忙地說:“放開他?他剛才差點沖進馬路被車撞。”平靜地補充道:“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說著,他把手機遞到許躍面前,屏幕上清晰顯示著報警的通話記錄。
許躍低頭確認了一眼,知道這年輕人沒有撒謊,但還是猶豫起來:自己是否應該等警察到場?
突然間,一個女人痛苦的聲音傳來:“山山,山山——”
“媽——媽——我在這兒——”山山高聲回應。
只見山山媽匆忙跑來,腳上只穿著一只拖鞋,滿臉焦急。一到跟前,便一巴掌拍在山山屁-股上,厲聲道:“我上了趟廁所,一會沒看著你,你就跑出家門了!這黑燈瞎火的,遇到壞人怎么辦?”
山山指著夏星驛,脫口而出:“媽,他就是壞人!”
女人頓時警覺,目光緊盯夏星驛,還沒來得及開口,夏星驛已將手機屏幕遞到她面前,說道:“我已經報警了,等警察吧。”
“報警?!”女人愣了一下,旋即怒道:“這孩子作業還沒寫完呢!”原來,剛才因為輔導山山寫作業,她一時上火,罵了孩子幾句。
孩子哭,她也煩心,就借著去廁所的工夫,彼此冷靜一下,結果從廁所出來發現門開著,孩子跑了出去,她就趕緊追了出來。
夏星驛毫不退讓:“不去派出所接受教育,下次還得犯。他說我是人販子,我必須澄清我的名譽!萬一哪天他在街上再這么喊,我還怎么活?”
這時,許躍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屏幕,接通后低聲說:“……我還沒到醫院,遇到點事耽擱了。你好好休息,我會處理,別擔心,沒事的。”
夏星驛聽了這話,心中一動——這不是視頻里那句嗎?看來并不是針對車禍,而是簡單的報平安。
“既然你有急事,那你就先走吧。”夏星驛揮了揮手,“這事本來也和你沒關系。”
許躍看了看孩子的母親,又想到警察可能很快會到,加上自己確實還有重要的事,便點點頭離開。
到了醫院,發現父親并無大礙,許躍總算松了口氣。
想著明天是公司的運動會,可以請假再來探望父親。而現在,他得趕回家陪伴妻子。妻子的胎像一直不穩,聽說公公生病后,更是情緒緊張。
返程途中,許躍的車再次經過集安路。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孩子沖向馬路的畫面。
如果當時沒人攔住,那孩子是不是就會沖到他車前?
越想越不安,他腳下一轉,開車駛進了集安路派出所。
說來也巧,許躍剛一踏進派出所,就見一個男人正彎腰狠狠地打那個叫山山的孩子的屁股,孩子被打得哇哇大哭,而山山媽則在一邊叉著腰,不停地嘆氣。
看到這情景,許躍忍不住上前勸道:“打孩子是不對的,得和他講道理。”
山山爸短暫地住了手,但可能是太生氣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睛噴火地瞪著孩子。
山山媽余怒未消地說道:“講道理?他能記得住嗎?!”說著,眼圈也紅了,瞅著孩子訓斥道:“你說說多危險!要不是剛才那個大哥哥,你早就被車撞死了!”
“什么車?”許躍心頭一緊,連忙問道。
山山爸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你看,這是路口對面奶茶店的監控拍的,店員剛幫我們調出來的。”
許躍接過手機,視頻中的畫面讓他心里一震——
果然,就差那么一點點,如果不是那個年輕人攔住了孩子,孩子就會沖到馬路上,而他的車正好開過來。視頻里,清楚地拍到他的車險險從孩子身邊掠過。
只是,當時許躍開車過了路口才下車走回來,所以山山爸媽并不知道他就是車主。
“這也……太危險了。”許躍心有余悸地說道。
“誰說不是!”山山爸氣得直拍胸口,轉頭對孩子罵道:“我今天夜班,你聽說你差點出事,真是快嚇死了。你就這么不聽媽媽的話!叫你不聽話!”說著,巴掌又要落下。
這時,值班警察剛處理完醉漢的糾紛,走出來看到這一幕,立刻制止:“哎,住手!不許打孩子!剛才就是看你們一家三口情緒激動,才叫你們到所里冷靜一下,怎么還不冷靜呢?”
山山低下頭,小聲抽泣著,知道自己做錯了,一聲不吭。
值班警察這才注意到許躍,問道:“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許躍點點頭,說道:“攔住這孩子的年輕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想他做了件好事,得去好好感謝他。”
警察搖了搖頭:“那個年輕人啊,看完監控,證明自己不是人販子后,就走了。名字、住址什么的都沒登記。”
警察又問山山媽:“你沒問嗎?”
山山媽拍了拍額頭,懊惱道:“光顧著罵孩子,完全忘了問!”
許躍聞言,頗為遺憾地輕嘆了一聲。
—
此時此刻,夏星驛已經洗完澡,蹺著二郎腿,悠閑地靠在床頭,手里拿著一杯冰激凌,一勺一勺地品嘗著。
今天的結果讓他非常滿意:熊孩子可以繼續寫作業了,許躍一家的幸福和公司股票也保住了。
他心滿意足地自言自語:“今天,真是平靜又普通的一天,真好啊。原來天下太平是這種感覺。”
又伸了個懶腰:“明天就是運動會了,好好玩吧。”——
上午九點,公司的園區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來自各個分部的員工。
陽光映照著五彩的橫幅和各色的運動服。
夏星驛作為報了項目的運動員,穿著統一發放的運動服,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他仰頭看向主席臺,隱約可見董事長李萬榮的身影,比網上照片上看起來要蒼老許多,可能是沒有染頭發的關系,
他身旁則站著夏星驛看了就倒胃口的李隨真。
最要命的是,可能是董事長年事已高,真的打算傳位了,開幕致辭的,居然也是李隨真。
夏星驛聽到他的聲音就渾身不自在,何況現在是用大喇叭廣播的,可謂效果加倍。
“很高興在這個秋高氣爽的日子里,與大家相聚在這里。”李隨真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廣場,“運動會不僅是對我們身體素質的考驗,更是對團隊協作精神的鍛煉……”
不知道是不是夏星驛的錯覺,他覺得李隨真的目光正在尋找他,并且找到了,瞧著他的方向說:“在此,我也要特別感謝各位運動員的報名參與。希望你們能在賽場上充分發揮出自己的水平,為各自的部門贏得榮譽。那么,現在由我們豐琪集團的董事長李萬榮先生宣布運動正式開幕。”
董事長接過話筒,大聲宣布:“我宣布豐琪集團第16屆員工運動會正式開幕。”
掌聲雷動。
夏星驛也跟著大家鼓掌,但心里卻有些擔憂,今天該怎么從李隨真拿到好感度呢,他倆弄不好根本見不到面。
誒?且慢,如果自己跑贏男子一百米比賽,李隨真應該會來頒獎吧,就算不頒獎,自己給市場部贏得了牌面,他也應該會高興吧。
日,為什么自己要為李隨真打拼啊。
但除此之外,他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沖吧,一定要贏。
說是運動會,其實許多項目都缺少對抗性,更多的是娛樂性,甚至男子100米這樣的項目都有花活。
預賽的時候,一切都正常,就是常規賽跑,跑得快的前三名進入決賽。
幺蛾子就發生在決賽的時候,夏星驛站在第2賽道上活動身體,同時觀察其他選手,還不時和賽道旁邊注視他的周嘉宸揮手。
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周嘉宸,連組員們也都興高采烈地朝他揮手,果然在輕松的氛圍下,愛恨情仇都能暫時放下了。
就在這時,他發現組委會的工作人員抬著一大箱子朝這邊走來,他一打眼,好像里面是兔子造型的玩偶,他便有不好的預感。
“跑的時候帶著,當然扛著,夾著都行,隨你們的便。”一個工作人員遞給夏星驛一個玩偶。“拿好,掉了的話,成績作廢。”
“這不是……咱們集團的吉祥物嗎?”夏星驛見這布偶足有半米多長,還圓滾滾的,也沒個抓手,這要怎么拿。
薅著耳朵嗎?是個辦法,但好像不利于奔跑。
“沒錯,咱們是趣味運動會。你們這屆不錯了,上一屆男子100米決賽可是搬著一箱果汁跑的。”
你們是快遞公司嗎?!難怪一開始這個項目沒人報名。夏星驛跟著笑,“那我們這屆運氣真是不錯。”
其他人在拿到玩偶后,都開始琢磨怎么攜帶它,他左邊1賽道的選手,正在比畫扛在肩膀上,他右邊3號賽道的選手,環抱著。
夏星驛想了想,脫下運動外套,把兩個袖子當繩子用,將玩偶系到了后背上。
這時喇叭里傳來了解說:“下面要進行的是男子100米決賽,是很有看點的項目。今天和去年不同,在攜帶負重物上更有講究。去年是搬著一箱冰紅茶跑,在難度上令人望而卻步,所以今年減輕了難度,只需攜帶玩偶。”
夏星驛又試了試結實度,發現沒問題,已經做好準備了,就等著發令槍了。
“我們來看看運動員的策略,1號賽道是來自財務部的選手,看來他打算‘扛煤氣罐’了,2號賽道是市場部的選手,他將玩偶背在了背上,來了一招慈父背子,看來未來會是個好奶爸,3號賽道……”
這解說員是誰啊,這么碎嘴子-
24(-27↑3)
靠,李隨真一定看到他這個樣子了。
夏星驛余光一瞥,果見李隨真就站在賽道旁的工作人員附近,低著頭,肩膀一顫一顫的,顯然是在憋笑。
第33章
“……”夏星驛自我安慰:算了算了,反正一旦擺脫這系統的束縛,就會辭職的。
再說,也算解決了今天的好感度,壓力小了不少,似乎覺得身體都輕快了。
“預備——”裁判員舉著發令槍就位了,夏星驛也沒空理睬李隨真了,精力都集中在比賽上。
啪!
隨著發令槍響,夏星驛一個箭步就沖出了起點,沒跑幾步,他余光就瞥見有個玩偶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哪個賽道的。
這叫他更有自信了,而且他左右的兩個哥們,明顯小看了玩偶副作用,逐漸落了下風。
沖過終點的瞬間,夏星驛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只等著裁判最后宣布名次了。
“男子100米冠軍是……來自市場部的夏星驛。其他選手們似乎小瞧了玩偶的阻礙,最終獲勝的是充滿愛心背著它的2號選手。”
夏星驛不知道工會打哪兒找來這么個解說員,頗為無語地瞅了主席臺一眼,但上面人來人往也沒看清是哪個說的。
“夏星驛——這邊——”
他聽到有人呼喚他的名字,一抬頭見是周嘉宸拿著水杯朝他招手,便走了過去,喝了幾口吐出一口氣。
周嘉宸一邊給他擦汗,一邊關心地說:“累壞了吧,快過來坐。”
“好厲害啊,咱們組長真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張一丁笑著夸獎道。
“其實他唱歌也不錯。”李隨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眾人身后,盯著夏星驛道:“年會記得準備個節目。”
準備你大爺,老子到時候早辭職了。但夏星驛現在不能撅他面子,“哈哈,李總都這么說了,我一定好好準備。”
李隨真又瞥了他一眼,“把衣服穿好,一會頒獎了。”然后轉身走了。
夏星驛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后還背著那玩偶呢,趕緊解下來叫周嘉宸幫他拿著。
不一會廣播叫男子100米前三名去頒獎臺領獎,夏星驛便起身朝主席臺旁的頒獎區走去。
之前,他期待頒獎的是李隨真,但現在已經得到好感度的他,并不希望再遇到他。
但很不幸,事與愿違,還真是這家伙。
“干得不錯,再接再厲。”李隨真溫和地笑著對夏星驛說,一如既往使用的是他在外人面前展示的完美領導形象。
“感謝您的認可,我會繼續努力。”夏星驛使用的也是“謙虛的好員工”皮膚。
說場面話還在其次,最要命的是還得跟李隨真微笑握手合影。
尤其一想到這張照片說不定會成為運動會照片集錦,出現在官網上,他就渾身不自在。雖然看官網新聞的人不多,但也是他的黑歷史了。
頒完獎,亞軍季軍都離開了,夏星驛也想走,但被李隨真叫住了,“你只報了這一個項目,沒多報幾個?”
夏星驛如實說:“我入職得晚,項目大家都報完了,就這100米還是別人報剩下的。”
“也是,去年100抱著飲料跑,大家都抱怨太沉了累得胳膊酸痛,所以今年才沒人報。”李隨真道:“這次獎品是什么,你看了嗎?看值不值得你的付出。”
這么一說,夏星驛趕緊拆開了自己的獎品,心想要是寒酸的話,非得揶揄李隨真幾句,結果撕掉禮品包裝,露出了里面的無線藍牙耳機的盒子。
“哇,太好了,正好我之前那副丟了一只。”夏星驛高興地說-
22(-24↑2)
夏星驛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怎么就戳中李隨真的好感了,但有入賬就好。
李隨真瞧著夏星驛,這家伙平時不管表現得如何有能力,一旦遇到開心的事,就會露出和平日里精明冷靜完全相反的“弱智”表情,就比如剛才,眼神簡直學齡前兒童收到了玩具一樣亮晶晶的。
他忍住笑,“有點可惜,你早入職的話,說不定就能報上3000米,獎品是雙開門冰箱。你用不了,轉手賣掉也行。”
夏星驛確實有點惋惜,3000米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么,別說跑3000米了,他都能游3000米。
“你要是覺得可惜的話,兩個月后還有集團馬拉松比賽,冠軍的獎金是58000。”
“真的?”
“就是三十名之后,也有幾百塊的獎金。”
夏星驛頭腦一熱,“我一定參加。”
李隨真滿意地微笑,“我很期待你的表現。”說完,正巧有人叫他,他便離開夏星驛走掉了。
夏星驛這個時候回過味兒來了,李隨真這家伙一向沒安好心,剛才離開時笑得那么惡心,十分反常,絕對不是抱著叫他占便宜的心態慫恿他參加馬拉松的。
要么,這家伙覺得他體能一般,打算叫他參加馬拉松,把他累成狗。
要么,就是他打算到時候和他一較高下,看誰能贏。
“嘖,真是無聊的人。”夏星驛直搖頭。
返回了周嘉宸他們身邊,把獎品給大家看了,贏得了一陣艷羨,使得第一名的含金量再次上升。
因為是員工運動會,就像男子100米一樣,娛樂多過競技,且多數都是趣味性的,例如兩人三腳之類的。
有一說一,確實增進了員工之間的感情,雖然夏星驛對組員們并無太大的好感,但他們去參加項目的時候,也忍不住加油,輸了也會安慰,看他們也順眼了許多。
夏星驛坐在觀眾席上專注地看著場上的跳繩比賽,他們部門的閆笑笑正在參加,她已經把絕大多數選手都淘汰了,但是節奏一點沒亂,很有希望取勝。
這時,周嘉宸在他身邊坐下,手里拿著一個透明的保鮮盒,里面裝著切成小塊的水果。
“啊——”周嘉宸用叉子叉起一塊哈密瓜,遞到夏星驛嘴邊。
夏星驛正看得入神,下意識張嘴吃掉了送到嘴邊的水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化開,他這才反應過來:“你在哪兒買的水果?”
“就那邊,后勤部弄了個棚子在賣水果和各種零食。”周嘉宸又叉起一塊獼猴桃送到他嘴邊。
夏星驛繼續張嘴接受投喂。
此時場上有人體力不支,被繩子絆倒了,引起一片驚呼,他剛想開口說話,周嘉宸已經又送來一塊桃子。
就這樣,一邊看比賽,一邊被投喂水果,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保鮮盒里的水果已經被他吃掉了大半。
“你自己也吃啊。”夏星驛轉頭看向周嘉宸。
“我不喜歡吃水果,就是給你買的。”周嘉宸繼續用叉子戳起最后幾塊水果,“張嘴。”
夏星驛心想總不能光自己吃,便拿起另一支叉子,取了一塊西瓜遞給周嘉宸,“你也吃。”-
23.5(-22↓1.5)
誒?怎么回事?
夏星驛慌忙四顧,就見李隨真站在他斜后方,正冷冷地瞪他,并且在四目對視的時候,一點不客氣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便扭頭走人了。
為什么?他到底抽什么風?難道看到自己快快樂樂吃水果,而他需要四處協調,所以不滿了?
不是,李隨真,你醒醒,你為什么要嫉妒普通員工的安逸啊?
不,他可能只是單純看不慣他這個死對頭安逸。
“怎么了?”周嘉宸嚼著夏星驛喂的水果,關心地問。
“沒什么。”反正今天好感度收入不少,就算下降1.5點也不要緊。
不過,因為吃了過多的水果,又坐了一會,夏星驛便起身去最近的樓宇里上廁所。周嘉宸本來要跟他來的,被他拒絕了,“你留下看東西。”
夏星驛解完手出來,遠遠看到掛著“后勤部售賣點”橫幅的涼棚,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他也走過去排隊,盤算著買什么-
24(-23.5↓0.5)
啊?認真的嗎?
夏星驛看到好感度又有變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可什么都沒干,簡直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他趕緊四處尋找罪魁禍首,就發現李隨真正站在遠處的樹蔭下,雙手交叉疊在胸前,看不清表情,但從整體散發的氣息感覺,那是相當陰沉。
天啊,怎么跟個背后怨靈似的。
夏星驛趕緊買了需要的零食,然后拎著朝李隨真走了過去。在他接近的整個過程,都在李隨真的注視下,頗有種英勇赴死的悲壯感。
沒等他開口,李隨真竟然主動問:“玩得挺開心吧?”語氣相當的陰陽怪氣。
夏星驛掃了眼四周,見沒有旁人注意到這邊,便輕輕皺起眉頭,眼神里透出幾分無助與困惑,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難道我不能開心嗎?我們不是和解了嗎?”
他的聲音輕緩,帶著微不可察的試探,表情配合著他刻意壓低的肩膀和稍顯無奈地嘆氣,顯得無辜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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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隨真微微咧嘴:“你從小到大,被人質疑,是不是都靠裝可憐蒙混過關的?一個大男人,你不害臊嗎?”
你管我,好用就行,你不也吃這套么。
夏星驛繼續追問:“難道我們沒和解嗎?我以為我已經很有誠意了,給你按電梯,給你買咖啡,那為什么你剛才還要瞪我?我哪里做錯了嗎?如果只是因為我開心地在看比賽,那我也太冤枉了。”
李隨真倒是不否認剛才給夏星驛白眼的事,哼道:“誠意?難道你也欠周嘉宸的?”
“你認識周嘉宸?”看來他沒撒謊,的確是關系戶,畢竟李隨真都知道有他這號人。
“他爸是董事長醫療團隊的成員。”
“誒?那他爸是名醫?”
“少打岔。我問你,你也欠周嘉宸的嗎?喂他吃東西,那么殷勤。”李隨真冷哼一聲:“如此看來,我也沒什么特殊待遇,還不如你周圍的人。這就是你所謂的和解的態度?我絲毫看不到你的誠意。”
“啊?就因為這個?”夏星驛反應過來,立即申明:“因為周嘉宸之前一直喂我來著,所以我才禮尚往來的。我發誓,您老人家絕對是SVIP,您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絕對無人可比。”-
22(-23↑1)
李隨真撇嘴,“是嗎?”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需要的話,我以后每天中午都可以喂你吃飯,只要你肯。”夏星驛在剛才買的零食里袋子里翻了翻,拿出一袋銅鑼燒,撕開:“你吃不吃?現在我就能喂你。”
李隨真擰眉,“行了,別發瘋了。”
怎么著,就只許你發瘋?夏星驛拿著銅鑼燒就往李隨真嘴邊遞:“你看我現在有誠意嗎?”
李隨真抓住他的手腕,呵斥道:“夠了你。”-
23(-22↓1)
“喂別人你生氣,喂你又不吃,你到底想怎么樣?”夏星驛頗有幾分委屈地說。
李隨真見他眸光微微顫動,眼神像被主人遺棄的小狗般不知所措,不,不光是眼神,行為也像,現在這姿勢就像個往主人身上撲的狗子似的,不由得瞬間原諒了夏星驛這無理取鬧的行為,忍不住笑道:“好了,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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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驛震驚,李隨真竟然笑了不說,好感度還提升了。這家伙果然是個變態,專以看他的焦急和無奈為樂。
李隨真也沒法再繃起臉了,索性奪過夏星驛手里的銅鑼燒,“行了,我收下了,你別再作了。”
要不要聽聽你再說什么?究竟誰作啊。
“李總——”這時,于昊朝李隨真走來,似乎有事要和他說,夏星驛見狀,也只得離開,臨走前,還不忘低聲跟李隨真強調:“我發誓,您是SVIP。”
“……”李隨真催道:“別貧了,趕緊走吧你。”
夏星驛這才跟于昊打了個照面后,徑自離開了。
回到座位上,把買來的零食跟周嘉宸分享了。
剛才對李隨真的行動似乎起了作用,直到傍晚結束,都沒再被莫名其妙地降低過好感度了。當然,也可能跟他注意自己的行為,不敢再輕易喂周嘉宸食物有關。
運動會的第一天就在祥和歡樂的氛圍內結束了。
夏星驛晚上回到宿舍,一進門正巧舍友王羽在做飯,見了他,對方夸獎道:“跑得挺快啊。”又道:“我們組還有小姑娘打聽你是誰呢,想要你微信。”
“哈哈,我有對象了。”忽然想起那禁止辦公室戀愛的通知,補充了一句,“不是咱們公司的。”
“我就說,你肯定有女朋友了。”王羽道:“我燉了雞腿,一起吃點不?”
“謝了,我吃過了。”
“那我就自己享用了。”王羽哼著小曲,繼續專注地往鍋里放調料。
夏星驛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后,拿出了獎品配對了自己的手機,聽著里面流淌出的音樂,雙手放在胸口,滿意地說:“自己的果實就是香甜。”
—
運動會第二天都是集體項目,比如拔河。
初賽的時候,市場部對戰財務部,輕松獲勝,雖然大家都是坐辦公室的,但弱中自有弱中手,財務部不敵,一擊潰敗。
市場部順利進軍四分之一決賽,很不幸對戰衛冕冠軍后勤部。
夏星驛一出現在操場,就被塞了手套。
“快入列吧。”領隊是魏經理,他嘴里叼著口哨,組織著隊形。
夏星驛被安排到了前排,直面后勤部的大將。
魏經理,你還真是看中我啊,夏星驛觀察了對手,再回頭看市場部的隊員們,心想自己這種級別被安排了前排,果然是有原因的,其他人的體能看起來還不如自己呢。
市場部和后勤部的對決吸引了不少圍觀人群,兩隊隊員分立場地兩端,手握粗繩,嚴陣以待。
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后勤部隊伍整齊劃一,都是平日里充分活動筋骨的選手。
隨著領隊一聲號令,他們齊心協力往后發力,紅色標記帶緩緩向后勤部這邊移動。市場部這邊雖然個個使出吃奶的勁,但還是漸漸被拖向界線。
眼看形勢岌岌可危,夏星驛突然靈機一動,就這么輸了,也太沒意思了,好歹增加點趣味性吧。
……
李隨真一頒完趣味障礙賽的獎,就馬不停蹄地趕往拔河比賽的現場,礙于自己的身份,又不敢奔跑,畢竟他一跑起來,別人恐怕會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只能盡量淡定地快走。
遠遠地,他就看到繩子上的紅色標記,向著后勤部的方向移動,市場部明顯不敵。而他也看到了站在市場部隊伍最前方的夏星驛。
突然間,他聽到后勤部的隊伍前端爆發出了一陣笑聲,他們握繩的手也跟著松懈。
市場部抓住戰機,齊聲吶喊,奮力一拉。紅色標記帶驟然回轉,場邊觀眾爆發出一陣歡呼。
然而好景不長,后勤部回過神來,重整旗鼓,再度發力,沒幾下就把繩子拉到了他們這邊。
等李隨真走到跟前的時候,雙方隊員已經互相擊掌作別了。
“可笑死我了。”一個后勤部的中年男人,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對著夏星驛說:“小伙子長得挺帥,卻這么能搞怪呢。”
夏星驛笑道:“我們就那么輸了也太沒趣了,好歹掙扎一下。”
男人笑著拍了夏星驛肩膀一下,才轉身離開。
不明所以的李隨真立即詢問魏經理,“發生什么事兒了?”
“還不是小夏他拔河的過程中做了鬼臉,把對面主力給逗樂了,笑得手都沒勁兒了。”魏經理提起來也想笑,“他啊他啊,虧他做得出來。”
李隨真忙去看夏星驛,見他正在一邊摘手套,一邊和周嘉宸說話,一副尋常的樣子。
他完全想象不出,他剛才做出了什么樣的鬼臉,能把對手逗笑。
關鍵是,他竟然沒看到。
他怎么就錯過了呢,怎么就沒走快點,不禁后悔得抓心撓肝。
第34章
“你怎么能那樣啊……”周嘉宸酸著臉,埋怨道:“咱們集團里沒有你在乎的人了嗎?”
夏星驛仰頭喝水,笑道:“你怎么看起來比我還在乎我的形象?”
“我就是覺得你……但凡有在乎的人,就不會這么豁得出去。”周嘉宸微微咬著嘴唇,痛心地說:“萬一有人喜歡你,看到你那個樣子,討厭你了怎么辦?”
“那就不喜歡唄,我又不是偶像,還怕脫粉么。”夏星驛無所謂地回答。
“可是,萬一有除了我之外的人,正巧在拍攝,正好錄到了你的樣子,把你傳到網上去,怎么辦?”
“那就傳唄,每天互聯網信息多了去了,誰會在乎我啊。”
“怎么不會,取個諸如《史上最沒外貌包袱的帥哥》或者《他是帥而不自知嗎?》之類的,肯定會有不少人看的。”
“那敢情好,我要是火了,我就立即開直播給咱們公司帶貨。”夏星驛笑道。
“那總監可高興了。”周嘉宸嘟囔。
夏星驛剛好點的心情聽到那個人的名字的瞬間,晴轉多云,“別提那個掃興的家伙,他就是個……”
“咳!”
周嘉宸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夏星驛會意,轉身看到正在走近的李隨真,立即做出惋惜的神態道:“抱歉,李總,咱們市場部輸了。”
李隨真根本不在意比賽結果,只對周嘉宸說:“你錄了剛才拔河比賽的視頻吧,給我看看。”
他記得他在背景人群中看到了周嘉宸,他拿著手機一直對著夏星驛拍,他一定拍到了對方搞怪的樣子。
周嘉宸苦著臉道:“我不推薦你看,會破壞夏星驛的形象。”
李隨真要的就是這個,更來勁了,“我只是想知道市場部是怎么輸的。”
扯淡吧你!你就是沖著看我出丑來的!夏星驛一下子就看穿了李隨真的險惡用心,但他選擇按兵不動,對周嘉宸說:“李總想看,就給他看吧。”
見當事人都同意了,周嘉宸不情愿地拿出手機,解鎖調出視頻。
就在周嘉宸把手機遞給李隨真的瞬間,夏星驛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拔腿就跑,等李隨真追上他的時候,他已經把視頻刪除了。
李隨真氣得咬牙,“你干什么?”
“本想加點特效,結果一不小心給徹底刪除了。”夏星驛得意地微笑:臭小子,你不就是想看我作鬼臉出糗的樣子么,下輩子吧。
“……”李隨真握著夏星驛的手腕,強作笑顏,“我相信別人也拍到了,況且集團的采編們應該也拍了拔河比賽的視頻,所以,沒關系,你說是吧?”
夏星驛用力掰開他的手指,笑得燦爛,“是呀,祝李總能得償所愿,一睹咱們市場部拔河隊的風采。”
李隨真甩開他的手腕,哼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
周嘉宸這時走上來,不解地問夏星驛,“你答應給他看,為什么又反悔了?”
“我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他看,答應他,不過是為了讓他掉以輕心,好確保我能刪除視頻罷了。”夏星驛得意地解釋。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玩這個心眼。”周嘉宸皺眉,“你們的關系真的很奇怪。”
夏星驛擺手,“不奇怪不奇怪,你也不用太在意。”把手機還給周嘉宸,雙手疊在腦后,“別管李隨真了,我們去看別的比賽吧。”
雖然夏星驛刪除了周嘉宸手機里的視頻,但就像李隨真說的,不能保證其他人那里沒有相關視頻。
其實叫李隨真看到他耍寶的樣子,他是無所謂的,畢竟他倆之間更窘更無語的事情都發生過。
只不過,他不想叫李隨真如愿,他想看,偏叫他看不到才好。
夏星驛對此深有體會,比如某個想看的東西,越是沒有資源越是抓心撓肝,雖然真的看到后也不覺得有什么,但是沒看到就是不爽。
他希望,李隨真就處于這個狀態。
—
翌日,上班不久,當他看到群里的《關于收集運動會拔河比賽照片和視頻的通知》的時候,他差點笑出來。
哈哈,傻逼了吧李隨真!
這王八蛋昨天肯定詢問了不少人,結果都沒拍到他想要的東西,于是今天就跑來發公告了。
夏星驛忍著笑,點開了鏈接。
全體同事:
為豐富公司網站運動會相關內容,現面向全體員工征集拔河比賽的照片和視頻資料。具體要求如下:
提交內容:
拔河比賽相關照片;拔河比賽相關視頻。
提交方式:
請將資料發送至郵箱<a href="mailto:caibian@fengqi.com">caibian@fengqi.com</a>">caibian@fengqi.com">caibian@fengqi.com</a>,郵件標題請注明“拔河比賽素材提交+姓名/部門”,以便后續整理。
夏星驛心里這個樂啊,不管今天之后,李隨真能不能看到他想要的視頻,但至少他昨晚上受到了可望不可得的折磨。
—
市場部會議室內,產品經理站在投影儀旁,滔滔不絕地講解著西梅汁方案內容。
PPT的每一頁都被詳盡地分析,聲音在會議室內回蕩。
李隨真坐在長桌一側,手指無意識地轉著筆,眉頭微微蹙起。
魏經理的匯報不算差,但細聽之下,邏輯稍顯凌亂。
李隨真的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落在窗外湛藍的天空。
他不禁想起了夏星驛。無論是對數據的熟悉程度,還是講述方案時的條理性,夏星驛都游刃有余。
尤其是在意外提問或突發情況時,夏星驛能臨危不亂。
相比之下,眼前這場匯報更像是走流程,少了些許說服力。但也不能說魏經理不好,只是心里有了更好的人選,一對比,心里的天平自然向夏星驛傾斜。
李隨真將手中的筆擱在桌上,打斷了產品經理的講解:“這份方案整體還可以,但有幾點需要優化。特別是在表達上,你需要理清思路,把重點內容放得更突出。提案時的自信和掌控力,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魏經理愣了一下,連連點頭,匆忙記下李隨真的意見。
散會后,李隨真坐回自己的辦公室,手邊的文件攤開著,但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提案上。
內心逐漸有個他不愿意承認的想法,那就是或許應該讓夏星驛試一試?
不過,一想到這點,還真叫人難免煩躁,為什么自己腦海里浮現出的合適人選會是這小子啊。
這時,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來。”
于昊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臺平板電腦,“李總,這是您要的運動會視頻資料,涉及市場部和后勤部拔河比賽的部分,我都已經篩選整理好了。”
李隨真感到自己心臟猛地快跳了幾拍,伸手接過平板。“嗯,我看看。”
平板屏幕亮起,視頻列表一一排列整齊。
第一段視頻里,隊員們卯足了勁拼命拉繩,旁邊圍觀的人群加油聲此起彼伏,但是拍攝角度是從夏星驛身后的角度,只拍到了夏星驛的后腦勺。
第二個視頻,倒是對準了市場部,但是偏巧夏星驛搗鬼的時候,魏經理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側臉,約等于什么都沒拍到。
第三段視頻,倒是正面對著市場部拍的,但是明顯經過了剪輯,夏星驛扮鬼臉前后的部分都被剪掉了。
這是李隨真預料到的最糟糕的情況,那就是,雖然他利用通告召集大家遞交照片和視頻資料,但是提交人會本能地認為提交“不正經”的文件不合適,尤其涉及其他員工的面子,于是自發地進行了剪輯。
但是他總不能發公告說,他要看的就是夏星驛的糗照吧。
其他視頻的問題也都大同小異,都沒有夏星驛搞怪的部分,但是其他人的反應卻沒剪干凈,他們的笑聲勾得李隨真更想看了。
直到最后一個視頻播完,他不死心地問:“這就是全部了?”
“是的。”于昊答道。
李隨真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內容,眉心疙瘩就沒辦法解開。
于昊不知道李總到底想要什么,反正他已經按照指示辦事了。
“算了,你出去吧。”
于昊正準備走人,就聽李隨真道:“等一下,你去把夏星驛叫過來。”
“是。”于昊關門離開,一來到走廊,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這是又和夏星驛之間發生什么事了?不過,隨便吧,反正和自己沒關系。
—
夏星驛一聽李隨真叫自己,就邁著歡快的腳步,第一時間去他辦公室報到。
他大概能猜到這家伙叫他干什么,呵呵,王八蛋,沒找到自己想要的視頻,憋壞了吧。
他敲門,得到允許后,卻沒急著邁進去,而是將門打開一道縫隙,只把腦袋探進去,笑瞇瞇地問:“您叫我?”
“你是被叫到班主任辦公室的學生嗎?別探頭探腦的,趕緊進來。”李隨真沒好氣地說。
“是。”夏星驛整個人走了進去,反身將門關好,走到李隨真桌前,笑著注視他的眼睛。
“你笑什么?”李隨真冷聲問。
“因為過往兩天的運動會,我整個人得到了徹底的放松,所以今天精力充沛,心情愉快,感覺能好地投入到工作中了呢。”
李隨真皺鼻子,嫌棄地說:“還‘了呢’,你裝什么可愛?”
夏星驛感覺自己現在要是說一句‘人家本來就可愛,才不是裝可愛’估計能把李隨真惡心得跳起來,但是權衡了一下利弊,在徹底解放前,少搞騷操作比較好。
他便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李總,您叫我來,有什么吩咐嗎?”
“……”李隨真微微嘆氣,然后拉開左手邊的抽屜,他記得這里面有一些別人送的小東西,翻了翻,找出一支萬寶龍鋼筆,遞給夏星驛,“拿著,看喜不喜歡。”
夏星驛見對方遞過來一個白色的盒子,上面是印著紅色的花紋,乍一看有點像發動機,狐疑地接過,打開一看,見里面躺著一支銀白色點綴著紅色的簽字筆。
他對筆的價錢沒有了解,但既然是從李隨真抽屜里出來的,價格肯定便宜不了。
不過,這家伙為什么要給自己這個東西?
他想了想,心里有了答案。
李隨真身子靠到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微微仰頭看夏星驛,“……這支鋼筆歸你了,如果你能再現拔河比賽時的表情。”
臭小子,就知道你好奇。夏星驛的回答,當然是拒絕,“抱歉,我做不到。”
“嫌棄報酬少嗎?”李隨真打算再翻翻抽屜,看有什么能增加籌碼的東西,就聽夏星驛說:“我又不是博您開心的小丑。”
“哈?那你大庭廣眾下做鬼臉,逗笑別人就不是扮小丑?”
“不是,那是活躍集體氣氛。”
“你不覺得這里的氣氛很壓抑,需要你活躍一下嗎?”
夏星驛已經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什么情況,就是不能讓李隨真如意,哪怕他被困在今天數次,也要這家伙被好奇心折磨,好好難受幾回。
“這里是您的私人辦公室,不是集體活動場所。”
李隨真哼道:“那我要多召集點人過來,把這里變成集體場所,你就會做了嗎?”
媽的,我說一句,你頂一句話是不是?!夏星驛自知這樣斗嘴下去不是辦法,便將頭一低,故作難過地說:“‘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以前讀不懂,現在我算是理解李商隱的心境了。我以為李總叫我來,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詢問我,結果卻是叫我做鬼臉,博您一樂。”
李隨真只覺得夏星驛句句都戳在他脊梁骨上,臉上掛不住,忙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你來沒有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在交代工作事務之前,我想聊點輕松的話題。既然你主動提及,那么跳過這部分,直接到工作環節吧。”
夏星驛心道,給自己找臺階下呢吧。
李隨真接著道:“其實我在考慮,在長假結束后的新產品評審會上,讓你代表市場部,或者說也代表我,做西梅汁的最終提案。”
夏星驛一愣,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這么信任我?”
“難道你會為了報復我,故意搞砸嗎?”
“當然不會。”雖然討厭李隨真,但是這提案凝結了許多人的心血,他絕對不會個人感情用事。
“那么你有什么可驚訝的?我只是讓有能力的人做適合他的工作而已。難道你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李隨真道:“你這種人看起來不像是缺乏自信啊。”
“如果您把它交給我,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夏星驛不自覺地挺了挺背。
李隨真凝視著夏星驛,目光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欣賞,“很好,”他緩緩道,“我需要的就是這種態度。長假這幾天你應該也有時間,熟悉一下提案,長假一結束,就是你第一次在公司高層面前露面的時候了。”
夏星驛微微吸了一口氣,重重點頭。
“如果沒別的事了,就先下去吧。我會叫人把提案發給你的。”李隨真揮了揮手。
夏星驛轉身欲走,忽然記起手里還拿著簽字筆,正要探身放回李隨真桌上,卻被他阻止了,“你留著吧,用它好好練練你那爛字。”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夏星驛試探。
李隨真皺眉,“你能不能坦蕩點?”
“謝謝您。”夏星驛把盒子抱在懷里,爽快地笑道-
20(-21↑1)
又來了,散財之后,他心情又好了。夏星驛實在搞不懂李隨真的爽點,但他既然愿意撒錢,那么他何樂而不為地收下呢。
“沒你的事兒了,趕緊走吧。”
夏星驛趕緊在這家伙心情變糟之前溜了。
回到工位,他把盒子往桌上隨便一扔,過了一會,他有點好奇地想,這東西值多少錢呢?
把型號信息加品牌輸入進了購物網站檢索。
當看到顯現出來的價格,夏星驛一驚,他本以為這筆也就幾百塊錢,沒想到竟然這么貴,他大概不吃不喝工作三個月能買一支。
他仔細端詳這支筆,見它的筆夾上刻著一行英文:You can not describe passion,you can only live it.
“……激情無法言喻,只能親身感受?”
總之,夏星驛自知不能再隨意擺放,趕緊扣上盒蓋,把它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包里。
不管怎么說,收了李隨真的東西,他交代的工作要好好去做,爭取在長假后的新產品評價會上有優秀的表現。
但問題來了,他得能出現在評價會上才行。
后天就要進入長假了。
一放假,他上哪兒去找李隨真去了?
這時,坐在夏星驛斜對面的張一丁,注意到組長的表情渾似走投無路的夜神月,不由得納悶地想,馬上就要過長假了,人人都喜氣洋洋,他是怎么了?
夏星驛確實感覺自己要走投無路了。
在無實際接觸的情況下,連續七天得到李隨真的好感,這可能嗎?
發信息懺悔,幾乎行不通了,再說連續發7天,就是正常人都得被煩死,更別說是李隨真了。
難道他要被困在循環里,過一輩子長假了嗎?
“沒事的,沒事的,淡定……”
一定能想到辦法。
第35章
新的一天到來了,夏星驛一睜眼就有種絕望的感覺。
在別人看來,這是長假前的最后一個工作日,一個個都翹首以盼接下來的假日,心情絕對美麗。
但他不一樣,放長假的話,他就看不到李隨真了。
想想真是諷刺,他居然有一天要為了放長假而痛苦,更可笑的是,其中緣由竟是見不到李隨真。
這究竟是哪個神仙對他降下的詛咒,不得不說,也是個人才,能想出如此抽象到荒謬的方法。
抱怨歸抱怨,事情還得解決,在長達七天的時間內,他都得隔空獲取李隨真的好感,聽起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每天都給他懺悔信息的話,李隨真一定認為他瘋了。
一著不慎,他就可能被卡在某一天,然后永久地留在那一天里。
“究竟該怎么辦啊——”夏星驛仰頭盯著天棚,喃喃自語。
“組長,有什么工作,放長假回來分配給我們做就是了,你別太累了。”旁邊的武寧見夏星驛愁眉不展的樣子,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情,試著安慰了一句。
“……我沒事。”夏星驛看了眼時間,距離下班就剩半個小時了,根本沒人真心在工作了。
看得出來張一丁他們眼睛雖然還盯著屏幕,但魂兒已經早飄走了。
其實早先大家閑聊過長假的安排,組員們有走親戚的,有留在本地不停參加婚禮的,還有長假出游的。
而夏星驛自己呢,他會招待來臨南旅游的宋海源,在本地景點轉轉,而周嘉宸也約了他一起聚餐,當然這得是他能得到李隨真好感的前提下。
否則的話,他一旦被困在某一天,說不定就會變成永遠陪宋海源在景點轉悠,或者不停地和周嘉宸吃飯了。
一想到這點,夏星驛就頭皮發麻。
沒辦法,只能豁出去,孤注一擲了。
其實他的確想到了一個應對長假的計劃,但并不是很想付諸實際行動,一直寄希望于能在今天下班之前想到替代方案。
但是馬上要下班了,他縱然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
那只能按照原本的計劃進行了。
心一橫,眼瞧著時間到了下班時間,他第一個提起包,對組員們說:“大家長假快樂。”不等接受大家的祝福,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出了電梯,就小跑去了停車場,遠遠見到李隨真的車還停在位置上,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四下張望,趁人不注意,找了根柱子躲了起來,偷偷觀察人員往來的情況。
他希望保安沒在監控里發現鬼鬼祟祟的他。
等了一會,他見到了燒成灰都認識的身影朝這邊走來,在開車門前,還看了手表,似乎在確定時間。
看樣子,李隨真這家伙八成有約。
夏星驛覺得自己像個刺客,躲在暗處,觀察著目標的一切。
他注視著李隨真在車內待了一會,發動了汽車,緩緩朝他這邊駛來。
就是這個時候了!
夏星驛一咬牙,深吸一口氣,從柱子后面走出來,朝汽車跑了過去。
李隨真眼看夏星驛突然閃現到車前,猛踩剎車,車子堪堪停住,幸好沒有撞到人。
但夏星驛似乎被嚇得不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隨真趕緊下車,快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想拉他起來,“你怎么突然冒出來了?”
沒想到夏星驛捂住左腳踝,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斷吸著冷氣,“好疼,好像扭到了……”
“……啊?”李隨真皺眉,同時忍不住埋怨,“在平地,能崴到腳也算你本事。”
“我本來想問你一個提案的事,怕你開車走了,就急著追出來,結果……”夏星驛咬著唇,話里透著幾分委屈。
“提案的問題不會發信息嗎?你突然冒出來嚇人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碰瓷的。”
“……我知道,是我不好。”夏星驛勉強扯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試圖自己站起來,但腳踝一動,就直抽氣,身體搖搖晃晃,眼看又要摔下去。
李隨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無奈地低聲道,“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實沒那么疼,我可以自己走。”夏星驛試著推開他的手,給自己立一個堅強的人設。
誰知李隨真反而抓得更緊,沒好氣地說:“你都瘸了,怎么走。”
他扶著拖著一條腿的夏星驛來到車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半是扶半是塞地把人按了進去,“真是服了,居然還得伺候你。”
夏星驛自覺系上安全帶,小聲道了句,“謝謝你送我回去。”
李隨真沒吭聲,面無表情地上了駕駛位,啟動了車子。不過,車子開的方向卻明顯不是夏星驛宿舍的路。
“我們這是去哪兒?”夏星驛察覺不對,小心翼翼地問道。
“醫院。”李隨真冷冷吐出兩個字,語氣冷硬,“得確認你腳沒事,萬一骨折了怎么辦?”
“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夏星驛連忙擺手,他其實并沒真受傷,腳只是刻意扭了一下,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內,畢竟他不可能對自己太狠。
而且根據以往的運動經驗,這種程度的扭傷,回去用運動噴霧冷敷,48小時后熱敷,養一養就差不多了。
“閉嘴。”李隨真語氣陰沉,冷冷地打斷。
夏星驛見狀,試圖緩和氣氛,“真的沒必要。你應該還有約會吧?別因為我耽誤了時間。”
李隨真一愣,眉頭微蹙-
20.5(-20↓0.5)
居然猜中了…… 夏星驛在心里默默嘆氣,早知道不烏鴉嘴了。今天要是得不到一點好感分,豈不是得再扭一次腳?再吃一次疼?那可真是要命了。
他趕緊補救,“對不起,我笨手笨腳的,給你添麻煩了。”
李隨真側目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所以你覺得自己是什么?言情小說里的女主角?”
懵懂無知的,如小鹿般慌亂,笨手笨腳地被豪車‘撞’了,確實有點霸總小言開篇那味兒了。夏星驛心里一陣呵呵,李隨真你嘴挺毒啊。
“不,我是職場文里的員工。”他把話題帶回正軌,“其實我是想和你探討關于提升產品專業認可度的事情。我認為可以尋求專業機構的學術背書。具體來說,與省農業大學合作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我們能在新產品評價會上說明‘已有與省農業大學合作的意向,力求獲得其腸道活力研究方面的專業認證,如果成功,這無疑會大幅提升產品的學術價值和市場公信力。’,一定會為提案增光添彩。”夏星驛頓了頓,擠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這是我在電梯里突然想到的,覺得特別重要,就急著來停車場找你討論,不料卻出了意外。”-
17.5(-20.5↑3)
見夏星驛真是來找他聊工作上的事情的,李隨真語氣也變得平和了許多,“你的想法不錯。不過你以后有任何想法,都不用著急追到停車場,電話或者微信聯系我就行,安全第一。”
夏星驛連忙點頭附和,“我明白了!下次,不,以后都微信聯系,絕不再沖動了。”
“關于你的合作提議,我會讓團隊整理出一個具體的方案,包括可能合作的院系、研究方向和預期成果。”
夏星驛重重點頭,“謝謝您支持我的想法。”
今天的好感度已經到手,腳也“順利”扭傷了,在剩下的七天里,他將利用他的“傷勢”做文章,贏得好感。
現在,他已經可以離開李隨真,“自由活動”了,猶豫了一下開口,“那個……其實,我還是覺得沒必去醫院……”
“閉嘴。”李隨真直接打斷,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好吧。夏星驛暗暗咧嘴,反正我沒急事。
—
李隨真扶著一瘸一拐的夏星驛走進醫院急診室。
雖然在車上他也不算和顏悅色,但此刻臉上則是罩了一層冰霜。取號回來后,他的神色更是陰沉,還時不時低頭看表,顯得有些不耐煩。
夏星驛察覺到他的情緒,趕緊賠著笑臉說道:“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你要是忙的話,可以先走。”
“閉嘴。”李隨真冷冷地回了一句,眼睛都沒抬。
你是被設置了自動回復吧?不管對方說什么,就只會回答‘閉嘴’。夏星驛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表面上還是乖乖閉上了嘴。
等了大約二十分鐘,他們終于被叫進了診室。
接診醫生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語氣平和。他示意夏星驛坐上檢查床,俯身查看受傷的腳踝,“我先按一下,你看看疼不疼。”
醫生的手小心地按壓腳踝附近,“這里呢?”
“嘶……有點疼。”夏星驛配合地倒吸一口涼氣。
醫生點了點頭,又讓他試著轉動腳踝,觀察了活動范圍后說道:“是輕度扭傷,韌帶稍微拉傷,沒什么大礙。一到兩周就能痊愈。”
他一邊寫處方一邊叮囑:“這兩天多冰敷,每次十五分鐘左右,晚上睡覺時把腳墊高些,有助于消腫。我會開一些消腫止痛的藥膏,如果疼得厲害,可以吃布洛芬緩解。路過藥店時,最好買個護踝,能起到保護和支撐作用。總之,沒大事兒,回家好好休息吧。”
“沒有骨折嗎?”李隨真追問道。
“如果實在不放心,可以拍個片子。”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隨意。
“不用了吧,真的沒必要。”夏星驛連忙擺手,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傷勢沒那么嚴重。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肩膀就被李隨真的手按住了,力道不大卻讓他無法抗拒,“拍。”
這時,夏星驛聽到了手機振動的聲音從李隨真身上傳來。
李隨真看了眼屏幕,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爺爺,我就過去,公司有點事耽誤了,我已經在路上了。嗯,我會注意安全,一會見。”掛斷了電話,冷眼瞅夏星驛。
原來是和董事長的家庭聚會。夏星驛趕緊道:“你走吧,一會我還得去拍片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拍好呢,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李隨真看起來左右為難,猶豫了一會,才道:“那你好好的,別再折騰出其他事來。”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快走吧。”夏星驛朝他笑著揮手,“假期快樂。”
“還能笑嘻嘻的,看來你是真沒事了。”李隨真哼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了。
夏星驛被導診領著去拍X光片,等待的時候,手機收到了李隨真的消息,是一筆轉賬,外加留言:找個護工。
謝謝你的慷慨贊助,但我只是扭傷了腳,不是癱瘓了。夏星驛真誠地表示了感謝:謝謝您,真的只是小傷。
過了一會,李隨真發來消息:拍完片子,發給我看一眼。
好家伙,這是怕他偷摸溜走不拍片子,要檢查證據呢。夏星驛只得回復:是。
X光片拍完,結果和預想的一樣,完全沒傷到骨頭。拿著片子回去找剛才的大夫,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沒事兒,回去休息吧。”
夏星驛拎著自己的光片一走出急診室,就給李隨真拍了照片發了過去,并附上了一條消息:謝謝李總,給你添了這么多麻煩,我心里真是過意不去。說一句冒昧卻真心的話:我一個人生活,孤零零的,沒想到遇到困難,關心我的,卻是你-
17(-17.5↑0.5)
轉眼間,李隨真也發來了回復:凸,知道麻煩我了,還算你良心未泯。
一邊好感度上升,一邊罵人,真是不懂你這個變態腦子里都在想什么。夏星驛不打算和他一般見識,發過去了一個握手的表情。
李隨真沒再理他。
折騰回到了住處,夏星驛就在網上訂了護踝、運動噴霧和消炎噴霧,進行了簡單的自我治療。
以前打籃球的時候,腳踝也扭傷過,所以處理起來,也算有些經驗,戴上護踝后,走路的時候,稍微慢一點的話,幾乎不影響正常生活。
夏星驛正在屋內里思考晚上的外賣,聽到敲門聲,他應了一聲,正想去看門,就聽外面王羽的聲音說:“小夏,我回趟老家,冰箱里有個哈密瓜,你吃了吧,要不然壞了。”
“謝謝你,王哥,一路順風。”
“你也是,假期快樂。”
夏星驛聽到防盜門關閉的聲音,整個宿舍變得分外安靜,除了王羽外,似乎另一個屋的路大哥也不在,他估摸弄不好整個假期就他一個人在這里住。
這讓他想起了5年前的長假,那個時候也是他一個人在寢室,然后沒幾天就發生了和李隨真的慘絕人寰的打架事件。
那時候的他,怎么會想到5年后,竟然還有后續。
一想到,他現在竟然得靠李隨真“過日子”,他就想吐血。
而且,如果他沒法在長假期間,每天都有好感度的進賬,他可就真得吐血了。
不是腳疼,是頭疼。
在忐忑中,迎來了長假的第一天。
夏星驛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還帶著一絲朦朧,天花板上的細小紋理逐漸清晰,耳邊傳來窗外鳥鳴的清脆聲。
“開始了,美好又危險的長假……”他躺在床上喃喃自語,用手掌揉著眼眶,郁悶的嚎叫了一聲,又安靜的趴了一會,才坐了起來。
他拿過手機,想查看時間,卻發現了一條來自李隨真的信息:腳怎么樣了?
時間是半個小時前。
這家伙,起得還挺早。
不過,說實話,出乎夏星驛的意料,李隨真居然會主動問候他,這樣更好,節省了一次主動性。
他在屏幕上打下:哇,李總居然會主動問候我,受寵若驚。
“……不行,聽起來很像在陰陽怪氣。”
他便刪掉了,再次打下:只是有點腫,問題不大,長假過后肯定好了,絕對不會影響提案-
16(-17↑1)
“唉,就說嘛,誰不喜歡受傷了還辛勤勞作的員工呢。”
這完全在夏星驛的預料內,這也是他為什么選擇在李隨真面前扭傷腳。
說起來倒真和言情小說的邏輯一致,那就是強行制造兩人之間的關聯。
而且未受傷的一方,只要是個人,多少會有點愧疚,恰好可以利用。
不過,要靠李隨真的人性度過7天,還是很有挑戰性的。
思考著,李隨真的回復又到了:那就老實點,別亂蹦跶了。
夏星驛回答得言簡意賅:是。
就此結束對話十分完美。
得了好感,立即撤離是夏星驛的一貫安全策略。
當然,這才是長假第一天,還有連續六天的挑戰。
第36章
順利度過了第一天的夏星驛,自知不能掉以輕心,嚴峻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隨真的耐心會逐漸減少,可能會覺得他的詢問煩人。
他得掌握好頻率和尺度。
既然第一天是李隨真主動找他詢問病情,那么第二天的聊天內容就不能和前一天重復,工作上的事情可以被擺出來了。
他點開了和李隨真的對話框,一本正經地打下了下面的話:
——總監,我在準備提案的時候發現案例比較多,目前包含了:競品分析的四個對標案例和實踐和預期效果的三個成功案例。
——我擔心案例過多會分散各部門總監們的注意力,也可能超出預定時間。為了能突出重點,又能確保論證的說服力,是不是可以只保留最有代表性的1-2個案例?
點擊了發送后,他便打開訂餐軟件,精挑細選自己的午餐。
他不知道李隨真在哪里度假,哪怕是去非洲打獵,今天之內應該也會看到他的信息。
想想吧,一個受了傷的員工,在假期依然兢兢業業地在工作。
哪怕是最鐵石心腸的老板,只要人性尚存,也得對其有點好感吧-
14(-16↑2)
說人性,人性就到了,而且居然有2點好感度,看來李隨真是被他給感動到了。
并且來自李隨真的回復隨后也到了:
——對標案例只選一個最接近我們情況的競爭對手,重點說明他們是如何解決類似問題的。至于實踐和成功案例,建議合并,就用一個完整的案例從開始到結束講透。至于選用哪個案例,你自己拿主意。對了,要預留至少15分鐘問答和討論時間。
夏星驛第一時間回復:是,我會按照你的指示修改。
李隨真沒有再發來任何信息,夏星驛也就此收手,沒有再發送任何信息打擾他。
不過,夏星驛的父親倒是發來了打擾他的消息。
[Y染色體上線]:驛驛,放假了吧,跟朋友出去玩了嗎?兜里有錢嗎?
夏星驛一看到這信息,火氣就上來了。
都是因為你,我才遇到了李隨真那傻逼,導致了現在這個糟糕的局面。還去哪里玩?!我就要玩完了!
他冷漠地回復:我挺好的,不用擔心。
[Y染色體上線]:你和李隨真公司的工作往來還順利嗎?
夏星驛咧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迅速回復:順利,不聊了,朋友叫我了。
[Y染色體上線]:是女朋友嗎?
別想打聽到我的私生活。夏星驛沒有再回復,他爸也沒有再發任何信息。
長假的第二天,就在和李隨真的工作互動中,贏得了好感,時間得以繼續中,度過了。
—
時間進入第三天,腳踝扭傷過了48小時,夏星驛已經可以下樓扔垃圾了。而他的艱巨任務也開始進入了難熬的階段。
他不可能再和李隨真討論工作上的事情,甚至最好別和他進行互動,否則連續三天都互發信息,就李隨真那德行,一定會心生厭惡。
“唉,真是沒辦法,逼我出此下策。”
夏星驛將窗子打開,把窗簾調整到合適的位置,讓整個房間充滿午后淡金色的溫柔陽光。
他枕著一只手趴在電腦旁,另一只手舉起了手機,對準了自己。
鏡頭里,他的側臉被光線勾勒得輪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揚的嘴角,透出帥氣與慵懶的隨性。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入境的電腦屏幕的一角所露出一份工作PPT,才是他想真正展現的。
外人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李隨真絕對一眼就能通過露出的PPT的底紋,知道他在工作。
拍了幾張,從中間選出最滿意的一張,發到了朋友圈,附著文字是:享受陽光。
他相信他是李隨真的重點觀察對象,他一定會監視他的活動。
只是不敢肯定,他今天是否會看到。
就像釣魚,不到真正收竿的那一刻,都不會放棄魚咬鉤的希望。
但這個過程實在難熬,夏星驛去刷了幾個視頻,等他再看自己發的朋友圈,已經有好幾條回復。
大概掃了一眼,只覺得群魔亂舞,暗無天日。
彭浩然:陛下美姿儀!保存了。
——你咋跑出來了?回你的冷宮去。
宋海源:有對象了?青天白日的,發啥燒呢。
——海源,你其實可以不用湊這個熱鬧的。
余小紅:學長買咸鴨蛋不?正宗海鴨蛋,保證個個流油,可以給優惠價呦。
——貌似是回鄉創業的學妹,等我有空支持一下。
萬千謙:媽呀,今夕何年,你居然在朋友圈詐尸了。
——我之前剛辭職那會,不還和你吃過飯么,這才過去多少天。
孫華:在哪兒高就呢?電腦什么型號的?鼠標墊有鏈接嗎?
——自己去搜。
今夜不設防:看到這條消息的人將會三年抱倆,五年抱三,年年當爹,歲歲得子。
——你誰啊,發這么惡毒的詛咒,拉黑拉黑。
夏星驛覺得這個朋友圈狀態是不能要了,他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來破壞氛圍的家伙冒出來,總覺得繼續留著,會釣出什么更奇怪生物。他現在可沒心情應付這些家伙。
夏星驛趕緊把李隨真單獨分進了一個組,重新發了一遍自拍,之后靜等李隨真那邊的反應。
一直到傍晚時分,也沒見到任何好感度。
“怎么還沒反應?!”夏星驛煩躁地揪了揪頭發,難道李隨真沒看到?
不要啊!
冷靜冷靜,那家伙可能只是現充呢,沒空看到朋友圈。等到再晚些,他應該會看到的。
忐忑中,時間來到了22點,就在夏星驛幾乎絕望到放棄的時候,眼前的數字:-12(-14↑2).
“耶!”而且還是2點。
夏星驛露出了釣到大魚的得意表情,“嗯哼哼,李隨真,我就知道你每天都會關注我的動向。”
因為明天還要和周嘉宸見面,薅完李隨真今日好感度的夏星驛,便洗洗睡了。
—
夏星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順利地進入了第四天,但同時,這也是承前啟后的關鍵一天。
今天,夏星驛還是打算用工作上的問題,偽裝敬業的好員工博得李隨真的好感,但是這么做也有風險,萬一悠閑度假的李隨真,覺得他在用工作上的事兒惡意煩他,他就玩完了。
夏星驛決定拉長冷卻時間,在晚上的時候,再給李隨真發信息。
按照約定,先去和周嘉宸見面吧。
一在電影院見面,周嘉宸就發現夏星驛的步伐有問題,“你腳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夏星驛恢復得很快,自覺行走問題不大,沒料到還是被周嘉宸看出了異樣。
“就是感覺你步伐不太流暢。”
“放假前扭了一下,小問題。”夏星驛見時間不早了,“咱們去買飲料吧,你想喝什么?”
周嘉宸頗為感動地說:“你腳扭傷了,還出來和我看電影?”
“我都在家憋三天了,早就想出來透透氣了。你這幾天都干什么了?說實在的,你沒出去度假,我還挺意外的。”
“……參加了好幾場婚禮……”周嘉宸直咧嘴,“煩死了,真的煩死了。”
“沒錯,是很煩!尤其是這個季節的!”夏星驛感同身受。
電影選的是檔期熱片,看完了感覺還行,之后倆人去吃飯,然后一起回夏星驛的宿舍。
經過一個路口時,略有些堵車。忽然間,旁邊車道的一輛公交車猛地并線,硬生生插到了他們車前。
周嘉宸像是被嚇到了,原本緩慢給油的他,猛地一腳踩下剎車,心有余悸地說道:“媽,你可嚇死我了!”
夏星驛一邊氣惱地控訴:“真是,怎么開車的!”一邊關切地問他:“你沒事吧?”
“還好,就是……突然看到我媽的臉,嚇了一跳。”
“嗯?”夏星驛愣了一下,四處打量。
忽然,他注意到前方公交車尾部的廣告——那是一家整形醫院的宣傳畫。廣告上主推的美女院長正擺著自信的姿勢,微笑著看向他們的方向。
“這是你媽?”
周嘉宸點點頭,忍不住抱怨道:“本來突然并線就夠嚇人了,結果還看到我媽的臉,簡直要嚇死了。”
夏星驛忍俊不禁:“幸好沒出事。要是你真撞了公交車,新聞標題肯定是‘見母臉慌亂釀車禍’。”
兩人哈哈笑了幾聲,過了路口,公交車與他們分道揚鑣。他們繼續開車,直奔夏星驛的住處。
到家后,因為另外兩個室友都不在,夏星驛讓周嘉宸隨意坐,自己則從冰箱里拿出幾天前王羽留下的那顆哈密瓜,去廚房切了。
陽光從窗外斜灑進來,在廚房地板上投下了一片金黃的方形光暈。
周嘉宸坐在廚房餐桌旁,默默看著夏星驛切瓜的側臉,覺得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慢了。
“和你在一起,真舒服……”周嘉宸忽然感嘆道。
“嗯?怎么說?”夏星驛一邊切瓜一邊問。
“你會認真聽我說話,也不會覺得我笨。”
“啊?”夏星驛把切好的瓜擺盤,端到了桌上。“誰會說你笨?你挺聰明的啊!說你笨的人,怕不是在PUA你吧?”
“不是啦,是真的,跟他們比,我確實不聰明。”
夏星驛大概猜到“他們”指的是誰,應該就是周嘉宸的父母。他聽李隨真提起過,周嘉宸的父親是董事長的醫療團隊成員,而母親則是整形醫院的院長。
能成為這個級別的精英,智力和意志力缺一不可。
不過,有的時候基因很奇妙,正正得負也是有的。
夏星驛笑著說道:“那你得先想清楚,‘聰明’到底是什么標準。很多人都有偏見,覺得某些行業的人智商不高,可實際上,但凡能在任何領域稍微取得成績的人,智商都了不得。對了,還記得前段時間你幫我做產品視覺設計的事嗎?你做得那么好,幫了我大忙。”
周嘉宸聽了,笑道:“我就說,和你相處特別舒服。”
“和你待在一起,我也覺得特別輕松。”夏星驛回應著,這可不是假話,比如跟李隨真相處的每一秒,他都要調用百分百的腦細胞。
這時,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周嘉宸的臉上,想到對方的母親是整形醫院院長,卻沒有給周嘉宸的單眼皮動刀。可見,他母親的審美確實在線,知道自己的兒子怎么樣更好看。
周嘉宸也打量著夏星驛,忽然冒出一句:“你想過打耳洞嗎?我覺得你打耳洞應該會很好看。”
夏星驛連忙搖頭:“不行!”
不提未來的職業規劃,單說眼下,他還得參加新產品評價會做匯報。李隨真要是看到他打了耳洞,估計能罵他兩小時不帶重樣的。
周嘉宸似乎也反應過來,語氣里帶著點失望:“也是啊,你還得升職呢。”
夏星驛笑著說:“不過,說實話,我還挺意外,你這樣的條件居然會老老實實上班。”
“我也不想上啊。”周嘉宸聳了聳肩,“但我爸不許我在家閑著,我媽也說,就算以后想自己創業,也得先知道上班是怎么回事。要不然就去她那邊上班。不過嘛……比起在她眼皮底下做事,我覺得來豐琪更自在。”
夏星驛由衷地羨慕。
周嘉宸忽然問道:“除了我之外,咱們公司還有別人來過你家嗎?”
“沒有,”夏星驛搖搖頭,“你是第一個。”
周嘉宸滿意地笑了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問道:“那李隨真呢?”
聽到這個名字,夏星驛差點咬到舌頭,“他怎么可能來?”
“就是覺得……”周嘉宸的表情漸漸黯淡下來,像是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道:“你們兩個對彼此的關注度……有點超乎尋常。”
所以說,誰說你笨?這觀察力簡直太敏銳了。夏星驛硬著頭皮打哈哈:“有嗎?”
“當然有。”周嘉宸的眼神里透著認真,“你們到底什么關系?”
“我倆……沾點親戚關系,還有點過節,基本上見不得彼此過得好。”夏星驛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你能斗得過李隨真嗎?實力差太多了吧?”周嘉宸毫不客氣地戳破。
很好,你小子一如既往地直白。夏星驛笑著回道:“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緩和關系。最近我們已經快‘和談’了,沒事,你不用擔心。”
周嘉宸點了點頭,真誠地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你什么,但如果你有需要,一定要告訴我。”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既然我是第一個來你這里的人,那你下次來我家吧。我也沒邀請過公司其他人去過。”
“行啊,到時候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當然。”周嘉宸保證。
夏星驛心里卻暗想:那一天對我來說太遙遠了。今天的好感度還沒有著落呢!
他忍不住心里嘆氣。也不知道李隨真那個家伙今天會不會“大發慈悲”給點好感度。
這一琢磨,連哈密瓜都不甜了。
—
夕陽漸漸西沉,海邊被染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光輝。
李隨真懶散地靠在一張太陽椅上,手邊放著一杯檸檬水,水珠沿著玻璃杯壁緩緩滑下,映出夕陽的光影。
李隨真半瞇著眼睛,望向遠方的海平線,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夏星驛此時在做什么呢?不會還在演練PPT吧?
說來有趣,昨天那家伙第一次發朋友圈,他就看到了。
夏星驛那點想博得他好感的小心思昭然若揭:故意把電腦屏幕的一角拍進了照片,不就是讓他見證他在多努力地工作么。
李隨真嗤之以鼻。
不過,有趣的是,當他晚上再去看的時候,他發現夏星驛又把照片發了一遍,這是唯恐他看不到是吧。
實在太好笑了,他絞盡腦汁,就是想讓他看到他努力工作的一面。
就那么想獲得他的認可嗎?
好吧,既然如此,他也送給夏星驛一條朋友圈狀態吧。
李隨真對著海景隨便拍了一張,他準備把這張照片上傳到只有夏星驛在的分組,然后配文:不用工作就是愜意。
他相信,這張照片一定能把夏星驛氣得七竅流血。
忽然,他眼前浮現出了夏星驛扭傷腳,癱坐在地的情景,他不由得一愣,嘴角的笑意也落了下來。
要命的是,夏星驛在車內和他認真討論工作的場景也在腦海里閃過。
“李隨真啊李隨真,你究竟在干什么?未免太過分了……”他把手機放下,擱到了一邊。
怎么能做這種傷口撒鹽的事。
李隨真搖了搖頭,為自己剛才的行為,對夏星驛遠程產生了一絲愧疚。
……-
11(-12↑1)。
“什么?!這是怎么回事?”夏星驛看到上升的數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還什么都沒干呢。
送走周嘉宸后,他只是躺在床上編輯一會要發給李隨真的消息而已,結果還沒編輯完,李隨真的好感度竟然就到了。
在搞什么啊?他怎么自己就把事兒給辦了?
但不管怎么說,這就是天降喜訊,又節省了一次和他溝通的機會。
事情進展得遠超他想象的順利。
再堅持三天!
“加油!”夏星驛握拳,給自己鼓勁。
第37章
長假到了第五天,大多數人都會感嘆時光飛逝,假期過半,恨不得能抓住時間的尾巴,叫它慢點走。
夏星驛卻是少數的例外之一,他為自己順利進入第五天而感到激動。
在宿舍樓下遇到宋海源時,他忍不住心想,沒想到我們真能順利見面,還以為在前四天就會被困住。
他注意到宋海源正站在一輛嶄新的汽車旁,姿勢頗為瀟灑,一手撐著車門,得意揚揚地說:“怎么樣?我買車了。不,準確地說,是我爸給我買車了。”他挑了挑眉毛,伸出手問:“要不要沾點好運?”
夏星驛擺擺手:“算了吧。我最近的財運還不錯。”
宋海源調侃道:“是不是因為上次我給你‘好運’,結果把你送進了豐琪那個魔窟,所以你開始懷疑我的好運質量了?”
夏星驛一時無語。當初確實寧愿面試沒通過,但轉念一想,這幾乎不可能。從李隨真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被錄取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跟那個沒關系。我最近確實財運還不錯,只是要付出辛苦。雖說有錢賺,但太累的話也不值得。”
宋海源隨即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我這車的副駕駛還沒坐過人呢,趕緊上來吧。載爸媽的時候,他們也只坐后排。”
夏星驛坐進去,稍微感受了一下車內的裝潢,便和宋海源很自然地聊起了車子的價格和購買時間。
“你也不能放過你爸啊,讓他也給你買輛車!”宋海源笑著慫恿道。
“不想聊他。”夏星驛語氣略顯冷淡。
“那說說你那個上司怎么樣吧?上次你不是跟他出差了嗎,之后呢?”
夏星驛愣了一下,目光不由得驚奇地落在宋海源身上: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曾向宋海源坦白過李隨真身份的那條時間線,已經被重置了。此刻的宋海源,對那些真相一無所知。
這就是夏星驛為什么要盡量避免重置,因為時間久了,他的腦子會產生混亂,分不清現實和重置的時間線,早晚要得精神病。
就像《蝴蝶效應》男主人公他爸那樣。
夏星驛嘆氣,“我跟你說他是誰,你做好心理準備。”然后便把李隨真的身份點破了,“他就是5年前和我打過架的,我繼母的那個兒子。”
“啊?”宋海源愣怔,隨后爆發出一陣笑聲,“你們也太冤家路窄了,難怪他和你過不去呢。現在怎么樣了?你們把彼此認出來了,之后呢?重新打了一架嗎?還是你賠禮道歉了?”
“我為什么要賠禮道歉?”夏星驛不滿地抗議。
“你不道歉,還能繼續在豐琪上班?”
“……”夏星驛無力地道:“我是的確說了些違心的話。”
“這不像你性格啊,在我印象中,發生這種事的話,你一定會辭職的。”
“……因為我長大了,不能什么事兒都逃避。況且我們也聊開了。”夏星驛違心地道:“李隨真也是,他也成熟了,在我說了好話后,就沒再找我麻煩了。”
神啊,原諒我,我不是故意對好朋友撒謊的,我只是不想叫他擔心。
宋海源輕笑,“也是,又不是血海深仇,聊開了,自然就化干戈為玉帛了。或許你們不打不相識呢。”
絕對不會。夏星驛岔開話題,“好好的假期,別說他了。你什么時候正式上班來著?”
“長假之后就上班了。要不然我爸也不會給我買車。”宋海源說:“臨南我可不熟,今天行程全靠你了。”
“哈哈,我也不熟悉,我們就靠著感覺走吧。”
事實證明,靠著感覺走不太靠譜,因為走到哪里都是人。
一天下來,看了許多頭頂,對現代人脫發狀況有了進一步的認知。夏星驛不由得暗想,要是誰能發明出生發飲品,那一定發大財了。
好在晚飯選的菜館不錯,人也不多,兩人吃得盡興,聊得歡心。
宋海源把夏星驛送回宿舍,自己就開車回洪江去了。
一天的輕松時光過后,不得不面對攻堅戰。
夏星驛躺在床上,皺著眉頭,編輯給李隨真的信息:李總,冒昧打擾,我就是想告訴您,我的腳傷已經好了,不會妨礙長假后的匯報。并且提案內容我也了然于心了,您不用擔心。
發送出去之后,他安靜地等待對方的反應。
這種交了卷子,等待對方批閱的感覺真是糟糕。
不過,好在李隨真這家伙反應很快,縮短了煎熬-
10.5(-11↑0.5)。
[李隨真]:注意勞逸結合。
夏星驛發過去一個賣乖的表情,結束了對話。
呼——
好消息是又熬過了一天,壞消息是還剩兩天,并且明天和后天,他不能再用已經實施過的工作話術。
他得想新的招數。
在第六天的傍晚,他決定破釜沉舟,搞點反差感。
在唯有李隨真可見的分組里,他上傳了一張截圖,里面是一個網友說她一個親戚扭傷了腳,本以為是個小傷,卻不想因為血栓離世的評論。
夏星驛只給這個截圖配了一個大哭的表情。
然后安靜地等到李隨真給他反應,如果他沒有反應,那么在時間重置之后,他就早點發,以保證他能看到。
……
李隨真在看到這條狀態的時候,以為自己看錯了,確定是來自夏星驛后,他的眉毛便皺了起來,“這家伙發什么瘋?”
在他的印象里,夏星驛有的時候會做一些二逼舉動,但基本上都是為了氣他,像這種杞人憂天的事兒,不像他的風格。
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李隨真冷著臉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你沒那么容易死的。
夏星驛看到對方的消息,嫌棄地嘖了一聲,“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既然關心我,就給我點好感度啊。你難道不愧疚嗎?”
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復:李總,對不起,我就是隨手記錄一下,沒想到被你看到了。
扯淡,你就是給我看的!李隨真十分確信這點,回復道:呵呵,是嗎?要不要打個賭?一百天后,你要是死了,我給你披麻戴孝,你要是沒死,你管我叫爹。
夏星驛對李隨真的惡劣又有了新的認知,回復:我要是真死了,也看不到你披麻戴孝了。
剛發出去,對方的回復就到了:那我現在就去把你送走,你看怎么樣?
夏星驛痛苦地抱頭,“我不想和你斗嘴,你給我一點好感度,我就撤了!”
因為他的糾結,導致回復得并不及時。
李隨真在那邊遲遲不見夏星驛的反應,心道自己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弄不好夏星驛是真的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畢竟他母親就是患病離世的。
他嘆了一口氣,回復:這樣吧,從現在開始,未來三年,你只要不死,我就每天給你發不死獎金,你認為每天多收多少錢能讓你堅持不咽氣,說個數。
夏星驛糾結完,再次瞅屏幕的時候,看到了李隨真的回復,他的第一反應是:“我的要不是這個!”并且頭腦一熱就把這句話發給了李隨真。
下一秒,他發現李隨真竟然發來了視頻通話請求。
天啊,為什么都放假了,還要看見你那張臉啊,遠程給我好感就能結束的事兒。
夏星驛悲痛地接受了請求,因為愿望沒有達成的痛苦,叫他的表情渾然天成的透露著一股想死的絕望感,“……李總。”
李隨真一怔,誒?真的假的?夏星驛看起來真的蠻絕望的,也不由得認真起來,“你沒必要那么敏感,血栓更常見于下肢缺乏運動的人,你這幾天不是都有活動么。沒事的,死不了的。”
“……李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說剛才你提議的事。我雖然長遠看來是需要錢的,但此時此刻,我并不需要它。”
李隨真好奇地問:“哦,那你此時此刻需要什么?”難道想說需要女朋友的安慰,所以要我把禁止辦公室戀愛的通告解除?
“你……你現在能不能想想我的優點?哪怕一個就行。”夏星驛豁出去了,既然對方冥頑不靈,他就只能積極引導了。
“……你是個好員工?”
夏星驛搖頭,“不是這個!你能不能想一想我個人的優點?哪怕二逼點也行。”
李隨真一怔,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夏星驛淋雨后,像個小狗瑟瑟發抖的樣子-
10(-10.5↑0.5)。
雖然不知道李隨真想到了什么,但有效果就好。
夏星驛見好感度已經到賬,決定迅速撤離,“……我看到您好像笑了,這就說明我除了工作外,還是有獨特之處的,哪怕我死了,你想起我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某個工號。這樣的話,我就滿足了。抱歉,我個人情緒影響到了你度假,我不打擾了。”-
9(-10↑1)。
“夏星驛,你……”李隨真還想說什么,發現對方已經掛斷了視頻,他怔了怔,才氣道:“媽的,居然敢掛我電話!”但轉念一想,夏星驛對死亡應激了,也許不是故意的,就大人大量原諒他這一回吧。
夏星驛躺在床上,就見好感度從-9變成了-9.5,一秒鐘之后,又跳回了-9。想來李隨真那邊進行了對他好感度的腦內拉扯。
但他已經不在意了,又成功度過了一天。
只要熬過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每天在公司見到李隨真了。
一想到他居然懷有如此可悲的期待,不由得想拘一把淚水,太慘了吧,為什么每天看到李隨真是值得期待的事情啊。
不過,好在勝利在望了,李隨真的怨念馬上就可以清零了。
—
假期剩下最后一天,夏星驛做了一點自我總結,那就是他過于謹慎了,害怕沒法進入下一天,于是連游戲都沒敢打,就怕白打一天,沒法保存。
但是在今天,他決定大膽一點,自打起床,就玩起了游戲。
他已經想好今天怎么對付李隨真了。
他將在傍晚的時候,給他發信息,就昨天的離譜行為道歉,并積極展望未來,再說幾句好話,按照李隨真的一貫尿性,好感度保準能到手。
這游戲一玩起來,就停不下來,等回過神來,已經快傍晚了。
咚咚咚!
屋門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是外賣嗎?他記得他留言說不要敲門,放在門口就行了。這應該是一個不看留言的騎手。
夏星驛不得不暫時離開電腦,走向了屋門。
剛面無表情地把門打開一條縫隙,他就嚇得往后退了一步,“爸,你怎么來了?”
驚悚遠不止他爸的突然出現,因為隨著門的打開,一個女人的身影也露了出來。
是李隨真的母親任云娜!
“驛驛,沒想到你真的住在這里。”夏維浩驚喜地說。
任云娜雙手合掌放在胸前,笑瞇瞇地說:“你爸爸說你提起了小真,我們就想你和小真是不是不僅僅是甲方乙方那么簡單,一查,你竟然在豐琪工作呢。”
前CEO夫人,在集團內查個員工還是易如反掌的。
“……”夏星驛微張著嘴巴,大腦像被扔進了攪拌機,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等他回過神來,立即沖回了房間,脫掉了睡衣,穿好長褲和T恤,才重新走了出來。
而他的父親和任阿姨已經走進了客廳。
夏星驛捏著鼻梁,低頭痛苦地問:“你們為什么在這里?”
“當然是來探望我的兒子了,你不回家看我,那我只能來看你了。我和你阿姨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看你好不好。”
任云娜一臉擔憂地問:“你在這里工作,小真沒有為難你吧?”
看來你很了解你兒子的品行啊。夏星驛敷衍地道:“還行,在哪里不是賺錢。我挺好的,四肢健全,身體健康,工作也都順利。”
要是以前,被父親發現自己老巢,他一定辭職,但目前他和李隨真綁定了,逃不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你吃飯了嗎?我和你阿姨給你點了你喜歡吃的菜,在車里放著呢,你要是沒吃,我們一起吃吧。”夏維浩笑著提議。
夏星驛本想說吃過了,但是點的外賣隨時可能送達,被當面揭穿就太尷尬了。
“我還沒吃。你們坐吧,車鑰匙給我,我下去取吧。”夏星驛無力地道。
“不用不用,打個電話叫司機送上來吧。”任云娜道,說著就要掏手機。
“我去取。”夏星驛堅定地說,說著就要往外走。
“驛驛啊,你褲子兜里是什么?”夏父微笑地指出,“下趟樓,就不要帶手機了吧?”
揣了手機下樓,怎么看都是要跑路。
“我怕有外賣找我。”夏星驛也知道老爸在想什么,申明道:“我會回來的。”說完,出門下樓去了。
雖然沒問他們是開什么車來的,但一下樓,就看到了跟其他車輛格格不入的車型,加上里面坐了個司機,一眼就鎖定了車輛。
夏星驛走過去,敲了車窗,跟里面的司機簡單交流了兩句,確定是任云娜的車輛,就取了餐盒,然后繃著臉往樓上走。
為什么總是要知道他住在哪里?
他一個人挺好的!
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自過日子不好嗎?
煩死了,煩死了,長假最后一天爆了一個大雷。
夏星驛拎著一大堆餐盒往樓上回,好幾次都想這么一轉身溜走算了,找個賓館一待,等他們走了,再回宿舍。
最后,還是沒這么辦。畢竟他短時間辭不了職,就像他說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今天跑了,搞不好他們哪天又來突然襲擊,還不如可著今天糟踐,把話說清楚了。
把餐飯拎回到屋內,夏星驛便面無表情地招呼他倆過來吃飯。
任云娜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心疼地說:“小驛,也過得太苦了,竟然就住在這種地方。”
你們來了,我才是真的苦了。夏星驛挑明,“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們現在所處的其實是公共空間,只有那個房間才屬于我,其余兩間分別屬于兩個室友。”
任云娜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天啊,怎么會這樣,你這是吃了多少苦啊。你為什么不聯系你爸爸和我呢?你不能再住在這里了,我在臨南還有幾間空房子,一會跟我們去看看,你喜歡哪個就住哪個。”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打算在臨南長住。”
“為什么,小真對你不好嗎?”
好,好極了!夏星驛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是說過了么,挺好的,我們都聊開了。”
夏維浩這才語重心長地說:“我和你阿姨是真的關心你,你歲數也不小了,成熟一點行嗎?為什么要一直這么抵觸我們呢?”
夏星驛就笑了,“干嗎只來勸我?也勸勸李隨真啊,他要是接受你們,我也接受。對了,最好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問他在不在臨南。在的話,咱們一起吃個飯,那才叫熱鬧呢。”說罷,掃過父親和任云娜的惶恐的臉色,內心冷笑,就知道你們不敢。
其實他也不敢。
李隨真要是知道他現在和這對夫妻在一起,非得發飆不可。
咚咚咚!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屋內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緊繃了身體。
夏星驛心里一慌,不是吧,說曹操曹操到?
第38章
敲門聲還在繼續。
夏維浩對兒子說道:“別慌,去看看。”
“真是,誰慌了,有什么可慌的。”夏星驛起身,深吸一口氣,朝門口走去,硬著頭皮打開門,看到門外是保潔員的臉,他的心情瞬間放松了不少,“什么事?”
“這袋子飲料瓶還要不要了?”對方指著門旁邊的位置問。
“這不是我們這屋的,你問問隔壁吧。”說完,夏星驛就把門關上了,然后回到了桌前。
“是保潔,沒什么事,趕緊吃飯吧。”
不是要吃飯么,那就快點吃完走人。
夏星驛大口吃飯,似乎真的只關心食物。
夏維浩為了打破尷尬和僵硬的氣氛,笑道:“對了,前段時間,我和你阿姨出去旅游,遇到一件特別有趣的事兒。”
任云娜也附和,“沒錯,又新奇又詭異,真的很有趣。”
“哦。”夏星驛只顧低頭吃飯,只把他們的話當作背景音。
夏維浩興致勃勃地說道:“那天晚上我們正在海邊散步,突然看到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環,藍色的,特別絢麗。當時可把我們嚇了一跳,那光環慢慢往下落,把整片海面都映成了白色。”
任云娜沉醉在回憶里,神往地說:“我們還看到有奇怪的光點在光環周圍飛來飛去,特別漂亮,簡直像夢里才會有的場景。”
夏星驛依舊低頭扒飯,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對他們描述的奇遇毫無興趣。
夏維浩看到兒子的反應,臉上的笑容略顯尷尬,但還是繼續說道:“最神奇的是后來在回家路上。我們碰到一個生物……不,一個人……瘦得跟竹竿似的,穿著一身特別緊的衣服,看起來像是秋衣秋褲,不過材質卻不是布料,像是閃閃發亮的金屬。總之,他趴在路邊一動不動,看起來很需要幫助,我和你阿姨就下車了。”
“是呀。”任云娜補充道:“是看起來過得很辛勞的老人家,瘦得呦,大腦袋,小身板,眼睛也餓得凸出了,皮膚顏色也不好,灰撲撲的,還皺巴巴的。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手指節大得嚇人,我記得大骨節病是缺硒元素吧?”
夏星驛不吃飯了,抬起了狐疑的目光:慢著,你們是碰到外星人了吧!
“老人家狀態看起來很不好,我們就給他喂了一些水,還給他吃了一個派。”夏維浩有意識地壓低聲音:“你猜怎么著?他喝完水后,居然用腹語跟我們說話了!聲音好像直接在我們腦子里響起來的。他說可以幫我們實現一個愿望。”
任云娜一臉興奮:“當時可把我嚇了一跳,簡直就像神話里傳說的那樣,碰到了假扮乞丐的神仙,幫助他后,得到了回饋。”
夏星驛終于正視父親了,他有不好的預感,聲音顫抖地問:“然后呢,你許了什么愿望?”
夏維浩強撐著笑容說:“我說,我希望我兒子夏星驛能和他的繼兄李隨真成為好朋友……”
啪嗒,夏星驛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攥著拳頭,憤怒地低喃:“我就說么,我怎么會平白無故地遇到這種事,原來是你搗的鬼。你可真是我親爹。”
“難道真的生效了嗎?我們看到你打聽李隨真消息的信息,別提多高興了。你剛才也說和他的關系改善了,看來是真的有用。”夏維浩滿意地說。
夏星驛噌地站了起來,彎腰逼近父親,瞪圓了眼睛,“那個外星人在哪里?帶我去見他!把施加在我身上的詛咒拿掉。”
“什么詛咒?你在說什么?”夏維浩第一次見到兒子如此急躁的樣子。
夏星驛還真不能說,畢竟那該死的系統會因為他泄露信息而懲罰他,“快說,你們在哪個海灘見到那家伙的?”
“說來奇怪,我們不記得了。等我們從朦朧的相遇中回過神來,發現我們其實還坐在停在路邊的車內。”夏維浩忙解釋,“我們也拿不準是真的發生了,還是做夢。不過,我和你阿姨都夢到了的話,也算是一段離奇的體驗了。”
“你、你……”夏星驛五臟六腑仿佛都要起火了,“你就不能許個正經的愿望嗎?!你知道你的破愿望給我帶來多少麻煩嗎?”
任云娜好奇地問:“難道真的生效了嗎?你和小真成朋友了?”
夏星驛不知道該說什么,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爸,你怎么那么多事!”
夏維浩深受打擊,“多事?我只是想讓你們兄弟倆好好相處,這么樸素的愿望有錯嗎?”
“那你怎么不許愿讓李隨真和我做朋友?!憑什么我要扮演主動的角色?!”夏星驛氣道。
“當然要讓自家孩子主動了,這不是基本禮貌和常識嗎?!”
“你許愿的時候還顧及基本禮貌,國家怎么沒頒發一個精神文明獎給你!”
任云娜見父子間火藥味漸濃,忙攔在兩人中間,“你們別吵架啊,有話好好說。”
“沒法說了,你們愿意待就待,我走了!”夏星驛離開飯桌。
“你去哪兒?”夏維浩擔心地問。
“我要找到那個該死的外星人,暴揍他一頓,引發星際戰爭,毀滅地球!”
而這個時候,就聽到有人敲門,聽節奏那是十分不客氣,就像有怨氣一樣。夏星驛頓時想起自己點的那個外賣來,心想送這么晚,還好意思砸門?
他大步走到門口,滿臉不快地拉開門,“我不是備注……放……”話未說完,卻一下愣住了。
門外不是外賣騎手,而是李隨真。
李隨真看著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揚了揚手里的蛋糕盒子,似笑非笑地說:“你這不是挺活蹦亂跳的嗎?給你買的。”
昨天,夏星驛一副喪喪的模樣,讓李隨真不知為何有些放不下心,腦海里總是想起夏星驛曾經說的:他在臨南孤零零的一個人,只有他關心他。
唉,那就破例再關心他一下吧,況且他還是個優秀員工,適度送點溫暖也是題中之意。于是他提前改了航班,特地過來看一眼。
至于禮物,他隨手挑了個草莓蛋糕。這種東西從老人到小孩都能吃,而且不知為何,他直覺夏星驛會喜歡。
夏星驛的腦袋瞬間宕機了。他愣愣地盯著李隨真的臉,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蛋糕盒,滿腦子都是:他竟然真的出現了?怎么辦,怎么辦?
李隨真似乎很享受這種震驚的效果,他唇角帶笑,“怎么了?被嚇傻了?還是受寵若驚?”
然而,他剛說完,眉頭便輕輕一皺,耳尖捕捉到從屋里傳來的聲音——女人的聲音,還不是一般女人的聲音,而是他母親的。
“小驛,你別走,我和你爸……”話音從屋內傳出,隨后一個身影匆匆追到門口。
夏星驛還沒來得及反應,任云娜已經出現在他身后。她一眼瞥見站在門口的李隨真,愣了一下,隨即脫口而出,“小真?”
場面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29(-9↓20)
完了,今天徹底完球了,我的游戲算是白打了!夏星驛內心淚流,太特么冤,這一切和我有什么關系?!
李隨真望著眼前這“其樂融融”的畫面,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把手里的蛋糕盒像嫌棄什么似的重重往地上一摔,盒子摔開,奶油濺了一地。
“哈哈,好啊,你們一家人團聚吧,我就不打擾了。”李隨真冷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夏星驛這個王八蛋,之前還口口聲聲說什么他們都是父母婚姻的受害者,結果他倒好,竟然跟他們一起私下毫無芥蒂的聚會。
夏星驛,你這個叛徒!
—79(-29↓50)
夏星驛看到下降的好感度數字,放棄所有掙扎,靠在門框上,麻木地看著李隨真的背影:我冤啊——不是我把他們招來的啊——
“小真——”任云娜小跑著追著李隨真的身影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事了?”夏維浩也來到了門口,看到兒子倚靠著門框,一臉的生無可戀,不由得追問:“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爸。”夏星驛受不了了,他都能遇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就算今天會重置,但此時,他也不想經歷八點檔狗血家庭劇的劇情,于是坦然地道:“你救的那個外星人給我套上了一個系統,只要我當天不能贏得李隨真的好感,就會一直當天循環。”
夏維浩愕然,“什么?”迷茫地看著兒子:“……什么意思,我無法理解。”
父親的身后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光環,越發刺眼,直到將他們都吞沒。等夏星驛從刺眼的白光中回過神來,發現他又身處于那個白色的空間中。
眼前的數字顯示:05:34:29
就是說離被解禁還有差不多5個半小時。
“不錯,至少安靜了。”
一回生二回熟,夏星驛此時覺得這里不錯,至少比留在外面聽任云娜一會哭哭啼啼地回來說小真不理她要好。
他干脆枕著胳膊,蹺起了二郎腿,享受這獨處的安靜。
今天和父親見面,雖然鬧得雞飛狗跳,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那就是從父親那得知他被這該死的系統控制的原因了。
媽的,該死的外星人!一會出去,非得看幾部消滅外星人的電影不可。
但他也知道,這件事的禍魁是他爸,如果他沒有胡亂許愿,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啊啊啊——你真是我親爹——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多管閑事,叫李隨真狠狠揍你一頓了。”
發泄完了,日子還得過,等夏星驛一被放出來,他就洗洗睡了,有事兒等睡醒了再說。
—
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
夏星驛被一束刺眼的光線晃醒,他皺了皺眉,繃著臉坐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瞄了一眼時間,心里默念了一句:再來一次吧,長假最后一天。
今天,父親和任云娜會來臨南探望他,然后與李隨真撞個正著。
想到昨天門口的尷尬場景,他不由得扶額,暗自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這兩撥人碰面!
中午時分,夏星驛打定主意,主動撥通了父親的電話。電話剛接通,他就直奔主題,“你們是不是來臨南了?”
電話那頭的夏維浩愣了片刻,帶著些許詫異的語氣問:“你怎么知道?”
“我同學說在洪江到臨南的高速路休息站看到你了。”夏星驛的聲音透著冷意,不帶一絲情感波動,“你來這邊干什么?”
“沒什么,就是……”夏維浩話里明顯帶著猶豫,聲音也變得吞吞吐吐。
“行了,別支吾了。”夏星驛毫不留情地打斷,語速冷硬,“我知道你們已經知道我在豐琪工作了。這樣吧,你別來宿舍了,訂個飯店,我們一起吃頓飯。”
“別在飯店吃了。”父親的語氣略顯熱絡,像是在努力消除隔閡,“都是一家人,在你宿舍吧,順便讓爸爸看看你平時住得怎么樣。”
“不行。”夏星驛一口回絕,語氣斬釘截鐵,“我舍友都在,他們才剛從老家回來,正在補覺呢。要么去外面吃,要么就算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一聲嘆息,“行行行,就聽你的,在飯店吧。我訂好地方,再去接你。”
“別接我!”夏星驛趕忙補充,“我不在宿舍,在外面呢。我自己過去就行。”
“那好,訂了飯店,我把地址發給你。”
“嗯,一會兒見。”
掛斷電話,夏星驛靠在椅背上長舒一口氣,握著手機的手終于稍稍放松下來。
……
只是場景換了而已,人物和菜肴都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對話的內容都一致。
雖然經歷過一次,但再次聽他爸講述遭遇了外星人,許了愿望的時候,還是氣得七竅冒煙,猛喝涼茶降火。
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崩潰爆發,只是盯著他爸冷幽幽地說:“聽得出來,你真的很希望我和李隨真做朋友了,跟個奇怪生物都要許這種愿望。”
夏維浩笑道:“是有點傻,我也沒寄希望于這種離奇的事。不過,最近得知你就在豐琪工作,我不由得想,或許許愿這種事真的有用,你和李隨真的關系緩和了嗎?”
“……緩和了。”這是實話,在他的不懈努力下。
任云娜一副被感動的樣子,“那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小真的性子挺別扭的,就是那種‘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類型。他喜歡你,你怎么樣都行,厭惡你的話……”她的語氣低沉下去,想必頗有感觸,“……是不會輕易原諒的。”
“呵呵。”夏星驛又喝了口涼茶,他正在體驗后半句。
“不過,小驛今天肯出來和我們出來吃飯,阿姨真的好高興,你真是個好孩子,你生活中有什么困難嗎?說出來,阿姨能幫忙的,一定幫你解決。”
我的困難就是李隨真,你能把他塞回去嗎?夏星驛平靜地說:“沒有,我挺好的,就正常上班,沒什么困難。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才怪,每一天都想逃離。
唉,不能想自己的生活,免得罵人。
任云娜感動地說:“小驛真懂事,比我兒子成熟多了。”
愛聽,多說。雖然和李隨真比成熟,沒什么值得驕傲的。
在還算融洽的氣氛中,結束了聚餐。
他父親和任云娜原本打算送他回去,但被夏星驛嚴詞拒絕,萬一在樓下正好碰到李隨真,他今天又白過了。
坐上網約車的時候,他還在叮囑他父親,“你們也快點回洪江去吧,我走了,有什么事先給我發信息,不要突然來找我,沒有預約的話,我一律不見。”
“還得預約?行吧,我兒子也成人物了。”夏維浩替兒子關上車門,笑著揮手告別。
夏星驛坐在車內,心想,我當然是個人物,集團接班人今天還要來見我呢。
回到宿舍,見還有些時間,夏星驛簡單地做了下衛生,尤其是客廳,一會用來招待李隨真,盡量整潔一點。
時間一到,就聽到了敲門聲,夏星驛故意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打開門,“誰啊?”
李隨真站在門外,神態隨意,手里提著一盒草莓蛋糕。
“你這不是挺活蹦亂跳的嗎?給你買的。”
夏星驛一愣,“給我的?”他的這個表現不完全是偽裝,他的確很震驚于李隨真會來探望他,還給他買禮物。
李隨真把蛋糕盒塞進對方懷里,“嗯,拿著吧。我還以為你在家獨自emo呢,但看起來你情緒似乎還不錯。”
嘖嘖嘖,可憐的家伙,果然只有我關心你了。
“你是說昨天啊……唉,真是不好意思。”夏星驛裝作害羞地低頭揉了揉脖頸,“現在想想的確是杞人憂天了,還跟你說了那么多胡話,怪丟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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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丟臉嗎?”李隨真笑道:“嗯,我也覺得你丟臉。”
“……”夏星驛想把蛋糕摔他身上。
“既然你還活著,那我就走了,你好好吃蛋糕吧。”李隨真說罷,要轉身離去。
誒,你別走啊,我地板都擦了。夏星驛忙拽住他,“進屋坐一會吧。”
第39章
李隨真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夏星驛,“你邀請我進屋坐?這么熱情?”
夏星驛微微一笑,語氣自然,“您進屋就是客,否則的話,您不成了送快遞的了么。”
李隨真一琢磨,覺得這話挺有道理,“那我就待一會兒。”他說著走進屋里,身后傳來“啪嗒”一聲,是夏星驛將門關上的聲音,他顯得格外熱情,“您坐,我去倒點水。”
李隨真站在客廳中央,目光在屋內來回打量。這房子確實有年頭了,裝修風格很老舊,不過作為員工宿舍,倒也湊合。他隨意問了句,“哪個是你的房間?”
“啊?”夏星驛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指向右側,“咱們先在客廳坐會兒吧,這里寬敞。”
“難道你房間里堆滿了臟衣服?亂得跟豬窩一樣?”李隨真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的嫌棄。
“好吧好吧,愿意看就看吧。”夏星驛主動走向自己的房門。
李隨真不動聲色地跟上,同時觀察著夏星驛的步伐,確定了對方走路的確沒什么大礙。
他的視線隨門打開瞬間的光線流入,一眼看清了房間的布置。
這是一個干凈的臥室。
暖黃色的床單和窗簾營造出溫馨的氛圍,墻角書桌上擺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旁邊還有一個正在充電的平板。
床前的空地鋪著一塊淡綠色的小地毯,為房間增添了一抹柔和的色調。整潔得讓李隨真頗為意外。
“……”李隨真嘖了一聲,像是有些不甘,“你還挺干凈的啊。”
“所以我的衛生間檢查是不是過關了?”夏星驛笑著抬手,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盒,“那我們吃蛋糕吧。”
李隨真掃了眼客廳,又瞟了瞟夏星驛的臥室,隨意地說,“就在你房間吃吧,這里更干凈。”不等夏星驛答應,他已經邁步走進房間,徑直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轉過頭沖夏星驛一笑,“你搬把椅子過來,一起坐吧。”
夏星驛看著已經占據主動的李隨真,無奈地從廚房搬來一張圓凳,坐在桌子側邊,打開蛋糕盒,開始切蛋糕,“哇,看起來很好吃。”
李隨真托著下巴,盯著他的側臉,語氣漫不經心,“這幾天都干了什么?出去玩了嗎?”
“見了兩個朋友,在附近轉了轉。”夏星驛將切好的一塊蛋糕推到李隨真面前,自己也取了一塊,“其他時間都在家養腳,畢竟扭傷了,還是得注意。”
李隨真挑了挑眉,“那你把你可能要死的事,告訴你朋友了嗎?他們怎么說?”
夏星驛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搖搖頭,“這種事哪能跟他們說?他們會擔心的。”
“那就能跟我說?”李隨真的語氣帶著點怒意,“我欠你的嗎?給你當情緒垃圾桶?”
“啊,蛋糕真好吃。”夏星驛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來,驚喜地夸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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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隨真盯著夏星驛呆了一下,回過神來,“別想岔開話題!”
夏星驛抬眼看了他一瞬,隨即不動聲色地警告:“別動!”話音未落,他猛地伸出另一只手,精準地罩向李隨真的肩膀,“啪”的一下重重拍了上去。
“你干什么!”李隨真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下,剛要發作,就見夏星驛抬起手掌,掌心有一抹鮮紅,血跡中夾雜著一只慘死的小蚊子。
“終于把這只蚊子拍死了。”夏星驛語氣帶著一絲輕松,像是完成了一項重要任務,瞇著眼說道,“昨天晚上就它嗡嗡嗡叫了一晚上,都沒睡好。”
李隨真聞言,臉上依舊掛著不滿,冷哼了一聲:“這蚊子沒落我臉上,你是不是很失望?”
夏星驛笑了笑,“如果真落你臉上,我可不敢打了。”隨即,他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真的!”
“你這鬼話誰信?”李隨真瞥了他一眼,但懶得繼續糾纏,目光落在那只蚊子的尸體上,“這蚊子咬的是你吧?這血是你的?”
“是我的。”
“最好是。”李隨真似信非信地哼了一聲,語氣略帶嫌棄,“要是別的屋子飛過來的蚊子,是其他人的血,那就太惡心了。”
夏星驛立刻裝作欣喜地道:“哦呀,是我的血就不惡心了?我真是受寵若驚!”
“你再用這種語氣說話試試?”李隨真咬了咬后槽牙。
“……”夏星驛訕訕地收起笑意,正色道:“不過,這只蚊子的確是咬了我。”他說著站了起來,掀起衣服下擺,露出腹部的側面,指著一個腫起的紅包,“你看,這里,被咬了個好大的包。想到這個季節了,蚊子居然還這么毒,真是沒天理。”
李隨真瞥了一眼,目光一頓,語氣里多了點意外:“你居然還有腹肌?”
夏星驛聽了挑挑眉,反問道:“你不也有嗎?”攤牌那天晚上見過。
李隨真不滿起來,“我有,很正常,你憑什么有?”
媽的,你這個臭小子,這你也要比嗎?夏星驛無奈地說:“行吧,我明白了。在你眼里,我就和好東西不沾邊,連腹肌都不配有。”他垂下頭,語氣一下子變得低沉起來,“看來咱倆以前的那些過節,你還是放不下。我還以為我們早就一筆勾銷了……沒想到你還是這么怨恨我……唉,我……”他說著把叉子擱下,低著頭,蛋糕也不吃了。
李隨真眼見對方這副樣子,嘆道:“行了行了,你也有比我強的地方。”
夏星驛聞言,立刻抬起頭,眉眼間閃過一絲期待,“是什么?說來聽聽。”
李隨真慢悠悠地開口:“你比我白,或者說你比絕大多數人都白。”
“……”夏星驛無語地看著他,“這算什么優點?”
“一白遮百丑。”
“我又不丑。”
“你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很自信。”
“外表這種東西是客觀存在的,清醒認知怎么能算自信呢。自信應該用在堅信某個無形又無法衡量的事物上,比如我就沒有自信能贏得你的好感了。”
李隨真皺眉,“你要我的好感干什么?”
“當然是化干戈為玉帛啊,難道我要帶著你的憎惡進入墳墓嗎?”夏星驛語氣略帶絕望地說。
如果能擺脫這個狗屎系統,他一點不介意被李隨真的惡感埋葬。
李隨真就見夏星驛眼神期待又委屈巴巴地看著他,腦海里不由得出現了一只搖尾巴的小狗,不由得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夏星驛怎么看起來毛茸茸的?想著,便下意識地朝他的頭頂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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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驛噌地站了起來,往后退了一步,叫李隨真摸了個空。
“你躲什么?”
“你要打我,我不躲?”看到數字變化,李隨真還朝他伸手,很難不認為他是想揍他,然后興奮了。
“我好端端的,打你干什么?”
“我跟你說,我是不會和你決斗的。”
輪到李隨真無語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坐下吧。”
夏星驛謹慎地道:“蛋糕太膩了,我去沏點茶,你喝紅茶嗎?”
“來一杯吧。”
“事先說明,是袋泡茶,味道不好,別以為我給你下毒了。”
“你都能喝,我為什么不能?”
夏星驛滿頭問號,這是什么回答?這是什么挑戰賽嗎?
其實他現在有點想讓李隨真離開了,因為他的行為有點危險,以為他已經不想動武了,沒想到還是高估了他的為人。
等夏星驛沏茶回來,發現李隨真還在,并且姿勢變得更放松了,并沒有離開的想法,他只能認命,將茶放下,“兩杯都是一樣的,你隨便選吧。”
李隨真隨便拿起了一杯,喝了一口,禮貌地說:“還可以。”
夏星驛繼續吃蛋糕,配著剛沏的紅茶。
這時,李隨真好奇地問:“你沒吃晚飯嗎?我以為這個時間你已經吃完了,但看樣子,你沒有。”
總不能說我知道你會帶著蛋糕來吧,夏星驛道:“玩游戲來著,本來想訂外賣,你就來了,正是時候。”
“看來我實質上還是個送外賣的。”
夏星驛道:“我會給你五星好評的。”
李隨真聞言,臉上立刻帶了些危險的笑意,伸手握住夏星驛的手腕,聲音低了些:“你蹬鼻子上臉是不是?是覺得和我混熟了?”
“沒有,絕對沒有!”夏星驛連忙將手腕抽了出來,揉了揉,解釋道,“我就是覺得氣氛太嚴肅了,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
“氣氛哪里嚴肅了?”李隨真反問。
確實,在他開這個玩笑之前,氣氛還是很和諧的。夏星驛頓了頓,只好勉強承認:“好吧,我說錯了。其實是氣氛太輕松了……我下意識拿出了和海源相處的模式,把玩笑開了回去,也不能全怪我。”
“海源是誰?”
“我的好朋友。”
李隨真哼道:“是你巧舌如簧,哄騙來的朋友吧。”
“行吧,反正我在你心里就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我在你心目中呢?”他右手肘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看著夏星驛,語氣像是在閑聊。
“這是送命題,我拒絕回答。”
李隨真被氣笑了,“你其實已經回答了。”
“不,你聽我解釋。我主要是害怕我說出我的真實想法,你認為我虛偽。信任是很重要的。一旦你認為我是個溜須拍馬之輩,我以后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
李隨真語氣帶著一點戲謔的意味:“那你說出來聽聽。”
你就是個王八蛋!夏星驛在心里腹誹,面上卻搖了搖頭,“說不出口,太肉麻了。”
李隨真見他這副“忸怩作態”的模樣,哼笑,“怕不是太臟了,說不出口吧。”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夏星驛低頭繼續吃蛋糕,敷衍道:“你冤枉我了。”
這浮皮潦草的態度簡直是默認了李隨真的話。
李隨真盯著他看了幾秒,微微咬住下唇,深吸了口氣,“夏星驛,真不怪我,有時候,你真的很討打。”
夏星驛瞬間警覺起來,決定裝傻充愣化解危機。他朝李隨真一連眨了好幾次眼,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人畜無害:“能不能等我腳好了再打?”
李隨真一聽,咧嘴說道:“你在裝可愛嗎?真惡心!”還故意縮了縮肩膀,表現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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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驛目瞪口呆,腦海中冒出一句——姓李的,你真是個腦回路清奇的變態。
他趕緊嘆了口氣,硬生生扯開了話題:“別擔心,我上班的時候不會這么惡心的,尤其是在新產品評測會上。對了,提案具體是哪天來著?”
其實他記得很清楚,但故意裝作忘記,給李隨真一個回答的機會,順便轉移他的注意力。
“后天上午十點。”李隨真看了他一眼,語氣認真起來,“屆時,可能董事長也會參加,你最好別掉鏈子。”
“我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不過,我會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夏星驛正色說道。
“別讓我失望。”
夏星驛真情實感地回道:“我哪敢啊。”這又不是只關乎他一個人。
李隨真看了眼時間,起身道:“好了,不早了,我得走了。”
他說完便往外走去,夏星驛趕緊用紙巾擦了擦嘴,連忙跟在后頭,一路送他到門口。
“你腳不好,不用送了。”李隨真站在門口說道。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
李隨真掃了他一眼,“再裝?”
“咳,您慢走。”
李隨真撇了撇嘴,最后看了他一眼,開門走了出去。等走到樓梯口時,他下意識地回頭,只見夏星驛站在門口,笑瞇瞇地朝他揮手告別,像個搖尾巴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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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隨真努力壓住嘴角,“傻乎乎的,瞎笑什么。”隨即轉身下樓。
夏星驛目送著李隨真下樓,隱約看到他在樓梯口回了個頭,然后,好感度就上升了。
幸好出門送他了,這家伙喜歡自己這種順從的態度。
不管怎么說,今天收獲頗豐,也不枉自己消耗這么多時間在他身上。
“不過,蛋糕真的挺好吃的……”
夏星驛轉身回了屋內。
半夜,他聽到防盜門響了一聲,猜測是王羽或者路大哥其中之一回來了,他便趁機看了眼手機,時間顯示的是長假后第一個工作日的凌晨1點12分。
“……真好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完成了如此壯舉,成功連續六天隔空索取了李隨真的好感。
今天就可以正常上班了,太美妙了,能見到真人太好了。
不,且慢。
自己這思想有問題啊,這分明是被這破系統給馴服了啊!
一點都不好!只要一點擺脫不了這該死的系統,自己就好不了!
這么一想,憤怒襲上心頭,瞬間清醒了。
為了留住睡意,他忙告訴自己:已經勝利在望了,李隨真的怨念只剩下-6.5了,馬上就可以消除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
不出意外,等他順利地完成提案匯報,李隨真便會對他好感度大增,說不定能一舉清零。
想到這里,他逐漸安心下來,重新進入了夢鄉。
長假后的第一天,辦公區彌漫著對假期的依依不舍和對早起的深深怨念。但今年的夏星驛卻格外不同,想到上班,他的精神頭兒十足。
這種反常的亢奮連李隨真都看在眼里。早晨,兩人在電梯里碰面,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夏星驛,開口就是一句:“吃毒蘑菇了?怎么這么亢奮?”
夏星驛笑容滿面,絲毫不惱,“有嗎?對了,昨天的蛋糕很好吃,我今天還帶了一些當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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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隨真輕哼了一聲,“饞狗。”
“不是饞貓嗎?饞狗又是什么?”夏星驛反問。
李隨真嘴角輕輕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夏星驛也懶得和他計較,反正今天的任務完成了,明天才是重頭戲。
電梯停在了夏星驛的樓層,他毫不拖泥帶水地走了出去。
“誒,你站住。”
夏星驛回頭,竟見是李隨真跟著他走了出來,他一怔,“您還有事?”
“這……”李隨真伸手在他肩膀上捏起一根長發,拎到半空中,“這誰的?”
“應該剛才坐公交的時候蹭到的,擠死了。”
“……哦,應該是吧。”李隨真扔掉發絲,然后順手給夏星驛整理了下衣領,“明天好好表現。”
“會的。”
李隨真點點頭,“那去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才轉身離開。
夏星驛則朝工作區走去,這時候他發現自己身上好像不知不覺集中了許多目光,想到剛才李隨真在電梯口給他整理衣領,應該就是根源所在了。
別管李隨真對他的實際態度如何,反正看在其他人眼里,他能跟他近距離接觸,私下談話,肯定關系不一般。
而休息時,在去往茶水間的時候,偶然聽到了別人談論他的話,也印證了這一點。
“聽說新產品測評會上,是讓夏星驛做匯報,越過了魏經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是李總心腹呢,肯定前途無量。”
夏星驛聽到對話,不由得皺眉,心腹?我是他心腹大患還差不多。
當然,明天如果好好完成匯報,惡感歸零,大患兩個字肯定可以去掉了。
至于成為李隨真的心腹?那可是比去往半人馬座,還要遙遠的距離。
況且他也沒興趣。
第40章
夏星驛站在會議室門外做著最后的準備。
他穿著提前熨燙好的正裝,檢查了一遍PPT講稿。盡管已經對西梅汁的提案爛熟于心,但面對即將到來的會議,他的心跳還是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推開會議室的門,一個寬敞明亮的空間映入眼簾。長方形的會議桌邊已經坐滿了公司高層——CEO、CMO和各職能部門的負責人。
就在這時,夏星驛注意到主座上那位老者,竟然是董事長李萬榮。
雖然在運動會開幕式上遠遠見過,但如此近距離還是第一次。老人看起來神情依然矍鑠,氣場十足。而李隨真則坐在董事長左手邊的位置。
夏星驛快速調整心態,走到投影儀前站定,頷首向在座各位致意:“各位領導好,我是市場部策劃組的夏星驛,今天向大家介紹西梅汁新產品的營銷策劃方案。”
就在他自我介紹的瞬間,他注意到董事長李萬榮原本溫和的神情突然凝固了。
老人的目光驟然變得犀利,緊盯著他不放。
很明顯,董事長聽到“夏星驛”這個名字時認出了他,五年前和自己的孫子大打出手的家伙。
董事長的目光從夏星驛身上移開,切到了孫子臉上,仿佛在用疑惑而凌厲的眼神質問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星驛就見李隨真低聲和他祖父說了什么后,董事長的臉色稍有緩和,但不多。
他內心暗叫不好,開門不利啊,沒想到連董事長都聽過自己的大名。但轉念一想,也是,寶貝孫子挨打后,他這個做爺爺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時此刻,他不僅要面對一屋子的公司高層,還要承受董事長敵視的目光。
顯然李隨真沒有事先和董事長通氣,忘了,還是故意為之?
自己不是又被這小子擺了一道吧。
不,應該不會,李隨真應該不會如此胡鬧。
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夏星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暗暗調整呼吸。
“開始你的匯報吧。”董事長微微點頭,聲音平和,但眼神依然銳利。
夏星驛深吸一口氣,按下了PPT切換鍵:“首先和大家分享幾組市場數據……”
……
提案結束后,到了問答環節。
財務總監翻閱著夏星驛提供的書面材料,抬頭問道:“說到成本,為什么非要選擇樂利包?比PET瓶貴了15%。我建議先用PET瓶試水市場。”
夏星驛微笑著說,“我們的市調顯示,目標群體有71%希望產品便于攜帶和儲存。”他輕輕按動遙控器,切換到一張調研數據圖表,“雖然樂利包成本較高,但算上運輸和倉儲成本,實際綜合成本只高8%左右。更重要的是,這種包裝能讓消費者一次性購買6-8包儲存在家,提高復購率。據測算,客單價提升帶來的收益完全可以覆蓋成本增加。”
對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材料上寫著什么。
話音剛落,生產總監又發出了提問:“有考慮過生產線能力和原料供應帶來的成本問題嗎?對C3線的產能利用率做過測算嗎?”
“據查到的資料,我們的C3線在去年升級后已經具備了生產西梅汁的能力。關于原料,目前至少可以接洽三個不同產區的供應商,通過不同緯度錯季采購,可以保證全年供應,且價格波動控制在12%以內。”
事實上,雖然一開始夏星驛很緊張,但現在已經游刃有余,一來是他準備充分,二來,這些人遠不如李隨真尖酸刻薄,他能從李隨真手下成功生存,這些問題自然不在話下。
坐在主位的董事長李萬榮一直沒有說話,神情嚴肅地聽著。
此時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夏星驛,你應該才入職不久,為什么你認為你有足夠的能力來負責這次提案?”
這個問題來得并不意外,但仍讓夏星驛的心跳漏了一拍。夏星驛看了眼李隨真,只見對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夏星驛微微欠身:“董事長說得對,我的確經驗尚淺。”他的聲音誠懇而坦然,“這個提案首先得到了我們市場部總監的指導,同時也經過各個小組間多次深入探討和修改。我深知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我只希望,我能盡可能充分而完善地傳達了團隊智慧的結晶,不辜負部門的期待。當然,也希望這份提案可以為公司帶來實際價值。”
李隨真瞄了祖父一眼,見他也微微流露出“夏星驛居然不是傻逼”的不悅,他不禁暗笑,隨后將目光收回,再次投放在夏星驛身上。
他并不擔心夏星驛遭到祖父的刁難,就像剛才的發言,對他來說就是夏星驛的正常發揮。
會議室內沉寂片刻。
“還有其他問題嗎?”董事長李萬榮環視一圈,見無人再提問,他輕輕頷首,“那么今天的匯報就到這里。各位回去仔細評估一下,一周后我們再開會討論。”
眾人紛紛起身,相繼離去。
李隨真料定祖父有話要對他說,所以穩坐在椅子上,并不急著離開。
夏星驛等到所有人走光了,會議室僅剩下董事長和李隨真祖孫兩人,才微微欠身,退出去把門關上了。
站在走廊里,夏星驛雙手撐在墻壁上,難過地想。
李隨真你哪里故障了嗎?為什么一點好感度都不給啊,難道我的表現不好嗎?
夏星驛不想離去,他得跟李隨真談談,所以便在能看到會議室的電梯前,等待李隨真談完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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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董事長李萬榮雙手交疊,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的審視著自己的孫子。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醞釀著情緒,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能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想的嗎?”
“一切都很偶然。”李隨真語氣平靜,目光坦然,“那天走在我前面的HR突然絆了一下,手里的應聘簡歷灑了一地,其中一張飄到了我腳下,正是夏星驛的。于是,我就把他招了進來,想著玩一場貓鼠游戲。事實證明,他的確是老鼠,但卻是Jerry,很機靈,能力也不錯。除去個人恩怨,我認為我只是把他放在了他應該在的位置。”
聽到這里,李萬榮眉頭微挑,顯然有些吃驚。但很快,他的表情緩和下來,緊接著爽朗地笑了起來,“哈哈,我的繼承人是比我優秀得多的人。作為一個企業家,作為一個祖父,還有什么能比這個更讓人開心的呢?”他的聲音里滿是欣慰,“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爺爺,你別這么說,我不懂的事情還有太多。你這么夸我,我飄了怎么辦?”李隨真半開玩笑地說。
李萬榮的笑意更濃,語氣卻愈發深沉,“都說‘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但又有幾個人真正能做到?就拿我來說吧,對仇人,我恨不得趕盡殺絕。沒有除掉的那些,只不過是礙于利益,或者為了我的名聲,不方便動手罷了。可是夏星驛不一樣,他只是個不值一提的無名小卒,僅僅因為你認為他是個人才,就能摒棄前嫌提拔他。隨真,這一點,你比我和你爸爸都要強。”
提到去世的兒子,老董事長的聲音微微哽咽,眼中閃過一絲悲痛。但這一刻,他的神情更多的是喜悅。
“爺爺,您太夸張了。我并沒有您想得那么無私。”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些許自嘲,“招他進來時,我的確是想整治他的,只是后來發現他的確有些能力,同時也發生了一些事,才讓我對他有了一些改觀。不過,他的確是最合適的提案人。”
李萬榮笑了,目光中閃過一絲欣賞,“但是你能克服你的偏見,看到他的閃光點,這一點就難能可貴。”他從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李隨真的肩膀,“無論如何,隨真,我相信你能做得比我更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秘書探進頭來,小聲說道:“董事長,有您的電話,是上次您交代事項的反饋。”
“拿給我。”李萬榮道,秘書走了進來。
“那我走了。”李隨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離開了會議室。
等他來到走廊,抬眼一望,就看到了電梯口前的夏星驛正在低頭看手機,他便故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拍了他一下,“又在看彩票了?”
夏星驛被他嚇得一個激靈,愣了下,趕緊把手機藏在了身后,“不是。”
“那是什么?”李隨真見他躲閃的樣子,頓時來了興致,便去搶他的手機,“你搞什么違法犯罪活動呢。”
幸好這一層樓,主要是董事長辦公室、秘書辦公室和高級會議室,本來就人員稀少,加上剛結束了一個會議,此時走廊并無任何人,這就導致李隨真肆無忌憚,全然不顧任何形象跟夏星驛搶起了手機。
夏星驛防守失敗,被李隨真奪走了手機,認命地嘆氣。
李隨真噙著笑,看了眼手機屏幕,就見上面顯示的是:“扭腳一周后還痛,正常嗎?”的搜索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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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計劃通。夏星驛內心暗笑,這一切都是他有意為之。
他就知道李隨真家伙在看到他專注手機的時候,一定會走過來嚇他,尤其在他藏起手機后,一定以為抓到他的把柄,進而要檢查手機屏幕。
然后呢,他就會看到他成功完成提案的“忠誠”員工,還在因為腳傷而擔憂。
沒錯,他夏星驛就是這么的詭計多端,為了好感度是不擇手段的。
“腳還疼嗎?”李隨真微微皺眉,把手機還給夏星驛,然后指著不遠處的茶水間道:“我們去那邊坐吧,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便往李隨真所指的地方走去,等走近,夏星驛才發現這是個大的茶水間。
地面鋪著的是深色實木地板,靠一邊墻是一整面定制的大理石工作臺,上面是嵌入式咖啡機。
房間中央則是實木茶桌,配的是布面座椅,靠窗的位置還設有一個小型吧臺,配備了幾把高腳椅。
整個氛圍簡約而清雅,最重要的是,此時這里空無一人。
跟8樓的茶水間天差地別。
夏星驛選了張布面椅子坐下,李隨真坐到他對面,語氣多少有些關心地問:“你的腳要緊嗎?預約個專家號看看吧。”
“不用,搜索的結果說,一兩周痊愈都是正常的。”夏星驛回答。
“你隨意,既然你相信網絡問診,那我也無話可說。”
“你無話可說的地方不止這個吧。”
“什么意思?”李隨真不解地問。
“你不對我方才的表現點評一下嗎?好,還是不好?我以為你不滿意,但你好像也不打算批評我。”夏星驛本來希望自己的表現可以大賺一筆好感度的,結果什么都沒有。
李隨真略作思考,“你的正常水平而已,沒什么好點評的。”
夏星驛不由得一怔,心道難道在對方眼中,他能夠出色完成這樣高難度的匯報已經是“正常發揮”?不覺得需要特別表揚?
“……好吧。”他認命般地嘆氣。
“我其實不想畫大餅的,但是跟你說一下還是比較好。夏星驛,你好好表現吧,很快就會升職加薪的。”
“可能嗎?”夏星驛嘴角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董事長不是把我認出來了嗎?”
其實他多少有點擔心,董事長把李隨真留下是勸他開除自己,但聽李隨真的口吻,似乎并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沒錯,他是把你認出來了。”李隨真把胳膊交疊在胸前,下巴微微仰起,“不過,他很認可我‘外舉不避仇’的處事態度。”
你怎么有臉說這句話的!你當初把我招進來就是為了報仇的吧,怎么你還搖身一變成肚子里能撐船的宰相了。
夏星驛一句話都擠不出來,無語地看著李隨真。
李隨真接著道:“雖然是機緣巧合,但是你的到來恰好讓我在祖父面前證明了自己的心胸,所以某種意義上還得謝謝你。”
心胸……嘖嘖嘖。夏星驛溫和微笑,“那很好啊。”
“對你也是個好消息,我看我爺爺的態度也不會向你尋求報復了。”李隨真說完,見夏星驛表情閃過一絲疑慮和驚懼,便玩味地笑道:“他當初看到我被你傷成那樣,是想過對付你的,從讓你被判刑到落下殘疾都想過,還跟我商量過……”
夏星驛毛骨悚然,寒毛直豎,原來自己在無知的時候,跟危險擦身而過了嗎?
“不過,他的提議都被我拒絕了,這畢竟是你和我之間的問題,我不需要別人插手,我要憑自己的實力狠狠打你一頓,報仇雪恨。”李隨真道:“我爺爺見我態度堅持就讓自己處理了。”
夏星驛知道李隨真對他的憎惡度只剩下-5了,應該不至于和當初一樣恨得要暴打他,于是斗膽說道:“對啊,還是你自己處理比較好,現在的結果就很好,不是么。”
“還好吧,有的時候你還是很討打。”
夏星驛低下頭,微微咧嘴,“……別打臉就行了。”
李隨真也看出來了,夏星驛現在是跟他混熟了,根本不怕他了,又好氣又好笑。正好對方低著頭,露出了圓溜溜蓬松的頭頂,便控制不住的手,伸過去,在夏星驛發頂摸了摸。
終于摸到了,原來是這個手感,比想象的要柔軟。
夏星驛一驚,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出手,就感覺李隨真像摸狗似的揉他發頂,不由得驚異地挑眼瞪他。
干嗎呢你?!
0(-5↑5)
猝不及防地,好感度突然來到了零點,夏星驛啊了一聲,驚喜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