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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第31章

    說完見祝時宴沒反應,他心里有些虛,聲音也越來越小:“你不想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嗎?我,我還不想跟你分開,只住一段時間也可以”

    他邊說邊緊張不安地看著祝時宴。

    祝時宴沉思了一會兒,點了下頭:“可以,我跟你一起走。”

    倒不完全是因為對席暃這些年的生活很好奇,離職后他考慮了很久,決定考研,意向學校在京城,他想提前去看一看。

    席暃只是試一試,沒想到他真的會答應,瞬間高興的找不著北,急急忙忙地要幫他收拾行李,像是生怕他反悔。

    祝時晏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跑回房間拿了一條新毛巾,然后泡進熱水里,反復好幾次之后,他拿著這條毛巾回到喻清秋房間里。

    “給你,扭傷已經過了24小時,可以熱敷了,毛巾是干凈的。”

    喻清秋接過毛巾,有點燙,燙的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祝時晏還是生氣:“但是你要是不想敷藥可以跟我說,我今天就不會拿過來了。”

    喻清秋垂著腦袋不說話。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對不起。”

    祝時晏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表情有點呆:“你剛剛說什么?”

    喻清秋的手抓緊被子,聲音很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祝時晏心里那點氣哧的一下就散了,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沒關系,我沒有怪你。”

    喻清秋抓著被子的手松開,低低的嗯了一聲。

    祝時晏心情很好的回到了練習室,季子玉看了他一眼:“發生什么事了,這么高興?”

    祝時晏神秘的一笑:“秘密。”

    季子玉將一個圖冊丟給他:“別得意了,來看看我們一公的演出服。”

    祝時晏打開一看,發出哇哦的一聲,然后沉默了。

    “這很難評。”

    是他不懂時尚嗎?為什么這幾件衣服配色這么奇怪,顏色這么花里胡哨?

    季子玉的衣服一點看不出來是C位不說,還很丑,而分給高樂的衣服卻顯得格外的突出。

    捧一踩一算是被他們給玩兒明白了。

    祝時晏合上圖冊,故意大聲道:“有些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過是沐猴而冠,希望那些人擦亮眼睛趁早放棄,免得上臺了之后不倫不類,惹人笑話。”

    季子玉笑出聲,高樂怒視他:“你說什么!”

    祝時晏聳聳肩:“誰對號入座我就說誰咯。”

    “你找打!”

    祝時晏有恃無恐:“后天就要一公了,你要是想被取消比賽,盡管來打。”

    高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希望你一公之后被淘汰了也能這么得意。”

    祝時晏微微一笑:“你放心,你淘汰了我都不會被淘汰。”

    高樂冷笑一聲:“猖狂。”

    祝時晏沒理他,扭頭對季子玉道:“衣服而已,都是錦上添花的小事,到時候你肯定還是最耀眼的那個。”

    季子玉的語氣很放松:“我沒有很擔心。”

    “就是,咱實力人氣都擱這兒擺著,能怕得了誰?”

    季子玉挑眉:“只有實力和人氣?”

    祝時晏想都不想的說:“當然還有顏值啦。”

    季子玉笑了笑,揉了下他的頭:“你也不賴。”

    “別鬧。”祝時晏揮開他的手,護住自己的頭發:“剛做的發型呢。”

    季子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雙眸中都是盈盈笑意.

    兩天后,一公正式開始。

    橙廠剛把直播打開就涌進了一大批人,而且人數還在直線上升,彈幕刷的飛快。

    【終于來了,激動激動】

    【橙廠牛批,現場直播】

    【季子玉媽媽愛你啊啊啊——】

    【媽耶這么多人】

    【別管,我是來看翻車的】

    【湊熱鬧+1】

    【只有我是來找那幾個帥哥的嗎?鏡頭太少了我哭死】

    橙廠的舞美效果是出了名的好,燈光緩緩打下,臺上波光粼粼,璀璨奪目。

    四個導師一字排開,主持人拿著手卡站在旁邊,笑容滿臉道:“觀眾朋友們大家下午好,這里是《超晏》節目第一次公演舞臺!首先讓我們歡迎四位導師——”

    此次一公的主持人是橙廠的臺柱子,可謂是給足了節目面子。

    臺上的各位導師在依次講話,學員們都在后臺等待,分組而坐,祝時晏穿著一身五顏六色的衣服,妝容畫的夸張,頭發在他的堅持下沒有動,還是順毛,但是眼鏡被迫拿了下來。

    孫嘉逸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問:“你沒戴隱形嗎?看得清?”

    祝時晏整理了一下衣服,回道:“我本來就不近視。”

    “不近視你為什么要戴那個眼鏡?”

    “為了好看。”

    孫嘉逸:“”哪里好看了?

    季子玉扭過頭:“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祝時晏豎起大拇指:“有品位。”

    孫嘉逸:“”

    “此次一公是陣營PK賽,每場公演結束,線下觀眾都可以進行投票,票數最高的那兩組將全員安全。”

    “第一輪是vocal陣營,讓我們首先歡迎《Bubble》組合——”

    《Bubble》隊的人站起身,臺下的觀眾在瘋狂尖叫。

    此次橙廠不僅辦了線上直播,還抽了1000名觀眾線下投票,將宣發做到了極致。

    在線觀看人數也突破了恐怖的一千萬。

    這個組祝時晏沒什么印象,只記得他們的組長是陶淮,一個很火的原創歌手。

    他們組作為開場只能說表演的中規中矩,可能跟選歌也有很大的關系,《Bubble》這首歌音調輕快,屬于小甜歌,并不炸場。

    而且幾個男生硬凹可愛又沒有表現出精髓,只會顯得有點油。

    “感謝《Bubble》隊的精彩表演,下面有請《終點站》組合——”

    表演一場場的過,祝時晏看的只打哈欠,直到聽到賀垣他們組合的名字,他才坐直了身體,伸長脖子去看。

    線上一堆彈幕里夾雜著幾條關于賀垣的評論:【來了來了,我等的人來了】

    【趁現在認識他們的人少,這聲老公我先叫了】

    【這腿,斯哈斯哈】

    【什么,有帥哥?我火速趕來】

    【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我先壓個寶】

    但是賀垣一開口,她們全都沉默了。

    也不是說他唱的不好,他的每一個音都在調上,聲音也很好聽,但是他唱得毫無感情,一首抒情的小情歌輪到他唱的時候硬生生變成了打架現場。

    只能說幸好他的part不多,所以影響不大。

    一首唱完,彈幕幽幽的刷過去幾條:【他給我的感覺好像不是要愛人而是要揍人】

    【但是不得不說,他冷臉好帥啊啊啊】

    【無所謂,我會溺愛】

    vocal組表演結束后,賀垣組倒數第一。

    結果宣布之后,祝時晏笑的見牙不見眼:“不愧是賀哥,一騎絕塵。”

    賀垣從他背后路過聽到他這句話,一只手箍住了他的脖子,假意威脅道:“你嘲笑我?”

    “沒沒沒。”祝時晏抓住他的手臂,仰頭乖巧笑:“我夸你呢。”

    賀垣放開他,一臉的嫌棄:“你這什么衣服,丑死了。”

    祝時晏撥弄了一下衣服上的須須,搖頭晃腦的說:“你不懂,五顏六色的多好看啊。”

    賀垣:“”

    要是讓他穿這樣的衣服他當場退賽。

    “歡迎回來——接下來是舞蹈陣營的PK賽,首先上場的是我們《Right》團隊——”

    是喻清秋他們組。

    祝時晏有點擔心的看過去,喻清秋的腳傷一直沒好全,他怕他表演完扭傷會嚴重。

    似有所感,喻清秋臨上場前也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

    祝時晏放下心來,老老實實的坐回原位。

    【來了來了,我等的第二個人出現了】

    【好家伙,這人氣質好絕】

    【好白好漂亮好好看!!!】

    【主打的就是一個高不可攀】

    【小說里高貴冷艷的Omega有臉了[舔]】

    但是當他跳完舞,她們又沉默了。

    喻清秋每一個動作都做了,每一個節點都卡上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顯得很僵硬,四肢仿佛是剛安上去的。

    【人類早期馴服四肢珍貴畫像】

    【秋秋,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但是他還是好美啊,誰懂啊】

    【沒關系,我會溺愛】

    喻清秋他們組結束之后就是祝時晏他們組,主持人播報完畢后,祝時晏自信滿滿的站起身,“子玉哥,嘉逸,我們走。”

    他們站在臺上介紹自己,直播上的彈幕卻詭異的慢了下來。

    【啊這,造型師出來挨打】

    【這組造型最好看的竟然是右邊第二個】

    【季子玉不是C?我記錯了?】

    季子玉的粉絲們氣死了,一邊在彈幕里刷一邊涌到橙廠的官微罵。

    他們的表演結束,彈幕又重新恢復了活躍。

    【季子玉第一,其他人不評價】

    【妝造拉胯成這樣,我也只能看到他】

    【橙廠不做人】

    【只有我注意到最左邊那個男生嗎】

    【笑死,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臺上,主持人笑著問:“關于訓練有沒有什么事想要跟大家分享一下?”

    他將話筒遞到季子玉面前,季子玉看著鏡頭,道:“我練舞到很晚的時候,時晏會給我送飯,還會陪我一起回去。”

    【誰?他在說誰?】

    【祝時晏,穿的最花里胡哨的那個】

    【季子玉跟他的關系好像真的很好】

    【之前季子玉家的唯粉一直追著人家罵,這下打臉了吧】

    【順便一提,他那個團全都是大帥哥】

    【懂了,這就去給他投票】

    主持人有些意外,他將話筒移到最左邊,問:“那時晏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祝時晏一臉認真的說:“澄清一下,后來他每天都訓練到很晚,我就不送了。”

    祝時宴笑著搖了搖頭,也不攔他。

    他沒什么東西可收拾,只簡單裝了一些重要的證件,當晚兩人就坐飛機去了京城。

    慕景櫟聽說祝時宴也要來,親自開車來接,見到人后殷勤地想幫他拿行李,席暃冷冷地擋在他面前:“你上次答應過我什么?”

    慕景櫟訕訕地收回手,“條件反射,條件反射。”

    席暃懶得理他,“鑰匙給我,你可以走了。”

    第 32 章   第32章

    席暃把慕景櫟開來的跑車開走了,然后帶著祝時宴來到他住的地方。

    他在京城有好幾套房子,但大多數時間他都住在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復式大平層里,祝時宴打開門時感覺這個房子像個樣板房,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情味,主調是黑灰色,房間的裝飾品也少的可憐,再加上房間面積很大,顯得很空。

    席暃一一給他介紹:“這里是書房、臥室、衛生間、餐廳客廳和廚房,拐角處還有一個健身房。”

    祝時宴問:“你一個人住?”

    “嗯。”

    “那你爸媽呢?”

    席暃神情一頓,“我不跟他們住在一起。”

    “這樣啊。”祝時宴點點頭:“客房在哪兒?我去放下行李。”

    祝時晏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他說的那句話是什么話。

    三天前,季子玉接了個電話,回來后臉色很不好,一直在陽臺上發呆。

    祝時晏瞅了他一眼,走過去默默遞給他一瓶水,然后又默默的走回去。

    季子玉喊住了他:“你都不問問我發生了什么事嗎?”

    祝時晏不想,但出于禮貌,他走過去站到了他旁邊,問:“發生什么事了?”

    季子玉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說。”

    祝時晏:“晚安。”

    季子玉低笑一聲:“這個故事有點無聊,你可能不會想聽。”

    祝時晏抬抬下巴:“說說看。”

    “很俗的一個故事。”

    “有一個小男孩,他有個賭鬼父親,而且一酗酒就打人,他媽媽受不了這樣的家庭,在他八歲的時候跑了,留下小男孩一個人。”

    “男孩是在暴力和辱罵中長大的,他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出人頭地,賺很多很多的錢。他努力讀書,成績一直很好,卻在高考那天,被他醉酒的父親關在了家里,因為他爸欠了錢還不起,所以將他賣了。”

    祝時晏已經聽出了他話中的這個男孩就是他,但是他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很平靜的問:“后來呢?”

    季子玉喝了一口水,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人:“后來他爸找上門來找他要錢,還威脅他如果不給錢就把他的事全都曝光。”

    “他給了?”

    “第一次來找他的時候給了。”

    “然后呢?”

    “他要的越來越多,男孩拒絕再給他錢,他就在網上各種爆料,那些料真真假假,男孩那段時間每天都在被逼問,八卦纏身,焦頭爛額。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

    “什么決定?”

    “他將他父親藏身的地點告訴了要債的人,然后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拖走,此后杳無音信。沒了他那位父親的糾纏,男孩很快就處理好了那些爆料,然后一路順坦,再無阻撓。”

    祝時晏問:“那剛剛的電話是?”

    季子玉停頓了很久,才道:“通知他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祝時晏點了點頭:“完美結局。”

    季子玉一愣,不敢置信的扭頭看他。

    祝時晏用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眨了眨眼:“不是嗎?這個結局多么的大快人心。”

    季子玉張了張口:“你不覺得男孩做得太過了嗎?”

    祝時晏雙手搭在陽臺欄桿上,懶洋洋的說:“在我眼里,高考那天,男孩的父親就已經死了。”

    季子玉沉默了很久,然后揚起一抹笑,抬手跟他碰了一下:“男孩也這么認為。”

    祝時晏也笑:“你為什么會跟我說這件事?”

    季子玉無所謂的聳聳肩:“想說就說咯。”

    關于他父親的信息雖然都被他壓下去了,但是網上還是有很多謠言,知道他這件事的人也很多,粉絲、朋友都給他發過很多消息。

    有安慰他的也有咒罵他的,他都無動于衷。

    他需要的不是同情、憐憫或者勸慰,不是那種表面上贊同其實心里還是會害怕他、恐懼他的虛偽。

    他需要的是一份認同,需要的是有人毫不猶豫的告訴他:“你做得對,那個男人就該死。”

    他困于自我道德的拉扯和煎熬太久,今天終于在漫不經心但堅定的一句話中釋懷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時晏拿洗好的水果去找他的隊友,推開二樓那個雙人房,發現他倆正在打包東西。

    祝時晏一臉懵:“你們沒看排名?”

    賀垣正在將最后一樣東西裝進包里,頭也不抬的問:“什么排名?”

    “學員實時排名啊,你們不是都有手機的嗎?”祝時晏點開頁面給他看:“你們倆,目前一個42名,一個43名,現在收拾東西有點太早了吧?”

    賀垣看了眼他的手機,然后沒好氣的將東西丟在一邊:“我不管,我現在就要退賽。”

    不能蹦迪不能飆車的日子他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祝時晏搖了搖頭:“趙姐明天回國,你現在退賽明天就會被她追殺。”

    賀垣一僵,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我出去抽根煙。”

    “會被抓的哦。”

    “我出去透個氣總行了吧?”

    “好的。”

    賀垣一臉暴躁的走了,席暃將剛整理好的東西丟在桌子上,揉了揉額角。

    祝時晏在他身邊坐下:“本來我是最有可能走的,但是子玉哥又給我撈回來了,現在我們四個人一個也走不了。”

    席暃沒說話。

    “其實想想也挺好玩的。”祝時晏道:“至少這是對你們顏值的一種認可!”

    席暃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在傷心?”

    祝時晏一臉不是嗎的表情。

    席暃若有其事的點了下頭:“是有點,要不你再安慰我兩句?”

    祝時晏以為他說的是真的,絞盡腦汁的想安慰他的話:“沒走也挺好的,在這里還能多認識幾個朋友,就像子玉哥和鐘鳴哥他們,多好啊。而且你想啊,你rap都唱得那么爛了,網友們還拼了命的給你投票,說明你是真的帥啊,還有還有——”

    “嗯,還有什么?”

    祝時晏興致勃勃的說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席暃臉上哪兒什么傷心的表情,嘴角反而帶著調侃的笑。

    祝時晏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你明明一點也不傷心!”

    “我在傷心。”席暃煞有其事的說:“我傷心你昨天都沒有看我比賽。”

    祝時晏立即偃旗息鼓,一臉心虛的說:“我睡著了我有讓子玉哥喊我起來,但是他沒喊我。”

    席暃的笑容淡了點:“是嗎?”

    祝時晏嗯嗯的點頭,然后火速將話題拉了回來:“所以你現在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席暃態度懶散:“沒什么感覺。”

    他最開始不想來是因為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是現在他發現這里也不是那么的難以忍受,他又不像賀垣,沒了酒和車就不能活。

    而且他在這里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對于留在這兒也就沒那么抗拒了.

    中午十二點,所有人在頂樓集合。

    慕瑤一臉微笑的走進來,打了個招呼:“大家中午好。”

    “慕瑤老師中午好。”

    慕瑤環視一圈,道:“一公比賽結果相信大家已經知道了,我再重復一遍規則,每個陣營排名前兩名的團隊全員安全,截止到今天中午12點,根據線上實時排名,第三第四名淘汰一位,第五第六名淘汰兩位。現在公布排名。”

    “首先公布的是第66到82名的人員名單。第82名,李誠,第81名,趙擴第66名。”她停頓了一下,道:“祝時晏。”

    “他66?”

    “這么高?”

    “你沒看熱搜啊,季子玉特意為他發了一條微博。”

    “有大腿抱真好,我也想抱。”

    祝時晏才不管他們說什么,這是季子玉給他爭取來的,他就當這些人都是在嫉妒,他站起身,自信滿滿的站在了66號上。

    高樂看向他的眼神都快要冒出綠光了。

    “恭喜你們進入下一個階段。現在公布的是第65到36名的人員名單。”

    “第65名,吳昇,第64名,蕭榮第43名。”慕瑤在這里停頓了好久,才道:“賀垣。”

    “第42名,席暃。”

    “第41名,喻清秋。”

    學員們面面相覷:“他們三個排名這么靠前的嗎?”

    “一個團的名次也挨這么近?”

    還有人欲言又止想說什么,但是忌憚著鏡頭沒說出口。

    慕瑤念完名字,那三個人動都沒動一下,她放下手卡,問:“你們有什么問題嗎?”

    賀垣舉手:“票數是不是統計錯了,我有這么高嗎?”

    他眼神質問慕瑤,懷疑是她搞的鬼。

    若說現在他們三個人誰最想離開這里,那肯定是他,席暃是無所謂了,喻清秋一個人住一間房,影響也不大,只有他,快被憋瘋了。

    “所有的票都能溯源,全部都是公開的哦,如果你有疑問,可以私下來找我。”

    席暃起身,慢悠悠的走到42號臺子,喻清秋跟在他身后站在了41號上,賀垣沒辦法,冷著一張臉去43號,路過慕瑤的時候,慕瑤壓低聲音道:“如果是我動的手腳,你現在應該在出道位而不是這里,阿垣。”

    賀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慕瑤面不改色的繼續道:“接下來公布第35到第10名的人員名單。”

    高樂一直沒聽到自己的名字,急了,坐立不安的伸頭去望。

    “第10名,陸淮。”

    陸淮臉色很不好的站在了第10名的臺子上。

    慕瑤拿起最后一張手卡:“現在公布第83名和第1名到第9名的人員名單。”

    “第83名,孫嘉逸。”

    但祝時宴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趁手的工具,他將目光移向最角落的那個房間。

    ——雜物間里應該有很多工具吧?

    那個房間的門一直鎖著,祝時宴不知道鑰匙在哪兒,給席暃發了消息他也沒回。

    他自己找了找,最后在書房桌子下面的一個小格子里找到了。

    他有些奇怪一個雜物間的鑰匙為什么會放在這么隱秘的地方,但救貓要緊,沒時間想那么多,他拿了鑰匙匆匆走到角落的那個房間。

    門緩緩被打開,在看清里面是什么后祝時宴瞳孔驟縮,滿目震驚。

    鑰匙砸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雜物間,而是滿屋子的照片和畫像。

    全都是他一人。

    第 33 章   第33章

    四面墻上密密麻麻貼的全是他的照片,有些照片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分開的六年他從未見過席暃,但這里卻出現了他大學時候的照片。

    房間的空地上放著許多畫架,上面畫著各式各樣的他,有幾張竟然還是他的裸體!

    祝時宴有些腿軟地扶住門,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各種紛雜混亂的念頭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

    席暃為什么有一個這樣的房間?

    這六年他一直在偷偷見自己嗎?

    祝時宴一眼都不敢再看,他扶著墻慢慢走出去,然后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緩了好久才回神。

    等心緒稍稍平靜下來之后,他哆嗦著掏出手機,給慕景櫟打了個電話。

    “我有事要問你,一個小時后見。”

    祝時晏一臉懵的看著他:“老師您的意思是?”

    鐘凌:“雖然你沒好好跳,但我看得出來你的天賦很高,如果好好學習的話,將來必定成就不凡。”

    祝時晏偷偷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鐘凌又道:“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原因不愿意好好練舞,但是我看中了你的天賦,想收你為徒,你意下如何?”

    祝時晏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退后兩步,深深的鞠了一躬,語氣鄭重:“我非常感謝老師的青睞,也很榮幸老師對我有這么高的評價,但是很抱歉,我目前還不想走上舞蹈這條路。”

    鐘凌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強求:“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以后改變想法了,可以再來找我,不管怎么樣,我不想錯過這么一個好苗子。”

    “多謝老師理解。”

    鐘凌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

    祝時晏點點頭走了,鐘凌看著他的背影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個組合的四個人個個都不是池中物,心思也根本不在選秀上。

    有些事,強求不來.

    祝時晏一回去,孫嘉逸就跑過來擔心的問:“老師找你什么事?”

    “還能因為什么?因為他不好好練習唄。”旁邊傳來一道討人厭的聲音。

    祝時晏微微一笑:“有些人得不到老師的關注,嫉妒就直說。”

    “你說什么——”

    “夠了。”季子玉擋住高樂的路,冷冷的說:“你若是想挑事,我奉陪。”

    “傍上大腿就是好啊。”高樂一臉嘲諷:“誒祝時晏,你這么巴結季子玉,季子玉他能帶你出道嗎?”

    祝時晏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跳梁小丑罷了,他拉了一下季子玉,道:“不用理他,這種人在宮斗劇里都活不過三章。”

    他也就會嘴上占占便宜,嫉妒季子玉的熱度卻又巴巴的粘過來,因為他沒投給他就處處針對他,心眼又小又討嫌,練習室生活一旦剪輯出來,他也就離淘汰不遠了。

    祝時晏不想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但要是他敢做出什么過分的事,他也絕不會忍讓。

    別看他在那三個大少爺面前裝的可乖,實際上他的脾氣一點也不好,想把他當軟柿子捏,下輩子吧。

    孫嘉逸為他打抱不平:“本來他跳的就沒蕭榮好,你又沒選錯。”

    “小事小事。”祝時晏笑著轉移了話題:“你主題曲練的怎么樣了?”

    一說起這事,孫嘉逸的臉就耷拉的老長:“有季子玉這個怪物在,我是不指望C位了,我現在就希望合拍時能往前站站。”

    季子玉笑了:“沒這么夸張,你跳的也很好。”

    孫嘉逸不想理他,默默的到角落emo去了。

    晚上練完,季子玉又留在了練習室,祝時晏這次沒等他,先回房間了。

    路過白天那個陽臺角落時,他意外的聽到了有人在那邊說話,他本來沒想要聽墻角的,但是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來這個節目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

    另一道聲音很不服氣:“我要是說了你還會讓我來嗎?”

    “我當然不會讓你來!”

    “那我當然不會告訴你!”

    年長的那人似乎被他的話氣到:“你一公之后就給我回去。”

    “我才不,我現在排名在前十,想讓我走,門兒都沒有。”

    祝時晏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因為說話的那兩人竟然是鐘凌和鐘鳴!

    怪不得鐘鳴的舞蹈跳的這么好,原來鐘凌是他的親叔叔。

    兩人又爭執了幾句,祝時晏不想往下聽了,正準備走的時候,鐘鳴突然跑出來,祝時晏避無可避,跟他面對面撞上。

    “”

    祝時晏尷尬的打了個招呼:“hi。”

    鐘鳴的表情有些僵硬,“你都聽到了?”

    祝時晏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他試探的問:“我沒聽到?”

    鐘鳴:“”

    “算了。”他從黑暗中走出來,趴在欄桿上,“不要告訴別人。”

    祝時晏點點頭:“你放心,我誰也不會說。”

    鐘鳴扭頭看他,問:“你選組的時候為什么沒選我?”

    祝時晏摸了摸鼻子:“我不會rap。”

    “好吧。”他又問:“那你現在跳舞有困難嗎?我可以教你。”

    “還行,跟得上。”

    鐘鳴抿了下唇,突然道:“我能跟你做朋友嗎?”

    祝時晏笑了,主動伸出手:“當然可以,我的榮幸。”

    鐘鳴握住他的手,眼睛很亮:“那你下次選組的時候要選我。”

    “可以,沒問題。”

    ——如果有下次的話。

    二樓,賀垣又一次看到席暃不知道在對著樓下看什么。

    他探頭看了眼,還是什么都沒有。

    他真的好奇了,問:“你又在看什么?”

    席暃轉身進屋:“沒什么。”

    賀垣不信,追著他問:“你到底在看什么?”

    席暃斜睨了他一眼:“看某人沾花惹草。”

    賀垣:“?”

    誰?誰沾花惹草?.

    第二日十點,主題曲C位選拔準時開始。

    101人分成了四組,由四個導師集體打分,最后取平均值依次往下排,分數最高的那個自動成為C位。

    選拔進行了一天,祝時晏和他三個隊友依舊劃水,而季子玉和鐘鳴兩人是平分。

    鐘鳴舞蹈跳的更好,季子玉舞臺效果更好。

    慕瑤站起身,道:“我們四位對于他們兩個有分歧,我和鐘凌老師覺得子玉合適,但是黎筱老師和時越澤老師覺得小鐘更合適,我們現在決定把選擇權交給你們。”

    “你覺得他們兩個誰更適合主題曲的C位,你就站到誰的后面。”

    人群中陸陸續續開始站隊,席暃走到祝時晏身邊,問他:“你選哪個?”

    祝時晏根本就沒打算選,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我不選,我覺得他們兩個都跳得很好。”

    席暃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的說:“是選不出來還是都舍不得?”

    祝時晏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暃哥你說什么?”

    “沒什么。”

    席暃沒解釋他的話,懶洋洋的走到鐘鳴后面站著。

    賀垣向來喜歡跟他對著干,所以跑去季子玉后面站著了,喻清秋則是跟祝時晏一樣,動都沒動,直接棄權。

    最后的統計結果出來,季子玉以多幾票的微弱優勢贏了鐘鳴。

    鐘鳴笑著祝賀他:“恭喜你。”

    他的眼中沒有失落和憤怒,而是真心實意的為他感到高興,季子玉回握住他的手,是一種尊重的姿勢:“互相學習。”

    選拔結束已經是晚上了,賀垣贏了席暃很嘚瑟,他跑到祝時晏身邊,一把環住他的肩膀,道:“你賀哥之前說請你吃飯就請你吃飯,半個小時之后來頂樓天臺。”

    祝時晏抬頭:“去天臺干嘛?”

    賀垣一臉神秘:“來了你就知道了。”

    祝時晏哦了一聲,往喻清秋那邊挪了挪:“那我跟暃哥還有清秋哥一起過去。”

    賀垣:“行吧。”

    “去哪兒?”鐘鳴湊過來問:“時晏你們要去哪兒?”

    季子玉也跟在他身后,眼神詢問。

    祝時晏看向賀垣。

    賀垣:“”.

    最后的結果就是祝時晏他們四個人加上季子玉和鐘鳴全都去了頂樓天臺。

    賀垣在那里支起了一個燒烤架,找人從外面送來了很多燒烤,他們來的時候他正在拆葷菜盒子。

    “哇!”鐘鳴發出一聲驚呼:“你從哪兒搞來的?沒被發現嗎?”

    賀垣丟了一盒菜給他,語氣張揚:“我賀垣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的。”

    “賀哥,你就是我親哥。”鐘鳴興沖沖的走過去幫忙:“天知道我有多久沒吃過燒烤了!”

    席暃在分發餐具,季子玉也幫忙把菜往燒烤架上擺。

    喻清秋顯然很不喜歡這個,皺了皺眉,遠遠的站在一邊。

    祝時晏尋了一處干凈的位子,對他招了招手:“清秋哥,坐這邊,煙熏不到。”

    賀垣往那邊看了眼,懶洋洋的說:“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吧。”

    他語氣中沒有嘲諷,只是在簡單的陳述事實,喻清秋潔癖有多嚴重,他們幾個心里也清楚。

    喻清秋在祝時晏給他找的位子上坐下,垂眸道:“沒事。”

    祝時晏也去幫忙烤,但是他沒做過這種事,烤出來的東西生一塊糊一塊,賀垣看不下去了,將他趕到一邊去:“不用你動手,坐著等吃就行了。”

    “哦。”祝時晏慢吞吞的在喻清秋身邊坐下,撐著腦袋看他們烤。

    喻清秋坐得端端正正的,除了跟椅子有接觸外,身體的其他地方都跟桌子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看了祝時晏一眼,問:“不喜歡我送你的發帶?”

    祝時晏摸了下自己的頭發,對他眨了眨眼:“沒有,我很喜歡。只是戴上之后顯得我太帥了,我就收起來了。”

    坐在他另一邊的席暃:“”

    他低笑一聲:“太帥了?”

    祝時晏不服氣的說:“你可以問子玉哥,他可以證明。”

    席暃不說話了,他單手開了一瓶可樂,懶散的靠在椅背上,雙眼微闔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敢出門找他,但又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壓不下去的焦躁和心慌幾乎要將席暃逼瘋,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神情也越來越著急,整個人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終于,在他實在忍不住想出門去找他時,門被推開了。

    祝時宴探出一個頭,疑惑地看著他:“怎么在書房?不是說好要去吃油燜大蝦嗎?”

    席暃呆呆地看著他,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直直的往他面前走,然后雙手死死地抱住他,聲音含著哭腔:“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祝時宴愣了一下,輕輕回抱住他:“我不回來能去哪兒呢?”

    席暃收緊雙手,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背上:“我以為你看到那個房間后,再也不想理我了。”

    祝時宴動作一頓,雙手還抱著他,頭卻微微垂下,在他耳邊輕聲問:“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會有一個這樣的房間?”

    席暃緊緊抓住他的衣服,閉著眼,一句話也不敢說。

    祝時宴將頭輕輕擱在他的脖頸處,任由他將自己死死抱緊,再開口時聲音仿佛帶有蠱惑性:“小暃,告訴我,為什么會有一個這樣的房間?”

    席暃受不住了,哭著說:“因為我喜歡你,我太喜歡你了。從八年前到現在,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他終是將內心深處藏不住的洶涌愛意全盤托出。

    第 34 章   第34章

    祝時宴聽到過很多次告白,有一臉羞澀的,也有大膽奔放的,有語氣認真的,也有輕浮虛偽的,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讓他的心砰砰直跳,慌亂無措,像是有一股電流從心底傳遍全身,連指尖都微微酥麻

    他閉了閉眼,認真感受了一下在聽完這段話后內心的感受——沒有惡心,沒有厭惡,沒有無波無瀾也沒有反感抗拒,反而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從內心深處急不可耐地生出,然后迅速發芽、抽條,占滿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伸出一只手貼在自己的胸口,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掌心下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

    砰、砰、砰。

    越來越快,越來越強烈。

    祝時宴怔愣了兩秒,然后長舒了口氣,嘴角緩緩彎起一抹笑,眼中滿是釋然和歡喜。

    他早該想到的。

    他早該明白的。

    他對席暃的感情早就超過了友誼。

    早飯過后,所有人去頂樓集合。

    祝時晏他們四個人穿著F標的衣服,坐在了最后一排。

    沒一會兒,黎筱和時越澤來了。

    黎筱笑著打了聲招呼:“大家早上好。”

    “筱姐早,時哥早。”

    時越澤等人都安靜下來了,道:“現在發布主題曲,我會先給你們演練一遍,然后給你們兩天的時間練習,后天依次進行考核,評分最高的那個人將自動成為主題曲C位。”

    時越澤今年才24歲,但是他從18歲開始做男團,是idol圈里的大前輩,他所在的男團,雖說不是什么頂流天團,卻也是經常上熱搜的體質。

    尤其是C位的他,吸粉無數,自帶腥風血雨。

    但是不得不說,人家確實有當C的實力,一首主題曲被他跳的活力四射,氣勢非凡,表情管理也一直在線,跳完更是氣兒都不喘一下。

    秀人們又沸騰了:“時哥!時哥!時哥!”

    時越澤噓了一聲,道:“接下來就要看你們的表現啦,提前說明一下,這個舞看起來輕松,但是強度可不小哦,大家好好努力。”

    “好了。”黎筱拍了下手:“后天早上十點會準時進行主題曲考核,大家記住這件事,現在我們進行一公分組。”

    祝時晏撐著腦袋坐在賀垣旁邊打瞌睡,賀垣看他頭一點一點的,干脆伸手將他腦袋靠在了自己身上。

    祝時晏被驚醒,睜眼發現是賀垣的肩膀后心安理得的繼續靠著,但是卻沒有再睡了,而是眼珠子到處瞟的找鏡頭。

    這么好嗑的畫面鏡頭可一定要拍下來!

    今天#圓形#CP上大分!

    黎筱在發布一公規則:“一公是陣營賽,將分為三個陣營,分別是vocal陣營,舞蹈陣營和rapper陣營。每個陣營中的小組互相PK,分數最高的那兩個小組全員安全,其余組按照得票數第三第四名淘汰一位,第五第六名分別淘汰兩位。”

    “vocal組和舞蹈組都是一個7人組,兩個6人組和三個5人組,rapper組為三個5人組和三個6人組,選曲如下。”

    橙廠這次確實下了血本,買的都是挺不錯的歌,其中有好幾首連祝時晏都知道。

    他前面的人在七嘴八舌的討論自己想去哪個組,祝時晏看著他們身上的D圖標,好心沒打斷他們。

    一般來講,到他們了就只有被選擇的份兒,果不其然,黎筱拿著手卡,下一句話就是:“現在按照初舞臺的評級進行選歌,首先由A班的人進行挑選。他們會根據導師的打分,從高到低依次進行歌曲選擇。第一名是”

    她停頓了一下,環視一圈,然后才在眾人緊張的眼神下緩緩道:“季子玉。”

    季子玉站起身,其他人則一臉艷羨的看著他。

    黎筱笑著問:“子玉,你選擇哪一方陣營?”

    “應該是vocal組吧?”

    “肯定啊,這可是他的強項。”

    “就是不知道他會選哪一首歌。”

    季子玉站在前方猶豫了一下,然后緩緩走向舞蹈組。

    “他選的舞蹈誒。”

    “他好像不會跳舞吧?”

    “會是會,但不是專業舞蹈出身在這里很吃虧的。”

    黎筱也有點驚訝,問:“為什么會選擇來舞蹈組呢?”

    季子玉的面容很平靜,顯然早就想好了:“我來這里是為了做idol的。如果我只會唱歌而不會跳舞,那我還做什么偶像?所以我想挑戰一下。”

    時越澤贊同的點了點頭:“很有想法。”

    黎筱也一臉欣慰,然后開始念第二個人的名字:“下一個,鐘鳴。”

    鐘鳴就是昨天初舞臺的一匹黑馬,舞蹈能力非常強悍。

    “嗯?鐘鳴?”

    聽到這個名字祝時晏坐直了身體,伸長脖子去看。

    賀垣挑了下眉:“怎么?你認識?”

    祝時晏點點頭,“昨天剛來的時候,他幫我抬了一下箱子。”

    “嘖。”賀垣上下打量他,“剛來第一天就有人幫你抬箱子,昨晚季子玉還幫你扶席暃回房,小時晏,沒想到你還是個交際花啊。”

    “別瞎說。”祝時晏一本正經:“這叫好人有好報。”

    又一次讓人意外的是,鐘鳴選了rapper組。

    黎筱挑了挑眉:“有意思。下一位,陶淮。”

    陶淮是位很火的原創歌手,昨天一首《墜落》驚艷全場,他倒是沒怎么猶豫的就選擇了vocal組。

    接下來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選得越來越快,9位A組的人都默契的選了不同的歌,頗有點王不見王的感覺。

    祝時晏又看困了,直到黎筱拖長了音調說:“現在是最后一組,F組。”他才驚醒。

    他們四個穩穩當當的坐在最后四個位子,前面一個接一個的空了,最后只剩下他們四個。

    秀人們在對面好奇的看著他們,祝時晏后知后覺的感覺有一點羞恥,他往賀垣身后縮了縮,試圖用他的身體擋住自己。

    黎筱顯然也對這幾個人印象深刻,表情有些好笑:“下一位,祝時晏。”

    賀垣推了他一下,“到你了,還不快去。”

    祝時晏慢吞吞的起身走過去:“黎筱老師好。”

    “你好。”黎筱對他笑了笑,往旁邊讓了兩步,道:“現在vocal組還有一個空位,rapper組還有一個空位,舞蹈組還有兩個空位,時晏你想去哪一個?”

    祝時晏看到季子玉在舞蹈組對他使了個眼色,而鐘鳴在rapper組對他招了招手。

    他想了想,道:“老師,我去季子玉那個組。”

    “好的,請走去你的位子。”

    鐘鳴的表情有點失落,對他喊道:“時晏,為什么不來我這里?”

    祝時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對不起,下次一定。”

    他選舞蹈組沒有別的原因,因為那三位大少爺,一個要選vocal組一個要選舞蹈組一個要選rapper組。

    這三個人,喻清秋嗓音絕美但是四肢不太協調,跳起舞來有些僵硬,席暃舞蹈王者但是唱rap像在朗誦,賀垣rap很牛但是唱歌只有技巧沒有感情。

    但是這三個人不是要去一一對應,喻清秋要去的是舞蹈組,席暃要去唱rap,賀垣要去vocal組。

    只有在想退賽這一點上這三人才會達到高度的一致。

    分完組后,時越澤道:“一周之后就是第一次公演舞臺,希望大家好好加油,成功晉級。”

    這幾個流程走下來,已經是中午了,季子玉對祝時晏招了招手:“時晏,一起吃飯去嗎?”

    祝時晏看了眼他隊友,一個兩個走的飛快,他扭頭應道:“來了。”

    午飯是海鮮自助,秀人們激動的大叫:“海鮮我來了!”

    “橙廠真有錢!”

    祝時晏卻在看到這滿桌子的海鮮后停住了腳步。

    季子玉問:“怎么了?不喜歡嗎?”

    祝時晏笑了笑:“沒什么,我們吃飯吧。”

    剛組好隊,大家幾乎都是三三兩兩勾肩搭背的一起去吃飯,而席暃和賀垣兩人,一個坐在最左邊,一個坐在最右邊,周圍沒有一個人。

    喻清秋則是完全不見蹤影。

    吃飯時,季子玉道:“你這幾個隊友還挺有意思的,他們是不想參賽嗎?”

    祝時晏裝傻:“沒有啊,他們只是有點社恐。”然后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你唱歌真的好好聽哦,是專門學過嗎?”

    季子玉也不追問,道:“嗯,來之前請聲樂老師教過幾個月。”

    祝時晏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跳舞跳的不是很好,希望不會拖大家的后腿。”

    “沒關系,我也不會。”季子玉的聲音很溫柔:“我們一起學。”.

    吃過飯后,季子玉回房間午休,祝時晏找到導演組,小聲問:“請問有沒有小廚房呀?我能做點東西吃嗎?”

    導演一臉關懷的問:“怎么了?是中午的飯菜不好吃嗎?”

    祝時晏笑的很乖:“不是的,很好吃,但是我朋友他海鮮過敏,中午一點東西都沒吃。”

    “哎呀。”導演懊惱的說:“大意了大意了,忘記可能有人海鮮過敏了。”他對旁邊一個人道:“你快去統計一下,還有哪些人海鮮過敏,然后再去訂相應的飯菜來。”

    他扭頭對祝時晏道:“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我們馬上就把飯菜端去給你朋友,請問是哪位?”

    “喻清秋。”祝時晏道:“沒關系的導演,您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不過我朋友情況比較特殊,我想用一下小廚房可以嗎?”

    “當然可以,就在那里,你去用吧。”

    “謝謝導演。”

    祝時晏小跑到廚房,用冰箱里僅剩的食材做了一份炒飯,然后將盤子和筷子仔仔細細全部消了一遍毒,端去一樓最里面的房間,敲了敲門。

    喻清秋正準備睡下,一直沒吃飯的肚子發出了抗議,他按了下胃,蹙眉走過去將門打開。

    “當當當當當!”

    祝時晏笑著將盤子舉起,眨了眨眼:“一猜你就什么都沒吃,我給你做了份炒飯,快來吃,不然又要胃痛。”

    喻清秋張了張口:“你怎么——”

    “哎呀,你海鮮過敏我們幾個誰不知道啊。”祝時晏將盤子放在桌子上,扭頭:“放心好了,盤子和筷子我都消了好幾遍毒了,保證干凈,放心吃!”

    大蝦是吃不成了,祝時宴點了一桌子外賣  ,兩人隨便吃了點。

    進臥室之前,祝時宴對席暃招了招手,然后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晚安吻。”

    席暃有學有樣的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更好的晚安吻。”

    祝時宴止不住的笑,又在他嘴上親了一口:“我男朋友真可愛。”

    他關上臥室的門,心情很好的洗澡睡覺。

    剛剛跟席暃確立關系,他情緒激蕩,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直到凌晨兩點才勉強有了點睡意。

    結果睡著后噩夢連連,總感覺有人在追自己,又像是有鬼壓床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艱難地睜開眼,看到床邊隱隱約約有個人影。

    他嚇了一跳,猛地一開燈,看到是席暃趴在他床邊,雙眼像探照燈一樣一直盯著他。

    祝時宴心臟病都要被他嚇出來,沒好氣地說:“你大半夜不睡覺,趴在我床邊干什么?”

    席暃還是盯著他,神情恍惚的問:“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他說著說著要上手摸祝時宴的臉:“你不會是我幻想出來的吧?”

    聽到這話,祝時宴的心里泛起了綿密的疼,他抓住席暃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一臉認真的說:“是真的,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你沒有做夢,我也不是你的幻覺。”

    第 35 章   第35章

    席暃摸著他的臉,死死地抱住他,“我不敢睡,我怕醒來你就不見了。”

    在幻覺最嚴重的時候,他也做過類似的夢,夢到祝時宴說喜歡他,說要跟他在一起,但醒來便成了一場幻影。

    那種巨大的失望和落差能將他逼瘋,他需要時刻時刻看到祝時宴才能安心。

    祝時宴知道他有一點心理疾病,但沒想到已經到了有幻覺的地步。

    心臟又開始一抽一抽的疼,他安靜地窩在席暃的懷里,雙手回抱住他,“我就在這里,哪兒也不去。”

    席暃收緊手,低聲問:“我能不能睡在這里?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

    祝時宴往旁邊挪了挪,“上來。”

    席暃連忙爬上床,他不敢有其他的動作,老老實實地抱著他的一只胳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祝時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老師,我有點緊張。”

    慕瑤又問:“我看一直是你在說話,你是隊長嗎?”

    祝時晏:“我不是。”

    “那你們組合的隊長是誰?”

    祝時晏:“我們沒有隊長。”

    是這樣的,最初他們成立這個組合的時候是想過要選一名隊長,但是他們三人誰也不服誰,所以定了一年都沒定下來。

    慕瑤沉默了,她將目光移到喻清秋身上,微微一笑:“清秋我剛剛聽了一下,覺得你的音色非常好,可以加試嗎?”

    祝時晏趕緊將話筒遞給喻清秋。

    喻清秋:“不好意思,我沒準備加試。”

    眾人:“”

    這幾個人到底為什么這么拽?

    祝時晏尷尬的一笑:“對不起慕老師,我們沒有準備加試的內容。”

    不是,他們都表演成這樣了,慕瑤老師為什么還想看加試啊啊啊救命!

    “好吧。”慕瑤放下話筒,神情有些失望:“我承認,你們外型條件確實很出色,但是,抱歉,我只能給你們一個F。”

    其他幾個導師也紛紛搖頭,全部給了F。

    這一趴總算是過去了,祝時晏松了口氣,帶著其他三人連忙鞠躬:“好的,謝謝老師!”

    眾人:“”

    怎么感覺這幾個人得到F還挺高興的?

    他們之后就是季子玉,有了THE BEST組合的對比,季子玉的表演可謂是賞心悅目,扣人心弦,毫無意外的拿到了A班的入場券。

    最后一個A班名額被一個長相很甜美的男生拿走了,他唱歌時沒有技巧全是感情,舞臺很能感染人。

    初舞臺錄制結束,導演拍了拍手:“大家今天晚上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進行分組。”

    “辛苦了辛苦了。”

    賀垣起身要離開,坐在他旁邊的人默默的給他讓路,剛剛還互相稱兄道弟的幾人現在集體沉默。

    賀垣根本不在意,懶洋洋的離開了。

    喻清秋對祝時晏點了下頭,也回房了。

    場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祝時晏也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什么,扭頭一看,果不其然,席暃已經坐著睡著了。

    祝時晏:“”

    他要是不管,這人能在這里睡一晚上。

    祝時晏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認命的走過去,伸手推了推他:“暃哥,起來了,去房間里睡。”

    席暃沒理他。

    祝時晏真想轉身就走,但最后那點良心在不斷拉扯著他,他嘆了口氣,過去費勁的將他扶起來,腳步沉重的往前走。

    期間席暃睜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又睡過去了。

    祝時晏:“”

    他有時候真懷疑席暃是不是吃了什么昏睡藥,一到11點不分時間場合就睡覺。

    席暃比他高,也比他重,祝時晏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有好幾次他都想直接撂地上不管了。

    下完階梯,祝時晏正準備坐下歇一會兒,一個干凈俊秀的少年走過來,蹲在他面前,問:“他怎么了?”

    祝時晏抬頭一看,是季子玉。

    他有些驚訝,站起身,道:“沒什么,只是睡著了,他今天太累了。”

    季子玉點點頭,又問:“需要幫忙嗎?”

    祝時晏雙眼一亮,“真的嗎?”

    他剛剛有認真考慮要不要去喊賀垣幫忙,但是他跟席暃互相看不慣,不一定會愿意下來,現在有人幫忙真的太好了。

    季子玉笑了笑:“嗯。”

    祝時晏趕緊將席暃扶起來,正準備往自己身上靠,季子玉道:“要不我背著他吧?”

    “哇,你人也太好了!”

    祝時晏高興的將席暃遞給他,結果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不愿意往季子玉身上靠,祝時晏恨不得給他兩巴掌,他一臉尷尬的說:“不好意思啊,他可能有點認生。”

    季子玉脾氣很好的說:“沒關系,我理解,我還是幫你扶著他吧。”

    祝時晏嗯嗯的點頭,“真的太感謝你了。”

    兩人合力將席暃送回了房間,賀垣正在房間玩手機,看到他們進來喲了一聲:“又睡著了?”

    祝時晏瞪他:“知道你也不來幫我一下。”

    賀垣長腿一伸,語氣散漫:“他愛在哪兒睡在哪兒睡,關我屁事。”

    祝時晏連忙去看季子玉的反應,季子玉神情不變,微笑道:“人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祝時晏就喜歡跟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他樂呵呵的說:“我跟你一起,我倆一個房間。”

    季子玉:“是嗎?那我們還真是有緣。”

    賀垣瞥了他一眼,季子玉臉上的笑容不變。

    祝時晏跟季子玉有說有笑的走了,賀垣踢了席暃一腳,“真睡假睡?”

    席暃沒反應。

    賀垣嘖嘖兩聲,趁機拍了很多他的丑照。

    回到房間后,季子玉立馬被團團圍住,祝時晏趁人不注意快速洗漱完,然后偷偷摸摸拿起手機爬上了床。

    一天沒嗑糖了,他都快憋死了。

    他點進超話,習慣性的將常逛的幾個超話的最新糖點全吃了一遍,然后意猶未盡的放下手機。

    正準備關上手機睡覺時,他看到了一個新的熱搜#橙廠秀人#。

    他有些好奇的點進去,前面全都是五花八門的安利,他不感興趣的往下滑,然后突然在一個地方停住了。

    這個選秀節目還沒開始播,好幾個CP超話都已經建起來了,甚至連他們組合的CP都冒了個頭,在里面渾水摸魚。

    祝時晏愣了。

    對啊!他怎么沒想到!

    選秀節目是最好的CP孵化器,一款選秀節目可以誕生幾十個CP超話,這些CP的太太們又會剪輯又會創作,同人文和CP向視頻層出不窮,選秀就是最好的嗑CP素材!

    祝時晏的嘴角翹起,笑容越擴越大,仿佛已經看到糖山糖海在向自己招手。

    他收了收口水,順手將跟自己有關的CP超話全部點了關注。

    不就是發糖嗎?

    他祝時晏別的本事沒有,嗑CP本事一流,明天開始他就跟他的隊友大賣特賣,然后把他的CP超話熱度炒上去。

    希望有好心的太太能看到他的努力,給他點飯吃,讓他有生之年還能吃到自己的糖.

    第二日一大早,導演的喇叭聲準時響起:“請所有人八點到頂樓集合,請所有人八點到頂樓集合。”

    安靜的房子里頓時變得吵鬧起來。

    雙人房內,席暃六點準時睜開眼,發現自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躺在床上,衣服也歪歪扭扭。

    他摸了下自己臉,摸到了一手墨水。

    他臉色一黑,起身進了淋浴室。

    出來后賀垣還在睡,他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筆將他的臉畫的亂七八糟,然后將他的上衣撕開,拍了很多照片。

    賀垣睡得跟豬一樣毫無反應。

    席暃丟下筆,下樓吃早飯去了。

    祝時晏昨晚刷手機刷的太晚,早上根本起不來,其他人都已經出門了,他還在呼呼大睡。

    季子玉敲了下他的床:“時晏,要起床了。”

    祝時晏睡眼朦朧的看了他一眼,坐起身,被子從肩膀處滑落,衣角翹起,隱約露出一點白。

    他揉了揉眼睛,困得直打哈欠:“好哦,謝謝子玉哥哥。”

    “你叫我什么?”

    祝時晏一個激靈,醒了。

    他這個該死的CP腦,昨晚吃太多糖吃傻了吧。

    他立馬滑跪道歉:“對不起,我剛起來腦子有點不清醒。”

    季子玉沉默了一會兒,道:“沒關系,你快起床洗漱吧,別遲到了。”

    “好的,謝謝季哥。”

    季子玉又沉默了,“你還是叫子玉哥吧。”

    祝時晏改口很快:“好的,子玉哥。”

    季子玉出去了,祝時晏將手機藏好,火速洗漱完下樓吃飯。

    他找到他的隊友,賀垣正在對席暃指指點點,喻清秋跟沒看到一樣,低頭吃自己的早餐。

    祝時晏一看到這個場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走過去將兩人拉開,壓低聲音道:“這里有鏡頭,趙姐來之前說過不能爆出THE BEST關系不好的通稿。”

    賀垣氣的頭發要炸起來,“你問問他干了什么好事?”

    祝時晏看向席暃,席暃冷呵一聲:“那你要問他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提起昨晚祝時晏就來氣,他小聲抱怨:“你知道我昨晚為了把你弄回去費了多大功夫嗎?”

    賀垣在旁邊添油加醋:“就是,還不快謝謝小時晏。”

    席暃語氣涼涼的說:“那也是我跟他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好了!”

    這兩人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祝時晏左瞪一眼右瞪一眼,氣的腮幫子鼓起:“你們要是再繼續吵下去,趙姐找你們麻煩,我可就不管了。”

    這兩人在公司的時候就三天兩頭的吵架,祝時晏都已經不想問原因了。

    兩個人同時停下,然后若無其事的坐下吃飯。

    祝時晏坐下后,一碗米粉被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扭頭看去,席暃像無事發生一樣,看都不看他一眼。

    正好導演組進來拍吃飯花絮,祝時晏想到自己的麥麩大業,立即起范兒,彎唇對席暃笑得很甜:“謝謝席暃哥哥,席暃哥哥還記得我喜歡吃米粉,我好高興。”

    席暃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是你。”席暃定定地看著他:“就算聽到你惡心我、討厭我,我也舍不得你,一想到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就不想死了。”

    祝時宴心里頓時悶悶的,手指撫摸著他的頭發:“我不討厭你,我喜歡你。”

    “慕明德問我想不想做慕家繼承人的時候,我說不想。”

    “但他說,有了權勢,可以得到這世上我想得到的一切。”

    席暃抬起頭,眼里滿是他一人:“而我想得到你。”

    所以拼了命的往上爬,只為了能拿到這世上頂尖的權勢——然后去找他。

    祝時宴靜等了一會兒,低頭看他,輕聲道:“小暃。”

    “我們做吧。”

    第 36 章   第36章

    窗簾被拉緊,床頭的臺燈泛著微弱的光,照在床.上交疊的兩個人影上。

    席暃的呼吸逐漸加重,灼熱的氣息噴灑在祝時宴的后頸處,他似是對這一塊皮膚格外鐘愛,細細舔弄著,直到泛了起紅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吻一個接一個地落下,床頭柜被急.躁地拉開,露出里面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席暃一只手安撫性的撫.摸著祝時宴的后背,另一只手緩緩往下——

    當陌生又熟悉的觸感傳來,祝時宴不受控制的往后縮了縮,身體發著抖:“小暃,我害怕”

    席暃含著他的耳朵,啞聲道:“別怕我這次不會弄疼你。”

    祝時宴驟然仰起頭,身體繃緊,手指攥緊床單,指尖用力到泛白:“嗚慢,嗚嗚”

    席暃吻住他的唇,將他未盡的嗚咽盡數吞下。

    祝時宴的耳膜震響,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骨骼都似乎被融化抽空,軟的連腰都直不起來。

    席暃粗喘著,壓抑到快要失控的yu.望徹底爆發,他的眼底全是血絲,著魔一般眷念癡迷,“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祝時宴崩潰不堪,眼淚打濕了枕巾,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喻清秋見他拒絕了,也沒再堅持,只道:“需要幫忙了跟我說。”

    祝時晏一口應下:“沒問題。”

    喻清秋回房間洗澡去了,祝時晏繼續在這房子里晃,屏幕上的亮鍵一個接一個的滅掉,最后只剩下1個雙人房和2個四人房。

    祝時晏在這期間又找到了兩個卡片,他握著這兩個卡片在二樓拐角處遇見了臉色很不好的席暃和賀垣。

    這兩人在互相放冷氣,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祝時晏是個不怕死的,湊過去問:“怎么了?”

    席暃沒說話,賀垣道:“我們兩都只找到了兩個卡片,我讓他送我一個他不肯。”

    席暃掀起眼皮,聲音涼涼的說:“那你為什么不送我一個?”

    “因為是我先提出來的。”賀垣理不直氣也壯:“再這樣耗下去我們倆都住不了雙人間。”

    席暃不耐煩的說:“那就都別住。”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祝時晏連忙拉住他:“誒誒誒,暃哥你等等。”

    他算是聽明白了,這兩人都想住雙人房,但是手上都只有兩張卡片,又誰都不肯讓步,所以僵持住了。

    祝時晏深深的嘆了口氣,有時候他真的覺得他團里的這三個人都是小孩子,連這種事情都爭,三歲不能再多了。

    他從兜里拿出那兩張卡片,一人分一個:“好了,你們去找導演吧。”

    賀垣一臉詫異:“那你呢?”

    “我無所謂的,我又不挑。”

    席暃蹙了蹙眉,將卡片還給他:“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繼續找。”

    他剛說完,最后一間四人房的燈就滅了。

    “哎呀,來不及了。”

    祝時晏將卡片塞回到他手里,推著他往前走,“暃哥你快去找導演。”

    席暃這次沒再推脫,他攥緊卡片,聲音有點澀:“謝謝。”

    賀垣倒是不客氣的收了,揉了揉他的頭發:“謝了小時晏,賀哥明天請你吃飯。”

    “好的嘞哥。”

    祝時晏笑著對兩人揮了揮手,見他們順利拿到了雙人房的鑰匙,真心覺得這節目應該給自己頒一個中國好隊友的獎.

    所有的房都被選完了,剩下的人隨機分配,祝時晏運氣還算不錯,沒有分到10人房,但也不算太好,因為分到了8人房。

    但是祝時晏心態很好,甚至還隱隱有點興奮。

    他整天面對那三個大少爺,人都快憋壞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能跟正常的同齡人相處,只覺得空氣中都充滿了自由的味道。

    一分好房,祝時晏就興沖沖的去搬自己的行李箱,他的房間在二樓,所以他要拖著行李箱慢慢的爬樓梯。

    祝時晏一邊給自己鼓勁,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拽箱子。

    當他悶頭爬到第二層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手上一輕,他扭頭看去,發現是席暃接過了他的箱子,后面還跟著賀垣,手上提著他另一個箱子。

    這兩個死沉的箱子到了他們手上就像沒了重量一樣,輕飄飄的就被提到了他房間門口。

    祝時晏樂得輕松,跟在他們身后左一句謝謝暃哥右一句謝謝賀哥,嘴甜的不行。

    “不客氣。”賀垣對他眨眨眼:“就當是剛剛的謝禮。”

    祝時晏嘿嘿一笑:“不是說請我吃飯嗎?”

    “吃,怎么不吃?”賀垣也樂了,“明天哥就帶你吃大餐。”

    席暃放下箱子,朝他身后看了眼,問:“你住八人間?”

    “嗯嗯。”祝時晏熱情的邀請他們進來:“要進來坐坐嗎?”

    席暃抬起一只腳,猶豫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賀垣也顧左右而言他:“小時晏,你賀哥還有事,先走了啊。”

    然后不等他回答就腳底抹油跑了。

    祝時晏暗暗覺得好笑,這三人其實多多少少都有點潔癖,只是喻清秋更嚴重一些,讓他們住這樣的房間還不如殺了他們。

    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做法太傷人,席暃沉默了一會兒,道:“現在不方便,我下次再進來。”

    祝時晏也不拆穿他,嗯嗯的點頭:“好的,暃哥。”

    席暃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么,但又被他咽了回去,只道:“放心,住不了幾天。”

    祝時晏心想,當然住不了幾天,這幾位大少爺就等著一輪游呢,面上卻還是乖乖巧巧的模樣:“好的,暃哥你放心,我沒關系的。”

    席暃嗯了一聲:“我先回去了。”

    “暃哥拜拜。”

    祝時晏目送他離開,等他一走,屋內幾個秀人瞬間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剛剛那兩個是誰啊,好帥啊。”

    “那腿,嘖嘖嘖,比我的命都長。”

    “是什么大網紅嗎?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祝時晏第一次感覺到一群男人在一起也可以這么吵,他將自己的箱子打開,一邊整理一邊回:“他們是我的隊友啦,不是什么大網紅,我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節目。”

    然后習以為常的收到了幾句驚呼:“你的隊友?”

    祝時晏從箱子底部掏出一堆零食,嘩啦啦灑在桌面上,仰頭笑道:“嗯嗯,我們是隊友,我叫祝時晏,很高興認識你們。”

    那幾人紛紛自報家門:“我叫吳昇,月光娛樂的。”

    “我叫孫嘉逸,長淮娛樂的。”

    “我叫李誠,個人練習生,是個創作歌手。”

    祝時晏認真的一個一個聽著,每一個都笑著跟人家握握手,都介紹完了,他發現了少了一個人,于是好奇的問:“我們不是八人間嗎?怎么只有七個人?”

    “哦,你說季子玉啊,他應該晚點會來。”

    旁邊有人插嘴道:“聽說是導演找他,讓他明天抽時間做個采訪。”

    “人家粉絲多沒辦法,羨慕不來。”

    季子玉。

    祝時晏知道這個名字,抖音百萬級別的大網紅,他隨手拍的一個校園視頻都能獲贊千萬,再加上粉絲認證本人線下線上都一樣帥,熱度居高不下,是出道位的大熱人選。

    跟這樣的人分到了一個房間里,可想而知以后這個房間的鏡頭會有多少。

    祝時晏拿手機的手一頓,假裝無事發生的又塞了回去.

    大家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導演的喇叭聲響起:“所有人,現在去頂樓拍出場vlog。”

    初印象非常重要,房間里的幾人聽到這話都慌慌張張的互相問:“我怎么樣?帥嗎?”

    “我這件衣服好看嗎?”“我這造型怎么樣?”

    祝時晏坐在椅子上,每次有人問到他的時候他都閉眼夸:“帥,好看,沒問題。”

    所有人陸陸續續的到頂樓集合,祝時晏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隊友,他慢慢挪過去,對著三人彎唇一笑。

    喻清秋應是剛洗完澡,身上還帶有水汽,他抿了下唇,問:“聽說你住進了八人間?”

    祝時晏點點頭,“對啊。”

    喻清秋的眼中帶上了歉意,祝時晏安慰道:“我沒關系的,真的。”

    誰懂啊,能跟正常人待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爽!

    喻清秋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又道了一聲謝。

    “好了,反正沒幾天。”賀垣擠開他一把環住祝時晏,“就讓我們的小時晏委屈一下,等出去了,哥哥帶你去飆車。”

    祝時晏試圖扒開他的手,沒扒動,只能老老實實的給他當支柱,嘴不高興的撇了下。

    席暃戴著耳機站在旁邊,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接下來出場的是——栗子娛樂冰糖葫蘆組合!”

    身后瞬間傳來一陣騷動:“是栗子娛樂,大公司大公司。”

    “讓我來看看到底有多帥!”

    祝時晏有時候真的很想吐槽這些公司的名字,栗子娛樂和冰糖葫蘆組合到底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一聽就很有食欲。

    他踮腳想看,但是賀垣一直壓在他身上,他抬頭瞪了他一眼:“你放開我。”

    “ok,ok。”賀垣撒開手,雙手舉起以示清白。

    祝時晏伸長脖子去看,只見七八個又高又帥的男生沖了出來,做著油膩又夸張的表情,他看看那幾個人再看看身邊三個,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有一說一,趙姐雖然滿嘴跑火車,但是有一句話沒說錯。

    這三個人容貌身材確實都是頂尖。

    其他人:“”

    這哥兒幾個真的是來參加選秀的嗎?

    最后一個出場的是季子玉。

    他身穿白襯衫,眉目清秀,氣質干凈,像祝日清爽的檸檬汽水,笑起來時雙眸明亮仿佛墜入時晏。

    曾有粉絲這樣形容他,立如芝蘭如樹,笑如朗月入懷。

    ——他在網紅界就是少年感的代名詞。

    季子玉的狀態很松弛,面對鏡頭也只說了一句話:“大家好,我是個人練習生季子玉。”

    祝時晏聽到身后有人酸酸的說:“看看人家,多有底氣。”

    另一人嘆了口氣:“這不說是個C位,前三的出道位得有吧。”

    祝時晏在前面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席暃回到家,發現客廳一片漆黑,燈全被關掉了。

    正疑惑著,他看到祝時宴端著一個小蛋糕走出來,上面還插著一根蠟燭,而對方在暖暖的燭光下笑意盈盈地說:“小暃,生日快樂,感謝你降臨在這個世界。”

    席暃呆呆地看著他。

    祝時宴催促道:“愣著干嘛,快吹蠟燭呀,再許個愿。”

    席暃低頭輕輕地吹了一下,閉上眼,在心里道:愿他的小少爺健康無憂,一生順遂。

    他的養父母厭惡他辱罵他,親生父母拋棄他利用他,沒有人對他的出生抱有期待,但他的小少爺卻說——感謝你降臨這個世界。

    鼻子一酸,似有淚意上涌,席暃緩緩睜開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謝謝。”

    他何其有幸,能夠跟這樣的人共度一生。

    第 37 章   第37章

    宣隆四年,冬。

    立冬過后下了一場雪,瑞雪紛紛揚揚整整三日未曾停歇。

    海平侯府內,掃雪的小廝們臉上都掛著笑意,大家一個比一個干的起勁兒,都想在真世子爺進府后討一點喜氣。

    此時侯府東邊的曲水苑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世子,您醒了嗎?”

    侯府的小廝云泉打了一盆帶著冰碴的洗臉水,將水盆放下后趕緊取了臉布放進去攪合了兩下,想靠著體溫將洗臉水的冰碴暖化。

    這小廚房的人太不是東西了,如今所謂的”真世子”還沒回來,他們就想著法的往上貼。方才他去打水的時候,明明還看到嬤嬤提了一桶冒著熱氣的去前院,看著就是送去那位房間打掃用,到他們世子想要一點洗臉水,就只剩下帶著冰碴的。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

    云泉啐了一口,這時候寢房內傳來淺淺的音線。

    “已經醒了。”祝時晏一早就起來了聽見外堂的動靜,放下了手里的書,問云泉:“父親母親都起來了吧?”

    “回世子,侯爺和夫人已經在用早膳了。”云泉的手被冰水弄的通紅,還好攪合了一會兒冰碴都化開了,他道:“世子,水弄好了您過來洗臉吧。”

    祝時晏從內堂走出去,看著云泉躡手躡腳地將手藏在身后,就知道他今日又打了冰水過來。

    祝時晏轉身將房間里的手爐取了過來,塞到云泉手里,囑咐道:“屋子里還算暖和,水放那兒化一會兒就好了,以后不要用手化冰了,生了凍瘡怎么辦?”

    “嗯,謝世子關心。”云泉抿唇偷笑兩下,看著面前洗漱的祝時晏。

    他家世子不過年方十八卻已經出落的光風霽月落落大方,小臉瑩潤白皙五官精致的像是畫兒里走出來的小仙子一般!

    府里的人都說世子和侯爺不像,云泉卻覺得世子生的這般好看,就是不像侯爺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

    祝時晏洗漱完,換了一套素氣的藕色圓領袍,看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淡淡開口,“云泉你找件厚衣服穿著,一會兒跟我去父親院子里一趟。”

    “還去侯爺院子里……”云泉有點發怵,自從三日前什么所謂的‘真世子’來了一趟海平侯府,侯府里就像是翻了天一樣。

    夫人和侯爺不知為何,只見了那人一面,就篤定那是自己被抱錯的親生兒子,之后更是將他們世子喊了過去對比。

    這么鬧了一出,現在整個侯府都知道他們世子爺不是真世子,那位今年秋天高中榜首的狀元才是侯府的真世子!

    世子因為這件事心中對侯爺夫人愧疚不已,連著兩日都去了前院跪著認錯。

    云泉不知具體發生了什么,可就算他們世子不是真的好歹也與侯爺夫人有十幾年的恩情,夫人和侯爺怎么能讓世子跪在冰天雪地里認錯呢?

    云泉不懂,但知道祝時晏性格,只好聽話:“那您穿上大氅吧,外頭現在還下著雪呢。”

    祝時晏接過大氅:“嗯。”

    ·

    拾掇完,祝時晏和云泉去了海平侯父母的前院。

    甫一出門,寒氣逼人,風雪像是無形的刀刃一般往骨頭縫里鉆。

    祝時晏忍著膝蓋上的隱隱刺疼,踩在打掃的潦草的積雪上。

    海平侯夫婦的院子里兩人正在堂下用餐賞雪,一副琴瑟和鳴的姿態。

    祝時晏踱步上前,給堂上的海平侯夫婦行了禮:“父親,母親,孩兒過來給您請安。”

    海平侯已經年半百兩鬢頭發微白,海平侯夫人保養的得當,瞧著不過剛過四十的模樣。

    兩人見了祝時晏臉色瞬間變化,不喜之色展現。

    海平侯輕咳了聲,冷道:“大冷天兒的,你又來做什么?”

    祝時晏蹙了蹙眉心,掀開衣袍,如昨日一樣,跪在雪地上,“父親母親,哥哥的事情,千錯萬錯都是孩兒的錯,還請父親母親不要再為哥哥的事情傷心,等哥哥回來孩兒愿意離開京師。”

    “賤貨,你還想離開!?”

    海平侯夫人聞言,精致的面容變得扭曲,咬牙切齒看著祝時晏,“要不是你和你那卑賤下流的母親,我的墨兒能離開我十多年嗎?!現如今我的墨兒回來了,你就想拍拍屁股抽身離開?等江南那邊的官府查清楚了,我勢必要將你送進天牢!”

    說罷,海平侯夫人又掩面珠淚連連倒在海平侯懷中:“墨兒,我的墨兒真是命苦!在那卑賤的妓女身邊長大,若不是我們王家的底子好,墨兒現在還不知在哪里蹉跎人生……”

    “行了!行了!”海平侯見狀,不耐煩的看著祝時晏,罵罵咧咧道,“這些個事兒鬧了幾日了,你嫌不嫌丟人!”

    “滾回去!”

    祝時晏身上泛起了冷汗。

    眼前的所有事情,果真的就如他夢里的那樣。

    半個月前,祝時晏在自己院子里摔了一跤,暈倒之后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所述,他生活的世界是一本龍陽話本,話本中的‘主角受’是海平侯府遺失在外的真世子,‘主角攻’是當今宣隆帝的獨子,兩人經歷種種磨難后最終共同統治了大宗朝。

    而他是十幾年前海平侯在江南私養樂妓所生的私生子,是一個稱作‘炮灰’的角色。

    夢中說,真世子會在宣隆四年這年拿著樂妓給的信物到侯府認親,話本全文從是這里拉開帷幕。

    但他的結局。

    竟然是被父母強制喂下生子藥,送去母親母家成了表哥的側室,最后難產而亡。

    這夢實在古怪,祝時晏醒了之后夢中的種種又逐漸模糊,他本沒放在心上,可是不久后‘真世子’果然來了侯府認親。

    如今,再回憶起來這個夢。

    祝時晏畏的額角滲出了冷汗,身子跟著難受。

    膝下的布料被積雪染透,刺骨的涼意席卷全身。

    他不想死。

    海平侯安慰了夫人一會兒,又看著祝時晏不準備離開,還在不耐煩的拍案沉咒罵,“哭哭哭,就知道哭!”

    “如今我們的墨兒不是回來了嗎?侯爺重用他,前些日子還派墨兒去了刑部鍛煉,今后我們海平侯府只會越來越好!別哭了福氣都讓你哭走了!”

    祝時晏思忖少頃,給堂上的父母磕了一個頭:“父親,母親,千錯萬錯都是晏兒的錯,明日晏兒就去京師衙門認罪,流放也好勞役也罷,等晏兒走了父母都不會生氣了。”

    “你也夠了!”海平侯蹙了蹙眉心,看著雪地里跪著的祝時晏,“什么認罪不認罪的,還嫌這件事不夠丟人嗎?”

    海平侯滑了滑喉,“等你哥哥回來,你……你的去處父母自有安排!”

    祝時晏瞳孔驟縮,失望的看著面前他尊敬多年的父母。父親所說他的去處自有安排,安排是什么呢?

    夢里,他的命運已經講的很清楚了。

    原來,父母真的從未正眼看他嗎?

    這時候,海平侯府府門房急匆匆的從雪地里跑過來,打斷了祝時晏的話:“侯爺夫人不好啦!”

    “總管!劉總管他被攝政王府的人打折了腿,現在還在王府門前爬不起來呢!”

    “什么!”海平侯聞言,胡須一豎:“怎會如此?”

    幾日前,新晉的新科狀元祝墨回府認親,確認了就是他海平侯的真世子,這對現如今沒有重要官職的海平侯府乃天大的喜事。

    海平侯府便在一月后設宴,宴請朝中百官。

    其中手握西北三十萬兵權的攝政王元轍,正是海平侯府需要急切拉攏的對象。

    昨日,海平侯送去王府的請帖已經被退了回來。今日早上,他狠心將自己珍藏的夜明珠與請帖一同讓自己心腹管家送了過去。

    沒想到元轍這個面子都不給他海平侯府?

    “侯爺,他們不僅僅是打折了管家的腿,他們還說、還說……”

    門房剛剛從王府出來,回憶起來方才的事情。

    攝政王府的人太可怕了,他們剛到了門前就被攆了出去,管家氣不過只是和那護衛吵了兩句,竟被一腳踹翻在地。

    而那王府的護衛還大言不慚的說:“想送請帖?讓你們的什么世子爬過來送,再弄來一些阿貓阿狗,就扒了你們的皮掛你們侯府門前。滾!”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海平侯聞言大怒,一巴掌將餐桌掀翻,在堂下急匆匆的轉了幾圈:“好啊,先帝在世的時候,老夫為我大宗平定南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老夫退下了來了,一個突厥人的兒子敢騎在老子頭上撒野!豈有此理!”

    堂上因為此事鬧成一片,無人在意還跪在雪地里的祝時晏。

    海平侯夫人也做樣起了身,安撫自己的丈夫:“侯爺莫生氣,那、那元轍在西北荒蠻之地長大,仗著手里有點兵,就這么目中無人不知收斂,今后沒什么好果子吃!”

    海平侯轉悠了兩圈,氣兒消下去不少,看著還跪在面前的小廝,罵罵咧咧道:“還他娘不趕緊把人弄回來!丟了老子的臉你們都別活了!滾!”

    小廝急匆匆的退下。

    現如今,他們海平侯府宴請的時候鬧的整個京師都知道了,元轍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請過來!

    海平侯夫婦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看著雪地里跪著的祝時晏。

    元轍喜怒無常,定不能讓還沒認回來的祝墨去請,傷了他們的和氣。

    察覺父母目光的祝時晏,心已經疼的不能再疼。

    他衣袖中修長的指節驟然收緊倏地又緩緩松開,抬眸看著堂上欲言又止的兩人,道:“父親母親,不如讓孩兒去一趟王府吧。”

    一世界完。

    第 38 章   第1章

    ——“東望山有獸,名曰白澤,能言語,王者有德,明照幽遠則至。”[1].

    元盛十年,六皇子元轍出生。

    同年,天下大旱,邊關告急,百姓民不聊生。

    時任國師褚遙一言斷定,此子生來不詳,是為禍端,應馬上殺之以祭天地。

    其母妃拼死救他,于生產次日以自戕換得他一線生機。

    元帝留他一命,但厭之棄之,將其打入冷宮不管不問。

    故,六皇子元轍雖為皇室血脈,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為眾人嫌惡,活得連宮女太監都不如,身邊常年只有一個老嬤嬤跟著。

    時間久了,人們逐漸淡忘,冷宮里還住著一個小皇子。

    八年后。

    老國師應皇室邀約,作為皇子太師下山入住皇宮。

    此次出山,他將自己唯一的關門弟子也一起帶下山,并且宣布自己退位之后將由他接管國師之位。

    而這位關門弟子今年年僅12歲。

    國師在安國地位甚高,連元帝也對其禮讓三分,據傳,國師的小弟子祝時宴乃是國師一脈有史以來最為出色的天才,禮樂射御書數無一不通,推演算卦之術無一不精,氣質清冷,容貌出眾,小小年紀已有風華絕代之姿。

    元帝對其極為看重,不僅賜他一座單獨的宮殿,對他的待遇獎賞也與皇子無異。

    一時風頭無兩。

    祝時晏面前的積雪發出清脆的咯吱咯吱聲,海平侯的皂角靴出現在他視野內。

    “晏兒啊。”

    “還跪著做什么?”海平侯聞言捋了捋胡須,從堂下踱步到祝時晏跟前,將自己這個相處了十七年的孩子拉了起來。

    他竟沒注意過,不知什么時候祝時晏變的這么瘦弱,他拍了拍青年單薄的肩,像個慈父般給他攏了攏大氅:“你哥哥這件事錯不在你,但是畢竟也是因為你的生母自私,才導致你哥哥在外流落十幾年,你母親生氣也正常。”

    祝時晏緩緩道:“父親,孩兒愿意離開侯府,離開京師。”

    海平侯聞言,神色一怔,臉上立馬露出難色:“什么離開不離開的,就算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可畢竟在父母身邊守了十七年,等你哥哥的賀宴辦完……父親和母親會認真想想怎么安排你的。”

    還是一個自有安排。

    祝時晏如墜冰窟。

    明明事情的所有發展都與他的夢境如出一轍,他竟還抱著父母會不舍的心態,想求一個平安。

    “晏兒謝過父親母親。”祝時晏微微后退一步,給海平侯行了個禮:“哥哥的賀宴還不足一月就要置辦,現如今還不是談晏兒的事情,孩兒愿意代替侯府出面,去攝政王府送請帖。”

    海平侯的手懸在半空,看著突然后退一步的祝時晏,滑了滑喉:“嗯,好晏兒,現如今你哥哥在翰林院做事,確實不方便親自去攝政王府。”

    海平侯自平慶帝駕崩后便沒了實質性的官職,他私下一直和太子黨有所聯系,卻沒有合適的機會接近元轍。

    眼下科舉過后,真世子中了榜首,進了翰林院又即將出任江南巡撫。

    這天大的喜事,是結交人脈的好機會。

    海平侯需要給海平侯府鋪路。

    祝時晏深知只要他還有點作用,不是不可為自己搏一條生路。

    祝時晏作揖,“孩兒明日就去,一定將請帖送進王府,還請父親放心。”

    海平侯‘嗯’了一聲,在雪中站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冷的他縮了縮脖子,看著乖巧聽話的祝時晏,欣慰的露出了笑容:“這天兒時真冷啊,晏兒你也快些回去吧,小廚房燉了一些銀耳羹,一會兒我讓王嬤嬤給你送過去。”

    “是。”祝時晏看著大雪中海平侯遠去的身影,心間隱隱做疼。

    原來,父親還有這么溫和的一面。

    只不過,從沒給他無用的他。

    ·

    從前院回去,王嬤嬤果然送來了熱乎的銀耳羹,順帶還帶來不少炭火:“世子爺,這可是上好的梨木炭,燒著可暖和了,全都是表少爺送過來的,說是您身子骨弱,屋子里烘烤的暖和些才好。”

    云泉看著黑黝黝的炭火,可樂開了花,“你就放那兒吧,我自己搬進來。”

    祝時晏卸下大氅,看著門口吹進來的潔白雪花落在灰木炭上 。

    海平侯府雖沒了重要的官職,卻也不缺這一筐炭火,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這個時候送過來。

    祝時晏將自己書桌前的小匣子打開,取了一點碎銀給云泉:“云泉,送王嬤嬤出去。”

    王嬤嬤見了銀子,臉上樂開了花:“哎呦呦,世子爺您也太客氣了,這都是老婦分內之事。”

    嘴上說著分內事兒,手倒是老實,云泉把銀子塞給她,不耐煩的想趕他們走:“王嬤嬤快回去給老爺夫人交差吧,東西我們世子都收下了。”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擾世子您看書了,”王嬤嬤樂呵呵的出了門,又自言自語說道:“世子啊,表少爺都許久不來咱們府上了,心里還惦記著您,送來了炭火可真是有心啊。”

    說罷,王嬤嬤的腳步聲消失在小院子里。

    “切,什么表少爺,紈绔一個,我們世子才不稀罕他惦記。”云泉氣呼呼清掃了門口的雪,端著那盅熱乎乎的銀耳羹進了祝時晏的臥房,看著眼前的一切,著急道:“世子……世子您這是干什么啊!”

    祝時晏站在爐火旁,將自己近兩年苦學過的書籍全都扔進了火爐里,噼里啪啦一陣響后又歸于平靜。

    云泉記得。

    這可都是世子省吃儉用買下來的,怎么好端端的都燒了呢?!

    云泉想從爐子里把書拿出來,卻被祝時晏倏地抓住了手腕:“別拿了,我今后……不考了。”

    他本來也不喜歡。

    祝時晏安慰自己。

    云泉看著世子突然傷懷的表情,心間堵塞,他們世子這是怎么了?

    怎么剛剛從前院回來就、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老爺方才不是還拜托世子辦事了嗎?

    祝時晏臉上看不到一點表情,可就是那樣空洞的眼神透著莫大的絕望。

    云泉心疼哭了出來。

    “世子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您別嚇云泉,你說話好不好。”

    “世子,你……”

    “無事。”祝時晏仰了仰頭,揮手示意云泉離開:“我睡一會兒,明早辰時再叫我。”

    “還有,把那筐木炭搬出去。”

    云泉猜不透世子的心思,可他知道世子骨子里倔的厲害,他說不用便絕對不會用。

    云泉之后將炭火搬了出去。

    半夜,云泉還是放心不下,悄悄的來到祝時晏房間。

    周遭靜的可怕。

    屋外呼嘯的風聲像是攝人魂魄的鬼魅。

    云泉站了一會兒,隱隱聽到了很小、很低的抽泣聲……

    ·

    翌日辰時,云泉打了熱水過來。

    甫一進門,就發現祝時晏已經起床了,換了一身顏色稍微亮一點的素紫色長袍。

    “水放那兒吧,去準備一些小食,我路上吃。”祝時晏穿戴好衣物,梳好發髻出了房間,看著云泉腫成兩個大包子的眼眶,輕笑一聲:“怎么一夜不見,你被蜜蜂蟄了?”

    云泉:“。”

    “世子您眼睛怎么……怎么沒腫啊?”

    祝時晏:“……”覺得有點丟臉。

    一定是他偷哭鼻子被云泉知道了。

    祝時晏有點無奈,“好了,你也去吃點東西,今日隨我一起去趟王府。”

    “哦哦,”云泉本來還擔心世子太傷心了破了相不能出門,卻不想世子和他不一樣,明明昨晚他們都哭了,可世子還是像平日一樣好看!

    他的眼睛就腫成大包子。

    云泉收拾很快,去小廚房拿了兩塊餡餅用紙包著。

    兩人去前院拿了請帖,又匆匆出了門。

    路上,云泉把熱乎的餡餅拿了出來:“世子您快吃,王府還有一段距離呢。”

    “嗯。”祝時晏接過餡餅,咬了一小口,然后認真的看著窗外的雪花。

    云泉坐在祝時晏身邊,看著看風景的世子。

    怎么短短一夜,他們世子就又突然變得有精氣神兒了。

    不過,這是好事。

    ·

    從海平侯府到攝政王府足足有半個時辰的路程,橫穿半個京師。

    到了王府的時候雪剛好停下,旭日漸升。

    祝時晏將海平侯給的書信放在衣袖中,整理了一下大氅下了轎子。

    云泉這也是第一次來攝政王府。

    “哇,這也太氣派了吧。”

    云泉看著面前巍峨的王府大門,漢白玉石獅子和那足足一人高的玉石臺階……驚訝道這真的是王府不是皇宮嗎?

    祝時晏從轎子上下來,踱步走到王府門前,示意云泉先上去稟報一下,云泉應下,卻不想王府門前的護衛像是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一樣,揮手趕人:“又是海平侯府的人吧?還敢來送請帖,怕不知真不怕被扒了皮扔出去!滾滾滾!”

    “你!”云泉哪里對付的來王府的人,被罵了一通也不敢頂嘴,生怕給世子惹了麻煩。

    他急匆匆的又跑下去,對祝時晏道:“世子,他們說讓咱們滾。”

    這時,只聽王府的大門吱呀一聲,從里面被打開了。

    卓倫打開門,心想著今日門前倒是安靜,海平侯府那群嘍啰竟也知道知難而退?

    不想大門展開,一個單薄陌生的身影就立在他們王府門前。

    身后,因為某事不快的某人正蹙著眉心,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吃了。

    “嗯?”男人音色很沉,帶著幾分倦意:“開個門也這么啰嗦?”

    “主……主子”卓倫咽了口氣,選擇直接面對現實:“嘶……您說好今天不殺生的,一會兒出了門能忍就忍一下?”

    “哦?”男人輕笑了聲,玄色狐裘大氅上,那雙淺金色的雙眸不耐煩的瞇了瞇:“本王何須忍耐?”

    “早日送他們歸西不了事?”

    卓倫:“……”

    王府的羅剎主仆二人慢悠悠的出了門。

    卓倫為了防止主子待會兒下狠手,弄得門前血染一片,拿著刀先出了門,指著門口的人道:“大膽,敢攔攝政王府門前,不想活命了嗎?”

    祝時晏站在門前,看著石階前面緩緩走出來的二人。

    果然如他夢中所述。

    今日是元轍生母的轍日。

    卓倫走下來,看清了面前站著的人,并非昨日那幾個其貌不揚的丑八怪,好像還……還挺漂亮?

    不過漂亮也不行,今日這日子難保主子一會兒不會把他真扒了皮。

    卓倫蹙著眉心上前,收了劍:“什么人,怎么不說話?”

    祝時晏作揖,給面前的女護衛行了禮:“在下海平侯府祝時晏,前來拜訪王爺。”

    卓倫:“?”

    姓祝?

    不是,海平侯府真派過來世子了?

    她打量了面前自稱祝時晏的人一眼,離得近了便發覺他更好看了些,膚如凝脂發如潑墨嬌嬌弱弱的,看著是主子喜歡的那一號。

    難道主子說的海平侯府的狗屎新科狀元就是這么一個小美人?

    門前的那位還不耐煩呢。

    卓倫掃了祝時晏一圈什么也沒說,她自己拿不定主意,急匆匆的又返回元轍身邊,小聲對身邊的男人道:“主子,你昨日說的小美人真來了,見見嗎?”

    元轍挑了挑眉:“美人?”他什么時候說祝墨是個美人了?

    元轍不快:“你耳朵聾了,沒聽見他說的是祝時晏?”

    海平侯府真聽話。

    倒也算送過來一個世子。

    一個。

    假  貨  世  子

    元轍輕笑了聲,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雪地里立著的人:“海平侯府世子?”

    祝時晏聞聲抬眸,見著鶴立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著昂貴的玄金錦袍腰間著雪狼圖騰玉帶氣質優雅,那雙獨有的金色瞳仁正不緊不慢地看著他。

    他應該就是攝政王元轍沒錯了。

    祝時晏給元轍行了跪禮:“在下海平侯府世子祝時晏,拜見王爺,王爺金安。”

    “嗯。”

    元轍的音線沉的可怕,壓制力讓人不寒而栗,祝時晏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該有的禮數,卻聽元轍冷冷道,“爬過來。”.

    祝時宴不想管閑事,他藏起來的東西太敏感,一旦被人發現會給他招來不小的麻煩,所以他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就在這時,他聽到“噗通”一聲,隨后那邊傳來婢女驚慌的尖叫聲:“落水了落水了!他落水了!”

    “別喊!”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太監惡狠狠地說:“反正沒人在意他,死了就死了。我們快走!”

    一群人腳步匆匆地離開,祝時宴在原地停頓了兩秒,轉身進入竹林。

    竹林后是一個廢棄的池塘,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孩正在里面掙扎著上下浮沉,目光逐漸渙散。

    祝時宴瞳孔微縮,縱身跳入水中。

    第 39 章   第2章

    說好的去半個時辰,如今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人都還沒回來,小林子急的不行,站在殿門口一直往外張望。

    沒過一會兒,他看到自家公子渾身濕漉漉地回來了,身后好像還背著一個人。

    他臉色大變,慌忙過去幫忙:“公子,這是怎么了?”

    祝時宴壓低聲音:“去準備熱水。”

    小林子連連點頭:“需要請太醫過來嗎?”

    “不用,別聲張。”

    祝時宴把背上的小孩放在耳房的軟塌上,小孩臉色蒼白,胸腔不斷起伏,嘴角斷斷續續有水咳出,眼睛緊閉,意識還處于模糊狀態。

    把人救上來后祝時宴第一時間對他進行了急救,人是沒事了,但估計受到的驚嚇不小。

    他將濕透的外衣脫下,殿中的幾個丫鬟也連忙過來幫忙,換衣服的換衣服,倒熱水的倒熱水,臨近子時,西南的這座偏殿燭火通明。

    翌日,天色微熹。

    海平侯府內院格外繁忙。

    祝時晏負責座次的安置,他和云泉一早來了這里安排,一直忙碌到辰時后座位才安置妥帖。

    云泉跟著祝時晏屁股后面放茶具,余光掃見祝時晏臉上帶著些喜色,不解問:“世子,您怎么看起來這么開心啊?”

    今日的賀宴結束,京城中‘真假世子’恐怕就要傳開了,他們世子都當了十幾年的世子爺了,今后再出門恐怕前面就要加一個‘小’字了。

    云泉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今日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會不開心呢,哥哥回來了日后父親母親也能開心一些,”祝時晏拾掇完,看著小幾上的茶具還是有些歪,又調整了幾下:“而且,今日王爺也回來。”

    祝時晏已經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自從做了那個噩夢之后,他寢食難安,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朝著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他很滿足了。

    “哇!”云泉聞言一喜,繞到祝時晏身邊,這些日子他們沒少往攝政王府跑,他也覺得王爺對他家世子是真的好,聽祝時晏這么一說,云泉突然就開心起來了:“世子您是不是準備和王爺成婚啊?”

    “……”祝時晏扶額,之前帶云泉去王府的時候,他聽了自己對元轍說的那些話,之后他也沒和云泉解釋,“莫要瞎說,王爺……王爺沒看上我。”

    云泉聞言更震驚了:“啊?”

    云泉覺得不對,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見海平侯和夫人王氏攜著祝墨從正堂出來。

    祝墨今日負責迎客,身著一身緋袍,頭戴玉冠,海平侯夫婦穿的也極為華麗,三人站在一起,確實很有一家人的樣子。

    “父親,這里都由我來吧。”祝墨臉上沒什么喜悅,臉從早上來的時候就板著,海平侯夫婦也知道他是因為王宴的事情憋著火氣。

    王氏賠笑:“墨兒啊,為娘與你分別十幾年,你可知這些年娘親都是怎么過來的嗎?”

    “好了好了,今日這么好的日子,你就別哭哭啼啼了,一會兒還要迎客。”海平侯:“墨兒啊,那你就累些,先隨著為父去門前迎著吧,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也好多結交一些人脈。”

    “嗯。”祝墨不咸不淡的情緒讓興致高昂的海平侯夫婦有些尷尬。

    說罷,祝墨蹙了蹙眉心走到院內,看到在席間忙碌的祝時晏,側目看著身邊的海平侯問:“……阿晏不同我們一起?”

    此時,祝時晏就在祝墨和海平侯一人遠的距離,聽見他們的談話,放下了手中的茶具上前給兩人行了禮:“父親,哥哥。”

    海平侯輕咳了聲:“墨兒啊,今日畢竟是你的賀宴,晏兒心思細膩,這時候還是讓他避一下吧。”

    祝時晏也上前解釋了一下:“哥哥,阿晏確實不喜歡熱鬧,今日是哥哥的賀宴,萬事以哥哥為重。”

    祝墨抿了抿唇,將自己的話咽了下去:“嗯。”

    海平侯:“好晏兒,越發懂事了,你也別忙了,回去休息吧,一會兒父親差人將午飯送到你院子里。”

    祝時晏:“……好。”

    祝時晏本以為自己不去前門迎客,也是可以在角落里落座。他前些日子答應了元轍今日陪他一起用膳的……不過他也沒什么要緊了事情。

    他與元轍又不是非要今日見。

    祝時晏安慰自己。

    沒事的。

    說完,海平侯帶著祝墨出了門,祝時晏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自己布置的席面,好在一會兒元轍來了還能用他擺放的茶具吃茶點,也不算白忙活。

    祝時晏收了收思緒,“云泉,我們回院子里吧。”

    云泉方才一直忍著,這會兒見祝時晏傷心了就更氣了,不過這個賀宴他們還不稀罕呢!祝墨一定沒吃過攝政王府的飯菜,比侯府的好一萬倍!!

    云泉跟著祝時晏,討好道:“世子,今日的飯菜都是江南的師傅,咱們吃不習慣,改日帶著云泉去王府蹭飯好不好。”

    “好……”祝時晏無奈一笑,帶著云泉匆匆離開。

    回到院子后,祝時晏將自己的衣服換了一下,穿的舒服一些,在院子里繼續研究元轍教給他編蛐蛐的辦法。

    約莫午時,前院禮樂聲傳來。

    聽著聲音大概是宴席已經開始了。

    祝時晏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小蛐蛐,準備帶著云泉去小廚房弄些吃的。

    不料祝時晏剛剛拾掇完,院子門前傳來了敲門聲。

    祝時晏:“大約是父親送飯菜來了,云泉你去看看。”

    祝時晏本以為父親只是說說而已,畢竟前面現在肯定忙的熱火朝天,送飯菜這樣的小事,應該沒記在心上。

    沒想到,父親還是在乎他的。

    云泉嘴上說著不喜歡江南菜,但一聽飯菜送過來了就屁顛屁顛跑過去了:“好!”

    云泉小跑著過去開門,甫一打開,卻見夫人帶著王宴和一眾小廝過來了,再細看他們手上,連食盒都沒有,哪里像是過來送飯菜的意思。

    云泉:“夫人,您怎么過來了?”

    王氏正眼都沒給云泉一個,示意小廝將他拿下,“捂住他的嘴。”

    說完,王氏帶著在侯府憋屈了多日的王宴進了門。

    “姨母,你弄的生子藥靠譜嗎,別一次搞不上。”王宴因為王家的事情被海平侯關在后院多日,別提多氣了,不過現在姨母幫他搞來了生子藥,還答應把祝時晏送給他。

    而且姨母還告訴他,只要祝時晏懷上她的孩子,以后祝墨這個偽君子就不能拿他怎么樣。

    “姨母做事,你還不放心?”王氏淡淡道:“此藥藥性極大,就算一次懷不上,今日你同他圓房了,日后他也夜夜離不開你。”

    說著,王氏覺得有些話難以啟齒,俯身靠著王宴小聲道:“這藥性只有誕下孩兒才能消退,怕什么。”

    王宴聞言一笑,“阿宴謝過姨母。”

    說話間,王氏帶著人已經到了祝時晏的寢房,云泉被兩個小廝按著手捂著嘴巴,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少頃,門從里面被打開。

    祝時晏以為是云泉回來了,手里拿著書開了門:“怎么這么慢……”

    祝時晏甫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先是王氏扭曲的五官,她的身后是多日未見的王宴,后面云泉被幾個人按住手腳不能動彈。

    祝時晏的書從手中滑落“啪”地跌在地上。

    剎那間,青天白日祝時晏卻出看滿身了汗,口鼻像是被無數雙手捂住一般。

    好像,不能呼吸了。

    這是他的夢中畫面。

    王氏冷冷看著祝時晏,譏諷道:“怎么,不請母親進去坐坐?”

    “好阿晏,這些日子想沒想表哥啊?”王宴恨不得直接上前把祝時晏拴起來,但他知道急不得,他帶來的好東西還沒給祝時晏喂進去呢。

    “母親…母親孩兒今日多有不便……”祝時晏忙不迭的想關上門,卻不想王氏身后的小廝上前將他按在房間的桌子上。

    王氏不徐不疾的進了門,吩咐身邊的丫鬟將藥給祝時晏灌下去:“動作麻利點。”

    丫鬟:“是,夫人。”

    祝時晏的胳膊被好幾雙手按在桌上,白瓷茶具被掀翻在地引起噼里啪啦一聲響聲。

    這個夢中宛如鬼魅的場景糾纏祝時晏許久,但現在發生在他身邊,他卻腦中一片空白。

    甚至,他沒本能去喊人。

    無力感席卷全身。

    祝時晏宛如一個提線木偶,有人捏住了他的下頜,苦澀的藥汁順著他的咽喉滑進腹中。

    等丫鬟灌下了藥,抓住祝時晏的小廝才松了手,祝時晏順勢跌在地上,猩紅的雙眸看著面前的王氏。

    祝時晏的聲音不知為什么就啞了,他不明白,看著這個做了自己十幾年的母親,問她:“為,為什么 ?”

    王氏緩緩蹲下身,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祝時晏臉上,她狠狠道:“為什么?沒有為什么,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原因,這就是你的命。”

    王氏扭曲著五官,“你和你的母親一樣,卑賤至極!”

    說完,王氏擠出來一個滲人的笑,拍了拍身邊的王宴:“阿宴,別讓姨母失望。”

    “姨母放心。”王宴笑著半跪在地,手背輕輕撫過祝時晏的臉頰,少年滑嫩的肌膚媲美上等的綢緞,分明是要膩住他的手,“晏兒表哥,你好美。”

    王氏帶著小廝出了門,云泉已經哭成了淚人,被幾個小廝按著不能發聲。

    王氏吩咐道:“看好時間,一個時辰后放他去前面喊人。”

    小廝們應道:“是。”

    王氏出了門,王宴在祝時晏身側蹲著,欣賞祝時晏因為藥性發作,身上開始泛粉的模樣。他勾著祝時晏尖尖下頜,曖昧道:“晏兒,你可知你今日為什么會落在我手里?”

    王宴清笑一聲:“其實,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因為你爬錯了床。”

    “你以為你和元轍那點事兒姨父姨母不知道?他們什么都知道,只不過之前是想利用你拉攏元轍。那你知道為什么他們改變主意了嗎?”

    王宴:“因為你的好哥哥祝墨啊,他站太子黨啊,他不僅自己站太子黨他利用我王家逼著姨父站太子這邊,所以姨父姨母一不做二不休,把你這個小/婊/子給我了。”

    “元轍操/你/操舒服嗎?”

    “嗯?”

    祝時晏的身子越發越熱,像是有人將他從水里撈出來又將他扔到焚燒骨血的火海里。

    他好像不能呼吸了,但比起生理上的難受來說,王宴對他說的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劍,直接插在他的心口。

    為什么?

    祝時晏無數次夢到過眼前的畫面,有時候像是一擊命中的箭簇,有時候又像是將他押上刑場,用刀在凌遲他的骨肉。

    他的命,憑什么因為寥寥數語定下?

    王宴把自己這些天的狠話都說給了祝時晏聽,說完,祝時晏已經軟成了一灘水,任君采擷的模樣撓的他心癢癢。

    就當他準備抱祝時晏去床上的時候,只見方才還眼神空洞的祝時晏手中多了一片白瓷碎片。

    祝時晏揚起手。

    下一瞬,滾燙的鮮血撒了滿地.

    太后壽誕在即,祝時宴跟褚遙去敬遠寺為太后求了一個平安符,還去見了一面深居簡出的主持子真大師。

    大師與褚遙是至交好友,他在看到祝時宴時愣了許久,最后顫抖著說了一句:天降奇才,異于常人。

    褚遙還以為他在夸贊自家徒弟,頗為得意,只有祝時宴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借口屋里悶去外面等著,有意無意地避開他探尋的目光。

    回宮后,祝時宴先去了一趟太后寢宮給她請安,再回到偏殿時已是戌時。

    小林子看到他回來連忙上前,“公子,您餓了吧,晚膳馬上準備好。”

    祝時宴將傘遞給小桃,環視一圈,問:“人走了?”

    小桃回道:“回公子,醒來后就離開了,藥沒帶走。”

    祝時宴腳步一頓,“藥沒帶走?”

    “是,他說得公子救命之恩已是感激不盡,藥萬萬不敢再拿。”

    祝時宴皺了皺眉,“小林子。”

    “奴才在。”

    “你把藥給他送去,順便帶份晚膳給他。”

    小林子目露驚訝:“公子,那個小孩是?”

    “在冷宮,其他勿要多問。”

    “是,奴才這就去辦。”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小林子匆匆回來,敲了敲門,壓低聲音道:“公子,他想見您,現在正在門外等著。”

    第 40 章   第3章

    祝時宴神情微變,“可有人看見?”

    小林子連忙道:“奴才帶他繞路回來的,未曾有人看見。”

    祝時宴將書合上,猶豫了一瞬,道:“帶他進來吧。”

    “是。”

    片刻后,一個瘦瘦小小、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小孩走進來。他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低著頭,忐忑不安的說:“元轍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祝時宴蹲下與他平視:“您是皇子,不必如此拘謹,我救您本就是分內之事。”

    元轍的手指不安地攪在一起,語氣低落:“我,我不是皇子,父皇從未看過我一眼。”

    “那是因為你父皇忙于政務,沒時間來看你。”

    元轍在心里冷笑一聲,抬起頭,一臉委屈地問:“那為什么要把我丟在冷宮,任由其他人欺辱我?”

    祝時宴一愣,半天說不出話來。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元轍連忙低下頭:“是元轍說錯話了,公子勿怪。只是元轍還不知救命恩人是何名諱,還請公子告知。”

    祝時宴直起身,語氣淡淡:“我非皇室之人,與殿下也不過一面之緣,殿下不必如此掛懷。”

    祝時晏蹙了蹙柳眉,“怎會如此?”

    太師椅上,海平侯滿目愁容,長吁短嘆:“你哥哥這些日子要去江南任職,元轍就認定了會對他不利,將墨兒搜查到的東西全調撥走了,誰知元轍就順著查到了你外祖家!豈有此理難道他元轍的司禮監在江南這么多年就沒做過……”

    海平侯將剩下‘貪墨民脂民膏’幾字咽了下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后他抬眸看了一下祝墨的反應,見祝墨面色無異才憤憤道:“哼,真是豈有此理!”

    王家在平慶年間曾是江南一帶的管轄鹽稅官員,后來不知什么原因棄政從商,這么多年過去了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當地的人早就忘了王家祖上曾是朝廷的官員。

    祝時晏對家里的事情,所知甚少,但既然現在元轍抓了王家的人,定有他的用處。

    “這樣啊,”祝時晏道:“那父親和哥哥準備怎么辦?”

    和祝時晏對坐的祝墨聞言滑了滑喉,抬眸看著前面的海平侯。

    其實,元轍能查到王家,是因為他寫的供詞中講王家當年走私私鹽的事情。但現在海平侯一心想站在元轍的隊列中,他并未向海平侯提及此事。

    “外祖年事已高,經不得折騰,”祝墨道。

    祝墨此話一出,海平侯先是一愣。

    祝墨才歸家不久,一直以爵位相稱,海平侯雖然覺得別扭,但也沒強制他改口。

    “是啊,你外祖今年都八十多了,進了詔獄如何折騰的起。”海平侯將希望寄托于祝時晏身上。

    這些日子,祝時晏沒少往攝政王府走動,再加上上次的家宴,元轍親自來了一趟侯府,元轍對祝時晏的師徒感情可見一斑啊。

    祝時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無心摻和王家的事情,若今日父親真的開口讓他去求元轍,他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祝時晏:“王爺抓人也要講究一個證據,若外祖一家并未犯罪,等王爺查清楚了,一定會放人的。”

    “晏兒啊,你不曾入朝,又怎知那詔獄可不是進了隨便就能出來的地方,”海平侯長吁了口氣:“如今看來,咱們也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晏兒,王爺既然教你讀書,不如你就走一趟,打探打探風聲?”

    祝時晏無奈留下一個苦笑。

    他就知道,父親讓他議事,一定別有所求。

    可是,如今元轍已經將他趕了出來,又怎么會允許自己打探這種朝事呢?

    況且,祝時晏根本不想管這件事。

    “不瞞父親,孩兒天資愚笨,王爺已經不愿意教孩兒了。”

    “怎會如此?”海平侯將最后一點希望都寄托在祝時晏身上了,聞言濃眉一簇,絲絲盯著祝時晏:“好端端的怎么會不愿意教了呢?”

    祝時晏:“都是孩兒學藝不精,有愧父親教導。”

    “為父早就說過,好生在王爺身邊學習,家里可就指望你和你哥哥呢?”海平侯氣的喘氣,忍不住拍案指責:“養你這么多年,你有什么用!”

    祝時晏抬眸,看著上座的海平侯倍感失望,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著了涼,現在他身子冷的厲害,心也冷的厲害。

    “父親說的在理,晏兒不曾入朝,對這種事情實在無法分析利弊,還哥哥和父親自己拿主意。”

    祝時晏對海平侯行了禮,衣袖中的手指倏地緊攥,“不過父親放心,王爺已經答應晏兒會參加哥哥的賀宴,父親可能等那日再私下找王爺打探一下消息。”

    “他既已經答應你赴宴,為何又要你斷絕關系?”海平侯略收了收火氣,不解的看著祝時晏:“這又是怎么回事?”

    海平侯此話,正中祝時晏下懷。

    祝時晏不緊不慢,將自己的計劃說給海平侯:“晏兒答應王爺,等哥哥賀宴結束便離開京師,到時候哥哥便可名正言順的成父親的獨子,想必等不久后哥哥出任江南,王爺一定有所器重。”

    夢中,父母是在祝墨的賀宴結束不久,將自己送給王宴做妾。

    元轍那晚已經同他說了,自己可以利用賀宴這件事和父親談條件。

    說罷,祝時晏心中隱隱不安,他十七年間從未忤逆過父母的心意,生怕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海平侯斟酌許久。

    祝墨也瞇著眼睛打量著祝時晏。

    “如此看來,此事還是有回旋的余地,晏兒啊,”海平侯做腔:“你這幾日還是要想辦法和王爺多多走動,或者你將哥哥舉薦給王爺,你哥哥學識淵博定不會像你一樣被趕出去。”

    祝時晏:“……是,孩兒記下了。”

    “至于你說的離京的事情,既然你已經答應王爺,那父親允了,”海平侯本就不看好祝時晏,如今祝時晏已經被元轍趕出去了,就算死皮賴臉再進了王府也不會太持久,想要和元轍搞好關系,還是祝墨靠得住一些。

    至于王宴,現在王家都難保,他難不能因為一個王宴就把元轍得罪了。

    海平侯:“等你哥哥賀宴結束,父親便差人將你送到江南老家,你叔叔一家還在江南,也不會少一口你的飯菜。”

    “晏兒謝過父親。”祝時晏道。

    祝默一直觀察祝時晏的言行,并未對他說的事情表達態度。

    等祝時晏離開,祝墨才提醒海平侯,他抿唇,緩了半刻才開口:“父親,孩兒還有另外的計劃,說不準能保住外祖一家,不知父親可愿一聽。”

    想要扳倒元轍任重而道遠,祝墨深知以自己的力量對付元轍宛如蜉蝣撼樹。

    海平侯此人雖然表里不一、虛偽懦弱。但是眼下能保住王家,他才可能重新搜查到當年王家走私鹽一案。

    海平侯著急道:“好墨兒,你說來聽聽。”

    ……

    海平侯聽完祝墨的計劃,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親生兒子好似不是自己想象的簡單,他捋了捋胡須,死死盯著祝墨,道:“你說,讓為父站太子黨。”

    “助太子奪權?”

    ·

    祝時晏從前院回來,身子更是難受的厲害。

    到了房間,云泉才發現祝時晏的臉色不對勁兒,一摸他的額,發現燙的厲害:“世子您好像染了風寒,云泉這就去找大夫去。”

    祝時晏拖著酸軟的身子坐在榻上,從自己的荷包里取了一點銅板,對云泉說道,“去抓一些藥就好,不必麻煩大夫走一趟。”

    他不久后就能脫離自己的命運,還是要多存一些錢。

    云泉搖搖頭:“世子,你生的這么熱,不看大夫怎么可能好呀,云泉還是去請吧。”

    云泉說罷,才注意到祝時晏的本來鼓囊的荷包,如今已經癟下去了。

    以前,他們每月都能領一些月錢,世子節儉,都會存下來很多。

    怎么最近他們的銀子變的這么少了?

    侯府的月錢歸夫人身邊的嬤嬤管,以前都是世子去取的,最近……

    云泉:“世子,您是不是有段時間沒去拿月錢了?”

    祝時晏攢下來的銀子給元轍買了根簪子,后來被要回來的銀子不至于請不來先生。

    祝時晏只是覺得沒必要。

    先生上門是要多給一些賞錢的。

    祝時晏扶額,淡淡道:“罷了,我們去藥堂看吧。”

    京師街上,前些日子的積雪早已融化。

    祝時晏讓云泉駕著馬車出了府,走到有藥堂的鬧市已經快午時了。

    祝時晏頭疼欲裂,捏著眉心,試圖緩解一下。

    到了地方,云泉急匆匆停好馬車,掀開簾子見祝時晏面頰慘白:“世子,已經到了,云泉扶著您下來吧。”

    祝時晏方才的頭還只是隱隱作痛,現在已經暈的難以承受,幸好還是聽了云泉的話來了藥堂。

    “嗯,走吧。”

    長街上,人馬絡繹不絕。

    鬧市上馬兒不能快走,卓倫牽著韁繩,跟在元轍身后,兩人從北鎮撫司的方向朝著王府走。

    倏地,卓倫掃見不遠處一雙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葛布轎子,“王爺,前面好像是小世子。”

    元轍不咸不淡低“嗯”了一聲。

    壓根無需卓倫提醒,在祝時晏還沒下馬車的時候就他注意到了。

    “好像去百草堂的,”卓倫道:“瞧著樣子應該是生病了吧?怎么沒請大夫去府?”

    元轍染了滿身血腥味兒,心里正煩躁,卓倫在他耳邊叨叨個不停,“管好你自己,廢話怎么這么多。”

    只是問了一嘴的卓倫:“。”

    “怎么昨夜才出了府,今日就生病了。”

    卓倫并不知道昨夜元轍把祝時晏趕走的事情,還以為是小世子第一次在王府過夜,受了什么傷不好意思治,自己跑了呢。

    卓倫賤兮兮道:“主子,您當真不去看看?”

    元轍:“……”

    走了許久也累了,元轍放緩了馬兒的速度,冷冷道:“看什么?”

    “他說那兩句愛慕本王的話,沒一句是真的,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

    卓倫:“?”

    “哦。”

    怪不得方才在詔獄像閻王附體了,原來是生小世子的氣了呢。

    卓倫故意道:“那主子咱們快些回去吧,此刻不宜和海平侯府的人打交道,省的他們像年糕一樣甩都甩不掉。”

    百草堂是京師城里最平價的藥堂了,看病的百姓常常排隊。

    祝時晏和云泉進去后,便見大夫忙碌不止,只好簡單抓了一些草藥回去。

    結果兩人甫一出門,見元轍和卓倫護衛一前一后,牽著馬兒從百草堂門口經過。

    祝時晏瞬間清醒了不少。

    云泉也不知祝時晏和元轍吵架的事情,正愁著找不到大夫看病呢,結果一出門就見到王爺了。

    他高興的朝著卓倫揮了揮手:“卓倫姐姐!”

    云泉剛喊了一聲,卓倫就回眸朝著兩人笑了笑:“好巧啊,世子出門看病啦?”

    元轍:“……”

    祝時晏:“。”

    祝時晏將昨夜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再面對元轍,但這街上并不寬闊,且元轍還是王爺,他理應給元轍行禮。

    祝時晏抬了抬手,可身子實在沒什么力氣,軟呼呼的喊了一聲:“見過……王爺。”

    元轍煩躁地側眸見祝時晏小臉慘白,往日總是紅艷的唇也沒了血色。

    ……

    他滑了滑喉,腳步倏地停下。

    好好的壽誕被破壞,元帝的臉色很不好:“五皇子驚擾太后,禁足三日好好反省,那只畜生立即亂棍打死!”

    淑貴妃暗暗松了口氣,給元星闌使了個眼色。

    元星闌立即磕頭謝恩:“兒臣知罪,謝父皇開恩。”

    驚擾太后竟只罰了禁足三日,皇上未免太過偏寵五皇子,皇后的臉色很難看,手指攥緊扶手,不甘心地坐下。

    太后受了驚嚇,不愿再待在這里,擺擺手:“哀家累了,回宮。”

    眾人連忙起身:“恭送太后——”

    太后雖然回去了,但慶典還要繼續。

    五皇子被帶走禁足,大臣們假裝無事發生地互相敬酒,祝時宴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將目光移向前方的太子和四皇子。

    波斯貓生性少動好靜,出了名的溫順聽話,五皇子也不會蠢到故意拿發狂的貓獻給太后。

    ——此事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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