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校園純愛23(倒V開始) 帶你回家……
桑榆走得很急, 好像在這個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多留一秒都覺得煎熬,但他再怎么急切,卻始終顧忌著梁悉手臂上的傷痕, 不敢輕易觸摸。
其實那兩道傷口并不嚴重,最多只是劃破了皮膚,又透了點血色出來,僅僅是這種程度的傷,就快要把桑榆給嚇壞了。
“我記得附近有家小診所,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梁悉本就不太在意這點傷, 下意識想拒絕, 但他轉眼看見桑榆眼睛里快要溢出來的心疼和愧疚,還是依了他。
不過是診所罷了,能讓桑榆心安也不算白去。
桑榆所說的那家診所確實不太遠, 約摸一百米的距離就到了。
此時天色已晚,華燈初上,打工人都紛紛回了家, 現在仍然堅守在崗位上的人并不多,所以兩人走進診所時,里面只有一個女醫生在值班, 冷清得很。
桑榆一只腳剛剛踏進門檻, 就著急忙慌地讓醫生驗驗傷,醫生聽他的口氣,還以為那傷口有多深呢, 結果站起來一看,只破了點皮,留了點血。
她失笑片刻,先讓梁悉到水池邊清洗一下傷口, 然后又拿了碘酒和棉簽給梁悉手臂上的傷消了個毒。
在這個過程中,桑榆一直抿著唇不說話,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捕捉著梁悉的身影。
見女醫生只做到消毒這一步就結束了,他眉頭緊鎖,仍然不放心,“他的手臂是被金屬劃破的,這個情況需要打破傷風嗎?”
“傷口不深,用不著,這幾天注意一點就行了!
桑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女醫生看了他們一眼,又不經意間問道:“你們是兄弟嗎?感情這么好!
梁悉跟桑榆對視一下,沒有過多地解釋,兩人都頗為默契地“嗯”了一聲,權當默認了。
有些事解釋不清楚,便只得糊弄過去。
醫生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樣子是信以為真了,“怪不得,難得看見你們這個年齡的男生關系這么親密!
兩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對方,接觸到對方的眼神之后,梁悉率先移開了視線。
走出診所后,桑榆一眼瞧見外面潑了墨一樣的天色,心中罕見地有些茫然之感,他轉頭見梁悉悶著不說話,便主動出擊道:“梁哥,我現在無家可歸了!
說話間,他還順勢拉著梁悉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臂搖了一下,做盡了撒嬌的姿態。
梁悉也算跟他相處了一個多月,早就可以看穿他的小心思了。
“我收留你,走吧,帶你回家!彼蜓矍暗娜藬傞_一只手。
回家。
桑榆默默咀嚼著這兩個字,心里突然開始發熱,像是在胸口處點了一把火,讓他的四肢都漸漸暖了起來。
他將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那只手上,方才始終纏繞在臉上的陰霾終于散開。
但兩人的手還沒來得及牽上,桑榆卻又縮了回去,“我要牽另外一只手!
梁悉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傷,突然失笑,“好吧。”
真是沒辦法。
他依他所言,換了一只手牽他。
雖然滿打滿算只住了一晚,但桑榆來到梁家別墅時,卻有一種奇妙的歸屬感,大概是因為梁悉在這里,所以他才對這個地方抱有極大的好感。
但上次只有他們兩人住在這里,這次卻多了一個人——梁悉家的保姆已經回來了,現在正在開放式廚房里做夜宵,見到桑榆后,她還表現得非常驚詫,說了一句讓桑榆忍俊不禁的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少爺帶了朋友回來!
原諒他的聯想,他覺得這位阿姨的話與某些瑪麗蘇小說里管家的話如出一撤。
“你是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女人!
桑榆抿著唇,強忍著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只不過兩梁悉是正兒八經的少爺,他卻不是女人,思及此處,以前從未有過的擔心突然浮上心頭:他們是兩個性別相同的人,那梁悉的父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嗎?
隨著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桑榆又陷入了沉思。
梁悉對他起伏不定的心情不明所以,只以為他又想起自己家里那些麻煩事,便絞盡腦汁地想著怎么安慰。
恰巧廚房里關了火,他便轉身進了廚房,又從里面端了個盤子出來,“嘗嘗阿姨做的烤牛奶?”
桑榆眼睛一亮,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烤牛奶?你家每天晚上的夜宵都是甜品?”
如果他還在自己家里,徐女士絕對不會允許他在晚上吃任何甜口的食物,理由是容易消化不良,所以他以前可從沒有機會在晚上吃這些東西。
梁悉沉思一下,說了實話,“也沒有天天吃,這是我剛剛在車上給阿姨發了信息讓她做的!
桑榆抬頭看他。
“我覺得吃了甜品以后,你就會開心一點。”
梁悉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話音剛落,桑榆就又對他露出了那種如狼似虎的眼神,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吞下去似的。
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還有第三個人在這里,對方一定會狠狠撲上來。
梁悉的猜想確實沒有錯,桑榆此時真的很想抱他一下、親他一口,可由于阿姨還在這里,他始終不敢太過放肆,于是便心不甘情不愿地離梁悉遠了一些,一邊小口吃著烤牛奶一邊琢磨著自己今晚一定得找個機會。
梁悉不知道他暗自在琢磨什么東西,只覺得自己背后涼嗖嗖的,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樣。
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只當是自己的錯覺。
今天的桑家經歷了重大變故,哪怕梁悉親眼見證了一切,他也不會主動去揭開桑榆的傷疤刨根問底,他不會去問桑榆對于今天的事有何感想,也不會問桑榆今后有什么打算,只在兩人的默認下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一切都交給明天,今晚的他們盡情遺忘。
晚上洗完澡之后,桑榆身上穿的還是上次來借宿時梁悉給他的那套睡衣,可臨到睡覺前,他卻不怎么愿意睡在上次睡過的那件客房了。
他目光幽幽地朝梁悉的房門看了好幾眼,神情若有所思,但梁悉卻始終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一如既往地囑咐他早點睡。
梁悉有時候細致溫柔,有時候卻神經大條,好像他見微知著的本領是有時效性的,經常無知無覺且有選擇性地屏蔽了某些信息。
他目送著桑榆進了客房,自己也回臥室了,卻不想床頭燈剛關沒多久,房門就被輕輕敲了兩下。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能敲響他臥室門的只能是桑榆,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踢踏著拖鞋就去開門。
他以為桑榆是有什么事兒來找他,結果門一打開,他就推翻了自己這個天真的想法。
門外的桑榆可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樣子,見梁悉露臉之后,他微微偏頭朝他笑了一下,懷里還抱著一個枕頭,一副賣乖的模樣。
“梁哥,今晚有點睡不著,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啊?”梁悉愣了一下,摸不清這是什么套路,“但是……”
但是他都還沒做好準備,這就要同床共枕了?
“梁哥,真的不可以嗎?”桑榆像是生怕他不答應,怎么可憐怎么來,“我今天嚇壞了,不敢一個人睡覺!
梁悉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平日里膽子那么大,怎么今天就嚇壞了?但他沒有拆穿桑榆的打算,反正先前已經退讓過好幾次了,再縱容一下怎么了?抱過、也親過,在同一張床上睡一覺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悉飛快地說服了自己,總算松了口,“你進來吧。”
桑榆猝不及防地得到首肯,終于喜笑顏開,露出今晚最愉悅的一個笑容。
他越過梁悉,迫不及待的就奔向那張床,把自己的枕頭擺在了床頭,讓它和梁悉的枕頭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
他回過頭來覷了一眼梁悉的表情,見他沒有什么反對的意思,便自覺地脫掉拖鞋,縮進了被子里。
梁悉見他一連串流暢的動作,毫不懷疑這個場景已經在他心里預演了千百遍,只不過今天終于得償所愿,所以也不怎么愿意偽裝了,把自己的渴望泄露得明明白白。
待兩人都躺在床上后,梁悉俯身關了床頭燈,臥室里再次陷入黑暗。
或許是黑暗滋生了更多的渴求,桑榆借著從外面滲透進來的一點光亮,安靜地盯著梁悉的側顏,幾分鐘后,他趁對方不注意,不動聲色地移動著自己的位置。
男生本就體熱,更何況是兩個并排睡在一起的男生,哪怕深秋夜晚的溫度并不高,他們的體溫也很快就把被窩里烘熱了。
梁悉不太適應這個熱度,稍微動了一下,把被子往腰腹部拉下一些,但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左手臂不慎碰到了桑榆的身體,這時他才驚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變得非常近了,近到他一偏頭,就能感受到桑榆溫熱的呼吸。
他也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有人把他當傻子,還自以為自己的小動作做得天衣無縫。
他微嘆一口氣,騰出只手來拍了拍旁邊睡得跟蠶蛹一樣的桑榆,覺得自己越發耐心了,“睡吧。”
再不睡他可就要睡著了。
桑榆聽話地閉上眼睛,片刻后,他覺得自己還是睡不著,便偷偷把頭埋進了梁悉的被子里,又深吸了一口氣。
他覺得所有與梁悉有關的東西都有一股特別的味道,一種讓他安全感爆棚的味道,不管是梁悉的懷抱,還是梁悉的床,只要靠近都會被那種味道縈繞。
真愜意啊。
第24章 校園純愛24 也祝你和你的愛情長長久……
生物鐘使然, 梁悉很早就醒了,隨著意識的蘇醒,他的視覺、觸覺以及嗅覺也在漸漸恢復。
他一睜開眼睛, 首先看到的就是貼在自己脖頸處的一個毛茸茸、黑黝黝的腦袋,隨后感受到的,則是桑榆的臉頰源源不斷傳遞到他皮膚上的熱的,而最后引起他注意的,卻是桑榆身上散發出的,來自他家沐浴露的香氣。
他愣了足足三秒之后, 這才反應過來眼前是個什么樣的情形。
哦, 桑榆昨晚跟他睡了一張床。
只是睡著之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一覺起來,他們就難舍難分了?
梁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開始睜著眼睛放空,他半邊身體都被桑榆壓著,實在難以動彈, 若是他強行抽出自己的手臂,就勢必會驚醒桑榆,所以他現在只好繼續保持醒來時的姿勢, 盯著天花板發呆。
但不知怎么回事, 他盯著盯著,眼皮便又開始打架了,聽著桑榆的呼吸聲, 他的睡意再次被勾起來了。
在他陷入回籠覺的前一秒,他還在迷迷糊糊地想,算了,再睡個懶覺吧, 反正今天是周日。
他毫無負擔地又睡著了。
等梁悉第二次睜開眼睛時,桑榆已經不在床上了,他揉了兩下眼睛,勉強讓自己清醒了幾分,這才走出臥室去找人。
別墅里的樓上樓下都很安靜,家里的阿姨知道他們在睡懶覺,早上也沒有去打擾他們,以梁悉平日里對她的了解,她這會兒應該已經出門采購了一些家庭物資了,所以家里現在估計只有他和桑榆兩個人。
梁悉沒有在二樓找到人,便順著樓梯準備去一樓,可還沒等他走完一半的樓梯,他就看到了桑榆的身影。
桑榆身上還穿著睡衣,看上去像是醒了沒多久,此時他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手里拿著一只手機在發呆。
“怎么了?”梁悉一邊下樓一邊問。
他突然出聲,桑榆似是被他嚇了一跳,一瞬間就轉過頭來,睜大眼睛看著他,跟只受驚的兔子似的。
他看到梁悉之后,不怎么自然地把手機收起來,朝梁悉掩飾般地笑了一下。
梁悉見狀,干脆裝瞎,權當什么都沒有看見,他這個人最為善解人意了,尤其這個”人“還是桑榆。
他揉著因久睡而發昏的腦袋,來到桑榆身邊,然后又突然湊近一點,看了幾眼對方眼皮上多出來的那兩層,冷不丁問道:“你昨晚沒睡好?”
桑榆原先的雙眼皮就挺顯他眼睛大,結果這下變成了多眼皮,反倒襯得他眼睛變小了。
“嗯……是沒睡好,感覺做了好幾個夢!鄙S茏プツX袋。
梁悉瞧他還是迷迷糊糊的,全然不見平日里讀書時的那副精明勁,反而莫名透著一股傻氣,他便突然覺得自己開始手癢癢,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對方的頭。
桑榆的頭發又細又軟又密,觸感不算差,摸起來跟摸小動物好似沒什么兩樣。
這樣想著,他不禁又摸了一把。
桑榆一大早上莫名其妙被摸了兩下頭,臉上懵圈的神情更甚,他直愣愣地盯著梁悉看,眼里驀然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色彩。
這好像還是梁悉第一次主動對他做出親密的動作?
梁悉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澎湃,他上手摸的時候還沒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但在摸完之后,他卻發現自己這個動作來得過于突兀,讓在場的兩個人都陷入了無言的安靜中。
這曖昧橫生的氣氛讓他有些頭暈,于是他裝作面色如常地收回手,開始左右言他,“阿姨是不是做早飯了?”
桑榆覺得這問題問得很傻,周末阿姨會不會做早飯,你一個梁家人還不知道?
但考慮到梁悉此時的心情,他并沒有戳穿梁悉,反而在對方面前保持著乖巧的姿勢,應道:“做了的,現在還在鍋里溫著呢。”
“咳,那就婻風先吃早飯吧!
或許是在回想昨晚跟梁悉同床共枕的經歷,又或許是在回味剛剛梁悉觸及他頭頂時手心的溫度,吃飯期間,桑榆表現得異常安靜,幾乎與平常判若兩人。
梁悉三番兩次抬頭望他,都找不到話題的切入點,其實他有無數次想要問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也想問他剛剛在手機里看到了什么,但最后這個想法都在沉默中無疾而終。
他以為自己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桑榆主動開口,卻沒想到對方在幾個小時之后主動坦白。
那時桑榆已經換下了睡衣,向梁悉借了一套常服,一副馬上就準備出門的樣子,所以他再怎么難以啟齒,都無法避免地朝梁悉說出真相。
“梁哥,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鄙S芾×合さ氖直,說得猶猶豫豫。
“怎么了?”梁悉又耐心地問了一遍,他甚至覺得自己都快把一輩子的耐心都用在桑榆身上了。
“我媽……她約我見面!
梁悉聞言,驚訝地挑了一下眉,他沒想到桑榆竟是因為這件事糾結了一個上午,還支支吾吾地捂了這么久,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手按住了桑榆的肩膀,“什么時候?”
“下午!
“那就去吧,我陪你去!
桑榆抿著唇點點頭,眼睛又亮了幾分。
桑榆和徐女士最后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他去得很早,差不多提前了半個多小時。
他進門找了個僻靜處的座位坐下之后,卻見梁悉也跟著進來,在他附近又找了一個位置,那個地方恰好被一盆半個身子高的綠植擋住,非常隱蔽,除非梁悉刻意暴露自己,否則徐女士很難發現他。
梁悉也對這個位置甚是滿意,坐下之后就不動了,還特意矮了矮身子,讓自己藏得更深,他注意到桑榆正在側身歪頭看他,便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聲張,就當沒有看見自己。
桑榆會意,立刻把頭轉了過去,無聊地開始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過了一會兒,見徐女士還沒有來,他便摁亮手機屏幕,又開始盯著徐女士早上發給他的那條信息細看。
【明天找個地方見一面。】
依舊是那種冷冰冰的命令式的語氣,跟從前如出一轍。
可桑榆盯著屏幕上的這幾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居然從中品出一些怪異來。
徐女士這個態度實在太不尋常了,好像昨天發生的那些事僅僅是小打小鬧,不足掛齒,她甚至還能對他提出見面,冷靜得令人發指。
但他想起徐女士驕傲的性子,卻又覺得這才是徐女士該有的反應。
哪怕真相有多不堪,她也不會死揪著這件事不放,昨天晚上那半個多小時的失控,已經是她能允許自己的最大程度上的任性了。
至于徐女士今天為什么會提出見他,還要另外挑一個地方……
桑榆吐出一口氣,突然抬頭透過玻璃墻朝天空投去目光,他看見那一片白云飄飄悠悠地掠過空中,恍然間有一種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覺。
對于徐女士的目的,他冥冥之中已經有了某種猜想。
這場鬧劇確實是時候該結束了。
到了約定時間前兩三分鐘左右,徐女士推門進來,坐在了桑榆的對面,時間差不多掐得正正好好。
桑榆察覺對面來人之后,下意識抬頭看她,發現她和昨天之前幾乎幾乎沒什么兩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領口翻得工工整整,并且上面又換了一個素雅的胸針別著,整個人規整又板正,像是她書桌上那一把用來教育桑榆的寧折不彎的戒尺。
桑榆吐出一口氣來,終于對上了徐女士的眼睛。
徐女士的目光很淡,里面什么都沒有,當然也不會把眼前這個即將斷絕關系的兒子放在其中。
她姿態優雅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澀的咖啡,這才開口道:“我已經決定了,會馬上跟那個男人離婚,他是過錯方,我會咨詢律師爭取最大的利益,家里……”
她略微頓了一下,接著道:“原先住的那套房子也會是我的,我會聯系中介賣出去,時間不會太久,所以你必須盡快把你所有的東西都清理干凈,最好就是這幾天。”
桑榆只在對面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冗長的陳述。
徐女士陸陸續續說了一點自己的打算,也提到了一點與桑榆相關的東西,最后又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張卡片,放在桌上推到了桑榆面前。
桑榆盯著看了幾秒,發現這是一張銀行卡。
“你已經成年了,我對你也不再有什么法定的義務,這張卡里有六萬,應該足夠你明年高考之前的花銷,拿了這張卡之后,你的人生就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桑榆沉默良久,斂了眉眼,說來也是好笑,他和徐女士之間最為平和的一次談話,竟然是此刻決裂時發生的,而他終于能被徐女士以一個平等的視角對待,居然也發生在當前。
看來徐女士是真的把他當成一個成年人了,而他也不應辜負此份“殊榮”。
“我知道了。這六萬就當是我借的,還有你們以前花費在我身上的那些錢,我會列出一個清單出來,以后也會一并還清。”
“隨你。”徐女士不甚在意,桑榆還不還錢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只希望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她,“以后把錢直接轉我卡上就行了,沒必要告知沒必要聯系,就這樣吧!
她已經說完了想說的話,做完了想做的事,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里了。
她站起身來,把包挎在臂彎里,但她眼角的余光卻瞥過不遠處的盆栽背后,瞧見了一個一閃而過的人影。
她嗤笑一聲,眼里透出諷刺的意味,“好歹母子一場,就祝你前程似錦吧,也祝你和你的愛情長長久久!
第25章 校園純愛25 原來這就是喜歡了……
徐女士離開之后, 梁悉立刻回到了桑榆身邊,盡管他們剛剛的位置離得很近,但徐女士和桑榆的聲音卻依舊層層受阻, 無法傳到他的耳朵里。
是以從他的視角,他只能看到桑榆的背部,以及徐女士露出的一半的身影,至于徐女士嘴巴張張合合在說些什么,他就無從得知了。
眼下他見那張桌子前只留了桑榆一人,便沒有猶豫地走了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桑榆神情不明的臉, 下一秒看到的,卻是被擱在圓桌邊緣的銀行卡,見此情形, 他心里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也沉默下來,坐在了桑榆對面。
他以為自己還要陪桑榆坐很久, 卻不料桑榆很快就恢復如常,拿起銀行卡隨意地放進了口袋,又笑了一笑, “事情辦完了, 我們走吧。”
梁悉不知道桑榆是懷著何種心情,把親生母親用一張銀行卡斬斷聯系這件事,用簡簡單單的“事情辦完了”這五個字來輕描淡寫的。
他知道, 對于所謂的父親,桑榆并多少感情,無非是爛人一個罷了,沒有充當好父親和丈夫這兩個角色, 也不配擁有這兩個身份,更不值得他在事后緬懷。
可對于徐女士……梁悉猜想,桑榆對她大概是一種又愛又恨的感情吧,哪怕徐女士控制欲過剩,從小就對他施加嚴苛的教育,哪怕徐女士只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有目的性地管教他,桑榆也永遠無法否認自己從中獲得的好處。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所以桑榆就算恨也恨得不純粹,最后反而讓自己陷入無端的掙扎當中。
兩人走出咖啡廳時,外面恰好起風了,風不大不小,卻跟刀子似的在臉上刮得生疼,氣溫似乎也比剛剛冷了許多,連梁悉都情不自禁地縮起脖子,試圖抵抗這股冷意。
他見桑榆也做出跟他一樣的動作,便四處張望一下,及時拉住對方道:“有點冷,先找地方避避風吧!
這里相當于一個購物中心,周圍都是各式各樣的個體戶店鋪,前面有全市最大的百貨商場,進去避風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走,我們去里面!绷合ろ槃葑еS艿氖滞螅阉M了眼前這棟大樓。
樓外是一片空曠的場地,樓里卻是另外一個世界,六層樓的商城從一樓至六樓層層貫通,站在底下一眼都能望到最高層,眼前有數不清的店鋪,數不清的柜臺和數不清的人,所以兩人站在入口處,一時居然有些無所適從,腳都不知道朝哪個方向邁。
桑榆此刻也并沒有逛一逛的心思,他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一雙腳都跟灌了鉛似的。
他眼尖地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休閑座椅,就更走不動路了。
“我們就在那兒坐一會兒吧!
桑榆這么一說,梁悉自然如他的意,只是他不知是不是剛剛咖啡喝多了,這會兒有點想上廁所。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彼掖覈诟劳晟S苤螅阊赝卷樦鴺酥菊业搅诵l生間。
梁悉現在對廁所這個地方非常敏感,他一來到這種地方就會想起之前跟桑榆接吻的場景,無論是那時候桑榆臉上羞澀的神情,還是桑榆嘴唇上灼人的溫度,都足以讓他在一個多月后仍然會面紅耳赤。
還真是魔怔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瞬間清醒過來了。
從衛生間出來之后,梁悉原路返回,路上正好有一家精品手工店,他一眼就看到那里有一個專門擺著圍巾的展臺。
看著那些款式和花色各異的圍巾,他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幾秒鐘后,梁悉調轉腳尖走進了店里。
可眼前的圍巾眼花繚亂,他竟然有些無從下手。
“帥哥,是給女朋友買的?”不遠處的導購順勢迎了上來,表現得格外熱情。
“唔……”梁悉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地含糊過去。
他不太習慣自己買東西身后還有個人跟著,便找借口說自己“隨便看看”又把導購給打發走了。
他挑圍巾的動作看上去很認真,不但要看花色,還要上手摸摸質量如何。
這條顏色太沉悶,那條摸著太粗糙,梁悉眼花繚亂地挑來挑去,最終鎖定了一條被壓在底下的紅色針織圍巾。
桑榆膚色白,紅色很襯他,再加上桑榆今天穿的是黑色衣服,倒也正好能搭配上,再把圍巾拿起來摸了一摸,手感也意外地不錯。
做好決定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當即去收銀臺付款,將這條合他心意的圍巾買了下來。
買下之后,他怕桑榆等他等急了,又急匆匆地趕回去。
等他看到桑榆時,對方正姿勢乖巧地坐在休閑座椅上發呆,看起來并沒有很著急。
他松了一口氣,快步上前,直到他在桑榆身邊落座時,桑榆才發現他回來了。
“你這么快?”他甚至反問道。
這話怎么聽著有些不對勁呢?
梁悉忽視心里的那點別扭,把手里那個花里胡哨的紙袋遞給了桑榆。
桑榆果然好奇起來,“這是什么?”
梁悉沒有回答他,只是笑著等他自己揭開謎底。
紙袋打開后,一條紅色的圍巾被拿了出來。桑榆沉默地摸著圍巾,未置一詞。
“戴上試試?”梁悉見他突然怔愣,連忙提醒他。
他拿過圍巾,主動替桑榆圍在脖子上,一連繞了兩圈,最后又把兩頭都壓牢,把桑榆整個脖子都圍得嚴嚴實實的。
其實室內并沒有很冷,因為開了空調,里面甚至還有些悶熱,但桑榆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眼睛發亮地看著梁悉的動作,哪怕后面脖子處都要被悶出細汗了,他也舍不得摘下。
兩人大概在商城里待了半個多小時,才起了回家的心思。他們出來時,外面的風已經停了,可氣溫依舊偏低,但桑榆因為戴了圍巾,幾乎一點冷意都感覺不到,就連剛剛在徐女士那里受到冷待而糟糕的心情,也一并被撫慰了。
他暫時還不想回去,只想珍惜這難得的二人時光,跟梁悉一起放慢腳步,而梁悉知道他的心思,也樂于配合他。
可桑榆似乎又不止滿足于此,他三番兩次地欲言又止,最后問出了一個梁悉意料之外的問題。
“我是不是做錯了?”
既不安又茫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令人心疼,只顧著急病亂投醫似地向梁悉尋求一份認同。
梁悉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停下腳步,雙手扶在桑榆的肩膀上,試圖給他一份肯定,“不要懷疑自己,你沒有錯!
“可是……”
桑榆本想問,他采用了最激進的一種方式,把一切真相都攤開在徐女士面前,最后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否是自作自受。
可梁悉卻沒有給他說出口的機會,他頭一次表現得這么沒禮貌,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桑榆的話,“不要可是了,如果你覺得你有錯,那么我也應該對這件事至少負一半的責任,畢竟我也做了不少的事呢!
桑榆吶吶無言地低下了頭。
“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你應該問那個男人為什么出軌,問你媽為什么只把你當成撐臉面的工具,問這個世界為什么對你如此不公。”
梁悉突然想起這個世界原本的走向,一時沒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他甚至表現得比桑榆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像是要替對方把所有的不甘全都喊出來。
最后,他又摸了一下桑榆的頭,放輕了聲音,“對自己好一點吧,桑榆!
梁悉見不得他如此低落的樣子,一看到他臉上露出茫然無措的神情,他就發現自己會變得奇怪起來,心臟像是泡在了久置檸檬水里,又酸又澀。
他突然手臂一攬,一把將桑榆拉進了懷里,緊緊地摟著。
桑榆驀然一怔,徹底愣住了。
“沒有關系,那樣的家不要也罷,以后都有我陪著你!
梁悉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做這種承諾,他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不知道自己的來處,更不知道自己的去路,可要他眼睜睜地看著桑榆獨自傷懷,他又做不到,只能抱著僥幸心理,斗膽說出了這些話。
桑榆聽罷,久久不能回神,他喉頭一哽,又把頭一埋,遮住了自己早已泛紅的眼睛,過了許久,他才終于抬起頭來,看著梁悉道:“梁哥,我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梁悉眼睛一眨,神情不變,“哪里不一樣?”
“感覺……”桑榆思索著回答,“感覺你更有人情味了!
未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驀然臉紅起來,羞答答地補充道:“也感覺你更喜歡我了!
喜歡?
梁悉被這兩個字砸了個頭暈目眩,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這一個多月以來跟桑榆經歷的一切都走馬觀花地從眼前掠過,讓他不由開始懷疑自己做這一切的初衷。
他以為自己只是出于“男朋友”這個身份的責任,才會擔心桑榆回家之后的安危,才會協助桑榆揭開他父親出軌的事實,才會陪桑榆與徐女士見面,才會給桑榆買圍巾……
原來這就是喜歡了?
原來這就是喜歡。
梁悉像是猛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瞬間醍醐灌頂。
可他在那邊兀自愣神,桑榆卻在這邊惴惴不安,見他半天都沒接話,笑容都逐漸收斂起來了,“梁哥?”
梁悉聽到他的聲音,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是啊……你說的沒錯。”
第26章 校園純愛26 聽說你在家里收留了一個……
這句話的意思雖然有些模糊不清, 但桑榆卻慣是能安慰自己的,他大膽地認定梁悉已經肯定了自己的說法,方才黯淡的神情一掃而光, 甚至主動依偎在梁悉身旁,貼得一絲縫隙都沒有。
梁悉任由他得寸進尺地靠近自己,在某一瞬間,他突然玩心大起,抬手親昵地摩挲了兩下桑榆的耳朵,最后又攏在手心里捂暖和。
待他重新拿開手時, 那只耳朵已經逐漸充血變紅了, 他對桑榆敏感的反應非常滿意,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桑榆看著很撩很直白,實際上只是一個一撩就露餡的小純情, 梁悉已經深刻地意識到這件事了。
他沒有再做多余的動作,而是順手摟住桑榆的肩膀,讓自己懷里的溫度驅走了對方身上的寒意。
其實他也不需要做多余的動作, 也不需要說多余的話,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未盡之言, 桑榆都能看懂, 且由衷地為之感到高興。
畢竟桑榆就是這么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臨近傍晚時,桑榆又跟著梁悉回了別墅。
其實早在梁悉把桑榆從那個家里接出來時,他就已經默認兩個人以后要同居了。
如今桑榆父母雙方的態度已然十分明朗, 徐女士好歹愿意見一次面,還聊勝于無地給了一張銀行卡,至于那個隱形人一般的桑父,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 看樣子是被離婚官司折磨得焦頭爛額,壓根就分不出心思來關心一個便宜兒子該何去何從。
可梁悉不可能對桑榆放任不管,更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桑榆跟一顆沒人要的小白菜一樣流落在外。
沒有要桑榆,他要。
當天晚上,梁悉就對桑榆提出以后就在這里住下,為了說服桑榆,他甚至還扯出了什么“一個人覺得孤單”這種理由,但效果顯然很差勁,盡管他費盡口舌,可桑榆卻頭一次沒有立刻聽從他的話。
其實桑榆對于在梁家同居這件事還是抱著拒絕的心態的,他能來梁家留宿幾天,全然是因為梁悉對他的慷慨接濟,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心安理得地繼續在這里長住下去。
他沒有家人了,但梁悉有,哪怕對方的家人很少在那棟別墅里露面,他也做不到那么大張旗鼓地在人家家里占據一席之地。所以他并沒有立刻答應下來,還反過來說服梁悉。
桑榆想直接在學校辦理住宿,他現在的情況不比從前,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校內住宿不但省錢還方便,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經濟實惠的選擇。
他鐵了心想住在學校,態度史無前例地堅決,梁悉拗不過他,只得隨了他的意,但他表面迎合,實際心里已經在打別的注意了,只是他并沒有向桑榆提及分毫,全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兩人終于達成共識后,梁悉又勸桑榆先辦手續,過幾天再把行李搬到學校去,平時根本擠不出什么時間,周末顯然才比較合適。
桑榆思索片刻,同意了他的說法,決定再在梁悉多住幾天,只是苦了梁家聘請的阿姨,每天還要多準備一個人的口糧了。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僅僅過去兩天,徐女士那邊就又聯系了一次,說是房子馬上要賣出去了,催促他趕緊把自己房間里的東西搬走,不然就要請家政全部清理干凈了。
桑榆在課下收到她的來信時,感到了深深的無奈。
放學之后,他左思右想,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梁悉,如今他孤立無援,到底還是需要梁悉的幫助。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梁悉略微蹙一下眉,心里暗道事情來得真是不巧,但他并沒有把自己的不滿表現在臉上,反而溫聲細語地安慰桑榆,“沒事,我陪你過去!
他要是不陪著去,萬一桑榆又被欺負了怎么辦?
由于時間有限,當天晚上兩人就趁著夜色去了桑家以前住的那個小區,想先把一部分行李整理出來。
他們來到門前時,窗戶里面是意料之中黑黢黢的一片。桑榆習慣性地想用自己的指紋開門,但指紋鎖卻“滴”的一聲發出了警告。
這說明他的指紋已經無效了。
桑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而輸入了密碼,好在密碼還沒有被修改,兩人得以能夠進門。
把客廳里的燈打開之后,梁悉定眼一看,發現目光所及之處都已經被收拾干凈了,就連一些大件的家具都已經被蒙上了防塵罩,除了桑榆以前居住的那件臥室,其他房間大概都干凈得跟樣板間沒什么兩樣了。
看來徐女士已經徹底厭棄了這套房子,眼不見心不煩地搬走之后,又馬不停歇地整理完畢,做好賣出去的準備。
梁悉是第一次走進這棟房子,或許應該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隨著桑榆走進房間,開始一場堪稱浩蕩的工程。桑榆最先奔向自己的書架,視線一排一排地掠過那些擺得整整齊齊的書本,斟酌著哪些要在今晚立刻搬走。
而梁悉則攤開行李箱,幫他整理衣柜。但衣柜里的衣服畢竟太多了,不可能一次性拿完。
“你要拿哪些衣服?只拿冬天穿的嗎?”他問道。
桑榆轉頭瞄了一眼,卻見梁悉手里正拿著一件毛衣端詳。
那毛衣正是他之前翻出來的那一件帶著吊牌的毛衣,他先前還想著這毛衣對他來說太大了,要送給梁悉。
“這還是新的,要拿走嗎?”他又聽見梁悉問他。
桑榆只花了一秒的時間,就做好了決定,“不帶了,就放著吧,拿三套冬天換洗的衣服就好,另一個箱子裝點春秋的衣服就好!
那毛衣是他那個爸買的,送給梁悉穿他自己也膈應,便干脆不要,大不了他以后再給梁悉買一件好了。
“行!绷合艘宦,又開始埋頭干活。
大概一個小時之后,梁悉收到了消息,說是接應他們的司機已經在外面等候,兩個人立刻拖著兩個箱子出去,往返幾趟之后,就把所有的東西都移動到車子里了。
臨走之前,梁悉最后掃視了一眼房間,猶豫著出聲道:“那些證書和獎杯,你不拿走嗎?”
桑榆隨意朝書架上瞥了一眼,看上去一點不舍的痕跡都沒有,“那些沒必要帶,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梁悉聞言,心里還是覺得有點可惜。
其實桑榆拿走的東西很少,徐女士從前給他準備的那些老氣橫生的衣服,他通通都沒有拿走,僅僅只帶夠了一部分換洗衣服,以及一些比較重要的書籍。
但即使是這樣,后備箱里也裝得很滿,連副駕駛都放了一箱書。
兩人鎖上門,又上車坐定,在黑夜里疾馳而去。
回到梁家之后,桑榆把自己現在僅剩的家當都留在了車里,打算等周末直接送到學校,能免去不少的麻煩。
剛剛做了苦力,梁悉已經沒有功夫再去折騰其他,準備洗洗自己身上的汗漬就睡覺。好在他今天的作業已經提前在自習課上完成了,也不用大晚上的還要熬夜趕作業,所以他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睡前,他習慣性地看了一下手機,打算明天定一個早一點的鬧鐘,但他雖然已經困得快要睡眼朦朧了,卻能清晰地看到手機上有一個未接電話。
電話是來自梁父的,可能見他沒接電話,對方又留下了一條信息:看到立刻回電。
那一瞬間,梁悉霎時清醒了幾分,盯著眼前這幾個字開始琢磨。
什么風能把梁父的消息吹來?
他猶豫一下,還是按照對方所說的話回了一個電話。
一向日理萬機的梁父這時候是斷不可能睡著的,因此在鈴聲響了三下之后,電話就被接通了。
“喂?”那邊道。
梁悉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占了別人兒子的位置,是該有禮貌一點,就在話前加了一個稱呼,“爸,你找我?”
那邊的梁父似乎才反應過來打電話的是梁悉,頓了一下才開口,“哦,是有件事要問你。”
“什么事,你說。”梁悉一邊模仿著原主的語氣,一邊暗自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但他思來想去,發現除了收留桑榆這件事他確實有點心虛之外,好像也沒其他事值得梁父大半夜打個電話過來詢問了。
其實梁家人知道桑榆的存在也不奇怪,家里的阿姨和司機不但都認識桑榆,還知道桑榆暫時在別墅里住下了,梁悉沒有特意囑咐他們替自己保密,保不齊是哪個不小心說漏了嘴。
果不其然,梁父的電話就是為了桑榆而來。
“聽說你在家里收留了一個同學?”
聽了這話,梁悉神經一緊,強裝鎮定地回答:“嗯,是有這回事,但他只是在家里借住,過幾天就回去學校住宿了!
梁父沒有說話,似是在思考梁悉口中的話的真實性有多少。
而電話這頭的梁悉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會兒,總算等到了他的聲音,“以后這種事不要擅自做主,至少要先跟我們通一下氣!
聽這意思,好像是不打算追究了。
梁悉暗暗松了一口氣。
第27章 校園純愛27 黏黏糊糊地喊著他的名字……
在梁父那里走了明路之后, 梁悉心里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顧慮了,只讓桑榆繼續安心住下去,只等周末就搬到學校。
但在這之前, 桑榆還得先去學校走一下流程,好在他們學校還算比較人性化,不需要家長來學校辦什么手續,只要學生自己跟學校申請一下就可以了,再簽一個什么安全保證書,待學校那邊審核完就可以拿到宿舍的鑰匙搬進去。
桑榆焦急地等了好幾天, 就怕到時候進不了宿舍, 幸好學校的效率比較高,在周五下午他就提前拿到了鑰匙,等到周六上午, 他便準備把自己那些行李搬到學校去。
這次梁悉一樣幫他搬了行李,還替他好好地整理了一下,梁悉給他整理各種雜物時, 他就在一邊攤著床單鋪床。
宿舍是學校分配的,整個宿舍只安排了桑榆一個人,這當然不是因為好學生有什么特別的優待, 全然是因為他們年級的其他宿舍都擠滿了, 只剩下這一間空宿舍,最后就便宜了他。
花一份錢住了一個“單人間”,桑榆甚是滿意, 收拾東西的時候都在哼著歌。
眼看本來空蕩蕩的宿舍逐漸變成能住人的樣子之后,兩個人才消停下來,并排坐在床邊休息。
“給。”桑榆看了一眼梁悉透著薄汗的臉,從桌子上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梁悉沒有客氣, 擰開瓶蓋就連喝了幾大口水,桑榆的視線劃過他微垂的睫毛,又劃過他因喝水而微微滾動的喉結,突然口干舌燥起來。
梁悉放下礦泉水,轉頭看到桑榆正用一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自己,便習慣性地反問了一句,“怎么了?”
“想親!鄙S芤贿呎f著,一邊把臉挨過來。
梁悉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來不及躲避,就匆忙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不讓他的臉靠近,“別鬧,臉上全是汗!
等會兒親了一嘴的汗水也難受。
桑榆不慎被拿捏住下巴,露出了不滿的表情,“我不管,就要親!
說完他嘟起嘴,示意梁悉過來親他,“嘴上又沒有汗水!
梁悉無奈地捏了一把他的臉頰,果真在他嘴上親了一下,“乖。”
桑榆得到了一個吻,很快就被哄好了,他又貼著梁悉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腰和手臂,又轉頭問道:“我要出去買點生活用品,你要跟我一起嗎?”
他們帶過來的東西完全不夠,什么盆子啊、桶啊,還有各種洗護用品,都要重新買回來。
學校里的小超市雖然一應俱全,但種類稀少,并沒有桑榆之前習慣使用的品牌,所以他思來想去,就決定出校去遠一點的那個超市買,這一去一回,沒有個把小時估計回不來。
桑榆希望梁悉陪他,就主動發起邀約,可梁悉心里還有其他打算,稍微猶豫一下就拒絕了。
桑榆雖然心有失望,卻也沒說什么,他將梁悉上衣拉鏈往上提了一下,又替對方攏一攏衣領,好像生怕梁悉出門后會被凍著。
他見梁悉沒有主動告訴他具體有什么事情,也就不主動問了,只讓他路上小心,兩人就在宿舍門口便分道揚鑣,各做各的事。
可梁悉在走出一小段路后,又忽而轉身看了一眼桑榆遠去的背影,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他腳步輕快地回到校門口,一眼就看到梁家的司機已經把車停在了那里,而轎車的后備箱里,就放著他自己的行李。
司機看到他之后,立刻從窗口處喊了他一聲,“少爺,已經把你的東西都搬來了!
梁悉點點頭道了一聲謝,便打開后備箱犯難地看著自己昨晚剛剛收拾出來的幾大箱東西。
他想著宿舍里條件到底沒有家里好,便想著盡可能地多帶一些有用的東西,結果他在行李箱里裝著裝著,一不小心就帶多了,想要搬進去還得費點功夫。
校外的車進不去學校,所以梁悉只能自己努力,在桑榆沒有回宿舍之前把所有行李都搬進去。
雖然看上去“工程浩大”,但梁悉一想起一會兒桑榆在宿舍看到他和他的行李時驚喜的表情,他就有一身的勁。
在預估的一小時之內,桑榆提著兩大袋日用品回來了。
學校安排的宿舍在三樓,他的腳剛剛從樓梯踏上走廊時,他就發現不久前被自己關好的宿舍門正大開著。
他心里覺得奇怪,快步走到宿舍門口,探頭探腦地往室內觀望,結果一眼就看到那個剛剛才分別的人。
“梁哥?”他驚叫出聲。
梁悉正在整理床鋪,聽到聲音應聲回頭,恰好對上了桑榆震驚的視線,他溫和地笑了一笑,朝門口的人招了招手,“快進來幫我。”
這被子他怎么弄都弄不平整。
桑榆仍沒有反應過來,一愣一愣地走過來,盯著梁悉沒有動作,整個人都快要站成一蹲石像了。
“怎么了?認不出我了?”梁悉停下手里的動作,有些得意地朝他挑眉,聲音中帶著笑意。
桑榆抿著唇沒有說話,他看到梁悉正在整理的被子,看到地上散落的行李,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又喊了一聲梁悉的名字,上前兩步,幾乎是撞進了梁悉的懷里。
梁悉匆忙地接住他,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貼住了他的后腦勺,把人穩穩地按在自己懷里,未了他還抽空看了一眼宿舍門,發現門剛剛就被桑榆順手關上之后,這才放下心來。
“梁哥”桑榆仍然縮在他懷里,不肯把頭抬起來,繼續賴著他黏黏糊糊地喊著他的名字。
“嗯。”梁悉便又摸摸他的頭發,字字句句都有回應。
兩人抱了一會兒,桑榆率先松手,臉上后知后覺地透出紅暈,“你也要住校?你家里同意了?你怎么會也會來這間宿舍?”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梁悉都快被他問暈了。
“我打聽過了,我們這個年級只剩下這一間閑置的宿舍了,所以我們住在一起是必然的。至于我家里……”他頓了一下,“我家當然同意了……”
其實他之前跟梁父提起這件事時,梁父并沒有明確地拒絕,但他的口氣聽起來也不太像贊成的樣子,試探性地問了他一句為什么突然想去學校住宿了,而梁悉沉思兩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地說學校的學習氛圍比較好。
他沒有把話說完,卻給了一種暗示,所以梁父就自動理解成了“梁悉晚上在宿舍也要學習”。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手機屏幕,梁悉看不到梁父的表情,自然就無從得知對方此時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他等了片刻,隔了幾秒之后,梁父才終于道:“行,你自己看著辦!
在掛電話之前,梁父還特地提醒了一句,“這個月的月考馬上就要到了,別忘了你在我面前做出的承諾!
梁悉緩了一口氣,心里頓時又多了一些壓力,“我明白!
但這些他都沒有跟桑榆細說,只說了一句“家里同意”就一筆帶過了。
桑榆聽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樣啊。”
他想起之前梁悉三番四次想讓他留在梁家別墅,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早就計劃要來住校了?是不是早就想跟我同居了?”
“咳。”梁悉掩飾般地摸了一下鼻子,但臉上的表情一眼就能被人看透,“嗯,是吧……”
“什么叫‘是吧’?”桑榆快要笑出聲來,他當然知道梁悉心里在想什么,卻總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梁悉眼睛一閉,又道:“是的。”
桑榆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倏然變得更加開心,梁悉對他的事事回應,給了他一種這個人無時無刻都會陪在他身邊的錯覺。
他好像真的快要離不開他了。
在宿舍里的日子平靜又溫馨,桑榆遠離了家庭里的各種煩心事兒,在學習上也更加游刃有余,他有時甚至能提前完成自己的每日計劃,還有多余時間幫梁悉答疑解惑。
梁父上次在電話中給出的提醒,讓梁悉不得不在自己的學習上花更多的功夫,好在他身邊還有桑榆這個最強助攻輔助他,否則他如今不會這么心平氣和地看待自己那拿不出手的成績,早該焦慮地直掉頭發了。
自從離開桑榆搬進宿舍之后,梁悉再也沒見他跟徐女士他們有任何聯系了,但罪魁禍首張植跟他們身處同一個學校,偶爾會在學校遇到過那么一兩次。
兩人每次遇到張植時,都是早上去教室的時候,而張植身邊每次都跟著他的媽媽,且他的媽媽每次看到桑榆都避之不及,好像桑榆是什么駭人的瘟疫。
桑榆看了眼兇神惡煞的前小姨,又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的前表弟,似乎從中看出了什么,看來張植現在已經到了失去人身自由的地步,就他媽媽那種態度,不看著他走進教室門口是絕不會離開一步的。
在那暗潮涌動的幾秒之內,桑榆跟張植對視了一眼,隨后各自移開了視線,雖然過程十分短暫,但他還是看到了張植眼里的瑟縮和躲避,對方整個人好像畏光的吸血鬼似的,埋胸駝背地躲著人,生怕別人看到他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遭遇了什么迫害。
他雖然覺得張植的狀態有點奇怪,卻還是不以為意地移開了視線,對于不重要的人,他向來懶得多費什么心思,更何況還是曾經對他不利的人。
第28章 校園純愛28 親得他嘴唇又疼又麻……
忽略偶爾遇到張植一家人時的不順心, 桑榆的心情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很愉悅,這樣的心情大概率都是梁悉帶給他的。
說來也奇怪,明明他跟梁悉也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 僅僅是在同一時間起床,一起挨在桌子上寫作業,一起站在水池邊刷牙,最后又在關燈之后互道晚安,但就是這樣的小事,都讓他有一種別樣的滿足感。
他非常享受這個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小世界。
同住一間宿舍, 每天一起上下學成了再自然不過的事, 看到原先毫無關系的兩個人走在一路時,周圍的同學難免會很詫異,尤其是兩人剛住校的時候, 那種驚詫的神情簡直凝成了實質。
直到他們現在是室友關系的這件事傳出去之后,大家才不怎么好奇了。
畢竟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大部分人都沒有多余的時間來關注這些瑣事, 最多只是投來幾道視線,心里再暗自嘀咕兩句
可同學們雖然保持著不甚在意的態度,有人心里卻止不住地擔憂。
桑榆的班主任好幾次找桑榆談話, 問他要不要搬去其他年級的空宿舍里, 話里話外都是怕梁悉會影響他。
桑榆是她班里最有前途的學生,不管是為了桑榆本人的未來,還是為了他們班的升學情況, 她都不能這么草率地讓桑榆住在那個宿舍。
桑榆把這件事告訴梁悉時,梁悉既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無他,要怪就怪原主太傲氣, 平日里在學校里不怎么愛搭理人,對學習也不怎么上心,每天在班里都跟釘子戶一樣占據著教室里最后一排的位置,無所事事地混著日子,也難怪一班的班主任不怎么看得上他。
“那你是怎么說的?”他側頭問桑榆,心里還真有點好奇。
“我當然要在老師面前替你說好話啊!鄙S苎劬澠穑冻鲆桓鼻罂鋸埖谋砬椤
老師也是為了他考慮,才會這么苦口婆心地勸說他,桑榆不忍辜負她的好意,卻也不想跟梁悉分開,最后只得好聲好氣地幫梁悉解釋,希望能扭轉班主任的態度,班主任當然拗不過他,只得半信半疑地相信了。
“現在就看你表現嘍!
梁悉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好吧,那我就更要加油了!
他話音一落,兩人之間就安靜了下來,可他們雖然不說話,兩只手卻挨得越來越近,明眼人看上去,好像就差那么一厘米就能牽著了。
就在桑榆動動手指準備蠢蠢欲動時,身后傳來的嬉笑聲突然打斷了他。
幾個男生一邊走回宿舍一邊互相追逐打鬧,很快就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帶來一陣清涼的風。
桑榆見此情景,突然朝周圍看了一眼,結果發現前后左右都有不少跟他們同一時間下課的高三學生,若是他們剛剛真的牽手了,準會被人看到。
他心里后怕起來,慶幸自己沒有因沖動而做出大膽的舉動。
梁悉注意到身旁的桑榆正在不動聲色地遠離,便在他耳畔安慰道:“沒關系,等會兒回宿舍牽手!
桑榆剛剛失落的神情一掃而空,甚至隱隱帶著興奮,梁悉每次縱容他時,他就止不住地想撒嬌,“只有牽手嗎?”
梁悉聞言,眼帶笑意地瞥他一眼,故作不解,“那你還要什么?”
桑榆一聽這話,面紅耳赤地瞪了梁悉一眼,把羞怯和惱怒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知道梁悉故意在逗他,卻又不想讓梁悉的小心思得逞,于是便快步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看上去像是因為生氣而使起了小性子。
梁悉真以為他不高興了,追上去偏頭仔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結果這一看卻看見對方正在偷笑。
他也失笑一聲,復又湊近他耳邊,“還要親你行不行?”
這下可真是炸藥剛好碰見了火星子,桑榆腦中轟鳴一聲,思緒滯澀,連自己的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么配合了,走著走著就變成了順拐,只是梁悉注意到他走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腳步也變得凌亂。
回到宿舍,門打開又鎖上,桑榆的背隔著一個書包靠在門板上,被人按著后脖頸親。
今天的梁悉似乎發了狠,親得他嘴唇又疼又麻,好像呼吸都被奪去了,下一秒就要窒息暈倒。
哪怕以前也親過好幾次,卻從來沒有一個吻能讓他這么心潮澎湃。
一吻結束之后,桑榆許久沒有反應過來,站在門后發著愣,他眼神懵懵的,嘴唇紅紅的,再配他上亂糟糟的頭發和衣擺,怎么看都會讓人覺得他剛剛被糟蹋了。
梁悉看著他這幅模樣,差點又沒把持住,好在他的忍耐力還算不錯,那少見的沖動還是被按捺下來了。
他幫桑榆理順頭發,又給他拉了一下衣擺,然后才碰了一下他通紅的臉蛋問道:“還要牽手嗎?”
桑榆:……
怎么會有人給你來了一個深吻過后,還能一臉純良地問你要不要牽手?
桑榆深吸一口氣,放大聲音虛張聲勢,“要!”
梁悉忍著笑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書桌前,又體貼地給他拉好椅子,“行,你先坐著,一會兒保證牽。”
桑榆聽話地點頭,默默看著梁悉在衣柜里找睡衣。
他跟梁悉也算做了一段時間的室友了,當然知道對方有一回宿舍就洗澡的習慣,所以他不再糾結,打開書包把今天要完成的卷子一一拿了出來,左右梁悉已經答應了他,他都好好地記著呢,沒人能賴賬。
除了卷子和文具,桑榆記得自己還把一些復習資料和一本課本都裝進書包了,可現在任他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那本藍色封面的課本。
“梁哥,我好像……”他復又低頭在桌面上仔細地找尋,“我好像把我的生物課本忘在教室里了!
他的生物算是唯一的薄弱科,平日里每天都會把這一科目的課本帶回來溫習,結果今天不知怎么落下了。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是十足十的懊惱,在心里暗自責怪自己粗心。
梁悉本來都已經進浴室洗澡了,聽到桑榆的話,他又探出頭,安慰桑榆道:“沒事,我那里應該有,你先找找吧!
“好。”桑榆來到他的桌前,試圖在一堆書里找到梁悉的生物書。
梁悉見狀,又把頭縮了回去,浴室里很快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桑榆低頭在桌上翻找了一遍,卻沒找到梁悉的生物書,他犯難地盯著眼前的桌面,突然注意到一抹不同尋常的顏色。
梁悉還會用粉紅色的筆記本?
桑榆一邊想著,一邊神差鬼使地拿起了那個本子。
依照梁悉的習慣,他每一本筆記都會在封面上寫上對應科目的名稱,可眼前的封面上卻只字未寫。而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種粉嫩嫩的本子一看就不像是梁悉喜歡的風格,倒像是女生會買賬的東西。
所以梁悉為什么會有這個本子?
桑榆盯著本子的封面愣了一會兒,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斗爭之后,最后還是把它放回了原位。
他沒能找到自己需要的那本書,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桌前,可就在他準備坐下時,他眼睛的余光又掃到了那本筆記本。
那本子明明就安安分分地被夾在那堆書里,但他就是覺得它格外不安分,無時無刻不在手舞足蹈地誘惑著他。
桑榆添了下唇,眼睛都快發直了,他本不想去探尋梁悉的隱私,可現在就跟有只貓在撓他似的,難受得緊。
就看一眼吧?應該不打緊?
不怎么艱難地說服自己之后,他心有惴惴地朝浴室的方向望了一眼,注意到浴室里仍然有“嘩嘩”的水聲后,膽子這才大了起來,再次朝剛剛放下的那個筆記本伸手。
在看到里面的內容之前,桑榆原先還以為本子里寫的都是少女心事,總之一定帶有一點曖昧不明的東西。它的主人可能是梁悉的某個前任,也可能是某個愛慕梁悉的人,但不管是誰,他都能夠接受且不會對梁悉有任何質問。
他跟梁悉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接近高三了,所以早就做好了對方以前談過戀愛的覺悟,就連這個本子,他也準備看過一眼就算了,不會以任何方式向梁悉提及。
他甚至還在心中大度地設想,說不定在很久以后,當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可能會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對梁悉說,嘿,我以前偷偷看過你收藏的某個筆記本,你不要生氣哦。
可不管桑榆做了多少種假設,他都沒有想到,讓他深感好奇的東西對他來說卻只是一個潘多拉魔盒。
一無所知的他打開了本子的第一頁,看到了一個些微熟悉的名字——夏書云。
桑榆的記憶力好得出奇,有關某個特殊的人和特殊的事,他記得尤其清楚,所以他一瞬間就想起來,夏書云就是那個在教室里跟梁悉交談了很久的女孩。
他嘴角一撇,又連續翻了幾頁,幾乎一目十行地掃過紙張上面的文字,可當他看清里面的內容之后,他的神情倏然變得怪異起來。
第29章 校園純愛29 我還能相信你嗎?……
眼前的情節實在太熟悉了, 甚至讓他熟悉得有些心驚,不管是他和梁悉相遇的過程,還是梁悉追求他的方式, 他都能在這個本子里找到對應的情節。
桑榆不信邪地又翻了幾頁,抿著唇繼續看了下去,可他越看腦袋就越發懵,幾乎搞不清這是怎么回事了,那些他在心里珍藏的與梁悉的共同回憶,現在居然堂而皇之地成了梁悉和別的女生之間分享的秘密?
他也不知道該對此作出何種反應, 只是愣著, 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有嘴角漸漸拉平的弧度,泄露了他不平的心緒。
這是為什么呢?
是梁悉真的如此信任這個名為夏書云的女生, 甚至關系好到能把他們的故事作為對方寫小說的素材,還是他一直依賴的愛情,其實都是假的, 都是梁悉編造出來的虛幻?
桑榆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這本有著粉紅封面的小說,突然覺得有些手軟,連一本本子都要拿不住了, 他幾乎是把這本子扔到了梁悉桌面的角落, 再也不想看到。
不管是那種情況,他都無法接受。
梁悉從浴室里出來時,并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勁, 他像往常一樣,穿著睡衣出來,又從陽臺上收了一條干燥的毛巾,隨后他才走進來, 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問,“找到書了嗎?”
桑榆就坐在座位上,悶著聲音不回答,只顧埋著頭繼續寫卷子,梁悉如果能靠近他仔細看一看,就能發現他只是在草稿本上畫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符號。
可梁悉并沒有走到桌前看他,只以為他沒聽到,又喊了一聲,“桑榆?”
這下桑榆便不得不抬頭了,他假裝不耐地轉過頭,一張臉看上去神情淡淡,可那雙銳利的眼睛卻直視著梁悉,讓梁悉下意識愣了一下。
剛剛神經大條的梁悉終于嗅到了一點不安和躁動的氣息,擦頭發的手也隨之停了下來,他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只能在剛剛那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沒找到嗎?”
“嗯。”桑榆不冷不熱地回答。
“我記得我拿回來了……”梁悉一邊發出疑問一邊開始找尋。
他的頭發還濕著,水珠順著發絲滴落,灑在他隨意擱在一邊的課本上,沾濕了一點書角。
桑榆此時仍舊處于懷疑之中,本來不想搭理,卻又實在看不過去梁悉這幅粗心的樣子,便側身幫他把書移開了。
梁悉把自己桌上翻得亂七八糟,總算在某個犄角旮旯找到了生物課本,“在這兒呢,不知道怎么扔這兒來了。”
他順手遞給桑榆。
“哦,謝謝!鄙S馨褧舆^來,又埋頭去看自己的卷子了。
梁悉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終于意識到他正在生氣,“你怎么了?”
眼前的題目其實一點都沒能吸引桑榆的注意力,聽到梁悉在問他,他便立刻停止自己裝模作樣且毫無意義的行為,再次用那種洞察一切的眼神盯著對方。
梁悉意識到他有話想說,便拉開桌前的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了。
就在他剛剛落座時,他就聽到桑榆說:“梁悉,你到底為什么會追我?”
桑榆問出這個問題時的神情既隱忍又嚴肅,連帶著梁悉也受他的情緒感染,一瞬間坐直了身體,更何況桑榆的問題格外敏感,讓他不得不拿出十足十的精力來應答。
他沒辦法說出實情,只能半真半假道:“最開始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后來越接觸就越喜歡……”
前半句話是假的,后半句話是真的。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桑榆聽了這個答案后,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失望,他甚至嘆了一口氣,疲憊又簡短地說了一句“騙子”。
截止到剛才,桑榆心里僅僅只是有所懷疑,他在兩種猜測之間拿不定主意,于是只能暗暗向梁悉求證,可當梁悉露出那種遲疑的神情時,天平兩邊的平衡就被打破了,他終于能夠確定,他的愛情其實就是起源于一部虛構的小說。
梁悉依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聽到桑榆的控訴時,還一根筋地愣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對方,似是不明白桑榆為什么會這么說。
“你在騙我之前,先把自己的證據藏藏好吧,為什么還要留著那本小說?繼續做參照嗎?”桑榆接著質問他,聲音卻沒有絲毫的起伏。
他甚至笑了一聲,像是在自嘲。
他的話音剛落,梁悉腦中就轟鳴一片,他下意識站了起來,猛地一轉頭朝桌上看去,奇怪的是,他剛剛到處找書沒看到,現在反而轉眼就看到了那隨意夾在書冊里的粉紅色本子。
如此鮮明,如此刺眼。
此時的他猶如醍醐灌頂,總算意識到桑榆今晚態度大變的原因。
原來是因為那本小說,竟然是因為那本小說。
梁悉之前把這同人小說從夏書云那里拿回家之后,就不知道怎么處理了,把本子扔了吧,又對不起夏書云辛辛苦苦寫了這么多字的一番心血,可繼續放在身邊吧,就多了一個定時炸彈。
他對此一籌莫展,最后只得就眼不見為凈把它塞進了書架,沒有再拿出來的打算。
可現實就是這么戲劇性,他明明只在書架上拿了自己需要的從高一到高三全科的教科書,但沒有人會想到,那本小說就夾在其中,還被他大搖大擺地拿進了宿舍,以至于現在成了點燃炸彈的火星。
終究是他過于得意忘形,也過于粗心大意,搬書的時候沒看見,每天坐在桌前沒看見,最后卻被桑榆看見了。
眼看著桑榆的神情越發冰冷,梁悉嘆了一口氣,不準備再額外找借口了,他不是原主,可他占用了原主的身份,所以原主所做的一切都要由他來承擔,更何況他喜歡桑榆,就更加有積極認錯的必要了。
“雖然聽起來讓人無法認同,但我必須承認,我是騙了你,我之前追求你時的一切行為,都是按著小說情節照做的!
桑榆低著頭沒有說話,聽到真相的這一刻他沒能繃住,眼圈都紅了大半,他彎了彎嘴角,像是想用笑容來掩飾自己的難堪,可他到底是被梁悉的話傷透了心,任他怎么努力,最后都只能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我該謝謝你對我這么坦誠嗎?”
梁悉躲避似的別開眼睛,似是不忍再看桑榆一臉心碎的表情,“對不起!
桑榆聽到這鄭重其事的三個字后,又狼狽地抬起了頭,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梁悉,“那你現在是想跟我分手嗎?”
桑榆主動說出這句話,是他留給自己最后的體面,可他再怎么努力維護自己的尊嚴,順著他臉頰一串一串滑落的淚珠子完完全全暴露了他的不甘。
梁悉不忍再讓他傷心難過,一步上前,伸手把他按在自己的腰腹部,“你別多想,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現在抱我,是在可憐我嗎?”桑榆聲音悶悶的,聲線是顯而易見的不穩。
他不理解梁悉現在為什么要抱著他,為什么會撫摸他的頭,又為什么會用這么溫柔的聲音跟他說話。
如果梁悉不曾如此善待他,那么此時此刻他就不會這么傷壞了。
梁悉動作不停地拍著他的背安撫他,一顆心也因為他晶瑩剔透的眼淚和可憐的語氣而感到躁動不安,于是某句話就在如此荒謬的情境下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不是可憐你,是喜歡你,喜歡你是真的。”
桑榆沒有抬頭,可梁悉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
梁悉知道自己在桑榆這兒的可信度已經降低至及格線了,可現在正是剖白心跡的好時機,他必須誠實地遵從自己的內心真實的聲音,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向桑榆和盤托出。
打定注意后,他便雙手捧起桑榆的臉,讓對方不得不直視他的目光,“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認真地跟你說過,我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梁悉頓時一身輕松,之前醞釀了那么久,猶豫了那么久,現在他終于能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桑榆眼里本來還含著淚,聽到梁悉的告白之后,他濕漉漉的睫毛下意識抖了一下,一顆珍珠又不小心從他眼里掉了下來。
“你又在耍我嗎?”
“沒有在耍你。”
眼見桑榆依舊一臉的猶疑,梁悉就知道自己必須反復向他表達自己的喜歡,如此才有挽回的余地。
“我承認,我以前是混賬了一些,把感情當玩笑?蓾u漸的,我已經沒有辦法用最初那種心態對待你了!
梁悉回想起他初見桑榆的那一幕,哪怕是在盥洗室那種沒有一點浪漫因子的地方,他也依舊記憶深刻,“你的聰穎,你的堅韌,還有你偶爾的任性,都讓我無比心動!
他一寸一寸地撫過桑榆的臉,把他的眼淚都擦干凈了,“桑榆,我不想放開你的手!
桑榆沒有躲開梁悉的手,也沒有拒絕梁悉稍顯親密的動作,他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人的眼睛,似是在斟酌對方這番話是否可信。
好在他能夠從梁悉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也辨認出梁悉此時的神情非常認真,可即使這樣,他也同樣愣了許久,仍然保持猶豫,“我……我還能相信你嗎?”
第30章 校園純愛30 想要多少封情書都給你寫……
梁悉默然注視著他, 幾乎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誠然,他在感情之中算是一個很笨的人, 他學不會那一套一套的甜言蜜語,更不可能還跟個二傻子一樣繼續照搬小說里的情節。
可如今兩人在此僵持,他不得不做出一些有效的行動,期望改變他們之間冷凝的氣氛。
梁悉思及此處,突然把手從桑榆臉上拿開,轉而握住桑榆的雙手, 隨后他動作緩慢地半蹲下來, 以一個仰視的角度與桑榆對視。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好不好?”
不管是這個姿勢還是這句話,都能明顯能看出他正在示弱, 他的舉動在某種程度上取悅了桑榆,至少現在變得不知所措的反而是桑榆了。
“你……”桑榆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眨巴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欲言又止。
其實剛剛梁悉對他的表白他是信了的,從一開始談戀愛時冷冰冰的態度, 再到現在事事都以他為先,梁悉的變化如此之大,他又怎么會沒有察覺到呢, 他相信梁悉現在是真的喜歡他, 他唯一在意的,只是夏書云和她寫的小說罷了。
想到這一點,他便又多了幾分委屈, 在梁悉面前哽咽道:“你連追我都是照搬小說情節,討厭死了。”
梁悉見他又快要掉眼淚了,頗有些慌張,他手足無措地揉了兩下桑榆的手, 語氣干巴巴的,“那我再追你一次好嗎?”
頓了一下后,他又補充道:“你以前收到的那些情書也都不作數,我重新給你寫。”
桑榆撇撇嘴,顯然對這個方案不是很滿意,戀愛都已經談了好幾個月了,誰還愿意回到曖昧關系,但梁悉說要重新給他寫情書,他卻是有點心動了。
梁悉察覺到他的態度有一瞬間的軟化,繼續趁熱打鐵,“你想要多少封情書我都給你寫。”
桑榆沉默良久,久到梁悉都要覺得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才突然把手從梁悉手里掙脫出來,抹了一把眼睛,他面上的淚痕尚在,睫毛也仍然是濕漉漉的,看起來可憐得很。
“以后別再這么對我了!彼椭^小聲道。
梁悉聽出了他話語中暗含的意思,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想要把桑榆抱起來親一口,奈何他剛剛蹲得太久,腿和腳都在發麻,站都快站不穩了,又談何抱人。
他晃了兩下才穩住身形,撓了撓頭掩飾自己的尷尬。
桑榆見他像狗子一樣蹭過來一臉興奮的模樣,心里的委屈和氣憤也散了大半,他學著梁悉剛才的動作也摸了摸他的臉,又說:“下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我下次也不會再讓你傷心了!绷合ど袂槿岷偷乜粗难劬σ蛔忠痪浠貜偷。
他一邊說話,一邊慢慢湊近桑榆的臉,他給了桑榆躲避的時間,但對方卻沒有動彈,連動作都不曾改變半分,于是他默認自己得到了桑榆的許可,不再猶豫,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徹底變成了零。
“唔……”
桑榆似是還想再說些什么,但他的聲音卻消失在兩人緊密貼合的唇齒之間。
桑榆依舊坐著,而梁悉彎著腰親他,這個別扭的姿勢讓他維持不了多久,是以在他親了兩三分鐘之后,他便將桑榆放開了。
桑榆喘了兩口氣,繼續補充剛才沒來得及說出的話:“我原諒你了,但那個情書,你先不要寫了。”
“嗯?為什么?”梁悉語氣驚愕,差點以為他又反悔了。
“都高三了,哪還有時間啊。”桑榆輕聲嘟囔,心里實打實地為他考慮,“你先欠著,等以后都考完了再給我寫。”
說完,他似是覺得自己氣勢不足,便又裝成兇巴巴的樣子,故意語氣強硬地說,“必須說話算話,一封都不能少!
聽了對方的理由,梁悉的心霎時軟了下來。
其實桑榆真的很好哄,只要給他一點甜,他都能源源不斷地把感情都回饋過來,全心全意且毫無保留。
很少有人能說清楚,自己是什么時候愛上了另一個人,但就在那一瞬間,梁悉幾乎覺得自己對桑榆的感情已經不僅僅是喜歡了,那大概是比喜歡更深一點的感情。
此時他表面平靜,內心其實早已波濤洶涌,他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盡力保持平靜,“好,那我給你打個欠條?”
桑榆表情傲嬌地“嗯”了一聲。
梁悉說到做到,立刻找了一張大小合適的白紙,認認真真的寫了欠條。
這個欠條看起來格外寒磣,也沒有任何法律效應,但桑榆接過之后,卻十分寶貝地把它夾在自己最喜歡的那本書里,又好好地收進了柜子里。
他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張欠條會成為打開他們回憶之門的那把鑰匙。
矛盾偶爾也是感情升溫的契機,這句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自從那次的“小說事件”爆發又講開之后,他們之間的相處又膩歪了許多,明明兩人每□□夕相對,梁悉卻始終覺得時間不夠用,因為更多的心思被他們用在了接下來的月考之上。
有了桑榆的助力,再加上自己每天也少不了琢磨,梁悉這段時間進步很大,成績也在穩步增長,可即使是這樣,在月考時他心里依舊忐忑,甚至在成績還沒有出來時,他冥冥之中就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后來月考成績出來之后,他發現自己的預感果然沒有錯,雖然確實有所進步,但結結果依舊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梁悉有短暫的泄氣,他自覺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可結果卻不怎么令他滿意,也根本不可能令梁父滿意,他一直記著自己當初和梁父的那個約定,也一直在為此做出努力,可如今月考成績一出來,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跟梁父談判的資本了。
桑榆不知道梁悉在梁父面前做出的承諾,只單純地以為他不滿意自己這次的月考成績,他眼見梁悉坐在一旁神情低迷,便主動搬了自己的椅子湊到梁悉身邊挨著他坐,還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力。
“你已經進步很多了!彼孔镜匕参克。
梁悉偏頭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頭發,嘆了一口氣。
“嗯,下次還有機會嘛。”
他沒有對桑榆說真話,其實他下次大概沒有機會了。
他的大腦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在對他說,他應該早點向桑榆說明情況和原因才對,免得桑榆到時候突然得知真相之后難以接受,可另一半卻問他,你說得出口嗎?
尤其是看到桑榆正拿著他的卷子一題一題幫他分析后,他就覺得張不了口,只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
說是要把事情拖著,梁悉就真的準備踐行到底,自從成績出來之后,梁父沒有聯系他,他便也不主動聯系,裝得好像從來沒考過試也不知道成績一樣,但他拖了十來天之后,梁父那邊還是知道了消息,他畢竟還是梁悉的監護人,了解到梁悉在學校的近況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當梁悉看到他的來電之后,大陽穴就開始“突突”地跳了。
他自覺什么都瞞不過去,只能如實向梁父表述情況,并等著對方最后的判決。
“我當初給你定下那個目標,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做不到!绷焊鸽娫捘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威嚴,同時他說出的話也讓梁悉遍體生寒,“因為我一開始就不想讓你留在那里浪費時間!
“什么意思?”梁悉放平了語調,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質問,哪怕他現在確實怒火中燒。
“你沒有必要問我原因,甚至應該感謝我最初對你提出的要求,不然你大概做不到現在這個地步!彼穆曇袈犉饋聿换挪幻、慢條斯理,“看來確實有人對你影響深遠,如果是以前,在我說出剛剛那些話時,你就已經暴跳如雷了。”
梁悉居然聽到他笑了一聲。
他不知道這個梁家的當家主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得越發警惕,等著對方下一句話。
“行了,話不多說,你不需要出國了!彼致牭剿f道。
梁悉愣了兩秒,連高興都來不及,就產生了懷疑,“真的?”
他覺得這實在不像是梁父的作風。
梁父沒有解釋什么真假與否,大概是他工作上又有了什么突發事件,便開始長話短說了,“當然,如果你沒有像最初所說的那樣考上相對理想的學校,我一樣會要求你出國。”
梁悉這下終于肯相信他是真的同意讓他留在國內了,頓時覺得這個一向不茍言笑的中年男人也變得可愛起來。
“謝謝!彼嵵氐。
梁父在那頭沒有應聲,過了幾秒電話就掛了。
梁悉放下手機之后,頓時一身輕松,臉上一掃得知成績后的不愉快,渾身都散發著快樂因子,甚至覺得自己還能再寫兩張卷子。
然而,當他哼著歌轉身準備離開陽臺時,他卻看見桑榆正站在背后安靜地看著他。
他被嚇了一跳,表情也有點心虛,一副被人抓包的模樣,“桑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不是去校園超市買夜宵了嗎?怎么會這么快呢?
桑榆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微微一笑,“我要是不早點回來,估計都聽不到你和你父親做的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