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璀璨星途22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梁悉黏在易冬青身邊, 怎么都不想跟他分開,恨不得把缺失的這幾天通通補回來。
后來還是易冬青看不過眼,提醒他稍微收斂一點。
恰巧易冬青也已經輸完液了, 梁悉便順手替他按了一下床頭的呼叫鈴,又開門讓阿萱他們進來。
小奇和阿萱提出去的那個熱水瓶總算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梁悉一邊替易冬青倒水,一邊聽著易冬青向阿萱囑咐一些瑣事。
他這次突發腸胃炎耽誤了不少的事,別說是拍戲了,這么一折騰,他現在能不能出院還是個問題。
劇組為了縮小對拍戲進度的影響, 只能暫時擱淺他的戲份, 轉而先拍其他人的鏡頭。
他人都不在片場了,他的助理留在那兒自然也沒什么事,這會兒梁悉又來了, 他便只得讓他們兩個先回酒店。
畢竟他們經常跟著易冬青,早就在公眾面前露了臉,若是被狗仔拍到, 又讓媒體捕風捉影了,指不定還會鬧出什么麻煩事。
護士來了一趟又離開,阿萱和小奇也走了, 這間單人病房里又只剩下易冬青和梁悉兩個人。
而梁悉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又俯下身來與易冬青額頭抵著額頭,輕聲道:“青哥,我去給你買早飯。”
易冬青陷在被子里, 眉眼柔和地點了點頭,“我要喝豆漿。”
“我知道。”梁悉低頭親了他一下,“等我回來。”
男朋友生病之后,他就莫名變得可靠起來。
光是他此時的神情和語態, 就能看出一些很之前不一樣的地方。
而易冬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自己兀自在被子里笑了起來。
他早就知道梁悉是個兩面派了,表面上裝得像個純白無瑕的小白兔,實際連露餡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是成心的還是無意的。
梁悉回來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回來了,八點都不到。
除了易冬青愛喝的那一家豆漿,他還另外買了易于消化的粥。
易冬青現在也暫時只能吃這些清淡的東西充饑了。
他彎腰把病床搖了起來,又貼心地在易冬的身后塞了個枕頭,然后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塑料湯匙,做出一副要親自給易冬青這個病人喂飯的架勢。
易冬青對他這事事親為的態度頗為無奈,“我只是犯了腸胃炎,又不是斷了手。”
梁悉充耳不聞,低頭吹了幾下那勺稀飯,堅持勺子抵在易冬青唇邊,就等著他張口。
“好吧。”易冬青哪里會辜負他的好意,把送到嘴邊的那口飯給咽了下去。
自他記事開始,好像就沒有人這么照顧過他,誤打誤撞之間,梁悉竟然成了這第一個人。
稀飯一口一口下咽,而他良久地看著梁悉的眼睛,留意到他眼中的關切,半點都無法移開視線。
梁悉見狀,還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么臟東西回來,他歪了歪頭,滿臉的不明所以,“怎么了?”
“沒什么。”易冬青笑著搖了搖頭,卻又不動聲色地把手搭在男朋友的小臂上,悄悄地感受著肌膚相貼的溫度。
哪怕再親密的事也做過了,他也覺得這一個親密的小動作格外動人心弦。
那碗粥不多,易冬青本來就沒有多少胃口,吃了這碗粥,再有一搭沒一搭地喝完一半豆漿,他的肚子也差不多就飽了。
梁悉收拾好桌面上的碗勺還有塑料袋,又用手背貼了一下他的臉,心放下了一半,“還好退燒了。”
如果光是腸胃炎,易冬青當然不至于還要在醫院躺著吊水,他是急性腸胃炎引發了高熱,又突然在劇組昏迷,然后才被救護車緊急送到了醫院。
梁悉一想到這件事,就是一陣揪心,他瞅了易冬青一眼,連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腸胃不舒服的時候,你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一看就是硬撐到昏迷的。”
聽了這話,易冬青也忍不住心虛了,他握拳假咳一聲,試圖把這件事輕描淡寫地揭過去,“是我錯了。”
他這么一認錯,梁悉反而不好意思生氣了,但他想讓易冬青認識到這件事嚴重性,還是故意黑著臉,在一旁嘟囔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別生氣了,小寶,以后不會了。”易冬青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又勾了勾他的手指,試圖發起感情攻勢,“別站著啊,過來我旁邊坐著。”
梁悉憋了幾秒,還是沒能繃住,“下次別這樣了。”
“好。”
易冬青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可時間長了,他在醫院也躺不住了。
畢竟他身上還有一部待拍的電影,他不想影響其他人,卻又因為身體原因無法返回片場。
更何況在醫院待久了,下一次回片場的時候,他又要花時間重新找回最好的狀態,所以拖得越久,他心里就越著急。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盡快復工才行。
梁悉知道后,自然不贊同他的想法,頭一次用如此強硬的態度對待易冬青,“不行,等醫生同意了你再出院。”
易冬青也不想再惹他的小男友生氣,只得暫時放棄了自己的想法,繼續無所事事地在病床上躺著。
只不過在當天下午,醫生就宣布他可以出院了。
梁悉依舊不放心,特地向醫生詢問了一些注意事項,而易冬青穿戴整齊,戴著口罩,就站在一邊望著他事無巨細的樣子,心里又是一陣暖流淌過。
兩人回到酒店后,鐘導就剛巧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讓易冬青再在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回片場也是一樣的。
對方好像生怕易冬青又被救護車拉去醫院了。
這一次也虧得劇組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沒讓狗仔拍到什么畫面,讓他們免于大眾的猜測紛紛。
鐘導都這么說了,易冬青當然無不應允,當真就窩在房間里不動了,不過他畢竟是個閑不住的人,又捧著他那卷了角的劇本繼續揣摩。
梁悉見此情形,也沒有打擾他,兀自去廚房搗鼓晚飯去了。
平時忙起來的時候,他們沒那個空閑時間進廚房,所以他們通常都是點外賣應付了事,只是易冬青才剛剛出院,吃不了那些或涼或膩的外賣,是以梁悉準備自己下廚。
只是當他在廚房盯著鍋底那跳躍的火苗時,他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預料之外的電話。
那串號碼沒有備注,但梁悉前幾天經常與對方聯系,一下就認出來了。
“喂?”
“梁少爺,出了點新情況。”
聞言,梁悉掌鍋的手倏然一頓,“怎么回事?”
“您知道杜令這個人嗎?”
“杜令?”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坐在客廳的易冬青,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他又怎么了?”
先前他一直提防著這人,就怕在他身上出了什么岔子,難道現在果真如此?
“他在他們公司的牽線下搭上了一個金主,對方看在這件事的份上,答應即刻注資。”
不過短短幾句話,梁悉很快就明白其中關竅了,“你是說,那公司主動給自家藝人拉皮條,現在金主滿意了,投資也到位了?”
“是的。”電話那頭停頓一下,又補充道,“不僅是他,還有其他幾個人。”
只不過杜令釣上來的魚更大而已。
梁悉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心,心里又氣又想笑。
難道那些高層以為這一招就能讓公司起死回生了嗎?那些人之所以答應注資,只是奔著公司本身來的,否則就憑幾個小小的藝人,還真以為能把天給掀翻了?
“你怎么看?”他問道。
“其實我不太建議您插手,這只是個爛攤子,不值得,遠不如另起爐灶建個工作室再簽下易先生。另外,您若是擔心您的伴侶因為此事受到牽連,大可以跟那些人做個協商,您知道的,他們不會不給賀家面子。”
梁悉被“伴侶”這兩個字取悅了,只是對于對方所說的話,他卻仍有些猶豫。
除了易冬青,他還想把杜令的合同捏在手里壓著,可若是真的重新再建一個工作室,杜令就不受他的控制了……
“易先生的合同還有一個月到期,我們只剩一個月的時間解決這件事了。”
梁悉沉吟片刻,最后一錘定音,“不能再等了,就按你說的辦吧。”
話畢,他又調侃著說:“不過,我哥把你派給我,還真是大材小用了。”
對方似乎比他更擅長決斷。
這人原本是賀常的助理之一,現在為他處理一些小事,也確實沒有被用在刀刃上。
這樣的人,身價不是一般的貴,若不是賀常,他恐怕還找不到如此得力的助手。
眼見易冬青還在外面,電話里也不便多說,梁悉很快就掛了電話,轉而繼續盯著鍋出神。
至于那個杜令……
杜令啊,他該想個什么法子呢。
梁悉想得入神,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正在靠近自己。
“發什么呆呢?”易冬青從背后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
“啊?”他拿著湯勺愣愣轉頭,就見易冬青探頭瞄了一眼灶臺,“粥都快被你熬成糊糊了。”
“哦。”他開始手忙腳亂地關火。
由于這一鍋粥過于燙嘴,直到半個多小時之后,兩人才終于吃上飯。
就在餐桌上,梁悉想起剛剛接到的那個電話,突然覺得自己是時候要坦白了,“青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第82章 璀璨星途23 他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簡……
“嗯?”易冬青抬眼認真注視他, 示意他開口。
但就在短短幾秒之間,梁悉念頭一轉,又覺得現在提到這事還是有些太早。
他本想對易冬青說:等你跟原來的公司解約了, 我就創立工作室簽下你好不好?就跟我們以前所設想的一樣。
可隨后他又覺得什么都還沒影,就率先夸下了海口,無異于畫餅。
先把工作室建起來,再跟易冬青坦白這件事,就權當是給他一個驚喜了。
梁悉打定了主意,轉而說起了其他事。
“我是想問, 你拍完這部片子以后還有其他安排的嗎?”
“暫時沒有, 但要配合劇組宣傳。”
易冬青考慮到解約的事,除了鐘導這部戲,便沒有再接其他的通告, 所以在未來的一兩個月中,他有相當空閑的一段時間。
梁悉停頓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聽起來還不錯的借口, “那我們快點回去吧,你幫我搬家。”
語罷,他又垂下睫毛, 做害羞狀, “我想馬上跟你住在一起。”
原來是這回事。
易冬青有些想笑,“我還以為什么事值得你這么鄭重其事地跟我商量呢。”
“那行不行嘛?”
“好,當然行。”
早在他把鑰匙給梁悉時, 他就有這個意思了,只是這段時間他們都遠在外地,自然沒有提及此事。
如今臨近殺青,想來也是該把同居的事提上日程了。
兩人現在雖身處鄉鎮, 但因著每日都在劇組和酒店兩點一線,他們也沒有太多鄉村生活的體驗感。
易冬青就不用說了,光是拍戲就占用了他絕大部分時間,更別提到外面閑逛了。
至于梁悉這個半路出家的助理,倒是偶爾還有閑情逸致到村子里轉轉,順便跟那些村民們買些正宗的土雞和土雞蛋,給易冬青補一補身體。
鐘導這部電影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杜令的戲份早在前兩天殺青,現在人也已經離開了這里。
大概也是因為用不著再多費神盯著對方,梁悉才越來越閑,更加無事可做。
可他還沒有安穩兩天,一則消息便又通過手機傳了過來。
杜令這家伙果然是個禍害,哪怕他遠在別市,也照樣能牽扯出一些麻煩事來,準確來說,找事的不止是杜令,還有他們那公司。
杜令先前的金主不知是不是已經膩歪了,這幾天很快就跟杜令斷了聯系,可即使這樣,對方承諾過的利益也沒有少給。
那任總不知是不是從杜令身上看到了商機,竟然突發奇想地組了一個局,請了一些仍有聯系的權貴富豪,又帶著包括杜令在內的十幾個藝人赴約。
這其中意味著什么,不難猜到。
梁悉只是沒想到,那姓任的竟然能這么喪心病狂。
那些人究竟是不是自愿的,他不得而知,他唯一知道的是,這可能是一個難得的把那些人一鍋端的機會。
干脆……把事情鬧大一點就好了。
一想到原劇情中易冬青曾經受過的罪,梁悉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很多陰暗的念頭。
除開原主做下的孽,杜令還有任總他們就是導致易冬青英年早逝的罪魁禍首,他們死都不足惜,償命才是梁悉心里最為解氣的報復方式。
系統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他情緒上的波動了,忍不住出聲道:“我必須要提醒你,雖然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你必須遵守這個世界的法則。”
它的潛臺詞就是:那些違法亂紀的事你就不要想了。
梁悉眉頭一挑,顯得非常驚訝,“你怎么會誤會我是這種人?”
系統:……
它差點就信了。
“在這種法治社會,我們當然要采取一些合法的方式。”梁悉微微一笑。
距離他收到消息才過去了十五分鐘,也就是說,那個所謂的聚會現在正在進行中。
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拿起手機,當即輸入110三個數字,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你好,我要舉報……”
掛掉電話之后,他又找到自己人的聯系方式,再次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就在當天下午,一個震驚娛樂圈內外的丑聞被爆了出來:某知名娛樂公司的總經理組織并參與聚眾□□活動,現已被拘留,具體事宜等待查證。
事情發酵得這么快,里面當然有梁悉的手筆,左右這件丑事也瞞不過媒體,他干脆破釜沉舟,沒有那些避開那些記者的探尋,而是讓他們親眼見證整件事的經過。
但在向外界曝光的同時,他又控制了輿論,盡力把易冬青從中摘除。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去理會那姓任的了,那些參與此事的人為了讓自己脫身,自然會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這人的身上,基本用不著他再額外做些什么。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保證易冬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影響。
是以他時刻讓人注意著網上的輿論走向,甚至自己親自盯著才算放心。
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某些網友堪比現代福爾摩斯,很快就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扒了出了一點什么。
[什么情況?這出事的不是易冬青的那個公司嗎?]
[所以易冬青也有參與?]
[樓上的黑子真是聞著味兒就來了,人家明明一直在片場拍戲,跟他有什么關系?]
[這次沒參與,不代表以前沒有,誰知道呢?]
[你趴在他床下聽到的?]
[易哥別看,是惡評。]
[不是說他最近正在跟公司解約嗎?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才想離開的吧?]
[你們真相信他是無辜的?]
[人家要是沒解約,你們又該罵了吧?]
[評論區的黑子滾啊,造謠***]
……
盡管有少數質疑的言論,但在梁悉的掌控之下,多數人還是比較相信易冬青的。
畢竟他在外的形象一向是謙和親民的,積累了很多年的好口碑,這會兒恰巧給了他回報。
外面腥風血雨,可正在劇組埋頭拍戲的易冬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一旦進入片場,就會把手機交給助理保管,防止被外界影響,以便他能沉浸在角色之中,這是他一貫的做法。
可在這一天,當他拍完這天的戲份終于從角色中出來時,他卻逐漸發現周圍的人正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并非那種目光不善的凝視,而是不動聲色的打量。
見狀,易冬青微微蹙眉,心里漸漸起了疑心。
當阿萱猶猶豫豫地把手機給他的時候,他心里的懷疑更是到達了巔峰。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迅速喚醒手機屏幕后,一條推送就這么大喇喇地出現在眼前,等他點進那個頁面看完那篇繪聲繪色的圖文新聞時,他總算明白劇組里的那些人為什么這么奇怪了。
公司里竟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易冬青屬實沒有預料到。
他不是圣人,更何況他現在和公司的關系也并不算好,所以在他看到那則新聞的一瞬間,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這件事是否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影響。
他現在總歸還沒有脫離公司,至少在外人眼里,他跟公司還是一體的,這讓他很難不被人懷疑。
易冬青沉吟片刻,第一反應就是去看看網上的輿論如何。
他避著一些隱晦的探究的視線,一路走到自己的車里,這才在阿萱擔心的視線下,打開了微博。
預料之中,這件事已經上了熱搜,詞條后面甚至還綴著一個“爆”字,與此同時,除此之外,他的名字也緊跟其后,排在了熱搜第二。
即使已經當了許多年的藝人,也接受了許多年來自公眾的審判,可如今再看到自己的名字跟這么一件不堪的事連在一起時,他心里也會下意識地咯噔一下。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頓一下,還是點進了那個詞條。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平臺上似乎并沒有多少人在批判他,多數人的態度都十分公正且友好,尤其是他的粉絲,甚至還對他在這種公司里待了十年而表示同情,在他的評論區留言,希望他早日脫離苦海。
易冬青看著這荒謬的一切,久久愣著神。
他的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他在這個圈子里混了十年,微博上有沒有買水軍控評,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輿論控制得如此不錯,如果這背后沒有人操控,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至于那個人是誰,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哪怕他再怎么不相信,他也必須得承認,這件事大概有梁悉的份。
除此之外,他的經紀人路西肯定也知情。
梁悉買水軍控評,而路西知情且贊同。
只是……兩個人都沒有及時告訴他。
易冬青姑且認為是因為他還在片場,所以不便聯系。
他拿著手機愣了一會兒,就在這個空擋,路西及時給他打了個電話。
對方開口提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有關公司的那個新聞。
“冬青,你看過微博了嗎?”
“看了。”易冬青捏了捏眉心,決定證實自己的猜測,“是梁悉幫了我?”
路西沉默片刻,然后猶猶豫豫地“嗯”了一聲。
“為什么不跟我商量?”
那一頭的路西猶豫再三,還是想把自己查到的事說出來,“其實不僅如此……冬青,你不覺得這件事爆出來得很突然嗎?我后來在暗中調查了一下才發現,原來警察是他打電話引過去的,記者也是他放任的。”
“什么?”易冬青又是吃了一驚。
他本以為梁悉只是花費了財力和人力,卻沒想到這簍子一半都是他捅破的。
“為什么?”他喃喃反問,表情很是費解。
“他可能是想把公司那些高層徹底釘在恥辱柱上,永遠也翻不了身吧。”
接著,路西又補充道:“還有,那時杜令也應該在現場的,但那小子提前被人帶走了,警察到那包廂里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他,如今更是一點關于他的消息都沒有傳出來。我之前還覺得奇怪,懷疑梁悉讓人保下他的動機,可現在看來,可能他只是想替你暫時保住鐘導的這一部電影。”
易冬青深嘆一口氣,艱難地消化著這一連串的信息。
他早就知道他那小男友不簡單,不曾想對方一出手就是王炸。
“恐怕不僅如此。”他平靜地說,“我想,你能在事情發生幾個小時之后就查到這些東西,大概也是他授意的。”
“不能吧?”那邊的路西咽了一口唾沫。
事情發生后,梁悉找她商量對策時她感到意外,知道真相時她感到驚詫,可她卻依舊沒有想到這一層。
“你太低估他了,難道你忘了他是誰嗎?他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第83章 璀璨星途24 你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
聽了這話, 另一邊的路西吶吶無言,兩個人就此沉默下來。
“那你現在……”過了許久,路西才欲言又止地出聲。
易冬青再次按了一下太陽穴, “等我問問他再說吧。”
今天他幾乎一天都沒有看到梁悉的影,他還以為這人又去村子里閑逛了,誰知卻是瞞著他做了這些事。
掛掉路西的電話后,易冬青又點開聯系人名單,盯著梁悉的名字看了好一會兒。
約摸幾分鐘過后,他才像下定決心似的, 撥出了一個電話。
鈴聲只響了兩下, 他的耳邊就傳來了梁悉的聲音,“青哥?”
梁悉此時心有忐忑。
他瞞著易冬青做下那些事,心里早就有易冬青會生氣的覺悟了。
眼看著快到易冬青平時下戲的時間了, 他便一直在手機旁邊蹲守,就只等著易冬青的電話。
好在他并沒有等多久,易冬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可對方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至少從他的聲音里,梁悉聽不出喜怒,“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在酒店房間里。”
“等我回去, 我有事要問你。”易冬青簡言意駭。
他想要找到梁悉, 并非是為了質問或者責怪,而是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依舊認為梁悉做的這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再大言不慚一點, 對方極有可能是為了他。
可他實在不理解,梁悉都可以讓路西知道,但為什么只瞞著他一個人。
就好像……他是個外人一樣。
被蒙在鼓里的感覺并不好受,所以他此時的心情也不算好, 現在還能保持穩定的情緒,大概全賴于他對梁悉的信任。
兩個人只簡單說了幾句話,這個電話就被掛斷了。
至于剩下的話,那就當面再說好了。
自從掛掉電話之后,梁悉就在房間里坐立不安。
他撐著臉趴在陽臺上朝遠處眺望,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易冬青坐的那輛車。
這里不比城市,車流量本就不大,更何況,在這個點從村子的方向回來的車,絕大部分都是劇組的人,顯眼得很。
也虧得劇組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在這種條件下,居然還沒有狗仔來騷擾,倒也是少見。
遠遠瞅見易冬青的車后,梁悉心下一喜,趕緊又回到客廳,拉開套房里所有的燈,把每個角落都整得亮堂堂的,然后才坐在沙發上望著門口等人。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門口便傳來些微動靜。
聽到聲音之后,梁悉率先彈了起來,在易冬青刷卡之前就將門打開了。
“青哥,你回來啦!”他熱情地喊了一聲,又低頭把易冬青常穿的那雙毛絨拖鞋放在地毯上,表現得格外殷勤,“來,換鞋。”
易冬青安靜地看了他幾秒,低頭換上了拖鞋。
還沒等兩人好好坐下來,梁悉又立刻拿著玻璃杯倒了一杯溫開水,塞進了他手里,“青哥,喝水。”
易冬青:……
這是在賄賂他?
他不動聲色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順便再看看梁悉接下來還有什么把戲。
梁悉暗暗觀察他的表情,見他依舊沒有什么反應,只覺得他現在還在生氣,轉而更加賣力了,“青哥,你累嗎?我給你捶捶背。”
他作勢要站起來,中途卻被易冬青拉住了手腕。
“行了,你坐著吧。”易冬青簡直快被他這萬分體貼的樣子整得渾身發毛,便及時制止了他的動作。
“哦。”梁悉非常聽話地在他旁邊坐下。
“今天發生的事,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易冬青心平氣和地問了出來,表情中也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
可梁悉不敢就這么掉以輕心,他心里明白,易冬青越平靜,心里可能就越生氣。
“我早就覺得那個杜令有問題,就特地找人盯著他。”梁悉思考片刻,謹慎道。
“嗯。”易冬青點點頭,示意自己正在聽。
“后來,真的發現他有問題……”梁悉說著說著,突然激動起來,“他對你有很大的敵意,你知道嗎?”
易冬青皺了皺眉頭,“我知道。”
杜令懷著怎樣一副心思,從對方先前故意找人拍錯位親密照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了。
可他依舊無法理解,光是這么一件事,梁悉就如此大動干戈。
他并不知道原來的劇情,對他來說,現在的杜令也只是個稍微有些討厭的后輩,是以他不明白梁悉為什么會如此針對他,甚至還專門另外找人監視杜令。
梁悉自然無法完全解釋清楚,只能努力圓過去。
“我就是看不慣他。”他嘟囔道,“還有那破公司,那些人對你都不好。”
是了,梁悉果然就是為了他。
易冬青嘆了一口氣,心里已經相信了大半,甚至自己開始為梁悉找理由了,“所以見他們在那包廂里做出那種事,你就想報復他們了?”
梁悉眨了下眼睛,隨后又肯定地點點頭。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易冬青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我那是……怕你不同意嘛。”梁悉悄悄覷了他一眼,又小聲回他,顯得很可憐似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同意我搞這些小動作的……”
易冬青雖在娛樂圈里浸潤多年,骨子里也依舊有些清高。他看不上某些小手段,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理念不同而跟公司如此關系僵硬了。
梁悉看得分明,卻依舊故意露出破綻,讓路西和易冬青知道了真相。
他也很想知道,當易冬青發現他并沒有表現出的這么純良時,對方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以后別這么沖動了。”易冬青沉默良久,突然覺得自己沒再問下去的必要。
“青哥……”
他瞥了一眼梁悉,繼續道:“還有,我希望你報警是因為他們的行為本身,而不僅僅是出于對他們的報復,這很重要。”
梁悉連連點頭,心放下了大半。
他見易冬青似乎有結束談論這件事的意思,便悄悄蹭了過去,“青哥,你剛剛的表情快要嚇死我了。”
“你還委屈上了?”易冬青撥開他的頭。
見他終于笑了出來,梁悉又開始蹬鼻子上臉了,“青哥——”
“幸好你沒有把我的名字從熱搜上撤下去,不然就要惹人懷疑了。”易冬青摸摸他的頭。
“我不傻的。”
“我知道你不傻,好了,下次別再這樣了。”
“對了,青哥,你是不是很快就會殺青了?”
“嗯,過兩天就是殺青宴了。”
“這么快啊……”梁悉感嘆道,“太好了,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你不是就在等這一天嗎?”易冬青好笑地看著他。
“是啊,回去了就能……”
昏黃的燈光下,細碎的聲音從客廳中傳來,顯得無比的溫馨。
信任危機就這么輕易地被化解了,連梁悉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這么快就原諒我了,他好愛我。”他忍不住向系統嘚瑟。
系統:……
臭情侶的酸臭味簡直快要把他給熏死了。
“你高興就好。”它冷漠道。
梁悉絲毫不在意它的態度,轉而又跟易冬青甜甜蜜蜜了。
雖然跟易冬青稍微解釋了一番,可這件事卻遠沒有結束。
如今那任總雖然暫時被拘留了,可若要得到確切的結果,沒有三五個月恐怕是不可能的。
而易冬青的名字至今還掛在熱搜上,眾多網友也依舊在議論紛紛,猜測著這一場鬧劇的真相。
在路西的建議下,易冬青連夜發出一條聲明,用隱晦的語言撇清了自己跟這件荒唐事的關系,并宣布自己的合約即將到期,或將離開公司。
聲明一出,再經過無數營銷號和粉絲的轉發和傳播,他的名字再次到達熱搜的高位,穩居第一。
鐘導也一直在關注事態的發展,見易冬青發了聲明,他也緊隨其后發文聲援易冬青,證明易冬青近幾個月以來一直都在劇組拍戲,順便又給自己的新電影引了一波熱度。
這一場屬于吃瓜群眾的網絡狂歡一連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易冬青真正殺青的那一天,熱度和討論度才悄然減了下去。
梁悉也去了那個劇組的殺青宴,左右他的身份以及和易冬青的關系都已經人盡皆知,而鐘導也特地邀請了他,所以他也沒有必要矜持一番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結束了一段時間的忙碌,所以易冬青覺得心里高興,他這次在桌前喝了不少的酒。
他的酒量其實不算差,但架不住他喝得多,到了后半場,他的反應已然慢了下來,眼神也有些空茫。
然而,整張桌子上除了梁悉,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他喝醉了。
也不知道這本領是不是這么多年練出來的。
梁悉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他動作慢騰騰的樣子,覺得現在是時候該回去了。
他先跟同樣醉醺醺的鐘導打了一聲招呼,這才半摟半抱地把易冬青扶了起來,又替他把口罩和墨鏡戴好。
可易冬青不知是不是嫌不舒服,三番兩次地想把口罩給取下來。
見狀,梁悉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青哥,別摘。”
大概是他的聲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撫的作用,易冬青果真不掙扎了。
他頭一歪,整個人都壓在梁悉身上。
得虧梁悉長得高,這會兒能把他抱得穩穩當當的,又安全把他送到了車里。
第84章 璀璨星途25 他的運氣可真好
進屋時, 易冬青一個趔趄,差點栽到地上,梁悉嚇了一跳, 又攔腰把他抱了過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依舊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的小奇見此情形,下意識退了一步,偏頭別開了視線,一副好奇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梁悉一邊扶住易冬青,一邊回頭面向他道:“謝謝你, 你先回去吧。”
“好。”小奇趕忙點了點頭, 又輕手輕腳地幫他們把門關好。
單論職業素養,小奇這個助理還是挺稱職的。
今晚梁悉和易冬青兩個人都喝了一點酒,小奇知道后, 大半夜的二話沒說就開車過去接他們了,還格外體貼地帶來了兩份蜂蜜水。
若不是喊了他開車來接,恐怕他們倆都回不來。
梁悉低頭摸了摸懷里人的臉, 莫名笑了一下。
第一次看到易冬青這喝得滿身酒氣又迷迷糊糊的模樣,倒是有些新奇。
他打開客廳的燈,給易冬青脫了鞋子, 準備把人放在沙發上。
在沙發上躺下時, 易冬青似乎清醒了一些,還特地撐開眼皮看了他一眼。
梁悉見狀,便拿出小奇帶來的那個裝著蜂蜜水的保溫杯, 抵在他唇邊輕聲道,“青哥,喝口水會舒服點。”
易冬青雖然依舊意識不清,卻還是照著他的話做, 當真低頭抿了一口。
可要他再喝幾口時,他卻說什么都不肯張嘴了,翻身把臉埋著,還差點把梁悉手里拿著的保溫杯給打翻。
梁悉連忙穩住自己的手,又把杯子擱到了一邊。
他的青哥平日里看著溫和有禮,可這會兒一喝醉,就開始任性起來了。
他低頭注視著易冬青,過了好一會兒,才跟反應過來似的,走進衛生間拿了一條干凈的濕毛巾給易冬青擦臉,隨后又把易冬青抱進臥室換了一套衣服。
最后,他站在鏡子前看著易冬青那一堆護膚品開始犯愁。
易冬青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形象管理自然是有必要的,梁悉常常看到他晚上偶爾會敷不同的面膜,涂抹不同的護膚品。
現下他盯著那眼花繚亂的瓶瓶罐罐,滿臉都是茫然。
猶豫片刻后,他拿了易冬青平時最常用的那罐面霜,從里面挖了兩大坨,然后走進臥室,全都糊在了易冬青臉上。
他用手指在易冬青臉上蹭了半晌,發現實在抹不開。
心虛地覷了一眼熟睡的易冬青后,他趕緊抽了兩張紙巾,把多余的面霜全都擦了個干凈。
可即便如此,當他最后低頭親易冬青側臉時,還是糊了一嘴的膏狀體。
把易冬青安頓好了,梁悉看一眼時間,又給賀常派給他的那個助理打了一個電話。
自從那件事發生過后,易冬青便沒再過問了,好像有一種全權交給梁悉和路西處理的意思。
梁悉也沒有客氣,當真完全接手了此事。
都說樹倒獼猴散,那公司里的高層走的走散的散,至于底層那些還有合約在身的藝人,自然想走也走不掉,只能膽戰心驚地等下一個愿意接手的東家。
自從梁悉放棄插手之后,這一個爛攤子也只有被收購合并的宿命。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這公司再怎么不堪,也是一塊令人垂涎的肥肉。
但這些已經不是梁悉關注的重點了,他只在意易冬青能不能順利離開,以及任總和杜令能不能得到報應。
任總這會兒依舊深陷丑聞之中,再加上背后有幾波人都在施壓,他恐怕是要在里面被關個幾年才能出來。
至于杜令……
就在梁悉思考之際,這通電話被接通了。
梁悉找對方也沒有別的事,就是問問杜令的近況。
他得保證這人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他最近很安分。”電話那頭說道,“不過,他前一天突然要求你一面。”
梁悉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沒有那個必要,警告他一下,讓他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您放心,他自己現在也怕得很,掀不起什么風浪。”
梁悉想起杜令這幾天毫無動靜的樣子,一下就明白了。
也是,如果杜令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把大家一起拉下水,他可能還會分出點心思對他多加提防,但這人分明只是個膽小怕事之輩,生怕自己的名聲會一落千丈,乃至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所以現在才畏畏縮縮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梁悉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如今,他就只盼著鐘導的那部電影不要出什么岔子。
第二天,易冬青宿醉起來后,大腦依舊是眩暈的,再加上身邊一直有個熱得發燙的人形掛件纏著他,他更是喘不過氣來,差點又厥過去了。
他想把梁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腿都拉了下去,不料卻立刻驚動了梁悉。
“青哥,你醒啦?”這個人形掛件又重新纏了上來,把易冬青抱得密不透風。
“好了,別抱著了,不嫌我身上臭?”
哪怕換過衣服,他也覺得自己依舊是渾身的酒味,連他自己都嫌棄得快聞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梁悉是怎么忍了一晚上的。
梁悉哪里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只顧著把頭埋在他的衣領里,順著他的脖子嗅聞,“不臭,香的。”
易冬青:……
他忍著脖子處的那點癢意,無奈地拍了下梁悉的背,“別貧了,讓我起來。”
“哦——”梁悉翻了一個身,總算愿意從他身上下去了。
“你接著睡吧。”易冬青細心地替他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他走出臥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可今天卻發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他洗著洗著,竟然從臉上搓下了一層像泥一樣的東西。
看著手上那一小截一小截的白條狀的東西,易冬青發自內心地產生了疑惑。
光是一天沒洗,他的臉就這么臟了?
他一面懷疑,一面接著洗澡。
等他洗完澡站在鏡子前,然后習慣性地打開自己常用的那款面霜時,他又是一愣。
看著眼前這罐少了一大塊的面霜,他總算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這小子,還真是……”易冬青笑了出來。
要不是今天及時打開了這罐面霜,他還真以為是自己的臉太臟了。
就在易冬青發現面霜真相時,梁悉正好起床。
見易冬青正在浴室洗澡,他便轉頭去了客廳,一邊拿著手機看看近期的新聞報道,一邊在腦子里過一下這幾天的行程。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今天下午就能回去。
梁悉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易冬青在看到自己家里出現一屋子新物件的反應了。
為了保證神秘感,連他上次回去時易冬青想跟他打視頻他都忍住了沒有同意,就等著易冬青自己回家接收這份驚喜。
短短半天的時間,自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他們順利抵達了目的地。
下了飛機之后,兩人在機場分別,易冬青回了自己家,而梁悉則去了一趟賀家,打算把自己房間里的部分東西都搬到易冬青那兒。
他進門的時候,家里并沒有人。
也幸好賀夫人這會兒不在家,不會發生梁悉預想中的被她拉著手依依不舍地道別的場面。
他大致清點了一下自己要帶走的東西,擼起袖子開始整理,可短信的提示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來信人正是賀常派給梁悉的助手,對方說杜令手里此時正捏著梁悉和易冬青的親密照,威脅著要見梁悉。
看完這則簡訊,梁悉的臉色霎時沉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整理到一半的東西,還是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半個多小時后,他如杜令的愿坐到了對方的面前。
“找我做什么?”梁悉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其實他并不忌憚杜令手里的照片,左右他的身份已經傳了出去,就算那些媒體真的收到了照片,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這是一個燙手山芋,沒人敢接手。
他之所以愿意花費這個時間赴約,無非是做最后的警告罷了。
“那天是你報的警。”杜令用了一種肯定的語氣。
梁悉看了他半晌,果斷承認了,“當然。”
杜令咬了一下唇,既憤恨又不甘心,“你做了這些得罪人的事,就不怕包廂里的那些人報復你?報復易冬青?畢竟,你是為了他才這么做的,不是嗎?”
說到后幾句話時,他的眼中隱隱藏著幸災樂禍。
梁悉略微皺了一下眉頭。
果然,不管是什么時候看到這張張跟易冬青相似的臉做出一些小人得志的表情,他都隱隱覺得有些不適。
“你太天真了,論權勢,誰能大得過賀家?只要我在一天,他們就動不了易冬青一根汗毛。”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一只手托著下巴,神情頗有些漫不經心,“他們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你呢?”
甚至用不著杜令提醒,梁悉就已經考慮到他所提到的事了。
可以說,他報警并非沖動行事,而是早有預謀。
早在決定對付易冬青那公司之前,他就已經調查清楚任總那小團體里每一個人的身份和背景了。
他們雖然同樣有權有勢,可在賀家這個龐然大物面前,也依舊如同蜉蝣撼樹。
事實正如梁悉預測的那樣,參與那件事的所有人都對此緘默不言,悶不吭聲地吃下了這個暗虧,再加上梁悉并沒有表露出要收購那公司的意思,還順水推舟地做了個人情,這下便更加沒人感到不滿了。
聽了這樣囂張的話,杜令的面色逐漸發白,臉上也帶著顯而易見的警惕。
梁悉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果,又乘勝追擊地補充道:“不過,你要是藏好自己的尾巴,配合鐘導好好那部電影,我也不會對你怎么樣。”
這打一棒再給個甜棗的手段,他用得還算不錯。
杜令還不算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顯然也聽懂了梁悉的意思。
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自己的情緒,“又是因為易冬青嗎?”
他冷笑一聲,“他的運氣可真好。”
第85章 璀璨星途26 歡迎來到你的工作室!……
梁悉移開目光, 不置可否。
其實杜令自己心里早有答案,他這么問出來,無非是心里覺得不爽快, 又無法做出實質性的反抗,所以只能在嘴上陰陽怪氣罷了。
可梁悉卻并不接他的話,反而轉頭看向了別處,好似把他當成了空氣,這讓他內心更加不忿。
梁悉哪里關心眼前的人在想什么,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發現自己已經在外面耽擱了很久。
又瞥了一眼失神的杜令后, 他又突然覺得自己無需繼續在這兒浪費時間。
所以他當即攏了一下外套領子,作勢要走。
杜令這回出門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還反被敲打一番。
他奈何不了梁悉, 也阻止不了對方的離開,是以他只能坐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外。
近來天氣漸冷, 梁悉出門時又穿的薄,他微微貓著腰鉆回車里,又低頭哈氣暖了暖手。
在發動車子之前, 梁悉下意識看了眼手機, 卻發現易冬青在十幾分鐘前給他發過短信,問他東西收拾得怎么樣。
他低頭一笑,一手擰了一下車鑰匙, 一手摁著話筒說道:“我很快就回去。”
易冬青不知是不是一直在等他回信,很快就回復了他,“嗯。”
其實梁悉方才已經把行李整理得差不多了,只等著把所有東西都搬到車上, 就能馬上回易冬青那兒。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他這次一走進賀家大門,就迎面看到了剛剛從美容院回來的賀夫人。
一對上賀夫人生來濕潤的眼睛,梁悉就是頭皮一麻。
自從在這個世界遇上賀夫人這樣的人,他就充分理解“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了。
賀夫人就是天生的富貴命,出嫁前被家里捧在手心,出嫁后又被丈夫和兒子寵著,一直到這個歲數,似乎都從未受到過什么的挫折。
而目前最讓她難過的事,大概就是小兒子即將離開家里了。
但難過歸難過,她如今還是由衷地為梁悉感到高興。
她之前見過原主從小為易冬青癡狂的模樣,也見過梁悉如何不遠千里追隨著易冬青的腳步徹底走進對方的生活,所以她自然知道易冬青對梁悉意味著什么。
作為一個母親,她真切地擔憂著自己這個小兒子。
可若說她先前心里還存著些憂慮,現在她卻漸漸放下心來了,畢竟梁悉如今的狀態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真的很快樂。
賀夫人先是感嘆了一聲兒大不由母,隨后又拉著梁悉的手臂,讓他早點帶易冬青回來看看。
話音剛落,她又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那孩子愛吃什么……”
梁悉聽著她的碎碎念,突然上前抱了抱她,低聲說了一聲“謝謝”。
不管是賀夫人還是賀常,哪怕他們只是這個世界的NPC,可在很多次的某一瞬間,梁悉會覺得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溫度的人。
他認為他們都應該得到一聲感謝。
回到易冬青家門前的時候,梁悉發現大門正虛掩著,大概是易冬青為了方便他進門特地打開的。
他動作輕巧地換鞋進門,煥然一新的房間便映入眼簾。
易冬青并沒有回來多久,這套房子就已經大變樣了。
大件家具上的防塵罩被拆了下來,離開前收起來的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也全被拿了出來,擺放得整整齊齊,再加上梁悉先前買的一些五顏六色、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套房子看著就很像是兩個人的家。
目光所及之處,梁悉并沒有看到易冬青,他又往里面走了一點,剛想揚聲喊人,忽然就聽見衣帽間內傳來了些許動靜。
隨手把行李箱留在客廳后,他輕手輕腳地進了衣帽間,果真在這兒發現了易冬青。
此時易冬青幾乎半個身子都埋在衣柜里,似是在整理里面的衣服。
見狀,梁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對方在替他騰地方。
他心里一熱,不動聲色地從背后摟住了易冬青的腰。
突然被人握住敏感的地方,易冬青下意識掙扎了一下,可轉頭看到梁悉之后,他又平靜下來,隨后無比自然地跟梁悉接了個吻。
“回來啦?”
“嗯。”梁悉習慣性地埋在他的肩頸處,顯得聲音甕聲甕氣的。
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了杜令的話。
其實,幸運的又何嘗不是他呢?
在磅礴的宇宙中,在漫長的旅途中,他何德何能,能在不同的世界恰好遇見同一個人?
兩人抱著膩歪了一會兒,易冬青就反手拍了拍梁悉,示意他放手,順便讓他把自己帶過來的衣物放進這個衣帽間。
梁悉一回來就抱著易冬青充滿了電,此時心情正好,很快就把那幾個箱子給整理完畢了。
剛剛被騰空的半邊衣柜又被擠滿。
見此情形,易冬青心里也隨之充盈起來。
他先前從未預料到,原來會有這么一個年輕的大男孩如此迅速地走進了他的生活。
既突如其來,又命中注定。
時間一日一日地過去,在鐘導那部電影進行后期剪輯的同時,易冬青合同到期的時間也逐漸逼近。
梁悉本以為時間到了這合同就默認失去效應了,可不曾想易冬青還要最后再去公司一趟。
“怎么還要再去一次?”他有些不解,下意識以為那公司又出什么岔子了,畢竟易冬青屬于合法解除的情況,應該不需要再面對面進行協商的流程才對。
“我的合同雖然已經到期了,但路西還沒有,我得把她給要過來。”
梁悉霎時明白了。
路西是易冬青的第二個經紀人,從易冬青進入影視行業后就帶了他許多年,感情本就深厚。
他離開了,自然不會放任路西留在那龍潭虎穴。
梁悉下意識站起來穿外套,想跟著易冬青出去,可易冬青卻把他按在了家里,耐心勸道:“不要這么緊張,只是解約而已,又不是上戰場。”
“可是……”
“好啦,我一定順順利利地回來,嗯?”
梁悉只得作罷,“嗯。”
可就在易冬青走出家門之前,他又突然拉住了對方的手臂,“等你回來之后,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這是一個驚喜,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梁悉眨了眨眼,露出神秘一笑。
易冬青也笑了,縱容著說:“好吧。”
現如今,那姓任的會被判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而他的公司也正處于權力交接的階段。
是以當易冬青走進昔日待了十余年的公司時,還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什么都變了,而他也即將迎來新生。
進了公司之后,易冬青發現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甚至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些人不但效率極高,還對他分外客氣。
他覺得他們大概是看在梁悉的面子上才對他這么客氣的,說不定梁悉還背著他跟人家打過招呼。
看來他這次又沾了梁悉的光。
易冬青笑著搖了搖頭,打算趕回去赴梁悉的約。
可等他下樓之后才發現,梁悉竟然開著車到樓下來等他了。
他一面驚訝,一面彎腰坐進了車里,“帶我走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對方準備的驚喜是什么了。
路上川流不息,而梁悉的車也是其中匆匆而過的一員。
他開著開著,竟漸漸靠近了市中心。
這下易冬青便更是好奇了,他托著腮朝窗外望去,試圖捕捉到一點相關的線索。
可他怎么也沒有預料到,梁悉最后開著車進了本市租金最貴的一棟寫字樓的地下停車庫。
哪怕心中疑竇叢生,易冬青還是跟著梁悉下了車,又坐上了電梯。
當電梯“叮咚”一聲停下來時,他驀然被捂住了雙眼,同時耳邊傳來梁悉含著笑意的聲音,“等會兒再讓你看,跟著我來。”
“行。”易冬青連掙扎都沒有,就這么由著他。
哪怕梁悉的手捂得并不嚴實,他也十分自覺地閉上了雙眼。
失去視覺后,他的其余感官似乎變得更加敏銳了。
他能聞到梁悉身上與他如出一轍的香水味,能聽到從身后傳過來的清晰的呼吸聲,也能感覺到……這里似乎不止只有他們兩個人。
約摸半分鐘過后,梁悉停了下來,易冬青也被迫停住了腳步。
他微微偏頭,只覺得有一陣風掠過自己的臉頰——剛剛似乎有人從他身前走了過去。
除此之外,他還從一些微小的動靜中判斷出,自己正前方的左右兩邊似乎都站著人。
就在他心里涌現出不少的猜測時,梁悉猝不及防地放開了雙手,“Surprise!”
易冬青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前先是出現了一大團光暈,隨后又化成了小小的光斑。等到適應室內這明亮的光線以后,他才逐漸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幾乎在同一時間,無數的彩帶從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留在他的頭上、臉上,還有衣服上。
而他的經紀人、助理,還有諸如郭裕這一類的朋友,都站在不遠處,隔著彩帶看著他微笑。
“青哥,歡迎來到你的工作室!”梁悉在他耳邊道。
看著眼前的場景,聽著梁悉的話,易冬青的瞳孔都在慢慢放大,“這是……就是你說的驚喜?”
“是啊!青哥,你喜歡嗎?”
第86章 璀璨星途27 我今天想要一點特別的獎……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 紛紛七嘴八舌地打趣易冬青,梁悉見他在人群中耳朵通紅的模樣,悄然在底下牽住了他的手。
路西偶然瞧見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的動作, 趕忙對大家使了個眼色。
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
大家自覺已經完成了任務,浩浩蕩蕩地像潮水一樣涌了出去,很快就給梁悉他們留出了私人空間。
而梁悉順勢而為,開始帶著易冬青四處走動,向他展示這個嶄新的工作室, “你看這里的裝修和擺設, 都是我親自選的樣式。”
易冬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真見到了許多跟梁悉買回去放在家里一樣稀奇古怪的小擺件,一看就知道是梁悉會看上的東西。
“走, 我帶你去你的辦公室。”
“我還有辦公室?”易冬青驚訝道。
“當然。”
兩人七彎八拐,最后來到一扇玻璃門前,當梁悉伸手打開這扇門時, 另一個世界逐漸展現在易冬青眼前。
實在地說,辦公室充其量也只是個工作的地方,不管整再多的花樣, 也難免會落于俗套。
但易冬青敢肯定, 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特別的辦公室。
自從在家里看到望遠鏡之后,梁悉就知道他喜歡天文,所以他的辦公室里含有不少的天文元素, 尤其是一進門就能看到的那一面墻上,有一整面關于太陽系的墻繪。
易冬青長久地凝望著,隨后控制不住地走向前去,用手輕輕觸碰著這面特別的墻。
他是個演員, 長年在外奔波,住在酒店都是家常便飯,連家都很少回去,更何況是辦公室。
對他來說,辦公室本就只是個錦上添花的的地方,可即使是這樣,梁悉還是格外用心地在他的辦公室里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易冬青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熱。
他說不出自己是何種感受,哪怕是“感動”這兩個字,他都覺得太輕巧了,甚至不能形容出他此刻情緒的萬分之一。
他心中千言萬語,最后只能匯成一句話,“我很喜歡,謝謝你。”
“那……青哥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梁悉得到滿意的答復,轉而眼睛發亮地看著他。
“我平常給你的獎勵還少嗎?”易冬青一邊說著,一邊自覺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那怎么夠……”梁悉黏在他身邊撒嬌,“青哥,我今天想要特別的獎勵。”
易冬青一看他這神態,就知道他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說吧,什么獎勵?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會答應。”
“真的?青哥,這可是你說的。”梁悉瞬間支棱起來,語速也變得飛快,“那我想要你今天晚上穿著戲服跟我……咳。”
他話音一落,易冬青就罕見地沉默了,表情也隨之古怪起來。
過了良久,他才語氣艱澀地問道:“戲服?你說的是哪套戲服?”
“你當教書先生的時候穿的那一套。”
“可是……”易冬青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梁悉早就預判了他的話,“我走之前拿回來了。”
這種事情,他怎么可能沒有準備?
那套戲服無非只是一身簡單的粗布白褂,不名貴,也不顯眼,可當梁悉在片場看到易冬青穿上這一身時時,他就莫名其妙地心癢癢,某種想法也跟著變得強烈起來。
所以他才會在離開之前留了個心眼,特地去找劇組把那套戲服悄悄要了過來。
他做這些無非只是為了自己心里的那個念頭,這會兒總算得了個機會,他自然把萬事都準備妥當了。
聽了梁悉的話,易冬青簡直不知道該拿出怎樣一副表情面對他了,“小兔崽子,你就是專門在這兒等著我的吧?”
“那你同不同意嘛?”
“行,好。”
小男朋友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怎么不答應?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易冬青本以為梁悉只是想過一把癮就算了,然而,等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梁悉想玩的花樣不止如此。
當對方真的把自己當成學生對他說一些羞恥的臺詞時,他才發覺自己先前答應得太快了。
“先生,你如今這副模樣,其他的學生見過嗎?”
易冬青:“……”
“見過嗎?嗯?”
“沒有……”
“是只有我一個嗎?”
“是,只有你,你是唯一一個。”
易冬青話音一落,梁悉變得愈發興奮了。
他有些急切地扯了一下身下人的衣襟,怎么都不得其法,“為什么解不開……”
易冬青微嘆一口氣,只得半撐起身子,自己給自己脫去了最后一層遮擋。
可就在他以為他們就要進入正題時,梁悉竟然又整出了新玩法。
“先生,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會……”他這位以下犯上的“學生”一邊用天真的語氣示弱,一邊又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做出一些“大不敬”的舉動。
這話一瞬間將氣氛推到了高.潮,直接讓易冬青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兔崽子……”他一邊溫柔的罵著,一邊不得不照著梁悉的劇本演下去,“過來,我只教一遍。”
這一晚,兩個人都成了主導者,可一個是心理上的主導者,一個卻是行為上的主導者。
易冬青這個“教書先生”十分敬業,手把手地教授自己愚昧的學生,哪怕最后累得都快意識不不清了,也依舊身體力行。
最后一切都結束之時,他在迷迷糊糊中發誓,以后再也不跟梁悉玩這套了,他一把老腰實在受不住。
翌日一早,梁悉自然是先起床的那一個。
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先是發了一會兒呆,然后才紅著臉下了床,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
昨晚被易冬青穿在身上的那套戲服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子了,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它就被揉成一團,大喇喇地扔在了地上。
易冬青還在熟睡,梁悉怕吵醒他,便迅速把衣服都撿了起來,然后悄無聲息地掩門出去了。
可不過一刻鐘,他又回來了一趟,手里還拿著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購買合同。
在選中工作室的地址之后,他就直接把那一層樓給買了下來,隨后又馬不停歇地開始招人設計裝修。
不管是那層樓的歸屬權,還是工作室的所有權,都是屬于易冬青的。
他知道他不愿受人桎梏,所以力所能及地給了他最大的自由。
梁悉把那份合同放在了易冬青的枕邊。
第87章 璀璨星途28 以后的每一次首映,你都……
和原來的公司解了約, 又有了新的工作室,易冬青的事業逐漸步入了正軌。
他近來接到的通告也多了起來,不是參加這個晚會, 就是參加那個品牌方的活動,一周至少有三四天都不著家。
梁悉十分理解他,畢竟,在電影上映之前,他需要一定的曝光度。
作為一個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梁悉自詡大度, 每次都毫無怨言地在家里等著。
只是他當然也按捺不住, 每天到了飯點都得給易冬青點電話或者發消息,沒有哪次是缺席的。
易冬青每回都說他粘人,但電話卻沒有少接, 短信也沒有少回。
哪怕偶爾沒有空閑時間回復,他也會提前告知梁悉,沒有讓梁悉空等一場。
說起來, 自從他們回來之后,兩人便自動結束了助理扮演的游戲,梁悉沒有再跟著易冬青出門工作, 易冬青也沒有提起這一茬, 雙方好像就這么默認了似的。
然而,哪怕沒有再給易冬青當助力了,梁悉也沒有閑著。
他一直都在暗中關注著那部電影的進度, 也依舊監視著杜令近期的行蹤。
在電影成功上映之前,他要避免一切意外發生。
與此同時,為了避免杜令跟原劇情一樣借著鐘導的電影踩著易冬青上位,他還在背后給對方使了點絆子。
得益于他的小手段, 杜令近來的日子不太好過。
自從上一部戲殺青以后,他便一直處于空窗期。
他并非沒有嘗試著接觸新劇本,反而非常積極地想要再次進組拍戲,可令人惱恨的是,那些劇本全都是些低成本的偶像劇,他實在看不上眼。
他可是進過鐘導的劇組,還擔任過主演,怎么能再接這樣的垃圾劇本呢?
杜令雖然不怎么喜歡易冬青,卻也自得于跟易冬青搭過戲。
拍完鐘導的那部戲之后,他覺得自己的咖位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想要再接一些跟鐘導那部電影一樣高質量的劇本。
可一個好的劇本實在難求,就連易冬青這樣的演員都難得遇到一部鐘導的電影,更何況是他這種沒有人脈和背景的新人?
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開始了解先前被他踢出去的電視劇劇本。
可結果也依然讓他大失所望。
那些劇本說好聽點是小成本電視劇,說難聽點就是一些不入流的網劇,個個都給人一股粗制濫造的感覺,不但讓人提不起興趣,還白白浪費了他如今的優勢。
在反復挑揀之后,杜令干脆一股腦地把那些劇本全都扔到了一邊。
他的經紀人實在看不過他這幅擺爛的模樣,勸他先在矮子里面找高個,接個劇本過渡一下。
可杜令卻反而覺得自己這經紀人一點遠見都沒有,兩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一來二去又吵了起來,最后不歡而散。
杜令覺得經紀人對自己不安好心,想要馬上換掉對方,經紀人又覺得杜令無可救藥,也想甩了對方。
當梁悉得知杜令跟他原來的經紀人分道揚鑣之后,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了解到事情始末以后,他當即著手做了一些安排。
在他的暗箱操作之下,杜令來來回回折騰了許久,直到公司高層都覺得厭煩了,他這才終于妥協,接受了一個平庸的在圈內混了好多年都沒有出過頭的經紀人。
梁悉看到這個結果,心里非常滿意。
他就是要把杜令狠狠壓在最底下,讓他永遠都翻不出浪花來。
其中最為緊要的,就是不能讓他去到任何一個有能力的經紀人的手下。
所以在見到自己的新經紀人之后,杜令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他自然不會發現背后有人在針對自己,只會覺得自己時運不濟,明珠蒙塵。
眼看著易冬青一步一步穩扎穩打地走到今天,甚至即將迎來事業上的騰飛,他一面眼紅,一面又在憤世嫉俗。
明明自己跟易冬青長得如此相似,為什么總是被區別對待?
還是說,他們之間相像的地方還不夠多?
是了,他的鼻翼好像比易冬青要寬一點,嘴唇好像比易冬青要癟一點,雙眼皮的弧度也比易冬青要僵硬一點……
杜令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越看越不滿意。
他懷揣著某種心思,再次聯系了先前去過的整容醫院,預約了醫生。
強烈的想要出頭的愿望,迫使他一腳踏進了深淵。
若說他之前只是微調,那么他這次卻是對自己下了狠手。
他想要跟易冬青更像一點。
也許這樣就能如易冬青一般,得到他夢想中的一切。
這個念頭像個魔障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教化著他。
然而,當他在病床上再次睜開眼睛,并被告知手術失敗時,他只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他的這張臉,這張與易冬青極度相似的被他引以為傲的臉,就這么因為局部的皮膚壞死被毀了。
他這輩子都完了……
當杜令退圈的消息傳來時,已經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那時梁悉正忙著陪易冬青看電影。
歷時三個多月,電影終于在眾人的期待中成功上映了,或許是因為前期的宣傳比較到位,哪怕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這一場也有不少的人。
而梁悉與易冬青混跡在后排的情侶座中,格外謹慎。
易冬青情況特殊,他們本應該包場觀看才行,可易冬青卻說自己從未體驗過普通觀眾是何總感受,便頭一次任性了一回,只買了兩張普通場的票。
也幸虧他倆來得比較晚,落座時燈已經關了,其他觀眾們也都在關注大熒幕,沒人注意到他們。
不然梁悉還真怕易冬青今晚走不脫。
梁悉看這部電影看得很認真。
當場看著易冬青表演的時候是一種感覺,可這會兒在熒幕上看到對方時,卻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是一種非常新鮮的體驗感。
電影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長,他幾乎沒有錯過任何情節。
早在拍攝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故事最后的結局了。
可當他在電影的后半段,看到易冬青飾演的角色痛苦地閉著眼睛倒地時,他還是下意識捏住了易冬青的手指,像是在確認易冬青還好好地待在自己身邊似的。
易冬青的演技實在過于深刻,讓他忍不住走進戲中,為那個死去的角色而感到難過。
易冬青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把手抽了出來,轉而與他十指相扣,還在黑暗中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梁悉深吸了一口氣,逐漸把自己從傷感中抽離了出來。
電影結束放映之后,兩人依舊坐在原地,打算等其他人走了再離開。
室內悶熱,易冬青只戴上了鴨舌帽,低著頭在手機上刷著影評。
正當梁悉打算湊過去看一眼時,他的口袋里便突然震動了一聲。
他習慣性地把手機拿出來查看剛剛收到的短信,不料卻看到了有關杜令的消息。
短信里字字句句寫的都是有關杜令的近況。
因為內容有些令人震驚,梁悉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
“怎么了?”易冬青見他神情有異,轉頭問他。
回過神來后,梁悉微微一笑,隨手就把手機收了回去,“沒什么,不相關的人和事罷了。”
聞言,易冬青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
趁著周圍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兩人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梁悉替易冬青戴好了圍巾,又把墨鏡和口罩遞給他,隨后牽著手走了出去。
穿過走道之后,兩人來到了售票的大廳。
有零星幾個年輕女孩正在柜臺前買爆米花,估計是準備等午夜場。
其中一個帶著貝雷帽的女孩無意中朝梁悉他們這個方向投來視線,就再也轉不過頭了。
易冬青見狀,心里暗道一聲“不好”,他正想加快腳步,可女孩卻已經縮短了兩方之間的距離,走過來猶豫著問,“你好,請問……你,你是易冬青嗎?”
聽到這直白的問法,梁悉還沒來得及反應,易冬青就率先開口回道:“抱歉,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悉在他旁邊嘴角一揚,差點沒能憋住笑。
“哦……是嗎?不好意思啊……”女孩一邊道歉一邊后退一步,可臉上卻依舊帶著懷疑的神色。
易冬青強裝鎮定,只當自己是個普通路人,拉著梁悉趕忙逃離了現場。
最后兩人喘著氣回到了車里,對視片刻后,又同時笑了出來。
“好險,居然差點被認出來了。”易冬青忍不住感慨,“看來下次不能再任性了。”
其實早在電影公映之前,他就已經在首映禮上看過了,只是那時梁悉沒有去,他心里就總有遺憾。
畢竟,這部電影可以說是梁悉全程陪著他拍攝的,在他心里有特殊的地位,他總要跟梁悉一起看一場才算滿足。
“沒關系,下次我陪你看首映。”
“好,以后的每一次首映,你都要在我身邊。”
梁悉久久凝望著眼前這個人,還是點了點頭,許下了一個根本無法存在的誓言。
自從聽到杜令的那則消息之后,梁悉就再也沒有關注過他。
他知道,這時的杜令已經徹底與演員這個職業無緣了,甚至用不著他再多做些什么,對方自己就會摔進爛泥里。
從他又是整容又是毀容退圈這些事就可見一斑了。
若說梁悉做了多過分的事,其實也不盡然。
他只不過是遏制了杜令在娛樂圈里出頭的可能性,讓他一輩子都走不到易冬面前罷了。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杜令會如此急功近利,乃至親手毀了自己。
其實,若是杜令愿意放棄他所渴望的東西,退圈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就算梁悉的手再長,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在見識過這個圈子里的犬馬聲色之后,這個人又怎么甘心就這么放棄即將唾手可得的一切?
杜令如今這樣的結局,既是人為,也是天意。
第88章 璀璨星途29 感謝他出現在這個世界……
自梁悉來到這個世界起, 已然過去了許多天。
如今,不管是易冬青原來那個不斷壓榨他的公司,還是一直視他為眼中釘的杜令, 都得到了他們應有的結局。
所以,梁悉近來總有些莫名其妙的預感,他離開的那一天應該很快就會到來。
只是系統沒有提及這件事,他也沒有問得過于詳細,左右能與易冬青再多相處些時日,他也懶得去自尋煩惱。
在電影上映后沒過幾天, 梁悉就突然接到了賀夫人打來的電話, 說她看了易冬青的電影。
當時梁悉正和易冬青擠在沙發上打發時間,聽了這話,他當即低頭看了一眼易冬青。
易冬青本來正躺在梁悉的腿上看書, 見梁悉突然向自己投來視線,他抬起眼皮,面露疑惑。
梁悉憋住笑, 將賀夫人的聲音外放了。
賀夫人滔滔不絕的夸獎立刻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易冬青初時還不知道她夸獎的那個人是誰,可聽得久了,他卻漸漸聽出了些門道, 耳朵便開始羞紅起來。
可誰知賀夫人夸著夸著, 卻又哪壺不開提哪壺,突然說起讓梁悉帶易冬青回家這回事。
她老早之前就想讓他們一起回去一趟了,可梁悉知道易冬青暫時還沒有準備好, 隨口就回絕了。
他那時先前還能用什么“我們還沒談多久”的理由搪塞過去,可現在幾個月過去了,他顯然沒有辦法再用這個理由敷衍了。
再加上如今易冬青還在旁邊,是以他只能打了個哈哈, 權當什么都沒有聽見。
而易冬青聽到他們的話后,突然坐了起來,眼睛盯著不遠處的落地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悉頻頻朝他看過去,欲言又止。
若不是今晚他突發奇想地打開免提,他都不打算讓易冬青知道這回事。
他一向都在避免給易冬青帶來任何壓力,可現在卻陰差陽錯地讓易冬青聽見了。
見電話里沒有聲音,那邊的賀夫人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突然問道,“冬青是不是也在旁邊啊?”
梁悉停頓一下,正想把話給岔過去,易冬青卻在這時靠了過來,對著手機溫聲說道:“是的,阿姨,我在這兒。”
“哎,冬青,有空跟梁悉來家里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易冬青唇邊抿著笑,非常干脆利落地應了,“好。”
“唉,梁悉這孩子,我都跟我說過好幾次了……”
賀夫人之后又說了什么,梁悉全然都沒有聽進去。
自聽到易冬青的那聲“好”后,他整張臉上的表情都怔愣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易冬青。
直到那邊的賀夫人都已經掛了電話,他才終于反應過來。
“你愿意跟我回去見家長啦?”語罷,他又不免擔心道,“你要是覺得不好拒絕的話,我……”
易冬青及時捧住他的臉打斷了他的碎碎念,“我愿意的。”
他喟嘆一聲,又調笑著說:“小寶,你怎么突然這么懂事了?不應該撒著嬌要我同意跟你一起回去嗎?”
梁悉被他捏著臉,口齒都有些不清了,“但是,我不想勉強你。”
易冬青看了他半晌,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后又道:“就這周六吧。”
“啊?”
“這周六回去,怎么樣?”
隨著周六一天一天逼近,易冬青果然在著手準備著跟梁悉一起回去見家長了。
雖然梁悉與賀夫人再三強調不用帶著禮物過去,但易冬青還是覺得禮不可廢,依舊準備了三份禮物。
賀家那種家庭,大概什么東西都不缺,是以他只能投其所好,買了一些不怎么名貴看上去卻又明顯費了些心思的東西。
果不其然,當賀夫人看到易冬青給她選的禮物時,她嘴上說著“怎么還帶東西來了”,實際臉上的表情卻非常驚喜,甚至還高興地拉著易冬青的手臂催他趕緊進去,就連梁悉這個親兒子都被忽視了。
梁悉看著這個場景,只覺得格外新鮮。
可后面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除了賀常與賀夫人,原主的父親,那位一向神龍不見首尾的賀氏董事長也在家里。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都還沒有見過他這位父親幾面,可對方今天竟然抽出時間回了一趟家,足以從中見得他對易冬青到來這件事的重視。
賀董事長氣場強大,光是坐在那里,也難免會讓人感到一陣壓迫感。哪怕易冬青以前經歷過不少的大場面,這時也不由有些緊張。
好在賀夫人非常熱情,倒是讓他的緊張緩解了不少,再加上梁悉偶爾在一旁跟賀常插科打諢,氣氛也還算和諧。
大概是因為公事繁忙,賀董和賀常只在家里待了一頓飯的時間,賀夫人一面抱怨,一面又動作不停地替他們拿來外套,囑咐他們晚上早點回家。
易冬青看著這一家的相處模式,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他逐漸開始相信,哪怕家纏萬貫,他們其實也只是普通的一家人。
如此幸福溫馨的一個家,怪不得能養出梁悉這樣的孩子。
他當然不知道,原主那個偏執的混世魔王才是賀家養出來的,而梁悉永遠都不會讓他知道這件事。
晚上,臨到梁悉他們準備離開時,賀夫人卻想讓他們留宿。
面對她的再三勸說,易冬青一時心軟,當即松了口打算留下來,而梁悉自然也隨他一起。
可當易冬青走上樓面對好幾間客房時,他卻摸不準自己今晚要住哪一間。
“今晚我住哪兒?”他悄悄問梁悉。
“跟我住一個房間。”
易冬青動作一頓,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樣合適嗎?”
“沒什么不合適的,我們家不在意這些。”梁悉一臉的無所謂。
易冬青轉頭吃驚地盯了他幾秒,轉而笑了一聲,“好吧。”
第一次來到梁悉從小住到大的房間,他心里止不住地好奇。
盡管梁悉先前已經搬了不少的東西到他那里,但這房間看上去卻依舊有些擁擠有些亂,看著就很符合他心目中對于年輕大男孩的某些刻板印象。
除此之外,易冬青還注意到墻壁上掛著幾副照片,他下意識湊近去看,卻看見了自己早年的一些劇照或寫真。
他霎時一愣,臉都燒了起來,一種莫名的羞恥感隨即淹沒了他。
“你在看什么?”忽而有人從背后抱住了他的腰,還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與他親密地緊貼著。
易冬青的眼皮抖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把那些照片都遮住。
可等他反應過來后,他又覺得不自在的應該是梁悉才對。
“哦,原來你是在看你自己啊——”梁悉拉長了聲音。
易冬青沒有啃聲,手肘往后捅了一下。
梁悉嬉笑著躲開,沒一會兒就又粘了上來,“我不止有這些照片呢。”
“你還藏了什么?”易冬青持續震驚。
光是墻上掛著的這幾個相框就讓他覺得梁悉的行為很癡漢了,他簡直無法想象梁悉還偷偷摸摸地收集了些什么。
梁悉摸了摸鼻尖,當著他的面拉開了衣柜下面的抽屜。
那里面裝的全都是易冬青這些年的各種海報。
易冬青不可置信地把那些海報翻了個遍,轉而頭一回用一種呆滯的眼神看著梁悉。
可梁悉這會兒卻無比自豪,“這是我從小就開始收集的。”
“從小?”易冬青喃喃重復了一遍,神情有些龜裂。
在許久之前,他還對梁悉莫名其妙地對他如此執著而感到奇怪,可如今他卻從這個小小的抽屜里窺見了梁悉的冰山一角。
所以這小子在那么小那么早的時候就盯上他了?
在他震驚的同時,梁悉又湊到他耳邊輕輕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我愛情和欲.望的啟蒙,我從很早之前就愛上你了。”
聽罷,易冬青與他對視片刻,忽而微微垂下了眼皮。
他老早就知道梁悉喜歡自己,卻沒想到對方對他的感情會如此深刻且令人震撼。
以前,不管是年齡、家世,亦或是性別,都不是阻擋他和梁悉在一起的理由,可唯獨在這個時候,他卻頭一次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
他怕自己接不住對方的感情。
梁悉似是察覺到他在想什么,轉而收斂了一本正經的神情,抱著易冬青撒嬌,“青哥,我就是故意讓你知道這些事的,看在我喜歡你這么久的份上,你要對我再好一點。”
易冬青摸摸他的頭,又側頭親了親他的耳朵,嘆息道:“好。”
在脫口而出的那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梁悉了。
除非梁悉自己想要離開,不然,他大概會一輩子都把這個人拴在自己身邊。
易冬青那部電影上映的時候,就已經是下雪的季節了,到了年底,電影也積累了比較良好的口碑和反響。
不過,基于這部電影是個喜劇片,不管是導演組還是演員本人,拿獎的概率都比較小。
但在官方舉辦的年度大賞的頒獎典禮上,易冬青卻出乎意料地得了一個獎杯。
獎杯的含金量不高,帶著玩票的性質,可易冬青先前都得過那么多獎項了,此時倒也不怎么在意這一點,他反而有些興奮地舉起獎杯朝梁悉的方向晃了一晃,漏齒一笑。
如此外放的姿態,引起在場的人一陣嘩然。
就連主持人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某種訊息,趕忙舉起話筒,試圖挖掘出一點什么,“我們易哥看起來很高興呢,是因為現場有想見到的人嗎?”
“是的,今天我的家人來到了這里。”易冬青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的某一處。
梁悉與他對視著,下意識緊張起來,心里也隨之出現了某種奇妙的預感。
易冬青他該不會是想……
同一時間,系統突然開口提醒道:“梁悉,時間到了。”
“怎么偏偏是這個時候?”梁悉被驀然打斷了思緒,咬著牙質問。
“因為易冬青的幸福感在剛剛那一刻達到了頂峰,你已經完美地完成了這個世界的任務,自然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好吧……”梁悉的指尖顫抖了一下。
他復又抬起頭望著燈光之下的易冬青,心里升起莫大的遺憾。
他都還沒有聽完易冬青要說的話……
“你還有五秒的時間。”系統又道。
五秒。
五秒的時間,夠嗎?
“五——”
“今天在這個隆重的場合,我想特別感謝一個人。”
“四——”
“他是個認真、細致、有些孩子氣,卻又非常可靠的人。”
“三——”
“他總是關注著我的一切情緒,在背后默默支持著我。”
“二——”
“他就是我最為信任、依賴的伙伴、家人,和愛人……”
“一。”
“感謝他出現在這個世界。”
“嘩啦——”
眼前的場景如易碎的鏡子一般在梁悉眼前裂開,一種熟悉的眩暈感也隨之襲來。
不管是易冬青的聲音,還是易冬青的面容,都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越發的遙遠縹緲。
而他就在這種猶如真空的環境中,緩緩閉上了雙眼。
第89章 山寨贅婿1 以后殺了便是
重新恢復意識時, 梁悉發現自己已經處于一個全新的環境了。
只是周圍燈光昏暗,而他自己也視線受阻,他一時竟不知道目前是個什么狀況。
他一把掀開了自己頭上的紅蓋頭, 正想看看情況,又突然捏著那塊蓋頭愣在了原地。
等等……紅蓋頭?
這情況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他復又低頭,卻見自己全身上下都穿著頗為喜慶的大紅袍子。
這身喜服的布料摸起來并非上等,但交叉的領口、寬大的袖口以及衣服下擺都繡著云紋,也算是較為精致的服飾了。
只是……這衣服似乎也太大了點,他穿著還有些空空蕩蕩的, 看著就好像是偷了別人的一樣。
誰家的喜服是這樣的?
可他覺得更為奇怪的是,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就沒有如他一般讓男子披著蓋頭當新娘的情況。
難道他來到了一個斷袖合法的年代?
梁悉不明所以,滿頭霧水, 他心里的問題太多了,便一邊在心里呼喚系統,一邊趕緊起身查看情況。
但還沒等他多走兩步, 門外就傳來了“吱呀吱呀”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一深一淺,一步一頓的,聽起來格外虛浮, 很難不讓人懷疑對方喝了酒。
果不其然, 下一秒那人便“嘩啦”一聲推開了門,踉蹌著沖了進來,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夜晚的風也“呼啦啦”的隨之灌了進來, 掀起了對方紅色的衣角。
梁悉看著他身上同樣大紅的喜服,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么,卻在看清那張臉后驀然失了聲,“你……”
他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 伸手接住了對方搖搖欲墜的身子。
與此同時,系統也默不作聲地把劇情傳輸過來了。
這個世界有些特殊,有著梁悉先前并不了解的世界觀。
這兒有三種性別,除了男人和女人,還有一種是哥兒,只是哥兒不如男人孔武有力,也不如女人纖細易孕,是以地位總是低下幾分。
而此時睡在梁悉懷里的人,這個世界的主角周小宜,正是這么一個小哥兒。
只是,比起其他哥兒,周小宜卻又要特殊一點。
他不是長在尋常人家的小哥兒,而是穿云寨寨主的獨子。
穿云寨的老寨主在當年就是個風云人物,他年輕時是個鏢師,在摸爬滾打中練成了一身的好功夫,于當地負有盛名。
后來不巧遇上連年的征戰,鏢局生意便逐漸沒落了,他帶著一眾兄弟四處求生,最后來到了穿云寨的這片地界。
那時時局動蕩,朝廷與番邦屢次生起摩擦,又屢次戰敗,最后甚至落到了割地求和的地步。
普通百姓因為戰爭流連失所、素革裹尸,可那些貴族卻在上京歌舞升平,不亦樂乎。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一句話形容得分毫不差。
老寨主看著這樣的景象,再也無法袖手旁觀,于是他召集了一眾兄弟,投身于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業當中。
從此,他們擔的是窮兇惡極的名,做的是劫富濟貧的事。
都說虎父無犬子,他的兒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出生長大,自然做不了那些捏著繡花針刺繡的細活。
周小宜從小就對舞弄棍棒感興趣,見自己的父親和叔伯在練武,他也時常跟在一旁比劃。
見狀,老寨主便起了栽培的心思,開始教授他武藝。
事實證明,老寨主確實沒有看錯這個好苗子,后來周小宜果然精通武藝,身手了得,哪怕對上寨中的男子,竟也不輸半分。
老寨主自覺后繼有望,自此傾囊相授。
周小宜也察覺到父親想把寨子交給他的想法,對自己要求更高,日日勤學苦練,只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那個位置。
然而好景不長,老寨主早年走南闖北時受了重傷,哪怕修養了許久也終究還是留下了不小的后遺癥,到了不惑之年就與世長辭了。
從那以后,周小宜便接過父親身上的重任,擔任了下一個穿云寨寨主。
然而,因著他哥兒的身份,哪怕他是老寨主的兒子,寨子里也依舊有人對他頗具微詞。
他能強行用武力鎮壓,卻也堵不住一些閑言碎語。
寨中隱隱有風聲傳來,說他還未成家,如此稚子,不足以服眾。
周小宜并不蠢,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大概是寨子里有人在渾水摸魚、背后搞鬼。
他當即想要把人找出來以儆效尤,可那時偏偏禍不單行。
某天,他突然收到了來自線人的消息,說是城里來了個新太守,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想把穿云寨燒成灰燼,準備拿他們給自己立威。
穿云寨和知府兩方雖在立場上針鋒相對,卻也從來只是小有摩擦,從來沒有真正地撕破臉過,畢竟大家都怕對方狗急了跳墻,把事情鬧大了償不得失。
可那位新太守顯然想要打破這個平衡。
眼看穿云寨即將面臨內憂外患的局面,周小宜情急之下,心中逐漸生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朝廷走狗的突然發難,至于那些在寨子里搗鬼的小人,以后再收拾也不遲,所以他必須盡快成婚穩住寨子里的局面。
恰逢那時,原主就這么渾身虛弱地倒在了寨子附近,還正好被打獵歸來的周小宜給撿到了。
第一面時,原主滿身傷口與泥濘,臟得跟個流浪漢似的,周小宜分外嫌棄,把他撿回去后,隨口叫了個人過去照料他就走了,后面幾天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全任他自生自滅。
可他這救人的舉動卻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后來逐漸有流言傳出,說他看上了那個從外面來的小白臉才把人留下來的。
周小婻風宜聽說后,當即怒氣沖沖地闖進了原主留宿的那間廂房,讓他傷好了就趕緊滾出去。
但就在他看清原主那張臉的一剎那,他卻驀然失了聲。
那完全是一張長在他心坎上的臉。
他當即把還未說出口的趕人的話給咽了回去,轉而讓原主好好休息。
周小穎回去之后,想起原主已經被洗得白凈的一張臉,某個荒謬的想法又變得強烈起來。
既然以后終究要成婚,那為什么不選一個長得好看的?
就在這短短幾秒之內,他立即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并為之付出行動。
他吩咐底下的人去查原主的身份和,在得知原主只是個落魄人家的書生,且沒有任何婚事上的糾紛后,他便再也沒有猶豫,開始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周小宜自小混在男人堆里,性格直爽豪邁,哪怕面對自己看上的人,他也學不了那些扭捏的情態。
他的目的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原主當然也察覺出來了,而他出于某種目的,也不動聲色地回應了起來。
就這么一來二去,兩個人竟然也擦出了火花,看著還真有些苗頭了。
眼看時局逐漸緊張起來,而流言也愈演愈烈,周小宜實在等不及,直接向原主求親,想要馬上成婚。
哪怕原主有任務在身,此時對于這個小哥兒的行事作風也難免有些震驚,但他在假裝猶豫幾天之后,還是點頭同意了。
兩個只認識了半個月的人就這么趕鴨子上架地成親了。
只是,不管是周小宜還是寨子里的其他人,他們都沒想到,其實原主不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兔子,而是一頭陰險狡詐的狼。
梁悉從劇情之中回過味來,再次抬頭瞥了一眼窗外。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正是穿云寨,而今天正是原主與周小宜成婚的那一天。
只是,在原劇情中,周小宜的酒量應該相當不錯才對,今天不知怎么就喝成了這樣,一進門就不省人事了。
他扶起周小宜的肩膀,攔腰把他抱了起來,又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在了榻上。
周小宜動了兩下,隨后頭一歪,又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
此夜深人靜,燭火通明,而躺在榻上的人略施粉黛、眉眼如畫,眉間一點朱砂,身著一襲耀眼的嫁衣,看著格外楚楚動人、惹人心弦。
如此妍姿妖艷的小哥兒,哪里看得出他就是平日里那個雷厲風行、武藝高強的穿云寨寨主?
梁悉低頭看了他半晌,突然低頭落下一個吻,正好親到了他的眉心上。
隨后,他替周小宜蓋好被子,又躺下與周小宜并排躺在榻上,和衣而眠。
他沒有察覺到的是,當他意識模糊之后,本該在他身旁熟睡的周小宜卻突然翻了一個身,撐起半邊身子在黑暗中目光幽幽地盯著他,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盯出一個洞來。
周小宜此刻的心情格外復雜。
前不久,就在他安心準備成親之時,他父親給他留下來的老部下卻背著他去試探了他這個未婚夫。
對方拿了一套不合身的婚服和一個紅蓋頭放在梁悉面前,要求他像女子或是哥兒一樣,嫁進穿云寨。
那個老部下本意只是想給個下馬威,畢竟他曾受老寨主所托,要好好照顧周小宜。
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梁悉竟然全盤接受了他的要求,甚至沒有露出一點不樂意的神色。
這不得不讓人起疑。
畢竟,蓋著紅蓋頭嫁人是只有女子和哥兒才會做的事,若是男子也這樣做了,在旁人眼里其實與入贅無疑。
說嚴重點,這件事甚至比入贅還要令人難以接受。
可梁悉連這樣的侮辱都能忍受,說明這廝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他來到穿云寨一定別有目的。
周小宜知道事情全貌之后,心里難免也會有所猜忌,但成婚的事他已經說出了口,不好再更改,是以他只能在大婚之夜留了個心眼,假裝自己喝酒喝多了,暫時沒有讓人跟自己圓房。
但現在看來,梁悉的表現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
難道真的是他多慮了?
周小宜皺著眉盯著梁悉,突然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
不過,就算這人真有什么別的目的,也沒有關系,若是他做了什么不利于穿云寨的事,以后殺了便是。
他可不是那種沒了情郎就要死要活的蠢貨。
可不要讓我失望啊,不然這張臉都保不住你。
他滿意地對著梁悉的臉欣賞了片刻,最后挨著梁悉的肩膀躺了下來。
看到這一切的系統默然不語,而梁悉在睡夢中莫名打了個寒顫。
第90章 山寨贅婿2 圓房是個什么感覺?……
“喔喔喔——”
翌日一早, 穿云寨里飼養的公雞準時在寅時打鳴。
梁悉頭一次被這么原始的方式叫醒,睜開眼睛后還在榻上發了一會兒愣。
等他想起自己已經到了新的世界后,他又一骨碌坐了起來, 往旁邊看了一眼。
周小宜自然已經不在屋里了,依著梁悉從劇情中對他的了解,他現在應該早就在武場晨練了。
梁悉左右看了一圈,見衣桁上掛著幾件衣物,便拿過來試穿了一下。
比起昨晚身上穿的那身喜服,這一身倒是合身得很, 應當是周小宜特地叫人給他準備的。
見狀, 他心里格外熨帖,趕緊穿戴整齊,而后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正蒙蒙亮, 他循著自己的記憶,打算去武場找周小宜。
可周小宜還沒有見到,他這一路上卻遇到了不少的人。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 應當是周小宜手下的弟兄們。
這些人近來聽了不少有關周小宜的傳言,昨天又剛吃了喜酒,這會兒在路上見到梁悉, 一個個眼睛都開始放光, 當著梁悉的面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那病秧子居然還爬得起來……”
“……真是怪哉。”
梁悉:……
我能聽見的好嗎?請問你們禮貌嗎?
他腹誹幾句,而后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那些人說得也沒錯,原主確實是個病秧子,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多走幾步就要喘口氣。
大概也正因為如此,周小宜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才會如此輕易就對他放下戒心, 甚至還帶回了穿云寨。
如今他代替了原主,當然也跟著一起“身嬌體弱”了,這不,他剛剛還沒走多少路,就開始婻風冒汗了。
見梁悉走近,周小宜的那些弟兄們似乎也覺得當著正主的面說閑話有些不妥,便趕緊收斂了神情,站在一旁紛紛喊了一聲“大姑爺。”
他們在禮節上做得滴水不漏,至少從表面上看著是格外恭敬的。
可他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梁悉不是不知道。
穿云寨向來以強為尊,自然看不上梁悉這種柔柔弱弱的病秧子,再加上他們又見到昨天原主頭頂紅蓋頭被送入洞房的笑話,便更看不上梁悉了。
所以“大姑爺”這個稱呼肯定是沒有多少敬意,全然都是調侃。
梁悉頭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心里還有些新奇,他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權當認下了“大姑爺”這個身份。
那些人見了,也自討沒趣,嘴里嘟嘟嚷嚷的就走了。
梁悉到達武場時,周小宜正在舞刀,一招一式干脆凌厲,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他想看得再仔細些,便走近了一點。
誰知周小宜突然一個側身后退兩步,手里的那把刀勢如破竹地劃開空氣,帶來一陣勁風,最后又堪堪落在他的鼻尖前。
兩個人具是一愣。
“你站我后邊干什么?”周小宜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要是他的刀收得慢一點,這家伙的臉都要被他劃爛。
梁悉與他對視片刻,而后展顏一笑,“我來找你。”
“找我有事?什么事?”
“沒事,就是睡醒了沒見到你。”
這話聽著怎么跟那沒斷奶的黃毛小兒似的?
周小宜上下掃視了他幾眼,沒有啃聲。
梁悉沒有在意他的突然沉默,他見周小宜臉上粘著汗水,便格外自然地抬起手來,想替他擦一擦汗。
周小宜猜到他的意圖后,下意識往后仰頭,可他中途不知想起了什么,動作又硬生生地停頓了一下,最后還真被梁悉碰到了臉,
他定定地看了梁悉幾秒,一把拍下他的手,“你今天怎么回事?”
在他們成婚之前,也沒見這家伙這么肉麻。
“我們已經成婚了啊,我愛護自己的夫郎是天經地義的事。”梁悉答得理所當然。
周小宜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下。
面對這種情情愛愛的事,他果然還是不適應。
“你累了嗎?”梁悉看了眼天邊已經冒出一半的太陽,轉而對周小宜道,“我們去用早膳吧。”
“嗯。”周小宜呼出一口氣,頷首應了,“走吧。”
兩個人到達用膳的大堂時,有兩個人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還有一個稍微矮一點的是個小哥兒。
早在昨日得知劇情后,梁悉就認得他們了。
那個男子叫周參,而小哥兒叫周微,他們都是老寨主撿回來的孤兒,被老寨主賦予新的名字,又被老寨主養大。
他們與周小宜一同長大,關系親密,情同手足,從小就以兄弟相稱。
其中周參最為年長,排行第一,而周小宜又比他小了兩歲,緊隨其后,而周微則是年紀最小的那個,前不久才剛剛過了十七歲生辰。
老寨主去世之后,周小宜作為他唯一一個親生子,理所當然地成了新的寨主,而周參就是副寨主,他和周微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成了周小宜最得力的助手。
除了他們兩個,老寨主早年時還救過不少的人,那些人感念老寨主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他們本身就走投無路,所以大多人都選擇留在寨內。
投身穿云寨后,其中又有不少的人為了忘記前塵往事而改了原本的姓,是以穿云寨里的周姓人是最多的,外面也時常稱穿云寨為“周家寨”。
但不管是“穿云寨”這個名號,還是“周家寨”這個名號,都足夠聲名遠揚。
自己的父親威名在前,周小宜在這樣的壓力之下,恐怕也不太好過吧。
梁悉側眸看了一眼周小宜,心中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短短幾息的功夫,兩人已經走到了堂前,里面的人聽到動靜之后,都轉過頭來,眼神中有毫不掩飾的打量。
尤其是那周微,眼睛滴溜溜地在周小宜和梁悉身上打轉,像是要在他們身上盯出一朵花來。
“看什么?”周小宜甩了一下衣服下裾,格外利落地在桌前落座。
他才剛剛坐下來,周微便湊到他跟前來,硬要擠著他坐,“沒什么。”
而梁悉看了一眼周小宜身側僅剩的一個位置,也十分自然地緊挨在他身旁。
三個人都在桌子這一邊,只有周參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對面,形成了一個既怪異又和諧的場面。
若是放在平時,周微這會兒早就嘰嘰喳喳地說開了,可今天這桌上不知是不是因為多了一個梁悉,幾個人竟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了。
周小宜實在受不了這奇奇怪怪的氛圍,心煩意亂地放下了筷子,“你想說什么?趕緊說。”
周微聞言,掩飾般地假咳了一聲,復又對他擠眉弄眼道:“那個……圓房是個什么感覺?”
這話一說出口,桌上其余三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怪異起來。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梁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低下頭默不作聲地刨飯。
穿云寨果然不愧是穿云寨,里面的哥兒個個都這么虎。
這些話說得就連他都忍不住臉紅,可那周微卻跟沒事人一樣,依舊跟個好奇寶寶一樣等著周小宜的回答。
但周小宜壓根就沒有跟梁悉圓房,那里知道這是個什么感覺,他白眼一翻,顯然不是很想回答,“這么好奇,自己試試不就行了。”
“我才不呢,聽說很疼……”
“咳咳……”周微似是還想再說些什么,可剛剛一直沒有開口的周參卻非常刻意地打斷了他,“吃飯。”
“切。”周微瞪了他一眼,一邊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飯,一邊在一旁暗自嘀咕,“死呆子。”
梁悉這會兒表面正在安安分分地吃飯,可實際卻在暗暗瞧著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越看心里越覺得好笑。
如果他沒有記錯,周微應該是喜歡周參的,只是周參確實如他所說是個死呆子,直到現在都沒有開竅,還在把他當成弟弟一樣管教。
不知是不是因為梁悉盯的時間過久,被周參察覺到了,對方倏然抬起眼皮,正好與他對上視線。
他來不及反應,只好朝人家笑了一笑。
周參用一種銳利的眼神看了他半晌,最后面無表情地移開了目光。
見狀,梁悉緩緩松了一口氣。
若說這寨子里誰對他的身份最為懷疑,除了先前拿喜服試探原主的那個老部下,就是眼前這個周參了。
這人雖然看著少言寡語,可心里的彎彎繞繞卻不比那些老油條少,雖然梁悉已經成了穿云寨里正兒八經的大姑爺,但他認定梁悉有問題,所以從來沒有放下過戒心。
其實,莫說是周參了,恐怕就連周小宜也從未完全信任他。
畢竟周小宜最開始看上的也只是他這張臉,哪怕已經成親了,也遠沒有到那種可以交心的地步。
對他來說,現在最為緊要的,恐怕還是早日取得他們的信任。
梁悉想得出神,連周小宜什么時候放下筷子了都沒有注意到,直到人家都已經站起來了,他才反應過來。
周小宜剛準備跨過門檻,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對梁悉說:“我還有事,你吃完就回去吧。”
“那你去哪兒?”梁悉趕緊問他,看著跟離不得人似的。
周小宜雖然急著離開,卻還是耐心地解釋了一下,“馬場新進了一批馬,我得親眼去看看。”
“我可以去嗎?”
“你也想去?”他似是對梁悉這個請求感到無比驚訝,“你以前可對這些沒興趣。”
“我……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梁悉微微低頭做害羞狀。
周小宜嘴角一抽,不忍直視地移開了目光。
這廝怎么回事?成個親腦子就抽抽了?
梁悉哪里知道他的腹誹,見對方沒有吭聲,他心里覺得有戲,便再接再厲道:“我還從來沒有騎過馬呢。”
周小宜看著他低頭失落的樣子,上下掃視他幾眼,最后還是松了口,“跟著。”
梁悉聽罷,立刻喜笑顏開,就這么屁顛屁顛就跟上去了。
穿云寨最開始也只是個破破爛爛的小山頭,后來經了老寨主的手,才一步一步擴張到今天的規模,就連這個馬場,也是在老寨主的遠見之下建成的。
梁悉粗略看過去,也覺得這個馬場還是有模有樣的,只是受了地形的限制,地方有些小罷了。
周小宜進入馬場之后,并沒有急著去看那些新馬,而是來到一個獨立的馬棚前,朝里面那匹威風凜凜、油光水滑的黑馬招了招手,“追風,來。”
那匹馬本來正側著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聽到熟悉的聲音之后,它便“哼哧哼哧”地轉了一個身,伸長了脖子親昵地蹭著周小宜的手。
“最近有在好好吃飯嗎?”周小宜一邊摸著它的頸部,一邊輕聲細語地詢問。
那馬好似真的能婻風聽懂似的,又開始“哼哧哼哧”起來了。
周小宜笑了起來,而梁悉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跟追風互動,眼里也盛滿了笑意。
別看這馬現在溫和得好像沒什么脾氣,但若讓別人來摸它,保證得撅蹄子。
除了周小宜,誰來都不好使,只有周小宜靠近它的時候,它才肯低頭。
畢竟,當追風還是一匹小馬駒的時候,周婻風小宜就在養它了,一人一馬之間的感情本就無比深厚。
等到追風成年之后,它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周小宜的專屬坐騎。
“天天關在這兒悶壞了吧?過兩天帶你出去遛遛。”周小宜最后拍了一下追風的脖子,終于記起還在旁邊站著的梁悉,“給你也選一匹馬怎么樣?”
他環顧四周,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匹白馬上,“那一批是新到的馬,應該挺適合你的。”
梁悉還沒來得及開口,周小宜就走過去把那匹馬從馬廄里牽了出來。
“你,上去試試。”他朝那馬揚了揚下巴。
“我?”梁悉反手指了指自己,臉上又呆又愣的表情看著有些滑稽,“我不會……”
“我教你。”周小宜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
梁悉看看那匹正不耐煩地在地上磨著蹄子的馬,又看看周小宜面無表情的臉,猶猶豫豫地拉住了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