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回家了
事情比安意白想象中更加嚴重, 網絡中的發言交流限制變得嚴格起來,別說提到秦策的了, 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分享帖子,都要經過一層層審核才能發出來。
甚至幾家大型的社交網站直接關站,打都打不開。
原本安意白還想在網上獲取一些消息的,事實證明,當權者如果真的想屏蔽什么聲音,絕對能把人的嘴堵死。
事態如此嚴重, 秦策安全嗎?會不會太危險?秦策現在還在虛弱期。雖然秦策沒有抽10次信息素,虛弱期不會持續1個月, 但還是有短暫虛弱期的。會不會被別人趁虛而入?
安意白想來想去,開始忐忑不安。
但他又不敢在這種關鍵時候去給秦策通訊,好幾次拿起通訊器找到秦策的通話按鈕,卻聯想到現在秦策是不是在和劉青山對峙,是不是在抓捕敵犯,自己撥通訊過去, 壞事了怎么辦?
不能拖后腿,他只能把通訊器放下。
但他又耐不住, 心里火煎火燎的,只能跑下樓,去找周運。對方是狼隊成員, 應該會知道些什么,總會知道的比他多。
“周運, 秦策那邊怎么樣了?”打開門, 安意白站在門里邊, 擔憂地詢問。
周運看向安意白,沒想到他會出來, 有些驚訝:“沒事啊。老大出馬能有什么搞不定的?別擔心,我們目前沒有收到什么意外情況的消息,一切都按照老大的計劃在進行。”
安意白眼中的擔憂沒有減輕,畢竟周運的話也只是安慰,多的情況也什么都沒透露,他連秦策在哪里和誰在交火都不知道。
但周運掌握的信息也是他們內部機密,安意白這次不是他們的隊友了,不跟他透露具體情況也是對的。他沒再繼續問,關了門回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的照片墻發呆。
對面有他們的結婚照。
這張結婚照是安意白自己合成的,因為對原照片不滿意,自己合成了一張。上面的秦策,是在他的執行官入職宣誓會上截取下來的。宣誓會上,所有人都宣布會為人類聯盟獻出生命,包括秦策。
那是一件很榮耀的事,足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可是一想到會失去秦策,安意白就只剩下害怕。
這樣的心態下,自然吃不下也睡不著。
趙伯看出來了,便勸慰他:“安先生,你的身體還在恢復,不吃東西可不行。秦先生之前特意交代過,你每日的吃食都需要格外注意。”
安意白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的幾個菜,勉強朝著趙伯笑笑,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蒸魚到碗里,吃了一口。
趙伯再勸:“多吃一點。這些菜都是按照秦先生擬出來的菜單,一樣一樣照著做的。”
安意白抬頭,有些驚異:“你是說,是秦策給的菜單?”
趙伯點頭:“是的。”
他說完,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找到了和秦策的消息界面,點開了消息記錄,投影到了安意白的面前。
“您瞧。連續三日的早中晚餐,都有擬好。”
竟然是真的。
安意白懵懵地看著消息記錄-
秦策:11月3日早:蒸蝦餃、瘦肉粥、溫熱牛奶。中:蒸鱸魚、宮保雞丁、小炒黃牛肉、白菜肉圓子湯。晚:蘆筍燒肉、雞蛋羹、牛肉豆腐、鯽魚湯。飯后水果草莓、藍莓。
11月4日……
11月5日……
趙伯沒說錯,秦策真的寫了三天的菜譜。
因為醫生說恢復期需要大量的優質蛋白,所以每一餐每道菜都有肉類。可能是怕他吃膩,這三天的菜基本沒有重復的。
他低頭看了看今天桌上的菜,和秦策發過來的一一對上了。
這次安意白吃得認真起來了。
三菜一湯,一個人吃有點多,但考慮安意白的胃口不大,每道菜的份量都控制好了,他能吃完。
看著安意白把每個菜都吃完了,趙伯松了口氣,拿出通訊器來對著餐桌拍了一張照。
安意白:“為什么拍照?”
趙伯拍完,當即就發了出去,笑瞇瞇地答復了安意白:“秦先生要求的。他很重視您的營養攝入。”
安意白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每一餐都要拍照嗎?”
趙伯點頭:“是的。”
趙伯面上不動如山,但也是暗自心驚。都說S級alpha的控制欲很強。但強到秦策這個程度的也是罕見,不僅是三餐要像他說的一樣準備給安意白,還要將安意白用餐的時間,用餐的情況一一匯報。
秦先生還把秦公館的監控也打開了,客廳,臥室,餐廳,書房,甚至雜物間……幾乎是全方面的監控。
這件事也不知道安先生知不知道。
安意白沒事做,亂想也只會越來越焦慮,于是去了三樓,開始觀察自己放在三樓的昆蟲生態缸,記錄一些數據,繼續做自己一開始就想做的實驗。
之前得到秦策的同意后,他就把昆蟲生態缸弄在了三樓,下班后就在做自己的實驗。現在已經進行了一半,速度算快的。
這兩天,安意白全都泡在三樓,除了吃飯的時候,安意白都沒有從三樓下來。
趙伯沒有多加干涉,飯點安意白都準時下樓,而且會把每一餐都吃完。
他會把安意白的情況都按照秦策的要求,一一整理出來發給秦策。
到第三天,安意白又開始焦慮,畢竟秦策說了,兩天后就回家。那今天是第三天了,他會回家吧?
吃了早點之后,安意白就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沒一會兒就看向門邊的窗戶,看不到什么動靜,就又收回眼神,看著沙發對面的照片墻。
看了一會兒照片墻,又看向窗外。
趙伯在一旁看著,都想勸安意白去三樓工作了。
到了午餐時間,安意白也沒等到秦策回來。他打開通訊器查看了那些社交網站,和之前一樣,關站的關站,屏蔽的屏蔽,什么消息都沒有。
他又去問了周運,周運跟他說一切順利。
即使如此,安意白明顯地變得失落起來,吃飯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趙伯都看出了他身上那種吃不下卻硬吃的勉強。
趙伯照常拍了照發給了秦策。
安意白看趙伯拍了照,問他:“秦策有回復嗎?”
“沒有。”趙伯搖搖頭,將通訊器中的消息記錄給安意白看,全是趙伯發過去的照片和匯報,秦策一直都沒回復。
安意白低下了眼,雖然沒抱期望,但情緒還是低落了。
安意白上了三樓,趙伯隱隱松了口氣,但還不到半小時,安意白又下來了,他在餐廳中走了走,又在客廳中走了走,最后站在窗戶面前朝外面看。
坐立不安的樣子。
趙伯又去勸:“秦先生給了三天的菜單,大概任務期至少是三天。明天或許就有新的消息了。”
安意白抿了抿唇,不確定地道:“可是,秦策跟我說是兩天的。”
秦策說兩天后就回,不是今天回嗎?
趙伯勸他:“到底是這樣的大事,出現不穩定因素也正常。延期個一兩天,也不是大事。”
趙伯說到“不穩定因素”時,他看見安意白的臉色都不好看了,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么危險的事。更不敢再勸了。
安意白完全睡不著,又不想上樓,只在沙發上坐著。
一個人吃完了晚餐,安意白又上樓,到了二樓主臥,在床頭柜中找到了婚戒。
安意白只有在互換結婚戒指的流程中戴過這枚戒指,晚上就摘了下來,新婚搬離秦公館,戒指被他放到了臥室的床頭柜抽屜里,沒帶走。
他和秦策的工作都不適合戴任何的首飾,秦策除了結婚那天,也沒戴過婚戒。所以秦策也沒要求安意白戴過婚戒。
這是一枚藍寶石戒指。
藍寶石全凈無暇,就像秦策的眼睛。
安意白找出戒指,下了樓,坐在客廳沙發。如果秦策回來,他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他將戒指握在手心中,想找一點安全感。
他記得秦策當時將戒指給他戴上,在婚姻局的婚禮見證下,說愛他,承諾會保護他。
可是只被人戴過那么幾個小時,戒指上沒有什么被佩戴過的痕跡,幾乎是全新的。
實在沒辦法給人什么安撫。
安意白也沒其他辦法,只能把它緊緊地握著。
天徹底黑了。
趙伯看了看時間,勸安意白上樓休息。
趙伯:“我這邊隨時看著,如果收到了秦先生回來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你可以先上樓休息,現在你正在養病,不好熬夜。休息不好的話,會傷身體。”
安意白每天幾點睡覺,幾點起床,也是需要匯報給秦策的內容之一。
安意白捏著戒指,搖搖頭:“您去休息吧。我再等等。”
趙伯勸不動,只能自己先回去了。
安意白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經快12點了,秦策今天不回來了嗎。
安意白這幾天都沒能好好睡覺,坐在沙發上,有些撐不住。他閉了閉眼睛。
·
秦策緊趕慢趕,終于在天亮前回到了秦公館。
他悄聲靠近了秦公館,看見了門口的幾個他手下的兵,他們負責安意白的安全。
“這幾天什么情況?”秦策站在門口,問周運。
周運立刻匯報道:“出現3次襲擊,目標對象未突破防御層,目前目標對象13人已經被抓捕,暫時拘禁在機甲俘虜艙中。”
秦策點頭:“都解決掉。”
劉青山已經完全被控制,他手下的這些爪牙都沒什么價值了。
周運:“是。”
“還有,”周運語氣沒那么緊繃了,他更加真實關切,補充道,“嫂子一共出來五次,都是問您的情況,看著擔驚受怕的,勸也勸不住。”
“知道了。”秦策蹙眉。
果然擔心了。時間比他預計的花得久了點。虛弱期對他還是有些影響,早知道就不跟安意白說兩天了。
但現在都這個點了,估計人都睡了。
秦策悄悄開門,進了客廳。
客廳一片漆黑,闃然無聲。秦策打算直接上二樓,先去浴室洗一洗,再進臥室看安意白。
只是才走了兩步,他就看見了沙發上坐著個人。
alpha的夜視能力優秀,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安意白。
他幾乎是蜷縮在沙發的一頭,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秦策的腳步頓住,這是在等他嗎?
他朝著安意白走了過去,動作很輕,生怕驚醒對方。
他屈膝半蹲在安意白的面前,微微仰頭看著安意白的面龐,落到安意白身上的眼神溫柔又專注。真睡著了。
他看了會兒,站起來,打算將人抱去二樓床上。沙發畢竟不舒服。
只是他才動了一下,對面的人就像被驚嚇到,忽然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安意白和一雙藍眼睛對視了。
“管家,開燈!”安意白喊道。
秦公館的智能管家系統瞬間就將燈打開了。
在黑暗中重新接觸光明,白光便格外刺眼,可安意白始終把眼睛睜著,沒有避光。似乎是怕閉了眼睛,就把眼前的秦策弄丟似的。
安意白的眼睛紅了,是秦策。
“你回來了。”
秦策伸手,揉了揉安意白微紅的眼尾:“想我了?”
他收手,張開雙臂,等著安意白撲進來。
安意白也有這個打算。
但下一刻,眼前的人忽然變了,一頭銀灰色的巨狼取代了他出現在沙發面前。
安意白的動作頓住:?
秦策:……
該死的虛弱期。
安意白還是撲了上去,埋進了大狼柔軟絨密的頸毛中。
大狼也歪了歪腦袋,蹭了蹭安意白。
一人一狼貼了一會兒,安意白才抬頭。
正準備說點什么,對面照片墻上的一張照片忽然闖進了安意白的眼中——那只狼。
咦?
他忽然發現,那只小時候他撿到的狼,是不是和他懷里的這只長得一模一樣?
第82章 揭短
這個發現在安意白的腦中浮現那么一會兒就被壓下, 現在秦策的情況顯然不對勁。
安意白稍稍退開,仔細感受著秦策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有些控制不住的躁動,還有些血腥味,但著血液中的信息素不是秦策的,那是別人的血。
安意白沒聞出什么大問題,便抱著狼頭問:“你怎么樣?”
巨狼低頭,額頭抵著安意白的額頭:“沒事。虛弱期, 信息素失控。睡一覺就恢復了。”
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安意白還是擔心,沒有說話, 靜靜地貼著巨狼的額頭。
秦策不愿意看他這個樣子,轉移話題,告訴安意白:“劉青山完了。”
“陳家也完了。”
安意白微微睜大眼睛看向秦策:“你說陳家……?”
秦策:“審訊科在找劉青山的罪證時發現的,拔出蘿卜帶出泥。陳長川的信息素,和安家兇案現場的對得上。”
正經查不會那么容易,秦策強硬地抓住了陳長川, 直接提取了他的信息素進行檢驗。
沒有搜查令和軍部的決定,直接對社區高官動手, 這在程序上完全屬于違規違法的操作,正常的話秦策要為此付出不小的代價,撤職都是輕的。前提是陳長川真沒問題。
可惜, 陳長川并不清白。
安家二老橫死,死相相當慘烈, 還牽扯了星盜和雜交信息素, 社會關注度很高, 但真兇遲遲查不出來,原本調查局就有巨大壓力。
秦策入室搶劫式辦案, 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直接抓了陳長川,二話不說強行抽了信息素。
秦策這是突然發難,劉青山和陳長川都完全沒有防備,被他打了個猝不及防。
這些就沒必要告訴安意白了。
秦策:“等調查局走完調查階段就會上軍事法庭,你可以去見證審判。”
上輩子秦策也帶安意白去見證過。
安意白點頭:“好。”
上輩子他設計拿到了陳長川的血液,從中提取出信息素,進行了基因分析,將得到的數據提交給了調查局,又配合調查局的工作,前前后后用了兩年時間,才讓陳長川伏誅。
已經見過一次,這次安意白的意外更多,心緒不像上輩子那么滂湃起伏。
秦策凝了凝眼神,注意到了安意白的右手似乎一直握著什么。
他問了出來。
安意白把手攤開,手心中的婚戒暴露出來,藍寶石在燈光照耀下越發熠熠生輝,火彩閃爍。
秦策看清了那枚戒指,怔愣了會兒。
不知道安意白把戒指握了多久,手心被戒指的棱角硌出了一些深深淺淺的痕跡。
這枚戒指是秦策自己去挑的。要他挑機甲,他能從外觀性能到材質方方面面的挑剔,但要挑戒指,他確實不懂。婚姻局給他建議的是鉆石戒指,大多數的新婚夫婦都是用的鉆石。
但他進了戒指的專賣店,一眼就挑中了這一枚。
他不懂什么寶石不寶石的,他記得從前擬態失控,在安意白收養的時候,安意白夸過他的藍眼睛漂亮,那時候的安意白笑得很好看。
他想讓安意白再露出那種笑容,于是選了這枚藍寶石的戒指。
這樣的火彩和凈度都頂尖的藍寶石很珍貴,只有一枚,并不適合做成對婚戒。但專賣店的婚戒設計師給他想了個辦法,挑了一枚凈度足以匹配的紅寶石做了另一枚婚戒。
所以他們的結婚戒指一紅一藍,截然不同,卻很是匹配。
想來竟也和他們現在的婚姻一樣了,他和安意白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但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完美契合。
巨狼低下頭,從安意白的掌心中銜起了戒指,將婚戒套在了安意白的無名指,狼牙謹慎,套得不穩,只是松松的在指上掛著,安意白便用另一只手往下套了套,戴穩了。
戴好了,安意白便伸手到巨狼面前展示,第一次夸道:“很漂亮,我很喜歡。”
巨狼舔了舔他的手心,想要撫平那些被戒指硌出的痕跡。
擬態基因會讓人表現出一些動物本能。
狼的舌頭上有倒刺,奇異的刮扯感,安意白被舔得癢癢的,被狼逗笑,連忙把手縮了回來:“不衛生!”
還嫌棄上了。
秦策站起來:“上樓睡覺。”
聽秦策說起辦的事沒問題,安意白又看向了對面的照片墻,伸手指了指:“你看那個照片。”
秦策順著他的手指往后看。
照片上一只小灰狼,在花園里玩毛線球,頭上還有粉色蝴蝶結發卡。
秦策整個狼都僵了僵。
那張照片從安意白回來就掛在屋子里了,當時秦策還想把照片取下來的,但又怕安意白發現什么端倪,就沒動。
秦策淡定:“怎么?”
安意白:“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藍眼睛,銀灰色的毛覆蓋全身,頸毛偏白。
只是長大了。
那個時候安意白還沒有分化出擬態,分辨不出自然動物和擬態的區別,一直以為自己收養的就是流落在外的小野狼。所以一直是拿小野狼當狼養。
吃喝全是按狼的習性準備的。
秦策裝傻:“好巧。”
安意白點頭:“如果不是時間不對,我都以為是你私生子。”
秦策:……
安意白:“你喜歡睡報紙搭的窩嗎?我去給你搭一個。”
那個時候他就是給小狼用報紙搭的窩。
秦策:……
安意白認出來了。但是秦策依舊不想承認。
安意白繼續問:“你會上廁所嗎,我記得以前那小狼……”
秦策沒等安意白說完,就已經知道他接下來要揭什么短了。于是撲上去,將人按到了地毯上,不讓他說話了。
安意白伸手推他,一點也沒推動,他還想開口,秦策就用腦袋蹭他,舔他,就是不讓他開口。
一人一狼在地毯上你推我擠,來來回回玩鬧了半天,直到安意白弄得氣喘吁吁的,臉上浮上一層薄紅,冒了些汗。
安意白把他推開,看著他這幅惱羞成怒的樣子,笑了:“提都不能提了?又不是說你。”
都被看出來了,硬瞞著也沒用。
“那時候放學,在路上,我擬態分化失控。什么都不知道,頭腦一片空白,等我有意識的時候,已經被你撿回家一個星期了。”
安意白回憶了一下,那時候撿回家的小灰狼確實傻乎乎的。
所以當時他才覺得這就是一頭小野狼,完全沒往擬態的方向想過。
說起來那段時間在學校也沒看見秦策,學校里還有人討論秦學長的行蹤,說什么的都有,說他被霍將軍接去做特殊培訓了,說他去參加什么戶外的體力訓練夏令營了。
安意白那時候和秦策也沒什么交情,聽一聽就過了。
想到這里,安意白平復著氣息,說道:“秦學長在學校很受歡迎。”
安意白就不一樣了,安意白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興趣愛好中,對社交沒什么興趣。社交這東西是相互的,有來才有往,即使有人愿意對安意白示好,安意白的反饋很微弱,自然關系就越來越淡了。
秦學長。
秦策還是第一次聽見安意白這么叫他,感覺有點不一樣。
“你關注過我?”
安意白沉默了片刻,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伸手摟住了狼脖子:“沒人會不關注你吧,畢竟你那么優秀。”
秦策眼睛亮了亮:“真的?你再說一遍。”
安意白如他所愿:“你很優秀,很強大,我其實一直很仰慕你的。”
秦策聽得心動。
他以為安意白最多是知道有他這個人,完全不知道安意白對他居然是有好感的。
安意白眼睛黯了黯:“只是后來,我沒有辦法,如果不是……”
他聲音低低的,說到后面都聽不見了,但是秦策知道他要說什么。
如果不是安家二老慘死,或許他們的婚姻一開始不會那么難,就算安意白接受他不會很快,至少也不會像后來這么難。
秦策蹭了蹭安意白,繼續道:“還好你幫了我,不然我不知道會跑到哪里去。”
安意白也不再說那些遺憾,他問:“你在霍將軍那里,怎么會跑丟呢?”
霍家收養了秦策,霍將軍和喬將軍兩人是AA結合,本身沒有子女。他們能給秦策的資源都是最頂尖的,他的擬態分化應該是霍家最關注的事情,不可能會放任,怎么會搞到這個地步。
秦策道:“霍叔和喬姨對我很好,我不愿意他們太操心,所以瞞著他們。加上他們很忙,顧不上我,所以我才會有擬態失控。”
他說到這里,忽然提起:“約個時間,我帶你去見他們。”
上輩子安意白根本不配合秦策,他們那種夫妻相處狀態只會讓霍叔和喬姨擔心,所以秦策一直沒帶安意白見家長。但這輩子不一樣了。
安意白立刻緊張起來:“啊?要去見兩位將軍?”
秦策見他緊張,安慰道:“別怕,霍叔和喬姨都很好,他們都會喜歡你的。”
安意白又把腦袋埋進了巨狼柔軟的頸毛,使勁蹭蹭,給自己鼓勁兒:“我沒怕。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丑、丑媳婦總得見公婆。”
秦策看他都語無倫次了,笑道:“哪有你這么說自己的。”
為了緩解安意白的緊張,秦策開始撿一些他小時候的事說:“老霍這個人很心軟,小時候我學射擊,他手把手教我,還把他的勛章給我當獎勵,我射中了靶子就送我。我太矮了,夠不著柜子上的勛章,他還會把我杠到他肩上坐著去夠。”
“喬姨。她和霍叔是AA戀,不合法,沒辦法領證。婚姻局以前總是去我們家,勸他倆分。我很煩婚姻局干這事兒,每次他們上門,我都會把人趕走。喬姨不讓我動手,就教我大聲罵人。罵得挺臟,婚姻局后來就不上門了。”
秦策說著,笑了出來。
安意白聽得很認真,對秦策描述出來的兩位將軍的形象有些驚訝。
畢竟安意白只在電視上和教科書上見過這兩位,都是一派嚴肅的模樣。根本想象不到秦策說的,他們會把他杠到肩膀上坐著,還會教他罵臟話。
而且……
“你說你討厭婚姻局上門勸分,那當初婚姻局也是強制把我分配給你,你怎么一下子就同意了?”
秦策:“這還要問?”
當然是因為合他心意,他才會同意。
安意白正想繼續問,就聞到了秦策身上釋放出來的信息素。
他當即就有了反應。
秦策的信息素帶著壓制感,想要將他的擬態也逼出來。
安意白沒有抗拒,下一秒,一只白色的長尾巴團子出現在狼爪前,被狼爪子撥動了一下。
第83章 彩鸞
巨狼在一堆衣服里面將小白鳥叼起來, 邁步往樓上走去。巨大的體型差,看上去狼嘴幾乎將整只鳥都咬住了。
小白鳥撲騰了兩下, 想要下來自己走。
感覺嘴中獵物不老實,狼嘴下意識合了合。
狼牙穿過小鳥的層層羽毛,接觸到了藏在下面的皮膚。
感受到狼牙的鋒利,基因壓制帶給鳥兒本能的畏懼,他僵了僵,老實不動了。
上了二樓, 巨狼想要進臥室。
剛把門用腦袋頂開,巨狼卻頓在原地, 不動了。
很快,他若無其事地轉身,重新下樓。
安意白:?
不是要進臥室睡覺。
他扭頭看了看臥室門,又看了看巨狼,很快反應過來。
秦策現在的體型過于龐大,根本進不去臥室。
秦公館修建大氣, 樓梯算是修得很寬的,所以秦策能上樓。但是臥室門也是正常的規格, 根本沒考慮到有人要用擬態進臥室這種事,秦策只能停到門外。
安意白忍不住笑了笑:“怎么辦,要睡覺。”
秦策想象中的, 小鳥躺在床中央,自己在旁邊用尾巴圈住他的愿望根本沒辦法實現, 悶頭下樓, 要去地下室:“機甲可以進。”
機甲?
地下室空間很大, 收藏了秦策的好幾臺機甲。安意白不久前才參觀過,都是很漂亮的機甲。
幾天前, 秦策抱著他進入地下室,第一個目標就是地庫最深處的一臺藏起來的,看上去最炫酷的機甲。
當時秦策帶他坐進了駕駛艙,給他介紹:“他叫犼牙,已經退役了。他是我的第一臺機甲,他陪我練習,陪我出了第一次任務,見證過我最多的失敗,也見證了我最開始的成功。”
秦策用一種像是描述生死兄弟的語氣,介紹著他的機甲。就好像這并不是一臺普普通通的機甲,在秦策的眼里,機甲似乎是有生命,有感知,有靈魂的。
可當時他們做的事,實在是太……這讓安意白在當時羞得幾乎窒息。
……
當時把這里弄得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秦策有沒有清理干凈。
安意白那種羞恥感在秦策上了機甲時,才遲鈍地往上涌起。
他又掙扎起來:“不在這里。”
“怎么了?”秦策裝作不明白,把小鳥放到了機甲的駕駛艙里面,自己也登了上去,“犼牙的配置比較基礎,沒那么大,進不去。現在這是‘彩鸞’。”
安意白聽見不是犼牙,沒那么緊張了。但是彩鸞,聽起來不像機甲的名字。像犼牙,犼是一種戰斗力很強的神獸,這個名字聽起來還是很霸氣,但彩鸞就沒這個感覺,怎么會起這個名?不太像秦策的風格。
似乎是知道安意白在想什么,秦策開口提起了,故意地問:“你知道他的名字是怎么來的嗎?”
安意白好奇,但又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想了想還是配合地搭話:“……怎么來的?”
“彩鸞是我老霍和喬姨給我的成人禮。”
秦策說。
養父母的成人禮?那是相當貴重的禮物了。
但一想到秦策和他之前在這地庫里面胡鬧,安意白又忍不住感覺到緊張。他不知道秦策帶他上來是要干嘛,但總歸不像是要做正經事情的樣子,這個認知讓安意白比在犼牙上還要更羞恥。
秦策意有所指:“怎么樣,這里夠大。你喜不喜歡?這駕駛艙還有按摩,自清潔功能,你肯定喜歡。”
“……”安意白忍不住說,“我要下去。我又不會開機甲。”
他原本被秦策放到了駕駛艙的座位上,現在撲騰著翅膀站起來,還想飛走,秦策又伸出爪子,將小鳥牢牢按住:“我還沒說完。”
安意白撲騰的力氣在巨狼的面前,仿若蚍蜉撼大樹,毫無作用,只能聽秦策繼續說。
秦策忽然笑了笑,但是只輕輕地笑了兩聲,他就斂了神色,抬了抬頭,看向了機甲的操作臺,神情變得認真很多。
“彩鸞的名字是霍叔起的。鸞是一種象征和平的神獸,我的父母為了人類聯盟的和平事業奮斗終生,付出了生命,霍叔是為了告訴我,不要忘記他們,要繼承他們的遺志,不能忘本。”
秦策的語氣還算是平靜,但又藏了很多情緒。
秦策說起了他的親生父母,明明說話的語氣也沒什么起伏,但安意白卻能從信息素中感覺到秦策并不平靜。
秦家父母是為了人類聯盟離開了秦策,那時候秦策還很小。
現在秦策也和他們走了一樣的道路,宣誓愿意為人類聯盟付出生命。
他是最能理解他父母的人。但正是因為這樣的理解,哪怕小小年紀失去了父母的陪伴和關愛,他都不能抱怨一句。
安意白不再試圖掙扎離開,半晌,他開了口:“這臺機甲很漂亮。如果,如果爸媽在,看到你現在這么強,你上任后,九區的犯罪率都低了很多,你做得很好,他們肯定很滿意的。”
說到最后,安意白很小聲的,帶著安撫:“你現在有我愛著你。”
秦策聽得有些意外,安意白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策心中發軟,看向那只小小的鳥兒,用腦袋蹭了蹭他。
突如其來的巨狼蹭蹭,把站起來的小鳥兒頂了個仰倒。
小鳥撲騰了兩下翅膀,一點也不嫌棄地重新站了起來。
秦策不蹭他了,卻是又上來舔舔。
舔得小鳥兒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
直到把小鳥全身舔了個遍,才終于放開:“睡吧,這幾天是不是都沒睡好?這機甲上有助眠系統。”秦策說著,用信息素操控著機甲,打開了助眠系統。
機甲中的燈光暗了下來,周圍的溫度緩緩上升,變得很宜人,暖洋洋的。
等到秦策也安靜地趴在了駕駛座旁邊,什么也沒繼續做,只是將他圍在中間,安意白才發現,秦策是真沒打算胡鬧,真是進來睡覺的。
秦策趴在地上,將腦袋搭在了駕駛座上,看著安意白。
安意白站起來朝著秦策搭過來的方向走了兩步,最后在秦策的邊縮著腿腿蹲下,緊緊挨著秦策的頸毛,在助眠系統的作用下,開始進入沉睡。
感受到陷入自己脖頸毛中的小團子,秦策的眼中露出溫暖的笑意。
這臺機甲對秦策是有特殊意義的,看著安意白安安穩穩地睡在這里面,他的內心就像是被填滿了,滿足感油然而生。
·
畢竟才辦了那么大的事,秦策不可能就在家里睡覺。
第二天醒來,安意白就看莊醫生上門,給秦策帶來特效藥,幫他穩住信息素。
“效果不太穩定,只是短效的,具體能穩定多少時間要看秦長官的信息素水平。沒有參考案例。這也是因為當初只抽了兩針,所以勉強可以試試。”
效果不穩定也要用,畢竟事情都辦了,后續處理需要秦策出面。
秦策信息素水平在藥物作用下,短暫地恢復正常,擬態也能控制了。他恢復了衣冠楚楚的人模人樣,卻在安意白試圖恢復的時候,流氓一樣釋放了信息素,將他壓制住不讓他恢復。
安意白不可思議,問他:“你做什么?”
人就裝傻:“我沒做什么,老婆,你沒聽莊醫生說?我現在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我也沒辦法。”
說著,他就將安意白往他的軍裝口袋里面揣,軍裝口袋不小,安意白整個鳥都被裝在里面了,只剩長尾巴裝不住,豎著伸出來了。
秦策一本正經:“你一個人在家不安全,跟著老公走,老公保護你。”
安意白:……
安意白反對,安意白反對無效。
秦策根本不管那根本藏不住的,從口袋里招搖出來的白色尾羽,大搖大擺出了門,去上班。
安意白就這樣,被秦策踹在口袋里,帶來帶去的。
有人問他,他還一點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介紹:“是我家寶貝兒。”
他開著機甲到九芒星辦公大樓下,下了機甲走進大樓,在眾人的目光下,站在電梯面前。
那白鳥尾羽生硬而突兀地從口袋中垂下來,他一點不遮掩,就生怕別人不問。
電梯面前人最多了,當秦策在同事們疑惑的詢問中,不厭其煩地解釋至少第五遍的時候,安意白才遲鈍地感覺到了丟人。
秦策是故意的。
他在刻意向別人展示他們之間的親密。
安意白愿意配合,但是,他就在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等了二十分鐘,是不是過分了點!電梯都走了三十趟了!電梯門開了他都不進,有人問他,他就說他再等等。
直到蕭景給他一通電話,才把他叫上頂樓。
走的時候,秦策還遺憾呢,看了看大廳,發現還有一些剛到大廳的看著他的好奇面孔,在可惜自己的故事沒有講出去,但不得不走。
到了頂樓他自己的辦公室,蕭景早就等在里面了。
蕭景語氣中透露著疲憊,看見秦策過來,匯報道:“罪證搞定了,那邊在走庭審流程。這事兒影響到了星獸那邊的態度,之前說的認罪書也下來了……咦,老大你口袋里是什么?羽毛筆?”
蕭景說了兩句話,看到了秦策口袋中露出的長長羽毛。
秦策笑了一下:“這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羽毛。知道獨一無二在哪里嗎?”
蕭景聽秦策這么說,一下子來興趣了:“在哪里?”
秦策:“獨一無二在,他是我的omega身上的尾羽。”
安意白探出了頭,看向了蕭景,他頂不住蕭景的眼神,又默默鉆進了秦策的口袋里。
雖然安意白一向不怎么在意別人的流言蜚語和評論,但這次是真的太丟人了。
蕭景的神色一僵,轉而一言難盡地看向秦策:“……”
好家伙,網上說的那種恨不得把伴侶拴在褲腰帶上寸步不離的控制狂變態alpha,竟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