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nèi)普在回家的路上順手救了一個麻瓜女孩兒。
彼時她正在被打劫,救她完全就是順手,他甚至沒有過多駐足,很快就離開了。
之后幾天他再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卻被第一時間認出來了,大概是由于他的衣服非常特別,女孩兒很快認出了他,但是上來和他說話的卻是一個中年的男人。
一個瘦小的亞洲男人,用不流暢的英文感謝他:“謝謝您救了我的女兒,我們在這里等了幾天才等到您,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是一點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他當然不會收下麻瓜的東西,但是基本的教養(yǎng)還是沒有讓他顯得太失禮,但語氣里還是很不耐煩:“不用了,希望以后也不要再來!
被他救了的亞洲女孩兒站在這個中年男人身后,聽到他的話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看起來似乎有點呆滯。
中年男人沒有被拒絕的羞惱,也沒有過多糾纏:“我們前兩年從中國來的,在不遠的街區(qū)開了一家中餐館,我的手藝還不錯,如果您有機會請一定去嘗嘗,我會單獨為您做!
這是個很有禮貌的亞洲人,斯內(nèi)普并不覺得有多煩擾。
他很快就走了。
他們家的生意初期很冷清,后面逐漸變好了,斯內(nèi)普有一次碰巧路過的時候看見這間店雖然人滿為患,但是非常干凈——說良心話,倫敦能找到這么干凈的地方,屬實不太容易。
門口在幫忙的南希很快注意到了他,立刻進去叫了那天的中年男人出來。
男人身上還穿著圍裙,笑容滿面的出來,邀請他進去坐坐。
他的周到和禮貌讓他沒有那么排斥,加上那群麻瓜真的吃的很香,店又如此干凈……嘗嘗也不是不行?吃點東西而已。
人有高低貴賤,但是都要吃飯,巫師和麻瓜,都需要吃飯。
中年男人讓他等了一會兒,直接打烊了,沒吃完的客人都在抱怨,但是他直接免單給他們打包,大家也沒有說什么。
清場之后請他坐下,桌子和地面還是一塵不染。
他被請到主位坐下,他雖然不懂中國的用餐禮儀,但是也感受到這是非常隆重的款待。
菜一道一道上來,亞洲女孩兒和她的母親做了服務(wù)員,給他倒水上菜,全程沒有任何人說話。
菜齊后,作為主廚的父親走出來為他做每一道菜的講解。
為了讓他用餐更愉快,除了筷子,還配備了刀叉。
這次吃飯確實讓人印象深刻,不僅僅是菜的美味,還有讓他覺得刮目相看的禮儀,即便文化不相通,他也感覺到了非常強的尊重,全程除了吃飯,沒有其他的交談。
等結(jié)束的時候男人帶著女孩兒送他出門,他這才注意到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女孩兒說話,男人解釋:“她來了英國之后生了病,就一直不愛說話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關(guān)他的事他當然不介意。
中年男人又說:“如果您覺得今天的菜還可以的話,我可以每周為您送一次菜,不會打擾您的生活,我會讓南希把菜封好,在特定的時間里送到指定的地方就走,您可以把餐具也放在那個地方,下次南希過去就會拿回來。”
他已經(jīng)看出了斯內(nèi)普是很講究的人,也看出了他不太愿意和人交往。
這確實是很周到的報答,他答應(yīng)了,給了這個男人一個地址。
就這樣,每周他都會等這個叫南希的女孩兒走了之后去取菜,這樣也不用碰面,他們也非常有分寸,幾個月過去,從來沒有打擾過他的生活。
直到冬天,一天下大雪,地面上的積雪已經(jīng)到了小腿,他去取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南希并沒有走,看起來很狼狽的樣子,他皺著眉頭聽她說:“對不起,我在路上摔了一跤,弄壞了您的菜,我已經(jīng)給我爸爸打電話了,他很快會送新的來的!
斯內(nèi)普聽完沒什么反應(yīng),此時他看對方的眼神或許像是在看一只螻蟻,和螻蟻有什么好生氣的:“不用了,下次再送吧。”他轉(zhuǎn)身就走了,但是他沒有直接回家,不遠處就是他的屋子,他并沒有放下戒心。
他在等南希離開。
天色漸晚,那個姓陸的中年男人終于到了。
他提著食盒,聽南希講了斯內(nèi)普的話,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反應(yīng):“你受傷了嗎?”
女孩兒露出自己流血的手,男人立刻放下食盒,撕了一塊布替她包扎,他說:“雖然我也不放心你來送飯,但是你媽媽說的對,你得在外面跑一跑才行,不能總悶著,你不要怪她,你懂她的用心的是嗎?”
女孩兒的手和臉都凍的通紅,但是她沒有哭,只是點頭。
“我們回去吧,你媽媽還在店里,night一個人在家呢。”陸先生說。
“可是我的腳有點痛。”
陸先生又去看她的腳:“沒關(guān)系,一點扭傷而已,我們回去擦點藥。”
他們把食盒都留在這里,決定下次再來拿,陸先生背起南希,兩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燈漸漸亮起來,陸先生把袍子披在南希的身上,把她裹成一個小粽子,她忽然問:“爸爸你不冷嗎?”
“我動起來就不冷了!
等他們走遠,斯內(nèi)普去取走了陸先生拿來的食盒,里面精致的菜肴仍舊溫?zé)帷?br />
下一次雪仍舊沒有化,他來取食盒的時候又碰見南希,女孩兒這次看起來精神了很多:“上次的事情非常抱歉,父親今天換了新菜色,希望您能喜歡!彼翘氐亓粝聛淼狼傅摹
斯內(nèi)普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他今天遲到了。
“你等到現(xiàn)在?”他和這個女孩兒說話,她的腦子似乎還是沒好。
女孩兒的神色已經(jīng)不復(fù)當初那樣的呆滯,看起來很溫和:“我就要回去了,非常謝謝您的體諒,只是這些菜涼了,可能需要熱一熱……”
“我會處理的!彼f,“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南希和她的父親一樣,沒有多說話,也沒有糾纏,鞠了一躬:“之后我會照常放下菜就走的,上次的事情非常抱歉,祝您今天愉快!
她沿著那條路燈的公路走回去,斯內(nèi)普皺起了眉頭,覺得她真是不長記性,她上次就是在不遠處被打劫的,現(xiàn)在還敢等到現(xiàn)在才回去。
他不想她在這里出事,跟著她走了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她被人跟蹤了——但是這個人他認識,是陸先生。
為什么要跟蹤自己的女兒?斯內(nèi)普不明白。
南希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果醬店。她還有心情買果醬?
斯內(nèi)普都忍不住皺眉,但是他發(fā)現(xiàn)同樣在跟著的陸先生卻很平靜,他看著自己日漸長大的女兒,總是滿面笑容。
“你就買這么一點嗎?”賣果醬的老板嫌她買的少。
她解釋:“是給我妹妹的,她吃太多會蛀牙的!
她掏出零零碎碎的散幣,老板也看出了她沒什么錢,但是女孩兒很高興:“night要過生日了,這是生日禮物……我攢了半年的錢呢!”
半年只攢到了一小瓶果醬的錢……
我該走的,斯內(nèi)普想,可是又很猶豫,萬一他們倆都在這兒出事怎么辦?
這一片晚上確實不安全。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這是南希第一次再度敢在稍晚的時候仍舊留在外面,她被搶劫后有點應(yīng)激障礙,加上抑郁癥,甚至不是很愿意說話,而這一次,陸先生很早就來了,甚至先去確定了路上沒有奇怪的人。
但是此時的斯內(nèi)普一無所知,他只是覺得這對父女很奇怪。
等南希買完東西,準備回家,這里離她家已經(jīng)很近了。
走了一會兒,她看見有個小女孩兒在路燈下。
她就坐在路燈下,手指在膝蓋上一點一點的——這是她在思考或者梳理思緒的習(xí)慣,這也是斯內(nèi)普后來才知道的。
南?匆娝芨吲d:“night!”
女孩兒反應(yīng)過來,跑過來和南希擁抱,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大雪里成為一道影子。
南希把果醬拿給她看:“看,我買的草莓味的,是你最喜歡的味道!
女孩兒接過被她捂在懷里甚至變暖的果醬,又去搓她的手,直到她的手暖和起來:“謝謝你,南希,我最喜歡草莓味的了……爸爸還沒有回來,你先上去吧,媽媽在做飯呢,我再等一等爸爸!
“可是外面有點冷……不進去等嗎?”
只有七八歲的蕾芙瑞露出笑容:“我在背書呢,冷一點我的腦子更清醒一點。”
但是陸先生很快就出現(xiàn)了,這下是三道影子合在了一起。
最小的蕾芙瑞被抱起來,她看起來乖巧極了,陸先生帶著他們回到了窄小的家里。家里也是一塵不染的。
陸夫人已經(jīng)做好了菜,一家人圍坐在桌子邊開始吃飯了。
斯內(nèi)普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到這里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不走。
他的家明明是更溫暖的,火爐里有被魔法保護著的不熄滅的火焰,而這家人,他們什么都沒有,一貧如洗。
卻像是黑夜里的太陽。
從這一次開始,斯內(nèi)普決定每次送飯就給南希一點麻瓜的錢。他還不辭辛苦去古靈閣換了一點,換完了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子似乎被那個女孩的愚蠢傳染了。
但是他們過的那么艱難,一點點錢而已……也不算什么。
所以當她下一次送飯正好碰到斯內(nèi)普的時候還很詫異,但是沒有慌張:“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她當然不是故意的,事實上斯內(nèi)普已經(jīng)等了幾分鐘了,他把錢遞給她:“這個算你每次的跑腿費!
這個錢南希當然不會收,但是比她年紀大一些斯內(nèi)普對付她簡直毫無壓力:“如果你不要的話,那以后也不用再送了,我總不會因為你不給我送飯我就餓死的,對吧,小姐?”
南希好像自動屏蔽了他的嘲諷,想了想收下了。
雪還是那么厚,但是南希蹦蹦跳跳的走了。
斯內(nèi)普想起她上次摔跤,決定跟著她到街區(qū)。然后就看見她蹦蹦跳跳的進了糖果店。
……真是個笨蛋,這么窮為什么不知道攢錢?
又被店主嫌棄了:“你只買這么一點嗎?”
她還是一樣的話:“給我妹妹買的,她年紀太小了,吃多了會蛀牙!
她付錢的時候把剩下的一半收進口袋:“剩下的我要攢錢明年給我妹妹買新衣服的!
她好像很喜歡妹妹……斯內(nèi)普真的覺得這一家人都很奇怪,瘦小的亞洲男人滿心滿眼都是女兒,而她滿心滿眼都是年幼的妹妹。
但是卻又溫和懂禮,被嘲諷了也不會生氣,也不會退縮……一家人都是這樣。
他好像忘了自己當初說的“看著她到街區(qū)”的決定,一直跟著南希到了陸先生開的店。
店里人來人往,生意很好。
她又蹦蹦跳跳的開始干活……就一點點少的可憐的錢,也至于開心一整天嗎?
斯內(nèi)普回去了。
再下一次居然是個小女孩兒來送的……是南希的妹妹,此刻斯內(nèi)普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女孩兒解釋:“南希生病了,所以今天是我來!蹦莻食盒有一半她那么高,她拿過來氣喘吁吁的,但是看起來精神又平和。
“生病了?”
小女孩微笑著說:“感冒了,媽媽在照顧她,爸爸在店里實在是走不開,所以是我來的,因為我年紀比較小,所以拿過來有點費力,路上花費了很久……飯菜可能涼了。”
她是準點到的,說明她很早就出門了。
“你確定是感冒嗎?”斯內(nèi)普瞇起眼睛問,他懷疑這個小姑娘的腦子也不好使。
小小的蕾芙瑞好像有點詫異,但是很快就點頭:“醫(yī)生已經(jīng)給了診斷的結(jié)果,是風(fēng)寒,也不是病毒性的,說躺幾天就會好的。”
斯內(nèi)普感覺……她的腦子似乎比南希聰明很多。
斯內(nèi)普說:“你在這里等等我。”
他回去拿了一點藥出來遞給這個小女孩兒:“喝了這個,明天就會好了。”
蕾芙瑞接過來,看起來更詫異了,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露出笑容:“好的,我會給南希的,謝謝您,先生!
斯內(nèi)普這才覺得,她真的是很聰明——她剛剛猶豫是對陌生人的懷疑和揣測,畢竟她并不像和南希還有陸先生和他接觸了這么久,她甚至沒有冒昧問他的姓名。
但是她還是答應(yīng)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蕾芙瑞拿著那瓶藥并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陸先生的店里,她把這件事和陸先生說了。
似乎是得到了認可和首肯,斯內(nèi)普看見她又拿著藥往家的方向走,南希此時還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這個時代,對窮人來說,風(fēng)寒也可能是致命的。
有趣的是,就算得到了首肯,在門口她還是打開瓶蓋自己喝了一口,她感覺一個激靈,不知道是覺得口味太難喝還是別的什么……等到確定自己沒什么事,她才進屋。
這是個有腦子的人。
他又想起南希,這是個沒腦子的人。
但是他莫名覺得有點欣慰——她這樣愛自己的妹妹,好在她的妹妹也很愛她。
南希果然很快好了,下一次來送飯的時候帶了新的禮物,是一盒糕點:“是爸爸做的,謝謝您給的藥,真的很有效果。”
當然很有效果,那可是他做的藥。
這一次,南希沒有收他的錢,斯內(nèi)普也沒有強求——今天沒有錢,她會給妹妹買東西嗎?
南希沒有買,她空著手回去的,錢果然是要留著給蕾芙瑞買衣服。
他又跟著南希去了那個逼仄的小屋子,蕾芙瑞又在等她,但是沒有帶禮物回來居然也沒有哭鬧,反而是她給南希帶了禮物……是一塊奶酪。
“我今天去幫隔壁的屋子除草了,我留了一點,剩下的錢我給媽媽了!彼f。
她們兩個一起吃了那塊奶酪,此時陸先生和陸夫人都還沒有回來。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很久,南希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總是跟著她——果然是沒腦子。
二月份的時候,她送了一份大餐過來:“今天是春節(jié),先生,是中國的節(jié)日……這是我爸爸特意做的,祝您新年快樂!”
她是和蕾芙瑞一起來的,但是蕾芙瑞沒有說話,兩個人都穿著鮮艷的大紅色的斗篷,斯內(nèi)普覺得有點詫異,這么快就攢到買衣服的錢了?
她們兩個手牽手回去。
南希一路上都嘰嘰喳喳的……原來她這么能說嗎?她之前看起來沉默寡言的樣子。
真正沉默寡言的反而是蕾芙瑞。
她們一起買了很多東西回去,這一次應(yīng)該是陸先生給了她們錢。
蕾芙瑞列了一個單子,買一件東西就劃掉一件,還會仔細算剩下的錢夠不夠。
南!舷>涂粗。
蕾芙瑞算的非?欤犕甑曛鞯慕榻B后,幾秒鐘就能算出來自己只能買多少,并且要多少錢,南希就負責(zé)提東西,順便說“我要是有錢了我想買那個”。
她居然還挺活潑的。
蕾芙瑞把身上的錢花的干干凈凈,而且東西也一件不落的買齊了——甚至還幫南希買了一個小發(fā)夾。
倒是自己什么都沒有買。
南希天天心心念念要給妹妹買東西,但是接受錢讓妹妹分配給自己買東西倒是心安理得。
晚上,陸先生做好了飯,這頓飯的豐盛程度遠不及當初招待他做的那一桌,但是根據(jù)這段時間的了解,對他們家來說,已經(jīng)是很了不得的了。
屋子里面連暖爐都沒有,他們四個圍坐在桌子邊,南希還站起來唱了幾首歌,每個人都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
可是……有什么可快樂的?他們,明明,什么都沒有。
斯內(nèi)普身上帶著幻身咒,就站在他們的窗邊,身上落滿了雪,但是卻好像感受不到寒冷。
門被打開了,陸先生拿了一個小盒子出來,是煙花。
他們又穿著斗篷站在一起放煙花,南希不停的和蕾芙瑞用中文說著什么。
煙花劃破夜空,光彩絢麗。
他看見南希雙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句:“希望明年家人平安健康,night永遠快樂!
中國人的春節(jié)。
在這之后,南希去送飯的時候斯內(nèi)普又提前到了,碰見了她,這個時候小姑娘已經(jīng)不像最開始看見的那樣呆滯,她的生命靈動了很多。
“以后的飯菜我都會付錢的,如果不要錢,那以后不要再送來了!彼f,“我還不至于永遠白吃白喝。”
他沒有和南希過多的交談,轉(zhuǎn)身回家了,南希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就住在不遠處。
第二天陸先生登門拜訪,他提了一些禮品,說:“我們是不能收錢的,先生!
“我雖然救了你的女兒,但是這一年來,你們該償還的也夠了。”他說,“我希望你能接受,這對我們雙方形成穩(wěn)定的合作關(guān)系是有好處的!
瘦小的亞洲男人想了想,還是說:“您不止救了她,先生……之前沒有告訴您,南希來到英國之后生了很嚴重的病,我們家是遭遇了變故才搬過來的,她一直走不出來,覺得自己是家里的累贅,特別是遇到搶劫之后,她的病更加嚴重了,所以她媽媽才一定要求她來給您送飯,希望幫她慢慢接觸社會,其實我也可以來的……”
他說著似乎是有點哽咽,但是并沒有真正哭出來:“后面您給了她錢,我本來應(yīng)該拒絕,可是她太高興了,她覺得自己終于為家里做了一點事,還能攢錢給我的小女兒買點東西,她覺得她成為了真正的姐姐,不再那么沒用了……”
亞洲男人露出了笑容:“現(xiàn)在店里也能賺到錢了,南希越來越活潑,我們一家都在慢慢變好,希望不會讓您覺得冒犯,我們家來了這幾年都沒什么朋友,我們內(nèi)心是把您當朋友的,所以我們不能收這個錢,錢可以再掙,但是有些東西不能拿來買賣!
他知道,南希就站在門口,但是沒有進來。
斯內(nèi)普接受了。
只是從這天開始,除了每次的跑腿費,他會給南希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一些蔬菜肉類,一些甜品還有,草莓果醬。
她現(xiàn)在都是把飯菜送到他家的門口了,只是從來沒有進來過,每次他開門,也不會好奇的打量。她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被教導(dǎo)的非常體貼懂禮。
斯內(nèi)普對此竟然毫不意外,那個亞洲男人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一個弱小又溫柔強大的父親,和他的父親完全不一樣,他理所應(yīng)當教育出這樣的孩子。
重新進入夏天的時候,南希說這段時間不能再給他送東西了。
他第一時間竟然不是質(zhì)疑他們反悔,而是注意到了她的消瘦和憔悴:“出什么事了嗎?”
“爸爸的店被人打劫了,他們打傷了爸爸……”她說,“所以要修養(yǎng)一段時間,等這件事過去了,我們再重新給您送!
她看起來甚至是有點平靜的,說完就離開了。
斯內(nèi)普一路跟著她去了醫(yī)院,陸夫人回家準備吃的了,醫(yī)院里只有一個小小的蕾芙瑞。她正在和醫(yī)生說話,這個小女孩兒的臉上是非常肅穆的表情,斯內(nèi)普甚至懷疑她到底聽不聽的懂醫(yī)生在說什么,但是她竟然在聽完一串專業(yè)術(shù)語后問出了一個問題:“如果我們用這個藥的話,爸爸生還的幾率是很大的是嗎?”
醫(yī)生也覺得和一個小孩兒討論這個很奇怪,但還是說:“他是內(nèi)出血,已經(jīng)做了手術(shù),最主要的是預(yù)防傷口感染,但是這個藥是很貴的!
蕾芙瑞說:“那我們要用的,我們會湊齊錢!
醫(yī)生覺得很好笑:“你能做主?”
意外的,蕾芙瑞點頭:“我可以的,我等會去把第一次的錢交了,等一次用藥后,我們看看效果再決定是否要用第二次!
南希就站在旁邊聽她和醫(yī)生說完。
蕾芙瑞注意到她,問:“那位先生沒有說什么吧?有為難你嗎?”
南希搖搖頭:“沒有,他是個好人的,能體諒我們……可是,night,我們能湊到這么多錢嗎?”
蕾芙瑞沒有一下子回答這個問題,她想了想,然后才說:“之前爸爸媽媽是有積蓄的,可能不太夠,我們家還有從中國帶來的一些東西,如果賣掉應(yīng)該是夠的!
南希聽完并沒有什么難過的反應(yīng),反而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那就好!
他們明明這么窮,為什么看起來都不太在乎錢的樣子?斯內(nèi)普真是不明白。
他認識南希一年了,她只買過一件紅色斗篷,其他全是舊衣服,甚至都沒有幾件。
這幾個沒腦子也就算了,她妹妹看起來那么有腦子怎么也這樣?
晚點陸夫人送來了吃的,他們一起在醫(yī)院里吃了,陸先生仍舊昏迷不醒。
晚上是陸夫人守夜,南希牽著妹妹的手,在天色尚未完全暗的時候走回家去。
她又問了一次:“爸爸會沒事的吧。”
蕾芙瑞很耐心的解釋:“不會有事的,我已經(jīng)問了醫(yī)生了,只要避免傷口感染,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痊愈。”
斯內(nèi)普覺得她好像才是妹妹。
她忽然又說:“我想回樂團去,那樣應(yīng)該可以掙點錢,你覺得我可以嗎?”
蕾芙瑞想了想:“應(yīng)該可以的,我覺得你這段時間的狀態(tài)好了很多,也不用每天都去,每周去三天或者四天就可以,你覺得自己能堅持嗎?”
南希點點頭:“我可以堅持,我已經(jīng)長大了……天變黑了,night!
小小的蕾芙瑞握著她的手:“總會天亮的,南希,不要怕,我們一定可以度過這個難關(guān)。”
陸先生的身體像奇跡降臨一樣快速的好起來了,連醫(yī)生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全家人都很高興,只有蕾芙瑞似乎是覺得有什么問題,但是也沒有想出什么所以然來。
回家的時候他們在門口發(fā)現(xiàn)了有人放了一些禮物,南希立刻就知道是誰放的:“一定是那位先生,除了他,我們也沒有告訴其他人了!
陸夫人把東西拿出來:“那我們要去感謝才行!
以他們家的秉性,斯內(nèi)普當然知道是會得到登門感謝的,他一大早就在等了。
果然,臨近中午的時候聽見有人敲門,南希滿面笑容的提著一個食盒:“爸爸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我們看到了您留在門口的禮物,非常謝謝您先生,今天爸爸做了一些特別的菜,希望您能喜歡。”
斯內(nèi)普神色如常的接過去了。
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情——這一年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情緒平和了很多。
猜疑、冷漠、敏感,好像離他遠去了。
面前的南希仍舊在微笑——她看起來也好了很多。
她忽然說:“先生,我看您一直是一個人住的,應(yīng)該是獨身,所以我想告訴您一件事,我好像有點喜歡您!
斯內(nèi)普的第一反應(yīng)是被戲弄了……但是他從來沒有在這一家人的身上感受過這種情緒,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這種情緒很陌生。
南?雌饋韺嵲谑翘拐\的:“我本來有點膽怯,和媽媽說了,媽媽說我不妨和您說一下,或許您會覺得我年紀太小了,而且可能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但是我會變得更勇敢!
“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他的臉色陰沉下去了,“還是你覺得戲弄我會讓你很有成就感?”
南希仍舊無知無覺的看著他,他知道很多時候這個小姑娘是少根筋的:“知道的……或許也不是很知道,但是我覺得是,媽媽也覺得是!
“如果我拒絕你,你打算怎么樣呢?”他又問。
南希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她好像有點震驚這個問題:“不怎么樣……要怎么樣呢?”
“那我拒絕你了,”他說,但是又想起她之前的抑郁癥不知道有沒有康復(fù),加了一句,“你年紀太小了,我們不合適。”
他還是沒有說出更傷人的話。
南希后知后覺的點點頭,她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是有點尷尬的撓頭,但是沒有埋怨也沒有糾纏:“謝謝您聽我講這些,希望您喜歡爸爸今天的菜!
晚上回去蕾芙瑞又在路燈下等她,她沒有把這種少女心事和年幼的妹妹講,只是問她:“我有點不討人喜歡嗎?”
蕾芙瑞很詫異:“我們當然不會讓每個人喜歡的。”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呢?”
“那也沒辦法,”蕾芙瑞說,“要接受才行,但是我很喜歡你,南希。”
她點點頭:“我會的接受的,我也永遠愛你,night。”
不知道為什么,斯內(nèi)普覺得,這件事過去后,南希也完全不覺得尷尬。
她重新回歸了樂團,也沒有因為陸先生康復(fù)了就放棄,除了每周的跑腿費,她能掙更多的錢給妹妹買禮物了。
后來,給他送飯的人成了店里新招的一個店員。
一切本該到此為止的,他想,他只是順手救了這個女孩兒,不能讓這家人為此送一輩子的飯。
他去了陸先生的店里。
男人對他的出現(xiàn)表示很驚訝,等他說出來意,男人似乎更驚訝了。
“說實話,我并不想因此給您造成什么負擔(dān),但是請您明白,我們感激您,也拿您當朋友,所以您給的東西除非太貴重,我們也會接受的……”男人沒有因為他冷硬的措辭而生氣,仍舊是和和氣氣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南希的事情讓您產(chǎn)生了困擾?您別看她快成年了,但是因為生病,她的心智成熟的很晚,請您原諒她!
斯內(nèi)普搖頭:“不是,只是我不再需要了。”
陸先生似乎握了握拳頭,他知道自己要失去這個朋友了:“非常抱歉!彼嬲\的說。
夜里下起了雨,打在窗戶上劈啪作響,有人敲響了他家的門。
是打著傘的南希。
她又看起來很狼狽了:“對不起,先生,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我知道錯了……”
她的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父親一直都覺得您是朋友,我們在這兒從來沒有什么親近的人,可是我把這一切都搞砸了,”她說,“我知道,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值得被原諒,但是我還是想來試一試……請您原諒我的無知無畏,我以后再也不會……”
“你沒有做錯。”斯內(nèi)普打斷她。
南希的眼神變成了迷茫。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的人,你懂嗎?”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傷人的話要說,可是忽然不知道怎么開口了,她好不容易才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或許因為自己,她又要重新花非常長的時間走出來,“你不一定能接受我!
南希沒有說話,她撐著傘站在雨中,即便這樣,她也沒有顯得失禮。
這一家人都不想給他造成任何的困擾或者麻煩,即便是要走到絕路,也不想冒著失去友誼的風(fēng)險找他借錢度過難關(guān)。
他說不出更傷人的話了。
南希的身體似乎瑟縮了一下,她低下了頭,好像回到了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那有點呆滯的樣子。
“我生過病,”她說,“很嚴重的病,是我的問題,我才是,不是您想象中的人,請您原諒我,我沒有什么可以用來贖罪,但是請您原諒我。”
這么晚了,她這樣跑出來,陸先生肯定在找她的,他會送她回去,但是在這之前。
“你能接受嗎?”他說,“接受我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人!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完全沒有任何擔(dān)心的,不忐忑,也不害怕,這家人像是陽光一樣照進了他的屋子,也照進了他的心里。
南希也是。
他感受到了,久違了的愛意,讓人非常有安全感。
不僅僅來自南希,來自那一家人。
“醫(yī)生說,我的病可能隨時會復(fù)發(fā),”南希說,“我沒有想要什么結(jié)果,當時和您表明心意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我是很不好的人!
比我還不好嗎?斯內(nèi)普想,那還真不見得。
“你沒有做錯什么,”他側(cè)過身,讓出一條路,“進來,把頭發(fā)擦干后,我送你回去。”
南希第一次走了進來。
很久之后,南希問他:“如果我們結(jié)婚的話,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嗎?我不想和night分開!
斯內(nèi)普想起那個腦子很靈光的小不點,沒有回答。
當然要住在一起……他想,總不能他一個人對付南希吧,小不點看起來更有經(jīng)驗一些。
直到他們要結(jié)婚的時候,小不點終于知道了他的姓名。
不知道是不是斯內(nèi)普的錯覺,小不點好像很震驚,簡直就是shocked。
但是她還是露出勉強的笑容,對著他說:“你好,西弗勒斯,我是蕾芙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