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陽臺異響(二十)
車輛平穩(wěn)地行駛在公路上, 司機(jī)大哥沒話找話說:“幾位,這么熱的天,那垃圾場的味道可濃了, 你們?nèi)ツ亲鍪裁矗俊?br />
方回懶得理人, 不想回答。
寧鶴瀾則是打了個哈欠, 靠在位置上昏昏欲睡, 那丑雞也跟主人似的,全身蓬毛開始打瞌睡。
寧國華一笑接過話道:“哎,找東西。”
“找什么東西啊?”司機(jī)大哥隨口問到。
對于他們這種行業(yè)來說, 一天到晚都在車?yán)镒? 如果不是和來往的乘客聊上幾句, 那真的挺悶的。
“噢, 也沒什么。”寧國華本也不想多說。
可司機(jī)大哥是個好奇的人,又緊著問:“我猜肯定是重要的東西對不對?不然也不會讓你這個老人家在這種天氣去那種地方了。”
寧國華抿嘴一笑,順著司機(jī)大哥的話往下說:“師傅猜得對, 就是重要的東西。家里兩個孫子吵架,把他們老爹留下的一個花瓶給打碎了。沒想到?jīng)]等我回家, 這兩個兔崽子怕被我罵, 給扔到垃圾桶去了……”
“花瓶?肯定是古董吧?是不是很值錢?”司機(jī)師傅聽到這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方回是不知道這個寧胖胖說起瞎話那是張口就來, 不過他也不好戳穿, 只能沉默著不吱聲。
寧鶴瀾則是早就睡著了,頭還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
寧國華悠悠地嘆了口氣, 搖搖頭說:“不值錢, 就是個土瓦罐,只不過那是孩子當(dāng)時工作后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我一直留著當(dāng)寶貝。”
司機(jī)大哥從這話也聽出了些不對勁:“老人家,您的孩子……”
“去世了, ”寧國華說著,臉上還隱隱有著悲傷,“所以師傅,你說那花瓶我該不該找回來?”
“該,該啊!”司機(jī)大哥說著從后視鏡里瞟了后面的兩個“罪魁禍?zhǔn)住保袄先思遥乙悄裉觳唤o我找回來,就不給回家,真是……不懂事!”
話是對寧國華說的,話里的意思卻是對著寧鶴瀾和方回。
方回忍住罵人的沖動,暗暗地翻了個白眼。
寧國華強(qiáng)忍住笑意,抬眼瞥了一眼后面的兩個“不懂事”的孩子。
司機(jī)大哥聽寧國華說了之后,心里也跟著難過起來,連車都開得比之前快,就生怕這個老人家撲了個空。
原本半個小時的車程,二十分鐘不到就開到了。
“老人家,你們快去找找吧,要是被旁人撿走了,那就不好了!”下車時司機(jī)大哥還特意關(guān)心了一句。
“謝謝。”寧國華笑了笑。
“滴,支寶寶到賬,50元。”
寧鶴瀾拿手機(jī)掃碼付款后對寧國華說:“爺爺,車費(fèi)要不要給我報(bào)銷了?”
“你沒坐嗎?”寧國華背起了手。
“要不是想著您坐其他的不舒服,我自己騎共享單車就過來了。”
“嘿你小子,讓我騎共享單車我也能騎。”
“爺爺,您上次騎扭到腰了您忘了嗎?”
然后寧國華不說話了,寧鶴瀾沖他一攤手:“所以,路費(fèi),五十塊。”
寧國華拍掉寧鶴瀾的手:“先辦正事!還會少你的嗎?小兔崽子。”
旁邊的方回是不懂為了五十塊錢這兩人為什么會扯這么半天,他只知道現(xiàn)在這里好曬。
盡管到這里時都快下午五點(diǎn)了,可夏天的太陽并不會因?yàn)榈搅税砭筒粫窳恕?br />
市東垃圾場這里路還沒修好,離垃圾場大門還得走上五分鐘。
而且夏天這風(fēng)一吹,垃圾場的味道就飄了過來。
還沒走近,方回就先捂住了鼻子。
等走到垃圾場大門的時候,方回的五官都要扭曲了。
堆積如山的垃圾,一堆堆,一座座,一眼望不到頭。
腐爛的食物,生銹的金屬,報(bào)廢的家電,各種混合的液體物質(zhì),混合成了一股難以言明的惡臭。
再加上幾日都是烈日,氣溫高,各種細(xì)菌微生物發(fā)酵,這味道,那叫一個酸爽。
方回忍不住轉(zhuǎn)過身干嘔起來,就連那只丑雞也像是被這惡臭熏到,“嘎”地一聲抽了過去。
“雞哥,雞哥?”寧鶴瀾抱著公雞晃了晃,公雞的雞冠都塌了下去,雙眼緊閉,口吐白沫。
“爺爺,雞哥它不會有事吧?”寧鶴瀾擔(dān)心地看向?qū)巼A。
寧國華頭都沒回:“沒事,不用管它。
這里的臭味陣陣,寧鶴瀾看著自己的小白鞋已經(jīng)沾上了周圍的污水,皺著眉頭捂住了口鼻。
“哎哎哎!你們幾個干什么的?!”突然一個人從不遠(yuǎn)處跑來,穿著環(huán)衛(wèi)工人一樣的制服,胸口還掛了個牌子。
寧鶴瀾隨便掃了一眼,上面寫著垃圾站管理人員:馮志同。
馮志同約莫五十來歲,挺著一個啤酒肚,身上的衣服還能看到些汗?jié)n。
在他寬松的褲兜里,還能看到香煙盒和打火機(jī)印出來的印子。
寧國華樂呵呵的走上前:“你好,我們是來找東西的。”
“找東西?這里能有什么東西?都是廢品。”馮志同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胖老頭,看穿著打扮,并不是需要收廢品的那一類人。
“還不是家里孩子不懂事,把我的紀(jì)念品給扔了,那東西對我意義非凡,不然誰會專門跑到這里來?”寧國華說。
“什么紀(jì)念品?”馮志同問,“別是什么機(jī)密的東西吧?”
“不不不,怎么會呢?”寧國華忙擺擺手,“就是個普通的東西。”
馮志同明顯是不信任他,視線在幾人身上來來回回的打轉(zhuǎn):“最近有些境外份子,通過翻垃圾桶想找尋我們國家的機(jī)密,我看你們幾個也不是賣廢品的,你們難道也是什么境外勢力?”
“哎,當(dāng)然不是,領(lǐng)導(dǎo),我真的是來找紀(jì)念品的。”馮國華的視線落在馮志同的褲兜上,隨著笑了起來,“小瀾,把包里的那包煙拿出來。”
寧鶴瀾翻了翻隨身攜帶的麻布包,從里面翻出一包黃鶴樓。
寧國華樂呵呵的打開煙,遞了兩根給馮志同。
對于馮志同來說,他煙癮大,那癮上來的時候一天一包都不帶多的,貴的肯定抽不起,像黃鶴樓這種近一百塊錢一包的,他平時基本沒得抽。
看著寧國華慈眉善目的樣子,馮志同伸手接過,從兜里掏出打火機(jī)來點(diǎn)了一根,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
“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后,馮志同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們東西什么時候丟的?這里都是定期清理的,時間長的話肯定就沒了。”
“就昨天或者前天,時間不長。”
馮志同抽著煙,嗯嗯了兩聲不再說話。
“請問領(lǐng)導(dǎo),四號區(qū)在哪?”寧國華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是不會在阻攔他們了。
馮志同叼著煙,朝三點(diǎn)的方向努努嘴:“那邊。”
謝過馮志同后,幾人準(zhǔn)備走,馮志同沖幾人喊道:“別待太久啊。”
“哎,明白的,謝謝領(lǐng)導(dǎo)。“寧國華笑瞇瞇的。
方回的臉色不好,一來是因?yàn)檫@里的味道太難聞了,二來是他不知道寧國華怎么對這人這么客氣,不就是個垃圾場看門的,一開始態(tài)度還那么拽:“寧爺爺,對他那么客氣做什么?”
寧國華背著手:“客氣點(diǎn)有什么不好?你看,我們這不是進(jìn)來了嗎?”
“我看他的樣子多半是欺軟怕硬,你兇一點(diǎn)他也會讓我們進(jìn)來的。”方回捏著鼻子說。
“方回,你只看了別人幾眼,怎么就能判斷別人欺軟怕硬啊?”寧國華有些奇怪方回怎么會有這種偏見。
方回語塞,他只是不習(xí)慣求人辦事,跟別說對一個看大門的第三下氣了。
旁邊的寧鶴瀾看了方回幾眼,忍不住問他:“你以前動不動就兇人嗎?”
“……”方回更是語塞。
“方回,我聽說得了甲亢的人脾氣暴躁,易怒,脖子還粗,所以你要不要去醫(yī)院看一下?”寧鶴瀾認(rèn)真到。
方回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qū)廁Q瀾已經(jīng)走到前面去了:“哎不是,你說誰脖子粗呢?!”
四號垃圾區(qū)比起其他地方的垃圾要少很多,看起來像是才清理過不久。
“不會那尸體被清理過了吧……”方回看著眼前的垃圾堆說。
“應(yīng)該不會。”寧國華走上前,這里瞧瞧,那里看看。
“你爺爺不會要去翻垃圾吧?”方回在寧鶴瀾旁邊輕聲說。
“……我估計(jì)他不會自己翻……”寧鶴瀾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邊的寧國華喊兩人。
“小瀾,方回,你們過來下。”
“……他會喊我們翻……”寧鶴瀾聳聳肩。
“不是吧……”方回的臉色像是吃了死蒼蠅一樣。
寧國華對兩人說:“你們?nèi)シ幌拢懛@邊,方回翻那邊……”
“我才不翻!惡心死了!”方回立刻拒絕。
而寧鶴瀾臉都白了。
寧國華看了眼兩人:“包里有口罩和橡膠手套……”
方回看到口罩和手套的時候,心里不僅暗暗地將寧胖胖罵了一頓,準(zhǔn)備得夠充分的啊這老頭!
難說不是一開始就準(zhǔn)備給自己挖坑!
寧國華淡淡的看了一眼方回:“不想攢陰德了?”
“……”一句話方回就沒脾氣了,他咬著牙恨恨地一把拽過手套。
寧國華看向?qū)廁Q瀾,自家這孫子的外貌氣質(zhì)和垃圾場確實(shí)格格不入,不過寧鶴瀾不接他的眼神,也不說話,轉(zhuǎn)身就走。
“站住。”寧國華扯住寧鶴瀾的衣領(lǐng),“小瀾,你要上哪去?”
第25章 第 25 章 陽臺異響(二十一)……
寧鶴瀾實(shí)在不想碰那些東西:“……爺爺, 我找人來翻可以嗎?”
寧國華很認(rèn)真:“不可以。”
“我又不攢什么陰德。”寧鶴瀾又說。
“你可以積陽德。”
“我不需要。”
“你需要。”
“……我抱著雞哥呢……”寧鶴瀾還在做最后的掙扎。
寧國華瞇眼一笑,將寧鶴瀾懷中的公雞抱過來:“雞哥我抱著。”
如果這老頭不是自己的爺爺,寧鶴瀾估計(jì)白眼早就翻到腳后跟去了。
認(rèn)命地戴好口罩手套, 寧鶴瀾面如死灰地站到垃圾堆前。
旁邊的方回臉色比他還難看, 本來臉上就比尋常人少了些血色, 現(xiàn)在更是白得像紙。
而且看他盯著著山一樣的垃圾的恐懼眼神, 仿佛隨時會嘎過去。
“唉……”寧鶴瀾長長地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跟著他們胡鬧了,就該在家里睡大覺。
不一會兒, 方志同咂巴著煙晃悠過來看了一眼, 兩個穿著干凈的帥小伙正在垃圾堆里翻得熱火朝天, 那胖老頭抱著不知是死是活的丑雞, 正悠閑地站在旁邊,嘴里還哼著小曲。
兩人視線對上,那胖老頭對方志同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看幾人沒有什么奇怪的舉動, 方志同就回自己保安室去看電視去了。
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寧鶴瀾和方回的身上早已又臟又臭, 滿身是汗。
這種身心折磨的力氣活, 兩人從來沒有接觸過, 方回一開始還罵罵咧咧, 后面直接罵都懶得罵了。
寧鶴瀾沒說話,只是多干一分鐘, 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就多抽離自己一點(diǎn)。
“這么半天了!這里都要被我們給翻個底朝天了!”方回忍不住抱怨起來, “我草那周永是不是耍老子呢?”
寧鶴瀾環(huán)視了腳下一圈,突然在一塊破碎的木板下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蹲下身掀開木板,下面有一個丑陋的充氣娃娃。
方回斜睨了一眼這丑東西:“什么破審美……”
“說不定人家就好這一口。”寧鶴瀾蹲下身觀察著這個充氣娃娃,總感覺它怪怪的。
“你還盯著看啊?你也喜歡這種?”方回看到這種劣質(zhì)的充氣娃娃感覺自己萎得不能再萎了。
寧鶴瀾伸手捏了下充氣娃娃的手臂, 又軟又硬。
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手感?
充氣娃娃手臂有一處破口,寧鶴瀾將這層硅膠拉開,里面竟然露出了一塊清白色的皮膚。
寧鶴瀾感覺自己額頭滴下了顆冷汗,他盯著眼前的東西喊那邊的寧國華:“爺爺,爺爺!”
寧國華聽到喊聲忙上前看來:“怎么了?找到了?”
“不知道找沒找到……但是……”寧鶴瀾說著,眸色一暗,順著撕開的缺口往上一提。
經(jīng)過這幾日的風(fēng)吹日曬,充氣娃娃的外皮已經(jīng)變得脆弱易爛,稍稍用力就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沒想到在里面竟然藏著一具尸體!
尸體看起來是男性,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皮膚呈鐵青色,看起來才死去沒幾天。
從相貌上看來,此人正是周永。
方回正巧蹲在充氣娃娃的頭部位置,充氣娃娃的皮破裂后,他剛好和尸體的臉來了個面對面。
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到尸體,而且加上太陽一曬,周圍空氣又悶又難聞,方回眼一翻暈了過去。
方回好像夢到了那團(tuán)光氣。
光氣飄飄悠悠地飛到他的面前,二話不說拉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然后十分嫌棄地說:“都這么多天了,才攢了一點(diǎn),方回,你不行啊……”
“什么?我不行?!”方回剛想還嘴,卻見光氣里露出一個巨大的人臉,嘲笑著他。
“方回,你不行啊,你不行啊……”
“你別太囂張!”
方回罵罵咧咧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處沙發(fā)上。
身上除了還有那股臭味兒之外,倒是沒什么不適了。
自己剛才是暈過去了?
當(dāng)鬼還能暈過去……
方回輕嘆口氣,這時才注意到外面嗚哇亂叫的警笛聲。
起身出門一看,外面停著兩輛警車,還有一個救護(hù)車。
此刻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沒外面的味道也沒有那么難聞了。
醫(yī)護(hù)人員正在檢查那具尸體,旁邊站著幾名警察,有的在詢問看門的方志同,有的在和寧國華說話。
寧鶴瀾倚在門邊并沒有過去,腳邊蹲著那只丑雞。
丑雞雖然醒了,可像是被周圍的臭氣熏入味了,蔫蔫地縮在寧鶴瀾的腳邊,看上去蔫了吧唧隨時會嗝屁的樣子。
“你們報(bào)警了?”方回問。
“嗯,都發(fā)現(xiàn)了尸體,肯定要報(bào)警。”寧鶴瀾眸色淡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時那邊的一名警察走了過來,看到兩人的樣子都略略吃了一驚:“你們……你們……”
“陽哥。”寧鶴瀾對來人微微一笑,秦陽是震驚到說不出話,指著兩個人半天沒說出來。
“你們這是什么……年輕人的新玩法?還是大學(xué)的社會作業(yè)嗎?”秦陽也見過許多腦子不好的去翻垃圾,可腦子好的去翻垃圾他還是第一次見。
“我們這也是誤打誤撞幫你找到尸體了。”寧鶴瀾說。
秦陽才不信他的這套說辭:“真的是為了我嗎?”
“不是。”寧鶴瀾馬上改口。
“你小子!”秦陽作勢要打他,寧鶴瀾往后一縮躲開了。
“剛才寧爺爺說你們是來找什么花瓶的,找到了嗎?”秦陽看著兩人。
方回看了寧鶴瀾一眼,寧鶴瀾笑笑說:“找到了。”
“以后再怎么吵架,也不能拿你爸的東西開玩笑,你知道這對你爺爺有多重要嗎?”秦陽語重心長地說。
寧鶴瀾乖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秦陽又看向方回,方回也不由自住的立正站好。
“方回,寧爺爺說你其實(shí)是他們家遠(yuǎn)房親戚,那我們也是親戚了。”秦陽說,“小瀾是我表弟,那你也是我表弟,當(dāng)哥的說你兩句,小瀾的家庭情況你也知道,下次出現(xiàn)這種事情要勸著他,知道嗎?”
“……知道了警察叔叔。”
秦陽看他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就想笑:“別叫我叔叔,把我叫老了,你和小瀾一樣叫陽哥就行。”
“好的……陽哥。”方回的警察恐懼癥還沒好,就算秦陽讓他叫爸爸,估計(jì)他也會叫。
“行了,你們回去嗎?我載你們一程?”秦陽指了指旁邊的警車。
旁邊的小警員看這兩個臟兮兮的人要上車,忙對秦陽道:“秦隊(duì),我們的車才洗過的……”
“啰嗦什么,再洗就行了嘛!”秦陽不在乎的說,“小瀾,把你爺爺喊過來走了。”
方回還是第一次在沒犯事的情況下坐警車,全身緊繃,緊張得不行。
寧鶴瀾坐在旁邊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寧國華抱著那只雞坐在副駕駛,秦陽開著車。
“寧爺爺,這雞你們都養(yǎng)了好多年了吧?”路上秦陽問道。
“嗯,好像得有七年還是八年了。”寧國華摸摸公雞的頭
離開了臭氣熏天的垃圾場,原本只剩半條命的雞又活了過來,雞冠子也慢慢立了起來。
“我老家的公雞好像一般只能活兩年,壽命長的也不會超過五年,這公雞算是長壽的了……就是有點(diǎn)丑……”
“咯噠!”公雞大叫了一聲,明顯是對秦陽的這句話不滿。
秦陽和寧國華都笑了起來。
方回算是發(fā)現(xiàn)了,這雞是真能聽懂人話,而且對于說它丑就特別介意。
一只雞還在乎人類的目光,真是搞笑。
公雞轉(zhuǎn)著他那圓溜溜的眼睛,偶爾掃過方回的身上,方回用唇語說了個“丑”。
果不其然這公雞就炸毛了,嘰哇叫著要去抓方回。
“哎哎,危險危險,寧爺爺快抱好它!”秦陽差點(diǎn)分心跑旁邊車道上去。
“雞哥雞哥!”寧爺爺手忙腳亂地去抓它。
公雞趁寧國華一個不注意,從座位中間擠到后面,對著方回就猛啄。
方回是鬼魂的時候還毫無還手之力,現(xiàn)在暫時成了人,也依舊無還手之力。
在車內(nèi)這個狹小的空間內(nèi),公雞連抓帶啄,方回只能用他的王八拳一頓亂打。
旁邊本來要睡著的寧鶴瀾睜開一只眼睛,看到旁邊掰頭的一人一雞,嘟囔了一句:“你們兩個是不是八字不合?”
好在很快到了依山雅苑小區(qū)門口,秦陽停下了車,他的警服上已經(jīng)沾了不少的雞毛,警車?yán)锔请u毛遍地。
等幾個人從警車上下來的時候,早已不是出去時候的樣子。
寧國華還好,拍了拍身上的灰,依舊是那個和善的胖老頭。
寧鶴瀾和方回身上又臟又臭,現(xiàn)在還沾了雞毛。
周圍來往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三人幾眼。
然后小區(qū)里一度傳出寧國華家的兩個孫子去偷雞摸狗被警察叔叔逮到了這種謠言。
回到家,方回直沖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就開始放水洗澡。
就他這種把別人當(dāng)自己家的行為是相當(dāng)不禮貌的,好在寧國華和寧鶴瀾都比較有素養(yǎng),沒說什么。
寧鶴瀾將外衣外褲全脫掉,剩一條褲衩,他實(shí)在是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
若不是寧國華和方回在家,他可能連褲衩也不想穿身上。
寧國華平時是不讓寧鶴瀾在家光者身子的,今日見他這樣也沒說什么,去陽臺給公雞添加吃食去了。
寧鶴瀾看到自己臟兮兮的鞋,而且散發(fā)著臭氣,心想是丟了呢,還是丟了呢……還是舍不得。
“爺爺,路費(fèi)你還沒給我呢!”寧鶴瀾手里拎著鞋子喊到。
“你除了你那五十塊錢路費(fèi)還能想點(diǎn)別的嗎?”寧國華也不知道這個兔崽子怎么就這么執(zhí)著于那五十塊錢。
第26章 第 26 章 陽臺異響(二十二)……
“……”寧鶴瀾沉默了下, 突然想起什么,“爺爺,您不是說方回不能碰水嗎?”
“……”這下屋子里兩個人都沉默了。
浴室里水流聲依舊嘩嘩的, 寧鶴瀾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方回……方回?”
里面的人沒動靜, 寧鶴瀾想著這人不會已經(jīng)溶了吧?
“方回, 我進(jìn)來了。”寧鶴瀾推開門, 蓮蓬頭下沒有人。
一張快被水溶了的符紙卡在地漏那里。”小瀾,怎么樣?”寧國華走過來。
“……他是不是被沖到下水道去了?”寧鶴瀾指了指那張符紙。
話音剛落,符紙就被水流沖走了。
寧鶴瀾呃了一聲:“……我們要去下水道撈他嗎?”
方回站在蓮蓬頭下面, 水流從他的身體內(nèi)穿過。
寧國華看著方回光著屁股沒動靜:“方回?”
方回本來低著頭, 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哇……啊啊啊啊……哇哇啊啊啊……”
這不哭還好, 一哭寧國華明顯嚇了一條:“你哭什么啊?”
方回覺得百般委屈涌上心來, 腦子里止不住的想起以前的事。
方回從小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除了自己的爸爸, 自己的哥哥也是對他極致的溺愛,雖然姐姐有時候有些兇, 可總體來說還是疼他的。
從小就要什么有什么的方回, 在出了車禍之后, 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生開始處處是荊棘。
先是被鬼差揍了一頓, 然后還不讓投胎,接著天天被雞打, 而且那雞還很丑。
今天還去翻什么垃圾場, 弄得一身臭汗,現(xiàn)在想洗個澡還洗不了!
就為了攢這個屁的陰德!
方回越想越委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寧鶴瀾看不見也聽不著,他上前將蓮蓬頭關(guān)了, 回頭問到:“方回還在這里?”
“在,哭得可兇了。”寧國華說,
“哭?”寧鶴瀾不理解方回有什么好哭的,難道是因?yàn)橄床怀稍瑁?br />
“方回,別哭了,你被弄臟的也是那容器,魂魄還干凈,而且你自己也不用洗澡的。”寧國華上前拍了拍方回的肩膀。
“這……這是洗澡的問題嗎?”方回哭得一抽一抽的。
“那是什么問題?”
明明就是現(xiàn)在自己想做什么都做不了的問題!方回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覺得更委屈了,哭的聲音也更大。
就在這時,寧鶴瀾從自己屋內(nèi)拿出了一張空白的標(biāo)簽紙,他遞給寧國華:“爺爺,這個紙防水,您給他試試?”
這種空白的標(biāo)簽紙一般作用在快遞包裝盒,或者商品上,結(jié)實(shí)耐用,還防水。
寧國華接過后看了看:“倒是沒用過這種……”
他拿紙伸到方回面前:“方回,別哭了,看看這個。”
“拿開!”方回看都沒看就將紙拍飛。
標(biāo)簽紙被打落在了地上,沾了不少的水。
寧鶴瀾看到那紙落在水里,彎腰撿起來將上面的水甩掉:“方回,你不用這個,那就只能用廁紙了,我家?guī)堎|(zhì)量還不錯,擦屁股也不會漏……”
方回差點(diǎn)沒被寧鶴瀾這句話給氣厥過去:“誰他媽的魂魄容器用廁紙啊!”
這一聲吼完,方回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數(shù)字,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3”。
他一下子愣住了,拿起手腕反復(fù)地看著,他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的數(shù)字3。
寧國華看方回臉上表情又哭又笑的,樂呵呵的說:“這下不哭了吧?”
方回想起應(yīng)該是之前自己暈倒的時候,手腕上那么一痛。
“有3了……”方回剛才還垮起的臉突然就恢復(fù)正常了,“有3了!”
他舉起手給寧國華看:“寧爺爺您看!漲了兩個!”
寧國華點(diǎn)點(diǎn)頭:“你找到了周永的尸體,也是攢了陰德。”
說著他拿過寧鶴瀾手里的標(biāo)簽紙,在方回面前晃了晃:“這個還要嗎?”
方回看到標(biāo)簽紙,也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不好,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要。”
晚上快十一點(diǎn)的時候,寧鶴瀾要上床睡覺了,今天累了一天,他困得要死。
這時候房門響起輕輕的叩門聲。
他打開門,看到雞哥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走了進(jìn)來。
剛才洗澡的時候順手給也給雞哥洗了。
現(xiàn)在雞哥雖然毛還是那么禿,可好歹干干凈凈,香噴噴的。
雞哥進(jìn)屋就跳上了寧鶴瀾的床,然后在床腳邊臥了下來。
“干嘛,你今天想和我睡?”寧鶴瀾問它。
雞哥咯咯了兩聲,將頭埋進(jìn)羽毛里,表示它今天就睡這里了。
雞哥只有在洗完澡的那幾天能上寧鶴瀾的床,所以它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今天洗澡等于今天能去軟和的床上睡覺。
寧鶴瀾也不再說話,正要關(guān)門,卻見方回站在自己的房門口。
兩人一對視,方回有些尷尬的垂下了視線。
寧鶴瀾打了個哈欠:“……你也要和我睡?”
床上的雞哥瞄了門外的人一眼。
“不是不是不是……”方回頭搖得像撥浪鼓,更尷尬了,“我不是……”
“那你有事嗎?”寧鶴瀾的語氣懶懶的,現(xiàn)在他對方回說不上討厭,可也談不上有什么好感。
“我……我……”方回臉一下子漲紅了,他鼓起勇氣對寧鶴瀾說,“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哦?”寧鶴瀾抱起手倚在了門邊,他淡淡的看著方回,“因?yàn)槭裁矗俊?br />
“因?yàn)椤驗(yàn)槲覄偛艣]有接受你們的好意,態(tài)度還不好,實(shí)在對不起……”方回雖然語氣不算自然,可態(tài)度說得上誠懇。
當(dāng)然,也不是他自己主動要來的。
剛才寧國華將方回的魂魄附到標(biāo)簽紙上,方回不僅又能碰到東西了,還能美滋滋地洗個澡。
就是皮膚泡水后有點(diǎn)皺巴巴的,不過吹干了會恢復(fù)成正常人類的皮膚。
“謝謝寧爺爺。”盡管方回活著的時候沒說過幾句謝,不過他現(xiàn)在對寧國華說的確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寧國華笑著看著他:“就謝我嗎?”
方回不懂:“還要……謝誰嗎?”
寧國華見他真是不懂,于是提點(diǎn)他說:“剛才小瀾因?yàn)槟悴荒芟丛瑁越o你準(zhǔn)備了標(biāo)簽紙,可是你剛才是什么態(tài)度呀?”
這一提,方回想起來了,剛才他的態(tài)度確實(shí)相當(dāng)不好。
寧國華也沒有責(zé)備他的意思:“方回,我不知道你以前的家庭環(huán)境是什么樣的,不過該道歉的還是得道歉,是吧?”
方回有些愧疚,他撓撓頭:“我知道了。”
“孺子可教。”寧國華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
在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方回叫住了他。
他回過頭,看方回紅著臉,不太自然地對自己說:“對不起寧爺爺,剛才我態(tài)度不好,吼您了……”
寧國華淡淡一笑。
聽了方回說的,寧鶴瀾才明白過來是這么一回事。
他隱約覺得方回是個在家里穿金戴銀的少爺,從他的說話方式行為習(xí)慣就能看出來。
剛才的事他也沒有在意,不過方回來道歉,他也點(diǎn)了下頭:“沒事了。”
方回有些窘迫的撓撓頭,寧鶴瀾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數(shù)字。
“這個是什么?”寧鶴瀾抬了抬下巴。
“哦,這個……這個是用來攢陰德的……”方回舉起手腕,“那人說只要積攢了陰德,這個數(shù)字就會自己變化。”
“那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是一團(tuán)……云,或者說是一團(tuán)光氣?”
寧鶴瀾沒說話,他覺得這個方回應(yīng)該和自己爺爺一樣……是自己不能理解的想法吧。
墻上的時針已經(jīng)指到了十一點(diǎn)半,本該困得不行的寧鶴瀾此刻卻很清醒。
這幾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導(dǎo)致他這個唯物主義好青年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他自言自語著,其實(shí)很多事情,用科學(xué)的角度,也是能夠解釋的。
比如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家的方回,完全可以說他一早就藏在自己家,就像那種變魔術(shù)一樣,臺上的美女其實(shí)就站在那,可魔術(shù)師將幾面鏡子那么一放,鏡面的光互相折射,就像隱身了一樣。
說不定方回也是這樣的。
至于他和自己的爺爺現(xiàn)在做的這些事……
難道是爺爺收了人家的錢,和這個方回玩什么,角色扮演?
以自己爺爺那與時俱進(jìn)的時尚想法,這也不是不可能。
想清楚之后,他翻了個身閉上眼。
“這個世界不會有什么鬼神的。”
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放在公安局里的周永的尸體不見了。
公安局安放尸體的冷藏室的門被撞開了,可里面其他冰柜都沒有事,尸體也完好。
偏偏只有周永的尸體不見了。
調(diào)監(jiān)控一看,一直到晚上十二點(diǎn)前,監(jiān)控里都沒有什么異樣。
十二點(diǎn)一到,冷藏室門口的監(jiān)控視頻突然開始出現(xiàn)了模糊,像是有什么東西影響到了。
接著冷藏室的門突然被什么東西大力的給撞開,很快,里面走出來一個人。
視頻實(shí)在太過模糊,看不清這個人的臉。
不過從他腳上的大拇指上還能隱約看到黃色的標(biāo)簽。
這可是法醫(yī)給尸體套上去,寫著身份信息一類的東西。
大活人怎么可能戴這個?
秦陽盯著監(jiān)控視頻,監(jiān)控視頻越來越模糊,他的臉色越來越黑。
等等開會,上面領(lǐng)導(dǎo)問起來,尸體怎么不見了。
他們怎么說?
“報(bào)告領(lǐng)導(dǎo),尸體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那估計(jì)秦陽這輩子就完了。
第27章 第 27 章 陽臺異響(二十三)……
另一邊, 在寧鶴瀾的家里,方回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
此刻他正縮在墻的拐角后面,看著沙發(fā)上穿著一身白色制服的人。
這人白發(fā)雪睫, 容貌俊美, 身著很像軍服的制服, 總體就是一身白, 只不過一雙眼睛竟然是紅色的。
看起來又怪異又嚇人。
若不是他是從陽臺突然出現(xiàn)的,方回還以為是什么COSER。
“七爺,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寧國華讓寧鶴瀾給此人倒了一杯水。
“寧老, 不敢當(dāng), 叫我小七就行。”這人說著, 陰森森的瞟了一眼那邊的方回, “我是來捉鬼的。”
方回聽這人說話怎么感覺背后涼浸浸的,盡管他口中的“鬼”肯定不是自己,可他也本能的不想靠近。
“1032號房的周永不見了, 我聽陸判說您昨日讓人去看了一眼,所以來問問。”白色衣服的人說。
寧國華點(diǎn)了下頭:“我是讓人去問了下, 不過那是因?yàn)橐抑苡赖氖w。”
說罷他對躲著的方回招招手:“方回, 過來。”
方回心里很不想過去, 他有些怕這個人, 可還是磨磨蹭蹭的往外挪了幾步,動作極其不自然。
“方回, 我介紹下, 這位是謝必安,人稱七爺。”寧國華說。
方回好像在哪聽到過這人的名字。
旁邊的寧鶴瀾咦了一聲:“白無常謝必安?”
“正是在下。”謝必安看了一眼寧鶴瀾,像是想從寧鶴瀾的臉上看出別的什么來,可寧鶴瀾看向自己的眼里只有好奇, 于是悄聲問寧國華,“寧公子他還沒有……”
寧國華搖搖頭,對寧鶴瀾說:“小瀾,去把冰箱里的西瓜給七爺端來。”
寧鶴瀾又看了一眼謝必安,轉(zhuǎn)身去拿西瓜了。
謝必安將視線移到方回身上,以他的能力,第一眼就知道方回是個孤魂野鬼,可為什么他呆在寧老的家里?
哦,好像是那位大人……
被他的眼神看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方回剛往沙發(fā)邊上落了的半個屁股又抬起來。
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方回腳趾都摳緊了。
“你是叫方回吧?”謝必安開口問道,“你去見周永的時候,他有沒有說過什么奇怪的話?”
“……”方回哪知道什么叫奇怪什么叫不奇怪,他搖搖頭。
謝必安看他拘謹(jǐn)?shù)臉幼油蝗灰恍Γ骸安挥镁o張,我雖然是鬼差,可你是得到那位大人的特許,我不會將你抓走的,你好好想想,周永他說了什么?”
方回想了下:“我去找他,一開始他也不說他的尸體在哪……后來又說他過幾天就出來了……”
謝必安眼一瞇:“他真這么說的?”
“嗯。”
謝必安不說話了,他低頭沉吟了下,接著起身告辭:“寧老,我還得去抓他回去,先走了。”
寧鶴瀾端著西瓜出來的時候,謝必安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他的視線在寧鶴瀾的身上略略停留了下。
“爺爺……這人是來做什么的?”寧鶴瀾將西瓜放到桌上,寧國華拿起一塊咬了一口:“不都說了他是來抓鬼的,那個周永從察查司的牢里逃脫,肯定是收到了高人的指點(diǎn)。”
“意思就是……他牢里的犯人逃跑了?”寧鶴瀾問。
方回走到陽臺上往下一看,樓下有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謝必安從樓道里出來后就朝著他走了過去。
一黑一白,相當(dāng)顯眼。
兩人在樓下說著什么,然后齊齊抬頭朝著樓上看來。
方回立刻蹲下了身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可能這就是鬼魂面對鬼差時本能的恐懼感吧。
寧鶴瀾原本以為什么犯人跑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了。
畢竟這些都是警方的事,他爺爺再怎么說也插不了手。
想到這里,他看了眼寧國華,寧國華看起來也不打算做什么,坐在沙發(fā)上吃著西瓜。
今天還是呆家里打游戲好了。
寧鶴瀾剛打開游戲主機(jī),一旁的手機(jī)突然就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秦陽火急火燎的讓他們?nèi)ヒ惶斯簿帧?br />
“陽哥,我們可是遵紀(jì)守法的好公民……”寧鶴瀾這邊還沒說完,那邊的秦陽就忙打斷他。
“行行行,知道你是五好青年,可是現(xiàn)在這個事……就很玄了,反正你們快點(diǎn)過來吧。”
“怎么了?”寧國華看寧鶴瀾伸手又去將剛打開的游戲主機(jī)關(guān)掉。
“陽哥說尸體丟了。”
“誰的尸體丟了?”
“周永。”
等三個人趕到桐安市公安局的時候,迎面遇到走過來兩個年輕的警員。
“昨天那事是不是真的啊?”
“肯定是真的……昨天值夜班的小劉都被嚇病了,那可是尸體誒,突然在你面前動……”說到一半的小警員看到來人便閉了嘴。
“尸體會動……有意思。”寧鶴瀾修長的手指輕搭在唇邊,看上去很感興趣。
方回瞥了他一眼:“……我聽著就恐怖,你還感興趣?”
“當(dāng)然,尸體全身的神經(jīng)和細(xì)胞都已經(jīng)死亡,是什么支撐它動起來的呢?”
“當(dāng)然是鬼嘍……”
“就算他和章魚一樣,被殺了之后觸手上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還能動,可周永的尸體又是暴曬又是冰凍的,這種情況下四肢早已爛掉了。”
“都說是鬼了。”
兩人說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秦陽站在側(cè)門那,嘴里叼著一根煙,腳邊已經(jīng)有兩三根煙頭了。
“陽哥。”寧鶴瀾上前打了個招呼。
“你們來了。”秦陽猛吸一口煙,將煙屁股扔在地上踩滅。
昨天看著都還精神干練的秦隊(duì)長,才一個晚上就看到他嘴邊冒出了一圈的胡茬,頭發(fā)也被他撓得亂七八糟。
“小陽,你這是怎么了?”寧國華看到秦陽的樣子也是很詫異。
“寧爺爺,你們等等看了就知道了。”秦陽說。
秦陽帶著幾人來到了監(jiān)控室,里面的兩個警員看到秦陽帶了幾個人來都微微一愣。
“秦隊(duì)。”
“你們出去吧。”
“是。”
秦陽將門反鎖上,然后拉了椅子過來給寧國華坐下:“寧爺爺,您先坐。”
隨后又對旁邊站著的兩人說:“你們隨便坐。”
寧鶴瀾并沒有坐,他的視線落在了角落的那塊監(jiān)控顯示屏上,里面的畫面很模糊。
方回雖然在外面能坐絕對不站,可在警察局,他看寧鶴瀾不坐,他自己也不敢坐,只能在一旁老老實(shí)實(shí)的站著。
秦陽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的,很快調(diào)出了一個監(jiān)控視頻,他回頭看了幾人一眼:“寧爺爺,等下你們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去說,好嗎?”
寧國華表示明白,方回連連點(diǎn)頭。
秦陽的鼠標(biāo)移到視頻上的播放按鈕,想到什么又回頭看了眼幾人:“還有,請你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本來方回就有些怕,被秦陽這神神秘秘的樣子一嚇,更覺得怕了。
“放心吧陽哥,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是科學(xué)解釋不了的事情的。”寧鶴瀾寬慰他。
秦陽顯然沒被安慰到,只是默默點(diǎn)下了播放按鈕。
視頻是從昨晚11點(diǎn)59分開始的,剛開始的一分鐘,一切平靜。
監(jiān)控視頻的畫面顯示也很正常,突然,視頻里發(fā)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音,畫面開始不規(guī)律的抖動。
監(jiān)控畫面開始模糊,像是被什么東西影響到了一般。
猛然間。
“咚!”
一聲巨響。
一個速度很快的黑影撞到了冷藏室的大門上,那結(jié)實(shí)厚重的鋁合金大門竟然被硬生生的撞開了。
黑影很快溜了進(jìn)去。
沒一會兒,大門被拉開了,走出來了一個光著身子的人。
此人相貌模糊不清,看不清楚容貌。
寧國華瞇了瞇眼,寧鶴瀾則注意到那個人的左腳大拇指上有個黃色的東西:“這是什么?”
“尸牌,或者名牌,尸標(biāo),用來記錄這個人的個人信息的。”秦陽說。
“也就是說這人……其實(shí)是一具尸體?”寧鶴瀾微微蹙眉。
“沒錯……他就是你們在垃圾場找到的那個周永……”秦陽從兜里摸出一根煙叼在嘴里,想到屋里還有煙霧報(bào)警器,又只得把煙放在了桌上。
聽到這個名字,另外三人都驚訝了,方回感覺一股涼意從背脊傳到了腳底。
“周永……”寧國華抱著手靠在椅子上,“他回來找他的尸體做什么?”
“寧爺爺,我們是不是要把這個……周永給找回來啊?”方回問他。
寧國華點(diǎn)點(diǎn)頭:“找是肯定要找的,只不過要先弄清楚,他是怎么從牢里逃出來的。”
秦陽不太聽得懂寧國華說的什么,寧國華對他樂呵呵一笑:“小陽,這監(jiān)控的冷藏室能不能帶我們?nèi)タ纯窗。俊?br />
“行。”秦陽站起身。
冷藏室在地下一樓,這里放的都是暫時無人認(rèn)領(lǐng)的,或者需要法醫(yī)鑒定的尸體。
剛出電梯,一股寒氣飄來,方回搓了搓手。
“冷吧?這里特殊,所以溫度都在十度以下。”秦陽說。
地上有一道淺淺的印記,從樓梯一直延伸到冷藏室大門那。
寧國華和方回看見了,方回余光看到寧鶴瀾也盯著地上,于是湊過去:“道長,你也看到了?”
“嗯……”讓人意外的是,寧鶴瀾居然嗯了一聲。
方回有些欣喜地說:“你看到什么了?”
第28章 第 28 章 陽臺異響(二十四)……
寧鶴瀾半蹲下身, 伸出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地面:“這個……好像是什么東西刮過的痕跡……”
方回跟著蹲下來,在淡淡的灰色印記旁邊,有幾條只有鐵絲粗細(xì)的劃痕。
“旁邊這個呢?”方回指了指這個劃痕旁邊的灰色痕跡, 寧鶴瀾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 然后搖搖頭。
“嘖……”方回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
還以為他能看見了, 害自己白高興一場。
不過秦陽倒是蹲了下來, 他仔細(xì)地看著這些劃痕,很細(xì)很淺,在監(jiān)控視頻里看不到:“這是什么?”
“陽哥, 這個會不會和那突然走動的尸體有關(guān)?”
秦陽點(diǎn)點(diǎn)頭:“有可能, 我等下喊鑒定科的兄弟來看看。”
冷藏室大門經(jīng)過昨天的撞擊, 門鎖已經(jīng)壞了, 不需要門禁卡就能打開。
秦陽上前推開門,冷藏室的寒氣就飄了出來,冷得方回頓時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冷藏室里溫度零下, 隨便呼出口氣都是白色的。
墻壁和地板都鋪著冷冰冰的金屬板,反著慘白的光。
整個冷藏室只有最上方的角落里有一個通風(fēng)管道, 這里光線昏暗, 充滿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讓人感覺十分壓抑。
“寧爺爺, 就是這里。”秦陽走到一處被拉開的冰柜前。
原本應(yīng)該放置遺體的地方空空蕩蕩的。
“周圍沒有掙扎的痕跡,也就是周永是自己從冰柜里出來的。”秦陽說, “真是邪了門了……”
“這……是不是說明那周永沒死透?”方回在一旁說。
秦陽嘆口氣:“其實(shí), 要他真的沒死透,那還好說,可法醫(yī)檢驗(yàn)說尸體都死了好幾天了,死得透透的, 這居然還能動。”
寧國華摸了摸冰涼的金屬冰柜,臉上的表情凝重:“按理說,周永魂魄被拘在地牢,尸體也發(fā)現(xiàn)了,魂魄,肉身都在了,只等陸判對他進(jìn)行審判,現(xiàn)在他跑出來做什么?”
“會不會是因?yàn)樗耙矝]做什么好事,如果被審判了就得扔地獄去?”方回猜測著。
“他做了什么……”寧國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陽,你說這兩個周永(勇)是同一天出生?”
秦陽點(diǎn)了下頭:“對,同年同月同日,高周勇是早上九點(diǎn),矮周勇是晚上九點(diǎn)。”
“同一家醫(yī)院?”
“那倒不是。”
寧國華眼眸微閤,左手手指點(diǎn)著,像在算著什么。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兩人,同樣的名字,生活經(jīng)歷卻完全不一樣。”秦陽突然說,“可以說天差地別。”
原來在他們的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周勇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F(xiàn)在拿著高工資,住著大平層,是旁人眼里的精英階層。
而周永因?yàn)榧彝サ脑颍x完初中就輟學(xué)了,小小年紀(jì)外出務(wù)工。
每天都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后來學(xué)了一些調(diào)酒和咖啡的技術(shù),才在桐安市的一家咖啡店暫時安定了下來。
“同名不同命。”寧鶴瀾感慨了一句。
旁邊的方回聽得若有所思,對于他來說,自己也是在家里人的保護(hù)下一帆風(fēng)順。
從小就是最好的幼兒園,最好的小學(xué)初中,高中。
考桐安大學(xué)的時候差了幾分,方回爸爸給學(xué)校捐了一棟教學(xué)樓,因此方回被破格錄取。
“這有什么?”方回問,他不太能理解底層人的生活水平。
“這兩人認(rèn)識嗎?”寧國華此時睜開眼問了一句。
秦陽想了想:“從他們的生活軌跡來看,應(yīng)該是不認(rèn)識。”
寧國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另外一個周勇的尸體去哪了?”
“噢,被家里人接走了,”秦陽說,“本來沒結(jié)案也不讓帶走,可周勇的家屬們都在接案通知書上簽字了,也不讓繼續(xù)調(diào)查,就以心臟病發(fā)結(jié)案了。”
秦陽又繼續(xù)說:“不過那尸體都成那樣了……本來我們都勸在殯儀館火化,可他父母說老家還是要土葬,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老家下葬了吧。”
寧鶴瀾聽著兩人說話,視線落在金屬冰柜的旁邊,這里也有那細(xì)細(xì)的痕跡。
伸手摸了摸,只能感受到冰涼刺骨的金屬質(zhì)感。
“爺爺,這里也有那個痕跡。”寧鶴瀾說。
寧國華瞇著眼湊上前,看了幾眼后說:“只怕我們要去周勇的老家看看。”
“哪個周勇?”秦陽不解。
“回老家的那個。”
“寧爺爺,現(xiàn)在不去找跑了的周永,要去找下葬的那個?”秦陽更不理解了。
寧國華笑瞇瞇的說:“說不定我們?nèi)ブ苡录遥粌H能見到周勇,還能找到周永。”
雖然不知道這個寧爺爺?shù)降滓鍪裁矗贿^秦陽看了下時間:“那行,這樣,我開車帶大家去,也不算遠(yuǎn),一個半小時就能到。”
寧鶴瀾說:“陽哥,這些痕跡……”
“我馬上讓人來檢查。”秦陽說著,邊打電話邊走了出去。
在車上,寧國華突然問:“小瀾,你還記不記得在你小時候,我跟你說過妖鬼錄的事?”
“記得一些,怎么了?”寧鶴瀾打了個哈欠,他屬于一坐車就犯困的體質(zhì)。
當(dāng)然不坐車他也隨時能睡著。
“剛才那些痕跡你覺得像什么?”寧國華明顯指的是那些像被尖細(xì)的東西劃過而留下的痕跡。
寧鶴瀾抱起手想了想:“……不知道。”
寧國華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
“寧爺爺,您也別怪小瀾,小時候我也聽過您說的妖鬼錄,不過就憑那點(diǎn)痕跡,從這么多妖鬼中找一個出來,也是挺難的。”秦陽說。
方回聽著覺得這兩兄弟真是搞笑了,怎么寧鶴瀾這個道長不信鬼神,反而做警察的秦陽還信這些?
寧國華調(diào)整了下座椅靠背,用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然后說:“確實(shí),妖鬼很多。可符合的很少。”
方回好奇心上來了:“寧爺爺,您說說唄。”
寧國華告訴幾人,在這么多鬼怪之中,有一種鬼名為“傀鬼。”
這種鬼隨身帶著一條長長的“拘魂鏈”,很細(xì),這種和鬼差勾魂的可不一樣。
鬼差勾魂攝魄,是在辦公事,平衡三界。
死人的魂魄被勾就勾了,不會有什么。
可傀鬼勾去的魂,不僅會被染上它自身的鬼氣,它還能操縱尸體讓尸體像活人一樣自由行動。
而傀鬼走過的地方,就會留下很細(xì)很細(xì),像鐵絲線一樣的痕跡。
“寧爺爺,我雖然信您說的那些……可這也太玄乎了,您剛才也看到了,那視頻里可沒有您說的什么‘傀鬼。’”秦陽說。
“傀,一般和傀儡組合,比喻被人操控?cái)[布,像木偶一般。”寧鶴瀾說,“如果真的能看到這個傀鬼,我還真想見見。”
“哈?可就算傀鬼現(xiàn)在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啊。”方回忍不住說。
“所以咯,估計(jì)又是什么人裝神弄鬼做出來的。”寧鶴瀾把頭往后靠了靠,“陽哥你也是,不要爺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嘿,小瀾,那你要我信什么,就拿冷藏室的門來說,是什么東西能讓它一下子被撞開?”秦陽說。
寧鶴瀾歪了下頭:“風(fēng)吹的吧。”
“……那門可是挺重的。”
“大風(fēng)吹的。”
這下徹底把秦陽給整無語了,寧鶴瀾又說:“陽哥,如果那是鬼做的,你調(diào)查報(bào)告上能這么寫嗎?”
“現(xiàn)在不是寫調(diào)查報(bào)告的事,是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等這個事情有了個結(jié)果,那調(diào)查報(bào)告自然就會出來了。”秦陽說。
坐在后排的兩個大學(xué)生自然是聽不懂。
可桐安市公安局的某辦公室里,秦陽手下的一名小警員突然打了個噴嚏,他起身將后面的窗子給關(guān)上,嘴里還奇怪道。“也沒風(fēng)啊,怎么突然感覺怎么冷呢?”
一個半小時后,車開到了一處鄉(xiāng)鎮(zhèn)。
這里在三十年年前是個小農(nóng)村,這里出了大片的山和湖之外什么也沒有,村民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后來改革開放,加上政府扶持,經(jīng)濟(jì)發(fā)展得飛快。
村里的山和湖泊都是未經(jīng)人為破壞的,自然景觀非常漂亮,現(xiàn)在成了許多人的打卡勝地。
甚至在三伏天還有許多人來這里的避暑山莊避暑。
向村里鄉(xiāng)親們打聽之后,秦陽一行人很快找到了周勇的家。
周勇家是一個三層的氣派小樓,外面是個寬闊的院子,門口停著好幾輛車。
建筑風(fēng)格和其他家明顯不一樣,看得出家底確實(shí)優(yōu)渥。
周勇家這幾天來了許多人,因此大門都沒有關(guān)。
從這些人的舉動上看,應(yīng)該都是親戚朋友之類的人。
屋內(nèi)并沒有設(shè)置靈堂,親戚朋友們都是三三兩兩的在主屋的大堂里坐著。
看到四個陌生人來,一個六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過來。
一問才知,她是周勇的姑姑。
秦陽說他們是警察局的,周姑姑很熱情的將幾人安排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又給幾人端來了幾杯水。
杯子像是剛洗的,洗得很干凈,里面泡著茶葉,陣陣清香飄了出來。
秦陽一口將水悶了,又自己去倒了一杯,他從早上六點(diǎn)接到局里電話開始,就沒喝過一口水。
可方回總覺得不衛(wèi)生,他拿著水杯看了半天下不去嘴,嘀咕著還不如去買瓶礦泉水。
寧鶴瀾聽到他在旁邊碎碎念,于是說:“你現(xiàn)在有錢買水嗎?”
第29章 第 29 章 陽臺異響(二十五)……
好問題, 一擊重點(diǎn)。
方回現(xiàn)在住人家的穿人家的,除了不用吃,連魂魄的容器都是寧鶴瀾給他的, 身上一分錢沒有。
沒有錢, 他只有老老實(shí)實(shí)的捧著水杯坐著了。
周姑姑看他的樣子于是說:“小伙子茶喝不慣?有礦泉水, 等等我給你拿來。”
別人這么熱情, 方回反而不習(xí)慣起來,另外的三人看了他一眼,把方回的頭越看越低。
“來, 小伙子, 水。”
“……謝謝……”
因?yàn)椴缓靡馑? 方回的頭都要低到椅子下面去了。
“警察同志, 你們來是還有什么事嗎?”周姑姑看了看幾人,最后把目標(biāo)落在寧國華的身上。
寧國華在其中年紀(jì)最大,看起來也很和善, 周姑姑想著他多半是個領(lǐng)導(dǎo)。
寧國華先是安慰周姑姑節(jié)哀,然后問起了周勇父母的事。
“我哥和嫂子熬了兩夜都沒睡, 現(xiàn)在去休息去了。”周姑姑說著嘆了口氣, “周勇這孩子, 從小就聽話, 學(xué)習(xí)也好,現(xiàn)在又有那么好的工作……”
眼看她眼圈紅了, 怕是要哭, 寧國華和秦陽忙安慰了她兩句。
周姑姑抹了抹眼淚止住了淚眼,秦陽問:“阿姨,問一下,為什么周勇父母不讓我們繼續(xù)調(diào)查呢?”
周姑姑抹眼淚的動作頓了下, 她看了看旁邊才說:“警察同志,說到這個事情,真是很奇怪,事因?yàn)樾∮陆o他爸媽托了夢。”
“托夢?”寧鶴瀾念叨了一句。
“對,托夢。”周姑姑說,“在夢里他讓我哥和嫂子趕緊去接他回來,說他就是心臟病犯了,想早點(diǎn)回家。”
寧鶴瀾聽到這種事是不信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太正常不過了。
“說來奇怪,不止小勇爸媽,就連他的未婚妻都也夢到了這個小勇跟他說想回家。”周姑姑說著四處看了看,然后往那邊的年輕女性努了努嘴,“她就是小勇的未婚妻,薇薇。”
方回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邊的女性看起來談吐得體,而且五官深邃,看起來有點(diǎn)像混血?
“薇薇是中英混血。”周姑姑說。
“小陽,去和那姑娘聊聊吧。”寧國華說。
“行。”秦陽又悶了滿滿一杯水,站起身朝叫薇薇的姑娘走了過去。
“寧爺爺,有我能幫上忙的嗎?”方回心里惦記著自己的攢陰德的事,暗暗著急。
“不著急,等下有你幫大忙的時候。”寧國華一笑。
寧鶴瀾安靜的坐在位置上,他看著周圍的人有的故作輕松在談笑,有的沒說兩句,淚水就止也止不住的流。
他見過這些場景,就像小時候……
余光看到方回怔怔地望著不遠(yuǎn)處,寧鶴瀾順著他的視線過去,看了一對夫妻,是周勇的爸媽,看起來非常憔悴。
周媽媽沒說兩句就哭昏了過去,只能又送回了房間。
“方回,你爸媽呢?”寧鶴瀾問他。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爸……”方回的眼眸顫了顫,“我不知道,我還沒有回去過……”
寧鶴瀾沒說什么,拍了拍方回的肩膀。
方回看著周圍悲傷的人,心里突然有些怕回去了,害怕看到爸爸,害怕看到哥哥姐姐……
腦子轉(zhuǎn)了個彎,他突然想起,自己還得托夢給爸爸讓他打錢。
不知道賴賬行不行……反正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攢到3了,看起來不給錢好像也行?
方回剛想完,手腕就一疼,那數(shù)字竟然變成了“0”
方回大驚失色:“我就是開個玩笑……別別別……”
可手腕上的數(shù)字依舊不動。
他舉著手腕走到旁邊,嘴里一直念著臥槽不是吧。
方回慌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賴賬的!我明天就去托夢……不不,我今天晚上就托夢給你打錢……不要不要不要,如果我爸下午五點(diǎn)就睡覺的話,我現(xiàn)在去托夢也行!我就是開個玩笑……我錯了……你別……您大人有大量……”
那邊方回一會兒舉手一會仰頭,嘴里念念叨叨,臉上還都是焦急表情,仔細(xì)看去他都快哭了。
旁邊經(jīng)過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方回身后很快就圍了一圈人。
圍觀的人:“現(xiàn)在請的先生可真敬業(yè)啊……”
“可不是,你看這嚎的……”
方回看著手腕數(shù)字還不變,又氣又想哭:“大哥,我就隨便想想,不是真的要賴賬……”
見那數(shù)字還沒變化,方回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圍觀的人:“這轉(zhuǎn)的,專業(yè)。”
“那我給你磕頭行了吧?”方回著急地說。
要是放在以前,讓方回磕頭?
想都不要想。
不過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別人是能屈能伸,方回現(xiàn)在是能屈能屈。
方回想也沒想就撲通一下跪下了,隨便朝了個方向就開始哐哐磕頭。
其他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喪葬先生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真敬業(yè)……我家以后有什么就找他……”
“是啊,看著年輕,做起事來還真不含糊啊。”
周姑姑微張著嘴,有些驚訝的看著那邊的方回:“領(lǐng)導(dǎo),你們這位小同事是……”
寧國華微微一笑:“噢,他家里有人是陰陽先生,所以看著有些感觸吧。”
寧國華這張口就來的,寧鶴瀾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對他來說看起來方回只是在發(fā)癲而已。
他到現(xiàn)在對方回的印象依舊是歸于腦子大概有問題那一類。
接著他默默地掏出手機(jī)錄了下來。
周姑姑看得熱淚盈眶:“……這孩子真的,這么真情實(shí)感,就像是自己的事一樣……”
等方回磕頭磕得有些發(fā)暈的時候,手腕又一痛,數(shù)字恢復(fù)成了“3”。
“謝謝您!神明大人!啊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總之謝謝您!”
方回高興得趕緊爬起來,絲毫沒注意后面的人已經(jīng)被他的深情敬業(yè)的表現(xiàn)給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小兄弟,很棒。”一個大叔抹著眼淚上前,“下次我家有事就請你。”
方回:?
“小伙子,太敬業(yè)了真的,你看看這頭都快磕破了……”一個大媽上前說。
“哎我看小勇這下走得安心了。”
方回:??
“謝謝你孩子……我看了這么多場白事,只有你這么真情實(shí)感,連頭都磕破了,我替小勇謝謝你……”一個大爺抓著他的手,老淚縱橫。
方回:???
在方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寧國華似笑非笑的走上來:“走,我們?nèi)ブ苡碌膲炆峡纯础!?br />
寧國華剛才問過周勇的姑姑,周勇的棺材已經(jīng)在后山上了。
周勇家的背后是一座蔥郁的山,不算高,估計(jì)一個小時就能爬到山頂。
這里似乎沒有被人為破壞,都是村民自己家的地,上面時不時的能看到一座用石磚堆砌的墳?zāi)埂?br />
有的墳前打掃得很干凈,還放著新鮮的菊花,看起來像是經(jīng)常有人來。
有的墳前雜草叢生,旁邊樹木伸出的樹枝都快把墳前的墓碑給遮完了。
方回的目光在這些墳前逗留了幾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有這么一個碑。
周勇的墳在山腰,幾人爬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到。
秦陽自不必說,警察,體能沒問題,寧鶴瀾也臉不紅氣不喘。
寧國華一把年紀(jì)了,看上去竟然一點(diǎn)事沒有。
只有方回,那叫一個累。
他當(dāng)鬼魂的時候還沒感覺自己的腿這么重過,原來這就是靈魂的重量嗎?
秦陽看方回累得氣喘吁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回,年紀(jì)輕輕的怎么體力這么差?看你的臉色,一臉慘白,平時是不是不鍛煉?”
“……是。”警察叔叔問話,方回異常乖巧。
“你還是得運(yùn)動下,鍛煉鍛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吶。”秦陽說。
“您說得是。”方回不敢反駁,心里想的卻是就現(xiàn)在自己這紙片身體,還能鍛煉嗎?
這里有一些零散的墳,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按照周勇姑姑的說法,幾人來到了周勇的墳前。
不過奇怪的是,周勇的墳前沒有墓碑。
“這也沒有墓碑……怎么確定它是周勇的墳?”方回很是懷疑。
寧國華上前伸手摸了摸墳上的泥土:“他們這里的規(guī)矩,新逝之人,一年之內(nèi)不立碑,不刻字。”
方回一皺眉:“啊?為什么?”
寧國華緩緩地解釋:“因?yàn)檫@里的人相信,一年內(nèi)死者不一定能投胎轉(zhuǎn)世,很可能懷念生前的地方,會回來看看。如果這個時候在墓碑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就會呆在墳里不想走了。”
聽到這個說法,方回感覺身上涼颼颼的。
眼看著遠(yuǎn)處夕陽都快落山了,方回更覺得冷了。
寧鶴瀾蹲下身仔細(xì)地瞧著吳勇的墳包,泥土都是新挖的,在土里還夾著野草野花。
有株野花根莖被挖斷了,摸上去還濕潤,看起來還活著。
于是寧鶴瀾在墳旁用手刨了一個坑,小心翼翼地將野花埋了進(jìn)去。
野花是漂亮的藍(lán)紫色,本來一直蔫蔫的,被埋進(jìn)未潤的土里后,看起來倒是好多了。
“這是婆婆納,常見的野花,也可入藥。”寧國華說著,從寧鶴瀾背著的麻布包里翻出一小瓶水,擰開瓶蓋將水澆在了植物上上。
小野花看起來狀態(tài)又比之前更好了。
方回看了幾眼那花,他對這種野花著實(shí)不感興趣,以前自家老爹在陽臺種了許多花。
對于方回來說,除了蚊蟲變多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他有些無聊,扭著脖子四處看著。
突然,冷不丁的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樹干后面好像有個人影。
第30章 第 30 章 陽臺異響(二十六)……
方回看過去的時候, 那人影似乎也在看著他。
瞇了瞇眼,想再仔細(xì)看時,那人影又不見了。
方回有些不舒服, 往旁邊秦陽的身邊挪了一步。
雖然他怕警察叔叔, 可在這種地方, 他還是覺得和警察叔叔在一起比較安全。
秦陽沒注意這些, 他剛才水喝多了,又爬山爬了半天,現(xiàn)在想上廁所, 可尿在人家墳頭是不是有些缺德?
寧國華圍著周勇的墳包轉(zhuǎn)了一圈, 面色凝重。
方回想問, 又不知道該從哪問起。
寧鶴瀾看到他爺爺?shù)哪樕粚? 于是問:“爺爺,哪不對?”
“現(xiàn)在還不知道……”寧國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他抬頭看了下遠(yuǎn)處, 夕陽只剩一線余暉,天就要完全黑了。
秦陽從兜里掏出一支煙, 點(diǎn)上后吸了一口:“寧爺爺, 我們回去嗎?這里也看不出什么來。”
寧國華搖搖頭。
秦陽又問:“可是馬上就要天黑了, 到時候這里什么都看不見……”
“就是等天黑。”寧國華說完, 走到旁邊的石凳上,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 就這么坐了下來。
白天的時候, 這里青山綠水,樹上還有嘰嘰喳喳的鳥叫,一片生機(jī)勃勃。
可一旦到了晚上,這成片的墳頭, 除了頭頂?shù)脑铝粒瑳]有其他的光。
秦陽站在一旁抽煙,手里拿著手機(jī)隨便劃拉著。
寧鶴瀾坐在石凳旁邊,本來他想拿手機(jī)打游戲,結(jié)果這墳山上信號不好,便趴在石桌上開始打盹。
寧國華閉目養(yǎng)神,什么話都沒說。
就方回覺得坐立難安,自從剛才和那人影的“驚鴻一瞥”,他就覺得總有人盯著自己。
剛才太陽還在的時候,到?jīng)]什么,現(xiàn)在周圍隨著太陽下山安靜了下來,他的這種感覺更加的強(qiáng)烈了。
他四處觀望著,可沒有再看到那個人影。
就在他想松口氣的時候,突然又看到了那個人影。
這下看清楚了,是一個很黑的人影,臉上黑得基本看不見五官。
方回把桌下的腳和旁邊的寧鶴瀾碰了碰,輕聲喊道:“哎……哎……”
寧鶴瀾似睡非睡,被方回喊醒后有些懵:“干嘛?”
“你看那邊……那邊……”方回不敢動作太大,沖人影那邊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寧鶴瀾瞇著眼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什么東西?”
“那里有個人影……”方回小聲地說。
寧鶴瀾看著那邊,隨后打了個哈欠:“沒人啊。”
“……”方回的寒毛立刻豎起來了,他知道,寧鶴瀾看不到就代表……那個人影他不是人!
大晚上的在墳山撞鬼了,方回立刻站起了身。
秦陽此時剛好抽完煙走回來,看方回直挺挺地站著望著不遠(yuǎn)處:“怎么了?”
“……那邊好像有個東西……”方回已經(jīng)不能給那個那個東西下定義為“人影”了。
秦陽也往那邊看去,眉一壓,低喝了一聲:“喂!什么人!”
這一喊,方回愣了,秦陽能看見?
更讓他愣的是,那人影被這么一喊,竟然走了出來。
是一個背著竹簍的男人,皮膚黝黑,手臂上的肉緊實(shí),一看就是長期在地里干活的。
“你鬼鬼祟祟的在那邊看什么呢?”秦陽一開口就是警察問話的模式。
男人瞥了他一眼:“我鬼鬼祟祟?我看是你們鬼鬼祟祟的,你們在人家墳前做什么?是不是想偷東西?”
秦陽聽到這話笑出聲,于是從上衣包里翻出自己的警官證:“我是市公安局的,來這里調(diào)查些事情。”
男人半信半疑地仔細(xì)看了看證件上的照片,和秦陽對比以后,突然就笑了:“哎,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誤會,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挖人家墳的,不好意思。”
他這一笑方回就不樂意了,自己可是被他著實(shí)嚇了一跳:“那你為什么站在那邊不說話?”
男人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想著你們?nèi)绻媸潜I墓的,我好去喊人,這,你們?nèi)齻人,我一個人,打不過,所以就沒出聲。”
說得很有道理,方回?zé)o言以對。
見沒啥事,男人打著呵呵下了山。
方回不想承認(rèn)自己被嚇到的事實(shí),坐回位置上有些怨念的看著寧鶴瀾:“你為什么說看不到那男的?我還以為那人是鬼呢!”
寧鶴瀾有些無辜的看了他一眼:“……我夜盲。”
“……”方回還真把這事忘了,是真想發(fā)脾氣發(fā)不出,站起身走到一旁生悶氣。
“哎,方回,你可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怎么會覺得那人是鬼呢?”秦陽沖他喊道。
方回憋著一口氣,把腳邊的石子踢下山,晃眼間,旁邊竟然又有一個人影。
“哎你們沒完了是吧?!”方回這下是真生氣了,沖著人影就罵。
旁邊的寧國華突然睜開了眼:“來了。”
寧鶴瀾奇怪:“什么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方回尖叫了一聲,寧鶴瀾轉(zhuǎn)過身,看到方回被一個突然躥出的人給掀翻在了地上。
秦陽有些吃驚:“我去?”
寧鶴瀾也看到了,眼前的人皮膚慘白發(fā)青,眼白占據(jù)了眼眶的大部分,五官扭曲,看上去很是嚇人。
“周永!寧爺爺!是周永!”地上的方回邊喊邊往后退。
站在幾人眼前的,正是周永,和方回在地府監(jiān)獄看到的鬼一模一樣。
秦陽掏出手機(jī),翻出周永的照片,對比之后倒吸了一口涼氣:“周永的尸體……居然在這里……”
“周永,終于是等到你了。”寧國華說。
周永冷笑了一下:“哼,老家伙,你們怎么知道我會來。”
“知道,不僅知道你會來,還知道你來做什么。”寧國華冷哼一聲,“你是來換魂的。”
周永一怔,隨后哈哈大笑起來:“老家伙,沒想到你知道的還挺多,你是怎么猜出來的?”
“你一開始就沒有對我們說實(shí)話,從你死亡原因開始,你就是在騙我們。”寧國華說,“你讓我們?nèi)フ夷愕氖w,就是為了你從地府監(jiān)獄逃脫。”
方回和秦陽聽得一頭霧水。
寧鶴瀾盯著眼前不知該歸為活人還是死人的周永:“爺爺,您能說詳細(xì)一點(diǎn)嗎?”
寧鶴瀾一笑:“很簡單,這個周永多半是看上了周勇的人生,和傀鬼做了什么約定,想把自己的魂魄換到周勇的身體里。”
“那周勇的身體都腐爛了……換過去有什么用?”方回實(shí)在是不能理解。
周永聽到這個話哈哈大笑起來:“真是無知,等我的魂魄進(jìn)入周永的身體里,他自然會恢復(fù)成原本的樣子。”
“爺爺,既然他要把身體換成另外一個人的,為什么還要把自己的尸體藏起來?還藏在充氣娃娃里?”寧鶴瀾問。
“因?yàn)榭淼姆ㄐg(shù)很特別,它只能操控或者在類似木偶的物體,將周永的尸體放在里面,就能保證尸體不腐,方便周永回魂。”
話音剛落,一陣刺耳的聲音從幾人背后傳來。
回過頭,他們看到一個穿著古代服飾,披頭散發(fā)的人。
他身上掛著很多的鐵絲,十根手指都纏繞滿了。
鐵絲與地面相碰,發(fā)出滋滋的聲音,聽得人牙齒發(fā)酸。
“傀鬼……”寧國華說。
寧鶴瀾瞇了瞇眼:“造型奇特。”
“確實(shí)奇特……”方回附和了一聲才回神,“小道長?你能看到傀鬼?!”
“他真是鬼?”寧鶴瀾驚訝。
“臥槽。”方回更驚訝。
“哈?你們在說什么?”秦陽很懵。
“普通的鬼魂,道行不足,若是想讓人看到,得耗費(fèi)自己不少的法力,”寧國華背起一只手,“像傀鬼這種有名號的,鬼力足夠強(qiáng),是能讓大家都看到的。”
寧鶴瀾和方回同時捶了下手,異口同聲道:“原來如此。”
秦陽啊了一聲:“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啊?”
寧國華盯著傀鬼:“傀鬼,你為何要做這種事?”
傀鬼的頭發(fā)長得幾乎將臉全部遮完,從發(fā)縫中露出一只綠油油的眼睛,發(fā)出十分蒼老的聲音:“我做什么,還輪不到你這個老不死的來管。”
寧鶴瀾瞳孔一縮,一腳踏上前,舉起拳頭就朝著傀鬼揮去,可拳頭穿過了傀鬼的身體,寧鶴瀾打了個空氣。
“……”寧鶴瀾因?yàn)閼T性而向前踉蹌了幾步,回頭看向傀鬼。
“就憑你小子還想打我?”傀鬼哼了一聲,手一揮,手指上的鐵線動了起來,像有生命一般,紛紛朝著寧鶴瀾飛了過去。
寧鶴瀾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可本能覺得被碰到的話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于是運(yùn)氣左右閃躲著。
打了幾招都沒碰到寧鶴瀾,傀鬼明顯有些意外。
那邊的方回也很意外,他上次就看過寧鶴瀾會武功,沒想到面對這種速度快的東西都能躲過。
傀鬼啐了一聲,眼睛發(fā)出幽幽的綠光。手中的鐵線運(yùn)動得比之前更快了。
寧鶴瀾一個不注意,被鐵線纏住了腳踝,被向后一扯,摔在了地上。
“臭小子,看你很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我就把你也變成我的傀儡吧!”傀鬼說著,一條鐵線猛地變得筆直,朝著寧鶴瀾的額頭就刺了下去。
秦陽趕緊身手去腰間摸手槍,接著他低低罵了一聲,今天出來得匆忙,沒配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