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隱藏的字條(十九)……
“肯定要問問他是誰, 憑什么這么說,污蔑人不講證據(jù)的嗎?”方回說。
寧國華一笑:“對咯,你肯定心里不舒服, 就以你的脾氣, 還會和對方好好說嗎?”
“那肯定不能啊。”以方回的脾氣, 高低得揍人, 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我懂寧爺爺?shù)囊馑剂耍@么淡定, 肯定是心里有鬼。”
“也可能是別人素質(zhì)比較高。”寧鶴瀾隨手放了一顆花生米在方回堆疊的花生米塔上。
居然立住了。
“哎不對, 你是不是在暗戳戳的說我素質(zhì)低?”
“沒有。”
然后花生米塌了。
在幾人準(zhǔn)備回去的時候, 寧鶴瀾余光注意到有人在背后跟著他們, 回過頭看了一下。
“小瀾,”寧國華說,見寧鶴瀾轉(zhuǎn)過來便接著說, “我覺得我們可以去趙建設(shè)家問一下。”
“老寧,書林都是這樣了, 你去趙建設(shè)家, 只怕他也不會配合啊。”馮自和說。
“明面上當(dāng)然沒用了, 不過我們還有暗地里的。”寧國華說著看向了方回。
方回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等回到馮自和家之后, 寧國華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讓方回以魂魄的形式去趙建設(shè)家看一圈,能聽到他們在說什么就更好了。
聽起來倒是沒有什么難度, 方回也就沒有什么意見。
只是馮自和知道方回其實早就死了的時候很是驚訝, 震驚之余握著方回的手搓了搓:“孩子,沒想到你英年早逝,安息吧。”
方回默默地抽回手:“……我要是能安息就不會在這里了。”
寧國華讓馮自和去買了些符紙回來,取出一張后在上面畫了幾筆, 接著把一張紙貼在了方回胸前。
方回剛想問他怎么不用畫個陣法什么的,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從容器里拉了出來。
旁邊的馮自和眼睛都瞪大了,他看到原先的“方回”跟漏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地上,趕緊四處尋找著:“方回去哪里了?”、
而作為魂魄的方回就站在幾人面前,馮自和看不到他,寧鶴瀾現(xiàn)在也看不到他,能看到他的只有寧國華。
寧國華走上來,將手里的一張符紙遞給方回:“這個拿著,一會兒萬一出了什么事可以保你一命。”
方回低頭看了一眼,符紙上寫著他看不懂的文字:“等會兒會出什么事?”
寧國華背起手說:“我估計,趙建設(shè)做的是害人的事,一般來說,會生怕遭到報應(yīng),他家肯定受高人指點,家里也許會有什么鎮(zhèn)宅辟邪的東西,或者是供奉了什么神仙,你現(xiàn)在只是一縷孤魂,所以很危險。”
方回聽了,又看了看手中的符紙,立刻打了退堂鼓:“我能不去嗎?”
寧國華瞇起眼,樂呵呵一笑:“陰德不想攢了?”
方回暗暗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
寧鶴瀾見這里沒自己的事了,于是走到了屋子外面。
他之前因為引天雷耗了不少的靈力,現(xiàn)在倒是覺得身子沒有什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恢復(fù)的……
曾經(jīng)寧國華說過他,不信鬼神,然而又用這些不能用科學(xué)解釋的法術(shù),相互矛盾,對身體還是有一定的影響的,其中最常見的就是反噬。
好多次寧國華都語重心長地告誡他:“身心不能合一,傷的還是自己的根本。”
因此寧鶴瀾在寧國華在的時候,基本不出手。
這樣看來,這段時間是他出手得最多的……寧鶴瀾望著天空,有些迷茫。
站在院子里出神的時候,他看到院門口有兩個人身影鬼鬼祟祟的。
等寧鶴瀾走過去查看,卻看到兩個眼熟的人。
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
少女是馮甜甜,昨天寧鶴瀾都沒有看到她,后來才知道她在屋內(nèi)睡覺,因此逃過一劫。
少年……似乎是趙建設(shè)的孫子。
兩人看到寧鶴瀾都有些拘謹,少年第一反應(yīng)是想跑,馮甜甜伸手拉住少年,對他搖了搖頭。
少年看了看馮甜甜,又看向?qū)廁Q瀾。
馮甜甜看向?qū)廁Q瀾:“寧哥哥,我們有話想跟你說,他是趙伯伯的孫子趙予澤。”
寧鶴瀾嗯了一聲,微微笑了起來:“什么事?”
馮甜甜扯了扯趙予澤:“說話呀。”
可趙予澤剛開口說了個“我”,話就像在嗓子卡住了一樣,支支吾吾半天沒有了后半句。
馮甜甜有些著急,小嘴一撅:“你說不說,不說的話我走了。”
說罷作勢就要離開,趙予澤慌得一把拽住馮甜甜的手:“甜甜別走!我說……我說……”
少年深呼了一口氣,這像下定決心了似的開口:“寧哥哥你好,我是趙予澤,趙建設(shè)是我爺爺……”
趙予澤說著然后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我知道昨天晚上馮爺爺家發(fā)生的事情……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但是我知道我家和馮爺爺家的矛盾。”
趙予澤說著,臉上都是擔(dān)心:“馮爺爺他沒事吧?”
“沒事。”寧鶴瀾說,“你繼續(xù)說。”
“我知道我爺爺經(jīng)常去找一個算命先生,他家就住在隔壁村里。”趙予澤說,“這個算命先生不是好人,他經(jīng)常教別人一些奇怪的東西。我知道他曾經(jīng)給我們村的一個奶奶下蠱,害得那奶奶瘋了……我想我爺爺可能也是被他蠱惑了,所以……所以……”
寧鶴瀾了然:“我知道了,我會去看看的。”
趙予澤看了眼馮甜甜:“有一年我落水,馮爺爺曾經(jīng)救過我,所以我很感謝他,不過我爺爺說都是馮爺爺克我,才害我落水的,還說他馮家命里與我家相克……我不信這些,因為我覺得馮爺爺是好人,我不想看到兩家人再這么下去了。”
寧鶴瀾沒吱聲,等著趙予澤繼續(xù)說完,趙予澤頓了頓又說:“我今天早上在家里聽到我爸和爺爺在吵架,說的是什么詛咒,什么劫數(shù)的,我沒太聽懂,不過我害怕馮爺爺家又會出事。我聽甜甜說你很厲害,會法術(shù),所以……所以想跟你說這些……”
寧鶴瀾微微笑著,溫柔地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聽到寧鶴瀾這么說,趙予澤才像放下了心里的一件事一樣,和馮甜甜對笑了。
目送少女少年離開,寧鶴瀾站在看到兩人在旁邊小賣部買了一根棒冰,馮甜甜從中間掰斷,遞給了趙予澤一根,趙予澤接過,溫柔地捋了捋馮甜甜的劉海,兩人相視一笑,牽著手慢慢走掉了。
青春期懵懂又美好的感情,寧鶴瀾看著也覺得心底的柔軟被觸動了。
“隔壁村的算命先生……”寧鶴瀾打算去看一看,只是這事要不要跟爺爺說一聲呢?
可是現(xiàn)在方回魂魄離了容器,而且也不知馮爺爺家還會發(fā)生什么事,還是讓爺爺呆在這里最安全也最保險吧。
寧鶴瀾打定了主意,決定一個人去隔壁村看看。
河灣村隔壁的村子離這里不遠,從村頭往西出去,順著小路走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
本來還在想是不是要找個人打聽下那所謂的算命先生,沒想到進村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店鋪,門口的橫梁招牌上用黑底金字寫著“知天命”幾個字,字體用的還是狂草。
“知天命……確實很狂。”寧鶴瀾估計著就是這里了。
走進店鋪,看起來并不只是單純的算命小鋪,寧鶴瀾看到一個穿著很儒雅的80歲左右老頭坐在桌子后,正對桌前站著的一對夫妻說著什么。
“你們只要按照這個方子回去吃上一個月,就能懷上孩子了。”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寧鶴瀾聞到店內(nèi)有一股淡淡藥草香味,左邊靠墻有一排深色的紅漆立柜,上面隔了許多抽屜,而且每一個都用便簽紙貼寫上藥材的名字貼在外面,方便拿取。
藥柜前有一名帶著口罩的女子正在按著桌上的藥方拿藥稱藥,旁邊的桌上有一只很肥的三花貓正蜷在那里舔毛。
三花貓看到寧鶴瀾之后喵了一聲,主動地跳下來走近他。
寧鶴瀾半蹲下身,伸出手給三花貓嗅了嗅,三花貓咪嗚了一聲,弓著背豎起尾巴在他手邊蹭來蹭去。
正在包藥的女子看了一眼這邊笑道:“咪咪它不喜歡陌生人的,這么親近你很少見呀。”
“是么……”寧鶴瀾撓了撓三花貓的下巴,三花貓喉嚨里發(fā)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等他抬起頭后,看到那邊的老頭正看著自己。
“歡迎光臨小友,請坐。”老頭對寧鶴瀾說。
寧鶴瀾拉開椅子坐下,目光落到老頭背后的墻上,墻后掛著三幅畫,左右兩幅分別是古代名醫(yī)李時珍和孫思邈,而中間那位身著道袍,鼠頭人身的瘦小男子……
看著寧鶴瀾的目光落在自己背后,老頭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隨機輕笑道:“噢,這位是虛日鼠,二十八星宿之一的虛宿星官。”
“二十八星宿……也是北方玄武……”寧鶴瀾自言自語道。
“哎,沒想到小友年紀輕輕,對這些還有研究?”
“以前看過一點。”
老頭瞇著眼睛細細打量起眼前的男生,長相出挑,氣質(zhì)淡然,這雙眼睛倒是很少見……好像幽深的海洋……嗯?
他再仔細往寧鶴瀾的眼里看去,像海,卻并不清透,似有一層薄薄的霧氣蒙在上面。
他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了下,再次抬眼看向?qū)廁Q瀾:“不知道小友今天來,是問學(xué)業(yè)還是問姻緣吶?”
寧鶴瀾這時才把視線從墻上的掛畫上移開:“您好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怎么稱呼?”
“噢,我姓尤,年輕時候跟過一個云游的道長學(xué)過一些道法,自詡會點小玄學(xué)和醫(yī)術(shù),所以你稱呼我尤道長就行。”老頭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臉的故作神秘,“我算到今日會有人來找我,不過不知道是這么年輕的小友。”
“那請問尤道長能算到我今天是來做什么的嗎?”寧鶴瀾依舊保持那淡淡的笑。
尤道長看了看寧鶴瀾:“呵呵,小友今天來肯定不是來閑聊或者問其他小問題的,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寧鶴瀾坐正了身子:“請問尤道長,這命里有劫數(shù)怎么辦?”
那只三花貓走了過來,走到寧鶴瀾旁邊用腦袋蹭著他的腿:“喵~”
寧鶴瀾摸了摸它,它便在旁邊開始舔自己的毛了。
“劫數(shù)既現(xiàn),必有其因,不過,只要不是天劫,這世間萬物都有其化解之法。”尤道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寧鶴瀾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還望道長指點迷津。”
第72章 第 72 章 隱藏的字條(二十)……
尤道長閉了閉眼, 沉思片刻后睜開眼,左手捻著指頭:“不知小友說的是什么事呢?這個劫是你的,還是你的家人呀?”
“是我朋友。”寧鶴瀾說。
尤道長點點頭, 從旁邊拿出一張紙一支筆遞給寧鶴瀾:“還請小友將你朋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寫在這上面。”
寧鶴瀾拿過, 將馮自和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寫了上去。
“待我來看一看。”尤道長取過紙張, 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他收起了笑,直直地看著寧鶴瀾。
“喵!”三花貓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一下子從桌子底下竄走了。
那邊抓藥材的女子聽到聲音向這邊看了一眼, 尤道長面色嚴肅地沖她使了個眼色。
“哎, 不好意思啊各位客人, 我家店鋪突然有事, 現(xiàn)在要關(guān)門了,請大家明天再來吧。”女子對那邊等待或閑聊的其他幾位客人說。
送走客人后她趕緊將門給關(guān)上,又把店門口的燈給關(guān)上了。
現(xiàn)在店里只剩下寧鶴瀾和他們兩人, 尤道長往后靠了靠,盯著眼前的少年:“馮家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剛才不是說了嗎, 朋友。”寧鶴瀾也往后靠了靠, 長腿交疊起, 也抱起了手。
尤道長點點頭:“怪不得我昨天算到會有人因為馮家的事來找我, 不過這件事你能解決嗎?我看你的年紀也太年輕了點。”
寧鶴瀾淡淡一笑:“這就要看需要怎么解決了。”
“哦?”尤道長拖長了尾音,頗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英俊少年。
“如果是法術(shù), 我可能拼不過你, 不過只是武力嘛……我覺得我能打得過。”寧鶴瀾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要試試嗎?”
尤道長一驚,條件反射似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他直覺眼前的人不是在開玩笑, 很快他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態(tài)度夸張了些,于是干巴巴的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小友,雖然不知道小友是不是同道中人,不過我收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可不是隨心所欲亂來的。”
寧鶴瀾微微仰了下巴看著他:“尤道長,你都這么說了,我也就默認馮家的事和你有關(guān),我想問問,委托你的人是不是趙家?”
“這個嘛……”尤道長眼珠一轉(zhuǎn),“替有緣人保密是我們這一行的規(guī)矩。”
“那對方給了你多少錢?”
“兩百萬。”
這一塊尤道長倒是沒有藏著掖著,寧鶴瀾眉一挑,這趙建設(shè)出手還真是大方,兩百萬,長達十年的詛咒,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尤道長,這收錢替人做傷天害理的事,可是要折壽的,你不怕嗎?”
沒想到尤道長聽到這話不但不害怕,還哈哈地大笑起來,他背起手說:“我今年八十四了,就算折壽,還能遮到哪去?再說,我們修道之人對自己的命數(shù)還是心里有數(shù)的。”
接著他走到寧鶴瀾旁邊微垂了視線看著他:“再說了,這種事我一個小道士哪里兜得住,那不得上面有人啊?你說是吧?”
“上面有人?”寧鶴瀾下意識的往那邊的墻上看去,注意著畫上那只鼠頭人身的虛日鼠。
“小友,我看你年輕,別強行管這些事,你呀就當(dāng)不知道,馮家的劫數(shù)在十年前就定下了,一般人是管不了的。”尤道長捋著胡子,“我是看你我有緣,所以才提醒了你一句。”
“多謝。”寧鶴瀾站起身,往大門那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尤道長,再請問你,馮家這個劫不能化解了嗎?”
尤道長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嘆口氣道:“不知道情況的人,參與其中很危險的,而且馮家的劫從十年前就開始了,現(xiàn)在要解,這可是很復(fù)雜很困難的詛咒……唉,你還是別管了,走吧。”
“你是說縛魂咒?”寧鶴瀾眸子流光一閃。
尤道長一愣,他顯然沒有想到寧鶴瀾居然知道這個:“你知道縛魂咒?”
“不僅知道,還見到了鬼差二十三。”寧鶴瀾說,“這二十三也是說他是收錢辦事……只是,我不覺得對方一個普通人能直接和鬼差溝通,莫非那二十三也是道長你的人?”
聽到二十三的名字后,尤道長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沉默著,看起來有些為難,半晌,他抬起頭:“我只能說,要破劫的方法是要找到施咒人的祭物。”
寧鶴瀾倒是沒聽過:“祭物?”
“祭物,施咒人以此作為條件和妖物或者神仙交易,達到目的后,對方會將這個東西收走。”尤道長說,“長達十年的咒術(shù),我可沒有這個能力,只是當(dāng)了委托人和施咒人的中介而已。”
“祭物是什么?”
尤道長搖搖頭:“小友,我不能再說了,這樣會破壞我的行規(guī)的。玲兒,送客。”
一直站在旁邊沒出聲的女子走上來,恭敬地朝寧鶴瀾伸出手:“小帥哥,請。”
寧鶴瀾也沒有糾纏,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再看了看墻上的畫。
虛日鼠,得回去問問爺爺。
到了晚上七點多,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只剩下殘存的一些光線照著大地,萬千事物在夕陽下都披上了層淡淡金黃色光暈。
方回站在街對面,前方就是趙建設(shè)家的小院子,他一邊看著這小院,一邊在心里想著這種鄉(xiāng)村地方,修得還挺洋氣,估計也是專門請了設(shè)計師設(shè)計的。
“這趙什么的家挺有錢啊,和馮爺爺家不相上下的樣子。”方回自言自語著,他余光看到有個戴眼鏡的男子匆匆忙忙地朝這邊走了過來,“這人好像是……趙書林?”
趙書林一手拎著公文包,一手打著電話,看樣子是才下班。
方回趕緊跟過去,只見趙書林并沒有走大門,而是從側(cè)門走了進去。
雖然他隨手關(guān)了門,可方回也直接從門里穿了過去。
變成魂魄只有這點好處了,他想著。
而且對于自己一會兒能穿過物體,一會兒不能穿過物體的設(shè)定,他已經(jīng)不想糾結(jié)了。
客廳里看起來沒人在,方回跟著趙書林回到上了二樓,趙書林在一處房間外停了下來,抬手敲了敲門:“爸。”
房間里傳來趙建設(shè)的聲音:“進來。”
方回見趙書林進去后便也想跟進去,沒想到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擋住了。
他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空氣:“結(jié)界?”
結(jié)界的流光劃過,印證了方回的猜想,他沒看錯,這就是結(jié)界。
“哪個正常人家會在家里展開結(jié)界?”方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對,這么說這個趙建設(shè)也會法術(shù)?
方回抬起頭看了看書房門,在書房上方的橫梁上貼了一張小小的符紙。
看起來這結(jié)界就是這張符紙的展開的。
方回嘖了一聲,想湊近些聽里面在說些什么,可也不知道是房子的隔音效果好,還是結(jié)界的隔音效果好,方回什么也聽不見。
既然進不去,那就只有等著了。
方回晃悠到一樓客廳里坐著,注意著二樓的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趙書林才和趙建設(shè)從房間里出來,看起來表情都很正常。
方回看兩人去了廚房那邊,像是準(zhǔn)備吃飯,方回趕緊跟過去坐在旁邊的餐椅上。
可是在飯桌上兩人根本就沒說關(guān)于馮家的事情,就是東拉西扯的閑聊,方回聽得直犯困,差點就睡著了。
趙建設(shè)問了一句:“小澤去哪了?”
“噢,他說去同學(xué)家玩了。”趙書林說。
小澤是誰?方回想著。
“等等小澤回來你告訴他,讓他離馮家那個女娃娃遠一點,她不是好人。”趙建設(shè)說。
趙書林有些無語:“爸,大人的事,和孩子們有什么關(guān)系啊?甜甜長得乖,嘴巴也甜,學(xué)習(xí)好,對人又有禮貌。”
“我就是不允許!馮家能有什么好人!他家克我們家你不知道?那小女娃子肯定對我們小澤不安好心,要是以后她倒霉,我們小澤跟著她一起指不定要被連累……我覺得啊,還是得給小澤轉(zhuǎn)學(xué),別和她一個班。”
“唉,爸,什么克不克的,那些算命說的話你都信。”
這個小澤看起來是趙書林的兒子,好像是那天在飯館出現(xiàn)的那個男生,聽起來似乎和馮甜甜是同學(xué)。
“怎么不信?當(dāng)初你爺爺我爸他要是不信,我們趙家就絕后了,你也不會有叔叔姑姑,更不會有我,沒有我哪來的你?”趙建設(shè)很不高興。
趙書林推了下反光的眼鏡,夾了一筷子菜在趙建設(shè)的碗里:“爸,那關(guān)于我剛才跟您說的事……”
方回立刻豎起了耳朵,一臉認真地湊過去仔細的聽著。
“我一早就跟你說過,那馮家從老到小沒有一個是好人,全都不安好心!”馮建設(shè)嘴里嚼著飯很不高興地說,“那馮自和喊你去你就去啊,怎么這么聽話?”
“爸,只是馮叔家昨天晚上出的事也太嚇人了,除了馮叔,其他全都暈在了院子里……”趙書林說,“要不是及時送醫(yī)院去,可能都有生命危險了,這怎么也不能夠用科學(xué)解釋啊。”
趙建設(shè)夾了一塊肥肉放在碗里,冷哼了一聲:“什么科學(xué)解釋,全都暈了不是很正常,一個兩個都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了,那么晚了還在院子里搞什么燒烤,又是炭火又是啤酒的,不暈才怪。”
趙書林張了張嘴,還是決定不反駁了,趙建設(shè)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怎么,馮自和那老頭說是我做的,你也信了?”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和小澤那小兔崽子一樣,胳膊肘往外拐,信外人都不信我。”
“爸……”
“我可告訴你,他們馮家全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肯定是平時造的孽太多,所以神仙來報復(fù)他們了,他們是咎由自取!”
第73章 第 73 章 隱藏的字條(二十一)……
一頓飯吃完, 方回也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趙建設(shè)發(fā)了一通脾氣,趙書林后半段就只剩沉默。
方回只覺得自己浪費時間聽了半個小時的廢話。
他抱起手斜斜地靠在餐椅上, 目光落在二樓的書房。
反正現(xiàn)在他是靈魂的半透明狀態(tài), 別人也看不見, 于是他走到書房門口, 打算想個什么辦法進去看看。
書房門口的結(jié)界符紙自己是碰不得,他拿出寧國華之前給他的保命符紙往那透明的結(jié)界上貼了下,沒有用, 結(jié)界依舊將他彈開。
方回看到二樓走廊的窗戶, 心里有了主意, 正門進不去, 那就翻窗唄。
反正方回從小就愛翻自己家的窗戶,這區(qū)區(qū)二樓難不倒他。
果不其然,二樓書房的窗戶打開著, 墻面還是凹凸不平的堆石設(shè)計。
方回后退了幾步,一個沖刺, 抬腳蹬在墻面上, 借著這股沖勁, 很輕松的攀到了窗臺上。
接著他往上提起自己的身子, 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看來那書房的結(jié)界就只擋房門而已。
趙建設(shè)家的書房沒有什么特別的,只不過在左邊的墻前有一張四四方方的黃木桌, 上面放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 外面用紅布包著。
方回看了一眼,決定先不去好奇了。
他看到書架上有很多關(guān)于風(fēng)水還有陰陽玄學(xué)的書籍,甚至有一本翻爛了的《生兒子秘籍》,仔細一看還是清朝年間一個窮酸秀才寫的。
這不就是封建迷信嗎?
再仔細看書最后的作者生平, “作者卒于1897年,無后。”
方回憋不住嗤笑出聲,煞有介事的寫了這么多廢話,沒想到自己竟然絕了后。
做賊似的翻了一圈書房里的東西,神神叨叨的書很多,可是沒有與縛魂咒相關(guān)的。
“難道不在這里……”方回自言自語著,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個蓋著紅布的桌子。
走到桌前,方回感覺到從紅布的后面?zhèn)鱽硪环N說不出的壓迫感,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掀開了紅布。
里面竟然是一個神龕。
神龕通體呈烏黑色,材質(zhì)或木或石,看起來年代已久了。
在神龕的邊緣雕著的奇異的花紋,像是扭曲的藤蔓一般纏繞在上面。
而在神龕的中間點著兩顆小小電蠟燭,前方插//著三柱香,里面有一尊閉目的木質(zhì)雕像。
方回湊近端詳著,這雕像鼠頭人身,身著古代服飾,左手托著一錠金元寶,右手拿著一把短刀,衣服身后還有飄蕩著的披帛。
看清雕像面容的第一眼時,方回頓時覺得一股寒意從背后升起,這雕像為什么會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在方回的認知里,好像沒有見到過這種神仙,不,比起神仙,這雕像看起來很邪異。
“這東西真的是神仙嗎?”
話音剛落,雕像突然睜開了雙眼,鼠眼泛著紅光,方回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彈飛。
方回感覺自己的魂魄穿過了后面的墻壁,整個人在空中飛出,飛了好長一段距離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嘶……”方回趴在地上,他有些郁悶,怎么自己最近掉地上總是臉先著地?
從地上爬起來后,突然起了一陣風(fēng),二樓書房的窗戶“呯!”地一下關(guān)上了。
很明顯,剛才那老鼠肯定不是什么正經(jīng)神,而且普通人家也不會供奉這么一個怪異的神仙在家里吧,這個說不定和縛魂咒有關(guān)。
方回起身揉了揉摔疼的地方,準(zhǔn)備再回去看看。
等他再翻上二樓窗臺時,看到趙建設(shè)正跪在神龕前,一臉虔誠地磕了幾個頭。
“大仙啊大仙,馮家開始起疑心了,這十年之期的就要到了,馮家還活著這么多人……昨天明明他們可以全死光的……沒想到竟然有人救了他們,雖然不知道他們請的那幾個陰陽先生是什么來路……不過肯定是您的修為在上,您可要保佑我啊,我可是給了您這么多供品的……”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趙建設(shè)拿出一個透明的袋子,袋子裝里是紅通通的液體。
方回瞇了瞇眼,不知道這是什么。
只見趙建設(shè)將袋子放在供臺上,那鼠頭雕像身子冒出了一縷黑煙,隨后黑煙鉆到了袋子里。
方回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袋子里的液體一點一點地少了下去。
“不夠,不夠……”
突然,那鼠頭雕像說話了。
趙建設(shè)忙俯身磕頭:“大仙,我這就去再給您找。”
說著趙建設(shè)收好空了的袋子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書房。
方回注意到那鼠頭雕像的嘴角有點發(fā)紅,看起來剛才那液體應(yīng)該是被這玩意兒給喝了。
他立刻從窗臺上下去,剛想去找趙建設(shè)去了哪,就看到趙建設(shè)走了出來。
方回跟上去,剛靠近他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好家伙,原來剛才趙建設(shè)喂的是血啊!
方回捏著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與趙建設(shè)拉開距離。
趙建設(shè)出了門上了街,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村子里也沒有什么店鋪,除了一兩家小超市還開著之外,其他都關(guān)門了。
也不知道趙建設(shè)這是要去哪。
趙建設(shè)走到一處小超市前,老板正半躺在椅子上交叉著腿抽煙看直播,余光瞄到趙建設(shè)進來,從鼻子里嗯了聲:“來了?”
“用完了,還有沒?”趙建設(shè)搖了搖手里的袋子,超市老板叼著煙瞥了袋子一眼:“暫時沒有咯。”
趙建設(shè)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有些著急:“哎,老張,你就幫幫我,給我再弄一袋,我急用。”
老張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口煙圈,隨后將煙灰抖了抖,換了個姿勢說:“這東西也不是大街上就能撿的,我也得有貨才能給你啊。”
趙建設(shè)聽了后拿出錢包,數(shù)了一疊鈔票丟在桌上:“老張,你就幫個忙。”
老張瞥了眼桌上的錢,像是為難地唉了一聲,他站起身,一把摸過錢揣在兜里:“等著。”
說完老張轉(zhuǎn)身進了里屋,很快拿著一個裝了東西的黑口袋走了出來,他將東西遞給趙建設(shè):“喏,這可是最后一袋了,本來是我要留著的,現(xiàn)在就給你了。”
趙建設(shè)打開口袋瞧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行,那我先走了。”
老張看著趙建設(shè)往外走了兩步,想想還是叫住了他:“哎,老趙,你家里養(yǎng)的那玩意還在啊?”
“是啊。”
“你養(yǎng)快十年了吧?這開銷真不少……到底是養(yǎng)的什么東西?”
趙建設(shè)看了一眼老張:“就是個寵物而已,沒什么特別的。”
老張目視著趙建設(shè)走掉,從里屋出來一個老婆子,看到老張手里的錢于是問:“老伴,又是老趙啊?”
“是啊。”老張數(shù)了數(shù)手里的鈔票,二十張。
“我都懷疑他家到底有沒有真的養(yǎng)寵物了,怎么會有寵物吃人血的?”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付錢,我找貨,其他的事啊少打聽。”
原來他是來買血來了,看來這趙建設(shè)和那超市老板做的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生意,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方回跟著趙建設(shè)回了家,看他并沒有去書房,而是回了自己臥室。
在他臥室里有個迷你冰柜,趙建設(shè)將血袋放了進去,隨后將房門給關(guān)上了。
剛才趙建設(shè)打開冰柜門的時候,方回看到冰柜里還有一小包用錦囊裝著的東西。
方回于是想進屋看仔細點,沒想到這屋子也有結(jié)界,而且還對他發(fā)出一道法術(shù),不過幸好方回這次反應(yīng)快,往旁邊一閃避開了結(jié)界的攻擊。
“什么人?竟敢擅闖民宅!”
伴隨著一聲怒喝,一個高壯的虛影突然從門上顯形,一把刀就朝著方回劈了過來,方回趕緊閃向旁邊避過,那刀影砍到地上掀起了一圈風(fēng)。
方回站穩(wěn)身子后看向虛影,足有兩米多高,濃眉怒豎,雙眼圓睜,身穿古代戰(zhàn)甲,戰(zhàn)甲上還能看清材質(zhì)上的鱗片與紋路,虛影手里拿著一柄長刀,立起來比本人還高了不少。
方回這才注意到虛影背后的門上貼著一張很小的門神貼畫,眼前這形象倒是很像那貼畫里面的……門神?
他下意識感覺到危險,后退一步貼在了二樓的圍欄上。
門神緊緊盯著方回,喝到:“小子!你是哪里來的妖怪?”
方回挑了下眉,不爽地反駁:“我才不是妖怪。”
門神哼了一聲,把刀刃對準(zhǔn)了方回:“不是妖怪能是這種形態(tài)?”
“我只是……一縷魂魄而已。”方回說。
“魂魄?”門神疑慮地打量著方回,“孤魂野鬼,吃本神一刃!”
說罷便舉著大刀砍了過來,方回臥槽了一聲往旁邊翻滾了一下避開,又連連往后退了幾步到樓梯處弓著:“你怎么突然就動手啊!”
“本神乃此處鎮(zhèn)宅門神,護此方安寧,你們這妖邪別想靠近這里!”門神說著。
方回?zé)o語:“都說了我不是妖邪。”
不過,為什么臥室門口會有門神啊?這東西難道不該是貼在大門口的嗎?!不對不對……重點是這趙建設(shè)家里怎么不是結(jié)界就是門神,他到底是做了多少虧心事……
方回想著抬眼看了下那門神,門神正死死盯著自己,方回試探著問:“那個,我就想進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來。”
“不行!”門神中氣十足的拒絕。
方回火氣上來了就想罵人,不過現(xiàn)在可不能發(fā)脾氣,他穩(wěn)了穩(wěn)情緒說:“門神大人,請你通融一下,我就看一眼。”
“不行!”門神又拒絕了。
不行不行,你除了不行還能說什么!方回心里暗暗腹誹著。
呼……不能發(fā)脾氣,不能罵人,方回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暗示。
長呼一口氣后,方回放緩了語氣說:“那個,您看,我就是一縷什么也做不了的孤魂,看一眼不會做什么的。”
“不行!”看樣子門神是鐵了心不會讓方回進去了。
方回有些急:“你知不知道你護著的這個人是個壞人!他害人的!你不讓我進去,他很可能會再害人的!那可是要鬧出人命的!”
門神將大刀立在地上,一手叉在腰間:“本神不管這里住著的是什么人,既然這里貼了我的畫像,守護這里是就我的職責(zé),你最好速速離去,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你個傻大個!你就抱著你的破門守一輩子吧!
方回在心里暗罵一通:“你們身為神仙,難道不是該保護好人嗎?”
“每個神仙的分工職責(zé)不同,本神的職責(zé)就是不讓妖邪靠近這里!”
“……”
看樣子是說不通了,方回撓撓頭:“你們不保護好人,保護壞人,是非不分,配做什么神仙?”
“你小子說什么?!”門神一怒,大刀狠狠地砸在地上,掀起了一圈猛烈的氣流,“看我不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方回抬手擋住吹過來的風(fēng),站起身直視著那邊的門神:“哎你身為神仙,我只是一縷孤魂,你以大欺小是不是不要臉?!”
“……”門神沒想到方回會這么說,要不是按照一般的邏輯,這孤魂剛才應(yīng)該打嘴炮說服自己,然后自己被感動到放他過去,可是他卻直接說自己不要臉?
不按邏輯出牌讓門神一時間有些不適應(yīng)。
方回看門神沒了動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剛才是不是話重了……”
“臭小子!一縷孤魂還敢和本神犟嘴!你小子趕緊滾,你最好別想著從這里去到書房然后通過神龕背后的暗格走到臥室的,你別以為等你進了臥室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等會兒我要下班了,到時候就不會隨時盯著了,你小子別想鉆空子!”
方回:??
第74章 第 74 章 隱藏的字條(二十二)……
門神看方回跟木頭似的杵在原地, 不得不又大喝一聲:“你再不離開我可真要動手了!”
方回剛才還挺生氣的,現(xiàn)在突然覺得很好笑,他看了眼門神:“別別, 我現(xiàn)在就走。”
門神等方回離開后, 原地散了形, 又恢復(fù)到了之前貼畫上的樣子了。
“這個門神好搞笑……”方回一遍跑一邊想著, 他故技重施,再次翻墻到了書房二樓,卻不想這時窗戶門卻給鎖上了, 方回在外面對著窗鎖搗鼓了半天才想起, 這次自己魂魄離了容器是可以穿墻的。
于是他一邊唾棄自己是不是傻, 一邊從窗戶里穿了過來。
那蓋在紅布下的神龕發(fā)著紅光, 加上周圍的光線很暗,方回突然覺得有些恐怖了起來。
剛才那門神說神龕后面有暗格,于是他輕手輕腳地挪到了神龕側(cè)面。
他生怕里面的那只老鼠突然又把自己拍飛出去, 于是伸長脖子往神龕后面的墻看去,墻后面有一個按鈕, 按下去之后傳來機關(guān)震動的聲音。
旁邊的墻壁打開了, 是一扇暗門。
方回不禁想著哪個普通人家會在家里裝暗門?
暗門里面是一個僅一個人通過的暗道, 正面還有些撞肩膀, 方回側(cè)了下身才走得快了些。
走出暗道一看,沒想到這里連接的并不是臥室, 而是一個圓形的地窖。
地窖不寬, 卻有三米多高,一股難聞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木頭的潮濕與霉味。
方回皺了皺鼻子,感覺這氣味里有一股鐵銹味, 可是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金屬制品。
地上有些積水,地面和墻壁都爬滿了暗綠色的青苔,看上去整個地窖已經(jīng)有一些年頭了。
頭頂?shù)膲Ρ跁r不時滴下一滴水珠落在坑里,發(fā)出一聲聲清脆的“滴答”聲。
在方回的正前方,立著一尊三米高的鼠頭人身的神像。
仔細一看,就是外面書房里放著的鼠頭神仙PLUS版本。
神像由石塊雕刻而成,左右兩側(cè)各點著兩根蠟燭,暗淡的火光搖曳著,正前方放了兩個新鮮的供果,再往前有一個蒲團,在蒲團上有一個褐色的小盒子。
就在方回打算打開盒子的時候,聽到了另一邊傳來的關(guān)門聲,他立刻轉(zhuǎn)身躲到了剛才來的暗道里。
只見趙建設(shè)走了進來,他拿著一張紙,捏在手心里朝著神像拜了拜,然后打開盒子將紙條放了進去。
等趙建設(shè)離開之后,方回小跑過來打開了盒子,里面有兩張紙條,看起來都是符紙,一張黑色的寫著馮自和家兄弟姐妹的名字與生辰八字,一張黃色的寫著趙建設(shè)和他兒子兒媳還有孫子的生辰八字。
方回立刻明白過來,這黑符和在馮家二老棺材里找到的一樣,這個難道就是縛魂咒?
可黃色的這張是什么,為什么會寫趙建設(shè)自家家人的名字呢?他看不懂了。
突然間,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傳來,方回一抬頭,看到那鼠頭神像竟然死死地盯著自己,眼神冰冷猙獰,像是要將方回吃了一般。
“咔……咔……”
石頭轉(zhuǎn)動的聲音響起,那鼠頭神像手中握著的短刀朝著方回一下子就劈了過來,方回朝旁邊就地一滾躲開,“咚!”地上竟然被那短刀砍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方回轉(zhuǎn)身就跑,到那通道前時竟然一頭撞上了透明的結(jié)界!
“我去……”方回伸手摸了摸前方,確實是結(jié)界,剛才來的時候都沒有啊!
“哪里來的孤魂,竟然敢動本仙的供品!”鼠頭神像開始說話了,原本石頭雕刻的雙眼發(fā)出了綠油油的光,真是瘆得慌。
方回沒和它多話,使勁地拍了拍透明的結(jié)界,見沒反應(yīng)后轉(zhuǎn)了身朝剛才趙建設(shè)來的那邊門走去,可門雖然近在眼前了,方回卻隔著結(jié)界碰不到。
鼠頭神像伸出一只手去抓方回,方回趕緊蹲下身避開,鼠頭神像干脆往下拍想拍住方回,可方回雖然看起來是一縷魂魄,躲起來倒是身手很敏捷。
“啪!啪!啪!!”
接連三下鼠頭神像都拍了個空,整個地窖被震得都有回音了,方回感覺自己耳朵嗡嗡響。
鼠頭神像看著方回像是有些生氣:“沒想到你一縷孤魂居然像老鼠一樣竄來竄去!”
“大仙你好像把自己罵了……”
“閉嘴!戲弄本仙,看我不吃了你!”
隨著鼠頭神像發(fā)功,它的周身纏繞起了層層黑煙,一雙眼睛迸發(fā)出綠油油的寒光,它大吼一聲,整個地窖開始震動,地面晃得厲害,頭上的石沙不停地往下掉,地上的積水坑震出一圈圈的漣漪。
這地窖不會要踏了吧……
下一秒,方回的擔(dān)心就成了現(xiàn)實,只見那鼠頭神像從供臺上站了起來,頭頂把地窖上方都給捅破了。
方回因為劇烈的晃動站不穩(wěn)跌倒在地,看那鼠頭神像大喝一聲,手上施法,一縷黑煙抓住方回的腳將他倒立提了起來,鼠頭神像伸出手一抓,將方回緊緊地捏在手里。
“哼,小小的孤魂,不僅跑進本仙的地方擾我清夢,還敢戲弄本大仙!”鼠頭神像說著張開了血盆大口,朝著方回咬了過來。
方回拼命掙扎著,看到鼠頭神像的樣子太恐怖于是索性閉上眼:“開結(jié)界開結(jié)界開結(jié)界……”
可是上次還能展開的結(jié)界,這次竟然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方回這個時候也不清楚自己結(jié)界到底是怎么展開的,難道這個是個被動技能?
“對了,上次是寧鶴瀾的符紙……”方回剛冒出一點靈光,鼠頭神像的大嘴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方回突然想起來之前寧國華給了他一張保命符,于是對著那符紙大喊,“這個時候你再不啟動我就要嘎了!你不會也是被動技能吧?!”
他的話起效了,方回胸前的符紙驀地發(fā)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竟然逼得鼠頭神像一個趔趄后退了幾步,手也松開了。
方回掉在了地上,他有意的不再讓自己的臉先著地,于是在空中困難地轉(zhuǎn)了個身,結(jié)果屁股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卦以诹说厣稀?br />
“……!”方回表情扭曲,剛才砸到了尾椎骨,先是酸麻,后是劇烈的疼痛,他心里想著這還不如臉先著地呢!
鼠頭神像的臉被剛才那強光照到,臉上和嘴里都像被灼傷一般冒出了絲絲白氣。
“嘶……”鼠頭神像伸手摸了摸臉,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氣,他怒目圓睜,瞪著那邊的方回,“區(qū)區(qū)孤魂竟然能傷到本仙!可惡!”
隨著鼠頭神像仰天長嘯,他周身冒出了紅光,隨著身子一抖一震,一圈無形的力量從他身體里爆發(fā)出來,不僅將那邊的方回給打飛,還將整個地窖都給掀了。
方回被打出地窖,從空中掉下,又摔了一道,他回過頭,看到那鼠頭神像竟然將趙建設(shè)家的屋子都給掀了一半。
“怎么回事?”趙書林先跑過來一看,看到一只三米多高的怪物從自家地下冒了出來,還不停地發(fā)出狂吼聲,驚得表情都凝固在了臉上。
趙建設(shè)從自己的臥室里跑出來,看到巨大的鼠頭神像后身子一顫:“鼠大仙?大仙怎么會……”
趙書林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于是轉(zhuǎn)了過去:“爸,這是什么?”
“鼠大仙……”趙建設(shè)眼睛都瞪圓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地窖的石頭居然動了起來,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書房里的那一小尊雕像才是這鼠大仙的本體。
“什么鼠大仙?”趙書林心里一驚,“難道這就是咱家書房里的那個東西?!”
“快……快跪下……”趙建設(shè)拉著趙書林朝著鼠頭神像跪下,“大仙在上!受小輩一拜!”
“吼!”鼠頭神像這時才注意到這邊的兩人,抬手掀起一道風(fēng),毫不留情地將二人給打飛出去。
方回從地上爬起來,第一反應(yīng)就是往外跑,這個鼠仙竟然連供奉自己的人都打,還是先溜的好。
他剛跑到院子大門,就看到寧國華和馮自和走了過來,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撲過去:“寧爺爺!寧爺爺救命啊!”
他一下子躲在寧國華的身后:“寧爺爺救大命,那邊有只老鼠!”
寧國華順著方回的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那邊的鼠頭神像,他略微吃驚:“虛日鼠?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什么鼠?”方回沒聽清。
寧國華笑了笑:“虛日鼠,二十八星宿之一,屬北方天空玄武的星宿之一。”
“他不是邪神啊?”方回看了看那邊的石頭老鼠。
“不是,雖然虛日鼠在古時候代表喪事與不詳,可也它也代表著感知與錢財,供奉的人也不少的。”
“噢,那西游記里的昴日星官也是一樣的?”
“對,他們同屬二十八星宿的星官之一,不過,這虛日星官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呢……”
隨著寧國華的解說,那鼠頭神像外面包圍著的石塊像外殼一般一塊一塊地掉了下來,很快顯了里面的原形,長毛尖嘴,還有一對長長的獠牙,石頭里面竟然是一只活的老鼠人。
看著那毛茸茸的頭,方回真心覺得難看,嗯,比雞哥還難看。
馮自和眼珠瞪得老大,看著眼前的鼠頭人身:“這……這就是神仙?活的神仙啊……”
“大仙,大仙,我供奉了您十年,求您救救我!” 那邊的本來摔倒的趙建設(shè)爬了起來,對著虛日鼠喊著。
虛日鼠看了趙建設(shè)一眼:“本仙與你祖上有緣,如今你來拜托本仙,本仙自然會幫你。”
接著他往周圍掃視了一圈,看到那邊的馮自和:“馮家的,拿命來吧!”
說著他就伸手去抓馮自和,寧國華往前踏了一步,氣定神閑地抬手張開了一道結(jié)界,虛日鼠的手被結(jié)界彈開,他連續(xù)攻擊了幾次,都被結(jié)界擋了下來。
虛日鼠有些詫異,他收回手往這邊走了幾步:“老頭兒,你是何人?”
寧國華背著一只手,呵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而已。”
“普通的老人家?”虛日鼠顯然是不信,“普通的老人家怎么可能展開結(jié)界?”
寧國華哈哈地笑了兩聲:“虛日鼠,虛日星官,你不在天上好好呆著,為什么來人間了?”
“你曉得我的身份?”虛日鼠更詫異了,他眼珠一轉(zhuǎn),“本仙做什么,還輪不到你這個凡人來管。”
“哈哈哈……好好好,”寧國華倒也不惱,“那說說別的吧,你身為神仙,為何助紂為虐,下咒害人?”
虛日鼠微微勾起嘴角,小小的老鼠眼里有著閃爍不明的情緒,他呵了一聲:“雖說本仙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又身為二十八星宿之一,怎么著也是神話畫本里說得上名號的人物,只是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本仙也想去做一點其他的事,倒不是全為了那世俗之物。”
第75章 第 75 章 隱藏的字條(二十三)……
方回聽得眉頭都皺起來了:“念的什么玩意兒一長串, 你能說人話嗎?”
虛日鼠像是聽到了方回的話,視線掃了過來,方回又往寧國華身后躲了躲。
“哈哈哈……”寧國華笑了起來, 他看向那邊的虛日鼠, 眼里破有感慨, “身為神仙, 也會對這金錢有欲望,哎呀呀。”
虛日鼠哼了一聲:“老頭你懂什么,現(xiàn)在供奉我的香火錢遠不及以前, 我做點副業(yè)撈點油水怎么了?”
寧國華搖搖頭:“就算是為了香火錢, 可你怎么能替人下咒呢?這可是違背天理的。”
虛日鼠根本不把他的話當(dāng)一回事:“豈止是下咒, 我還能替物器開光, 選風(fēng)水寶地,甚至出生與死亡日期都能替人看。”
方回心里嘀咕這不就是神棍嘛?
虛日鼠不再和他們廢話,抬手朝天, 雙目發(fā)光,嘴里念念有詞地施展起法術(shù), 只見一時間飛沙走石, 周圍的環(huán)境突然變得虛幻起來。
周圍的水泥地突然開始震動, 就像方回之前在墳山上看到的那樣, 一只只干枯的手爪從地下伸出,隨著手爪使勁, 竟然緩緩爬出了許多的僵尸。
這些僵尸眉歪眼斜, 五官早已腐爛不全,面目難與辨認,它們身軀僵硬,嘴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身上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之前我們在墳山上看到的就是這種,寧鶴瀾當(dāng)時還說我們中了幻術(shù)……”方回厭惡地看著這些黃黃綠綠的東西。
寧國華不慌不忙地一揮衣袖,一張符紙飛向空中,展開了一個半透明的結(jié)界。
那些搖搖晃晃的僵尸碰不得這結(jié)界,一旦觸碰就會像被點擊一般,可它們就像是沒有痛覺一樣不停地拍打摳抓著結(jié)界。
“你這老頭是什么來路?”那邊的虛日鼠沖寧國華喝到,“躲在結(jié)界里算什么本事,有種出來與我一戰(zhàn)!”
寧國華可不吃他這一套:“我才不出去,有本事你進來啊?”
“臭老頭你說什么!你敢這樣和我說話?!”虛日鼠大吼著沖著結(jié)界連著打了幾道法術(shù),可都被化解了。
寧國華氣定神閑,背著手悠閑地看著他,再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虛日鼠看寧國華游刃有余的樣子就來氣:“可惡的老頭!”
隨著又是唰唰幾道法術(shù),法術(shù)力度一次比一次強,竟然打得那結(jié)界震了一下。
方回拉拉寧國華的袖子:“寧爺爺,您反擊呀,您怎么不動呢?”
旁邊的馮自和也附和道:“是啊老寧,你不是會法術(shù)嗎?”
寧國華背脊筆挺,他微微揚了下巴看著外面跟發(fā)瘋一樣攻擊的虛日鼠,緩緩說:“我在等時間。”
方回不懂:“等什么時間?”
寧國華上次傷的元氣還沒恢復(fù),也許是人老了,這回復(fù)速度不及自己年輕時候的十分之一。
他現(xiàn)在僅僅是能展開結(jié)界,保護大家不受妖術(shù)侵襲,可現(xiàn)在他的身子也不適合施展其他的法術(shù)。
方回看寧國華不說話,心里有些擔(dān)心:“寧爺爺?”
寧國華說:“再等等。”
“等什么呀?”方回看著虛日鼠又變出了許多的僵尸,很快這小小的農(nóng)家小院就像被末世病毒侵襲一樣,密密麻麻的都是僵尸,甚至數(shù)量太多看著都有些擠不下了。
“要不寧爺爺我們還是跑路吧,這些僵尸打破這結(jié)界很可能是時間問題啊!”方回說。
旁邊的馮自和看著眼前的這群妖魔鬼怪,又看向那邊的趙建設(shè),大喊到:“趙建設(shè)!你到底是為什么要這么做?”
趙建設(shè)聽到馮自和的聲音,怨毒地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馮自和啊馮自和,從小我父母就告訴我,你家與我家上八字不合,那算命的大仙告訴我父親你家克死了我的三個哥哥,若不是后來我父親去求了先生保我一命,只怕連我也被你們克死了!”
馮自和眉頭緊擰,緩緩地搖了搖頭,嘴里發(fā)出一聲嘆息:“老趙,你怎么……你父母沒念過書,信這些就算了,你可是受過教育的人啊?你怎么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趙建設(shè)冷哼一聲:“你家當(dāng)然不信,你家有七姐弟,人丁興旺,而我家呢?我家只有三兄妹,人丁稀薄……你不知道每當(dāng)我父親看到你家闔家歡樂的時候心里有多難過……這些……這些都是因為你們!”
眼看著趙建設(shè)激動起來:“我父母念著與你家的舊情,只讓我家遠離你們……可我不念,我和你家才沒有什么狗日的舊情!我去找了道長,那道長說你家三個姐姐的命本就拿我家三個哥哥的命換的,所以必須換回來!”
馮自和微微一怔:“你是說……我家?guī)讉姐姐……”
“呵呵,沒錯,都是我之前找那道長,請鼠大仙給做的法……不然怎么可能按順序一個接一個的出意外呢?”趙建設(shè)說著,“只可惜,你馮肆居然去改名成了馮自和,打亂了大仙布的局,不然這個詛咒還用不著拖十年……”
“趙建設(shè)你個混蛋!”馮自和聽到自家三個姐姐都是被這人害死的之后,一股怒火沖上人頭,他竟然不顧自己在結(jié)界里,舉著拳頭朝著那邊的趙建設(shè)就跑了過去。
“老馮!”寧國華一驚,他沒料到馮自和竟然自己跑出了結(jié)界,趕忙對旁邊的方回說,“快,方回快將他拉回來!”
說話間,馮自和早就跑出了結(jié)界,那些僵尸看到他立刻撲了上去。
方回本想去拉他回來,可馮自和別看六十多了,跑得還挺快,方回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馮爺爺!哎!你回來啊!”方回自己也不敢出結(jié)界,他伸出一只手招呼著馮自和,旁邊的一只喪尸看到他的胳膊,立刻撲上來抓住,張嘴就咬了下來。
“!”方回趕緊抽回手,低頭一看,剛才被僵尸抓過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指印,一摸還挺疼,“這是什么?”
寧國華沉著臉走過來,拉起方回的胳膊看了一眼:“尸毒,還好很弱。”
那邊馮自和憋著一口氣跑著,此刻顧不上怕周圍的僵尸了,眼里都是那邊的馮建設(shè),殺親之恨,可以說是大仇了。
“馮叔小心!”趙書林看旁邊有只僵尸想偷襲馮自和,趕緊伸手拉了他一把。
趙建設(shè)本是沖虛日鼠的方向跪著的,現(xiàn)在也站起了身,他看了一眼馮自和:“馮自和,今天你和我,我們一個都逃不了。”
“你,你說什么?!”馮自和揮拳就想揍他,趙書林連忙將他拉住,馮自和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老畜生簡直是瘋了!”
“馮叔,冷靜點……”趙書林將他拉開一段距離。
那虛日鼠注意力本在寧國華那邊,現(xiàn)在突然用鼻子嗅了嗅:“新鮮的人血……”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馮自和的身上:“馮家的……正好正好……用你的血來充充饑。”
眼看虛日鼠朝馮自和伸出了手,那邊的寧國華手里變出一張符紙,念著口訣朝那邊一甩,符紙閃電一般飛了出去,替馮自和擋下了虛日鼠的第一擊。
馮自和沒想到這個神仙居然要吃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虛日鼠。
虛日鼠剛才被那符咒電了一下,氣得捶了下地面,震得周圍的地都顫抖了起來,他大吼一聲,從身邊憑空變出了許多的石塊,紛紛朝著馮自和的方向砸去。
“咚咚咚!”比人頭還大的石塊砸到地上就是一個坑,砸到旁邊的墻上,厚實的墻立刻破了個洞,
趙建設(shè)得意地看著馮自和抱著頭到處躲閃:“哈哈哈哈……馮自和!你今天一定會死在這里!”
還沒等他笑完,就看到一塊石頭砸向了趙書林,趙書林躲閃不及一下子摔在地上。
趙建設(shè)一驚,想過去扶起自家的兒子,沒想到一塊石頭從空中飛下來正中他的后背。
“啊!”趙建設(shè)被砸得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剛才這一擊力度可不小,趙建設(shè)上了年紀骨頭又脆,半天都爬不起來。
“爸!”趙書林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將他扶起來。
“怎么會……怎么會……”趙建設(shè)額頭磕破了,他猛地回過頭看向虛日鼠,“大仙,大仙,我可是供奉你的人啊!”
“血……我要血……”虛日鼠看到趙建設(shè)的血更加興奮,他仰天長嘯,一圈黑色的煙霧將他籠罩了起來。
虛日鼠原本綠油油的眼睛變得血紅,身上的毛迅速變長,瞬間他就變成了一只大黑耗子。
趙建設(shè)和趙書林愣在原地,趙建設(shè)嘴唇顫抖著,嚇得半天都沒能說出話。
寧國華低呼了一聲:“不好,虛日鼠變成邪神了!”
方回驚訝地看著那巨大的黑耗子:“現(xiàn)在才是邪神嗎?”
他以為這東西原本就是邪神呢。
“爺爺!”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方回回頭一看,趙予澤和馮甜甜站在院子門口,滿臉都是驚恐。
“方回,快將他們拉進結(jié)界,不然會被僵尸吃掉的!”寧國華喊著,“我現(xiàn)在不能離開原地!”
說話間,已經(jīng)有僵尸朝著那邊的少年少女撲了過去。
“可是現(xiàn)在我出去那些僵尸也要吃他們的吧……+”
“不會,你出去那些僵尸就只會吃你了。”
方回:……6。
方回一咬牙,憋著一口氣猛沖了出去,一手抓住一人,拉著就往結(jié)界里狂奔。
可是周圍的僵尸實在是太多,躲得開一個躲不開另外一個,
一只僵尸一把抓住馮甜甜的腳踝,嚇得馮甜甜尖叫起來,方回回身一腳踩到僵尸的手上,狠狠地連著踩了好幾腳,僵尸才松開了手。
“甜甜!”趙予澤跑過來將她護在懷里,“沒事吧?”
方回瞥了一眼這摟摟抱抱的小情侶就來氣:“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磨磨蹭蹭!趕緊滾進結(jié)界里去!”
趙予澤拉住馮甜甜趕緊往結(jié)界里沖,方回在后面替他們斷后。
一邊打方回一邊在想怎么會變成這樣,以前自己打的是活人,死了后居然在打僵尸。
馮甜甜和趙予澤跑進了結(jié)界,看起來是安全了,可方回一個走神,前面的路就被僵尸們擋了。
方回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好家伙,幾乎所有的僵尸都朝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原來我這么受歡迎么?”
那變成邪神的虛日鼠也狠狠地盯著方回:“魂魄……魂魄……給我魂魄!”
說著他一猛地一躍,朝著方回撲了過來,方回趕緊往旁邊閃開,虛日鼠落地后將腳下的僵尸踩了個稀爛。
隨后抬起爪子一掃,將周圍的僵尸都給掀倒,趁方回爬起來要跑的時候一把抓住他將他拎了起來。
“啊啊啊!救命!寧爺爺快救救我!”方回拼命叫著。
寧國華現(xiàn)在光是維持結(jié)界就耗費了不少的靈力,他咬牙變出幾張符紙,朝著方回那邊扔了過去。
“唰唰唰!”符紙裹挾著雷電飛去,靠近虛日鼠后就發(fā)出了噼噼啪啪的電流聲,虛日鼠痛苦地叫了一聲,伸出爪子一把將空中的符紙給拍在爪下,又轉(zhuǎn)身一個掃尾打爛剩下的符紙。
“這虛日鼠成了邪神后,屬性為土,這雷屬性對他的傷害太小了……”寧國華表情也沒有之前的從容了。
“寧爺爺!再不救我我要被吃了!”方回在半空中大喊著,他看到這虛日鼠的血盆大口,還有散發(fā)出的陣陣臭氣,自己實在是不想進去逛一圈。
“呵呵呵哈哈哈哈……就這個老頭,他元氣不足,光是維持這個結(jié)界就已經(jīng)耗盡了他的真氣,他可是救不了你的!”虛日鼠大笑著說,瞇著老鼠眼看著方回,“你就乖乖為我提供修為吧!”
“我不!”方回拼了命的掙扎,
就在這緊急的時刻,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玄冰凝氣,霜華聚靈,寒芒乍現(xiàn),冰封萬千,寒冰術(shù)!”
第76章 第 76 章 隱藏的字條(二十四)……
隨著聲音落下, 方回突然感受到了空氣中溫度驟降,他看到半空中突然凝聚起了根根冰錐,接著從高空轟然砸下!
“咻咻咻!”冰錐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墜落, 劃過的空氣都凝結(jié)了一層霜花, 那些僵尸被冰錐刺中, 軀體瞬間冰化, 然后像冰塊一般嘩啦地碎了。
“終于來了……”寧國華的臉上的神色明顯是松了一口氣。
漫天的冰錐往下砸著,那些行動緩慢的僵尸們很快就被消滅得變成了冰渣,而體型巨大的虛日鼠則被砸得連連跳腳, 他被冰錐打中的地方, 寒氣瞬間散開, 大片大片的鼠毛都被凍成了一塊。
虛日鼠顧不得方回, 一把將他扔掉,自己高高跳起想避開空中下墜的冰錐。
他一躥身跳到后面的屋頂,使勁甩了甩毛才將凍住的碎冰塊給甩掉。
“什么人?!”他瞇起眼睛朝院子大門那邊望去。
這一看, 原本狂暴的虛日鼠身子一怔,他看到一名扎著低馬尾的少年, 外形雖然是普通人, 可他的眼底微微發(fā)著光, 就像深不見底的深海, 隨時都會爆發(fā)出洶涌的暗流。
“終于來了。”寧國華松了口氣,周圍的僵尸也被滅得差不多了, 他抬了下手收回姿勢, 將結(jié)界解除了。
“爺爺!”寧鶴瀾跑過來,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寧國華,“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虛耗了些元氣。”寧國華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雖然我上次受了內(nèi)傷,可你爺爺我也不是連這點法術(shù)都做不了的人。”
“是是是,您最厲害了……”寧鶴瀾隨口附和著,然后看向周圍,“其他人呢?”
寧國華沖那邊揚了揚下巴:“喏。”
寧鶴瀾順著那邊看去,看到趙建設(shè)父子,還有馮自和,現(xiàn)在天色已暗,也看不清是不是受傷了。
“可惡……”虛日鼠看起來像是不敢和那邊的寧鶴瀾硬剛,于是退而求其次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他低頭看著旁邊的三個人:“還是先將你們吃了吧!”
趙建設(shè)沒想到虛日鼠會想吃自己,又驚又懼地怔在原地沒動彈,眼看那鼠爪都伸到面前了,他還是沒反應(yīng),好在趙書林一下子撲倒他,這才堪堪避過虛日鼠的爪子。
“為什么……為什么?大仙,我可是供奉了您十年啊!您答應(yīng)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到呢!”趙建設(shè)不相信地大喊著。
“等本仙吃了你,再把馮家全都吃了……那事情不也就是解決了?”虛日鼠說,“你真以為每天一袋血漿我就夠了?”
趙建設(shè)呆呆地坐在地上,瞳孔縮小,嘴唇劇烈地顫抖著,看起來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瀾,你現(xiàn)在能用寒冰術(shù)了?”寧國華看了寧鶴瀾幾眼,他記得這孩子很少用法術(shù),不僅是因為法術(shù)反噬,他總是覺得用拳頭打也一樣。
正想著,就看到寧鶴瀾壓低了身子,飛速地朝著那邊的虛日鼠沖了過去。
方回驚訝地看著寧鶴瀾一個縱身輕松跳上了那邊的屋頂,接著腳尖一點躍向半空,左手握拳,對著那虛日鼠的巨大身軀就打了下去。
“轟!”
沒想到,那虛日鼠巨大的身軀硬吃了這一拳,竟被打得往后一仰,從屋頂上掉在了地上,發(fā)出巨大沉悶的聲響。
“嗷!”虛日鼠疼得叫了一聲,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屋頂上站著的寧鶴瀾,“小子,我與你無冤無仇,這是我和他們的事!”
寧鶴瀾收回剛才打擊的姿勢站好,一腳踩在屋脊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下面的大老鼠:“我和你一樣,也是收了錢替人辦事。”
“什么?!”虛日鼠還以為他會嚷嚷著身為修道之人來除魔衛(wèi)道的,沒想到竟然也是收錢辦事?“你,你收了多少錢?”
“……”寧鶴瀾低頭望了一眼那邊的馮自和,馮自和也很上道,立馬比了個數(shù)字“五”,于是寧鶴瀾說,“五千。”
“什么?!”虛日鼠驚訝,“就這么點錢你就賣命了?”
“你廢話太多了……”寧鶴瀾了語氣里帶了一絲不耐煩,隨著他從屋頂跳下,“五千塊對于一個大學(xué)生來說已經(jīng)很多了!”
那邊的方回點點頭,他一個月也才五千塊生活費,雖然經(jīng)常不夠要向爸爸多要點。
虛日鼠看寧鶴瀾向自己砸來,急忙爬起身子往后一躍避開他的拳頭,那地面立刻被寧鶴瀾砸出一個坑。
虛日鼠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子絕對不是普通人。
這時候,在墻角陰暗出傳出一串譏諷的嘲笑聲:“呵呵呵……星官啊星官,居然落魄到連個少年都打不過。”
隨著聲音,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出現(xiàn)了,是上次逃跑的鬼差。
“鬼差三十五?”寧鶴瀾喃喃著。
“老子是二十三!”鬼差二十三大吼一聲,“說了這么多次就是記不住我代號是吧!你腦子只有桃仁大嗎?”
寧鶴瀾抱起了手,看著鬼差二十三就像帶了一絲輕蔑:“我腦子里容量不夠,確實記不住垃圾的東西。”
“你……你他媽……”二十三氣得雙眼發(fā)紅,抬起手就想發(fā)招。
“別動手!”虛日鼠突然喝住他,“別和他動手……”
二十三不明白:“怎么?星官還怕我打不過他?”
虛日鼠望著眼前的人,更準(zhǔn)確的是他的眼神看著的是寧鶴瀾背后的東西,他知道寧鶴瀾背后是什么:“本仙勸你一句,別動手,不然你我死得難看……”
“什么?”二十三皺起了眉,他回頭打量著寧鶴瀾,“上次也與他動過手,沒有你說得這么夸張啊?”
而且上次寧鶴瀾還差點被自己打死了,若不是那只丑雞突然化了形,現(xiàn)了法相,只怕這小子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虛日鼠瞇了瞇老鼠眼:“你個小小的鬼差懂什么?他背后的人可是你惹不起的……”
“他背后哪有人?”二十三實在不知道虛日鼠在怕什么,“你可是堂堂正正的神仙,二十八星宿之一的虛日星官!你怕什么?”
“……”虛日鼠沒應(yīng)聲,寧鶴瀾看了嘀嘀咕咕的兩人一眼,開口道:“我問你們,你們收了多少錢來幫趙建設(shè)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和你有關(guān)系嗎?”二十三不答。
沒想到虛日鼠倒是誠實:“五十萬。”
寧鶴瀾挑了下眉,二十三咦了一聲:“我才三十萬。”
“我聽尤道長說,他可是收了二百萬的。”寧鶴瀾故意說到。
果不其然,二十三和虛日鼠都愣了下,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尤道長這個老家伙!”
“他收了二百萬,卻只給我五十萬!”
“媽的!老子才得了三十萬!”
“這老東西吃了這么多回扣嗎?!”
“不行,我得去找他掰扯清楚!”
寧鶴瀾在兩人憤憤不平碎碎念的時候,揮拳朝前打去,兩人急忙各自往一旁閃開,沒想到寧鶴瀾的拳風(fēng)竟然將后面的墻都打出了沉悶的一聲。
二十三有些詫異地看向?qū)廁Q瀾,嘴巴微張,這小子是怎么回事,上次看起來還半死不活的,今天卻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旁邊的虛日鼠低聲喊到:“別發(fā)呆了,趕緊將我的真身帶走。”
二十三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他看到那邊踏了一半的房子里露出的神龕,一個瞬移過去將它抱起來。
“唰唰!”
忽然從遠處飛來兩張符紙,二十三連忙閃開,他往符紙飛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胖胖的老頭,他瞇了瞇眼,突然瞪大了雙眼:“寧……寧老……”
寧國華對旁邊的方回說,語氣有些急切:“方回,你快去將那個神龕搶過來,那里面是虛日鼠的真身……不然等會兒他跑了就找不到了。”
“呃……”方回看了看那邊的鬼差,心里衡量了一下,確定自己打不過,不過沒辦法,“好,我知道了。”
方回一邊往那邊跑一邊心里跟打鼓似的,一口氣沖到二十三面前,和他對視一眼一把拽住神龕的另一邊。
二十三:?
鬼差二十三很奇怪,眼前的方回就是一個套在皮套里的魂魄,按理說應(yīng)該看到自己就跑,沒想到他竟然還上手搶自己手里的東西。
二十三將東西往后拉了拉:“你不過是一縷孤魂,居然敢搶本鬼差的東西?”
方回突然一臉驚訝地看著二十三的背后:“哇,那是什么?”
二十三不明所以地扭頭看向后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沒有,等他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方回竟然拎著神龕跑了好遠。
二十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耍了,幾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方回的肩膀:“你居然敢耍我?!”
方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一臉嘲諷:“我哪知道你這么好騙?”
二十三氣急敗壞,一手奪過神龕,一手抓著方回就往遠處一扔。
方回又摔到了地上,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今天晚上到底摔了多少次了,還幸虧自己現(xiàn)在裝在容器里,不然肯定骨折。
寧國華看著二十三大喝一聲:“站住!”
二十三身子明顯震了一下,他有些心虛地看向?qū)巼A,寧國華一步一步,緩緩朝他逼近,二十三只得低低喚了一聲:“寧老……”
旁邊的方回看出來了這個鬼差和寧國華是認識的,他站起身,剛才被鬼差嚇到的心情現(xiàn)在褪去了大半。
“身為鬼差,不在地府好好呆著,跑到這里和邪神狼狽為奸?”寧國華聲音不大,說話卻擲地有聲,方回看到鬼差竟然驚得額頭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二十三咽了下口水,抬頭看向?qū)巼A:“寧老……您別逼我……”
“逼你?”寧國華又往前了一步,壓迫感十足,“我逼你什么了?”
這個鬼差不僅認識寧國華,看起來好像還挺怕他!
方回一溜小跑到寧國華身旁:“寧爺爺,他剛才還打我。”
二十三沒想到方回居然還告狀,他看了一眼方回又看向?qū)巼A,寧國華倒是很給方回面子:“對,你還打了我孫子。”
方回一聽寧國華給自己撐腰,立刻就支棱起來了,他挺了挺胸脯接著告狀:“寧爺爺,我上次被他打得好慘啊,寧鶴瀾被揍得更慘,您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他還想吃寧鶴瀾呢!”
方回生怕寧國華就這么放過鬼差二十三,把寧鶴瀾都拉出來賣慘。
“我不是……”二十三慌忙擺了擺手,“我不是,寧老……”
突然他反應(yīng)過來,眼睛瞪得老大:“寧鶴瀾……那邊那個長頭發(fā)的小子……是寧老您的孫子?”
寧國華哼了一聲:“你說呢?”
二十三臉色唰地就白了,他往后退了一步,連神龕都不要了,腳下冒出一團黑煙,看著是想跑。
“寧爺爺,他想跑!”
“跑不掉的。”寧國華說話間,一張符紙飛了出去,啪一下貼在二十三的腦門上。
符紙上附著的法術(shù)打斷了二十三的施法,鬼差二十三身子一晃,像被施展了定身術(shù)似的定在了原地。
“寧老……您,您放過我吧……”二十三慌張地說,他現(xiàn)在除了能出聲,身子動彈不得,“我有眼不識泰山,才會誤傷您的孫子,我不是故意的……”
“喲喲喲,現(xiàn)在知道怕了?早些時候做什么去了?那天揍我們可是往死里揍啊……”方回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可記仇著呢。
“不……不……小兄弟,我想你道歉,我不知道你也是寧老的孫子,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敢的!”
“難道不是寧老的孫子你就能隨便揍了?你們鬼差都是這樣的嗎?”
“你……你……”
鬼差二十三看著方回的樣子真是又害怕又來氣,現(xiàn)在這樣到底誰是反派啊?!
方回看到二十三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給撕了,心里一直憋著的那口氣立刻順了不少,誰讓這個鬼差這么囂張。
第77章 第 77 章 隱藏的字條(二十五)……
“方回, 撿起神龕。”
“噢。”
方回上拎起神龕,意料之外的是,神龕很輕, 估計才一斤左右。
他不由得低頭多看了幾眼, 神龕里的木質(zhì)雕像沒有之前陰森恐怖的感覺, 和普通的木質(zhì)雕像沒有什么區(qū)別。
那邊的虛日鼠本緊緊盯著寧鶴瀾, 生怕他出手秒了自己,忽然察覺到那邊的二十三半天沒了動靜,將視線移過去一看, 竟然看到二十三被符紙定在了原地, 不由得大怒:“二十三你在干什么!”
喊完一句后見二十三沒回應(yīng), 他心里盤算著自己不能和眼前這個實力深不見底的少年打, 不過那邊的老弱病殘……難道自己還不能打嗎?
虛日鼠打定主意,四肢著地,隨后猛地躍到半空中, 落到寧國華面前,周身爆發(fā)出一力量, 頓時飛沙走石, 地上的石塊被風(fēng)卷了起來, 混在黑色的風(fēng)沙里, 刮在人的臉上生疼。
寧國華身后還有馮甜甜和趙予澤,不得不又開了結(jié)界來抵御風(fēng)沙。
二十三臉上的符紙被風(fēng)卷起來的石子給刮爛了, 禁錮著他的法術(shù)突然失靈, 他火速扯掉額頭的符紙,往后跳了一步,想趁著現(xiàn)在先開溜。
方回一眼注意到了二十三想跑,轉(zhuǎn)身把神龕塞到馮甜甜懷里:“拿著。”
緊著上去一把扯住二十三的衣領(lǐng)。
二十三已經(jīng)變出了一道冒著黑氣的黑圈, 雙腳都踏了進去,本來都要隱于黑暗了,沒想到被方回一扯,上半身往后倒去,只有下半身消失在黑圈里。
“你放開我!”二十三掙扎著,雙手死死扒拉住黑圈的兩邊。
“事情還沒解決!你別想逃!”方回也是死死地抓著他的衣領(lǐng)不讓他走。
兩人互相拉扯了幾個來回,二十三妥協(xié)到:“這樣,兄弟,你放我走,我給你錢怎么樣?”
方回噢了一聲,手上的力道沒有減輕:“多少錢?”
“你看,我得了三十萬,我給你五萬怎么樣?”
“我才不稀罕你五萬!”
“別扯別扯!那我給你十萬……好好好,我把三十萬都給你行了吧?!”
“小爺我有時候一個月的零花錢都不止三十萬,你打發(fā)叫花子呢?”
二十三沒想到這還是個富家少爺,頓了一下又拼命想逃。
方回死死地拉著二十三,也僅限于是拉著了,他現(xiàn)在什么也做不了,更何況對方可是鬼差。
二十三暗暗念動法術(shù),抬手就往方回臉上打去,方回急忙松手,二十三趁此機會“呼”一下就消失了。
“草!”方回剛想回頭跟寧國華說,沒想到正碰到虛日鼠發(fā)大招。
虛日鼠看起來是要殊死一搏,他吹起的砂石越來越多,飛得也越來越高,很快就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沙塵暴。
風(fēng)沙吹得方回眼睛都睜不開,只得又跑回了寧國華的結(jié)界里。
那邊的趙書林攙扶著趙建設(shè)也走了過來,馮自和看到趙建設(shè)要進結(jié)界本不樂意,可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攔住,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盯著趙建設(shè),而趙建設(shè)也不甘示弱,狠狠地回瞪了回去。
黑色的虛日鼠的身影在黑色的沙塵暴中若隱若現(xiàn),看起來要打中他很是困難。
“小瀾!”寧國華大喊著。
“來了!”寧鶴瀾的身形從沙塵暴中突然躥了出來,毫不猶豫地對著那虛日鼠當(dāng)頭一拳。
“當(dāng)!”虛日鼠竟然被這拳給打飛,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
“咳……咳……”虛日鼠嘴角流出了鮮血,剛才那一拳幾乎砸得他頭骨碎裂,魂魄都差點離體了,他瞇起眼睛看了眼寧鶴瀾,往后一跳,隱在了沙塵之中。
寧鶴瀾站在原地,望著四周漫天的黑沙,雙眼并沒有被風(fēng)沙迷住,眼底發(fā)著淡淡的光。
突然虛日鼠從黑沙中顯形,一抓打向?qū)巼A的結(jié)界,結(jié)界被猛烈地一撞之后劃過絲絲流光,
方回在想結(jié)界不會碎吧?
虛日鼠打完一爪后就消失在了風(fēng)沙中,他巨大的鼠身在風(fēng)沙里移動得特別迅速,方回在旁邊看著,都擔(dān)心寧鶴瀾這個夜盲到底能不能看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圍著寧鶴瀾的風(fēng)沙越來越厚,到后面已經(jīng)看不清寧鶴瀾的身影了。
“當(dāng)!”
結(jié)界又被虛日鼠突如其來的一抓,連帶著里面的人都受到了影響。
馮甜甜哪里見過這種,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蹲下身,趙予澤趕緊將她整個身子都攏在懷里。
“甜甜別怕別怕、”
“老寧,這下可怎么辦啊?”馮自和看向?qū)巼A,可寧國華卻氣定神閑,甚至背起了手,“老寧你說話啊?”
“不急不急。”寧國華說。
旁邊的趙建設(shè)哼了一聲:“那小子能有什么辦法,他不會是鼠大仙的對手的……今天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方回看了這討人厭的老頭一眼:“你能別說話嗎?跟個豌豆射手似的一直叭叭叭,小心被口水嗆死。”
“什么?!”趙建設(shè)沒想到方回這么沒大沒小,咳了一聲還真的被口水嗆著了,“你……咳咳……咳咳……”
“爸!”趙書林有些無奈地走過來,“爸您收手吧,您看看現(xiàn)在成什么樣了?”
“哼!”趙建設(shè)一把拍開趙書林的手,“你懂什么,你沒看大仙發(fā)力了嗎?!馮自和兄妹今天全都得死!”
“爺爺?這些真的是您做的……”趙予澤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建設(shè),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為什么啊爺爺?”
“小澤,你不知道,我們趙家本該是這十里八鄉(xiāng)最大的家族,可是……都是因為馮家,他們命里與我們家相克,導(dǎo)致我現(xiàn)在只有書林一個兒子,孫子也只有你一個……”
“爺爺……您在說什么啊?”
趙建設(shè)怨毒地看著馮自和:“憑什么馮自和他家就能順風(fēng)順?biāo)晕胰デ罅舜笙伞笙烧f會幫我……他會幫我將馮家的人全部帶走,一旦馮家被滅,我們趙家就又能起來了!”
趙予澤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近乎瘋狂的趙建設(shè),余光看到馮甜甜正表情復(fù)雜地看著自己,于是他抓起趙建設(shè)的手:“爺爺!收手吧!您一開始做得就不對!”
趙建設(shè)看著趙予澤,眼里都是困惑,他不明白趙予澤為什么不理解自己,旁邊的趙書林也表情悲傷地搖搖頭。
趙建設(shè)往后退了一步,臉上露出一個凄慘的笑容:“來不及了……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
“爺爺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可是沒等趙建設(shè)回答,那虛日鼠又突然出現(xiàn),對著結(jié)界猛地一爪,“嘩啦!”
結(jié)界真的碎了。
方回急中生智,沖著那邊的寧鶴瀾大喊:“小道長!這老鼠要打你爺爺!”
虛日鼠聽到方回這么一喊,動作僵硬地止住了,他有些心虛地轉(zhuǎn)過頭,竟然在風(fēng)沙中看了一雙冒著藍光的眼睛。
緊接著突然吹來一陣狂風(fēng),力量明顯比之前的更大,將虛日鼠卷起的風(fēng)沙都給吹散了,周圍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
方回看到在寧鶴瀾的身后,之前那出現(xiàn)過的那巨大神明虛影又出現(xiàn)了,虛影仿佛一座山一般,雙目冒著藍火,僅僅只是掃了虛日鼠一眼,虛日鼠立刻渾身發(fā)抖地跪在了地上。
“大仙……大仙……”趙建設(shè)看虛日鼠的樣子還想跑過來,被趙書林死死地拉住。
寧鶴瀾站在原地沒有動,那虛影也沒有動,虛日鼠全身抖如篩糠,“本仙,不,小仙有眼不識泰山,往大神恕罪……”虛日鼠說著竟然哐哐往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求大神饒小仙一命!”
那巨大的虛影抬起手中的寶劍,對著那邊的馮甜甜一劈。
馮甜甜尖叫了一聲,馮自和趕緊跑過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孫女沒有什么事。
只是她懷里抱著的神龕被劈成了兩半,從木質(zhì)雕像中飄出一縷黑煙,而那邊的虛日鼠身形漸漸縮小,最后竟然變成了與普通人一般的身高大小。
寧國華雙手交疊,對著虛影作了個揖。
“虛日鼠啊虛日鼠,你私自下凡,還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還不速速回去受罰!”寧國華揮了下衣袖對虛日鼠說。
虛日鼠的頭緊緊貼著地皮,根本不敢抬起來。
方回在想這個虛影到底是什么東西,上次在殯儀館就見過,二十八星宿的星官也不算小的吧,竟然怕成這個樣子?而且這個虛影仔細看去也不是玉皇大帝呀。
這時,旁邊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扇玄爻門,鬼差二十三被五花大綁地扔了出來。
“二十三,你可真能藏啊。”小白說著話從玄爻門里面走了出來,抬腿就給了地上的二十三一腳。
“七爺八爺,我只是一時財迷心竅,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饒了我……”二十三哭幾賴尿地說著。
“饒了你?不可能,我們可是找了你好久的。”小白雖然笑瞇瞇的,可語氣卻陰森森的,“可是費了我們好一番功夫呢,本來我今天晚上打排位賽來著……”
“小白。”小黑喚了小白一句,小白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巨大神明虛影。
二人立刻雙手抱拳,單腿下跪,恭敬地說:“謝必安(范無咎)見過大帝!”
這一跪把方回的好奇心給跪起來了,他看著那虛影,這神明到底是什么來頭啊?
地上的二十三這時才抬頭看了那虛影一眼,只一眼,他就全身僵硬,面如死灰。
“好了好了,帶回去吧,”寧國華沖小白小黑揮揮手,“今天麻煩你們了。”
“寧老言重了,也是我們看管不善,沒想到手下的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小黑看了眼呆若木雞的二十三。
“等等!”方回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站出來說,“這個鬼差做了這么多錯事,害了這么多的人,你們就僅僅只是把他帶回去?他不用贖罪的嗎?”
小白眼一瞇,沒有說話,他細細地打量著方回,方回被他一看心里有些打鼓,不過還是握了握拳迎上小白的目光。
很快,小白揚起了嘴角:“方回你說得是,不過我們帶他回去是接受懲罰的,鬼差他是不能再當(dāng)了,我們地府那十八層地獄還空了許多,二十三……哦,不,陳渚他會在那里為他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的。”
隨著小白說完,小黑打了個響指,陳渚身上的鬼差制服瞬間消失,他赤身裸//體,和方回在奈何橋看到的那些魂魄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從現(xiàn)在起不再是鬼差,而是普通魂魄。”小黑解釋著看向方回。
那方回確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小白和小黑沖著那大帝又作了個揖,隨后帶著陳渚進了玄爻門。
沒想到寧鶴瀾叫住了他們:“二位請留步,還有件事需要問他。”
小白小黑對視一眼,將陳渚拎了起來,陳渚現(xiàn)在生無可戀,雙眼無神。
“馮家二老的魂魄被你帶到哪里去了?”寧鶴瀾問他。
旁邊的馮自和聽到后立刻看向了這邊,這也是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問題。
第78章 第 78 章 隱藏的字條(二十六)……
“……”陳渚抬起無神的眼睛看向?qū)廁Q瀾, “如果……我說了能不能饒我一命?”
“哎……”方回本想上前說什么,被寧國華攔住了,方回哼了一聲, 心里不平, 憑什么。
寧鶴瀾不置可否:“你先說。”
“我藏在地府了……我沒有傷害他們!只是將他們藏了起來, 不然他們會去給馮家的兒女托夢, 那這個詛咒就會破了……”
“馮家二老的魂魄就交給我們吧,”小白沖寧鶴瀾一笑,“之前方回來找過我們, 我們也了解大概的情況的。”
寧鶴瀾看向他微微頷首:“就麻煩二位了。”
“不, 你們答應(yīng)我說出來就饒了我的!”陳渚喊著。
寧鶴瀾看都沒看他:“我沒說過。”
“什么?”陳渚看剛才寧鶴瀾的樣子, 自己就默認了他是答應(yīng)了的, “你們怎么能這樣!”
“行了,走。”小黑推了陳渚一把。
小白笑著對寧鶴瀾點點頭,隨后連帶著玄爻門一起消失了。
“小瀾, 我爸媽的魂魄……”馮自和自從知道自己爸媽的魂魄在人間徘徊了近十年,心里就一直有個疙瘩。
“馮爺爺您放心。”寧鶴瀾雖然年紀不大, 可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馮自和點點頭:“好, 小瀾你這么說我就沒什么不放心的。”
“……哎老寧, 那這……這虛日鼠要怎么辦?”馮自和看著前方縮成一團的大老鼠。
寧國華還沒開口, 那邊的寧鶴瀾就說:“他身為神仙,不以拯救蒼生為己任, 反而為了一點錢財害了這么多的人, 不能輕易放過他。”
說罷他抬起手,身后的神明虛影也抬起了手,對著虛日鼠一捏。
“啊!”虛日鼠發(fā)出一聲慘叫,其他人驚訝地看著虛日鼠身子漸漸縮小, 很快竟然從鼠頭人身變成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耗子。
“小老鼠?”方回走上前踢了踢,虛日鼠看起來是暈了過去,“小道長,你對他做了什么?”
“我毀了他的仙力,廢了他的修為。”寧鶴瀾一字一頓地說著,倒是聽不出什么感情。
“唉……”寧國華搖了搖頭,上前將虛日鼠用腳撥了撥,虛日鼠突然睜開眼,吱吱地叫了兩聲,然后迅速地躥到了黑暗處。
“大仙!大仙你別走!”趙建設(shè)還想去找虛日鼠,突然他身子猛地一震,眼一翻暈倒在了地上。
“爸!”
“爺爺!”
趙書林和趙予澤忙上前查看,寧國華也半蹲下身子,伸手搭在趙建設(shè)的脈搏上。
“我爺爺怎么樣了?”趙予澤很著急。
“氣息紊亂,五臟六腑受到不小程度的沖擊……”寧國華咦了一聲,“奇怪,剛才那虛日鼠并沒有傷到趙建設(shè)吧?”
方回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他忙蹲下說:“寧爺爺,我在趙建設(shè)的書房里看到了一個地窖,里面供奉著那虛日鼠,還有,那地窖里面有一個錦囊,里面有一張黑符,和我們在馮家二老墳?zāi)估锇l(fā)現(xiàn)的一樣。”
頓了頓,方回又說:“我還看到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面寫著……”
他看了一眼那邊的趙家三人:“……寫著他們的名字。”
“什么!”寧國華大吃一驚,眼睛都瞪大了,“方回,你確定你沒看錯?”
“我確定,你黃色符紙上寫的就是他們的生辰八字……”方回肯定地說著。
“糊涂……糊涂啊!”寧國華看起來很生氣,又有些難過,“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
方回和馮自和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寧國華說的是什么意思。
“寧爺爺……怎么了?”方回試探著問了一句。
“祭物,上次我跟你們說過,縛魂咒不單單是會束縛中咒人的魂魄,下咒人也會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而且虛日鼠這種雖然是星官,可本身也不能掌控凡人生死,因此需要祭物,也就是祭品……”寧國華說到這里,看向趙書林和趙予澤,“趙建設(shè)的祭品,就是他的家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包括寧鶴瀾都怔住了。
趙書林更是臉色發(fā)白,趙予澤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馮甜甜扯了扯他,見他沒反應(yīng),于是偷偷牽住他的手。
而且這時,趙家爺父孫三人的手背上,竟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奇怪的符號,這個符號像是印上去的,微微發(fā)著亮。
寧國華拉起趙予澤的手:“這個符號就是祭品的標(biāo)志。”
趙予澤收回手,使勁搓了搓,搓不掉。
“您說的意思是……我爸他……要將我們獻祭了?”趙書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抖。
寧國華嘆口氣,點了點頭:“剛才我檢查過你爸,他體內(nèi)沒有任何疾病,只是……只是那虛日鼠剛才離開后,并沒有解開這個詛咒,所以你爸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失……”
聽到關(guān)鍵字,趙予澤突然回過神來:“寧爺爺,是不是找回剛才那老鼠,詛咒就能解除了?”
寧國華搖搖頭:“若是詛咒沒生效,是可以解除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近十年,沒有辦法了……”
馮自和對趙建設(shè)真是又氣又恨,不過對趙書林和趙予澤,現(xiàn)在還是可憐多一些,他閉上眼睛把頭扭到了一邊,不再看他們。
趙書林好半天才從震驚里回過神來,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寧國華面前,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寧爺爺,求求您救救我們,救救我的家人!”
寧國華趕緊扶起他:“哎,你這是做什么?”
趙書林眼眶都紅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父親做了錯事,他害死了馮叔的姐姐們,害他們這么多年遭了不少的苦難,可是,可是我兒子小澤,還有我現(xiàn)在在外省出差的媳婦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說罷趙書林又要跪,寧國華為難地將他扶穩(wěn)站好,他雙眉緊蹙,按了按趙書林的肩膀走到旁邊。
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寧國華背著手佇立在一旁,望著天空中漸漸散去的烏云沒有言語。
方回一步一步挪到寧鶴瀾旁邊,他看著那巨大的虛影,感覺這比全息投影還要真實,
他看著這個東西沒有害怕的情緒,甚至想伸手摸摸。
寧鶴瀾閉了閉眼,身后的虛影消失了,再次睜開時,眸色又恢復(fù)成了正常的光亮。
本來方回很好奇寧鶴瀾背后的神明虛影到底是什么東西,可想到自己問了他也不會說,于是起了個話頭說:“小道長,這個解除什么縛魂咒是不是要耗費寧爺爺?shù)摹`力啊?”
寧鶴瀾看了眼爺爺,爺爺?shù)谋秤翱雌饋砝狭瞬簧伲苍S是上次元氣大傷后就沒有完全恢復(fù),剛才又展開了那么長時間的結(jié)界,回去一定得讓他好好修養(yǎng)修養(yǎng)。
方回見寧鶴瀾不回答,像是在發(fā)呆,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哎,我和你說話呢。”
寧鶴瀾眨了下眼睛:“說什么?”
方回緊緊握了握拳頭,然后又松開,他告訴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寧鶴瀾這種奇怪的思維了:“我說,現(xiàn)在要怎么辦?你沒看那邊趙家要死要活的嗎?”
寧鶴瀾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少年少女,身上有不少傷口的趙書林,還有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趙建設(shè)。
“可以救。”
讓人意外的是,說話的并不是寧國華,而是寧鶴瀾。
寧國華眉眼微動,他又嘆了一口氣。
趙書林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小兄弟……”
寧鶴瀾看向那邊的馮自和:“不過需要馮爺爺開口。”
大家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馮自和身上,他顯得有些訝異:“我?”
寧鶴瀾輕輕點了下頭:“馮爺爺您家是受害者,所以……救不救需要您同意,當(dāng)然,您可以不救,因為趙建設(shè)害了您的三個姐姐……”
寧鶴瀾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這種時候說得多了就很像道德綁架。
方回在旁邊抱著手嘟囔:“是我就不救,害死了我的家人還舔著臉來求我?哪來這么大的臉……”
寧鶴瀾微微蹙眉:“可趙予澤他們也是無辜的……”
方回切了一聲:“那馮爺爺?shù)慕憬銈儾粺o辜嗎?他親弟弟親妹妹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呢!要不是我我們來救他們,他們早就死了。”
說完方回看寧鶴瀾盯著自己,跟這雙眼睛冷不丁對上,方回就有些發(fā)虛:“我,我只是說我自己的看法……”
沒想到寧鶴瀾嗯了一聲:“我覺得你說的也對。”
這人居然同意自己的想法?還以為寧鶴瀾他是圣母呢!
后來又經(jīng)歷了許多事,方回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十分不靠譜,寧鶴瀾不僅不圣母,反而殺伐果斷,有時候動起手來比誰都狠,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現(xiàn)在問題全都拋給了馮自和,只見他看了看趙書林,又看了看趙予澤,沒有開口。
趙書林上前一步道:“馮叔,這件事是我爸不好,我不會為他求情,我知情不說,也是造孽,可求您看在甜甜和我們家小澤青梅竹馬的份上,救救他們……”
馮甜甜走過來挽住馮自和的手:“爺爺……”
馮自和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孫女:“甜甜啊,如果爺爺不同意救,你會怎么看我?”
馮甜甜堅定地看著馮自和:“不管您做出什么決定,您都是我爺爺,只不過……”
她看了一眼趙予澤,咬咬唇:“如果可以的話,救救小澤……”
“甜甜……”趙予澤被感動得一塌糊涂,此刻在心里默默地許諾,這輩子絕不辜負馮甜甜。
馮自和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救吧。”
還沒等其他人高興,馮自和又補了一句:“不過趙建設(shè)不能救。”
趙書林和趙予澤也理解,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馮自和拍了拍趙予澤的肩膀:“小澤,我不救你爺爺,你恨我嗎?”
“……不恨。”趙予澤看向他,眼睛亮亮的,“我爺爺做了錯事就要付出代價,而且他害了這么多的人,甚至想害我爸我媽……雖然他是我親爺爺,可是……那些人也很無辜……”
這種時候不管趙予澤怎么說,都不太妥,不過他遵循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寧國華走到寧鶴瀾面前:“小瀾,這詛咒很強大,而且持續(xù)了近十年……若是要解除的話,只怕……”
寧鶴瀾淡淡一笑:“我知道,要耗費我全部的靈力。”
寧國華知道寧鶴瀾的身體才剛剛恢復(fù),靈力耗損不僅僅只是休息休息恢復(fù)了就行了,而且寧鶴瀾的情況比較特殊,他一方面抵制這些,一方面又不得不用這些……對身體的傷害是成倍的。
“爺爺,我沒事的,大不了回家睡個兩天。”寧鶴瀾倒是從容。
寧國華不再勸,可是眉眼間的擔(dān)憂都快聚成一片陰影了。
第79章 第 79 章 家人(一)
寧鶴瀾走到趙予澤旁邊, 拉起他的手,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接著閉上眼, 掌心微微發(fā)光, 不一會兒再拿開手時, 趙予澤手上的符號不見了。
再看向?qū)廁Q瀾的時候, 他的額頭出現(xiàn)了一層薄薄的汗,臉色也有些發(fā)白。
趙予澤收回手,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 符號消失得干干凈凈, 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馮甜甜也趕緊拉過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確定沒事了之后, 撲在他懷里哭了起來。
接著,寧鶴瀾又用同樣的方法給趙書林解開了詛咒。
做完這一切之后,寧鶴瀾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 嘴唇現(xiàn)在一點血色也沒有,他鬢角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 漂亮的眼睛看起來也有些疲憊。
這個事情看起來寧鶴瀾做得游刃有余, 可內(nèi)里五臟六腑跟被灼傷一般, 屬實難受。
他站起身子, 頭有些發(fā)暈,旁邊的方回扶了他一把:“哎, 小道長, 穩(wěn)住。”
“我沒事。”寧鶴瀾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趙書林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還躺在地上的趙建設(shè),本想叫住寧鶴瀾,卻被趙予澤拉住了。
趙予澤搖搖頭, 趙書林也明白別人肯放自己和孩子一馬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了,怎么還能奢求馮自和救自己的父親。他深深地嘆口氣,摸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
天空已經(jīng)變得澄澈,之前彌漫在空中的黑沙已經(jīng)漸漸沉淀,空氣也變得清晰起來。
天邊一抹美麗的紅暈暈染開來,連云朵都被染紅了。
隨著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天空,清晨的微風(fēng)吹起,方回迎著朝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交換了胸中的濁氣。
事情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吧?自己也感覺好累,想回去睡一覺。
他這次真的被打得好慘,若不是先是那雞哥開掛變重明鳥,然后寧鶴瀾也開掛的話……召喚神明也算開掛吧?不然他們可能都得死翹翹了,他自己可能還得再死一次。
突然他手腕猛地一疼,他低頭一看,手腕處的數(shù)字“100”變成了“300”,方回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摸了摸,微微的疼痛感告訴他并不是做夢。
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旁邊寧鶴瀾說:“方回,扶我一下。”
“……?”話音剛落,寧鶴瀾眼一閉倒了下去,方回手忙腳亂地扶住他。
寧鶴瀾閉著眼睛,呼吸均勻,胸口起伏著,方回松口氣,原來是睡著了:“你別嚇我誒。”
旁邊的寧國華一臉嚴肅地走過來,探了探寧鶴瀾的額頭,又搭脈看了看:“……臭小子,居然真的沒啥事……”
“什么?”方回不理解,“小道長能有什么事?”
“該怎么給你解釋呢,就是剛才看起來很簡單,其實很難,而且稍不注意就會危及生命,懂嗎?”
方回點點頭,心里卻有些高興,這寧鶴瀾還真是一條好粗的大腿,說不定比他爺爺?shù)拇笸冗粗。
自己可得牢牢抱好了,你看看這次陰德加了兩百點呢!
救護車的聲音嗚哇嗚哇地穿了過來,在清晨的小村里顯得穿透力格外的墻。
趙建設(shè)被送上了車,趙書林和趙予澤跟了過去。
馮自和走到寧國華旁邊:“這折騰了一個晚上,我這把老骨頭現(xiàn)在感覺到渾身不得勁,看起來是真的老啦……”
寧國華呵呵一樂:“你去晨跑晨跑,再找兩個老太太跳個廣場舞,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
“老寧你就別打趣我了,走,我請你吃早餐,村里有家油條,味道很不錯。”
“行。”
兩個老頭往外走了幾步,寧國華回國頭看向方回:“方回,你先把小瀾背回馮爺爺家吧。”
“什么?我背?”方回看了看寧鶴瀾,要知道他現(xiàn)在才一兩斤重,而寧鶴瀾可是有近160斤……“您要不考慮下我的……哎不是?”
方回抬起頭再看時,兩個老頭早就哈哈哈地走遠了。
“不是!你心這么大的嗎!你親孫子就不管了?!”方回大喊著,“那我把他扔了哦……我真扔了哦!”
當(dāng)然,扔是不可能扔的,方回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將寧鶴瀾背回去。
雞哥依舊睡在寧鶴瀾的床上,聽到動靜看了方回一眼,將頭又往羽毛里埋了埋。
方回將寧鶴瀾丟到床上,自己也爬到上鋪,兩個全身又是泥沙又是血跡的人也沒力氣洗,就這么睡得不省人事了。
后來聽說,趙建設(shè)雖然送進醫(yī)院,可什么也檢查不出來,人就是不醒,看著人一天比一天瘦,只短短一個星期,人就沒了。
醫(yī)生檢查后發(fā)現(xiàn)是全身器官衰竭。
不過真實原因當(dāng)然是趙書林和趙予澤最清楚了,不清楚的是趙書林媳婦,出趟差回來,公公啪一下子就沒了。
趙書林支支吾吾地說是因為趙建設(shè)突發(fā)腦溢血,媳婦體諒丈夫現(xiàn)在心里悲傷,所以說話語無倫次,于是也信了。
趙建設(shè)那個早就斷絕關(guān)系的女兒只來匆匆瞥了一眼,留下兩百塊錢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而且她跟趙書林說,趙建設(shè)的墓碑上不要出現(xiàn)自己的名字,她不想。
趙書林也理解,畢竟從小趙建設(shè)看她是女兒就不怎么管她,她和父親沒有什么感情也是正常的。
至于兩家的恩怨,他們都很默契的再也沒有提過。
寧鶴瀾身子被掏空,回家后倒床上一睡不起,雞哥也許是之前化形態(tài)太傷元氣,天天也是基本都睡著,除了偶爾起來吃食喝水,不然都臥在陽臺的窩里不動彈。
寧國華雖然消耗了不少真氣靈力,總體狀態(tài)也還好,不過他將來找他的委托都推了,說自己要去旅游。
整個家里現(xiàn)在就剩方回活蹦亂跳的跟個正常人一樣。
他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得了200點陰德,真是做夢都笑醒。
這下應(yīng)該暫時不用擔(dān)心自己不攢陰德會消失了。
方回心情不錯,不和雞哥斗嘴,給它洗了食盆和飲水器,還打掃了陽臺和客廳,甚至連自己睡的書房都給擦得干干凈凈。
寧鶴瀾睡了整整兩天才醒,期間洗了個澡,喝了點水又繼續(xù)回去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疲倦,他又夢到了爸爸媽媽。
那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孩子們在上面跑跳著,就算跌倒也不要緊,柔軟厚實的草坪成了最好的緩沖墊,摔倒的孩子哼了兩聲,爬起來拍拍身上,又和小伙伴們追逐打鬧去了。
在一棵大榕樹下有一個秋千,小鶴瀾被寧先生抱上去,小手緊緊地抓著兩側(cè)的繩子。
“瀾瀾,怕嗎?”寧先生問他。
小鶴瀾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說:“不怕。”
“那等下要抓緊了,不然掉下來會很疼的噢。”
“好。”
可是當(dāng)寧先生剛輕輕推了小鶴瀾兩把,卻看他松開了手,整個人隨著慣性“咚!”一下摔在了地上。
“瀾瀾!”
小鶴瀾也不管自己摔得怎么樣,快速爬起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頭也不回地往前面跑去。
“瀾瀾!”寧先生趕緊跟在后面,“別跑!”
小鶴瀾跑到草坪中央,附近有幾個孩子在踢球,他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好像是將什么東西撿了起來。
“唰!”旁邊的足球朝著小鶴瀾飛了過來,寧先生往前一撲,將小鶴瀾摟在自己懷里,抬起左手一擋,“啪!”,足球砸在了他的手上發(fā)出很大的一聲,隨后掉在了地上。
那邊踢球的幾個孩子怎么也沒想到會有一個小弟弟突然跑過來,都被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動。
寧太太去買冰淇淋回來,一眼就看到剛才那一幕,著實給嚇了一跳。
“瀾瀾!”寧太太跑過來看了一眼,小鶴瀾除了額頭有些臟,看起來沒什么事,“老公,發(fā)生什么事了?”
“瀾瀾,爸爸不是告訴你要抓緊不能亂跑嗎?”寧先生心有余悸,剛才那足球的力度,足以把小鶴瀾的頭給砸個凹陷,“怎么不聽話。”
小鶴瀾撅撅嘴,將護在自己懷里的東西拿了出來。
寧先生和寧太太仔細一看,是一只受了傷的小花妖。
“我看到她在這里不動,要被球砸到了……”小鶴瀾有些委屈地說。
寧先生和寧太太對視一眼,無奈地笑了。
寧先生摸摸寧鶴瀾的頭:“乖,給爸爸看看。”
小鶴瀾乖乖地將受傷的小花妖放在寧先生手中,寧先生仔細檢查,發(fā)現(xiàn)花妖的腿被扯斷了。
這種小花妖在公園里隨處可見,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可對人類沒有威脅,看到人來摘她們的時候也只會不動裝死。
這朵小花不知道為什么長在了草坪的中間,根莖已經(jīng)被踩斷了,也就是她的腿。
“爸爸……”小鶴瀾擔(dān)憂地看著寧先生,“她會死嗎?”
“不會,等回去后爸爸給她上點藥,在家里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能恢復(fù)了。”
寧太太將地上的小鶴瀾提起來:“瀾瀾,你做得對,但是下一次要跟爸爸媽媽說一聲,剛才多危險吶。”
小鶴瀾嘟著嘴說:“瀾瀾知道了。”
旁邊路過的兩名游人看到這一幕,都覺得挺新奇的。
“剛才這個孩子救了什么?我看到是一朵花?”
“是一朵花,這個孩子心也太善了,連花都救。”
小鶴瀾接過媽媽手里的冰淇淋,甜甜的冰淇淋讓他又高興了起來,他站起身看到湖里的小船,頓時來了興趣:“媽媽我要去劃船。”
說著他伸手去拉媽媽,可是媽媽不動。
小鶴瀾又去拉爸爸,奇怪的是爸爸也在原地不動。
他奇怪地看向兩人:“媽媽?爸爸?”
媽媽摸了摸他的頭:“瀾瀾,媽媽和爸爸的腳被壓住了,現(xiàn)在不能動了。”
被壓住了?
小鶴瀾看著爸爸媽媽的腳上,沒有東西呀。
他彎下腰伸出小手摸了摸,也沒有東西呀。
“瀾瀾,媽媽的腳被壓住了,不能動。”
“瀾瀾,爸爸的腳被壓住了,不能動。”
“瀾瀾……”
“瀾瀾……”
寧鶴瀾醒了,這個夢雖然說不上多嚇人,可也不是什么香甜的美夢。
他揉了揉頭發(fā),看到手機上的日期,一時間有些恍惚,原來自己已經(jīng)睡了整整兩天。
正發(fā)夢的時候,他聽到外面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起先以為是雞哥又在打方回,走出門卻看到是寧國華在收拾東西。
“爺爺……”寧鶴瀾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聲音懶懶的,“您在做什么?”
“小瀾啊,爺爺我報了個歐洲45日游,現(xiàn)在要出去坐大巴了,給你做了皮蛋瘦肉粥,在桌上,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燙了。”寧國華說著。
寧鶴瀾睡眼迷朦地坐到餐桌旁,默默地將旁邊的溫牛奶先喝了半杯,舔了舔嘴角。
“小瀾,最近不許出去接委托,聽見沒?”
“嗯……”
“我說,不準(zhǔn)出去接委托,你給爺爺老老實實呆家里聽見沒?”
“聽到了。”
“我剛才說什么?”寧國華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他。
寧鶴瀾盛了半碗粥,先將里面的皮蛋給挑進嘴里:“您說有皮蛋瘦肉粥。”
寧國華:……
“那我走了,記住不準(zhǔn)出去接委托,不然我停了你生活費。”
“知道啦……爺爺一路平安。”
等門關(guān)上了,寧鶴瀾才轉(zhuǎn)動了下迷茫的腦子,爺爺剛才說的什么?他要去哪來著?
“方回,爺爺剛才說他去哪?”
沒有人回他,寧鶴瀾環(huán)視了一圈家里,方回居然不在。
雞哥依舊在睡著,陽臺被打掃得干干凈凈,連食盒和飲水器都洗干凈了。
寧鶴瀾當(dāng)然不覺得方回這種少爺會干這種事情,不過應(yīng)該也不是爺爺做的,看他剛才著急地去趕車,應(yīng)該沒時間做這些。
算了……
寧鶴瀾閉了閉眼,他睡了兩天,腦子昏昏沉沉,自己從五歲之后,就沒怎么用過法術(shù)了,現(xiàn)在短短時間內(nèi)耗盡了兩次靈力,身體上雖然沒有什么明顯的外傷,可明顯現(xiàn)在腦子很沉,走兩步就喘。
倒像是大病初愈。
剛才爺爺不讓自己去接委托,正好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不想接,下個星期就開學(xué)了,還是在家里呆著吧。
不過爺爺是不是把生活費給忘了,還有馮自和爺爺家說好的五千塊錢委托費……五千塊是不是收少了?應(yīng)該多要一點的。
正想著,手機銀行提示有錢進賬。
他拿起手機一看,【XX行,尊敬的客戶,您的卡號XXXX入賬50000.00元,留言:委托費。】
寧鶴瀾第一眼還以為自己沒睡醒,他看著后面一長串0,這是五萬元?難道是轉(zhuǎn)錯了?
趕緊打電話問爺爺,準(zhǔn)備向爺爺要了馮自和的電話。
沒想到馮自和正和爺爺在一起,兩人一起組團歐洲游呢。
那邊的馮自和不意外寧鶴瀾打電話來,他樂呵呵地說,本來是想給五十萬的,畢竟寧鶴瀾救了他們?nèi)胰耍髞韺巼A說別給寧鶴瀾這么多錢,就先給個五萬意思意思。
隨后他又壓低聲音跟寧鶴瀾說,若是缺錢就跟馮爺爺說,別說五十萬,五百萬他都給,畢竟家里這么多條人命都是寧鶴瀾救的。
寧鶴瀾謝過馮爺爺,掛了電話以后腦子依然是漿糊。
不過看著卡上的余額,他心里還是小小高興了一把,可以去買點單機游戲,奢侈一下?lián)Q個主機手柄,再點個昂貴的外賣好了。
于是他不僅點了一直很想吃的外賣,還點了個很好喝但是對于他來說很貴的咖啡,想了想,也給方回點了一杯,畢竟他這次也出力了。
魂魄應(yīng)該……可以喝咖啡的吧?
可是不知道方回去哪了,直到外賣送來了他都不見人影。
第80章 第 80 章 家人(二)
寧鶴瀾將給方回點的咖啡放進了冰箱, 自己抱著一堆零食蜷在沙發(fā)上,打算開始愉快的宅家生活。
拿起PS5主機剛開機,腦海里就回蕩起夢里爸爸媽媽說他們的腳動不了了。
要不還是先回老家去看看吧……也是很久都沒有回去了。
他想著, 又把主機手柄給放下了。
至于方回, 他出去溜達去了。
難得漲了這么多陰德, 加上今天天氣還涼快, 他給雞哥打掃完陽臺后就出去逛了。
要說以前讓他早上出去到處逛逛,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開學(xué)的時候這個時間點在上課, 放假的時候這個時間點在睡覺。
哥哥姐姐晨跑喊他他不去, 爺爺晨練喊他他也不去, 基本沒什么機會見上午的陽光。
他在樓道下看到花壇里的花朵和綠茵, 看到葉片和花瓣上面還有露珠的時候,甚至還覺得新奇,他只在小學(xué)語文課本里見過這個東西。
葉片上的露珠宛如一顆顆透明而迷你的玻璃珠, 折射著清晨的陽光,輕輕一觸, 露珠輕盈地滑落, 指尖留下一抹短暫的清涼。滑動的露珠往下墜落, 砸到了一只小小的七星瓢蟲, 瓢蟲抖了抖翅膀,飛到葉子上停了下來, 剛剛少了露珠重量的葉片剛剛回彈, 又被肥嘟嘟的小瓢蟲給壓得往下彎了。
方回覺得還挺有意思。
這時候腳邊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是一只短腿的小柯基。
小柯基好奇地嗅著方回的腳邊,牽著它的是一個胖胖的阿姨,阿姨看到方回后笑瞇瞇地說:“我家萌萌還是第一次對陌生人感興趣呢, 不好意思啊,沒有嚇到你吧?”
方回搖搖頭,他倒是不怕狗,不過也說不上喜歡。
“小兄弟是出來晨跑嗎?”
“……出來溜達下。”
“哎呀,挺好的,我家那兒子,讓他早點出來遛狗總說起不來,這早上空氣多好,你說是吧?哎小兄弟我好像見過你……”
“……是嘛。”面對自來熟的阿姨,方回有點想跑。
“噢,你是寧大師家的吧?”
“算是吧……”
“哎,我就聽他們說寧大師家還有個孫子,寧大師真是好福氣呀,兩個孫子都這么陽光帥氣。“
方回生前聽?wèi)T了周圍那些捧著自己的人的蜜語甜言,現(xiàn)在被一個不認識的阿姨這么一夸,雖然只是客套話,可他心一揪,突然有些不自在。
“對了,寧大師是不是出去旅游了?”
“嗯。”早上方回起來的時候看到寧國華在收拾的行李,他說這次沒玩夠,若不是寧鶴瀾和方回出了事,他還要在那少數(shù)民族的寨子里多住上一陣子。
“哎,我家有點事想請他看看呢,我家那老房子想拆了重建,可每次剛開始拆就會出現(xiàn)意外……請了先生總說是不宜動土,可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怎么都是不合適的時候呢……”阿姨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扯遠了,于是笑了笑,“哎,小寧他呢?他有沒有空?”
方回想起寧鶴瀾睡得那個昏天黑地,估計也是沒空。
“哎,沒空也不要緊,等哪天我遇到他再問問他。”阿姨不等方回回答又自說自話,“小兄弟我就先走了啊,等會兒太陽太毒了,我家萌萌怕熱,你也別溜達了,免得中暑,我家那口子就是早上去公園結(jié)果回來太晚中暑了……”
方回沖阿姨揮揮手,這阿姨,也挺有趣的。
他站起身看了一圈小區(qū),大爺大媽們各自分了幾個小團體,自己做著早上的廣播體操,跑道里有人騎自行車,有人在晨跑,看起來一片和諧。
方回深呼吸了一口氣:“空氣好清新。”
方回在小區(qū)里溜達了一圈,覺得還不過癮,于是來到了街上。
時間還早,現(xiàn)在又是暑假,除了一些需要早起的上班族和打掃衛(wèi)生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大街上都沒什么人。
街邊的一排綠蔭,在晨光之下顯得更加翠綠青蔥,偶爾一陣清風(fēng)拂過,帶來花草的清晰,令人心曠神怡。
早餐店早早地開始忙碌了起來,蒸籠上冒著裊裊炊煙,粉面館已經(jīng)坐了不少的人了,早餐的香味能傳得很遠。
方回站在一家包子鋪前,看著一籠剛剛蒸好的小籠包,Q彈勁道的面粉經(jīng)過發(fā)酵和蒸熟之后成了一個個圓滾滾的小包子,掰開咬上一口,香味四溢,汁水直流。
不如買個包子?
方回想著,伸手去兜里摸手機,然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死后就沒錢也沒手機了。
他低下頭,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算了,去旁邊的公園里逛逛吧。
公園里晨練的人很多,晨跑的人時不時地從方回身旁跑過,充滿活力與生機。
他看著旁邊湖里的白鷺,趴在欄桿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方回聽到后往旁邊側(cè)了下,等女生從他背后跑過的時候,他突然像感應(yīng)一般轉(zhuǎn)過身來。
前方是一抹清秀的身影,頭發(fā)在腦后扎了一個低低的馬尾。
這身影……這人是……這人是!
“姐!姐!姐——!”
女子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于是回過頭看了一眼,后面來來往往是同樣晨跑的人,沒有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跑著步也不能隨意停下,她全當(dāng)自己聽錯了,繼續(xù)跑。
離她身后不遠,方回躲在路邊長椅后,他心臟快要跳出來,拼命地捂著嘴不讓自己出聲。
這女子是他姐姐方憶。
看到親姐姐,他剛才差點就沖上去抱住她了,自己真的好想她。
可是不行,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并不是方回的外貌,突然出現(xiàn)肯定會嚇到姐姐的。
……不,就算是自己本來的樣子,那肯定也會嚇到姐姐的。
思來想去,方回不敢再喊,他從長椅后面探出個頭,看著跑得越來越遠的方憶。
“姐……”方回眼眶紅了。
方憶原本跑完步之后,會去附近的24小時健身房洗個澡,然后再去上班。
今天她洗完澡之后并沒有去開車上班,而是開車回了方誠住的地方。
后來方回才知道,原本各自住在外面的哥哥和姐姐,在自己不在了之后,都是住在家里陪著方爸爸的。
方回依舊從小時候爬過的狗洞里鉆進去。
摸到自己家方房子的外面,方回躲在花壇里往里面偷看著。
今天方誠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現(xiàn)在正坐在樓下的花園里曬太陽。
方回看到哥哥方宇端著早餐走了出來。
是他爸爸最愛吃的蒸雞蛋羹,也是自己最愛吃的。
“爸,嘗嘗我今天蒸的這個,是不是很完美?”方宇笑著說。
方誠看了眼碗里平滑細膩的黃色雞蛋羹,淡淡地笑了起來:“哎,還別說,你這兩天手藝見長啊。”
方宇將碗放下,又將湯勺遞給方誠:“那可不,比小憶做的好吧?”
方誠抿了一口:“嗯,有長進,不過小憶做的是最好的,以前小回就最喜……”
說到這里,方誠突然止住了話題,他強壓悲傷的情緒,又吃了兩口:“小憶晨跑還沒回來?”
“我回來了爸。”正說著,方憶拎著一袋葡萄走了出來,“我看到門口這葡萄很好,就買了一點。”
方回縮了縮身子,繼續(xù)看著坐著聊天的幾個人。
三人聊著天吃著早餐,看起來心情倒還輕松。
只是方回注意到,方誠的眼角紅紅的:“爸昨天晚上又難過了……”
他現(xiàn)在的心情真不是個滋味……
在快吃完的時候,方誠突然想到了什么:“對了,記得去你們媽媽墳上看看,昨天我還夢到她了。”
“上個月我才去看過。”方憶說,“爸你不用操心。”
“上個月什么時候?你為什么不叫我?”方宇看著方憶。
方憶白了他一眼:“你還有臉說我,我打沒打電話給你?當(dāng)時你說你在做什么?”
方宇一怔:“我在做什么?……噢噢,害,我當(dāng)時不是在國外出差呢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不都回來了?”
方誠笑笑:“哎,誰去都一樣,只是小憶,你們這次去的話,記得……記得……”
方誠突然哽咽,他看著方憶,眼眶漸漸紅了。
方憶了然地撫了撫方誠的手臂:“爸你放心,我會告訴媽媽小回也去看她的。”
方誠點點頭,方宇說:“既然都說了,我今天也沒什么事,要不我們等下就去看看?”
“我們都去了,誰照看爸?”方憶給了方宇一個眼神。
倒是方誠揮揮手:“哎,我又不是植物人,我能照顧自己。”
看兩個孩子看著自己,方誠站起來來來回回走了幾步:“我什么事都沒有,你們看,我不僅能走,還能跳……我還能翻墻……”
看著方誠真的要去翻圍墻,嚇得方憶和方宇趕緊去拉他。
“爸您這是在干什么呀!”
“爸您快下來!”
方誠墊腳一跳,上半身確實扒拉上了圍墻,這可把兩個孩子嚇得不輕。
方宇個子高力氣大,雙手穿過方誠的肩膀?qū)⑺讼聛怼?br />
“爸真是的,我們信您還不行嗎?”方宇哭笑不得,“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了,還爬什么墻……”
說到這里,方宇又多看了這墻兩眼,墻角有個被磚塊堵住的洞,方回小時候貪玩回來晚了就會從這里爬進來,當(dāng)然免不了被說一通。
方憶拍了拍方誠身上的灰,卻看方誠愣愣地看著墻外:“爸?爸?”
方誠微微蹙眉:“我剛才好像看到我們圍墻外有人。”
方憶往外面看了一眼:“沒有啊,爸你是不是看錯了?”
方誠也疑惑,他剛才只是晃眼看到外面有個身影,方憶這么一問他到有些拿不準(zhǔn)了。
“現(xiàn)在太陽出來了,墻外有陰影,爸看錯了也是正常的。”方宇說著,將方誠攙扶回了房間。
剛才方誠沒看錯,方回的確躲在外面的陰影中,還好他剛才反應(yīng)快,一下子將自己埋進了花壇里,灌木叢將他遮擋得嚴嚴實實。
他剛才心臟差點就跳出來了,在聽到三人離開后,方回才滿身樹葉地從花壇里站起來。
然后就與巡邏的保安打了個正面。
“什么人?!”保安一手按在自己警棍上一邊警惕地盯著他。
“……什么人也不是。”方回舉起雙手,走出花壇。
“別動!”保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似乎覺得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方回想起上次和寧鶴瀾來時也是這個保安。
于是他將身上的葉子拍掉,又理了理衣服:“我不就是那個,那個誰嘛。”
“誰?”
“就那個誰嘛,你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