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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 101 章 家人(二十三)

    寧鶴瀾眼疾手快, 一個箭步上前,躍到半空中將小奶狗穩穩地接在了懷里。

    小女孩看寧鶴瀾落地趕緊跑了過來,寧鶴瀾將懷里的狗遞給她:“抱穩了。”

    幸虧接得及時, 小奶狗沒事, 小女孩緊緊地抱著小奶狗親了又親, 完了沖寧鶴瀾甜甜一笑:“謝謝哥哥。”

    接著小女孩看向那邊的方回:“哼!這么大個人還怕小狗, 羞羞羞!”

    “哎你這丫頭說什么呢!”方回一改剛才被嚇到的表情,眼睛一瞪手一舉,向前邁了一步, 做出要打人的架勢。

    小女孩見勢不妙轉身就跑, 跑遠了又停了下來, 也許是想想不解氣, 于是回過頭對方回做了鬼臉。

    “哎你站住!臭小孩!”方回作勢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寧鶴瀾在旁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方回立刻收回了手, 扯出一個笑臉,“開個玩笑, 我怎么可能真的打她, 我從來不欺負小孩子的。”

    見寧鶴瀾不說話, 方回一把搭上寧鶴瀾的肩膀, 一副關系親密的樣子:“別這么看著我,我是什么人你還不了解嗎?哥就是開個玩笑, 嘿嘿。”

    盡管寧鶴瀾覺得剛才這個所謂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可他還是決定先不說話了。

    回到家之后,方回第一件事就去逗雞哥,果不其然被雞哥追著滿屋子的打,純純應了那句, 吃飽了撐的。

    寧鶴瀾本來想阻止,可一想到這雞和這人都不是真的,于是由得他們鬧去。

    他來到爺爺的房間,從抽屜里翻出一本書——《妖鬼錄》。

    在寧國華的抽屜里,還有十幾本一模一樣的書。

    之前雖然寧國華給了方回一本,可寧鶴瀾并不打算跟方回說,免得他起疑心。

    剛才方回和以前明顯不一樣的舉動讓他記得以前在妖鬼錄上見過,只不過具體的內容想不起來了。

    翻書翻了半天,他找到了。

    他修長的手指摸著有點泛黃的紙頁,看著鬼怪的介紹,他不敢貿然下定論,不過可以先試試這個“方回。”

    方回剛才和雞哥打得嗷嗷直叫,現在一人一雞終于是累了,于是他四仰八叉地癱在沙發上,一嘴吃著薯片,一手拿著遙控器換著電視頻道。

    他余光看到寧鶴瀾進了衛生間,接著傳來了嘩啦啦的水流聲。

    聽到水聲方回露出了一個厭惡的表情,接著繼續往嘴里塞薯片。

    不一會兒水聲停了,寧鶴瀾在浴室里喊方回的名字。

    方回懶散地應了一聲:“干嘛?”

    “請你幫我拿毛巾來,在我臥室的床上。”寧鶴瀾在浴室里喊到。

    方回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去寧鶴瀾的床上拿起毛巾,然后站在浴室門口說:“我放這兒了啊。”

    “你幫我拿進來吧,這蓮蓬頭出水有問題,我先看看的。”

    方回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又看了看衛生間磨砂門里面的水汽和往下滑的水珠,他實在不想進去:“那你到門口來拿行嗎?”

    “行。”

    聽寧鶴瀾答應了,方回暗暗地松口氣,接著他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門口,隨著門開了個縫,方回遞出毛巾,沒想到一股熱水突然灑在了他拿著毛巾的手腕上。

    “呃!”方回趕緊收回手拼命地擦著手上的水,他驚愕地盯著寧鶴瀾。

    寧鶴瀾手里拿著蓮蓬頭笑了笑:“不好意思,蓮蓬頭確實有點壞了。”

    說著寧鶴瀾還怕他不相信,突然將門縫給拉大,將那蓮蓬頭對著方回:“不信你看……”

    “嘩啦啦!”

    隨著寧鶴瀾說話聲,溫熱的水流從蓮蓬頭里面噴了來,澆了方回一身,方回眼睛瞬間瞪大,腿軟得連連后退,嘭地一下撞到墻上,身子順著滑了下來,他嘴巴不自覺地張開,驚恐地看著寧鶴瀾。

    寧鶴瀾一臉無辜地盯著方回,想伸手想抓著什么站起來,手抓了半天卻什么都沒抓到,他看寧鶴瀾拿著蓮蓬頭的手動了動,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朝外面跑。

    房間內仿佛是經歷了瞬間的兵荒馬亂,接著很快地靜了下來,除了浴室里的水流聲還滴滴答答地流淌著。

    拿著蓮蓬頭的寧鶴瀾站在原地,他將手中的開關關掉,水珠順著他的劉海淌了下來,壓過纖長細密的睫毛,落在地上濺起了點點水花。

    “小瀾,你在家做什么?”秦陽看著一地的水,進來后隨手將大門關上了,他拿出鞋套套上,看到寧鶴瀾裹著一塊浴巾走了出來,邊擦頭發上的水珠邊去倒水。

    “小回是怎么了?我看他全身都濕了。”秦陽走過來蹲下身,從櫥柜里拿出一個一次性的水杯,也接了點水。

    寧鶴瀾說:“沒什么,剛才水龍頭壞了,他被澆了一身。”

    “那他……跑什么?我還以為他被開水燙了。”

    “……取快遞吧。”

    先不說現在已經十一點多,小區快遞站都關門了,方回現在都不能算活著了,也不可能去取快遞的吧?這肯定是你寧鶴瀾那奇奇怪怪的幽默感,秦陽抿嘴笑了笑。

    “你剛才說水龍頭壞了?那我去看看?”秦陽說。

    “壞得不嚴重,剛才我修好了。”寧鶴瀾掃了秦陽一眼,“陽哥你怎么來了?”

    “哎,之前和你們吃完飯我打算回家睡覺的,沒想到走到半路又被我們隊長喊回來,這不,事情才處理完。”秦陽說著往旁邊一倒癱在了沙發上,“明天還得在這邊處理事情,所以小瀾,借你家沙發將就一下……”

    寧鶴瀾看著秦陽沒說話,秦陽本來都閉上眼睛了,感覺到寧鶴瀾的視線又睜開:“你盯著我做什么?”

    寧鶴瀾走到浴室里拿出一塊毛巾扔給他:“借沙發可以,你先去把澡洗了。”

    深夜,十二點。

    剛才還嚷嚷著困的秦陽在合眼前刷到了一個視頻,然后看了二十多分鐘還給看精神了,接著又刷到了美食視頻,然后就看餓了。

    他抬起頭看向寧鶴瀾,剛要開口,寧鶴瀾就說:“不行。”

    “……我還什么都沒說。”

    “不管你想說什么都不行。”

    “……嘿,你小子,哥請你吃宵夜都不行?”

    “都十二點多了,你想變成胖子嗎?”

    秦陽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我一天天熱量消耗高,不會胖的。”

    “……”寧鶴瀾孩想說什么,卻聽得門被打開了,接著看到一個人輕手輕腳地將門關上,接著狗狗祟祟地走了進來。

    是方回。

    方回看到寧鶴瀾和秦陽坐在沙發上明顯一愣,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你們還沒睡啊?”

    “哎小回,回來得正好,我請吃宵夜,你想吃什么?”

    方回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哎我想吃烤排骨。”

    “沒問題。”

    接著兩人就在那點外賣點得熱火朝天,寧鶴瀾在旁邊不動聲色地看了方回好幾眼,剛才打濕的衣服和頭發已經全干了,先不說今天這個天氣他濕成那樣會不會干得這么快,就說他現在的樣子,和剛才嘰哇亂叫的人仿佛不是同一個。

    不過寧鶴瀾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拆穿他,就先裝不知道好了。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燒烤來了,烤得滋滋冒油的排骨,還有軟和的土豆,香甜的玉米,還有其它的一些蔬菜。

    本來寧鶴瀾沒什么胃口,可秦陽勸了他半天,他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一些。

    方回嘴里嚼著脆骨,看著秦陽吃得香,于是往他身旁湊近了些:“陽哥,你每天都這么累,沒想著換個工作?”

    “換什么工作?”

    “哎,這輕松的工作這么多,你別的什么肯定都比現在做的好啊,當警察也太累了。”方回說。

    秦陽笑了笑:“是挺累的。”

    “那你……”

    “一開始,也是因為家里不讓我跟著寧爺爺學道術,才逼我報的警察學校,可讀了幾年大學,又上了這么些年的班,警察的工作已經成了我的一種信念……習慣了。”

    秦陽說著肺腑之言,眼里有著幽幽閃動的流光。

    “要我說,這工作你就別干了,等我哪天給我老爹說一聲,你去我家公司上班,工資給你開這個數。”方回二郎腿一翹,手里拿著啃了一半的骨頭晃呀晃的,怎么看這么像街溜子,“放心,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還像模像樣地排了拍秦陽的肩膀,大有這事交給我你就放心吧的樣子。

    秦陽:……

    方回本來是喜滋滋的等秦陽感謝自己,沒想到秦陽和寧鶴瀾都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自己,于是咳了一聲:“就,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吃,吃,哎,這排骨真的不錯……”

    時針指向了半夜一點,氣氛有些詭異的燒烤也是吃完了。

    方回吃飽了后倒頭就睡,在沙發上睡得姿勢那叫一個難看。

    秦陽倒是覺得吃得有點多,于是去陽臺點了支煙。

    寧鶴瀾也走過去,站在他旁邊吹著夜風。

    “小瀾,我發現你有心事。”秦陽說,“今天比以往更沉默了,你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秦陽用隨意的口氣問著他。

    寧鶴瀾沒有立刻接話,他看了一眼秦陽:“陽哥,你說我們要是困在幻境里,會怎么樣?”

    “什么?”秦陽聽到寧鶴瀾的這個猜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幻境?”

    寧鶴瀾看著秦陽的眼睛,仿佛想從他的眼里捕捉到什么,寧鶴瀾的語氣一字一頓:“我懷疑我們中了幻術,現在所處的,是施術者所創造的幻境里。”

    秦陽明顯驚了,他怔怔地盯著寧鶴瀾,直到手里的煙頭燙到手指才回過神來,他將煙叼在嘴里,隨后伸手捏了捏臉:“嘶……疼的呀。”

    接著他又伸手捏了捏寧鶴瀾的臉:“小瀾,會疼,不是做夢。”

    寧鶴瀾拍開他的手:“我沒說做夢,我說的幻境。”

    “幻境……幻境……”秦陽想了想,“你是說我們中了幻術,現在處于幻境里?”

    寧鶴瀾點了點頭。

    “意思是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寧鶴瀾又點了點頭。

    秦陽疑惑地抬起手搭在額前:“……”

    寧鶴瀾看秦陽走過來又走過去,隨后將煙滅了,認真地看著寧鶴瀾:“你怎么知道這個是幻境?”

    “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對勁……比如雞哥……”寧鶴瀾的視線掃過一旁睡覺的雞哥,“或者是……”

    秦陽先跟著看了看雞哥,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客廳里睡姿難看的方回:“你說小回他……”

    “他并不是原來的方回。”寧鶴瀾說第一遍的時候,秦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寧鶴瀾又重復了一遍之后,秦陽才再次仔細地朝方回看去。

    若說以前方回給他的感覺是那種脾氣不好的富家少爺,可現在這個更像是沒心沒肺的吃貨。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覺得方回今天怪怪的。”秦陽拍了下腦門說,“我就說他怎么說的那些話那么難聽,我還以為他被奪舍了。

    “小瀾,既然現在我們在幻術中,那真的方回在哪?”

    第102章 第 102 章 家人(二十三)

    寧鶴瀾沒有回答, 現在真的方回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得先想個辦法讓自己脫離幻術。

    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現在的這個方回, 食量大, 怕水。

    《妖鬼錄》里相符的, 就是一種叫黃妖的妖怪, 傳說這種妖怪生前是人類,被帶有狂犬病毒的狗咬了之后,得了狂犬病發作而死, 轉而附身在身前咬死自己的動物身上。

    而古代的時候, 人們又將狗稱作黃耳, 因此得了狂犬病死的, 就叫做黃妖,所以既有貪吃的特點,也有狂犬病怕水的特點。

    甚至還保留了生前被狗咬死的陰影, 看到狗就怕。

    這個方回,多半是黃妖變的。

    不過黃妖一般修為都很低, 這種幻術是施展不出來的, 更別說甚至束縛了自己的法力, 他的背后一定有更厲害的人。

    這時候秦陽走到沙發前, 拿起桌上的水杯,往方回垂下來的手背上滴了幾滴, 果不其然, 方回突然驚醒,尖叫著從沙發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翻到了沙發背后。

    “我//草你干什么!”方回拼命擦著手臂上的水珠,雙眼惡狠狠地盯著秦陽。

    “果然……”秦陽雙眼一瞇, “你是妖怪。”

    那邊的方回原本兇狠的表情瞬間收斂:“……你,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你怕水?”秦陽眼神犀利了起來。

    “誰,誰說我怕水?”方回說話都結巴。

    秦陽往前走了一步,方回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瞬間跳了起來,后跳落在了后面的餐桌上,他四肢著地,嘴里發出呼呼的聲音:“秦陽,我警告你別亂來,不然我會給你好看的。”

    “呵。”秦陽被他的話逗笑,他活動著關節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小子,也不知道是誰給誰好看,我們警察,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隨著秦陽快步閃身上前,方回眼睛瞪得老大,他擺了個電視上常見的武學招式,咋咋呼呼地喊著:“你,你不要過來!”

    秦陽好歹是練過的,而且這妖怪的修為比寧鶴瀾想象當中還低,秦陽幾乎沒費什么勁就將方回的雙臂控在背后,膝蓋抵住背將他壓在地上:“老實待著別動!”

    “啊啊啊!我的胳膊!你輕點!”方回大喊著。

    “廢什么話,老實交代你是誰!”

    “……哼。”

    秦陽看方回翻了個白眼明顯是不想說,于是抬頭對站在那邊寧鶴瀾說:“小瀾,拿符咒來定住他。”

    寧鶴瀾這時才不急不緩地走過來,附身在秦陽旁邊耳語了幾句。

    秦陽一驚,手上不自覺地使勁,疼得下面的方回嗷嗷叫:“疼疼疼!你輕點啊大哥!”

    “別叫。”秦陽瞥了方回一眼,隨后又啊了一聲,“是陽哥草率了。”

    “不過還有其它的東西。”寧鶴瀾從背后摸出一根普通的麻繩,“用這個。”

    “這是……”秦陽看著這根平平無奇的繩子。

    寧鶴瀾還沒解釋,地上的方回就不屑地哼了一聲:“就這跟破繩想捆住老子?我可警告你們,先放開我,不然我一會兒發飆了你們就慘了!……哎喲哎喲……你輕點啊!”

    秦陽從桌上抓了一塊抹布將鼓噪的方回嘴先給塞住,轉頭看向寧鶴瀾手里的繩子:“小瀾,這繩子是什么”

    “捆仙繩。”寧鶴瀾將繩子交給秦陽,“什么都能捆住。”

    秦陽好奇地接過,這根繩子乍一看就是普通的麻繩,甚至只有成人一根手指頭粗不過摸起來異常地柔軟,很滑很輕,仔細看去上面還有流光滑過。

    寧鶴瀾說這是某位神仙送給他家的,據說是用天地間最純的天池之水養育的天蠶吐的絲編織而成。

    “這就是傳說中的捆仙繩啊……”秦陽迅速地將方回捆成了個粽子,看著捆仙繩實在是神奇,手感又好,忍不住多摸了兩把。

    一被捆仙繩捆住,剛才嘴里還嗚嗚哼哼的方回立刻安靜了下來。

    寧鶴瀾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方回的臉,在他的鬢角處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跡,于是伸手一扯,竟然將他的頭套給扯了下來。

    “人皮面具?!”秦陽大驚。

    “這人皮面具本來帶上去也很假,應該是借助了法力,才讓他看起來像同一個人。”寧鶴瀾淡淡地瞥了方回一眼,“捆仙繩壓制住了他的妖力,這面具就現形了。”

    秦陽也蹲下身,此刻的方回早已不是方回,而是一只尖嘴猴腮的小妖怪,而且還是個地包天,兩只獠牙又尖又長,嘴唇都包不住。

    果然是黃妖。

    秦陽站起身拍了拍手,雙手叉腰看向寧鶴瀾:“現在怎么辦?”

    “先問問他。”寧鶴瀾抱起手。

    “這個我擅長。”

    時間,凌晨兩點,地點,寧鶴瀾家餐桌。

    黃妖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眼前有一盞臺燈直直地照著他的眼睛,刺眼的光線讓他眼睛都睜不開。

    前面坐著一臉嚴肅的秦陽,和面無表情的寧鶴瀾。

    “你們……你們想做什么?”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

    “……”

    秦陽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說:“接下來我問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要扯無關的話題,明白嗎?”

    “……”黃妖瞇著眼,秦陽明顯一臉審訊的架勢,“你們要干什么啊?”

    “我剛才說的你明白嗎?”秦陽聲音不大,卻帶著十足的威懾力,黃妖點點頭。

    “首先,告訴我們你是誰?”

    “你們猜?”黃妖不打算好好回答。

    “行,第二個問題,你為什么要假扮方回?”

    “……”

    “第三個問題,你是一個人作案,還是背后有團伙?”

    “什么團伙?”

    三個問題問完,黃妖沒有一個回答的,秦陽雙腿交疊,往背后椅子上一靠:“行了,帶走。”

    “什么?我還什么都沒說呢!”黃妖急了。

    “剛才給你機會你不說,現在沒機會了。”秦陽的語氣不急不緩,甚至拿出指甲刀開始剪指甲,“小瀾,帶他走吧。”

    寧鶴瀾在旁邊看著秦陽這樣子有些想笑,不過還是很配合的站起身,黃妖一看寧鶴瀾靠近自己,嚇得嘰哇亂叫:“你別過來!你別靠近我!我說!我什么都說!”

    “剛才問你你還讓我們猜,那我們就只能慢慢猜咯”秦陽說。

    “不不不,大哥,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我說,你問我,我什么都說。”黃妖兩條腿亂蹬,不讓寧鶴瀾靠近自己。

    “沒必要,等會兒我們自己猜,猜出是什么就按什么處理。”秦陽說話的時候根本沒看他。

    黃妖覺得汗流浹背:“你們……你們要按什么處理?”

    “小瀾,他問你按什么處理。”

    寧鶴瀾看著黃妖,突然微微笑了一下:“你怕什么,我就按什么處理,比如……”

    黃妖看著寧鶴瀾拿過燒水壺,手指勾著壺把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隨后壺嘴往下傾斜,倒出了一股……開水!

    “嗷!!”

    黃妖差點沒被刺激得閉過氣去,他眼一翻,臉色慘白,腦袋往后一倒,看起來起碼沒了半條命。

    “不好意思,手沒拿穩。”寧鶴瀾微笑著拿起抹布,黃妖以為他要給自己擦擦水,沒好氣地說:不用你假惺惺。”

    沒想到下一秒寧鶴瀾就將抹布塞進了黃妖的嘴里。

    黃妖:“?”

    寧鶴瀾:“你太吵了,晚上擾民。”

    黃妖:“#@%%!!”

    黃妖飛速地甩頭,將口中的抹布甩掉,接著有氣無力地說:“我是黃妖,你們應該看出來了,我也不想害你們的,他只是讓我變成方回來迷惑你們……”

    “他是誰?”寧鶴瀾瞇了瞇眼。

    黃妖不吭聲了,寧鶴瀾也不和他廢話,將燒水壺的電源打開,很快水壺里就響起咕嚕嚕的燒水聲。

    黃妖哭喪著臉說:“二位爺,我是個不入流的小妖怪,就是為了混口飯吃,您們二位就饒了我吧!”

    秦陽吹了吹磨好的指甲:“你變成方回能混什么飯吃?說說。”

    “他說我如果能把寧鶴瀾困在這里,困的時間越長,我能得到的修為就越多……”黃妖可憐巴巴地說,鼻涕都要流到嘴里了,“就我這修為我也打不過二位爺啊,我這不是被你們輕輕松松捆起來了嗎?”

    秦陽看向寧鶴瀾,剛才寧鶴瀾告訴他現在自己用不了法術,于是秦陽也不敢輕舉妄動,打壞人抓罪犯他在行,可面對這些奇奇怪怪的妖鬼,還是得讓專業的來。

    寧鶴瀾聽完黃妖的話,情緒沒有什么波動,他打了個響指,捆仙繩啪地一下解開了。

    黃妖頓時解除了束縛,吸了吸鼻涕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捆仙繩,一臉疑惑地看著寧鶴瀾:“大爺您,您這是做什么?”

    “沒什么,放了你。”寧鶴瀾撿起地上的捆仙繩,捆仙繩在沒有起作用的時候,繩子的上面的流光會比之前的更暗一些。

    秦陽一下子站起身,他沒想到寧鶴瀾居然要放了這妖怪:“小瀾?”

    寧鶴瀾說:“既然那背后主使的人讓他來假扮方回,那他就繼續扮著吧。”

    黃妖一聽這是不要自己命了,現在不跑更待何時?于是趕緊往大門口那跑了幾步,啪嚓一下打開了大門,可他看著外面的樓道,往外踏了一步后又走了回來。

    寧鶴瀾和秦陽見黃妖從拐角那探出個頭:“那個,二位大爺,你們不處理我嗎?”

    寧鶴瀾拉開椅子坐下,將手里的捆仙繩給整理好:“還沒到時候。”

    黃妖嚇得兩股顫顫,他點頭哈腰地湊上前:“大爺,您想讓我怎么死,您先給我透個底,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誰說要你死了?”

    “那您……”

    “留著你有用。”

    聽到寧鶴瀾不打算弄死自己,黃妖像是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大爺,您是好人!您今兒饒了小的一命,大恩大德小的永世難忘,小的今世難以為報,來世指定給您當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話,小的肯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妖話也太多了……寧鶴瀾揉了揉眉心:“不用下輩子,你現在就可以給我當牛做馬。”

    “……啊?”黃妖眨了眨不大的眼睛,“您,您不是道士嗎?”

    “有沖突嗎?”

    在黃妖這些小妖怪的認知里,道士雖然不像佛家那樣講究慈悲為懷,可給自己當牛做馬這種話,也不該是從寧鶴瀾嘴里說出來的吧,雖然這話是自己說的,可誰都知道這種是客套話呀!

    “怎么?”寧鶴瀾朝他投去一瞥,晃了晃手里的捆仙繩,“你好像不太能理解。”

    第103章 第 103 章 家人(二十四)

    看著寧鶴瀾手里的捆仙繩, 黃妖后怕地點著頭:“理解理解!”

    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秦陽早困得撐不住,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黃妖被趕去了書房, 寧鶴瀾說在明天早上他醒來以前, 黃妖若是敢踏出房門一步, 就讓他嘗嘗蒸桑拿的滋味。

    說著, 寧鶴瀾還拍了拍黃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和善的微笑,嚇得黃妖一個哆嗦。

    黃妖連滾帶爬地跑進了書房,還將房門上了鎖, 不僅如此甚至推來柜子將房門給堵住, 真不知道他是怕自己出去, 還是怕寧鶴瀾進來。

    寧鶴瀾也有些疲憊, 他坐回床上,剛才鬧騰成那樣,雞哥都沒有過來看一眼, 而且現在他實在看不出來雞哥是什么妖怪變的,還是先別管它了。

    第二天一大早, 秦陽去上班, 早早的就走了。

    黃妖想著這兩人真就對自己這么放心?

    那寧鶴瀾還睡著呢, 難道不怕自己偷襲他?

    昨天晚上也沒看出寧鶴瀾有什么厲害的, 起作用的僅僅是那捆仙繩,看起來不過就是傻乎乎的毛頭小子, 自己說兩句他就信了。

    不如趁他現在還睡著……

    說干就干, 黃妖輕手輕腳將擋門的東西全部移開,然后悄悄咪咪打開了房門。

    前腳剛落地,他就覺得身子一緊,視線往下一瞟, 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等寧鶴瀾睡醒出來后,看到黃妖倒在書房門口,身子被捆仙繩綁了個嚴嚴實實,而且看起來他已經蛄蛹了半天了。

    黃妖萬萬沒想到寧鶴瀾竟然將捆仙繩放在了門口,他出門第一腳剛好踩到繩子上。

    這捆仙繩就跟有生命似的,立刻纏住他的腳就綁了上來,眨眼間就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媽的……”黃妖罵罵咧咧地掙扎了半天都不起作用,抬起頭一看,寧鶴瀾正抱著手斜靠在墻邊看著自己,眼眸沉靜。

    黃妖見寧鶴瀾不說話,自己心里就開始發慌:“那個……這個……大爺您起了啊?昨兒睡得怎么樣啊?”

    “你想做什么?”寧鶴瀾淡淡地開口。

    “沒有……沒有啊!我能做什么呀,您看我都這樣了……”黃妖不知道為什么一與寧鶴瀾對視就覺得有些打顫,明明這人也沒對他做過什么。

    哦,除了被他用開水燙過。

    寧鶴瀾也不在理會他,自己去洗漱,做早餐,吃早餐,打掃了家里的衛生,最后洗了個澡半躺在了沙發上開始打游戲。

    從頭到尾沒有看過黃妖一眼。

    就像屋子里沒有黃妖存在的一樣。

    最后黃妖忍不住了,他從書房門口蛄蛹到了沙發旁,對沙發上的寧鶴瀾討好地一笑:“那個,寧大爺,您先把我放了吧,我向您保證我哪里都不會去的。”

    寧鶴瀾沒應聲,黃妖又趕緊說:“我發誓!如果再敢有什么歪心思我就天天被雷劈!”

    對于這些小妖怪來說,被雷劈真的是很毒很毒的誓言了。

    于是寧鶴瀾就先解了捆仙繩。

    黃妖一被放開就趕緊拿人皮面具給自己套上,看寧鶴瀾盯著自己就解釋到:“這個,我怕被那人發現,得先戴著。”

    寧鶴瀾也沒有說什么,反正都知道他本來面目了,戴不戴都一樣。

    接下來黃妖倒是本分地縮在墻角看寧鶴瀾打游戲,老實說他最怕的就是寧鶴瀾這種看不出情緒波動的人,因為這種人,不是大佬就是瘋子,不管是哪種他都覺得不是自己能應付的。

    寧鶴瀾也沒想著這小妖怪會乖乖的待著,果然,自己上趟廁所的功夫,這妖就不見了。

    扭頭看到大門都沒關,這也太明顯了。

    想了想,寧鶴瀾拿起捆仙繩出了門。

    沒想到剛出了樓道口就看到黃妖鬼鬼祟祟地往小區的僻靜處走了過去。

    扮成方回的黃妖怎么看怎么別扭,以前方回好歹有點富養的貴氣在身上,多少算得上有點氣質,可現在這個小妖怪,怎么看怎么猥瑣,搞得寧鶴瀾覺得假扮的方回怎么看怎么像是去偷狗的。

    黃妖走到小區的一處角落里,這里平時沒什么人來,周圍經過的人也很少。

    寧鶴瀾沒有跟上去,只是站到了足夠遠的距離,然后拿出手機點開了攝像,接著把鏡頭拉到最近的距離。

    也不知道黃妖在原地說了什么,忽然原地出現了一團黑色的影子,手機里的畫面開始免得模糊起來。

    寧鶴瀾抬起頭,瞇著眼睛往那邊看去,那團黑影漸漸顯了形,不過離得太遠看不清是什么人,只能從外面的輪廓上看出,身高很高,有差不多兩米,外面穿著一件長袍,而且有一邊的長袍還有拖尾。

    “啪!”

    那邊的黃妖被甩了一巴掌,接著就看他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隔得太遠,寧鶴瀾實在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早知道給黃妖身上裝個竊聽器。

    黃妖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面前的人影冷笑一聲:“你就這樣假扮方回的?”

    “是……”黃妖的聲音都在顫抖。

    “廢物東西。”人影罵了一句,“寧鶴瀾有說什么沒有?”

    黃妖沒敢立刻答話,他眼珠轉了又轉,最后開口道:“沒有,他沒看出來。”

    “啪!”

    又是一巴掌,人影并沒有伸手,只是用了法術,黃妖左右兩邊的臉都腫了起來,看起來十分的可笑。

    人影做了個掐的手勢,黃妖被無形的力量給提了起來,雙腳離地:“你扮的方回一點都不像,寧鶴瀾會不起疑心?”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寧鶴瀾他,他,他有點懷疑,但是,但是也僅僅只是有點懷疑。”黃妖連忙解釋。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以他那多疑的性格,只是‘有一點’懷疑?”人影死死地盯著黃妖,黃妖覺得自己都要嚇尿了。

    “真的,真的大人,不然我,我還能好端端的在這里嗎?寧鶴瀾不得弄死我啊!”黃妖說著,語氣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陳懇。

    人影一想,也是,于是放開了黃妖,黃妖從半空中砸到地上,屁股與地面親密接觸,可他不敢去揉,連忙翻了個身四肢著地趴在人影面前。

    “大人,您說我扮方回不像?可我是按照您說的扮的呀……”

    “我怎么說的?”

    “您說,方回囂張跋扈,就是個紈绔子弟,仗著家里有幾個錢就拽天拽地的……我也是按照您說的來演的呀。”黃妖雖然心里委屈,可他不敢說委屈。

    “哼,方回確實是這樣,可那是對外人,寧鶴瀾是什么人?是他現在抱著的大腿,他敢對寧鶴瀾拽天拽地嗎?!”人影十分嫌棄地說,“還有那秦陽,方回是很怕警察的,他會對秦陽說那些話嗎?你真是豬都不如,我當時就不該用你,修為低,智商也低……”

    聽著人影的話大有后悔的意思,黃妖把頭磕得嘭嘭響:“大人!大人饒命!我知道了,小的知道了!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演!一定不會辜負您的!”

    人影背過身去,許久之后他冷冷地說:“寧鶴瀾現在身邊只有秦陽是真的,他找不到其他相信的人,而且他現在又中了幻術使不出法術……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必須將寧鶴瀾每天都在做什么,吃了幾口飯,上了幾次廁所都匯報給我,明白么?”

    “明白!明白明白!”黃妖的頭點得飛快。

    “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客廳里,寧鶴瀾懶懶地坐在沙發上,頭發隨意地在腦后扎了個馬尾,一手抱了抱枕,一手拿了遙控器在換臺。

    黃妖偷偷的想過,以寧鶴瀾的姿色,當道士太可惜了,要是跟著自己當妖怪,肯定是妖界一枝花,不知道有多少男妖怪女妖怪往上貼呢……

    “是,小的不敢瞞您。”黃妖跪在地上說。

    “你的那位‘大人’為什么沒有解決了你?”寧鶴瀾語氣淡然,像是在問黃妖今天吃了幾口飯一樣。

    可黃妖被這句話嚇得背脊發涼:“大人覺得我并沒有暴露,所以還讓我監視您,不過您放心,我不會跟他說實話的,我可是向著您的……”

    寧鶴瀾沒說話,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黃妖忙伸手將杯子遞給他:“寧爺您喝。”

    寧鶴瀾接過水杯,也不看黃妖,自己看著電視節目。

    黃妖跪在旁邊,目光掃過陽臺,寧鶴瀾家的丑雞被關在籠子里,外面籠子上了鎖,還貼了一張符紙在外面。

    想起剛才大人說的話,現在這個幻術里,只有秦陽才是真的,那這只丑雞……關得好,誰讓它昨天叨自己那么兇。

    不過他想起一件事,剛才大人告訴他,寧鶴瀾現在用不了法術了。

    他看向寧鶴瀾:“寧爺,您……您現在是不是用不了法術?”

    寧鶴瀾的眼神一掃過來,黃妖身子就不自覺地打了個抖:“我……小的只是隨便問問……”

    沒想到寧鶴瀾也不掩飾:“那又怎么樣?你打算逃跑?還是說,你趁這個機會干掉我?”

    “沒有沒有!不敢不敢!”黃妖頭和手都搖出了殘影,“您饒了我一命,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絕對不會那么想的!”

    寧鶴瀾睫毛微微抖了下,他也不在乎這小妖怪說的是真是假,他只是問了一句:“你主人除了讓你監視我,就沒讓你做點別的?”

    “沒有……大人他可能是知道我法力低微,也不能做什么,就只讓我監視您的一舉一動。”黃妖誠實地說。

    “你的那位大人還說什么了?”

    “他說,他說您身邊只有秦陽是真的。”

    “秦陽……”

    寧鶴瀾垂下眼眸想了想,隨后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既然你覺得我是你再生的父母,那現在我需要你做件事。”

    “父親大人您說。”黃妖倒是喊得很順口。

    “我需要你去將那位大人給引出來……”寧鶴瀾挽了挽手邊的捆仙繩。

    “您要做什么?”黃妖一驚,“您要解決大人?不行的不行的!那位大人非常厲害,爸爸您現在不會法術是打不過他的!”

    “我打不過他,那等他解決了我,你覺得你會好過嗎?”寧鶴瀾在黃妖面前蹲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聽過嗎?”

    “……”

    魔鬼!簡直是魔鬼!這寧鶴瀾什么道家傳人,那方回還喊他什么小道長!他哪里是道長,他就是個魔鬼!

    黃妖心里腹誹著,他剛才被寧鶴瀾的話給嚇到,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答應幫他騙“那位大人”出來了。

    他并不清楚寧鶴瀾的實力,可不管他實力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寧鶴瀾用不了法術啊,那不是等著死嗎?現在還連累自己和他一起死!等大人知道自己是騙他的,那自己肯定死得難看!

    而且,而且寧鶴瀾出的什么餿主意,讓自己假裝被捆仙繩捆了,然后這樣去騙那位大人出來。

    這樣能騙出來才有鬼吧!

    第104章 第 104 章 家人(二十五)

    深夜十二點, 小區同一個角落,有個人被五花大綁地跪在這里。

    今天的月亮很亮,照得這種犄角旮旯都能看清。

    被綁著的正是黃妖, 他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已經好半天了, 他遠處的暗處偷偷看了幾眼, 那里的草叢堆里蹲著寧鶴瀾和秦陽。

    “小瀾, 這真的能行嗎?”秦陽今天剛下班就被寧鶴瀾一個電話搖了過來,在得知他要引黃妖的那位大人出來后一開始秦陽是拒絕的,因為寧鶴瀾現在可不能用法術。

    可寧鶴瀾卻告訴秦陽自己有其他的辦法。

    那秦陽只能勉強答應和寧鶴瀾在這里守株待兔。

    “小瀾, 你說你有其他的辦法, 你還有什么辦法?”

    “還沒想到。”

    秦陽深呼吸了兩口氣才控制住自己沒喊出來:“……那你等會怎么解決那妖怪?”

    “那不是妖怪……”寧鶴瀾說著, 漂亮的眼眸印著清冷的月色。

    “你說那黃妖不是妖怪?!”

    “不, 他是,我說的是他的主人,不是妖怪。”

    秦陽不說話了, 今天寧鶴瀾給他看的那個視頻糊成一片,他連那邊的人長什么樣都看不清, 也不知道寧鶴瀾怎么分辨那坨東西是人是妖的。

    那邊的黃妖心里很忐忑, 他害怕一會兒若是沒抓住人, 那等大人發飆, 不僅將那兩個殺了,可能還順手也把自己嘎了, 拿自己豈不是太冤了?

    唉, 自己當時就不該答應寧鶴瀾這個方法的。

    想到這里黃妖輕輕嘆了口氣,你看吧,自己都跪在這里已經半個小時了,大人還沒來。

    甚至這里連只老鼠都看不見。

    在他嘆了第三十二口氣之后, 黑影出現了。

    黃妖心里罵了一句,怎么這么容易就出來了。

    果不其然,那黑影一看到黃妖的樣子就毫不掩飾地罵了一句廢物。

    “大人……大人救命啊!”黃妖立刻開哭,“救救我啊大人,我被寧鶴瀾綁起來了!”

    黑影往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黃妖:“你白天不是才告訴我寧鶴瀾沒有發現你嗎?”

    “大人,是……是小的無能,您說得對,那寧鶴瀾就是多疑,看我第一眼就懷疑上我了,他還問是誰指使我,不過大人您放心,我絲毫沒提大人您的事……”

    黑影抬腿本想踹他一腳,可或許是為了顧及自己的形象,想了想還是將腳收了回去,他抬起手打了個響指,但綁住黃妖的繩子并沒有解開。

    黑影像是有些出乎意料,又抬手揮了揮,可繩子依舊紋絲不動。

    這下人影覺得奇怪了,他彎下腰湊近黃妖,手剛碰到黃妖身上的繩子就像觸電一般收了回去:“這是……捆仙繩?!”

    話都來不及說完,黑影轉身就想跑,可黃妖一把抓住黑影的衣袍,接著那捆仙繩就像蛇一樣動了起來,以肉眼都跟不上的速度飛速躥上黑影的身。

    黑影大驚失色地趕緊掙扎,可是沒用,他很快就被捆仙繩給壓制住了。

    “成功了!”秦陽歡呼了一聲,“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抓到了,這家伙是傻的嗎?”

    寧鶴瀾并沒有立刻過去查看,而是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站起身朝那邊走了過去,黃妖一看到寧鶴瀾就趕緊蛄蛹著到他的腳邊:“寧爺,您看我幫你把他引出來了,您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什么?你個畜生你是故意陰我的?!”黑影大怒,由于被捆仙繩綁住了張不開手,于是只能伸腿去踢黃妖,黃妖往旁邊翻了個個兒避開,黑影又抬起腿準備給他來個下劈。

    “寧爺救命啊!”黃妖大喊,寧鶴瀾蹲下身子,用剛才隨手撿起的一根樹枝挑起黑影的下巴。

    借著明亮的月光,寧鶴瀾看清了此人的樣貌,從外表看來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右邊的眉毛上有一道疤痕,年紀和寧鶴瀾也差不多大,而且他也是長發,還挽了個高高的丸子頭在腦后。

    “小瀾,這人給人的感覺和你好像……哎,他里面的這個衣服有點特別。”秦陽扒了扒此人的領口,里面有一件很像古裝劇里那些修仙人士穿的長袍。

    這個人,應該是一個道士,而且這身道袍寧鶴瀾記得寧國華也有一件,不過在自己的印象里爺爺只穿過一次。

    這衣服的特點就是在左邊肩膀的位置有一個披帛,很長,能拖到地上,風一吹,仙氣飄飄。

    寧鶴瀾拿出樹枝挑開這人外面披的長衣,果然,在左肩位置有一個相同的披帛。

    這人和爺爺同屬一個道派的。

    這人顯然很不喜歡寧鶴瀾拿著樹枝對著自己戳戳點點,往旁邊側了下身子避開,隨后很不滿地看著寧鶴瀾:“寧鶴瀾,好久不見,你還是這么討人厭。”

    “小瀾你們認識?”秦陽挑了下眉。

    “不認識。”

    “認識!怎么可能不認識!”

    寧鶴瀾仔仔細細地盯著這個人看了好半天:“沒印象。”

    “我是徐清揚!”這個人大喊著,“我們小時候在辰玄宗的道觀里見過的!“

    辰玄宗是寧國華所在的道觀的名字,寧國華在里面雖然年紀不是最大的,可輩分卻是最高的,同時那些道士們也喊寧鶴瀾為小師叔。

    而且辰玄宗所在的地方十分涼快,在暑期的時候寧國華會帶著寧鶴瀾去那里避暑,道觀里有不少的小孩,徐清揚也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寧鶴瀾十多年沒回過道觀,對這些小伙伴的印象也早已模糊了,現在這個人說他是那誰,寧鶴瀾在腦海里想了好一會兒。

    他用手指托起徐清揚的下巴,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人,寧鶴瀾的目光細細地掃過徐清揚的臉,最后落在他有疤痕的眉毛上。

    “這個疤痕……”寧鶴瀾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那一年,寧鶴瀾才四歲,這個夏天爸爸媽媽去了很北邊的城市,聽說有一個很棘手的委托,爸爸媽媽都去了,沒人照看寧鶴瀾,于是由爺爺寧國華帶著小鶴瀾來到辰玄宗的道觀里避暑。

    辰玄宗也是遠近聞名的道觀,因此來道觀上香祈福的人很多,寧國華牽著小鶴瀾的手爬過長長的階梯,來到了辰玄宗的大門口。

    門口打掃衛生的小道士看到寧國華就立刻迎了上來:“師祖,小師叔。”

    寧國華要和辰玄宗掌門聊點事,把小鶴瀾交給了小道士。

    小道士和小鶴瀾不是第一次見,于是帶著小鶴瀾來到了后院玩耍,這里有個小花園,中間還有一個荷花池,盛夏,荷花開了滿院,在池塘旁的柳樹下有幾只白鷺,長腿白翅,很是漂亮。

    荷花池里有一尾金色的鯉魚,在陽光下就像金子一般閃閃發光,小鶴瀾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師叔,這金色鯉魚可是本觀的鎮觀之寶,據說已經有三百多歲了,比師父年紀都大呢。”小道士看小鶴瀾很感興趣,于是也蹲在旁邊解釋著。

    漂亮的金鯉看到了小鶴瀾,于是游了過來,從水面吐出一個泡泡,像是和他打招呼。

    小鶴瀾咯咯一笑,金鯉又吐出兩個泡泡,小鶴瀾笑得更開心了。

    “哎呀,這金鯉平時不愛搭理人的,看來是因為小師叔長得可愛,連金鯉都喜歡你。”

    “我也喜歡它。”小鶴瀾說著,然后又轉過臉來看著小道士,“師侄,我也喜歡你的。”

    “小師叔……”小道士被萌化了,若不是輩分問題,他真恨不得抱住小鶴瀾一頓揉搓。

    “哈哈哈!”

    “來呀來呀!”

    一串笑聲傳了過來,小鶴瀾回頭一看,幾個七八歲的男孩子打鬧著跑了過來,手里還拖著一只白色小狗的后腿。

    小狗明顯是受傷了,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嘴里發著凄慘的嗚嗚聲。

    “嘿你們幾個,又欺負它!”小道士站起身,訓斥那幾個孩子道,“快把狗放了聽到沒有!”

    “略略略,不放~你個臭道士~”為首的一個清秀的孩子做著鬼臉,顯然根本不怕小道士。

    “嘿,你們這群熊孩子……”小道士說著就想上前教訓人,沒想到旁邊的一個孩子雙指豎在了眼前,嘴里嘟嘟囔囔念了一句什么咒語,小道士的雙腳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綁了起來,小道士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臉朝下地摔在了地上。

    “啪!”

    很響亮的一聲,小道士的鼻子都給打出了血:“嘶……”

    “哈哈哈哈!”

    “好玩好玩!”

    “哼,臭道士,這是我新學的縛咒,怎么樣,知道我厲害了吧?”那個孩子說,“讓你整天訓我!”

    “你們……”小道士掙扎了下,發現根本站不起來,“趕緊把我解了,不然我告訴你媽去!”

    “怕你呀!”男孩子們根本不怕,還轉過身拍了拍屁股,嘲諷十足。

    “可惡的熊孩子……”小道士咬著牙,卻看到一個幼小的身影站在了自己面前,“小師叔?”

    小鶴瀾看了看地上的小道士,又看了看那邊明顯比自己個大的幾個男孩:“你們快把那狗狗放了。”

    幾個男孩看到這突然出現的小孩子,互相對視一眼,一個胖胖的男孩上前:“小子,你誰啊?”

    “你們快把那狗狗和我師侄放了。”小鶴瀾并不害怕他們。

    “哈哈哈,哎,他命令我們誒。”

    “你算老幾啊?”

    拎著小狗的男孩舉起手,故意將小狗往地上砸了一下,“嗷嗚!”小狗疼得全身發抖,小爪子無力地往地上扒拉了幾下。

    “狗狗!”小鶴瀾大驚。

    “哼!”男孩看小鶴瀾的神色,十分得意地將小狗又舉了起來,眼看著又要往下砸。

    小鶴瀾忙邁開腿沖了過來,胖胖的男孩突然從旁邊猛地撞了小鶴瀾一下,小鶴瀾現在本就幼小,平衡還不能很好的掌控,被胖男孩這么一撞,小小的身子就一下子趴倒在了旁邊,頭還磕到了旁邊的青石板上。

    “小師叔!!”小道士嚇得兩眼發黑,完了完了,這小師叔可是咱辰玄宗的寶貝啊,這要是磕著碰著一點,自己不得被師父趕出門啊!

    小鶴瀾的頭果然磕流血了,鮮紅的血流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小道士嚇得臉色慘白。

    “哈哈哈哈!”

    “哎,讓你裝!”

    男孩子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嘻嘻哈哈地指著小鶴瀾大笑著,而那抓著小狗的孩子也像是故意挑釁一般,把小白狗往旁邊的墻上狠狠一砸。

    “嗚嗚!”

    小白狗的背撞到墻上,發出咔嚓的一聲,估計骨頭被撞斷了,接著它掉了下來,在地上抽抽了兩下不動了。

    小鶴瀾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站起了身子,周身發出了強烈的氣息。

    “喲,他也會法術,徐清揚,你還不上。”為首的男孩子說。

    剛才使出縛咒的徐清揚上前一步,他根本沒把小鶴瀾放在眼里,嘴里念了一串咒語后對著寧鶴瀾一指,沒想到不起作用。

    徐清揚一怔,又趕緊念了一遍咒語,還是不起作用,他喃喃著:“怎么回事?不可能,不可能沒用的呀……”

    小鶴瀾周身匯聚起了一股氣流,他的頭發飛舞在風中,宛如深海的眼眸亮了起來,身后的荷花池傳來“嘩啦”一聲水花聲,幾人抬頭一看,竟然看到那金鯉從水中躍了出來!

    金鯉個頭本就有四五歲的小孩子大,現在它身披金光浮在半空之中,散發出一陣一陣的仙氣,就像仙獸顯靈一般。

    “……”趴在地上的小道士目瞪口呆地看著,嘴巴不自覺地張得老大。

    小鶴瀾對著那幾個熊孩子抬起手,只見金鯉眼眸一亮,張開魚嘴,一股巨大的水流從它口中噴射而出,直沖向那幾個熊孩子。

    男孩子們被水流沖到墻上緊緊貼著,頓時哭爹喊娘了起來。

    “快放開我!不然……咳咳,我讓我爸殺了你……咳咳!”

    “咳咳……咳咳……”

    “媽————!”

    男孩子們被水流壓在墻壁上動彈不得,口中連連嗆水,看上去十分痛苦。

    “小師叔!”小道士看再這樣下去要鬧出人命了,忙喊著小鶴瀾,“小師叔快住手!他們會沒命的!”

    小鶴瀾一只眼睛早已被流下的鮮血染紅,似乎聽不見旁人的話,只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邊被大水沖刷的幾個人。

    道觀的一處靜室內,中間的矮桌上放著茶水,綠色的茶水還冒著幽幽的熱氣,旁邊的幾個長須白發的老人正與寧國華說著什么。

    一個小道士慌慌張張地沖了過來,連門都不敲就一頭闖了進去:“不好了師父!”

    “靜言,什么事啊慌慌張張的。”辰玄宗的現任掌門玄玉道長問道。

    “不好了師父師祖!”小道士上氣不接下氣,“小師叔……小師叔他……他失控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家人(二十六)……

    寧國華一下子站起身:“你說什么?!”·

    寧國華幾人在小道士的帶領下快速跑到后院, 這一看可不得了,這一塊地方跟下雨了似的滿地的水,地上躺著幾個孩子, 還有一個年輕的小道士, 幾個人全身濕透, 像剛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

    “哎呀, 寶兒!”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和打扮時髦的婦女跑了過來,將其中一個孩子給扶起來,“心肝寶貝誒, 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

    他們扶起來的孩子正是之前虐待小狗的那個男孩。

    寧國華看到站在池塘邊的小鶴瀾, 他眼底發著淡淡的藍光, 在這跟下過一場暴雨的地方, 小鶴瀾身上卻是干的。

    “哎呀呀,咱們小鶴瀾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掌門玄玉捋著長長的胡子,本想上前, 卻被寧國華伸手攔住了。

    “先看看。”寧國華說,他此次出來沒帶符紙, 現在小鶴瀾的樣子多半是聽不到旁人說話的。

    “寶兒, 告訴媽媽誰欺負你了?”婦女抱著孩子擦水擦個不停, 又對著他的小臉蛋親了又親。

    男孩咳嗽了幾聲, 指著那邊的小鶴瀾哇地一下哭了出來:“媽,媽, 他打我!”

    男孩父親眼睛一瞪, 立刻站起身來:“什么?哪里來的野孩子敢欺負我兒子?!”

    說著他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小鶴瀾舉起小指頭對著男人一指,身后的池塘里躍出一條金鯉,張嘴對著男人就噴出了一股強烈的水流。

    男人被沖到后面的墻上, 女人大驚:“老公!”

    “清揚!”這時候一個穿著道袍的人跑進來,扶起地上的徐清揚,徐清揚左邊的眉毛被割傷了,出了一些血。

    “怎么回事……”男人看向那邊的小鶴瀾,眼里都是詫異。

    “爸,他,是他打我的……”徐清揚捂著腦袋說。

    還沒等護子心切的家長們發怒,小鶴瀾小手一揮,金鯉再次噴出巨大的水流,玄玉道長淡定地揮了揮手里的拂塵,展開了一道半圓形的結界,擋住了傾盆一般的大水,當然結界外的熊家長和熊孩子又被澆了一身。

    “老寧,這個。”玄玉道長從懷里拿出一張符,“小瀾看起來確實是失控了,再不控制的話,我們辰玄宗可要發大水了。”

    雖然話里的意思很嚴重,可玄玉道長語氣輕松,甚至還呵呵地笑了兩聲。

    寧國華接過符紙,剛才還軟趴趴的紙一到他的手里便立了起來,他眸色一沉,唰地一下,符紙朝著小鶴瀾飛了過去……

    寧鶴瀾從回憶里回過神:“你是當年欺負那小狗的人……”

    “是,不是不是!寧鶴瀾,你就只記得這一點嗎?后面我們還一起玩的事呢!”徐清揚大喊著。

    “我應該不會和你這種人一起玩吧。”寧鶴瀾微微一笑。

    “你!哎寧鶴瀾,那狗可沒死!你不記得了嗎!”徐清揚喊著,“那狗沒死!被玄玉道長救了,我后來可是跟你道歉了,我眉毛上的這道疤也是你傷的,我都沒和你計較這些。”

    寧鶴瀾聽到這話瞥了一眼徐清揚:“你再想想,你眉毛上的疤是因為我嗎?”

    徐清揚嘿了一聲,可能想站起和寧鶴瀾理論,可捆仙繩綁得挺緊的,他一個鯉魚打挺沒從地上站起來,又跌了回去,然后他再次打挺,又再次摔了回去,樣子頗為狼狽。

    秦陽很想笑,他用手捂了嘴看向別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哎哎哎,你們幾個大半夜的在這里干什么呢!”隨著說話聲,一縷強光照了過來。

    寧鶴瀾瞇了瞇眼站起身,來人身著保安制服,是小區來巡邏的保安。

    秦陽一看,喲,巧了,這位保安大哥正是上次他們發酒瘋時遇到的那個。

    保安大哥本來眉頭緊鎖,可看清秦陽和寧鶴瀾的臉之后一下子放松了下來:“哎,是你們啊。”

    他三步并作兩步湊上來:“哎是小寧啊,哦,還有警官,好巧啊,我們又見面了……你們,你們這是干啥呢?”

    他看著草坪里被繩子捆著的兩個人,兩個都是生面孔:“……他們是……”

    “噢,沒事的,他們喝醉了,我們正打算把他們帶回去。”寧鶴瀾這張口就來的本事還真是一點沒褪色。

    “又喝醉了?哎呀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克制點呀。”不知道為什么,寧鶴瀾和秦陽聽到保安大哥話里的“又”字咬得特別重。

    知道是年輕人發酒瘋后,保安大哥還特別熱心地幫著他們把被綁的兩人給扶回家。

    現在寧鶴瀾家的客廳里跪著一只妖,坐著一個人。

    墻上的時間已經指到了凌晨兩點,秦陽在旁邊連連打瞌睡,寧鶴瀾對他說讓他困了就去睡,秦陽放心不下,可自己實在困,就先蜷在沙發上半夢半醒地看著他們。

    “寧鶴瀾,你還不把我放開?”徐清揚看著寧鶴瀾就很不爽。

    “寧爺爺喲,我都幫您了,您現在也該放開我了吧?”比起徐清揚,黃妖的語氣完全就是懇求。

    “不著急。”寧鶴瀾坐回沙發上,長腿交疊,徐清揚看寧鶴瀾俯視自己就很不爽,勉強著站起身后也坐在了旁邊沙發上與寧鶴瀾平視。

    “寧鶴瀾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徐清揚問。

    寧鶴瀾似乎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句話是我要問的才對,你把我困在你的幻術里,你想做什么?”

    “……”徐清揚不說話了,他抿著嘴將頭轉了過去。

    “你,想做什么?”寧鶴瀾又一字一頓地問了一遍,見徐清揚還是不肯開口,于是沒再問第三遍,他站起身,也不管客廳里的一人一妖,準備回房間。

    徐清揚沒想到寧鶴瀾真就不打算理自己了,他看著寧鶴瀾洗簌完,然后打著哈欠回了臥室。

    他滿頭問號地看著客廳里剩下的黃妖,還有旁邊沙發上睡著的秦陽。

    “行,故意忽視我是吧?”徐清揚站起身朝秦陽那邊挪了過去,“等我把你表哥給解決了,你早上醒來后悔去吧!”

    徐清揚眼神發狠,摸起旁邊桌上的水果刀,然后對準了秦陽的脖子:“要怪你就怪你弟弟吧!”

    那邊的黃妖本想出聲制止,卻在背后看著徐清揚舉著刀半天沒動靜。

    他前蛄蛹了兩步剛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沒想到徐清揚直直地往后倒了下來,雙眼緊閉,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板上。

    黃妖正奇怪呢,卻看到秦陽坐在沙發上,眼睛雖然沒睜開,可一只手還握著拳頭,看起來剛才在做夢。

    只不過他做的夢在打拳,然后徐清揚就在這個點湊了上去,結果被打暈了。

    然后秦陽又倒了下去繼續睡覺了。

    黃妖看著昏迷的徐清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徐清揚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厲害的人嘛,虧自己還怕他怕得跟什么似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寧鶴瀾醒了,打著呵欠出了臥室,客廳里秦陽正坐在沙發上盯著旁邊的徐清揚。

    看到寧鶴瀾醒了秦陽就嚷嚷著餓了想吃面,徐清揚也扭頭朝寧鶴瀾這邊看來,寧鶴瀾這才注意到徐清揚的鼻梁處青了一塊。

    寧鶴瀾看了一眼旁邊跪坐得方方正正的黃妖,黃妖連連搖頭:“不是我打的,我可老實了。”

    “你鼻子怎么回事?”寧鶴瀾問徐清揚,徐清揚翻了個白眼不想理寧鶴瀾。

    “我早上起來他就這樣了,我還在地上撿到了這個。”秦陽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刀,突然想到什么,“哎呀,這該不會是我做夢打的吧?我昨天做夢在健身房打沙包來著。”

    徐清揚可不會承認是自己偷襲失敗吃了一拳,于是扭過頭不吭聲。

    寧鶴瀾也不理這一人一妖,做了早餐喊秦陽一起吃,香噴噴的面條加上香油和小蔥一拌,兩人吃了滿滿一大碗。

    吃飽喝足,寧鶴瀾才走過來再問問徐清揚,而且無視了黃妖一直想解開繩子的懇求。

    “徐清揚,你為什么把我困在幻術里?”

    “哼,你把我解開我再告訴你。”

    “把你解開你就跑了。”

    “你不解我就不說。”

    秦陽正想上前用拳頭說話,被寧鶴瀾攔住了:“好吧,你不說,那你就繼續被綁著吧。”

    “?”徐清揚不懂寧鶴瀾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出去了?”

    “想啊,可是你不說我有什么辦法,那就只能耗著了。”寧鶴瀾看上去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寧鶴瀾,我可先提醒你,你雖然被困在幻術里,可是現實世界的時間是繼續走著的,你就不擔心方回會出事嗎?”徐清揚陰惻惻地說,“還有,你就不擔心你爺爺會出事嗎?”

    聽到這句話,寧鶴瀾總算是用正眼看他了,徐清揚得意到:“你現在放了我,你就不會遇到剛才我說的那些事。”

    “先不說方回,就以你的本事,你能對我爺爺做什么?”寧鶴瀾雖然問得很認真,可旁人怎么看怎么覺得他是嘲諷。

    徐清揚也是這樣覺得的,他生氣地說:“你以為只有我嗎?我告訴你,看不慣你們爺倆的可不止我一個……”

    “小瀾,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你爺爺是不是有危險了?”秦陽在旁邊說。

    “寧鶴瀾,你在我的幻術里是用不了法術的,你識相點把我放了!不然等我師父來了……”

    寧鶴瀾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也不說話,拿著刀走到了徐清揚的背后,徐清揚本想轉過頭,卻被寧鶴瀾伸出一只手按住:“你要做什么!”

    寧鶴瀾沒出聲,徐清揚神經緊繃,生怕他拿著冰涼的刀刃突然給自己來一下。

    他感覺寧鶴瀾抓了自己后面扎著的頭發一下,寒毛忍不住都豎了起來:“寧鶴瀾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你可別亂來啊!”

    接著他感覺腦后一松,后來是刀子在割什么的聲音,身上的雞皮疙瘩不停地起,于是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寧鶴瀾你別亂來!我說我說!我什么都告訴你!”

    “哎呀,不夠好意思,我手快了點,”寧鶴瀾毫無誠意地從徐清揚背后冒出個頭,伸出手在徐清揚面前晃了晃,徐清揚一看,他手里抓的竟然是自己的半截頭發!

    “你居然割我頭發!!”

    寧鶴瀾家客廳里,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徐清揚不僅依然被綁著,現在還披頭散發的,不過從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囂張或者不屑,看上去倒是十分的萎靡。

    “我是被我師父派到這里的……”徐清揚開口道,“他只讓我把你困在幻術里,說一個月后再放你出來。”

    “一個月這么長時間?!”秦陽驚訝道。

    “為什么是一個月?”

    “因為一個月后道觀里下一任繼承人就能確定了。”

    “道觀?辰玄宗?”寧鶴瀾瞇了瞇眼,“和我有什么關系?”

    “……因為你是掌門候選人之一。”徐清揚說完看了寧鶴瀾一眼。

    寧鶴瀾有些驚訝,秦陽比他更驚訝:“小瀾,你啥時候出的家?”

    第106章 第 106 章 家人(二十七)

    “我不是你們宗門弟子, 掌門候選的事與我無關吧。”寧鶴瀾說。

    徐清揚呵了一聲:“我也是這么說的,可玄玉道長說你爺爺是宗門的人,你是他孫子, 你也就是宗門的人。”

    寧鶴瀾明白了:“所以你們為了不讓我去參選, 就把我困在幻術里?”

    徐清揚嗯了一聲, 寧鶴瀾有些無語, 他雖然名義上被辰玄宗的人喊小師叔,可他根本沒有正式成為那的弟子,他也不想和那個道觀有什么瓜葛。

    就為了這么無聊的事將他困在幻術里好幾天, 現實里爺爺找不到自己該擔心了。

    旁邊的秦陽一直在想著什么, 突然他猛地反應過來:“小瀾, 這么說我和你一起被困在了幻術里?”

    寧鶴瀾給了秦陽一個你猜對了的眼神, 秦陽捂著頭大呼完了,那他這兩天還兢兢業業地去上班,實際上他不就是翹班?還連著翹了幾天??

    “完了完了……要寫檢討了……”秦陽一臉生無可戀地蹲在地上。

    “陽哥, 你跟你們領導你說你被困在幻術里了,”寧鶴瀾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徐清揚, “然后把他抓去關幾天, 就以……嗯, 妨礙公務罪?”

    秦陽幾乎要發出悲鳴了:“寧鶴瀾你覺得我能在檢討上寫這個嗎?”

    寧鶴瀾掃了一眼徐清揚:“我不會去摻和你們道觀的事, 現在你解除幻術,我把你放了。”

    徐清揚懷疑地盯著寧鶴瀾看了又看:“你真的不會去嗎?”

    寧鶴瀾舉起刀:“你另外半邊頭發也想被割了嗎?”

    徐清揚打了個冷戰:“……捆仙繩綁著我, 我解不開。”

    寧鶴瀾微微一笑:“你找的這個借口騙騙外人還行, 騙我的話……”

    秦陽不解:“小瀾,捆仙繩抑制他的法力,他確實解不開吧?”

    寧鶴瀾說:“要是其他的道法也就算了,他這種幻術其實是展開了一個巨大的陣法結界, 而施術者會在陣法中心,陣法已成的時候,就不受施術者的外力控制了,想解除幻術只需要施術者布陣時的符咒撕掉就行了,至于符紙的位置應該就是在陣眼正中間。”

    “原來如此。”秦陽點點頭,目光落在徐清揚身上,“小瀾,既然他不說,那就別放他了,我們去慢慢找那陣眼,反正你也不急。”

    “說得是,那掌門候選我去不去都一樣,可有些人只怕來不及去參選……”寧鶴瀾看向徐清揚,“是吧?”

    “你們好狠!”徐清揚罵罵咧咧,他嘆口氣無奈地說,“陣法符紙在我的懷里。”

    寧鶴瀾摸了摸,伸出修長的雙指夾出一張符紙,仔細一看,符紙上寫的是很高級的道法咒語,就徐清揚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用不了這么高級的咒法的。

    “這是我師父畫的符,我只需要布陣就行。”徐清揚說。

    這是徐清揚第二次提到他師父了,寧鶴瀾看向他:“你師父是誰?”

    徐清揚閉上了嘴,他眼神飄向別處,看起來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不想說寧鶴瀾也不強求,他將符紙遞給秦陽,秦陽掏出打火機點燃,符紙很快就燒成了灰燼。

    隨著符咒的消失,一股半透明的波紋從空間中散開,幻術解開之后,大家才發現外面艷陽高照。

    而且,寧鶴瀾感受到了屋內濃烈的妖氣。

    這妖氣并不全是黃妖身上的,還有另外一種……他默默地看了旁邊一臉不悅的徐清揚。

    “咯噠!”陽臺上的雞哥看到寧鶴瀾后激動地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叫著就往他懷里鉆,“咯噠咯噠!”

    寧鶴瀾被雞哥猛地一撲,還有些站不穩,他嘴角噙著笑,輕輕地摸著雞哥的頭:“想我了吧?”

    “咯!”雞哥被困在幻術之外,幾天不見寧鶴瀾,現在總算是見到小主人了,看它的樣子都要激動哭了。

    “雞哥是真想你了,”秦陽也撫了撫雞哥的羽毛,“要不是因為有人來找茬,你也不會幾天都沒見到你主人了。”

    話說到關鍵點了,雞哥雞冠一抖:“咯噠。”

    秦陽指了指旁邊的徐清揚。

    一直在默默看戲的黃妖預感不好,于是往旁邊挪了挪,遠離了徐清揚。

    果然,下一秒雞哥全身的羽毛就膨脹了起來,它發出了一聲高亢的打鳴聲之后撲向了徐清揚。

    “媽呀!”徐清揚想跑,可被捆仙繩綁住跑不了,站起身后又摔了下去。

    雞哥對著他就是一陣狂撲猛啄。

    好一陣雞飛狗跳之后,寧鶴瀾才將雞哥抱了起來,順手解開了綁住徐清揚的繩子。

    徐清揚被雞哥教訓了一頓之后早已沒了來時的那種不可一世的感覺,現在頭發凌亂地披散著,頭發還一邊長一邊短,身上還有很多雞毛,他吐掉口中的雞毛,一股氣堵在嗓子眼發不出來,憋得難受。

    他從地上站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寧鶴瀾:“寧鶴瀾,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我只是念在同樣是宗門后人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我不是什么宗門后人。”寧鶴瀾將雞哥放到陽臺,“你們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

    徐清揚沉默著掃過寧鶴瀾的臉,從他的眼里看不出別的情緒:“你會后悔的。”

    甩下一句勝者才有的姿態后,徐清揚口中念念有詞,看樣子準備離開。

    “等等。”寧鶴瀾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師父只讓你來做了這一件事嗎?”

    “是啊。”徐清揚抱起手,“你想說什么?”

    寧鶴瀾拿出一個東西:“這個,你見過沒有?”

    徐清揚瞇起眼睛一瞧:“這是什么?燒焦的……樹皮?”

    “對。”寧鶴瀾盯著徐清揚,徐清揚用指腹摸了一把樹皮上的灰燼:“這是……妖術……”

    他想了想又說:“應該是什么會火系法術的妖怪吧……”

    徐清揚見寧鶴瀾盯著自己于是挑了下眉:“我用的不是火系法術,是土系。”

    說罷徐清揚不再看寧鶴瀾,轉過身揮了下衣袖:“寧鶴瀾,你什么時候來道觀,我很想和你比試比試。”

    接著徐清揚的身形漸漸模糊,很快就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秦陽在旁邊打趣了一句:“這種消失的方式好像妖怪……”

    寧鶴瀾也是這么想的,這個徐清揚,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妖氣……一個修道之人,身上怎么可能有妖氣的味道?

    他想著,拿起手里那塊燒焦的樹皮,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味道和徐清揚身上很像……難道說……

    秦陽好奇地湊過來:“小瀾,這是什么?”

    “……沒什么……”寧鶴瀾先不打算告訴秦陽。

    旁邊的黃妖蛄蛹著爬過來,眼巴巴地望著寧鶴瀾,寧鶴瀾知道他想說什么,于是給他解開了捆仙繩:“念在你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走吧。”

    “謝謝寧爺!”黃妖感激地說著,千恩萬謝寧鶴瀾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夸了好半天他才去拉開大門,又回頭看了眼客廳里的兩人一雞,這才離開了。

    事情解決了,寧鶴瀾的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因此輕松起來,秦陽還以為寧鶴瀾身體不舒服。

    秦陽奇怪地問了一句:“小瀾,你怎么沒懷疑我也是幻術里的人呢?”

    “懷疑了。”寧鶴瀾坦然地說。

    “嗯?我怎么沒感覺你試我?”

    “我先前拿出捆仙繩就是在試你了……”

    原來捆仙繩并不是綁住人才有用,這種仙家法寶,在妖怪碰到的瞬間就能讓妖怪的妖氣散掉大半,修為低的更是碰一下就會現出原形。

    “好啊,你小子,暗戳戳的懷疑我還不跟我說!”秦陽一把抓過寧鶴瀾,對著他的頭就是一頓揉搓。

    兄弟倆打鬧了一會兒,寧鶴瀾才想起該給寧國華打個電話。

    寧鶴瀾給爺爺打了個電話報平安,那邊寧國華卻早就猜到會有人來找茬,寧鶴瀾好奇地問為什么?

    原來這件事寧國華一早就知道了,他是刻意去國外旅游逃避這個事的,不過他并沒有提醒寧鶴瀾,一來那徐清揚雖然幻術厲害,可都是精神上有些折磨,實際上造成的傷害,幾乎等于零。

    二來,他也想看看寧鶴瀾會怎么做。

    “爺爺,您不會以為我想去參加那個什么掌門候選人吧?”

    “……其實去看看也可以的。”

    “爺爺,您是不是忘了我都不是那個什么地方的弟子……再說,那個地方我應該是再也不會去了……”

    爺孫倆仿佛想起了什么,寧國華不說話了,他主動轉移了話題:“哎,方回怎么樣了?”

    問得好,寧鶴瀾把方回給徹徹底底的忘了,按理說如果方回在家里,就會像雞哥那樣在幻術解除之后就出現了,可現在家里哪里都沒有他,或許有可能在寧鶴瀾中了幻術的時候,方回也中了幻術,不知道去哪了。

    寧鶴瀾和秦陽來到醫院,沒見到方回,寧鶴瀾得知方誠和方憶都已經出院,可方宇還在醫院。

    甚至從普通的病房轉到了ICU。

    秦陽很意外:“為什么會這么嚴重?”

    護士也說不清楚,于是讓他們去找主治醫生。

    阮醫生剛動完手術回來,在辦公室門口看到寧鶴瀾和秦陽:“鶴瀾?你怎么在這里?”

    “阮醫生。”寧鶴瀾禮貌一笑。

    在得知兩人是因為方宇的事情來之后,阮醫生將兩人請進屋,隨后告訴了他們方宇的實際情況,一句話總結就是,也許是陰毒感染,現在很不樂觀,現在醫院也只能盡量維持方宇最基本的生命體特征,不過方宇再這么下去,也撐不了幾天了。

    阮醫生嘆口氣:“他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的流失……再晚些可能真的就回天乏術了。”

    寧鶴瀾看著阮醫生拍的方宇的視頻資料,他看著那黑了一片的皮膚眉頭輕擰:“方回來過沒有?”

    “來過,他很著急,我本來說讓他去找你爺爺,可你爺爺現在也不在國內,然后我說要不找鶴瀾你試試,他沒說話,然后就走了。”阮醫生說。

    “小瀾,你說小回會在哪?”秦陽問。

    “……我不知道。”寧鶴瀾猜想自己這兩天中幻術昏迷,所以方回也許是找過自己的,那他找不到自己的話,會去哪?

    “小瀾我在想,小回會不會去找我了?”秦陽突然說,“我也只是猜測,他可能會找我問你爺爺的電話,畢竟你當時在幻術里……我也在幻術里……這么說他很有可能在公安局。”

    “嗯,我覺得陽哥你說得有可能,我們去看看。”寧鶴瀾同意秦陽的想法。

    第107章 第 107 章 家人(二十八)

    可是, 方回不在公安局。

    前臺的警察小姐姐說那天確實有個年輕人來找秦陽,可秦陽當時出去辦案,那年輕人就在門口等, 至于什么時候離開的, 還真沒注意。

    秦陽不免吐槽說早知道給方回整個手機了, 現在找人都找不到。

    不過要找人也好找, 寧鶴瀾找出方回的一根頭發,又拿出一張符紙,將方回的頭發放在上面, 符紙亮了起來。

    一縷微光從符紙上浮現出來, 然后指引方向似的飛向西北邊。

    “陽哥我們走。”寧鶴瀾立刻跟了上去。

    跟著符紙上引路的微光, 寧鶴瀾來到了一個從來沒有來過的小區。

    秦陽站在小區門口咦了一聲:“這個小區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微光進了小區之后, 將兩人引到一處空地后就在原地打轉。

    寧鶴瀾看了看周圍,這里距離小區大門不遠,不過地上的顏色要更淡一些, 能看出這塊地被特意地打掃過了。

    可是方回并不在這里,那符紙為什么會帶自己來這?這里是有什么嗎?

    寧鶴瀾收了符紙, 他蹲下身, 伸出手摸了摸地面, 在地面的縫隙里找到了一些細碎的顆粒。

    用指腹搓了搓, 這些顆粒看起來似乎是沙子。

    “這是河沙。”秦陽蹲下身說,“怎么了?”

    “河沙……”寧鶴瀾又從旁邊的縫隙里摳出一些泥沙, 這些明顯看到是和水泥混合的, “這兩種沙子不一樣。”

    “建筑的話,一般只會用同一種砂,這樣聚合力會比較好,若是混了其他地方的砂石, 不僅會影響防水性,還容易塌陷。”秦陽撿起一顆寧鶴瀾最開始發現的河沙說,“像這種小區應該不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這沙是上次有輛車打翻了之后沒打掃干凈的。”寧鶴瀾身后傳來一個年老的聲音,他回過頭一看,是一個門衛大爺。

    寧鶴瀾到他話里提到上次打翻:“大爺,您能跟我說說嗎?”

    門衛大爺看了看兩人:“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們問這個做什么?”

    “噢,我是大學生,在做社會調查的課題。”寧鶴瀾笑著說,“這次研究的就是不同小區用來鋪路的砂石有什么不一樣的。”

    理由非常靠譜,秦陽都想給自己這個表弟張口就來的能力點個贊,門衛大爺當然也相信了。

    “哎,其實就是上個月的事,一輛裝著沙土的卡車不知道為什么剎車失靈了,沖進了我們小區,車翻了,沙子也撒了一地,還撞死了一個年輕人,唉……”門衛大爺有些感慨。

    寧鶴瀾眼眸一動,旁邊的秦陽一下子站起身來:“我說為什么這個小區的名字看起來怎么眼熟,原來這就是上次的那個案子。”

    “方回……”寧鶴瀾也反應過來了,這里是方回住的小區!

    門衛大爺聽到寧鶴瀾口中的名字便說:“哎,你們認識他?唉,那年輕人也是飛來橫禍,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聽完之后,寧鶴瀾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方回來這里做什么?符紙顯示他在這里,可周圍并沒有他的身影,難道他魂魄脫離了容器嗎?

    秦陽本想跟著寧鶴瀾一起找方回,可他們周隊長一個電話打了過來,秦陽只能回去做事,順便把這幾天翹班的事給匯報了。

    “陽哥你去忙你的,這里我能解決,”寧鶴瀾沖秦陽露出一個讓他放心的微笑。

    “行,小瀾,有事一定要找我。”秦陽臨走的時候拍了拍寧鶴瀾的肩膀。

    寧鶴瀾回家把雞哥抱了過來,他看不見的,雞哥能看見。

    到地方之后寧鶴瀾將雞哥放下,雞哥一晃一晃地在原地打轉。

    “雞哥,看到方回沒有?”

    “咯噠。”

    方回果然在這里,寧鶴瀾蹲下身子,他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若是在這里施法布陣肯定會引起圍觀,到時候找理由也麻煩,那就只有等到晚上了。

    寧鶴瀾抱著雞和門衛大爺聊了一會兒,把門衛大爺哄得開心,大爺同意他晚上來這里做所謂的“社會實驗”。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寧鶴瀾帶著雞哥又來了,還給大爺拎了一袋子的水果,讓大爺給他清清場地,等會如果有人要過來,就幫忙支開一下。

    大爺滿口答應:“哎,現在的年輕人總體來說素質都比較高,小區里的那些孩子經常幫我搬東西。”

    說著說著他就提到了方回:“這個方回啊,我知道他心不壞,就是嘴巴不饒人,缺乏同理心。”

    門衛大爺說得對,所以寧鶴瀾對方回一直說不上有什么好感。

    “像他這種孩子就是從小溺愛出來的,我啊,見得多了,這種如果在早些時候教導糾正,說不定性格還會改回來,不過啊……”門衛大爺長長地嘆了口氣,“希望這個孩子一路走好吧。”

    寧鶴瀾看著遠處:“當時那車怎么會撞進來呢?”

    “哦,你說那卡車?說的好像是剎車失靈……不過神奇的就是方回的車被壓癟了,整輛車都翻了,可卡車司機一點傷都沒有,大伙兒都說他命大。”門衛大爺說。

    寧鶴瀾記得當時電視上放這個新聞的時候他瞥了一眼的,車頭都變形了那司機竟然沒事……

    在他思緒飄遠的時候,手機定的鬧鈴響了,半夜十二點整。

    門衛大爺看寧鶴瀾走到旁邊,拿出一根粉筆開始在地上寫寫畫畫的,他很好奇,想過去看吧又怕影響了寧鶴瀾,心里想著現在這些學校出的實驗課題還真的五花八門,比自己孩子讀書的時候有趣多了。

    很快,寧鶴瀾在路燈下畫了一個陣法,此陣為太極陰陽陣法,和其他陣法不同,主要是用來找隱藏氣息的妖物的,當然現在也能用來找鬼魂,比如方回。

    寧鶴瀾猜測方回估計被也被困在幻術里了,不然雞哥不會只感受到他氣息而找不到人。

    他將雞哥放在陣中心,給雞胸脯上貼上一張符紙:“雞哥,我會把你送到幻術里,你進去的話對方應該不會太在意……等下你如果看到方回的話,這符紙會亮的,到時候你把他帶回來。”

    “咯。”雞哥晃了晃雞冠子,表示聽懂了。

    寧鶴瀾后退幾步出了陣法,右手輕輕一甩背在身后,左手豎起兩只指頭放在眼前,他眼底亮起了淡淡的光:“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邪祟退散,鬼妖顯形!”

    旁邊遠遠觀望著的門衛大爺看到地上那圖案竟然一下子亮了起來,而放在中間的公雞也隨著亮光消失在了原地,他還以為自己老花眼犯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公雞確實是不見了,而旁邊的少年眼睛恍若星眸,挽在腦后的幾縷發絲在風中微微飄動。

    雖然寧鶴瀾穿得很青春時尚,可門衛大爺居然在他身上看出了一種說不出的仙氣,仿佛看到了一位仙人,又多看了幾眼少年之后,門衛大爺覺得還是說自己眼花比較有說服力。

    雞哥被寧鶴瀾送進幻術之后,耳邊一下子嘈雜了起來,尖叫聲,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乒乒乓乓的聲音。

    “快救人快救人!”

    “你挖這邊我挖那邊!”

    “哎呀,這沙里浸血了!”

    “那還愣著做什么!快挖快挖!”

    雞哥看著周圍的人群在自己身邊跑來跑去,眼前有一輛側翻的大卡車,后車廂里的泥沙全都翻了出來,在泥沙下面有一輛被撞得變形的跑車,有血不斷地浸出來。

    救援的人手忙腳亂地將埋在下面的人給拉了出來,雞哥雞冠一抖,這不是方回嗎!

    它激動地跑上去,卻見方回全身是血,旁邊有人探了探方回的鼻息:“不行,沒氣了!”

    “快,快,人工呼吸!

    “他又不是溺水你人工呼吸有用嘛?!”

    “我看他是失血過多,得,得先止血!繃帶繃帶!”

    “救護車怎么還沒來!”

    雞哥看到方回的魂魄從□□里脫離出來,飄飄悠悠地浮到了半空。

    “咯噠?”

    雞哥本想上前,沒想到方回的魂魄猛地睜開眼,四周的景象飛速地變形后退……

    雞哥看到方回的魂魄又回到了之前的□□里,接著周圍人的動作奇怪地往后退,又退到了之前挖沙救人的時候,甚至還再往后退,一直退到方回在車里和周圍的人吵架的時刻。

    “咯?”雞哥歪著腦袋,它沒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在看了方回被泥沙壓死三回后,雞哥懂了,方回是被困在無限循環的幻術中了。

    在第四次方回的魂魄飄到半空中的時候,雞哥咯噠一聲飛撲上去,一把叨住方回的衣領將它的魂魄往旁邊一拖,周圍的景象像時間暫停了似的,接著跟玻璃一般,全都嘩地一下碎了。

    “咯喔。”雞哥智慧的眼珠轉了轉,嘴里叨著方回的衣領沒松口。

    頓時周圍變成了一片空白,人,車,泥沙,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是誰壞了我的幻術!”隨著一聲憤怒的聲音,一個穿著道袍的年輕男人出現了,他手里拿著一把瓜子,嘴邊還有瓜子殼,“呸……”

    他吐掉嘴里的瓜子殼后打量了那邊的雞哥一眼,這禿毛,這南上北下的眼珠:“我去,好丑的雞……”

    “咯噠!!”雞哥被觸發了關鍵詞,雙翅一振,雞冠一立,撲騰著就朝那邊的人飛了過去,上前就是猛地一抓。

    那人沒想到這丑雞這么猛,躲閃不及,臉上猛地一疼。

    “我去!”他趕緊往后退了幾步躲開雞哥,伸手摸了下臉,竟然給抓出血了!

    第108章 第 108 章 家人(二十九)

    “咯咯!”雞哥飛身上前連撲帶抓, 這人一開始還連連后退,后來也想還手,沒想到雞哥看著營養不良, 速度居然很快, 抓了幾次都沒抓到。

    沒一會兒, 這人頭發被抓亂, 身上的道袍也被撕開了好幾個口子,臉上是最慘的,三道爪印留在了上面。

    “……你這只丑雞……”這人捂著臉罵道, “下手居然這么狠, 我看你就不像普通的雞, 你肯定是妖怪, 看我今天不收了你這只妖雞!”

    說著他從包里拿出一張符紙,嘴里念念有詞,符紙立刻結了冰, 接著從里面飛出許多極薄的冰刀朝著雞哥迅速地攻了過來。

    原本以為這就是一只兇悍一點的公雞,這人也沒把雞哥放在眼里, 沒想到雞哥速度很快, 它迅速地閃過襲向自己的冰刀, 伸長了脖子壓低身形一個猛沖, 竟然撞得這人一個趔趄。

    “呃!”這人身形不穩連著后退了幾步,“你這雞……”

    “咯喔!”雞哥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他的面前, 大有一副你放馬過來的架勢。

    這人哼了一聲, 手中變出許多符紙,隨后往空中一拋,頓時半空中出現了無數的冰刃,雞哥抖了抖機關, 準備接下他的這一招。

    旁邊原本處在昏迷狀態的方回這時候睜開了眼睛,他看到身前的雞哥,還有雞哥面前那明顯不是什么好人的人。

    他雖然醒了,可腦筋還沒清醒過來,只能看著雞哥在那飛上飛下的。

    只見無數的冰刃從半空中墜落,帶著呼嘯的風聲攻擊著雞哥,而雞哥速度很快,在密集的冰刃攻擊中穿梭著,那些冰刃沒有一個碰到雞哥,冰錐砸在地上出現一個一個的坑,雞哥大叫一聲飛到半空中,雙翅收攏猛沖下去,對著那人的頭就是一記重擊。

    方回看那人痛得幾哇亂叫,頭上明顯鼓起了個大包。

    “咯噠!”雞哥落回地面,歪了歪腦袋看著那個人。

    “哎喲……你這死雞……哎喲疼死我了……”那人抱著頭,疼的一時間忘記使出法術了。

    “雞大哥!”旁邊的方回一下子撲過來抱住雞哥,“您老人家來救我了!嗚嗚嗚……我想死你了!”

    “咯噠。”雞哥用喙輕輕碰了碰方回的手背。

    被雞哥揍得滿頭包的人看到方回的樣子懂了:“原來你們兩個是認識的……怪不得我的幻術里會闖進來這么一只丑雞。”

    “咯噠!”雞哥聽到自己被罵雞冠一晃又要沖上去打人,可無奈方回死死地把它按在懷里,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親愛的雞哥,我承認以前是我說話太大聲了,從今天開始我加倍對你好!我給你吃最好的雞飼料!”

    “……咯噠。”

    這人從袖口里掏出一張符紙,忽然之間周圍漫天飛雪,氣溫驟降,周圍空氣的水珠凝結成了冰,邊緣鋒利無比,輕輕一劃就能讓人皮膚破個口。

    “咯噠!”雞哥掙扎著想離開方回的懷抱去收拾那個一直罵自己丑的人,可方回哭唧唧的抱著它就是不撒手,“咯咕!”

    方回見到雞哥就像見到久違的親人,哪里肯放手,他從來沒覺得雞哥這么帥,身上雞味這么好聞,長得這么漂亮……

    “雞哥從今天起我方回愛你一輩子……”

    “咯咯!咯咯咯咯!!!”

    眼看著拳頭大小的冰塊就要從空中砸下來了,雞哥掙扎了半天方回就是不放手,他不得不反嘴對著方回的手背狠狠地叨了一口,趁方回吃痛放開它的時候撲騰起來對著方回就是一頓打樁機啄法。

    那邊施法的人愣了,這雞……到底是哪一邊的,怎么誰都打?

    在他還沒想清楚的時候,那邊的雞哥已經解決了方回,轉頭看向了他這邊。

    幻術外,陣法旁,寧鶴瀾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

    陣法微微發著光,在陣眼中有一抹金色的光也亮了起來,寧鶴瀾知道雞哥找到人了,他閉上眼,嘴里默念口訣,周圍忽地刮起一陣風,風越來越大,吹得迷人眼睛,等風停了之后,陣眼中心出現了一只雞,還有兩個人。

    “咯噠。”雞哥沖寧鶴瀾叫了一聲,他膨起羽毛抖了抖,表示任務完成。

    寧鶴瀾垂眼看了看地上的兩人,一個是不認識的人,還穿著道袍,這道袍不就是辰玄宗的衣服么……不過看他這衣服頭發亂七八糟的,估計是被雞哥打了,現在滿頭包;另一個,這人怎么也滿頭包,看了看長相,好像也沒見過。

    寧鶴瀾抱起了手,他沒見過方回魂魄的本身的樣子,所以不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方回。

    方回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被雞哥啄傷的手和臉:“雞哥,我們幾天沒見,你下嘴用不著這么狠吧!”

    “咯。”雞哥晃了晃雞冠子,表示自己沒做錯。

    “方回?”聽少年喊雞哥,寧鶴瀾才蹲下身。

    “是啊,你不認識我嗎?”方回沒好氣的說,“你怎么才來救我啊,我都要被幻術折磨死了。”

    說著方回咦了一聲:“你眼睛好了?能看到我了?”

    “你身下的是太極陰陽陣,在陣法里的妖魔鬼怪都會現形。”寧鶴瀾說。

    “行行行,現在把我歸成妖魔鬼怪了……唉,說真的寧鶴瀾,你再不來救我,我真的要死了……”方回嘆口氣,斜眼看了看旁邊趴著的人,越想越氣,抬腳就踹了他一下。

    “你遇到什么了?”寧鶴瀾看了看旁邊的人,視線又落回方回身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直不停地被車撞死,活了又被撞死,就這樣來來回回不斷地重復我死之前的過程……”方回看了看四周,又伸手摸了摸地面,“……我就是在這里被那卡車壓死的。”

    “你中的是時間循環的幻術,若是我不解開,你確實會一直困在里面……”旁邊的人接了話,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他摸了摸頭上的包,疼得齜牙咧嘴的。

    他看了一眼方回,接著目光轉向寧鶴瀾,視線來來回回地在他身上打轉。

    寧鶴瀾迎上他的目光,兩人一時都沒說話,方回在旁邊看兩人大眼瞪小眼,拍拍屁股站起身:“寧鶴瀾,我容器不見了……”

    “寧鶴瀾?”寧鶴瀾還沒吱聲,旁邊那人“Duang~”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他驚訝地指著寧鶴瀾,“你是寧鶴瀾?你就是寧鶴瀾?!”

    寧鶴瀾神色淡然,方回瞥了這人一眼,然后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寧鶴瀾的手臂:“對了寧鶴瀾!我是來找你救命的!我哥他,我哥他要不行了!”

    “我知道,我今天去過醫院了。”寧鶴瀾被他抓得有些疼,眉毛微微蹙了下。

    “寧鶴瀾我求你救救我哥哥!現在寧爺爺不在我只能靠你了!”方回很著急,“醫生說他撐不了幾天了!”

    “寧鶴瀾,你就是寧鶴瀾!”旁邊的人還在重復這句話,方回本就心煩,聽他跟復讀機一樣叭叭心里更心煩,轉過頭就說:“哎你先閉嘴行不行。”

    “嘿方回,你居然敢這么跟我說話?”

    “就這么跟你說話了,老子還有帳沒跟你算!你把老子困在幻術里折磨了這么多天,我恨不得抽死你!”

    這人眼睛眉毛一豎,眼睛一瞪,從懷里拿出一張符紙:“你信不信我又把你關幻術里面去!”

    寧鶴瀾也是覺得有些吵,他舉手攔了下方回示意他別說話,又轉頭看向旁邊的人:“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了?”這人說。

    “不認識。”寧鶴瀾說。

    這人一開始明顯覺得寧鶴瀾在裝傻,可當他仔仔細細地看著寧鶴瀾的表情后,發現他不是在說謊,于是理了理衣服說:“我是趙放,我們小時候一起在道觀里玩過。”

    “趙放?”寧鶴瀾眼睛瞇了下。

    “你記得?”這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沒印象。”

    “……”

    “小道長先救命啊,這種不重要的東西就先別管他了。”方回橫插進兩人中間擋住雙方的視線。

    “嘿你小子說誰不重要?”趙放的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

    “咯噠。”雞哥搖晃著雞冠走了過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寧鶴瀾從懷里摸出一根繩子遞給趙放:“先拿著。”

    “嗯?這是什么?”趙放下意識的接過,沒想到剛碰到繩子身子就發軟,他心里一驚連忙想松手,寧鶴瀾反手一甩,那繩子就像活過來了一般,唰地一下爬到趙放的身上,眨眼間就將他給綁了起來。

    方回看得驚訝:“哇,這是什么法寶?”

    “捆仙繩。”寧鶴瀾說著,給繩子綁了個蝴蝶結。

    “寧鶴瀾你好卑鄙!竟然用捆仙繩綁我!”趙放大喊,“你居然還綁個小蝴蝶結,我可是個男的!”

    “也是,你是男的,得配一個大~的蝴蝶結。”寧鶴瀾伸手將趙放胸口的蝴蝶結往外扯了扯,變成了一個大蝴蝶結,“這樣喜歡了吧?”

    “寧鶴瀾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話!你放開我!你這么做就是在侮辱我!”趙放說,“我可是堂堂辰玄宗的弟子!”

    方回聽到了這奇怪的名字,好奇地問:“什么辰玄宗?聽起來像什么門派……”

    “走吧,我們先回去。”寧鶴瀾扯了一下繩子的另一頭,趙放不得不跟著他走。

    “寧鶴瀾你又開始了是吧?你能不能聽我說話?”方回忙跟上寧鶴瀾。

    趙放也一直在大喊大叫:“寧鶴瀾!你放開我!你信不信我施咒馬上讓你躺這兒!”

    寧鶴瀾斜睨了趙放一眼,淡淡一笑:“如果你不想舌頭也扎個蝴蝶結的話,還是安靜點好。”

    趙放:……

    第109章 第 109 章 家人(三十)

    臨走前寧鶴瀾給方回身上貼了一張顯形符, 免得方回離開陣法后就又看不到他了,主要是寧國華現在不在,沒辦法給方回找新容器。

    然后他蹲下身將地上的陣法給擦掉, 最后跟半夢半醒的門衛大爺道了謝。

    門衛大爺看到他綁著一個人, 驚訝得瞌睡都醒了。

    “今天謝謝大爺了。”寧鶴瀾沖他笑笑, “這人是和我一起的, 剛才裝模作樣想嚇唬我,我現在帶他回去。”

    門衛大爺懷疑地看了看被五花大綁的趙放,又看了看寧鶴瀾, 最后還是選擇相信寧鶴瀾, 誰讓這孩子長得好看又懂禮貌呢, 確實容易讓人相信他。

    方回看到這個大爺, 心里一下有許多情緒涌上來,他記得他當時罵大爺罵得很難聽,可那卡車撞過來的時候, 也是這位大爺先喊的救人,在剛才反反復復的幻術里, 他看清了救自己的許多人, 大家素昧平生, 一開始是因為看方回罵人罵得難聽, 所以才出來幫門衛大爺說話,可當看到方回被卡車壓住之后, 大家也是拼了命的救他……只不過, 沒來得及。

    寧鶴瀾本要走,余光看到方回站著不動:“怎么?”

    方回眼里情緒涌動,他眉頭擰起,嘴角下壓, 看起來十分難過:“小道長,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說。”

    “你能不能幫我……幫我給大爺道個歉……”

    寧鶴瀾看了看方回,又想起之前門衛大爺跟他說的那些話,心里大概有了數:“想道歉的話還是自己親自道歉比較好,等你回去給大爺托個夢。”

    方回沒反駁,寧鶴瀾說得對,那就等哥哥的事解決了,向這些好心人都道個歉吧。

    等回了家,寧鶴瀾把趙放往陽臺上一關,對旁邊的雞哥說:“雞哥,先幫我看著他。”

    “咯噠。”雞哥走到趙放面前,用智慧的眼睛盯著他。

    趙放看著這只怪異的雞,還有它的這方向不一致的眼珠,不由得往旁邊縮了縮:“你想干什么?你別過來啊……”

    “咯。”雞哥見他躲,于是又往前了一步,趙放只能又縮了縮,于是雞哥再進一步。

    最后趙放是被雞哥逼到了角落里,他欲哭無淚,要是讓師兄弟們知道自己被一只丑雞逼成這樣,肯定要笑話自己的,到時候可真的丟人丟到家了。

    “寧鶴瀾,你先救救我哥,我哥快不行了……”方回急得團團轉,現在他不知道除了寧鶴瀾,還能找誰幫忙。

    “方回,你先別急,等明天我去醫院看看再說。”寧鶴瀾一直在打哈欠。

    “現在去吧,我擔心明天我哥……”

    “現在這個時間點醫院不會讓我們閑雜人等進去的。”

    寧鶴瀾說著說著眼皮都開始打架了,后面方回說的什么他都沒聽進去,只怕是旁邊有個枕頭他能倒頭就能睡著。

    “可是,可是……”方回又著急又覺得寧鶴瀾說的是對的,他又不能綁著寧鶴瀾走,而且看寧鶴瀾的樣子他是聽不進去了,只能坐到沙發上開始揪頭發。

    寧鶴瀾回了房間休息,以他現在的狀況來說,今天找方回也是費了不少力氣了,得補補覺恢復下靈力。

    雞哥臥在趙放面前也睡了,趙放雙目無神的盯著夜空,估計在發呆。

    方回睡不著,他被困在環境里一遍又一遍的經歷被車撞過來的情景,那種感覺實在太真實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若不是雞哥來救了他,他真的要崩潰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在幻境中那種被泥沙掩埋的窒息感和內臟壓迫的疼痛感都太真實了,每重復一次都是劇痛,現在身體都還留有之前的感覺,總覺得身子不舒服。

    本想揪著趙放先打一頓,可方回想起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沒做,只能先把這口氣給壓下,之后再和他算。

    第二天一早,寧鶴瀾就醒了,他很久沒有起這么早了,想起方回哥哥的事,決定還是早點去醫院看看。

    打著呵欠拉開門,寧鶴瀾沒注意門口有人,被絆了下,差點一頭撞到地上。

    他的臥房門口蹲著一個人,寧鶴瀾回頭一看,竟然是方回。

    “方回你在我房間門口做什么?”

    “小道長!你總算醒了,來來,我們快走吧!”方回顯然在這個地方等了好久了。

    “……所以你在我門口做什么?”

    “我等你起床啊,我又不敢進去叫你,只能在這里等你了。”

    寧鶴瀾輕嘆一口氣,算了。

    看寧鶴瀾和方回收拾好要出門,趙放在陽臺那大喊:“哎寧鶴瀾!你放了我!你先放了我!”

    寧鶴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方回在后面對著趙放做了個鄙視的動作。

    “寧鶴瀾!方回!”趙放喊著兩人,“別把我和這雞關一起!喂!你們聽到沒有!”

    回應他的是關門聲,趙放回過頭,看到雞哥正盯著自己。

    趙放:……

    雞哥:……

    走到小區的方回和寧鶴瀾聽到陽臺那傳來一聲慘叫。

    “嘖嘖嘖。”方回搖搖頭,心里暗爽,趙放你就等著被雞哥揍吧。

    “小道長,你把他關在你陽臺,要是被旁邊鄰居看到了,以為你綁架了人,你怎么解釋啊?”方回好奇地問著。

    “他們看不到的。”寧鶴瀾說。

    “看不到?噢,你在陽臺那布置了結界?”

    “沒有,他們應該習慣我家陽臺出現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難道你們經常做這種事……”

    兩人趕到醫院,正好碰到阮醫生,他看到方回的樣子很奇怪:“你……”

    “噢,我容器丟了,現在只能暫時這樣了。”方回說。

    于是阮醫生帶寧鶴瀾去換了醫生的衣服,又支開了病房里的護士。

    兩個小護士在門外感到很奇怪。

    “又是實習醫生?”

    “上次也來了一個,這兩天實習醫生真多。”

    病房里的方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寧鶴瀾還沒走近就看到方宇面上浮著一沉陰氣,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

    走近一看,方宇眉頭緊鎖,嘴唇發白,呼吸微弱,他身上的皮膚從手臂開始發黑,心口這的皮膚尋常人看不出來,可寧鶴瀾看出這已經遠遠不是阮醫生視頻里拍的照片那種程度了,現在很嚴重了。

    “哥!”方回撲上去,可是方宇聽不到他的話,也沒有意識能睜開眼睛,“哥!哥……”

    寧鶴瀾拿出符紙貼在方宇受傷的手臂上,黃色的符紙很快就吸收陰毒變成了黑色。

    阮醫生和方回在旁邊看寧鶴瀾一連換了三張紙,紙都很快的變成了黑色。

    方回雖然看不懂,可是他知道符紙變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寧鶴瀾的目光沉了下來,方回趕緊問:“小道長,怎么樣?”

    “中毒很深,而且毒已經蔓延到全身了……”寧鶴瀾說。

    “什么?!”方回驚訝地看著方宇,他轉頭看向寧鶴瀾,“現在怎么辦?”

    “……”寧鶴瀾見過中毒的,也見過中過五花八門的毒,可是陰毒這么深的,還是第一次見。

    “寧鶴瀾你說話啊!”方回見寧鶴瀾不說話心里更慌,“寧鶴瀾?寧鶴瀾!”

    在他要上手去晃寧鶴瀾的時候,寧鶴瀾目光移到他臉上:“可以試試解毒。”

    “什么叫試試?”方回很著急。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

    “你可是寧鶴瀾啊!”

    寧鶴瀾看向方回,漂亮的眼眸里有流光劃過:“我不是神仙。”

    方回放開了他:“抱歉……我只是有些著急……”

    阮醫生在門口給他們看著,方回看寧鶴瀾從那軍綠色的小包里拿出一只毛筆,筆尖無墨,卻可以寫出字。

    只見寧鶴瀾在方宇的臉上寫了幾個方回看不懂的字,接著貼了一張符紙在他的額前。

    接著方回看寧鶴瀾從旁邊的醫療器械里找到一把小刀,然后對準了方宇。

    “哎等下,你要做什么?”方回趕緊攔著。

    “放血。”寧鶴瀾看了他一眼。

    “放血?!”方回連連擺手,“寧鶴瀾,我上次見你爺爺給你解毒都沒有用刀。”

    “你哥哥中毒有一段時間了,毒已經蔓延到了全身,要是再不放血解毒,你哥哥就沒救了。”寧鶴瀾認真地看著方回,“讓開。”

    方回又慌又怕,他看了看寧鶴瀾手里的手術刀,還是起開了身子。

    寧鶴瀾拉起方宇已經變成黑人膚色的手臂,找到之前魂魄在地府受傷的地方,拿起小刀輕輕地割開了一個口子,接著迅速地把符紙給包了上去。

    “方回,你先出去。”寧鶴瀾放下刀說,“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進來。”

    方回聽話地趕緊退出房間,從外面的窗戶那看著屋內的動靜。

    只見寧鶴瀾翻身上了床,跪在方宇上方,拿起毛筆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寫了什么,接著他把左手放在方宇的額前,閉上眼睛念起法咒:“玄門正法,蕩滌妖氣,邪魅不侵,清和凈體!”

    隨著咒語出口,寧鶴瀾掌心亮了起來,方宇額前忽然噴出了大股大股的黑煙,方宇身子開始猛烈地掙扎起來,黑煙被逼出來之后又想往他體內鉆,符咒亮起點點金光,阻擋著黑煙的動作。

    很快,整個病房內都充滿了黑煙,床上的方宇痛苦地掙扎著,嘴里發出疼痛的呻吟,方回心里一緊就想進屋,阮醫生攔在門前沖他搖搖頭:“方回,不行。”

    可方回看著屋內的情況,自己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他緊緊地握著拳頭,死死地盯著病房內。

    屋內從方宇身體里排除的陰毒像有生命似的四處逃竄,接著從方宇剛才被寧鶴瀾隔開的傷口處噴出了一注黑血,將床單都給浸濕了。

    寧鶴瀾目光沉靜,雙眸微微亮著光,緊緊盯著眼前,有幾股黑煙想從背后偷襲他,卻被寧鶴瀾身上的光給彈開。

    一時間只能看到屋內黑煙竄來竄去,不停地撞到墻上,桌上,窗戶上。

    方回幾乎能聽到一陣陣的哀嚎聲,就像在地府游魂街聽到的一樣。

    過了一會兒,方宇身上的黑煙漸漸消散,身子逐漸被柔和的金光覆蓋,傷口處的黑血流干凈了,后面流出的都是鮮紅的血液。

    寧鶴瀾閉了閉眼,收回了左手,左手心的字已經冒煙了,掌心也紅了一片,他捂了捂手,擦了擦額前的汗珠。

    看著是結束了。

    方回急忙沖進屋內:“哥!哥!”

    方宇還沒有醒,不過臉上籠罩著的那股黑氣不見了,臉上雖然沒多少血色,可呼吸恢復了平靜,嘴唇也有了一點點紅潤。

    “哥……”方回紅著眼圈握住方宇的手,他抬頭看向寧鶴瀾,只見寧鶴瀾額頭出了不少的汗,呼吸有些微喘,“小道長……”

    第110章 第 110 章 尋(一)

    寧鶴瀾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他下了床,整理了下剛才被氣流吹亂的頭發:“你哥中的并不是完全的陰毒,還有些魂魄渾水摸魚趁機鉆進了你哥的身體里, 不斷地吸收他的生命力, 所以他才會這么嚴重。”

    “什么……”方回看了看方宇的手臂, 還在流血。

    “現在毒解了, 那些魂魄也離開了,你哥沒事了。”寧鶴瀾將頭發扎好,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謝謝你小道長……”方回聽到寧鶴瀾的這句話后懸著的心終于是松了下來。

    阮醫生這時候也進了門, 他趕緊去檢查了方宇的身體, 除了有些貧血之外, 身體里的器官竟然漸漸地開始恢復正常。

    “阮醫生, 方宇剛才流了許多血,也許有些失血過多,可能需要你處理下。”寧鶴瀾對阮醫生說。

    “好的我明白。”阮醫生立刻聯系了護士, 方宇被急急忙忙地推進了手術室。

    阮醫生的辦公室里,寧鶴瀾喝著水歇著氣, 盯著屋內的綠植出神, 直到方回也進了屋子。

    “沒事了?”寧鶴瀾問。

    “嗯, 阮醫生說就是有些貧血, 輸些血,再住幾天院就沒問題了。”方回走到寧鶴瀾的面前, 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接著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了抱寧鶴瀾:“謝謝你。”

    寧鶴瀾反手拍了拍他的背, 方回一本正經的說:“我替我全家謝謝你,你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寧鶴瀾說:“這倒是真的。”

    方回放開他說:“以后你家有什么事就跟我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寧鶴瀾被逗笑:“你現在人都死了還能幫什么?”

    方回也反應過來,樂了:“也是, 那你以后有事跟我說,我托夢給我爹他們說,別的不敢保證,錢這方面沒問題。這次的委托費你要多少隨便說。”

    寧鶴瀾挑了下眉,他知道方回家有錢,于是沉吟了下,他想換臺新電腦,準備要個配置高的,差不多一萬塊,于是他伸出手指比了個1。

    方回看了一眼:“明白,我晚上就托夢給我爸爸說。”

    等晚上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陽臺上的趙放已經被雞哥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么一只雞會有這么強悍的戰斗力。

    趙放生無可戀地蜷在墻角,身上許多雞毛,嘴里念叨著什么。

    “這念的什么玩意兒?”方回湊近一聽,趙放說的是:“我一個堂堂辰玄宗弟子,被一只雞糟蹋成這個樣子,無顏回去見師門……”

    方回發出一陣爆笑:“哈哈哈哈……活該,讓你困我在幻術里!”

    趙放有氣無力地看著向寧鶴瀾:“寧鶴瀾,不然你還是把我殺了吧,我受不了這種折磨了。”

    寧鶴瀾有些好笑:“我可什么都沒對你做。”

    “你是沒做,可是你……你把我和這雞關一起簡直讓我生不如死。”趙放欲哭無淚。

    寧鶴瀾將趙放拎進屋內,又給他解了綁,隨后自己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沖他揚了揚下巴:“說吧,你們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我們?”趙放眼珠一轉,“你見過我師弟了?”

    “徐清揚?”

    “……你見過他了?”

    寧鶴瀾很輕很輕的嘖了一聲,旁邊的方回好奇:“徐清揚是誰?”

    “唉,沒能困住你,真是失策了。”趙放長長地嘆口氣,雙手背在身后,確實有些修道之人的氣場。

    “小道長,他是你仇人嗎?”

    “我不認識他。”

    聽到寧鶴瀾這么說趙放猛地轉過頭來:“寧鶴瀾,你真的不記得了?你小時候可是狠狠地揍過我的。”

    寧鶴瀾閉了閉眼睛似乎覺得趙放有些煩:“你要么就把事情說清楚,要么現在就離開我家。”

    “……當年你來道觀里,還救了一只天狗。”趙放說,“當時有個小胖子,被你揍得特別慘。”

    這么一說,寧鶴瀾想起來了,方回在旁邊好奇得不得了:“小道長,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展開說說唄。”

    “當年我才四歲,很多事情不太記得清。”寧鶴瀾緩緩開口,“那年暑假,我爺爺帶我去道觀避暑,當時有一群小孩正在欺負一條小狗,我救了那只狗,順手將那幾個孩子打了一頓,可能他們因此記恨我吧。”

    趙放看了寧鶴瀾一眼:“別把我們修道之人說得這么小氣,我們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記仇。”

    方回點了點頭:“那天狗是……”

    “我當年救的那只狗,就是傳說中的瑞獸天狗。”寧鶴瀾說著,看向趙放,“你也是因為你們掌門候選人的事來的?”

    “……對,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配合點,不要在這個時候去道觀里。”趙放說,“如果你乖乖的呆在家里,我也就不會對你動粗了。”

    “切,”寧鶴瀾還沒說話,旁邊的方回先不樂意了,“你什么人啊就這么說,你知道小道長是誰嗎?還動粗,你能打過他嗎?”

    “嘿方回你怎么說話的?”趙放表情不悅,“你信不信我又把你關幻術里?”

    提到幻術方回就感覺身子一痛,他強裝鎮定:“雞哥在這里,小道長在這里,你關我一個試試?”

    “嘿你……”趙放看他樣子還裝起來了,正想說什么,可看了眼寧鶴瀾,他確實打不過,只能閉嘴。

    “對了,你們要找寧鶴瀾,把我關幻術里做什么?”方回突然想到重要的一點。

    “把你關起來免得你壞事。”趙放說,“雖然你沒什么用……”

    “你再說一遍誰沒用?!”方回音量往上拔了一度,趙放懶得理他。

    “行了,你回去吧,我哪都不會去,也不會去參加你們掌門競選。”寧鶴瀾往后倒在沙發上,看起來有些困了。

    趙放索性也坐在了旁邊:“不行,我得看著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半夜偷偷摸摸去觀里。”

    “如果我真的要去,你能攔得住我嗎?”寧鶴瀾看向他。

    趙放微微張了嘴,顯然他知道動起手來自己肯定不是寧鶴瀾的對手:“可我也不能這么回去啊,不然我師父要燒死我的……”

    寧鶴瀾打了個哈欠:“你師父是誰?”

    “……”趙放立刻將嘴閉上。

    寧鶴瀾有些好奇了,這個徐清揚和趙放的師父是什么大人物嗎?怎么兩個人每個提到他都一副三誡其口的樣子。

    “方回,剛才在幻術里,他有沒有用什么法術?”寧鶴瀾不再問趙放,反而側臉看向旁邊的方回。

    “有啊,漫天飛雪呢,天上還噼噼啪啪地下冰雹。”方回說。

    寧鶴瀾垂下眼眸,徐清揚為土,趙放為冰,剛才趙放說的燒……他抬眼看向旁邊的趙放:“你師父用的什么屬性的道法。”

    “……你問這個做什么?”趙放一下子警惕起來,臉上的肌肉都緊繃了。

    寧鶴瀾站起身:“行吧,你什么都不說,那我就親自去一趟辰玄宗,那里總該有人知道你師父的情況,還有,順便跟玄玉真人告一狀,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處理你們這些弟子……”

    “哎別別別!”趙放一下子緊張起來,“我說我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你別跟真人說這個事。”

    寧鶴瀾換了個半躺的姿勢,一條腿縮了起來:“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叫樊逸,大家都叫他明心道長。”趙放說,“你問這個做什么?”

    寧鶴瀾在記憶里找了找,對這個道長沒有什么印象,他為什么要針對自己:“你師父道法很厲害吧?”

    趙放驕傲的說:“那是自然,我師父道法高深,一套火系法術用得出神入化,他還會引天火呢!”

    “火系……”寧鶴瀾想到了什么,他摸出兜里燒焦的樹皮,“……”

    “你師父既然這么厲害,為什么不自己去競選掌門?”

    “沒機會啊,玄玉真人說要把機會給年輕人……”趙放說,“所以讓我來看著你。”

    旁邊的方回冷笑一聲,他聽懂了,這些人就是來使絆子的:“可你師父這么厲害為什么不自己來?你現在也看不住小道長啊?”

    趙放抿了抿唇,他怎么知道徐清揚困不住寧鶴瀾,哎,別提了,自己這邊也沒困住方回。

    “行了,你走吧,趁我沒改主意之前。”寧鶴瀾從沙發上站起身,微垂視線看了趙放一眼。

    趙放被這個眼神看得心里一驚:“你,你要做什么?”

    “睡覺。”寧鶴瀾說,“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不走難道還想在我家睡嗎?”

    “這就放他走了?”方回不理解,“寧鶴瀾,他在環境里把我欺負得很慘的!”

    “那你去揍他。”寧鶴瀾偏了下頭。

    方回偷眼看了看趙放,自己可打不過這些奇奇怪怪的道士,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不和他計較了。

    方回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狠狠地瞪了趙放一眼,抱著手回了書房。

    趙放看了看方回又看了看寧鶴瀾,似乎不太相信寧鶴瀾什么都不做就放自己走了:“你,就放我走了?”

    “不然呢?”寧鶴瀾扎起頭發,還去給趙放拉開了門,一手隨意地搭在門旁,“請。”

    趙放一臉懵逼地走出寧鶴瀾的家,他呆滯地走進電梯,又出了小區,由于沒看路,差點被路過的車輛撞到,車主很不開心地猛按了聲喇叭,尖銳的喇叭聲將趙放從愣神狀態給拉了回來。

    “不是……這寧鶴瀾就這么讓自己走了?”趙放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以為自己會被狠狠地修理一頓,沒想到把自己就這么放了?“不行,得趕緊跟師父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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