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 尋(二十二)
錢進腳都邁出去了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站著:“怎,怎么了?”
寧鶴瀾盯著眼前的空地和那些橫七豎八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霧彌漫的原因, 總覺得眼前的畫面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很不真實。
“哎呀。”錢進見寧鶴瀾沒動靜, 扒開他擋在胸前的手, 就往前跑去,可是沒跑兩步,他一腳踏空, 眼看著就要摔了下去, “啊!”
幸運的是, 他被人拽住了, 錢進抬頭一看,寧鶴瀾單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也還好衣服夠結實, 他沒有掉下去。
而眼前的空地突然消失了,腳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懸崖, 腳邊的石塊掉了下去, 半天都聽不到響聲。
“……”錢進被寧鶴瀾拉上來, 驚魂未定地看了看崖邊, 又看了看寧鶴瀾,“剛才那個是幻覺?”
“不算, 我們是進了結界了。”寧鶴瀾說。
這座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從半山腰開始就布下了龐大的結界,他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這里打轉。
云言拿出符紙晃了晃,符紙沒有反應:“我們好像接近結界的中心了,符紙不再引路了。”
“這, 這是什么意思?”錢進指了指云言手里的符紙。
云言解釋說:“結界中心的法力是最強的,蓋過了引路符上的法力,引路符就找不到出口了。”
“什么法力?什么引路符?”很顯然錢進沒聽懂。
“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別亂走,跟著我們就行了。”寧鶴瀾說。
錢進想起剛才那一幕,若不是寧鶴瀾拉住他,可能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于是捂著胸口點點頭。
寧鶴瀾蹲在懸崖邊看了看,這懸崖的邊界很模糊,像是還有一層結界似的,障眼法。
于是他左手握拳,眸光一轉,揮拳對著懸崖邊界砸去,明明看起來是在砸空氣,可卻發出了“咚!咚!”的沉悶的聲音,隨著寧鶴瀾的用力,周圍的景色明顯發生了變化,接著地面都開始震動起來。
錢進嚇得一個閃身躲到云言身后:“怎么了怎么了?”
“咔!”
突然前方像是玻璃一般裂開了一道縫隙,接著縫隙越來越大,“嘩啦”地一聲,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竟然像玻璃一樣碎了。
引面刮起一股上旋的氣流,就像烈風一般吹得人睜不開眼睛,隨之而來的是窸窸窣窣的聲響,猛地一道黑影從下方竄上來,將幾人都攏在了身下的陰影里。
這是一條長著獠牙的巨蟒。
蟒蛇張著大口,瞇著細長的眼睛,看起來像是被打擾了,心情十分的不好。
這么大的蟒蛇,還有引面而來的妖氣,寧鶴瀾和云言都知道這蛇已經修煉成了精怪,而且看這體型,修為肯定打底五百年起。
云言一時有些緊張,他平時最多打打道行幾十年的小妖,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大妖怪。
巨蟒睜著黃色的雙眼來回打量著幾人:“什么人!來擾我清修,是想讓我吃了你們嗎?”
巨蟒開口了,錢進身子抖得像篩糠,緊緊地抓著云言的衣服,臉上毫無血色。
“原來是條小蛇。”寧鶴瀾站起身子,對巨蟒微微一笑,云言聽到這話差點喊出聲來,他忙低聲對寧鶴瀾道:“你別激怒它啊!”
果不其然,巨蟒聽到挑釁的話氣得瞳孔縮成了豎條,它從嘴里吐出長長的蛇信,發出嘶嘶的聲音,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寧鶴瀾:“小子,你說什么?”
寧鶴瀾表情淡然,迎上巨蟒的視線:“我原以為把我們困在這里的是什么厲害的大~妖怪,原來只是一條小蛇而已,就你這樣的,連我家雞都可以收拾你。”
雞哥聽到小主人提起自己,立刻昂首挺胸地咯了一聲。
“混賬!”巨蟒怒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寧鶴瀾咬來,寧鶴瀾就地一滾躲開了它的攻擊,巨蟒反首又是一口,寧鶴瀾再次輕松避開,他原本站著的地方被巨蟒一口給咬出了個缺口,石塊泥沙嘩啦啦地往懸崖下面掉,看得人心驚膽戰。
巨蟒連續的幾次攻擊都沒有打到寧鶴瀾,它越來越生氣,雙眸變得猩紅起來,地面開始震動,接著一股股土黃色的光在他周身瘋狂地旋轉起來,剎那間,無數尖銳的土刺從地面冒出,宛如離弦之箭朝著寧鶴瀾射去。
云言暗道一聲不好,忙拿出符紙開了結界,結界擋住了飛過來的土刺的攻擊,后面的錢進早已嚇得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旁邊的寧鶴瀾一邊疾跑一邊躲閃著巨蟒的攻擊。
“寧鶴瀾!這么躲下去不是辦法!得攻擊啊!”云言喊著,喊完他突然語塞了,他記得寧鶴瀾用的是天雷引,這天雷引對這種土系妖怪傷害好像很小,畢竟土塊它不導電啊!怎么辦,自己是水系的法術,水系好像對土的傷害也很低?豈止是傷害底,土克水!
雞哥撲騰起翅膀想上前幫小主人,可自己的雞毛沒了飛不起來,只能跳到人膝蓋的高度,它撲騰著也夠不到巨蟒的頭,就這點小雞啄米的傷害根本傷不到巨蟒。
巨蟒完全不把雞哥放在眼里,它又長又粗的尾巴對著雞哥一掃,將雞哥打飛了出去。
寧鶴瀾縱身一躍在半空中抱住雞哥,他將雞哥一把塞進云言展開的結界里:“別讓它出來!”
“哎!”云言現在展開結界不能移動,只能勉強擋住飛濺的土刺攻擊,無奈他只得用雙腳將雞哥夾了起來,“雞哥兄弟,你別亂動好嗎?”
“咯噠!咯咯!”雞哥不聽話,它就想去啄那巨蟒,可就現在它這點小體型實在是以卵擊石。
寧鶴瀾跑到旁邊寬闊的地方,往后看了一眼,四周都是樹木,很好,他有了辦法。
“乾坤有靈,青木為引,五行之木,破邪顯靈!”寧鶴瀾口中飛快地念起口訣,眼眸亮起了微光。
只見后面的樹木們開始動了起來,樹枝飛快地生長起來,接著枝條變成了長長的藤蔓,每一根藤蔓上都長著尖銳的倒刺,它們宛如靈活的觸手,朝著那些飛來的土刺打去,一時間土石飛濺,空氣里到處都是“啪啦啪啦”的擊打聲響。
云言驚得張開了嘴,這寧鶴瀾還會木系法術?
按理說,每個人的屬性都是注定了的,用對應的法術就能得心應手,當然也有多重屬性的,不過那些威力都很弱,而且用起來很困難,要是用和自己屬性相克的,就更難了。
這寧鶴瀾看起來完全沒有半點難受的感覺,而且就這些藤蔓的威力,著實也不小。
在他腦子里東想西想的時候,只見這些藤蔓朝著巨蟒就射了過去,一條一條,一道一道,不僅將巨蟒給綁了起來,甚至還將它從懸崖邊給拔蘿卜一樣拔了起來。
巨蟒原本是盤在懸崖邊的,現在從半空中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巨大的身軀砸得地面都在晃。
寧鶴瀾抬起手做了個捏的動作,那些藤蔓逐漸收緊,緊緊地綁住了巨蟒,可巨蟒哪里甘心,它拼命掙扎起來,周圍的泥土突然變高,幾乎有兩三層樓那么高,而且像是浪潮一般流動起來,隨后如同泥石流一般塌方了。
云言看到這澤天蔽日的泥石流心里有些打怵,不知道自己的小結界能不能擋住,可是他還是喊了寧鶴瀾:“寧鶴瀾你快進來!”
寧鶴瀾一個閃身到他面前,隨后手一甩,無數的藤蔓從樹林里飛出,一條條地鉆進了泥石流里,緊接著藤蔓們長出了一縷縷根須,仿佛一張巨大的編織網,就這么將泥石流給網了起來。
云言:……
寧鶴瀾眼眸一亮,藤蔓迅速向內收縮,“咔啦!”泥石流被固定住,隨后碎成了小塊小塊的泥沙掉了下來。
“嘶!”
地上的巨蟒發出痛苦的嘶吼聲,原來那些藤蔓的根扎進了它的身體里,它痛苦地扭動起身子,周圍的土系法術自然也解了。
“哇……厲害。”云言收了結界,如果剛才就他自己,他還真不一定能打過這條蛇。
聽到沒了動靜,一直緊緊閉著眼睛的錢進才睜開了眼。
寧鶴瀾走到巨蟒跟前,他看著眼前這頭都有一米多寬的巨蟒:“還打嗎?”
巨蟒嘶嘶地發出吐息聲,剛才原本猩紅的眼眸現在又變回了原先的黃色:“小子,我打不過你,可我的主人不是好惹的人,識趣的話你快把我放了,不然我主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寧鶴瀾,這巨蟒起碼有五六百年的道行,他的主人只會更厲害,你得小心點啊。”云言在旁邊提醒到,只不過寧鶴瀾并沒有聽進心里去。
看巨蟒都被藤蔓綁得動不了了還嘴硬,寧鶴瀾打了個響指,那些扎根的藤蔓竟然開出了一朵朵的小花,它的頭上像戴了個花環,一時間恐怖的巨蟒完全沒了一點威懾里,變得像個笑話。
寧鶴瀾也不和它廢話,掏出手機對著巨蟒就一頓拍,最后還和巨蟒和了個影,舉起手指比了個耶。
巨蟒大怒:“你干什么!”
“拍個視頻,到時候遇到其他妖怪的時候就給他們看看。”寧鶴瀾看了眼巨蟒頭上開出的花,“我也想看看它們怎么笑你。”
“你,你敢!”巨蟒差點氣死,他可是修煉了六百年,先不說普通的妖怪看到自己畢恭畢敬,就算其他蛇看到自己都是怕的,現在自己的這幅模樣要是被別的妖怪看到了,那可真的妖生不保了!以后在妖界可怎么混!
云言:……
殺人誅心,好狠。
第132章 第 132 章 尋(二十三)
巨蟒頓掙扎了一會兒, 發現自己是白費力之后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地上,有氣無力地說:“我知道錯了,能不能放過我?”
“好說, 先把這里的結界解了。”寧鶴瀾說。
巨蟒聳眉搭眼的看了寧鶴瀾一眼, 嘴里嘟嘟囔囔:“結界是我主人布的, 這么巨大的結界我哪有這種能力, 你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
“是么……”寧鶴瀾眼睛一瞇,“那帶我去見你的主人。”
巨蟒聽到這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行,主人在閉關, 誰都不能打擾的!”
旁邊的云言說:“閉關?怪不得把周圍都封了起來, 你主人和鈴蘭觀有什么關系嗎?”
巨蟒說:“主人他……他就是鈴蘭觀的觀主。”
“觀主?”聽到這稱呼寧鶴瀾和云言都感到奇怪。
道觀的管事的一般叫方丈或者住持, 也有玄玉真人這種主持工作的。
叫觀主的話, 聽起來不像正規的道觀,可鈴蘭觀明明就是一個正宗的道家道觀呀。
“你主人不是人類吧?”寧鶴瀾突然說。
巨蟒明顯一驚,黃悠悠的眼眸盯著寧鶴瀾:“你, 你怎么知道?”
“……猜的。”
“……”
寧鶴瀾確實是猜的,正常人誰養這種蛇怪當寵物, 就算要養也是養些有仙氣的仙獸什么的, 或者有靈性的, 總的來說都是善的, 而不是眼前這種妖氣沖天的。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的主人是人, 可也少不了被妖氣的浸淫。
換個方向想來, 鈴蘭觀的觀主是只妖怪?這可是大事。
大家都沒說話,空氣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錢進哆哆嗦嗦地從云言背后彈探出個頭:“二位大神,我, 我想問問還能不能找到我的同伴啊?我們還能從這里出去嗎?”
“對,你還有同伴。”云言看向巨蟒,“你知道他的幾個同伴去哪了嗎?好像是三男二女。”
巨蟒掀起眼皮瞥了眼云言:“我哪知道。”
“嘿你……”云言看到巨蟒態度不好,本想出手給它個教訓,下一秒卻看到寧鶴瀾伸手在巨蟒的頭上按了一下,接著巨蟒的頭一下子彈了起來,表情都皺巴巴了起來,像是疼的。
“嘶!”巨蟒甩著頭想躲開寧鶴瀾的手,“別按別按!痛痛痛!”
原來剛才寧鶴瀾伸手將那些藤蔓的倒刺按進巨蟒的頭里,疼得巨蟒長長的身體都蜷縮了起來,滿臉的痛苦面具。
“好好說話。”寧鶴瀾看著巨蟒,語氣很淡,可手上的力氣是真大。
“我好好說,我好好說,你別按,別按!”巨蟒忙答應。
寧鶴瀾這才收了手。
巨蟒委委屈屈的開口:“這里蛇很多,而且最近它們很活躍,你的同伴……估計被吃了吧。”
“什么?!”錢進嚇得差點喊破音。
寧鶴瀾也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又抬起手把巨蟒頭上的藤蔓往下按了按,巨蟒立刻疼得倒吸涼氣:“別按別按!我說的是真的,這里又不只我一條蛇!剛才你們也看到了吧,這里到處都是蛇。”
云言抱起手說:“我倒是聽宗門里的師兄們提過,有些蛇會把食物拖進自己的窩里,然后再和其它的同伴一起分享。”
錢進十分緊張:“你是說我的同伴被蛇拖進蛇窩里去了?”
“嗯,很有這種可能。”云言說。
“完了……”錢進一臉生無可戀,幾乎要哀嚎出聲。
寧鶴瀾也認可云言的猜測,他轉頭看向巨蟒,巨蟒一個激靈往旁邊挪了挪:“我知道蛇窩在哪,我帶你們去!你可別刺我了!”
寧鶴瀾唄逗笑,他打了個響指,綁在巨蟒身上的藤蔓開始松動,接著一條一條地縮了回去,就剩巨蟒頭上的藤蔓還在,就像綁在它頭上的花環似的。
巨蟒扭動了下身體,身體上雖然有蛇鱗覆蓋,能擋住大部分的外來攻擊,可剛才那些藤蔓的倒刺又尖又細,全都從鱗片的縫隙里直接扎到肉里,真是疼的鉆心。
它感覺到自己頭上的藤蔓還沒接觸,于是看向寧鶴瀾,寧鶴瀾微微一笑:“等到了地方再給你解開。”
巨蟒無語地撇撇嘴,將身子掉了個頭,面向懸崖下。
寧鶴瀾輕輕一跳就上了巨蟒的身子,隨后單手扯住了巨蟒頭上的藤蔓,他回頭沖下面的兩人到:“上來。”
“來了!”云言有些激動,騎蛇!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能騎這么大條蛇,蛇的鱗片很滑,他站在上面要收緊核心才不致于滑下來。
下面的錢進根本不敢上,他光是看一眼蛇的眼睛就覺得自己要暈了。
“錢進你再不上來我們就要走了。”寧鶴瀾說。
“你上來抓著我就行。”云言附身去拉他,錢進戰戰兢兢地伸出手,一咬牙一閉眼,猛地一蹬腿就上去了,這在蛇的身上立刻高了幾米,就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錢進立刻像個八爪魚一樣緊緊地抱著云言的一只胳膊。
“咯噠!”
雞哥的叫聲從蛇的下方傳來,原來它現在沒了毛跳得不高,上不來,加上蛇鱗十分的滑,撲騰了好幾次都只能在原地蹦噠,氣得雞哥對著眼前的巨蟒就一頓狂補猛啄。
“別啄別啄!”巨蟒扭著身子,“我壓矮一點好吧!”
接著巨蟒將自己的身體變得扁扁的,原本幾米高的大蛇變得像壓實了的餅,只有人膝蓋高,雞哥扇了兩下沒毛的雞翅,算是成功的上了巨蟒的身子,可鱗片太滑它走一步就摔一步,但是站起來以后還是要保持自己優雅的風度。
為了保持平衡,雞哥的爪子狠狠地抓進了巨蟒的肉里,巨蟒又疼又不敢抱怨,垮著一張臉朝著懸崖下面沖去。
“啊啊啊!”突然的失重感讓錢進的心都差點蹦了出來,他尖叫著死死抱住云言,一手抓了云言的手臂,一手下意識地薅住云言的頭發。
“別扯我頭發!”
“啊啊啊啊!”
而雞哥也因為失重下意識地不停地拍扇著翅膀,腳下的爪子抓得更緊了:“咯咯!”
疼痛感讓巨蟒跑得飛快,幾乎要趕上跑車的速度了。
就這樣,一條蛇帶著亂七八糟的人和雞從懸崖上面沖下來,除了寧鶴瀾,其他三個簡直是雞飛狗跳。
等落到懸崖底的時候,巨蟒的皮都被雞哥抓出血了,而雞哥由于被迎面的氣流吹到,現在應激了,爪子緊緊抓著巨蟒松不開。
后面的錢進魂都沒了一半,剛落地就倒在旁邊昏死過去,而云言現在頭皮生疼,拿出手機一照,有一塊頭皮都被揪紅了,他皺著眉頭摸了摸:“還好沒給我扯下來……”
巨蟒眼淚汪汪地回頭看向雞哥:“雞大哥,您的爪子能松了嗎?比剛才那些倒刺扎我還疼啊……”
“咯。”雞哥剛才應激過度現在腳抽筋了,保持一個姿勢收不回來。
寧鶴瀾好笑地抱起雞哥,又給它揉了揉爪子,等血液循環恢復了,雞哥的爪子才松開。
巨蟒趕緊去看自己被抓的地方,好家伙,鱗片都給它掀起一塊來,真的超級疼,巨蟒只能吐著舌頭舔了舔那塊地方。
寧鶴瀾抱起雞哥回身看了看四周,這里是一片密林,和上面的樹林不一樣,這里一看就沒有人來過,到處都透露著一股原始野生的味道。
抬起頭,周圍的樹冠茂密,陽光只能透過一些樹冠的縫隙落下幾縷微弱的光線,加上這里霧氣彌漫,因此看什么都不是很清晰。
有種原始森林的感覺了。
地上長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蕨類植物,落葉長年累月的堆積起來,地面已經厚厚的一層了,踩上去很軟。
云言揉著自己的頭皮走過來:“寧鶴瀾,你感覺到了嗎?這里到處都是妖氣。“
彌漫在空氣里的,除霧氣,就是妖氣了,很濃,和巨蟒的妖氣不太一樣,像是很多的妖氣聚集起來的。
寧鶴瀾一只手指放在鼻子下方,這么濃的妖氣讓他不太舒服。
“幾位大爺,我給你們帶來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巨蟒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問到。
寧鶴瀾沒說話,不過也不打算放走它,邁開腿就朝著密林里走了過去,云言回頭趕緊將錢進搖醒:“錢進,哎,錢進,醒醒!走了!”
錢進剛從暈厥中恢復,現在腿軟得不行,云言只有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著他一起走。
巨蟒看幾個人都不理自己,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也只能跟了上去。
密林里有種詭異的安靜,偶爾能聽到鳥叫,時不時能看到松鼠和兔子這類的小動物。
云言好奇地東張西望,掏出手機錄著視頻。
“這里妖氣這么重,卻又看不到蛇……”云言說,“它們是躲起來了嗎?”
寧鶴瀾說:“大部分的蛇類都是夜行動物,現在應該是還沒到活動的時間。”
云言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快六點了,太陽下山之后,這里很可能到處都是蛇。
周圍有些小飛蟲,嗡嗡嗡地在人耳邊飛來飛去,錢進總覺得自己被咬,臉上脖子上都感覺不舒服:“哎,我們還要走多久啊?”
“起碼要找到蛇窩吧。”云言說。
“蛇窩?!”錢進差點沒咬到舌頭,“我們去蛇窩做什么?”
“你不是想去找你的同伴嗎?那只能去蛇窩找了。”云言對他說。
一時間錢進心里挺矛盾的,他一方面希望同伴在蛇窩里,這樣就不用到處找了,可他又不希望同伴在蛇窩里,因為在蛇窩里只怕兇多吉少。
巨蟒一直默默地跟在三人后面,也不出聲,寧鶴瀾和云言倒還好,錢進一回頭就剛好對上巨蟒那黃色的蛇眸,直感覺背脊發麻。
“這蛇就這么跟著我們嗎?”他悄聲問。
云言回頭瞅了一眼:“可能寧鶴瀾還留它有用吧。”
提到寧鶴瀾,錢進覺得這個人真的有點東西,看起來白白凈凈的,頭發松松垮垮,身上的道袍也感覺大了一號,一開始總覺得就是普通的少年,但剛才對付巨蟒的那一場打斗可真是讓人開了眼界,先不說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跟特效一樣是怎么使出來的,就說他也太淡定了,遇到這么大的巨蟒都沒見他害怕。
走了快二十分鐘,寧鶴瀾伸手扒開前方茂密的植被,眼前出現了一個隱藏的山洞,洞口不大,前面又被植物遮擋,若不仔細看看還一時發現不了。
“是個山洞!”云言興奮地喊了一聲。
寧鶴瀾皺起眉頭,這山洞里有撲面而來的妖氣十分濃厚,里面說不定有多少只妖怪。
巨蟒吐了吐蛇信:“就在這里了。”
云言走上前在洞口那觀望了一會兒:“要進去嗎?”
“要進。”寧鶴瀾說,雞哥早已興奮地當上開路先鋒,“噠噠噠”地跑在了前面。
第133章 第 133 章 尋(二十四)
錢進看著這黑漆漆的山洞, 心里這個慌,咚咚咚地像打鼓一樣,可是為了找同伴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去。
寧鶴瀾過來檢查了一下他的腿:“腿沒事, 你試著自己走走。”
錢進點點頭, 剛才他是因為被嚇著了, 現在緩了過來, 揉了揉自己的雙手雙腳,然后沖寧鶴瀾一笑:“沒事兒,適應了就好了, 畢竟我也是經常徒步旅行的人。”
寧鶴瀾回頭看了眼巨蟒, 就它的身量體型進洞有點困難, 于是示意它在外面等著。
巨蟒頭上還綁著藤蔓, 不得不聽話,于是點點頭,在洞口盤成了一疊蚊香。
寧鶴瀾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明亮的光照亮了前行的路,錢進看到寧鶴瀾的動作有些吃驚, 寧鶴瀾瞥了他一眼:“怎么?”
“沒有沒有, ”錢進嘿嘿一笑, “我還以為你會用什么符紙點火, 或者憑空變出火來,就像電視劇里面那樣。”
寧鶴瀾收回視線:“可以點, 但是等下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還是保存點靈力的好。”
山洞內很潮濕,到處都是喜陰喜濕的青苔植被,而且在空氣里還彌漫著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
寧鶴瀾單手捂住了口鼻,云言和錢進也用袖子捂住鼻子。
“這味道好難聞, 又腥又齁……難道這是你們口中說的什么妖氣嗎?”錢進問到。
“不是……這應該只是單純的毒蛇味……”云言說。
錢進聽到后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么大的氣味,這里面得有多少條蛇。
洞內的巖石凹凸不平,上面看起來很濕滑,寧鶴瀾伸手摸了摸,洞壁上的巖石這些并不完全是潮,還有一些粘液,可能是蛇爬行過的痕跡。
越是往洞內走,就越能看到到處都有蛇爬的跡象,而且那股刺鼻的味道越來越濃了,不僅如此,妖氣也越來越濃。
再走了十分鐘之后,路面突然變得傾斜,由于地面又濕又滑,錢進重心不穩一個腳滑摔了下去,速度越來越快,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就要剎不住車跌進下面的大坑里了。
寧鶴瀾一個斜滑跟了上去,他壓低身形,迅速地接近錢進,接著長腿一踩抵住了坡道邊緣,一手抓穩斜坡上的凸起,一手一把拽住了錢進的手臂。
“寧鶴瀾!”云言著實給嚇了一大跳,剛才事發突然,他都沒來得及反應,沒想到見寧鶴瀾反應幾乎是在一秒內,人就已經沖了出去。
錢進半個身子都飛了出去,被寧鶴瀾這么一拽才又貼回了斜坡上。
寧鶴瀾垂眸看了下坡下面的大坑,坑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蛇,保守估計得上千只,它們或盤踞在一旁,或互相纏繞,嘴里不斷地發出嘶嘶的聲音,在它們的身下布滿了白骨和血肉混合的泥土,血腥味惡化腐爛的味道,還有微生物發酵的味道遍布全坑,吸一口就讓人反胃惡心。
錢進看到眼前著令人膽寒的一幕,又驚又懼,哇地一聲吐了。
云言一手抱著雞哥一手捏著鼻子滑了下來,看到坑里的景象也是臉色難看。
寧鶴瀾將錢進拉到邊上站好,開始仔細地打量起這個蛇坑。
這里面的蛇看起來都不是普通蛇,都是一些小蛇怪,那些白骨和血泥多半是誤入這里的生物,從骨頭看來,有人也有動物。
在蛇坑的角落里毒蛇們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仔細看去,它們底下有什么東西在一閃一閃地發著光。
“云言。”
“在。”
云言在濕滑的斜坡上小心地湊到寧鶴瀾身邊:“怎么了?”
寧鶴瀾指了指那邊發光的地方:“你能看清那是什么嗎?”
云言聞言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瞇著眼睛看去:“這里光線暗,不太能看清……好像……好像是個蛋?蛇蛋?”
“蛇蛋?”寧鶴瀾看了看這些蛇,在蛇窩里孵蛇蛋好像也挺正常。
錢進吐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他捂著嘴看著蛇坑里,突然瞳孔一縮,臉色變得鐵青:“你們……你們看那邊……”
寧鶴瀾和云言一瞥,蛇蛋的對面還有一堆小蛇聚在一起,在它們的身下有幾個躺著的人,小蛇們正用身子在他們周圍挖坑刨土,躺著的人逐漸埋進泥土里。
“它們在做什么?”云言看到蛇怪們古怪的動作也是不解。
“……埋人。”寧鶴瀾看明白了,這些蛇是將食物埋進泥土里,也不知道它們是要把這些人當作儲備糧還是當作肥料。
“他們,他們死了嗎?”錢進聲音都是虛的。
“不知道。”在現在他們的位置,這些人是不是還活著真看不清楚。
“我們……怎么辦?”云言默默地看了一眼隨身攜帶的符紙,也不知道對付怎么多的毒蛇到底夠不夠,不過保守估計應該是不夠的。
早知道會遇到這么多的蛇,就跟真人求件法寶護身了,哪怕帶把桃木劍都行啊,唉,失算。
這里光線太暗,寧鶴瀾不知道自己動手的話會不會傷到里面的人,而且這么多的毒蛇,一會兒要是打起來的話,混亂中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傷到錢進的同伴。
“咯噠。”雞哥探頭探腦的,寧鶴瀾看了它一眼,心里有了個主意。
蛇窟里,三人躲在一處陰暗的角落,看著雞哥搖頭晃腦地走到蛇坑邊,清了清嗓子:“喔喔喔~~”
高亢的打鳴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洞窟,原本在坑里的毒蛇們紛紛朝雞哥看來。
“咯噠!”雞哥晃了晃雞冠子。
“嘶嘶。”
“這是哪里來的丑雞?”
“它是不是在挑釁咱?”
“嘶,我看是,嘶嘶。”
蛇群說話了。
“臥槽它們居然會說話!”錢進剛蹦了個字就趕緊把自己的嘴巴捂上,滿臉的不可思議,壓低聲音再次驚呼,“它們居然會說話!”
“這些都是成精了的小蛇,只不過沒想到都修煉得能吐人言了。”云言也有些驚訝。
“鈴蘭山是歷史悠久的仙山,這里的生靈修煉也會比其它地方的更有靈性些。”寧鶴瀾說。
只見那群蛇派了幾只小蛇爬到雞哥面前,雞哥咯了一聲,眼神頓時變得犀利起來,低頭一口一條,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將那幾只打先鋒的小蛇全都干倒。
“咯噠。”
蛇群和錢進都沉默了,這雞厲害啊!真是雞不可貌相。
蛇群被激怒了,紛紛立起身子盯著雞哥,吐出猩紅的蛇信子。
一時間整個洞窟里全是蛇群的嘶嘶聲,聽著這些聲音,云言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壓不住。
雞哥面對如同潮水一般的毒蛇,轉過身,翹起雞屁股,搖了搖沒有羽毛的禿尾巴。
這下好了蛇群更是憤怒,瘋了一樣地朝著雞哥重來,只見蛇頭涌動,就像漲潮一般兇猛,大有不可擋之勢。
雞哥張開翅膀轉身就往外面跑:“咯咯!”
群蛇在后面追:“嘶嘶!”
三人蹲在角落里看著蛇潮從面前如萬馬奔騰般涌過,毒蛇身上的妖味和血腥味撲鼻而來,都不由得捏緊了鼻子。
等了片刻,洞窟里才沒了蛇的聲音,寧鶴瀾站起身看了看蛇群里去的方向,這才示意另外兩人出來。
“寧鶴瀾,那雞哥不會有事吧,雖然它不是普通的雞,可蛇也太多了點吧?”云言有些擔心地問到。
“應該沒事。”寧鶴瀾說。
云言啊了一聲:“你,你沒把握啊?”
錢進也在旁邊說:“這蛇得有幾千只了吧,那公雞再怎么厲害,也應付不過來吧?”
寧鶴瀾拍了拍剛才蹭臟的衣服:“放心,雞哥比你們厲害(有用)。”
云言:……
錢進:……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不是自己耳鳴,剛才確實聽出了別的意思。
順著斜坡再次滑到蛇坑邊,寧鶴瀾往里面看去,里面現在只剩下幾條很小蛇,全都蜷在那蛇蛋旁邊,看起來像是在睡覺。
“這些應該只是普通的蛇了,它們身上的妖氣很淡,很有可能還沒修煉成妖。”云言跟過來說。
寧鶴瀾嗯了一聲,他雖然很不想進蛇坑,進去后肯定全身都得臟,雖然很嫌棄,可現在救人要緊。
于是他重新把頭發綁了個高馬尾在腦后,接著挽起袖子一鼓作氣地跳進了蛇坑。
“寧鶴瀾!”云言都還在旁邊猶豫,看寧鶴瀾這么果斷地跳進去,也只得捏著鼻子跟著進了坑。
錢進捂著鼻子蹲在坑上,他不敢進去,進去也幫不上忙,也就不進去拖后腿了。
坑里的氣味熏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而且血泥幾乎都堆積到了成人的小腿,行走比較困難,寧鶴瀾用袖子捂了口鼻,瞇著眼前往那幾個人的身邊走去。
幾人真物理意義上的半邊身子入了土,全都滿臉血污,緊閉著雙眼。
寧鶴瀾掏出手機照了照幾人的臉,幾人全都臉色發青,眼圈發黑,嘴唇發紫。
“中毒了?”寧鶴瀾伸手扒拉了一下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女生,最后在她的脖子上找到了兩個小小的紅點,紅點周圍的皮膚已經呈現紫青色。
“是蛇毒沒錯。”云言說,他也幫忙檢查了另外的四個人,全都被蛇咬在同一個位置,“他們全都中的蛇毒。”
寧鶴瀾臉色沉了下來,他手搭在其中一人的腕上,感受到這人體內氣息微弱而紊亂。
錢進在上面心都懸了起來,見兩人好半天不說話,著急到:“二位,二位道長,我同伴他們到底怎么樣啊?他們沒事吧?還活著吧?”
“暫時還活著。”寧鶴瀾總算開口了。
“寧鶴瀾,這蛇毒得趕緊解了,不然我看他們熬不過去的。”云言擔憂地看著幾個昏迷的人,“可惜我不會解毒,我之前看師兄他們用符紙糯米解過毒,哎,早知道請他們給我畫幾張清心咒了。”
“我會。”
“嗯?你說什么?”
第134章 第 134 章 尋(二十五)
寧鶴瀾扶起手邊的女生:“我會解毒, 我們先把他們搬上去。”
“……哦哦。”云言愣了下就趕緊伸手幫忙,這寧鶴瀾怎么什么都會?怪不得真人一直對他另眼相看了。
錢進趴在坑邊伸手將他們扶過來的人給拉上來,一看一個昏迷不醒, 一看一個毫無知覺, 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醒醒, 哎, 阿周醒醒!小米!大偉!”
“他們這是怎么了啊?”錢進求助地看向寧鶴瀾,“道長,他們這到底是怎么了呀?”
“中毒。”寧鶴瀾搬完最后一個人, 雙手一撐跳上了蛇身。
“中毒?!”錢進趕緊去檢查每個人的臉, “嘴唇發紫, 脖子上還有咬痕……確實是中毒。”
接著錢進從包里翻出一盒針劑, 又掏出了酒精濕巾:“我這里有通用的解毒劑……”
寧鶴瀾攔住了要動手扎針的錢進:“不行,不能用。”
接著他又解釋:“他們中的不是一般的毒,得先把毒吸出來。”
“吸?”錢進猶豫了下, “那,那我, 我來。”
寧鶴瀾又攔住了他:“你先聽我說完。”
“他們的毒不是普通的蛇毒, 這些都是成了精怪的蛇, 現在不能打普通的解毒劑或者血清, 等我先幫他們解毒再說。”寧鶴瀾說。
錢進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同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血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云言, 拿幾張符紙給我。”
“好。”
寧鶴瀾拿起符紙, 又拿出筆在上面畫了一些符,他記憶里爺爺就是這么做的,只不過他從來沒做過,畫完一張符后他突然想起:“云言, 去附近找找解毒的草。”
“什么草?”云言不明白。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毒蛇就有解毒的草藥,它們可能是苔蘚,是小草或者其它什么的,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在妖鬼錄上看過,這些蛇怪的解毒草會長得和他們十分相似。”
云言不愧是道家弟子,一聽寧鶴瀾這么說就明白了:“我馬上去!”
錢進看云言跑走,寧鶴瀾也在認真地畫符,看著地上的伙伴們自己心里這個焦急,伸手摸了摸他們的手,他們的體溫已經比常人還低了,再這么下去肯定要出人命的。
“……”張了張嘴,錢進很想和寧鶴瀾說點什么,又怕打擾到他,于是閉上嘴,可心里不安穩,這嘴是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半天擠不出半個音節。
“放心,沒事的。”寧鶴瀾并沒有抬頭看錢進,而是將手里的最后一筆給畫完。
錢進的心安定了不少,沒想到這個小道長年紀不大,卻十分有安全感,剛才出去的那個小道長也年輕,但是感覺還是差一點。
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剛好看到云言拿著一把苔蘚跑了過來。
“寧鶴瀾,你看,是不是這個?”云言攤開手,里面的苔蘚顏色和普通的青綠或者青褐色不太一樣,紅紅紫紫,有點熒光,就像染上去的一樣。
寧鶴瀾拿起看了看,和蛇坑里的那些蛇顏色很像:“嗯,應該就是這個了。”
云言笑了,把東西遞給寧鶴瀾之后把一只手藏在了身后。
錢進見寧鶴瀾在地上鋪了一點紙,接著將苔蘚鋪在上面,又撿起手邊的一塊小石頭,然后開始研磨這些植物。
很快濕潤的苔蘚就被碾壓出了很多的汁水,寧鶴瀾將畫好的符在汁水里浸濕,隨后小心地貼在每個人的咬傷處。
緊接著寧鶴瀾在幾人的外圍畫了一個圈,又在圈邊上寫了很多的字,云言認出這是九宮清心陣。
全部畫好寫好之后寧鶴瀾站在了陣法中心,閉上眼,嘴里開始念起咒語:“乾坤借法,八卦為引,五行相生,驅邪祛魔!”
隨著咒語的施展,寧鶴瀾腳下的陣法亮了起來,而貼的符紙也回應似地發出了微光。
漸漸的黃色的符紙顏色越變越深,昏迷的幾人臉色也漸漸恢復,好一會兒之后,符紙全都變成了黑色,
寧鶴瀾睜開眼,腳下的陣法也消失不見,他垂眸看了看躺著的幾人,輕輕地松了口氣。
云言上前一步察看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揭開他脖子上的符紙,只見下面被咬傷的皮膚已經恢復成了正常的顏色,臉色也紅潤了不少:“沒事了?”
錢進一聽也忙跑上來,他心急地把每個人都檢查了一下,看起來確實是沒事了,而他們脖子上的符紙被撕下來之后就成了黑色的粉末。
“他們沒事了?沒事了!”錢進高興地搖了搖其中一人,“大偉,大偉?”
寧鶴瀾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隨后說:“他們體內的毒雖然解了,可剛才那些蛇毒吸食了不少他們的精力,所以最好還是送醫院的好。”
“好,好,我馬上打電話。”錢進連連點頭,拿出手機撥打了救援的電話。
看到這些人沒事,云言也露出了放心的神情,收回視線卻看到寧鶴瀾看著自己:“……怎,怎么了?”
寧鶴瀾朝他走過來:“手給我看看。”
云言看了看寧鶴瀾,這才將背在背后的手伸了出來,在手腕處已經腫了一個紫青色的大包,上面有極小的兩個牙洞。
“剛才被咬的?”
“嗯,就去找這些解毒苔蘚的時候,有條蛇突然沖出來……不過我已經將它解決了,沒事了。”
寧鶴瀾蹲下身用手指抹了點剩下的解毒汁,然后擦在了云言的手腕處:“為什么不說?”
“我……我想著這里已經夠亂的了,再說我本道家子弟,這點毒應該也能解。”云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寧鶴瀾突然想起方回,這個大少爺可不會藏著掖著,刮蹭點皮就能嚎半天,自己還是趕緊處理完這里的事去找他,要不然他很有可能被孤魂野鬼給吃了。
云言的手腕涂了解毒的草汁之后青腫的地方很快就消了下去,毒性的刺痛感夜緩解了不少,也還好被咬的時間短,他摸了摸受傷的地方,突然聽到后面蛇坑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寧鶴瀾……”他看向寧鶴瀾,轉過頭的時候看到寧鶴瀾也正盯著蛇坑的方向,很明顯他也聽到了。
之前昏迷的那些人醒了兩個,不過還都很虛弱,兩個女孩子中毒比較深,現在還昏迷著。
寧鶴瀾回頭對云言說:“你和錢進先把人救出去,我過去看看。”
“你小心點。”云言說。
“小道長你小心啊!”錢進也關心了一句。
寧鶴瀾轉身往蛇坑跑去,只見蛇坑里剛才那些沒動靜的幾條小蛇都醒了,正圍著那一顆發光的蛋,現在那蛋殼已經出現了裂縫,明顯能看到里面有東西在動。
很快,蛋殼的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殼破了,從里面冒出了一條全身紫色的蛇,蛇不大,也就一兩米長,而且它全身幽紫,在身上的蛇鱗部位還有一些金色的鱗片,若不知道它是妖物的話,肯定會覺得這蛇很漂亮。
不過寧鶴瀾一眼就看出來,這紫蛇身上標志性的金鱗,正是記錄中的大妖—鉤蛇。
鉤,生于萬蛇之巢,當地幽暗瘴歷,身長一到五米,周身紫鱗似寶石,口中能噴瘴氣,金鱗更是有劇毒,傳說一片就能毒死一城的人,毒性比鉤吻,也就是斷腸草還毒上百倍,因此得名鉤蛇。
“嘶……”鉤蛇看到了寧鶴瀾,蛇眸突然變細,“道士怎么會來到這里?”
與蛇的外表不同,兩米的長于這種蛇來說就是幼年,可這蛇的聲音很像一個中年人,寧鶴瀾記起妖鬼錄上寫的這蛇百年一孵化,每到百歲之時便會將自己重新裹進蛋里,等下一個百年才會再次現世,聽這蛇的聲音,估計是已經孵化了不下十次的千年的蛇精了。
鉤蛇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嘶嘶地笑了起來:“有活人的味道,還有靈力充沛的道士,明心這次給我的送的祭品真不錯。”
“明心?”寧鶴瀾還來不及細問鉤蛇,就見鉤蛇直起了上半身,隨著張開口,猛地噴出了一大股青紫色的氣體。
是瘴氣!
寧鶴瀾轉身就跑,很快追上了前面的云言和錢進:“快走!走快點!”
他大喊著,云言背著一個女生,聽到聲音回頭看去,看到跑過來的寧鶴瀾的身后紫青色的氣體彌漫:“這是……瘴氣?”
寧鶴瀾跑過來從云言的懷里掏出一張符紙往身后一甩,符紙定在了半空之中,瞬間張開了一張透明的結界,擋住了瘴氣的彌漫。
“快走,這瘴氣很厲害,一般的結界擋不了太久!”寧鶴瀾說著,伸手扶起另一個男生,然后邁開腿跑了起來。
錢進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可他看到寧鶴瀾的樣子有些急,也不敢慢慢的走,急急忙忙地跟上。
幾人在洞窟里跑,劇毒的瘴氣很快突破了結界跟在后面,凡是瘴氣到的地方那些苔蘚植物全都枯萎死亡,就連洞壁都被毒侵蝕成了暗紫色。
跑了一會兒錢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們,我們剛才,不是,那個雞,那只雞不是把蛇都引出去了,現在,現在那些蛇是不是在洞口啊?”
“對啊,我們不會和那些蛇撞個正面吧?”云言也看向寧鶴瀾,寧鶴瀾說:“不會,外面那巨蟒還在。”
說著話幾人跑到了洞口,一直在洞口待命的巨蟒探了個頭過來,剛剛從中毒中蘇醒的幾個男生冷不丁的對上巨蟒的大臉,然后又被嚇得暈了過去。
“你們總算出來了。”巨蟒還挺委屈,“這密林里蟲子好多,我都被咬了。”
“咯噠。”雞哥也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看起來剛才被蛇追一點事都沒有。
“那么多的蛇呢?被你吃了?”云言很驚訝,這周圍只剩下那些小蛇的妖氣,卻看不到一只蛇。
“那些蛇都有劇毒,我才不吃。”巨蟒用尾巴指了指旁邊的大坑,“全埋里面了。”
云言探頭一看,這里被巨蟒弄出了一個大坑,那幾千只蛇全都在坑里被土埋了一半,由于是巨蟒變出來的泥土,所以泥土很有粘性,蛇都出不來。
“我很好奇你們在里面做了什么,怎么會把蛇全都趕了出來,你們沒看到我主人嗎?”巨蟒說著探頭往里面看去,這一看它嚇得連連往后退:“是主人的瘴氣!你們……你們把我主人惹生氣了!”
“主人?”寧鶴瀾剛才在蛇窟里并沒有看到什么道士或者人類,它說的主人是誰?那鉤蛇?那鉤蛇其實是鈴蘭觀的觀主?
巨蟒轉身就想跑,寧鶴瀾喚了它一聲:“站住。”
巨蟒苦著一張臉轉過來:“大哥,你就放過我吧,我把你們帶來已經是冒著生命危險了,等會兒我主人出來看到我在這里,我肯定要被他扒了皮的!”
第135章 第 135 章 尋(二十六)
“你把這些人帶出去, ”寧鶴瀾說著把一個人放在巨蟒的身邊,巨蟒低頭看了看,五個人都是昏迷了的。
“這, 這些人昏了啊, 他們抓不住我的, 我身上又滑。”巨蟒說著還展示了下自己光鮮滑溜的鱗片。
寧鶴瀾將一個人翻過身改成趴著的姿勢, 增大受力面積,比雙腳站的時候不容易滑下去。
巨蟒還想說什么,寧鶴瀾淡淡地瞥了它一眼:“把他們全都安全的帶出去, 安全的, 帶出去。”
“……”巨蟒一個激靈, 這寧鶴瀾看起來唇紅齒白的就是個小白臉, 沒想到壓迫感這么強,一點也不亞于自己的主人。
“錢進你帶著你的同伴們先出去吧。”寧鶴瀾不再看巨蟒,轉身對錢進說。
錢進手腳并用的爬上巨蟒的身子, 雖然還是有些害怕,比不過比第一次的時候熟練多了, 他看了看寧鶴瀾和云言:“那你們兩個怎么辦?”
“這里面的東西不解決的話我們一個都出不出去。”寧鶴瀾眸底劃過一道冷光。
就在這個時候, 蛇窟里的瘴氣全都涌了出來, 接著一個人影出現在了瘴氣里。
強大而濃烈的妖氣迎面而來, 巨蟒身子猛地一怔,看都不敢看那邊, 轉身就跑。
“想跑?”瘴氣后面的人影冷哼一聲, 抬手打出一團光球朝著巨蟒打去,巨蟒雖然爬得飛快,可那光球速度逼人,巨蟒跟本跑不過它, 眼看著光球就要砸到巨蟒了。
“嘭!”
就在這危急的時刻,光球突然爆炸了,云言余光看到寧鶴瀾仍了個什么東西出去擊中了光球。
人影從瘴氣中現身,原來是一個長須長發穿著古代衣服的男人,只不過他的左臉處有許多的的蛇鱗,而且眼球也是蛇瞳,看得人心里打怵,更夸張的是他的嘴,嘴角竟然咧到了耳邊,就像在奸笑一般。
寧鶴瀾察覺到他身上的妖氣和剛才的鉤蛇一模一樣。
“小子你用的什么法術,竟然能破我的法球?”男人蛇眸冷冷盯著寧鶴瀾,他的聲音正是剛才鉤蛇的聲音。
“沒什么,石子而已。”寧鶴瀾拋著手里的小石子,這是他剛才從地上撿的,“你也想試試嗎?”
人形的鉤蛇臉色十分難看,看得出他在強壓自己的怒氣,他死死地盯著寧鶴瀾,很快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很好,很好,我沉睡的這幾百年間竟然出現了這么一個有天賦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寧鶴瀾也輕呵了一聲:“不想告訴你。”
“……”云言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寧鶴瀾這明晃晃的挑釁真的讓自己不自覺的地為他捏一把汗。
果然,鉤蛇的表情更難看了,他身后的瘴氣剛才彌漫的速度還比較緩慢,現在突然跟噴發了一般朝著四周散開,云言趕緊一步上前展開了結界,他一手掌心對外,一手夾著符紙雙指豎在眼前。
結界外的植物剛接觸到瘴氣就開始迅速地萎靡枯萎,剛才還濃密茂盛的樹林很快就變成了枯樹林,地上的落葉更是幾乎瞬間就被摧毀,露出了長久不見天日的地皮。
隱藏在樹林中的動物們受到驚嚇,一時間作鳥獸散,紛紛四散逃命。
“他是什么妖怪?”云言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好強大的妖氣。”
“鉤蛇。”寧鶴瀾說。
聽到這個名字云言滿臉驚愕:“他就是那個傳說中能毒死一座城的大蛇?!那個傳說中的毒蛇之王?那個大妖怪?!我記得它可是有起碼五千年的道行!”
“……”這么夸張的反應,讓寧鶴瀾覺得云言有點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感覺。
不過夸贊好像對鉤蛇很受用,他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小子,算你有眼力勁。“
周圍的光線唰地暗了下來,劇毒的瘴氣快速彌漫四周,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咯噠!”雞哥想出結界去和鉤蛇戰斗,寧鶴瀾扯住它的一只雞翅膀不讓走,“咯咯!咯咯!”
雞哥不滿地抗議,寧鶴瀾只能勸它:“雞哥,你想被毒死嗎?鉤蛇的毒可不是一般的妖毒,接觸到皮膚上很痛的……”
雞哥現在斗志滿滿,跟本不聽寧鶴瀾說完,掙脫開寧鶴瀾的手就往結界外跑去,寧鶴瀾大驚:“雞哥!”
“咯噠!”雞哥剛沖出結界就猛地灌進一大口瘴氣,臉色瞬間變成了紫色,“咯!”
“雞哥!”
雞哥又迅速轉過頭跑回結界,寧鶴瀾趕緊上前查看,只見雞哥翻著白眼,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雞哥……”寧鶴瀾蹲下身,云言在旁邊大喊:“寧鶴瀾,你快從我這里拿符咒去給雞哥解毒。”
“……”寧鶴瀾神情嚴肅,云言見他不說話只得又喊了一遍:“寧鶴瀾!”
旁邊的鉤蛇聽清這個名字后瞳孔一縮:“寧鶴瀾?”
“寧鶴瀾你別發呆啊,雞哥快不行了!”云言著急地喊著,可寧鶴瀾只是給雞哥把粉色的hello Kitty小衣服給理了理:“不用了,來不及了。”
“寧……”云言還想叫他不要放棄,可隨著話音落下,卻看雞哥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隨后“咔”地一下,脖子一歪,不動彈了。
“怎么會,雞哥……”云言沒想到從雞哥吸到瘴氣的毒素到死亡,竟然只持續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他的心中觸動,不免悲從中來。
“小子,你姓寧?你和寧國華是什么關系?”結界外的鉤蛇陰沉著一張臉,瞇著眼睛問到。
“他是我爺爺……”寧鶴瀾頭也不抬。
“什么?!”聽到這個信息鉤蛇臉色大變,他瞳孔震動,原本青白的臉色漸漸變得通紅,眼眸里也布滿了血絲,臉上的肌肉緊繃,雙拳緊緊地握住,他仰天大喝一聲,口中噴出一股毒氣,隨著他恨恨地盯著寧鶴瀾,“原來你是寧國華的孫子!當年的那場爆炸你居然茍活了下來?!”
聽到信息里的關鍵詞,寧鶴瀾這邊也不淡定了,他一個閃身快速出現在鉤蛇面前,揮拳便打,鉤蛇猝不及防被寧鶴瀾迎面擊中,往后連連退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剛才那一拳結結實實地擊中他的面門,他啐了一口血沫轉回臉來,蛇眸陰鷙。
寧鶴瀾緊著一個掃堂腿,鉤蛇這次反應過來了,他施展身法飛到了半空中,緊著從掌心打出一道道的毒氣團,毒氣團像子彈一般射向寧鶴瀾,寧鶴瀾就地一滾躲開鉤蛇的攻擊。
那邊的云言大聲地喊寧鶴瀾回到結界里,寧鶴瀾邊躲毒氣團邊往結界跑去,可剛進結界,鉤蛇的毒氣團就密密麻麻地打了下來,盡管云言咬著牙堅持,可終究是道行淺了,還是抵擋不住強烈的毒氣團進攻,結界嘩啦一下碎裂消失了。
眼見著周圍的瘴氣迅速蔓延過來,云言趕緊捂住口鼻去懷里摸符紙,可道袍很深,一把沒摸到,越慌越摸不到,越不到越慌,一著急兜里的符紙全被他弄掉在了地。
“咳!”云言心中著急,猛地吸到一口瘴氣,鼻腔和嗓子里頓時火辣辣地疼了起來,一時間呼吸困難不停地咳嗽。
盡管寧鶴瀾眼疾手快卻也只能撿起地上最上面的一張符紙,剩下的符紙一接觸到劇毒的泥土就迅速被污染變成了黑色的紙,肯定是用不成了。
現在來不及畫符,他刺破手指將血抹在符紙上,然后塞進云言手里:“拿著!”
那符紙唰地一下亮了起來,接著云言周身出現了淡淡的微光,也正是這光形成了結界,替他擋住了要命的瘴氣,可是這結界太小,只能保他一人。
“寧鶴瀾……那,咳咳,那你怎么辦?”云言一邊咳嗽一邊看向寧鶴瀾,他看到寧鶴瀾的臉上和脖子上已經有了紫色的斑,心里大驚,“咳你也咳咳吸到毒氣了!”
“我沒事,你說話別這么大聲。”寧鶴瀾捂住了靠近云言的那邊的耳朵,這個時候了還有多余的心思嫌云言吵。
“可是你……”云言話沒說完,那邊鉤蛇手一揮,吹起了一股強烈的暴風,云言和寧鶴瀾都被毒風給吹飛,風很鋒利如刀片,吹過的地方枯樹全都被斬斷,兩人飛了一段距離后撞到樹干上才掉了下來。
云言緊緊拽著寧鶴瀾給的符紙,幸虧有寧鶴瀾給他開的結界,他才沒有受傷,他抬起頭尋找旁邊的寧鶴瀾,看到寧鶴瀾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皮膚上的紫斑逐漸擴散,能看出他被瘴氣侵蝕得越來越嚴重了:“咳咳……寧鶴瀾……”
“在我的瘴氣里還能撐這么久,呵呵,果然是寧國華那老不死的孫子,只可惜他的兒子就沒有你這么好命了。”鉤蛇語氣囂張,裂開又長又寬的嘴角笑著,“我就在這里送你去和你父親團聚!”
寧鶴瀾眼眸微亮,他站起身盯著鉤蛇:“想殺我沒那么容易。”
“呵呵,小子,別說大話,你連我的毒都擋不住,受死吧!”鉤蛇噴出一股毒液沖向寧鶴瀾。
寧鶴瀾站在原地沒有動,云言嚇得臉都白了,想沖過去拉寧鶴瀾一把,可突然一道紅光擊中這股毒液,毒液瞬間就被化解了。
不止云言,連本來等著看好戲的鉤蛇也愣了。
寧鶴瀾淡淡一笑:“我之前就說了,你們這些蛇,連我家雞哥都打不過。”
“什么?!”鉤蛇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它看向旁邊倒在地上的雞哥“尸體”,這“尸體”突然亮起了光,接著它緩緩地浮到了空中,全身被亮眼的紅光包圍,接著體型慢慢變大,變大,很快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紅光,在光中一只巨大的紅鳥浴光而生,漂亮的重瞳,七彩的尾羽,還有流光的羽毛。
是重明鳥!
云言驚的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攏:“……”
鉤蛇的表情也極其難看。
重明鳥一聲鳴啼,揮動翅膀,周圍起了強烈的大風,風兒刮過這片被瘴氣彌漫的密林,很快瘴氣全都給吹散了,換來的是林間的清風。
鉤蛇臉上的表情青一陣紅一陣,他萬萬沒想到這丑得要死的雞哥竟然是上古神獸重明鳥!
重名鳥收起翅膀落下,寧鶴瀾走了過去,它乖巧地低下頭蹭了蹭寧鶴瀾的臉,寧鶴瀾的周身出現點點紅光,隨著紅光的消失,他身上被毒氣侵蝕的地方都痊愈了。
云言看到紅點飄向自己,接著鉆進了自己的鼻子,頓時火辣刺痛的感覺全都消退了,他摸了摸喉嚨,沒事了。
“寧鶴瀾……你……它……雞哥它不是死了嗎?”云言看著眼前華麗漂亮的大鳥,就像畫一般的漂亮,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什么時候說雞哥死了?”寧鶴瀾反問道。
第136章 第 136 章 尋(二十七)
“……那剛才你說不用了……”
“雞哥是重明鳥, 瀕死之際會現真身,這點毒當然不用了。”
“……”
云言心里十分想罵點什么,可身為修道之人又不能說臟話, 憋了半天只能長長地嘆口氣, 這寧鶴瀾的性格真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這么白。
鉤蛇趁重明鳥和寧鶴瀾親昵的時候反手打出數道毒氣團, 重明鳥敏銳地發現鉤蛇的這些小動作, 轉過頭鳴叫了一聲,那些毒氣團隨著都被打散,鉤蛇再次打出數道招數, 可都被重明鳥輕松化解。
“混蛋……”鉤蛇咬牙切齒, 后退一步隱了身形, 看起來像是要逃跑。
重明鳥重瞳一轉, 一個飛撲上前,巨大的鳥爪將鉤蛇死死按在身下,鉤蛇瞳孔猛地收縮, 身子呼地一下冒出了許多的白煙,隨著白煙消失, 鉤蛇竟然顯了原形, 正是剛才寧鶴瀾在蛇窟里看到的那一條。
鉤蛇顯了原形后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它扭動著身子和重明鳥纏斗在一起, 可依然不是重明鳥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就被重明鳥啄得遍體鱗傷。
寧鶴瀾和云言走上前, 看到鉤蛇躺在重命鳥的爪下奄奄一息。
云言感嘆:“這就是傳說中鳥類對蛇類的血脈壓制嗎?”
接著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威武高達的重命鳥, 很想摸摸它這華麗的羽毛,可他不敢。
寧鶴瀾看了看地上的鉤蛇,現在他進的氣還沒有出的氣多,他的蛇眸泛著冷冷的光, 嘴巴一開一合地,嘴角流了不少綠色的血。
“你和我爺爺有什么仇怨?”寧鶴瀾垂眸問他。
“……呵……”鉤蛇動了動嘴,不屑地輕哼出聲,隨后頭一偏,沒了動靜。
重明鳥這時才收回了爪子,它用爪子扒拉了下鉤蛇,鉤蛇身子軟趴趴地沒有反應。
云言小心地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這就死了?”
他回頭看向寧鶴瀾,寧鶴瀾的表情并沒有好看多少,反而愈加嚴肅起來。
“怎么了?”
“……很奇怪。”
寧鶴瀾抬起頭看了看四周:“鉤蛇是上古的大蛇,修為可是按上萬年算的,可他……為什么看起來只有千年的道行?”
云言一怔,隨即也反應過來:“對啊,萬年的大妖不可能就這么死了,就算面對的是重明鳥也不該是這樣的……”
寧鶴瀾的眉頭越擰越緊,云言猜測到:“難道說他其實不是鉤蛇?是假冒的?”
“他就是鉤蛇,不過為什么……”寧鶴瀾抱起了手,他想不通。
重明鳥抖了抖羽毛,低頭蹭了蹭寧鶴瀾的肩膀,寧鶴瀾反手摸了摸他,重明鳥叫了一聲,身子被一團紅光包裹,身形很快地縮小,最后變成了之前的穿著粉色HelloKitty小衫的雞哥。
雞哥像是用完了全部的能量,往地上一趴睡著了。
寧鶴瀾將雞哥抱起:“辛苦了。”
云言在旁邊看得心癢癢:“能不能讓我抱抱?”
寧鶴瀾看著云言閃閃亮亮又期待的眼神,好笑地將雞哥交給他,云言小心地接過雞哥,這沒了毛的禿雞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好看,真是雞不可貌相,它可是重明鳥啊!
云言像抱了個珍寶在懷里,整個人美滋滋的,輕輕地拍著雞哥,像是哄小孩兒睡覺一樣。
這時候地上的鉤蛇身體突然化成了一堆黑紫色的灰塵,寧鶴瀾快步上前,蹲下伸手摸了摸:“這只是鉤蛇的分身……”
“什么?”云言也跟著蹲下身來。
寧鶴瀾原本緊繃的表情突然放松下來,他嘴角輕勾:“果然……這并不是鉤蛇的真身。”
云言看到寧鶴瀾的眸底微光亮了起來,突然忍不住地起了雞皮疙瘩,因為他感覺到了寧鶴瀾的興奮,就像大神遇到了強勁的對手,心里按捺不住的那種期待。
接下來,就是去鈴蘭觀里把鉤蛇的真身找出來了,寧鶴瀾仰頭看著上方一眼望不到頭的懸崖,暗暗地握了握手。
“這么高的懸崖,我們怎么上去啊?”云言說,“我記得修道之人到一定的階段,能夠御劍飛行,寧鶴瀾你會嗎?”
“不會。”寧鶴瀾回答簡潔明了。
“那我們……”
“叫救援吧。”
“也是……什么!?”
云言驚訝地看看寧鶴瀾,只見寧鶴瀾拿出手機打起了電話,等掛掉電話后,寧鶴瀾看了一眼嘴角抽搐的云言:“剛才錢進他們叫了直升機來,我請他們順便來接我們一下……難道你覺得我們要爬回去嗎?”
云言:……
很快那直升機轟隆隆地飛了過來,將兩人帶出了懸崖。
坐在里面的錢進看了看他們:“你們真的不跟我們走嗎?”
“不了,我們還有事。”寧鶴瀾一笑。
錢進看了看大霧彌漫的山間:“這里霧太大,直升機不能再上去了,不然可以送你們一程的。”
“不打緊,這里也離道觀不遠了,”寧鶴瀾說。
錢進點點頭:“那好,你們小心點啊。”
“等等,”寧鶴瀾叫住了要離開的錢進,“錢進,這里的事,還請你們不要傳出去。”
山里出現蛇窟,還有超乎人常理的大蛇,這消息一旦傳出去,肯定會引起轟動,到時候會有無數人來到這里,先不說他們能不能找到什么,這里這么多的蛇,只怕會有很多人先當了蛇的食糧。
“……行,我明白的。”錢進知道寧鶴瀾要說什么,露出一個你放心的表情,寧鶴瀾也回了一個微笑。、
“呼呼呼~”
隨著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升機的影子也消失在了天邊。
剛才解決了鉤蛇的分身,這里的霧沒有之前那么濃了,原先地上消失的臺階現在也漸漸顯露了出來。
兩人順著臺階往上爬了許久,眼前的路被一叢叢的荊棘給攔斷,在砍掉一些荊棘之后,眼前出現了一座道觀。
道觀古樸滄桑,朱紅色的大門滿是斑駁的漆痕,屋檐上方堆了不少的落葉,屋檐下甚至還有幾個小小的蛛網,看起來很久都沒人打掃過了。
在下面的橫梁上掛著一個牌匾,上面用龍飛鳳舞的草書寫著“鈴蘭觀”三個字,不過燙金的地方都毀色了不少。
鈴蘭觀的大門上原本應該有兩個門環,可現在只剩了一個,上面的銅已經有些生綠。
寧鶴瀾上前推了推門,第一下還沒推開,稍微使了點勁之后,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個縫隙。
大門口大霧彌漫,院內雜草叢生,石板縫隙中野草瘋長,幾株野花在風中搖曳,細小的花莖承受不住上方的花蕊,風稍微大些花瓣就隨風而去了。
正面是一個半開放式的殿堂,前后區域沒有修墻,中間放著一個毀了上半身的神像,神像前的案桌缺了一角,香爐也倒在了地上,香灰撒了一地,里面的香都只焚了半柱。
寧鶴瀾很奇怪,這里只是給封了,道士們應該還住在里面,怎么現在看起來像是荒廢了許久的樣子。
云言走到半身神像前仔細看了看,隨后撿起掉在地上的香爐,將它輕輕放在供桌上,又從旁邊抽出三根香點上,虔誠地朝半身神像拜了拜,然后插//進了香爐中。
寧鶴瀾站在他身后也打量了幾眼這個半身神像,從它剩下的衣角那發現了幾朵繡得十分精美的花,這似乎不是一般的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本地的花仙。”云言說,“每個地方都有花神,她們都是百花仙子的徒弟,鈴蘭觀以鈴蘭花出名,鈴蘭仙子應該就是本地的花仙,只是,為什么會被毀成這樣……”
寧鶴瀾看了看周圍:“這里一定出事了。”
話音剛落,一道光打過來,直直地將剛才云言才擺好的香爐給從中間給劈開了,香爐和供桌斷成了兩半,掉在了地上。
“什么人!”云言大喊一聲,看向光飛來的地方,在神像后方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道士。
寧鶴瀾瞇了瞇眼,云言先驚呼出聲:“徐師兄!”
這人是徐清揚。
“徐師兄你怎么……”云言激動地就要跑上去,沒想到徐清揚又打出幾道光,逼得云言近不了身,這幾道光碰到墻壁或者地面,就是一條裂縫。
云言硬生生地停下腳步:“徐師兄?”
徐清揚沒說話,他往前走了一步,沉默著使出招式,云言連連后退躲避著他的攻擊,寧鶴瀾跨步上前一把擋住徐清揚的招式,徐清揚反手又是一拳,再次被寧鶴瀾化解,兩人過了幾招之后都往后跳開拉遠了距離。
“徐師兄你怎么了?”云言現在才發現徐清揚有些不對勁。
寧鶴瀾看到徐清揚雙目無神,而且剛才的攻擊動作也很機械,難道是被人控制了?
徐清揚不等兩人搞清楚就變出十來張符紙,符紙浮在空中,接著變成了一道道尖刺,隨后朝著兩人打來。
寧鶴瀾和云言急忙避開,“咻咻咻!”那些尖刺打在地上,一打一個坑,要是打在人身上,指定骨肉斷裂。
“徐師兄!”
“沒用的,他現在聽不見你說話。”
寧鶴瀾看著徐清揚的招式,這些都是土系法術,他四周看了看,這個道觀里竟然一棵樹都沒有,唯一一棵已經枯死很久的。
正想著,他看到了旁邊的一口井,快步跑過去一看,里面的井水充盈而清澈。
云言跟過來反手打開結界,阻擋了徐清揚的尖刺攻擊,他回頭看了一眼井:“寧鶴瀾你要用水嗎?”
“嗯。”
“可是屬性相克,能行嗎?”
“在我這里就沒有屬性相克的說法。”
第137章 第 137 章 尋(二十八)
云言看寧鶴瀾眼眸發起了亮光, 隨后井里的水突然沖出,水流擰成一股水柱沖到半空中,寧鶴瀾抬手對著徐清揚一指, 從水柱里變出許多水球朝著那邊砸去。
“啪啪啪!”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徐清揚的所有攻擊都被水球化解了, 寧鶴瀾雙指并攏, 在空中劃了一道符,那水柱彎下來,朝著徐清揚快速沖了過去。
徐清揚并沒有退后或者逃跑, 而是機械地又揮出幾道招式想要防御, 可很快就被水柱沖倒, 水柱變成一個透明的水球將徐清揚裹了起來, 徐清揚拔出背后的劍胡亂地砍了幾下,可畢竟水柔劍利,柔能克剛不是說著玩的。
寧鶴瀾雙指一抬, 一股細流將徐清揚的劍給打飛了出來,“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徐清揚愣愣地站著, 沒有動作也沒有表情, 在突然被水嗆了一口之后才回過神來, 開始像溺水一般在水球里面找出口。
見狀寧鶴瀾打了個響指, 水球破了,徐清揚從里面掉了出來, 他現在全身濕透, 躺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著。
“徐師兄!”云言先跑了過來,他將徐清揚從地上扶起來,然后給他拍背順氣,“徐師兄, 發生什么事?”
徐清揚好半天才緩過來,他猛烈地咳嗽了兩聲,看向云言,又看向那邊的寧鶴瀾:“……是你們……”
然后他指了指云言懷里抱著的雞哥:“這是什么玩意?”
“重明鳥。”云言興奮地摸摸雞哥。
徐清揚眨了下眼睛:“什么玩意兒?”
云言將沉睡的雞哥抱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頓道:“重,明,鳥。”
徐清揚:……
寧鶴瀾走過來撿起地上的劍,這只是一把普通的劍而已,他記得之前徐清揚是沒有用劍的:“發生什么事了?”
徐清揚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和趙師弟本來是想來找師父,來到這里才發現鈴蘭觀已經被妖怪盤踞了。”
聽到這話寧鶴瀾眉眼微動:“什么意思?”
“……這里有大妖。”徐清揚說著,看起來還有些后怕,“只不過我和趙師弟并沒有看清是什么妖怪,等我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在這里了。”
“徐師兄,你們見到明心師叔了嗎?”
“見到了……不過師父的樣子很不對勁。”
但是具體是哪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寧鶴瀾蹲下身,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徐清揚,他眉眼間陰氣很重,嘴唇有些發紫。
忽然旁邊云言低呼一聲,他捂住嘴指了指徐清揚的脖子:“徐師兄!”
寧鶴瀾低頭一看,在徐清揚的脖子的皮膚下面有東西在動,很小,像是一條蟲子,徐清揚間寧鶴瀾和云言的表情不對,伸手去摸了摸,那東西很快地游走了。
“好像是條蟲子?”云言說。
徐清揚摸了摸身子:“我沒有感覺到身體里有東西啊……”
話還沒說完,那東西就出現在了徐清揚的手腕上,徐清揚趕緊用掌去蓋住,可那東西跑得十分快,一下子又不見了。
“脫衣服。”寧鶴瀾說。
“什么?”徐清揚皺起眉頭。
“我懷疑你剛才神智不清和這個東西有關,得先把他取出來。”寧鶴瀾舉起手中的劍。
轉眼間徐清揚就脫得只剩個褲衩,本來都是男的他也沒覺得有什么,云言還是自己的師弟,只是寧鶴瀾……
他現在對寧鶴瀾有種很微妙的情緒,敵人吧,不是,朋友吧,又不算,而且他之前還把寧鶴瀾困在幻境里,可是剛才寧鶴瀾幫了他一把。
寧鶴瀾手里提著劍看著徐清揚,目光來來回回的在他身上游走,盡管知道寧鶴瀾是在找自己身上的那東西,可徐清揚還是忍不住心理發毛。
“那個……”
“把褲子脫了。”
徐清揚才說了兩個字就聽到寧鶴瀾這么炸裂的話:“什么?我都脫成這樣了還不行啊?”
“沒在其他地方,只能是在……”寧鶴瀾話沒說完。
云言在旁邊幫腔:“是啊師兄,人家寧鶴瀾是要幫你的,大家都是男的就別扭捏了。”
徐清揚白了云言一眼,只得把剩下的短褲也給脫的干干凈凈。
寧鶴瀾走到徐清揚的身后一言不發,徐清揚被一個大男的盯著屁股,只覺得菊花陣陣發緊。
“找到了。”寧鶴瀾終于是出聲了,他提起劍一下刺下去。
徐清揚頓時感到左邊的屁股傳來刺痛的感覺:“寧鶴瀾你……”
“別動,我刺中它了。”寧鶴瀾說,“可能會有些疼,我數三聲,將它挑出來。”
“……好。”事已至此,徐清揚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他閉上眼握緊拳頭,畢竟是要從肉里挑東西,肯定不是普通的疼。
“一……”
“啊!”
旁邊的云言看到寧鶴瀾只數了一聲就動了手,劍尖疾速地在徐清揚的屁股上劃了一下,一條和手掌大小的蟲子被挑了出來。
徐清揚捂著屁股臉上表情扭曲,想發作又不得不忍耐:“寧鶴瀾你……”
寧鶴瀾觀察起劍尖上的蟲子,仔細一瞧這并不是蟲子,而是比蚯蚓長了一些的小蛇,這條小蛇全身透黑,現在已經沒了氣息。
云言趕緊掏出一塊手帕給徐清揚捂住屁股:“徐師兄來,先止止血。”
徐清揚一手捂了屁股,一手去提褲子:“寧鶴瀾,我覺得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報復我?報復我之前將你困在幻境你?”
寧鶴瀾將小蛇挑到徐清揚的面前:“你看。”
徐清揚瞇起眼睛瞧著小蛇:“這是什么?蛇?蛇怎么會到我的身體里去的。”
云言突然驚呼了一聲:“這蛇和鉤蛇身上的妖氣一模一樣!”
徐清揚一臉迷茫:“鉤蛇?什么鉤蛇?”
“徐師兄,你不知道,剛才我們見到鉤蛇了,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上古大蛇!”云言有些激動地說。
徐清揚猛地回過神來,眼睛瞪得老大:“什么?!真的嗎?”
云言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在師兄弟兩人討論那鉤蛇的時候,寧鶴瀾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他一直覺得明心身上有很奇怪的妖氣,現在這條小蛇身上是鉤蛇的妖氣,而這股妖氣和明心身上的妖氣是一樣的。
“明心和鉤蛇……會是什么關系?”他喃喃著。
旁邊的徐清揚耳尖,聽到自己師父的名字后轉過頭來看著寧鶴瀾:“寧鶴瀾,你別開玩笑,我師父怎么可能和鉤蛇那種妖怪有關系?”
寧鶴瀾看了他一眼:“徐清揚,你師父身上的妖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徐清揚臉上的表情僵硬,他本想否認,想了想還是承認了:“是……我一早就發現了。”
云言一臉驚訝:“徐師兄……”
原來明心每個月都會有那么一兩天泄露身上的妖氣,不過他隱蔽得很好,平時都沒有人發現,他會把那兩天當做閉關日,不吃不喝不出房門,等一切正常了才會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他的奇怪就算是玄玉真人都不知道,畢竟修道的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的地方,大家都習以為常。
只是有一次徐清揚忘了那天明心不出門,在明心的房間門口敲了許久的門也不見他開,于是擅自推開了門,沒想到屋內一股濃烈的妖氣撲面而來。
寧鶴瀾問:“你看到什么了?”
徐清揚表情難過地搖搖頭:“我什么也沒敢看,沒到一秒我就退了出來……后來我說服自己那是因為師父剛剛去降服了妖怪回來,所以屋內才會到處都是妖氣……”
說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不用想都知道,這怎么可能……”
在那之后,徐清揚也偷偷觀察過明心幾次,可他平時的待人接物和行事作風都沒有什么變化,徐清揚也就不在意這件事了。
“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徐清揚捂了捂臉,“只是我一只不肯相信,師父他怎么會被蛇妖附身了呢?”
“明心他沒有被蛇妖附身……”寧鶴瀾說,“他能完全自主自己的意識,你剛才的樣子才是被蛇妖附身了。”
徐清揚看了眼死去的小蛇,長長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著:“剛才我和趙師弟看到的,難道就是這條鉤蛇?”
“徐師兄,趙師兄呢?”云言四處看了看,“他沒有和你一起嗎?”
“趙師弟?”徐清揚迅速地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他原先和我一起的,后來我們看到那妖的影子之后都失去了意識,如果他也被放進了這小蛇,那肯定危險了!”
說完他就著急忙慌地往院子里面跑去,寧鶴瀾和云言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上。
院子里依舊是霧氣重重,而且空氣里有著很濃很濃的蛇味。
“徐清揚,你們來到這里的時候,沒看到鈴蘭觀原本的道士們嗎?”寧鶴瀾問。
徐清揚搖搖頭:“沒有……之前我們來的時候沒有這么大的霧,而且道士他們……”
“他們怎么了?”寧鶴瀾忙追問。
“……很難解釋,我帶你們去看。”徐清揚說著拔腿就跑。
只是越往院子里跑霧越濃,到后面徐清揚都有些迷失方向了。
“徐師兄,怎么回事?這些霧也太濃了。”云言伸出手,都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手指了。
“奇怪……”徐清揚停下腳步,他看了看四周,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符紙浮了起來,隨后向前面飄了幾步路,呼地一下燃燒了起來。
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引路符自燃證明這里有力量在干擾徐清揚的法力,而且很有可能在徐清揚法力之上。
忽然正面一道冰風襲來。三人反應迅速地躲過冰風的襲擊。
接著周圍溫度驟降,從空中突然砸下冰雹,這些冰雹個個足有拳頭般大小,鋪天蓋地地朝著三人砸去。
“別亂跑!”寧鶴瀾先喊到,抬手擊碎落下來的冰雹,云言一遍護著懷里沉睡的雞哥,一邊拿出符紙迅速地展開結界。
徐清揚盯著空中的這些冰雹有些意外:“這招式……這是趙師弟?”
“趙師兄?”云言也抬起頭四處尋找,可周圍的霧氣實在太大,一米開外就什么也看不清楚。
密集的冰雹鋪天蓋地地砸下來,徐清揚念出咒語,周圍的土活動了起來,變成了一個頂蓋罩住了幾人。
“趙師弟!師弟!”徐清揚大聲地喊著趙放,半晌才從旁邊的霧中走出一個人,“趙師弟!”
趙放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符紙,看樣子和剛才的徐清揚一樣。
寧鶴瀾只略略掃了一眼,就注意到趙放的脖子那有什么東西一爬而過。
第138章 第 138 章 尋(二十九)
“趙師兄!”云言大喊, 趙放朝著云言打出一溜冰錐,冰錐碰到徐清揚變出的土墻上擋碎成了冰片,冰片四濺, 劃過結界, 半透明的結界明顯出現了一道道劃痕。
“師弟!你醒醒!我是你師兄啊!”徐清揚著急地大喊。
“沒用的, 他現在聽不見。”寧鶴瀾觀察著趙放的情況, 心里隱隱有種感覺,他好像比之前的徐清揚要嚴重不少。
徐清揚咬著牙,他又不能攻擊自己的師弟, 一時間沒想好要怎么做, 余光卻看到寧鶴瀾唰地沖了出去, 手里還提著自己剛才的那把劍, 心里慌得一比:“寧鶴瀾你別亂來啊!”
雖然大霧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寧鶴瀾的視線,可對付沒有自主意識的趙放還是很簡單的,沒兩下, 徐清揚就看趙放被寧鶴瀾打倒在了地上。
“師弟!”
“趙師兄!”
徐清揚和云言兩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看到趙放趴在地上, 徐清揚將他翻過身面朝上, 卻見趙放臉色鐵青, 呼吸微弱。
“寧鶴瀾你也下手太重了吧!”徐清揚怒道。
“我只輕輕碰了他一下。”寧鶴瀾有些無辜。
徐清揚白了他一眼, 剛才你使多大勁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伸手拍拍趙放的臉:“趙放, 趙放。”
“徐師兄, 不太對勁,你看趙師兄的氣息怎么這么微弱?”云言擔心地說,忽然看到趙放胸口處有什么東西在爬來爬去,伸手一掀, 趙放的胸口處竟然鼓起一個大包。
這個鼓包似乎受到了驚嚇,朝著趙放的背后迅速地移動了過去。
“怎么會有這么大一個包?”云言很驚訝,徐清揚又將趙放的身子翻過去,鼓包一察覺到外面的動靜又迅速地消失在趙放身上避光的地方。
寧鶴瀾蹲下身探了探趙放的情況:“他的情況很差,得快點把他體內的東西弄出來。”
于是徐清揚按住趙放,寧鶴瀾提起劍,視線捕捉到鼓包的動靜后手起劍落,幾乎是瞬間就將那鼓包下的東西挑了出來。
只是沒想到這蛇會比徐清揚體內的大了不少,挑出來的時候還帶出了些許的血肉。
蛇的身上包裹著一層粘液,雖然被劍刺穿了身體可依然沒死,扭動著身體想要逃跑,它直起身子張開嘴想咬寧鶴瀾,還好寧鶴瀾反應迅速,反手將蛇摔在地上,接著在它的頭上又在補了一劍。
蛇彈起身子痛苦地扭動了幾下,隨后身子變得僵硬不再動了。
仔細一看,這條蛇甚至已經有了小臂長短,旁邊的云言還嘀咕這么大條蛇是怎么放進人體的,下一秒寧鶴瀾就用劍劃破了小蛇的肚子,接著從蛇肚子里流出了許多的鮮紅的血。
“這都是人的血……”寧鶴瀾蹲下身說。
“這是趙師兄的血?”云言很驚訝。
如果寧鶴瀾沒猜錯,這蛇原先應該很小,在人體內吸收了血液之后迅速膨脹到了現在的大小,如果再在人體內留一段時間,估計會把人體的血全部吸干。
“師弟,師弟,你醒醒!”徐清揚著急的喊著趙放的名字,可趙放一點動靜也沒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依然很微弱,“師弟,趙師弟!”
寧鶴瀾看了看趙放,剛才挑出蛇的地方不大,雖然出了點血,卻也很快地止住了,只是趙放的臉色鐵青,嘴唇發白。
伸手在他額頭摸了下,滾燙。
“師弟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蛇都取出來了還沒醒?”
“他比你嚴重。”
寧鶴瀾知道再在這里磨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必須先解決源頭才行。
徐清揚背著趙放在前面帶路,很快幾人來到了鈴蘭觀的主殿前。
原本應該是肅穆莊嚴的道觀主殿現在看起來死氣沉沉,而且從內至外散發著濃厚的妖氣,在妖氣里最明顯的就是鉤蛇的味道。
“我先前就是在這里看到師父和那個妖怪的。”徐清揚說。
寧鶴瀾伸出手試著摸了下,這里似乎并沒有設結界。
三人鬼鬼祟祟地走到窗戶邊,窗戶關得嚴實,于是將它輕輕拉開一條縫。
大殿里很暗,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里面什么都沒有……”寧鶴瀾說。
“不可能。”徐清揚也跟著探過頭朝大殿看去,隨即臉色一變,“不對啊……我剛才看這里面全是……全是……”
“是什么?”
“……一個個的蛇蛋。”
“蛇蛋?”
寧鶴瀾還在思考大殿內為什么會有蛇蛋的事,就聽到云言驚呼了一聲:“你們看,里面有個洞!”
于是寧鶴瀾再次從窗外向內看去,剛才里面光線太暗,他的視線有限,確實沒注意到大殿左側有一個很大的洞。
這個洞的看起來是才出現在這里的,三人走到洞旁向下看去,這一看把寧鶴瀾的雞皮疙瘩都給看起來了。
只見下方有一處空地,空地上方立著許多橢圓形的蛋,這些蛋發著幽幽的綠光,能時不時地看到蛋里有東西。
寧鶴瀾第一眼沒看清,仔細一看時,發現蛋里的東西竟然全都是人類,而且從里面影子的邊緣看來,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比正常的衣服要長上許多。
在這種地方穿長衣服的,也就只有道觀里的道士了。
“那蛇把鈴蘭觀里的道士們都關在蛋里了?鉤蛇是要……孵他們嗎?”云言驚訝地捂住了嘴。
徐清揚看著這些蛋,神情有些悲涼:“我當時看到的時候也震驚了……還沒弄明白這里發生了什么,就失去了意識。”
寧鶴瀾蹲下身,這空地上的蛇蛋很多,起碼有三十多枚,看起來整個鈴蘭觀的道士全都在這里了。
就在他準備下去看看的時候,晃眼間看到了一個人走了過來。
“胡佑師兄?”云言低呼一聲。
只見胡佑走到了一顆蛇蛋前,伸出手搭在蛇蛋外面,那蛇蛋一閃一閃地亮了起來,接著一股流光順著胡佑的掌心傳到了他的身體里。
胡佑閉上眼,待流光在全身游走之后才睜開了眼睛,他面前的蛇蛋暗淡了下去,然后逐漸干枯縮扁,最后變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輕輕一碰就碎了。
至于里面的人,早就化成了灰。
寧鶴瀾擰起了眉頭,如果他沒看錯,這是在吸收蛇蛋里的人的精氣?
云言和徐清揚雙瞳顫抖,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恐,他們身為道家正派弟子,從來不會干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更別提吸收活人的生命精氣了。
就在胡佑走向下一個蛇蛋的時候,一個東西從遠處飛來直擊他的面門,胡佑抬手一擋,抓住了飛過來的東西。
攤開手掌一看,竟然只是顆小石子。
胡佑朝著石子飛過來的方向看去,剛好看到寧鶴瀾從上面跳了下來。
“寧鶴瀾?”胡佑將手中的石子扔掉,“幾天不見,你本事退化到這個地步了嗎?用石子攻擊我?”
“攻擊你也不需要什么高端的法術。”寧鶴瀾反唇相譏。
胡佑被嘲諷到,嘴角明顯抽搐了下,他拔出背后的七星劍,七星劍發出嗡嗡的聲音,劍身一閃一閃有流光劃過,在暗處格外顯眼。
胡佑快速朝著寧鶴瀾沖了過去,這里光線不好 ,雖然寧鶴瀾避開了胡佑的幾次攻擊,可看起來比較勉強。
徐清揚和云言不知道寧鶴瀾夜盲的事,只是奇怪他的動作怎么和在地面上的不一樣,明顯慢了不少。
幾次交鋒下來,寧鶴瀾的手臂處的衣服被七星劍破了個口子。
胡佑冷哼一聲:“寧鶴瀾,你前幾天的囂張勁哪去了?”
寧鶴瀾不接話,他甩了甩手,在這種光線不好的地方,對自己實在是不利。
云言在一旁看著干著急,一面是寧鶴瀾,一面是自己的師兄,幫哪個都不是,有種一根筋兩頭堵的感覺了。
胡佑很快察覺到了寧鶴瀾的不對勁,先是隱蔽在暗處,接著悄悄接近寧鶴瀾的視野盲區,隨后迅速閃出就是一劍。
寧鶴瀾被擊退,咚地一聲撞到了后面的墻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胡佑乘勝追擊再次攻擊,招招朝著寧鶴瀾的致命處刺去。
最后他將寧鶴瀾壓制到角落里,提劍對準了寧鶴瀾的心口,眼里冷光一閃:“死吧!”
“當!”
意料之外的是,胡佑的攻擊被擋下了,七星劍并沒有砍到寧鶴瀾,而是被一張符紙給擋了,發著微光的符紙被劍砍成了兩半,慢慢地從空中飄了下來。
胡佑冷著眼看著飄落到地上的符紙,猛地轉過頭盯著云言:“云言,你膽子肥了,連我都敢妨礙?!”
云言心臟一抖,他知道自己不是胡佑的對手,可還是硬著頭皮說:“胡師兄,別打了。”
胡佑盯著云言,表情狠厲:“云言師弟,真人讓你跟著來,應該不是來幫我的吧?”
云言沒敢吱聲,胡佑的七星劍在他手中轉了轉,一道劍氣朝著那邊的云言就劈了過去。
云言和徐清揚慌忙躲閃,徐清揚背著趙放手腳始終要慢點,被七星劍的劍氣掀翻,趙放也掉在了地上。
寧鶴瀾抬頭看了眼那邊的兩人,他沒有想到胡佑竟然會對自己的師兄弟下死手。
胡佑提著劍朝那邊步步逼近,云言大喊:“胡師兄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們不是師兄弟嗎?””師兄弟?呵呵。”胡佑皮笑肉不笑地說,“正是因為你們總是禁錮于這些虛無縹緲的關系,才會總修不成正道。”
云言沒想到胡佑會說出這種話,氣得眼眶都紅了起來:“師兄……”
胡佑快步沖過去,對著倒地的幾人又是一道劍氣,劍氣之猛,與地面撞擊后發出了爆炸聲,云言徐清揚還有趙放都被打飛,紛紛撞到后面的墻上。
胡佑本想再來一擊,后背突然一涼,他才轉過頭就被一拳給揍倒在了地上,接著再是一拳,又是一拳,拳頭如雨點般落下,胡佑根本來不及反應,被打得無力反擊。
連續的幾拳之后,胡佑早已鼻青臉腫,臉上出了不少的血,而寧鶴瀾的拳頭上也有不少的血,看起來揍得十分狠。
寧鶴瀾微喘著氣直起身,看著癱在地上的胡佑,他應該一早就直接物理攻擊的,還讓胡佑有機會傷了云言他們。
胡佑呵呵地笑了兩聲,他擦了擦嘴角,嘴里念念有詞起來,四周突然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結界,寧鶴瀾發現他們原來已經被關在了結界之中。
再次回頭看向胡佑,他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接著整個人消失在了寧鶴瀾的眼前。
忽然寧鶴瀾的腹部遭受了重重一擊,寧鶴瀾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接著下巴又被打了一拳,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隨著胸前再被踢了一腳,連連倒退了幾步之后跌在了地上。
第139章 第 139 章 尋(三十)
云言從地上爬起來, 他不明白寧鶴瀾為什么不還手,明明剛才胡佑的那幾招速度并不快,以寧鶴瀾的實力完全可以招架的。
胡佑也不用七星劍, 只是用拳腳狠狠地揍著寧鶴瀾, 像是在泄憤一樣。
“寧鶴瀾他, 是不是看不見胡佑?”徐清揚猜測到, “可胡佑用的是隱身法,并不是什么高端的法術啊。”
那邊的胡佑在狠狠地打了寧鶴瀾一頓之后,退后了幾步, 舉起手中的七星劍, 七星劍亮了下, 接著從周圍緩緩浮現出了鬼影, 胡佑一指,鬼影們張牙舞爪地朝著寧鶴瀾撲了過去。
寧鶴瀾本看不見這些東西,只能感受到周圍的異樣, 勉強擋了幾下后,被數量眾多的鬼影壓制在了角落里。
“寧鶴瀾!”云言心里很是擔心, 懷里的雞哥卻還在沉睡著, 沒有察覺到小主人現在的情況, 云言只有甩出幾道符紙幫寧鶴瀾擋下了一些鬼影的攻擊。
那邊胡佑見云言在旁邊妨礙自己, 于是將劍指向他,頓時周圍又出現了許多的鬼影, 很快將云言和徐清揚包圍了起來。
云言趕緊展開結界, 徐清揚也使出法術擊退了不少的鬼影。
可鬼影數量就像不會減少似的越打越多,一個沒留神,旁邊的趙放竟然被兩只鬼影給拖出了結界,徐清揚忙上前擊退鬼影將趙放給拉了回來。
徐清揚詫異地看著這些鬼影:“怎么回事, 這些鬼影為什么能進結界?”
云言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我按照以前的方法展開的結界啊。”
胡佑冷哼一聲:“你們看仔細了,這些可不是鬼。”
聽到胡佑這么一說,徐清揚和云言再次看去,這些鬼影雖然是“影”,卻確實不是“鬼”。
云言嘴唇顫了下:“糟了,他們只是普通的魂魄……”
徐清揚仔細地打量周圍的鬼影,甚至發現他們有些竟然穿著道袍:“他們……他們是這里的道士!?”
胡佑呵呵了兩聲:“還不算太笨,這些都是普通人的魂魄,可不是什么冤魂餓鬼,你們剛才的攻擊,可是把他們僅存的魂魄給打散了。”
此話一出,云言和徐清揚臉色大變,傷害普通人,這可是損陰德的事,他們可是正兒八經的修道之人,現在居然將普通人的魂魄給打散了,人的魂魄煙消云散,后果十分嚴重,他們幾十年的道算是白修了。
這下兩人不好動手了,畢竟這些都是普通人,雖然他們死了也不能傷害他們,可他們不攻擊的話,那邊的寧鶴瀾日子就不好過,鬼影們將他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
一開始還能看到寧鶴瀾,到這后面連他的頭發都看不見了。
云言下嘴唇都要咬破了,徐清揚也是緊緊攥著拳頭,他們不知道這個同門師兄弟怎么會這么的陰險,對他的看法完全改觀了。
“徐師兄,再不出手不行了,寧鶴瀾看不到這些魂魄,要被鬼影打死的!”
“可是……”
出手就要傷害無辜的人,不出手就要看著寧鶴瀾被鬼影活活抓死,徐清揚糾結得的手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憤怒的吼聲:“胡佑!!”
接著從洞上方跳下來一個人,對著那邊的胡佑就是重重一拳。
“咚!”
胡佑竟然被這一拳打了個人仰馬翻,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
云言:……
徐清揚:……
來人彎下腰一把揪住胡佑的衣領:“胡佑!你到底在做什么?!”
“……方回?”胡佑摸了摸嘴角,竟然被打出了血,“你怎么來了。”
“我再不來你是不是要把他們都給殺了?!”方回很生氣,“你是這種人嗎,你是隨便殺人的人嗎?!”
胡佑吊著眼睛看著方回:“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方回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胡佑是自己的好朋友,脾氣也很好,兩人從小到大無話不談,可是眼前的胡佑讓自己突然感覺陌生了起來。
“在你眼里,我是那個對你百依百順,脾氣特別好,做什么都讓著你的好兄弟,是嗎?”胡佑語氣冷淡,他推開方回站起身,“若不是我家收了別人的好處,我才不想和你這種少爺做朋友,更不想事事都慣著你。”
方回聽到這話像被雷劈了一樣半天沒回過神,他怔怔地看著胡佑,像是在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胡佑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輕蔑地看了眼方回:“方回,看來你是聽不懂,也好,我就跟你解釋一下吧,我還有我的父母對你好,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
其實事情也不復雜,胡佑的爸媽故意把房子買在方回家旁邊,長輩和方回的爸爸方誠處好關系,兒子胡佑則和方回玩成了死黨。
不過這些,都是演戲而已。
“你想知道為什么我爸媽對你比對我這個親生兒子還好嗎?”胡佑扯了扯嘴角,“為了讓你養成驕縱的性格,為了讓你長成一個爛人,為了讓你沒有朋友。”
這話不僅方回瞳孔地震,就連旁邊的云言和徐清揚聽著,都覺得捧殺好可怕。
“我爸媽就慣著你,還告訴我讓我事事順著你,就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廢人,現在看來,好像效果不錯。”胡佑說著,滿眼的蔑視。
“……”方回太陽穴不停地往外突突,拳頭上青筋暴起,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胡佑。
胡佑突然想起了什么:“噢,對了,方回,你還記得那輛卡車嗎?”
“什么?”方回心里一揪。
“我其實只是想要你癱瘓,沒有想要你的命,畢竟看你癱在床上比你直接死掉要有意思多了。”
“……”方回并沒有大吵大鬧,而是繼續沉默著。
胡佑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方回:“說了這么多,你還覺得我是你兄弟嗎?”
“……”方回沒接話,只是沉默地看著這個曾經的“好友”,手心有血順著手掌滴下,原來皮膚早已被指甲摳出了血。
旁邊的徐清揚忍不住和云言蛐蛐:“什么卡車?”
云言想了下說:“我記得好像方回說過,他是被卡車撞死的……”
徐清揚臉上露出了憐憫的表情:“這也太慘了點……”
確實,一直以為的交心好友竟然是為了錢才和自己交好的,而且還被“好友”安排的卡車給撞死,死后只剩一縷魂魄,現在還被貼臉嘲諷。
云言都忍不住要落淚了,這孩子命真苦。
“只是為了點錢,你們陪方回演戲演了十多年?”聲音從旁邊的傳來,原來是寧鶴瀾站了起來,剛才胡佑被打的那一拳法力就破了,不僅自己的隱身法解除,周圍的鬼影也盡數散去。
寧鶴瀾身上有不少的傷口,道服也被那些鬼影抓得破破爛爛,好在鬼影只是普通的魂魄并沒有毒,因此寧鶴瀾也算是輕傷。
聽到寧鶴瀾的問題,方回也在等胡佑的回答,胡佑瞥了眼方回:“方回,其實事情比你想的簡單,當年方誠的仇家找到我們,他在當年的商業斗爭中沒有斗過你的父親,也失去了自己心愛的人,他事業和愛情都被你爸爸拿走了,他怎么不恨,因此花了很多錢,讓我們一家陪你家演戲,你出車禍也是他安排的,他也要讓方誠嘗嘗失去心愛的人的滋味……”
方回的眉頭都快擰成死結了,一旁的寧鶴瀾輕嘆了口氣說:“事業,愛情……那人愛誰?他愛的是方回的媽媽?”
雖然是個很離譜的猜測,可胡佑沒說話,沉默就代表寧鶴瀾才對了,這下不僅方回驚了,旁邊吃瓜的云言和徐清揚都驚了。
方回有些無語:“寧鶴瀾,你怎么猜到的……”
寧鶴瀾聳聳肩:“我也就隨口一說。”
這時胡佑看向寧鶴瀾:“至于你的事,那就更簡單了,你的爺爺寧國華,可是將鉤蛇大人打得落荒而逃的人。”
鉤蛇上萬年的修為,被年輕時候的寧國華給好好收拾了一頓,他萬萬沒想到寧國華當年四十歲不到,居然將自己這上古大蛇給打得躲了起來。
鉤蛇越想越氣,一朝蠱惑了明心為自己辦事,于是就有了明心將寧鶴瀾的爸爸媽媽給炸死的事了。
“可是說來也很巧,你們兩個居然是表兄弟,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吧。”胡佑笑了兩聲。
旁邊的云言和徐清揚聽到這個驚天大瓜,嘴巴半天都沒合攏。
聽完了自己想聽的,寧鶴瀾從旁邊沖了過來,一拳砸向胡佑,胡佑身子往后一避,冷笑著隱在了黑暗中。
又是剛才的那一招!
寧鶴瀾一手搭了方回的肩膀:“方回,開結界。”
方回原本一肚子無處發泄,聽到寧鶴瀾這么一說,眼睛一亮,一個半透明結界以他為中心迅速展開,而在結界里的胡佑和那些鬼影都現了形。
胡佑一臉驚訝:“怎么可能?”
方回也不管他現在是什么表情,沒等寧鶴瀾動手自己就先上前狠狠地揍了胡佑幾拳。
胡佑也被打得怒氣值上漲,提起手中的七星劍就對著方回砍去,寧鶴瀾眼疾手快一把將方回拉到身后,可方回還是被七星劍砍傷了。
寧鶴瀾垂眸瞥了眼方回的傷勢,這可是七星劍,降妖伏魔的寶劍,方回現在這種魂魄,被砍一劍可不是鬧著玩的。
但讓他意外的是,方回就手臂上破了點皮,甚至連血都沒出。
感覺到意外的不止寧鶴瀾,旁邊的胡佑也很驚訝:“這……這是怎么回事?”
胡佑低頭看了看手里的七星劍,七星劍現在格外的安靜,除了劍身上依舊有流光之外,沒有再發出那種嗡嗡的震動聲了。
“七星劍……”胡佑剛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卻被方回一拳揍過來,手中的寶劍應聲而落。
“當啷!”七星劍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方回想再次攻擊胡佑,胡佑變出一張符紙,符紙帶著一團火沖向方回,方回趕緊抱住頭蹲下,可還是有幾縷頭發被火燒到。
“老子的頭發!”方回很是生氣,而胡佑再次變出陣陣火球朝他們砸來,方回趕緊跳著腳躲避。
寧鶴瀾往旁邊看了一眼:“方回別躲,快開結界。”
“啊?”方回摸著被燒到的頭發。
“這里周圍的蛇蛋里面都是還活著的人,你開結界保護一下他們。”寧鶴瀾說。
方回這才注意到身邊都是一個個圓溜溜的蛇蛋,而且還一閃一閃的,他好奇地湊近看了看,里面都是一個個的人類。
方回猛地彈開,心里覺得直發麻:“他們,他們為什么會在這里面?”
“鉤蛇用他們的精血來養自己。”寧鶴瀾說。
“什么鉤蛇?”方回剛出場,明顯還有很多劇情沒跟上。
第140章 第 140 章 尋(三十一)
“等會兒再跟你說, 你先開結界保護他們!”
“哦!”
幾天不見,方回現在結界已經收放自如,寧鶴瀾還以為他去哪里進修了。
也多虧有方回的結界護著, 那些火球才沒有砸到蛋里面的人, 徐清揚看著胡佑的做法很是生氣:“胡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就算和方回有仇, 和寧鶴瀾有怨, 那你為什么不只針對他們,蛇蛋里的人可是無辜的啊!”
胡佑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他夸張地大笑了幾聲, 隨后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徐清揚:“徐師兄, 這些人可不無辜, 它們現在作為鉤蛇大人的養料, 正在為鉤蛇大人提供精血,有了他們,鉤蛇大人很快就能恢復了, 等到那個時候,寧鶴瀾, 你, 和你爺爺算個屁。”
徐清揚失望地看著胡佑, 現在他完全顛覆自己對“胡佑”師弟這個人的印象, 他完全變成了十足的壞人嘴臉。
寧鶴瀾看了看旁邊的一顆蛇蛋,果然, 在蛇蛋的最下方有一條血管一樣的東西連接到洞的深處, 他伸手敲了敲蛋殼,蛋殼很硬,看來不借助點什么是打不破的。
胡佑手上的法術不斷加強,火球也越來越密集, 砸得方回的結界嘭嘭直響,方回有些招架不住了,余光看到寧鶴瀾盯著蛇蛋發呆不由得一陣冒火:“寧鶴瀾你別發呆行不行!我要擋不住了!”
“這個蛇蛋的下面應該是和鉤蛇相連接,再不救他們出來,很可能就來不及了。”寧鶴瀾表情嚴肅地說。
云言打了蛇蛋外殼幾下:“不行,根本打不動,等我用法術試試。”
寧鶴瀾阻止了他:“不可以,這蛋殼離里面的人太近,你用法術肯定會傷到里面的人的。”
“哎呀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個辦法啊!”相處了這么久,方回還是會被寧鶴瀾這種不急不緩的性子給氣死。
“用七星劍。”旁邊的徐清揚突然說,“用七星劍就能砍破蛇蛋殼而不會傷到里面的人,七星寶劍是仙家寶物,有靈性,一般不會傷人的。”
方回咬著牙又承受住一波攻擊:“說得輕巧,哪有七星……劍……”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胡佑的身上,胡佑哼了一聲:“想搶劍?門都沒有。”
胡佑往后退了幾步,身子再次隱在了暗處。
“胡佑!胡佑你別這么膽小!你給我出來!”方回大喊了兩聲,“你出來我們單挑!”
不過這么幼稚的激將法顯然是對胡佑不起作用,胡佑完全沒了聲響。
“這下怎么辦,我和徐師兄打不過胡佑,寧鶴瀾雖然能打贏,可他看不見隱身法下的胡佑啊,方回現在開了結界也不能動……”云言抱著手很是煩惱,“沒辦法了呀,也不能借雙眼睛給寧鶴瀾。”
這話倒提醒了寧鶴瀾,他看向云言:“還有符紙沒?”
云言在懷里掏了掏:“最后兩張。”
“夠了。”寧鶴瀾拿過符紙在上面畫了幾筆,一張貼在方回的額前,一張貼在自己胸口前,“方回,借你的視線一用。”
“明白。”方回記得這招共享視野寧鶴瀾之前也用過,所以沒有什么異議。
不得不說,這方回死了視力都這么好,寧鶴瀾感覺自己的視線一下子清晰了不少,而且能很清楚的看到站在黑暗處的胡佑,還有他身邊圍繞著的許多鬼影。
胡佑也不知道寧鶴瀾做了什么,只見他跑出結界朝著自己就沖了過來,抬手就要搶劍,胡佑慌忙將劍舉起來,側身避開寧鶴瀾從旁邊伸出的手。
幾招下來胡佑明顯不是對手,于是忙用七星劍指揮鬼影上前圍住寧鶴瀾。
“寧鶴瀾,你的眼睛不好不能看到這些,現在為什么又看得見了?”胡佑很驚訝。
“我沒必要和你解釋這些。”寧鶴瀾一邊要躲過這些鬼影的攻擊,一邊又要去抓胡佑手上的七星劍,著實有些忙,更關鍵的是,他不能傷害這些鬼影。
胡佑也看出了寧鶴瀾的顧慮,再次召喚出大量的鬼影,寧鶴瀾現在束手束腳,別說搶劍了,就連胡佑的身都近不了。
那邊的三個人看著也很著急,徐清揚讓云言照顧趙放,自己出去幫寧鶴瀾。
可剛跑到結界邊緣,就聽到胡佑在旁邊幽幽地說:“徐師兄,你真的要和這些鬼影動手嗎?他們可是無辜的人哦,你可別忘了你和云言師弟剛才可是打散了不少他們的魂魄,現在還要繼續傷害他們嗎?”
“胡佑你真是陰險!”徐清揚牙齒都要咬碎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出招,肯定會多多少少傷害到這些魂魄,稍不注意的話,自己又損功德了。
“如果能有鬼差把這些魂魄收了就好了。”方回也咬牙切齒地說。
話音剛落,旁邊呼地出現了一扇冒著幽綠色氣體的門,從門內傳來一聲輕笑。
“玄爻門?”方回一愣,等他看清門里走出來的兩人時欣喜都寫在了臉上,“小黑小白!”
小黑依然是不茍言笑的酷哥人設,小白笑瞇瞇的沖方回點點頭:“小方回,好久不見咯。”
方回一臉興奮:“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你們怎么來啦?”
小白說:“曹操哪有我們快?”
“你們不會是因為我剛剛說了鬼差,你們就聽到了吧?”方回說。
“是寧老讓我們來的。”小黑說。
“寧爺爺?”
小白轉了轉脖子,掃了周圍一眼:“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魂魄在這?”
小黑注意到那邊胡佑手里的寶劍,眸色一沉:“那是七星寶劍的招魂引魄之術。”
“小黑小白你們快去幫寧鶴瀾啊,他不敢對這些魂魄下死手,可魂魄敢對他下死手!”方回著急地大喊著。
“放心。”小黑說,隨后手心一亮,一把引魂幡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接著小白拿出一個碗,碗中有些晶瑩透明的大米,他往那些鬼影身上一撒,鬼影們頓時停住了當下的動作,這時候招魂幡亮起,它們像受到召喚似的紛紛離開了寧鶴瀾的身邊,朝著小黑和小白飄了過來。
“哎,你們,不準走!”胡佑手中的七星劍一閃一閃地亮了起來,可現在的鬼影們根本不聽七星劍的命令,胡佑只能看著那邊的引魂幡將一個個的魂魄給引進了玄爻門里。
胡佑眼神發狠,提起劍就朝著那邊的門砍了過去,小白收起笑容反手對著胡佑的胸口就是一掌,胡佑被擊中心口,全身頓時失了力,不僅手中的七星劍掉在了地上,自己也被打飛了出去。
小白看了看他:“小子,我們鬼差可是在正經的辦事,引魄渡魂,你是什么人也敢來妨礙我們工作?”
胡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小黑瞥了他一眼:“小白,你下手重了。”
小白一驚:“哎呀,不好意思,剛才沒收住勁,你不要緊吧,我扶你起來?”
說著小白還真的伸手要去扶胡佑,胡佑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迅速后退與這兩個奇怪的人拉開了距離。
“你們是什么人?”胡佑警惕地看著他們。
小白抱起手歪頭一笑:“好說,我是小白,他是小黑,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們黑白無常。”
“什么?”胡佑大驚,云言和徐清揚也驚呆了,這兩人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寧鶴瀾走過來撿起七星劍,七星劍一到了寧鶴瀾的手里氣勢就弱了一大截,流光也比之前暗了不少。
他看著鬼影們被一個一個地引進了玄爻門里,還有這個玄爻門,黑黑綠綠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忍不住上前想摸一下。
“哎哎,不能摸,有劇毒。”小白出聲阻止了他,隨后朝寧鶴瀾笑了,“小鶴瀾,你現在能看到我們了嗎?”
“嗯,我借了方回的視野,”寧鶴瀾也沖他露出一個微笑,“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你們了。”
“是呀,誰叫你封印了自己的眼……”
“小白!”
小黑低呼一聲,小白也像是說錯了話,忙捂住了嘴巴:“哎呀……”
寧鶴瀾淡淡一笑:“沒事,這次的事謝謝你們了。剛才你們說是我爺爺叫你們來的?”
“嗯,寧老算到你有一劫,讓我們來幫幫你,還好沒有來得太晚。”小黑說。
這時候那些鬼影魂魄也全都進了玄爻門,小黑看了寧鶴瀾一眼:“我們的任務完成。”
“多謝了。”
“不客氣哦小鶴瀾。”
小白又沖那邊的方回揮了揮手:“那我們就先走了。”
隨著一黑一白的兩個人進入了玄爻門,這扇奇怪的門也憑空消失了。
胡佑往后退了一步,現在七星劍被寧鶴瀾搶走,自己沒有辦法和他對抗,還是先去找師父,于是他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方回視力好,一眼看到胡佑要跑:“胡佑你站住!”
“方回,現在胡佑不重要。”寧鶴瀾看了看手中的七星劍,“得先把他們救出來。”
“嘖。”方回恨恨地瞅著胡佑消失的地方,寧鶴瀾說得對,現在救人要緊。
這時候被嚇到的云言和徐清揚才算是回過神來,云言又激動又興奮地湊到兩人跟前:“剛才那是真的黑白無常嗎?是真的嗎?”
“是真的。”寧鶴瀾低著頭察看這些蛋下面的血管。
“他們怎么和畫上的不一樣啊,長得……長得好像明星。”云言抱著手思考著,“不是說他們吐著長長的舌頭,看起來陰森森的嗎?”
“也許他們以前長的是畫上那樣,現在都從古代到現代了,他們的樣子變了也很正常吧。”方回揉著酸痛的手臂說。
徐清揚點點頭:“說得也是,他們穿的也是現代裝。”
云言嘆口氣:“早知道我拿手機錄下來了,我也沒想到我能真的親眼看到黑白無常,這兩人非常有名的。”
寧鶴瀾沒參與他們興奮的談話,他發現地上的蛋下的血管全都匯聚到了同一處地方,于是快步上前,蹲下身摸了摸那血管,雖然沒有溫度,可居然有脈搏,和人的血管一樣一跳一跳的。
于是他手起刀落,一劍砍斷了與蛇蛋們相連的血管。
原本一閃一閃的蛇蛋立刻暗淡了下去,寧鶴瀾又小心地破開手邊的一個蛇蛋,從里面淌出一些透明的蛋清,里面的人也跟著倒在了地上,果然是穿著道袍的道士。
寧鶴瀾蹲下身探了探此人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于是他迅速地將三十來個蛇蛋全都割破,救出里面的人,不幸的是,有兩顆蛇蛋里的人已經沒了呼吸和心跳。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方回數了數還活著的人,“還有三十一個人,咦,這些人都穿著道袍?他們是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