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舔舔就不疼了。”
夏時云一下子愣住了,睫毛輕輕顫了一下,說不出話,也很難相信這話是出自自己那冷感沉默的男朋友口中的。
余妄眸子黑沉,眼神定定地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余妄對于接吻的需求一直很高,現在只是藏不住也不想藏了,稍稍泄露出一二來,這僅僅只是冰山一角的欲念都足夠讓夏時云不知所措了。
夏時云無措地抿了抿唇,指甲陷進掌心摁出幾個糾結的月牙。
不是,能親嗎?
他今晚可是本來打算要談分手的,又親上了算是怎么回事?
親完之后……他還有勇氣提分手嗎?
……爹的,周泊航有病吧?!好端端打他男朋友干什么!!!
夏時云猶豫未決,眼神閃爍的樣子映入男人幽深眼底,就像一顆石頭落入深寒湖面,蕩起一圈圈慌亂不安的漣漪。
……苦肉計怎么沒用?
老婆連親都不想親他了嗎?明明早上出門前還愿意親他的……
余妄蜷起手掌,長而直的睫毛落寞地垂下去遮住瞳孔的亮光,低啞的聲線帶著一點幾不可查的顫抖:“是不是我這樣很丑……親不下去?”
夏時云:“……”
天殺的,怎么感覺余妄的語氣還挺可憐委屈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余妄情緒這么敏感啊!以前不是都很木訥的嘛……
男朋友都這樣了,夏時云還能怎么辦,親唄。
夏時云尷尬地捧起他的下頜,怕牽動了他的傷口,只用指腹輕輕托著,小聲道:“別胡說……不丑。”
青年身上那股清淡甘甜的香氣拂過來,隨即一個柔軟溫熱的吻就輕輕印在了他的唇角,安慰小動物般的輕輕一貼就分開。
夏時云抵著他的額頭,白皙的臉頰布滿粉意,輕顫的睫毛一下一下掃著余妄的眼皮,搔起一陣鉆心的癢意。
夏時云親完一下,就小聲地嘀咕:“你今天為什么突然這樣叫我啊?”
他都準備分手了,突然被叫老婆什么的,讓他一下子愧疚感好重。
當然……也有一點點細微的、說不上來的羞赧。
這是難免的,畢竟他是因為覺得兩人性格不合適才想分手的,并不是代表他不喜歡余妄了。
被喜歡的人用渴求的聲音呼喚愛稱,很難不讓人方寸大亂。
要知道余妄可是個就連在床上也不說話的木頭,能從他嘴里聽見一句哄人的話實在太不容易了。
余妄不回答,只仰起臉用高挺的鼻尖去剮蹭夏時云的臉頰。
他閉上眼,不讓沉迷的表情被發現,只貪婪地汲取著戀人皮膚散發出來的暖香。
不是突然啊,余妄在心里回答他。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叫夏時云老婆了。
每天晚上,戀人在他身邊酣睡時,他就會抱著夏時云耳語,叫他很多遍的老婆。
只是夏時云不知道而已。
如果要往更早的時候說起,在他們還沒談戀愛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在心底悄悄呼喚夏時云為老婆了。
在他還是孤身一人之時,每天晚上,他的性幻想對象都是夏時云——一個有男朋友的漂亮男人。
他每天晚上都在幻想自己成為一個有男朋友的人的老公。
只是夏時云不知道而已。
他和夏時云原本是兩條不應相交的軌道,他們之間的共同點少得可憐。
他老婆的愛好很多。
因為職業和美學息息相關,夏時云是個喜歡美麗、浪漫、神秘事物的人,會從書籍和大自然中尋求靈感。
有一次睡前,夏時云抱著平板在看書,余妄則是在查看自己接下來的課程計劃。
余妄湊過去瞥了一眼,夏時云卻以為男友對自己的閱讀書籍感興趣,很高興地貼過來,語調輕軟的問他:“你也想看嗎?”
以為男友對自己的精神世界有了探知欲的夏時云滿心雀躍,像小孩子熱情地分享糖果一樣,對他說:“我們下次的商業廣告是跟國內一個香水品牌合作,我正在為拍攝主題找靈感呢,甲方說要演繹出病態的愛。我在看《蒙馬特遺書》,這一段寫的就很美——”
“如果我都說真話,
用我一百分的能力向你表達我對你的愛,
你受得了嗎?你敢看嗎?
還是你會笑我,會生氣,
還是沉默不語,背過頭去?
如果我不再對你隱瞞或矯飾,我會褻瀆你嗎?”
戀人溫軟的語調像一把冰刀,猝不及防地撬裂了余妄內心的晦澀一角,嚇得他呼吸都屏住了,良久沒有說話。
夏時云緩緩收起笑容,訕訕地坐了回去,好脾氣道:“有點無聊是吧?哈哈,沒關系,是有點枯燥的,下次我找部有意思的綜藝一起看吧。”
余妄迷戀地拱著夏時云溫暖的皮膚,挨挨蹭蹭地找到他的嘴唇,大掌掐住青年的腰身。
兩個淺淺的凹窩仿佛是為他的手量身定制似的,有磁力一般地把他的指腹緊緊吸附上去,緩重摩.挲。
原來他的愛是病態的一種,是很多人都避之不及,并不想要的。
有時候他上網搜索相關的視頻,底下的評論都是“二次元我拍手叫好,三次元我勸你快跑”,諸如此類。
余妄冷冷地關閉了軟件。
沒關系,旁人的想法他毫不在意。只要他瞞夏時云一輩子不就行了?
余妄不會感到痛苦的,他只覺得甘之如飴。
男人滾燙的唇貼合上夏時云的唇瓣,細細地碾.磨,時輕時重地抿壓,隨后,更炙熱一些的舌頭像一尾靈活的游魚滑了進去,有力地掃蕩他的上顎。汲取不及時的清液順著貼合面溢出,把柔軟的唇面浸染得更加濕潤,艷得銀糜。
夏時云腿有些軟了,一邊的膝蓋壓到沙發上,手撐進軟軟的沙發椅背里。
余妄稍稍分開些,氣息粗.亂地問:“討厭我這樣叫?”
他很狡猾。
雖然學歷不高,但不是笨蛋,余妄狡猾地避開了夏時云的疑問,曖昧地拋回一個問句。
余妄問完,卻不給夏時云回答的時間,薄唇分開含住了夏時云的下嘴唇,輕輕地叼住,警告似的拉開一點,露出濕紅柔軟的口腔內壁。
暖烘烘的橙子甜香散發出來,迷得余妄頭重腳輕,嘴角裂口的疼痛都像興.奮.劑。
他頻繁地吞咽口水,拼命壓制自己想要把眼前人吞吃入腹的欲.望。
夏時云被吮得哆哆嗖嗖,哪里還思考得了討不討厭。
他這種小雛雞程度的吻技遇上余妄簡直是被降維打擊,余妄隨便一舔,他都覺得嘴里有酥酥麻麻的電流在竄動,舌頭被電擊般不會動了,任人勾.纏.含.吮。
夏時云用手抵在他的肩頭,感覺呼吸不上來,鼻腔溢出軟乎乎的抗議:“不……”
余妄的眼珠往上飄,眼下泛起不尋常的酡紅,魂魄似乎就這樣到達了糕潮。
他分開夏時云被吻得發燙微腫的唇,滿足喟嘆:“不討厭就好。”
夏時云懵懵地舔了舔唇:“?”
他什么時候回答了?
但是余妄似乎已經自顧自地得到了夏時云的許可,心情很好地瞇了瞇眼睛,跟饜足的貓科動物似的。
夏時云被親得腿軟,一個不穩面對面地坐到了余妄的腿上,頓時有點惱羞成怒了:“你有毛病,嘴巴都破了還親個不停,痛死你就開心了。”
余妄眸光閃爍,不敢說自己是挺開心的。
黑沉沉的眼睛圍著夏時云轉,悶悶地出聲:“甜的。”
老婆的嘴巴是甜甜的,是橙子汁的味道,但是越親越渴。
余妄的腦回路一般人是不懂的。
他的意思其實是跟夏時云接吻甜甜的,心情就很好,所以是很開心。
夏時云聽不懂,也不問了,尷尬地從男人身上爬起來,臉頰滾燙地鉆進房間里去,聲音帶著慍怒飄出來:“老實坐著,我去拿你的醫保卡,還是得帶你上醫院看看。”
天殺的周泊航,可能把他男朋友腦子打壞了。
余妄以前從來不會跟他接這么色的吻的。
不僅是帶余妄檢查一下傷勢,更是因為夏時云感覺自己現在不能跟余妄獨處在一塊兒……他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炒了一樣。
但是吧,細看余妄,他還是那么一臉嚴肅正直。
除了嘴唇親得發紅之外,神色依舊清明沉穩,行為舉止都很老實安分,和平常沒什么兩樣。
……太奇怪了。
但夏時云又說不上到底是哪里怪,索性把人帶出去透透氣。
好在余妄這回很配合,沒再鬧著說不肯去了。夏時云帶上余妄的醫保卡,揣上鑰匙,左手垃圾右手男朋友,就把人給帶出了門。
路上稍稍有點堵車,折騰了半天才終于看上診。
夏時云不放心,醫生就給余妄開了一串的檢查單子,仔細地給人檢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結論——
人好得很,傷口看著嚇人,其實只是軟組織挫傷,啥事兒也沒有,好好消毒就行了。
醫生低頭寫病歷:“給你開支軟膏,回去消完毒再擦。小伙子以后做事別那么沖動,別打架了啊,看把你弟弟急的。”
余妄沉著臉,不作聲。
他覺得醫生眼神不好,需要去看看。
“謝謝醫生,”夏時云卻不在意這些稱謂,接過單子又問:“可是他這個口子裂得有點深,不知道是不是被劃破的,用不用打針啊,會留疤嗎?”
要是周泊航害得余妄破相,那他的責任可就大了。
余妄的心也一下子懸起來了。
醫生淡定地往后一靠:“不至于,不用打針。也應該不會留疤的,注意消毒不要碰水就行了。”
夏時云心里一驚:“……”
不要碰水?
那碰了口水算不算?
想了想,夏時云也沒好意思問,連聲道了謝就拉著余妄走出門診室了,紅著臉去一樓拿藥。
走到半路回頭一看,余妄低著頭沉著臉,薄唇緊抿,很失落的樣子。
夏時云一噎,莫名其妙極了,這又是怎么了?
來接他不說,受傷了不說,現在悶悶不樂的也不說……每次都是這樣,要是他一直沒發現呢?余妄是不是就要一直攢著這些負面情緒?
……到底是誰讓他攢了!
他們還沒分手呢,現在的關系依舊是戀人,戀人之間有什么是不能說的?
夏時云無名火起,漂亮的臉冷下來:“又怎么不開心了?”
余妄抬眸看他,嘴角的傷讓他看上去很凄慘,悶聲道:“要是留疤了,就不跟我親了嗎,會……跟我分手嗎?”
夏時云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