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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許知從云嵇這兒得到消息, 馬上就讓情報部從云嵇母親當年就診的醫院入手,順藤摸瓜。

    但維修部那邊卻陷入了僵持,任他們怎么檢查,也沒有在機甲里發現異常。

    “將軍,這機甲沒有問題啊!本S修部部長百思不得其解,“所有的功能全都正常,沒有病毒和外部干擾的痕跡,機甲本身也無異常裝置!

    “不可能。”許知斬釘截鐵。

    她不認為云嵇會在這種事上騙她。

    那個男人總是說著各種謊言,有著數不清的理由,但許知就是非常自信,他絕對不會在事關她安危的事上撒謊。

    許知沉思了片刻, 吩咐:“你從我們的機甲庫里調一臺差不多功能的機甲過來,要型號類似的,給我出一份對比報告,越詳細越好!

    按云嵇的說法, 他們原本的機甲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可以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把所有不同都列出來,一個一個排除。

    維修部部長了然道:“我明白了,只是還需要幾天時間!

    “嗯,盡快,辛苦了!

    許知送走部長, 很快又接到一個通訊。

    “將軍,監牢有異動!

    她眸色一沉,內奸動手了!

    “不要打草驚蛇,按原計劃行事!

    “是!

    監牢里,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光站在門口, 晦暗的目光掃了一眼縮在墻角的犯人。

    滴一聲,他用終端掃開門,屋內燈光打在他臉上,暗中窺探的親兵和地上的犯人同時睜大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將人帶走時,男人忽然走上前去,將手里的東西塞進了犯人嘴里。

    “唔……”

    那犯人臉上獲救的喜悅尚未落下,便被人強行捂住嘴,雙腿拼命掙扎,吐著唾沫不愿咽下。

    親兵見情況不對,連忙給許知打了報告,收到消息后立刻包圍了監牢。

    “賀以邦,把人放開!”

    許知得到消息后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她到監牢時,賀以邦已經被人控制住了。

    他跪在地上,被親兵們牢牢押住,旁邊的犯人生死不知,醫療兵正在進行急救。

    許知心沉了又沉,面若冷霜地走到賀以邦面前。

    “多久了?”

    她的話沒頭沒尾,但賀以邦是個聰明人,自然能聽懂。

    他撇開腦袋,從鼻腔里哼了聲,沒有回答。

    “你來到塞維的時間比我早,從一開始,你就是議院的人?”

    賀以邦嘲諷的目光直直看向她,唾了口:“什么狗屁議院,不認識!”

    許知點頭,神色平靜:“那就是了。你家和哪個貴族有姻親?我記得你是塞維本地人。”

    “呸,老子土生土長的塞維平民,不認識什么貴族!

    他態度惡劣,許知并不惱,至少面上依然十分鎮定,對親兵道:“把他帶下去關好,那個人怎么樣了?”

    醫療兵將犯人平放在地上,搖搖頭:“沒了!

    隔壁房間目睹一切的另一名犯人已經嚇暈了,許知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嘆了口氣。

    她早該想到的,那群草芥人命的貴族,怎么可能真的信守承諾救人出去。

    “將遺體處理得體面一些,和那個雇傭兵一起送回去吧!

    “明白。”

    賀以邦被關押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流言蜚語很快就傳到了同他關系“曖昧”的孟玉椿身上。

    “將軍,你停我職吧!

    孟玉椿攔在許知身前,面色鐵青,眉眼間的疲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我問心無愧,您盡管查我,我可以避嫌。”

    許知最近正被賀以邦搞得頭疼,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嫌我不夠心煩是吧,你來湊什么熱鬧?”

    賀孟二人向來打打鬧鬧,在旁人眼中的曖昧只多不少,如今賀以邦叛變的事板上釘釘,孟玉椿不安靜一點就算了,還敢跑來她面前添亂。

    孟玉椿梗著脖子:“我跟賀以邦是有點交情,但我有自己的原則和立場,不該做的事我不會做。沒有及時發現他的異常是我失職,您盡可以罰我,但孟玉椿向來敢作敢當,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您和塞維軍區的事!

    女人神情肅穆,脊背繃得很直,平日里大馬哈一樣的人難得正經一次,眼眶卻布滿了血絲。

    說起來,孟玉椿和賀以邦是同一批入伍的,兩人年歲比許知大了將近十歲,也算她的前輩了。

    又在心里嘆氣,許知感到一絲復雜,“我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你。你是你,他是他!

    孟玉椿眼眶霎時紅了,似是覺得自己有些丟臉,抬了抬臉。

    “將軍,我知道您深明大義,分得清是非,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個公道,賀以邦他憑什么拉我下水,老娘從軍十三年,向來堂堂正正,憑什么因為他被別人懷疑!”

    她是對賀以邦有點不明不白的意思,朝夕相處十幾年,是個人都得處出情誼來。

    但這點情誼根本不足以讓她為賀以邦的錯背鍋!

    她孟玉椿35歲授銜上校,一軍艦長,她還有大好年華,再往上一步躋身將銜也不無可能,憑什么要因為賀以邦背上污點,從而影響前途?

    她固執地攔在許知面前,只要一個清白。

    許知明白了,她收下孟玉椿遞來的軍銜章,點頭:“行,我會讓人去查的,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等一切調查清楚,我會發布通報,替你正名!

    她體貼地讓孟玉椿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整理好儀容,再行離開。

    沒過一會兒,柯克拿著審訊處的報告過來,“老大,賀以邦不怎么配合,目前只審出了這些!

    許知尤其無力地接過報告,一看見那上面的字就頭疼,撲通一聲趴在桌上。

    她去打仗也沒這么累!

    這時,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云嵇提著飯盒進來,撞見許知驀然亮起的眼睛。

    他笑了笑:“知道你忙,給你送過來了,先吃飯?”

    許知渾身疲憊頓時一掃而空,打發走柯克,拉來凳子讓云嵇在自己旁邊坐下。

    “我要餓死了,今天做的什么?”

    “熬了魚湯和蘑菇炒青菜,你多喝一點。”他抽出夾層里的魚湯,將勺子遞給許知。

    見到只有一人份,許知問:“你吃過了?”

    云嵇點頭。

    許知狐疑地盯著他。

    半晌,他無奈笑道:“好吧,我撒謊了,我本來以為你會很忙,想送了飯就回去吃的!

    沒有想到許知一見他就把柯克打發走了,他只能留下來陪著。

    許知滿意地喝了口湯,鮮香四溢,然后收回手:“走吧,我們一起去食堂吃,不能讓你餓著!

    特殊時期,食堂里的竊竊私語明顯多了不少,都在討論賀以邦背叛軍區的事,連少將帶著情人來“私會”這種平日里的勁爆八卦都無人在意了。

    許知樂得清閑,找了個角落的空桌子,等著云嵇帶飯盒過來。

    “你吃這一點能夠嗎?”她蹙眉看向云嵇手里尚未鋪滿的飯盒。

    云嵇在她對面坐下,聞言輕聲應道:“最近沒胃口,吃多了不舒服。”

    許知憂心忡忡地打量他的臉色:“又發燒了?”

    她說著伸手貼住云嵇的額頭。

    “沒有發燒!痹骑嗡|碰自己,還向前湊了湊臉。

    許知放下心來,一臉正色道:“我最近頭都大了,你可不準給我添亂!

    云嵇頓了頓,垂下眼簾,輕輕嗯了聲。

    奇雯端著自己的飯盒,在食堂掃視一圈,看見許知后眼睛一亮,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

    “大知!你居然來食堂吃飯,忙完啦?”

    二人世界被打擾,許知沒好氣道:“沒忙完我就不能吃飯了?”

    “這是什么話,我可沒這個意思。”奇雯羨慕地看了眼她的魚湯,問:“魚湯還有嗎?”

    云嵇點頭,“鍋里還有一些。”

    奇雯非常不客氣地將剩下的湯全部承包,被許知暗暗擰了把。

    “嘶……”許大知渾身牛勁,擰人真疼!

    許知看到她碗里的魚肉就來氣,那是云嵇給她熬的,她還沒喝夠呢。

    語氣怨念:“內奸不是柯克,你就偷著樂吧。”

    奇雯忙道:“怎么說話呢,我哪里樂了,我也是塞維的一員,賀艦長叛變我也十分痛心的!”

    許知哼了聲,想起孟玉椿的反應,忽然問:“如果真是柯克,你怎么辦?”

    “我還能怎么辦?”奇雯舀了一口魚湯,正要送進嘴里,才覺得許知這話不對,“誒誒誒,許大知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種為了男人背叛姐妹的人嗎?”

    許知歪歪腦袋斜她一眼。

    奇雯樂了,放下勺子拍她肩膀,“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咱們大知將軍年少有為,有權有勢還有錢,我還等著你養我呢,怎么可能放著我的金大腿不選!”

    “走開走開!

    許知嫌棄地推開她,視線一瞥,忽然見對面的云嵇滿臉笑意地看著她,似是對奇雯的話十分贊同。

    她心神一動,有些蕩漾。

    吃完飯,奇雯哀聲怨道地回醫療部去,許知和云嵇順路,并肩在走廊里。

    許知:“你覺得……”

    云嵇側頭:“嗯?”

    “你覺得塞維怎么樣?”她試探道。

    第42章

    走廊內人來人往,云嵇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跟著許知一路來到辦公室,才慢慢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

    “塞維很好,因為你在這里!彼p聲道, 認真極了。

    呼吸微滯,許知的目光落進他溫和的眸子里,忽然鼓起勇氣:“那……你要留下來嗎?”

    仿佛情景再現,云嵇又面臨著同樣的問題。

    指腹相貼, 許知掌心發癢, 被人撓了兩下。

    她聽見云嵇低聲說:“現在還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許知并沒有感覺意外, 也沒有像五年前一樣發火, 而是捉住掌心的手指,問道:“比我還重要嗎?”

    五年過去,許知已經不再像當年那樣,將自尊看做一切,比起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更在意結果。

    云嵇睫毛輕扇, 頓了頓道:“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嗯?”

    “如果你沒了,我也不活了。但是如果我不去做,會有很多很多人活不下去。”

    他說完便咬住了唇內側,血漬從齒間滲出,染上舌尖, 下一秒, 唇瓣被人輕輕揉開。

    “松嘴。”許知蹙眉道,“你不疼嗎?我還沒說什么呢,就給我表演自殘?”

    血漬沾到她的手指,云嵇條件反射般舔了下, 舔完才想起來這不是自己的手。

    許知眸色暗了暗,像生氣又像無奈般順手在他屁股上扇了巴掌。

    “大知!”云嵇瞬間臉紅。

    許知沒忍住揉了把,翹起唇角,“這是獎勵,沒對我撒謊。”

    云嵇瞪大眼睛,“哪有這種獎勵?我又沒讓你打我……那里。”

    “我說是獎勵就是獎勵,還敢反駁?”許知瞇起眼。

    云嵇小聲嘟囔:“不講理!

    她眉毛一挑,手指在某人身后的軟肉上戳了戳,嚇得云嵇向前一步,剛好撞進她懷里。

    許知頓時笑出了聲,愉悅道:“那我問你,是不是把事情解決了,我就是最重要的了?”

    云嵇臉頰微微發紅,蹭上許知肩膀上的軍銜章,嗯了聲,“還是唯一重要的!

    她沒忍住嘖了聲,“嘴怎么這么甜,給我嘗嘗!

    云嵇搖頭:“有血,不行!

    許知掐住他后頸軟肉,威脅道:“你現在只是我的小情人,誰允許你有拒絕我的資格了?”

    小小的酒窩在他臉頰上若隱若現,云嵇沒忍住笑出聲。

    “你掐錯地方了,應該掐腰。”他摸了摸許知眼角,“眼睛也不夠紅啊將軍。”

    許知咬牙:“你……”

    叩叩叩——

    “將軍,賀以邦松口了!”

    柯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許知頓時有一種想殺人的沖動。

    她松開云嵇,讓他去漱口,臨出門前又折返回來,警告道:“你要離開可以,必須提前讓我知道!

    見云嵇點頭,她這才往監牢方向走去。

    許知渾身散發著欲求不滿的低氣壓,路過的士兵全都大氣不敢喘。

    柯克頂著壓力道:“賀以邦說他必須要先見到孟玉椿,才愿意開口!

    他們想從賀以邦那兒知曉基地內還有沒有其他臥底,但這人一直不愿開口,沒想到今天突然就改主意了。

    許知呵了聲:“他最好是真的有情報,孟玉椿人呢?”

    “她剛離開基地,已經通知她折返了!

    因著賀以邦的舉動,孟玉椿還未回到基地,便又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不少人都在猜測她就是賀以邦的同伙,急著離開基地是想畏罪潛逃。

    但孟玉椿回來了,她風塵仆仆地趕回基地,臉色同樣不好看。

    “將軍!

    許知見到她,心中同樣松口氣,對她點了點頭:“耽誤你時間了。”

    孟玉椿搖頭:“沒有,我應該做的。”

    她現身后,謠言不攻自破,但還是有人狐疑賀以邦為什么非要見她。

    許知帶她進去,賀以邦已經被送進了審訊室,手腳被束縛繩分別綁住,坐在椅子上半點不見頹廢。

    見孟玉椿跟在許知身后進來,他眼睛亮了亮:“你來了。”

    孟玉椿倒是沒什么別的神色,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肅。

    許知提醒:“人你也見到了,說吧,基地里還有沒有同謀。”

    賀以邦古怪地看著她,忽然笑了:“我說你就信?”

    “信不信是我的事!

    “行,但我要單獨跟孟玉椿說幾句。”

    見許知臉色沉下來,他笑得更大聲了,“我只告訴孟玉椿一個人!”

    其他人紛紛面色鐵青,孟玉椿轉身就要走,被許知攔下。

    “你留下來,其他人跟我出去!

    “少將!”審訊員不贊同地喊了聲。

    許知從口袋里取出孟玉椿的軍銜章,塞進她手里。

    孟玉椿頓在原地,“是!”

    許知帶著人離開審訊室,通過透明墻面看著另一邊的兩人。

    孟玉椿冷冷地站在賀以邦面前,開口說了什么。

    她問了和許知一樣的問題:“多久了?”

    賀以邦側頭笑了笑:“十三年。”

    從一開始,他就是議院高層安插在塞維軍里的棋子。

    “為什么?”孟玉椿不明白,“你給他們做事,能得到什么?”

    賀以邦仰天大笑:“是,我什么也沒得到!”

    他眼里恨意驚人,開口卻是沖著許知去的,“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我在戰場出生入死,還要對議院那群人低三下氣,唯命是從,我活得像一條狗,但依然比不過一個愚蠢的貴族女人,如果不是她,我早就升將銜了!就因為我們是平民,所以活該低人一等嗎?”

    他歇斯底里,但孟玉椿卻無動于衷,甚至有些疑惑。

    “所以你選擇去給議院貴族當狗,是因為你覺得不公平?你自己不覺得荒謬嗎?”

    賀以邦雙目通紅地看著她:“我只是想拿到我應得的東西!”

    “什么是你應得的?”孟玉椿覺得十分可笑,“老賀,你今年35了,不是15 ,也不是25 ,你幼稚得讓我覺得很不可理喻!

    她抬起自己的軍銜章:“我,家境比你還不如,和你同一年入伍,大大小小的功勛咱倆差不了太多,你覺得這是我應得的嗎?”

    賀以邦陰沉地看著她:“是!

    孟玉椿再問:“少將22歲入伍,以頂尖軍事學院專業第一名身份,一畢業就授予上尉軍銜,來塞維后指揮參戰上百余次,無一敗績。去年,你我被反叛軍圍困,是少將帶著人將反叛軍打得再也不敢踏足塞維空域,你覺得她不應得嗎?”

    “那是因為她是貴族,她一出生就享有資源,如果我從奧蘭達畢業,我也能做到!”

    賀以邦執迷不悟,不管怎么說,都堅信許知是靠貴族資源搶了他的位置。

    孟玉椿握拳,有種給他一巴掌的沖動,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便直接問到:“那你說,每年的體能考核,格斗訓練,少將次次碾壓你,也是因為她是貴族?”

    她湊過去,嘲諷道:“賀以邦,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女人,少將也是女人,你連女人都打不過,還敢妄想什么將銜,你回娘胎再練練吧!”

    賀以邦眼里閃過一絲狠意,驀地開口:“行,我承認,是我技不如人。”

    “你知道便好。”孟玉椿冷冷道,“基地里還有沒有議院安插的人,你老實交代,說不定少將能放你一馬!

    賀以邦抬頭,古怪地笑了笑,“你過來,我跟你說,只能你一個人聽見!

    孟玉椿知道他是故意在挑撥離間,想讓少將懷疑自己,但還是湊了過去,為軍區清除內奸是每一位軍人的職責。

    “議院在塞維安插了……”

    話音未落,賀以邦突然掙脫手上的束縛繩,死死抓住孟玉椿的臉,將手里的東西往她嘴里塞。

    “你要陪我!阿椿!我活不了,他們不會放過我,你得跟我一起死!”

    隔壁的許知猛地站起來,沖進隔離室內,卻見下一秒,孟玉椿握住賀以邦的手,翻身站起,將他的手臂扭到一個反人類的彎度。

    “啊——”賀以邦慘叫一聲,手里的圓形毒藥粒脫落。

    只聽咔嚓一聲,骨頭應聲碎裂。

    孟玉椿死死扭著他的胳膊,怎么也不松手,“說!基地里還有沒有奸細!”

    賀以邦臉色煞白,忽然驚恐地睜大眼睛,霎時斷氣。

    孟玉椿瞳孔緊縮,連忙松手,他像一具尸體般跌落在地。

    許知連忙抬頭,就見天花板上的監視器角度明顯有移動,正閃著詭異的紅光,而賀以邦的心臟被一根極細的毒針刺穿。

    她的心臟往下沉了沉。

    ……

    “將軍,這個監視器被人動過手腳!本S修部的人將監視器取下,拆開后在里面發現了小型發射裝置。

    孟玉椿滿臉自責:“都怪我,跟他廢話那么半天,都沒發現監視器有問題。”

    許知搖頭,“不是你的錯。”

    她詢問定期檢修的負責人:“這個東西上一次檢修是什么時候?”

    “是上個月初,軍區技術隊來基地那次,進行了統一維護!

    許知想起來了,正是和云嵇一起來基地的那批技術員。

    說到這個,眾人忽然安靜下來。

    直到有人小心翼翼開口:“將軍,上次技術隊走時,只留下了一個人,會不會是柳……。 

    有眼色的人連忙掐了他一把,讓他閉嘴。

    許知搖頭:“不是他!

    維修部部長點頭,也開口道:“柳弄沒有去過審訊處,他當時全程跟著昊師傅,后面又跟著將軍,沒有機會動手!

    那就是其他人有問題了。

    許知:“不排除是在技術隊走之后動的手腳,甚至……內奸有可能就在我們中間。”

    眾人頓時如芒刺背。

    許知笑了:“別怕,開個玩笑而已!

    孟玉椿握了握拳。

    第43章

    自賀以邦身死, 塞維空防基地內的氣氛便開始凝重起來。

    誰也不知道奸細是不是自己身邊的人,為了避免自己在不經意間透露軍事機密,索性不再閑聊。

    許知將孟玉椿錄下的音頻反復播放,仔細斟酌賀以邦的每一個字。

    “議院在塞維安插了……”

    他用的是“塞維”, 所以不只是空防軍,很可能陸地軍區也有內奸。

    而且賀以邦為什么肯定自己一定會死,他知道監視器有問題?不對,賀以邦臨死前確確實實有過驚訝的表情。

    ……

    “是我。”

    云嵇對著視訊屏幕點點頭,另一邊是他的大學導師,吳燕斌教授。

    “老師近來身體可好?”

    今年五十二歲的吳燕斌看起來精神奕奕,一頭波浪卷發打理得格外柔順, “云嵇,你還活著?”

    她假裝得格外不走心,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語氣驚訝得很刻意。

    云嵇無奈點頭:“是,我還活著。”

    虛假的寒暄過后,吳燕斌湊近打量:“我怎么感覺你面色更紅潤了,你和那姑娘復合了?”

    “還沒有。”

    現在還沒到合適的時機,他想干干凈凈地和大知在一起。

    吳燕斌眼神嫌棄,好像在說“你怎么這樣不爭氣”。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云嵇嘆氣道,“您知道瀚青星嗎?”

    吳燕斌捋了捋頭發:“當然,我又不是老古董!

    “我聽說您正在進行一項研究, 可能和瀚青星有關。”

    “我哪里……”

    電光火石間, 吳燕斌反應過來了,連忙坐直身體,思索:“瀚青星?”

    云嵇同她對視一眼,吳燕斌盯著他的眼神,點頭:“是,確實有這件事。怎么,你對這個感興趣?”

    “是,我對瀚青星還算比較了解,老師需要的話可以找我。”

    “行,我回頭把資料發你一份!

    “好。”

    掛斷視訊后,云嵇眸色暗了暗,將二苗喚出來,問:“有動靜了?”

    二苗:“是,我把掩飾過的視頻傳給他們了。”

    “走吧,去找大知!

    他點了點虛影的小腦袋,二苗配合地向后跌倒,然后身影消失。

    給許知發了條消息,得知她正在隔壁休息室,云嵇便直接過去了。

    許知剛從浴室里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身后,打濕了背部。

    “你在洗澡啊。”云嵇呆愣住,連忙將視線轉到一邊。

    “是啊,找我什么事?”

    她有些頭疼,便去洗了個澡。剛從浴室出來,就收到云嵇的消息,沒想到他來得這么快。

    許知從柜子里取出吹風機,順手遞給了云嵇,他也很自然地接過。

    恒溫風吹來,柔軟的指尖在她發絲中穿過,很輕柔。

    許知瞇起眼睛,非常享受。

    待表面吹干后,云嵇將風力調小。

    終端進來一條消息,他看了一眼,開口道:“大知,我們去一趟瀚青星吧。”

    “嗯?”許知不解,“去做什么?”

    云嵇摸了摸她的發根,感覺差不多了,關掉吹風機道:“去取一些土壤來!

    許知:“瀚青星禁止人類踏足的!

    她扭過頭,云嵇沖她眨眼:“你還記得上次在瀚青星見到的作業艦嗎?”

    “那不是技術院的星艦嗎?”她說完便頓住,瞬間明白過來。

    云嵇點頭,剛剛收到的消息,正是自己的導師發來的,只有兩個字:【土壤】

    他提醒二苗注意攔截后臺監視,而后與許知對視,兩人都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結合他們之前的猜測,這項成分只存在于技術院的數據庫里,沒有被民間組織發現,并且含大量礦物質。

    再加上兩人之前在瀚青星附近撞見了技術院的星艦,這樣一想,保密成分極有可能來自瀚青星!

    “我換身衣服,我們現在就走。”

    有了特效藥成分的線索,許知一分鐘都不愿意耽誤,火速換了衣服,帶著云嵇前往瀚青星收集土壤。

    她向奇雯要了足量的容器,依舊開著上次那艘機甲,從星群中穿過,到達瀚青星的大氣層外。

    “我們從哪里降落?”許知拿不準主意,依然擔心對瀚青星的環境造成破壞。

    但特效藥事關重大,她們不得不在星球表面降落。

    “先進去看看吧,找一塊兒陸地就行!

    許知應聲,操控星艦緩緩穿過瀚青星大氣層。

    這是她至今最緊張的一次降落,地面越來越接近,穿過厚重的云層,他們終于看到了這顆第二母星的真容。

    入目是無邊無際的淺海,覆蓋了絕大部分星球表面,為數不多的陸地表面只生長著薄薄的苔蘚和藻類植物,生命大爆發還沒有來,這是一顆寂靜的星球。

    “那邊!痹骑噶艘粋方向,“那里離海遠,我們收集了土壤就走!

    “好!

    許知開著機甲小心翼翼地落到地面,云嵇準備下去,被許知攔住。

    “等一下!彼龁玖寺暰爬,“檢測外面的氧氣濃度!

    “氧氣充足,可以正常出艙。”

    許知放下心來,打開機甲艙門,將云嵇攬在身后,自己先一步落地。

    這里沒有被苔蘚覆蓋,土地和巖石都裸露在空氣里,還有海水侵蝕的痕跡。

    許知蹲下身來收集土壤,云嵇連忙下來幫她。

    “海里有東西。”許知看著遠處,忽然道。

    “嗯。”云嵇解釋道,“是一些無脊椎動物,等會兒可以看看。”

    他的聲音抑制不住地有些興奮,這里是瀚青星,據說與古地球的寒武紀時期非常相似,他居然能有幸親眼看到。

    “好!痹S知答應下來。

    他們難得有機會來一趟,看一看又不會影響什么,當然要滿足云嵇這點小心愿了。

    他們取到土壤,立刻返回機甲,緩緩升空,朝著海洋飛去。

    從空中無法看到深海海底,他們便盤旋在淺海附近,偶爾能看到幾只長相古怪,足齒很多的生物在淺海覓食。

    “有些丑!痹骑聊,“不是說地球的動物都很可愛嗎?”

    許知噗嗤一聲笑出來,這笨蛋的智商忽高忽低,著實有些可愛。

    “可愛的是新生代以后的動物,這還早呢!

    目前帝國內存在的動物都是經過宇宙輻射后的異變物種,同人類一樣,它們也有自己的“基因病”,變得暴躁野蠻,柔軟的外表毛發全部被堅硬的甲殼取代,不再符合人類審美。

    因此,除了提供肉蛋乳的畜禽外,帝國范圍內已經很少能見到非野生的動物了。

    云嵇失望地垂下眼睛,“貓科動物出現還要好久好久。”

    他見不到了。

    云嵇很喜歡貓,許知是知道的,他平時用的表情包都是星網上流傳的各類貓咪畫像。

    甚至許知還問過他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如果我和貓同時掉水里了,你救誰?”

    當時的云嵇是這樣回答的:“我當然救你啊,小貓是會游泳的,博物館里還有小貓游泳的影像資料。而且小貓喜歡吃魚,但魚是生活在水里的呀,它既然能抓到魚,游泳肯定很厲害!”

    許知:“……我也會游泳!

    云嵇眨眨眼:“哦,那我也還是救你!

    許知遂親之。

    ……

    如今的許知當然不會再幼稚到和貓吃醋,畢竟是已經消失的物種了,她要大度。

    許知面無表情道:“你跟我回去,還是在這里等你的貓?”

    云嵇奇怪地看她一眼:“當然是回去啊,我又不能活好幾億年!

    許知哼了聲,操控機甲離開大氣層,將浩瀚的海洋甩在身后。

    返航可以啟動自動航行,許知成功解放雙手,和他一起觀察容器里的土壤。

    “這和其他宜居星的土壤不一樣嗎?”許知疑惑。

    云嵇搖頭:“不知道,你留一份讓奇雯檢測,我要帶走一份!

    他說自己要走,許知側頭:“什么時候?”

    云嵇有些猶豫,“就最近了,我要把土壤帶給傅奇芳教授,她早一天研發出特效藥,就能多救一些人!

    許知低低嗯了聲,忽然想起他賣房的事,便問了句:“你在主星有地方住嗎?”

    云嵇抿唇:“之前是租房的,不過這么久了,房東應該已經把權限回收了,我得重新找地方!

    光鮮亮麗的云議員背地里居然要租房子住,說出去都沒幾個公民會信。

    許知嘆了口氣,問:“你的錢呢?議員工資不低吧?”

    在得知云嵇賣了父母的房子時,許知就想問了,他是怎么把自己活得這么狼狽的?

    云嵇緊緊盯著裝土壤的容器,半晌,才喃喃道:“科研真的很費錢!

    “……”許知眼神錯愕了一瞬,“你把自己的錢全投出去了?”

    “也沒有全投。”云嵇補充了一句,“我給自己留了租房的錢!

    不過他原本的賬戶在訃告發布后被議院凍結了,現在身上只有許知之前轉給他的五千星幣。

    許知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她以前竟然會覺得云嵇是個利欲熏心的人,現在才發現,沒人比他更無私了!

    那雙鳳眸又開始對她眨,目帶希冀地看著她:“大知,你要贊助一下特效藥的研發項目嗎?”

    許知啞然失笑:“我的存款也不多了,上次付完醫療艙的費用,只剩下兩億多了。”

    特效藥需要精密儀器很多,兩億肯定不夠。

    她思索片刻:“我可以想辦法從許昌手里撈點!

    雖然她和許昌斷絕關系多年,也從不屑于繼承他的家產,但既然是為了人類命運,撈點貴族資本家的錢也不過分吧?

    云嵇霎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大知,你真好!”

    許知輕咳一聲,打開自己的終端,道:“你也別租房了,我把之前買的那套房的權限給你,你先住我那兒。房子的安保系統都完好,你自己小心一些,再出事我可救不了你!

    云嵇托著下巴,眼帶笑意地盯著她,盯得許知面紅心跳,語氣故作兇巴巴道:“聽到沒!”

    云嵇湊上前,在她臉上啵了一口,“聽到了,謝謝大知。”

    許知口是心非道:“我只是看你混得可憐!”

    第44章

    月底, 埃里·弗蘭克林在游說許知無果后,終于不得不返程回主星了。

    但這一次的許知十分反常,表現出讓人大跌眼鏡的熱情, 非要安排一隊親兵護送埃里上校回去。

    埃里不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許少將,你這是做什么?”

    許知正色道:“最近各區都開始動蕩,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

    埃里瞇了瞇眼,將她的舉動當成是在服軟:“少將要是改主意了,可要隨時跟我聯系,軍部的承諾一直有效!

    “嗯!痹S知漫不經心地應下。

    那人怎么還不來?再不來艦隊就要出發了,不會又在睡懶覺吧?

    她猶豫要不要去找人時,云嵇終于姍姍來遲,穿著一身軍裝站在親兵中間,忽略身形差異的話,還挺像那么回事。

    埃里已經登上星艦了,許知走到他面前,將一個小手提箱遞給他。

    云嵇裝模作樣行了個軍禮,小心翼翼接過, “將軍,這是什么?”

    許知語氣隨意:“之前答應給二苗的禮物,收好,弄丟了你可賠不起!

    “這么貴重?”云嵇略顯驚訝,又有些擔憂, “她讓你給她買東西了?你別太慣著她,她又用不上……”

    許知抱起手臂,嘖了聲:“以咱倆現在的關系,你就想管我的錢,是不是不太合適?”

    云嵇啞口無言。

    她抬抬下巴:“快上去吧,等會兒星艦走了。”

    云嵇想了想,道:“你還沒有給我回軍禮!

    許知錯愕了一瞬,緊接著發出一聲悶笑,“行吧!

    她站直身體,抬手對著男人回了他剛剛的軍禮,“可以走了嗎?寶貝。”

    云嵇不舍地站在原地,“我走了。”

    “嗯。”許知點頭,“一路順利。”

    “你記得別用他們的機甲。”云嵇叮囑,“對熟悉的人也要留個心眼!

    “這些話你隨時可以給我發通訊,但你要是再不上星艦,就真的走不了了!痹S知好笑地示意他看身后,親兵們已經在催了。

    云嵇轉身的一剎那,許知在他臉側輕吻了一瞬,“我打算在基地里種一株格;ā!

    云嵇目光凝住,扭頭看她,卻被推上了星艦。

    艙門關閉,星艦主體脫離基地,向著四十萬億公里外的主星而去。

    許知站在窗邊遠望許久,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往自己的休息室走。

    桌上放著她從倉庫挑選出來的花盆,還有一包星網上購買的種子,許少將研究了許久,發現自己沒有買培育土。

    “……”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奇雯好像種過幾盆花,去問問有沒有多余的土。

    “哈哈哈哈!”奇雯聽了她的來意,笑了好幾分鐘,“你打算種花,結果忘了買土!”

    許知面無表情:“笑夠了嗎?把土給我!

    “你怎么突然有閑情雅致了,還種花,走文藝路線了啊?”奇雯給她的花盆里分了點培育土,隨口揶揄。

    許知撇嘴:“我突然想起來卡特星區前幾天在要人支援,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讓柯克去!

    奇雯立刻閉嘴:“陰險!”

    “哼!

    許知抱著裝滿土的花盆回到自己房間,目光落在桌角的透明匣上,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她將匣子里的灰和培育土混在一起,然后將泡好的種子撒在表面,輕輕按壓,放置在桌角,讓模擬日光照著。

    返航星艦內,云嵇在登艦后被親兵們帶到了一間休息室里。

    “少將之前吩咐過,您在這里休息就行,有事隨時叫我們!

    “好!

    親兵們離開后,云嵇才把目光投向手提箱。

    二苗跳出來:“快打開讓我看看!”

    云嵇無奈:“你讓大知買了什么?”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了箱子里的東西。

    是一塊擬態金屬,大到鋪滿整個手提箱。

    “耶!我就知道,大知真好!”二苗歡呼起來,“我可以有機甲形態了,我們回去就做!”

    云嵇看著那塊價值上千萬的擬態金屬,眸光微動,不由自主地打開終端,對許知發了一條謝謝。

    許知:【下次當面感謝。 】

    她回完消息,看著面前的花盆,心情不錯。

    想到那塊擬態金屬花了她多少錢,許知打開終端,對著列表里一個人的名字猶豫片刻,發了消息。

    【在忙嗎? 】

    隔了幾秒,對面回復了。

    許昌:【有事? 】

    許知嘖了聲,耐著性子道:【最近身體怎么樣? 】

    對面似是覺得她有些古怪,很久才回:【你要是想通了就回來,成天打打殺殺的像個什么樣子。 】

    “……”許知抓了抓自己頭發,長嘆一聲,警告自己為了錢一定要忍住。

    許知:【聽說你又結婚了? 】

    許昌:【我許家就你一個女兒,你還成天給我上新聞,你知道我有多丟人嗎?別人都笑我后繼無人,你要是想通了就趕緊給我回來,現在學學管理還來得及! 】

    許知:【結了這么多次婚都沒生出來,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

    許昌:【你今天故意來氣我是不是?我生你還不如生個棒槌! 】

    許知:【我是我媽生的,謝謝。 】

    她回復完又覺得不合適,緊接著又發了一句:【給我打點錢,我打算研究一下經濟管理學。 】

    許昌狐疑問:【你這就想通了? 】

    許知面不改色:【對,我報了個網課,課程費要30億星幣,你回頭打我賬上,說不定我就對管理銀行感興趣了。 】

    許昌:【什么課這么貴? 】

    許知:【帝國各大頂尖學府的教授親自授課,還有政治、經濟、軍事各領域的權威人士參與,趕緊的,再不報就截止了。 】

    話音剛落, 30億星幣就成功到賬,許知回了句謝謝,然后將30億星幣轉給了某位政治領域的權威人士。

    【30億!大知,你從哪兒弄來的? 】

    云嵇驚呆了,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星幣!

    許知風輕云淡道:【拉了一點投資。 】

    某位銀行董事長還不知道自己被迫參與了一項全人類事業,對許知的“改變”頗為沾沾自喜。

    身旁一襲禮服的新婚妻子彎著腰坐進他懷里,“老公,看什么呢,笑得這么開心?”

    許昌攬住她的腰,愜意道:“我那跑去參軍的女兒終于被我說動了,開始想學經濟管理,我就說嘛,誰會放著這么大的家業不要呢!

    女人眸中閃過暗光,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個糟老頭,嘴上卻依舊溫柔小意地說:“那是好事啊,老公,我明天和朋友逛街,你要不要去啊?”

    許昌一把年紀了,可不想參與這種體力活動,想都不想就拒絕道:“我就不去了,我明天有事要忙,你錢還夠不夠?我給你再打點吧,有什么想買的盡管買,逛就要逛個盡興!”

    他剛說話,就發現后臺顯示那筆30億的資金已經被許知轉走了,轉進的賬戶是一個帝國機密賬戶,掛在最高議院的名下。

    看來許知沒有騙他,居然真的是權威機構,許昌暗自點頭,第一次生出了為人父的欣慰之情。

    云嵇離開后的第五天,他死里逃生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星網,議院在萬般不情愿下,還是恢復了他的列席議員身份,并在次日亮相帝國新聞。

    許知看著新聞里熟悉的身影,一身嚴謹的西裝襯得人格外冷淡,胸口的星辰徽章熠熠生輝,正對著媒體們有條不紊地解釋。

    完全看不出那個嬌氣撒謊精的影子,這樣精英范的云嵇好像下一秒就要開口嘲諷許知一般,讓她看著就頭皮發麻。

    “……”許知瞇起眼睛,這人要是敢再說她一句壞話,就等著被打腫屁·股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心里威脅的原因,云嵇當真沒有提她一句,四兩撥千斤就將那些提問給敷衍了過去。

    “呦,看新聞呢?”

    奇雯手里拿著份報告,從辦公室外進來。

    許知看她一眼,將星網直播關掉,“什么事?”

    “跟瀚青星土壤有關的報告。”奇雯將東西遞給她,“成分檢測出來了,沒什么異常,也做了成分對比,確實有一些相似,但不完全一樣,不確定用在特效藥里會不會起作用。”

    許知粗略地翻了一下,狐疑地問:“會不會跟土壤的收集位置有關系?”

    奇雯:“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建議先試一下入藥后有沒有效果。”

    許知嗯了聲:“我們能做嗎?”

    奇雯搖頭:“藥物研發需要專門的精密設備,費時費錢!

    和云嵇說的一樣,許知點頭,“明白了!

    變故發生在一個月后,許知正常組織基地內的體能考核,臨近尾聲時,一條訴告狀發到了她的終端里。

    賀以邦的家人忽然以私自動刑致死的罪名將她告上最高議院。

    許知原本沒放在心上,她有監控視頻為證,但非常糟糕的是,那臺監視器被動過手腳,并沒有完整錄下賀以邦的審訊經過。

    她唯一能拿出來的只有孟玉椿錄的那條音頻,但音頻無法證明賀以邦的死不是她動的手腳。

    她只能靠著監牢的視頻證明賀以邦違反軍規,但無法證明他是內奸,也無法自證賀以邦的死和她無關。

    許知面色陰沉地接受最高議院的審判,隔著會議光屏,她看到了端坐議席的云嵇。

    一片肅穆中,兩鬢斑白、年近退休的議院首席開口:“許知,你可認罪?”

    第45章

    許知忽然笑了,她勾著一側唇角,眼里閃過嘲諷。

    “請問這位首席先生,我沒有罪,要怎么認?”

    是她小看了這幫人的臉皮厚度,賀以邦本來就是他們安排的臥底,也是他們動手滅的口,現在居然能堂而皇之來問她的罪。

    星艦要是像他們的臉皮一樣堅固, 就不需要防御系統了。

    “這么說,賀以邦的死你是不認了?”

    許知漫不經心掃過高臺上的人:“誰主張誰舉證,空口白牙說是我做的, 有證據嗎?”

    “人是在空防基地里死的, 事發時你也在現場!

    許知呵了聲,“你們要是沒腦子,就把議院的位子讓給有需要的人。我,軍區少將,在審問內奸!他還沒有開口,我有什么理由殺他?你不覺得這更像是誰狗急跳墻了嗎?”

    被當面指著鼻子罵的審判員們不敢開口,議院首席面色鐵青,但他還不能發火,發火就是承認內奸是他們安插的。

    “安靜!許知少將,你身為許家一員,說話怎么如此粗魯,我們在例行審訊,你要是再出言不遜,可就是在侵犯帝國法例的尊嚴!”

    許知瞇起眼,“行,講法例是吧, 我請問這位首席大人,賀家人訴告我殺害賀以邦,有拿出證據嗎?”

    議院首席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賀以邦是你的下屬,而且是在你管轄的區域沒的,你脫不開責任!

    許知氣笑了,抬手一指,“那我倒要問了,兩月前云議員在主星外圍軌道被炸,你這位頂頭上司怎么沒被問責呢?哦,我差點忘了,您就是議院最大的領導,誰敢讓您擔責啊。”

    “許知!”蘭締·麥基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你不要太過分,當年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饒你一次,你卻屢教不改!”

    許知挑眉,抱臂在胸前,“嗯?我做了什么需要你饒恕的事?不會是指我十四年前罵了你們一句的事吧?你居然饒了我十四年,真不愧是心胸寬廣的首席大人!”

    一場嚴肅的議院審判逐漸演變成了唇槍舌戰,許昌全程坐在觀眾席一言不發,唯有在麥基的言語越發失控時咳嗽一聲,以示提醒。

    審判員抬手示意,經十二位列席議員共同商議后,宣布對許知停職,要求她回主星接受調查。

    許知瞇起眼,正要開口再罵,余光卻瞥見云嵇安撫的眼神,立刻止住了話頭。

    議院首席麥基對她的識相十分滿意,“許少將停職期間,塞維空防的軍務就暫時交由龐納德上將處理吧!

    許知原本以為軍部或者在旁聽的龐納德會反對,畢竟龐納德是快退休的年紀了,讓卡哈爾兼任都比龐納德合適。

    但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默認了,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反對。

    許知霎時震驚地看向光屏里的龐納德,他面色如常,靜靜地看著前方,沒有和許知對視。

    她心下一片嘩然,手腳發涼。

    上將他……

    這是第一次龐納德沒有在議院和軍部面前維護她,而是默認了這一切。

    審判會結束,軍部下達了軍令,她在軍區的權限被暫時凍結,必須立刻返回主星。

    柯克和奇雯滿臉擔憂地看著她,“少將,要不我們陪你去吧!

    許知緩緩坐下,搖頭:“不行,你們要留下來!

    說完,她輕輕抬頭看向柯克,不抱希望地問:“上將他……有跟你聯系過嗎?”

    柯克搖頭,“這個月還沒有!

    奇雯睜大眼睛:“什么意思,難道以前有?”

    許知也看向他,卻見柯克同樣神情驚訝地看回來:“您不知道嗎?”

    許知蹙眉:“我該知道什么?”

    “上將每個月都會讓我把您的行程單發一份,他說這是例行公務,您之前就知道的。”

    手心刺痛,指甲緊緊摳進手心,許知臉色冷了下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柯克:“去年的七月份。”

    去年的七月,是龐納德家小孫子,布朗檢查出基因病的日子。

    許知死死握住拳頭,“奇雯,給我把他揍一頓!”

    要是她動手,那就要出人命了。

    話音剛落,奇雯一腳便踹了過去,一米八的壯實男人被她直接踹到了門上,發出咚的一聲。

    “你這個蠢貨,他說什么你就信啊,你不會來問大知一聲嗎?!”奇雯要炸了,沒想到他們找了一圈的內奸,居然真的是柯克,偏偏這個蠢貨自己還不知情!

    柯克被踹也不敢還手,整個人都懵圈了。

    待意識到她們的意思后,柯克不可置信地抱住自己的頭,“你們的意思是,上將他……”

    許知深吸一口氣,手腳漸漸回溫,機甲手環亮起燈,九黎出現在辦公室內。

    “云議員有話要我帶給將軍。”

    許知正色起來,她知道九黎和云嵇可以通過核心程序溝通,從而避開監視。

    九黎:“他建議您將心腹都留在基地,去主星帶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龐納德到底是不是議院的人?”許知問。

    像是在等云嵇回復,九黎隔了一會兒才道:“目前來看是的,但他身邊還有個叫卡哈爾的陸軍少將,他的立場還不能確定!

    許知點點頭。

    時間緊急,許知只能簡單對柯克說了事情經過,著重強調要他盡可能小心龐納德的一切指令。

    “軍部給的新裝備萬萬不能用,這點你一定要記得。”

    柯克撓頭:“說起這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云議員一復任,就又把塞維的申請單給拒了,所以上將之前說的新裝備一時半會應該是到不了了!

    許知嘴角抽搐,熟悉的場景,但卻是不同的感受。

    “我知道了!

    九黎頓了頓又道:“他說已經把你的房間打掃好了,你回去后可以直接住!

    “……”許知咬牙,“他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

    九黎搖頭:“沒有。他說議院原本的安排是讓您原地停職,但許家家主去找過首席,不知道說了什么,首席就改主意了!

    嘶——

    許昌這老東西打的是這個主意啊?以為她回主星就會老老實實了嗎?

    許知眉眼微動,卻聽奇雯道:“誒呀,某人又可以見面了,這才分開多久!

    她摸摸下巴,嬉笑著說:“會不會是他想見你,正好順水推舟把你引過去啊?”

    “你覺得可能嗎?”

    許知哼了聲,云嵇怎么可能做這種事,他心里只有他的大局。

    安排好空防基地的事務,許知就帶著幾名親兵上了玄女艦。

    時隔五年,她再次進入主星,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許知沒有近鄉情怯,只有滿心的復雜。

    這次回主星,要和云嵇同居了啊……

    當初給住宅權限時,她可沒想到會有今天。

    “將軍,準備降落了!

    許知面色平靜地站在窗邊,穿著少將規格的軍禮服,胸前系著金色綬帶,肩膀的軍銜章被擦得很亮,她靜靜看著窗外云霧繚繞,直到看見遠處高樓林立。

    星艦落地。

    外面有議院和軍部的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許知不愿意給他們好臉色,便雙手插兜,昂首挺胸站在艙門前。

    視線一掃,外面沒有她討厭的面孔,只有云嵇。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翻領外套,領口繡著淡青色的竹,鎖骨上落著一條銀鏈,款式十分眼熟。

    云嵇抬起手,翻掌向上,“許少將,歡迎回家!

    許知的目光不太受控,在他鎖骨上流連幾次,終于落在他手心。

    隨手將肩上的軍銜章扯下來,放在他手心。

    云嵇無奈地笑了,“手。”

    “哦。”

    許知愣了一瞬,才將手放在他掌心,被扶著走下階梯。

    在塞維待得太久,她都快忘了主星這些繁瑣無用的禮節。

    軍部派來監視她的士兵都遠遠圍在外側,見她過來,拿出一只黑色的機械手環。

    “許少將,冒犯了,您需要戴上手環才能離開!

    許知挑眉:“不用去議院嗎?”

    “不用。”云嵇點頭,又補充道:“你的軍銜章我先幫你收起來!

    許知沒意見,知道這已經是云嵇為她爭取到的最大的體面了。否則她會在一下星艦就被人押下,帶去議院或軍部進行審問。

    冰涼的觸感貼上她的手腕,監視手環牢牢扣上,許知跟著云嵇離開了停艦區。

    進了懸浮車,許知總算沒有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雖然腕上還有個監視器,但她十分放松。

    “這是我的車吧?”她頗有閑情逸致道。

    她認出這是自己在上大學前買的那輛,似乎都快在車庫里停報廢了,居然還能開。

    “嗯!痹骑鷳宦暎瑢⒆詣有旭偞蜷_,目光落在她腕上,“讓我看看!

    許知將手遞過去,他視線下垂,低頭打量,指腹在內扣處摸了摸,從車內的便攜工具箱里取出一只小刀。

    許知看到刀也沒反應,悠哉悠哉地盯著他的鎖骨鏈瞧。

    云嵇用小刀的頭插進縫隙,在內扣處撥了兩下,外殼便被翹起打開。

    許知挑眉,沒有說話。

    云嵇眉眼認真,絲毫不受運行的懸浮車影響,手下動作極穩。

    許久,他似是覺得有些奇怪,便問:“你怎么不說話?”

    許知:“嗯?不是不能說話嗎?”

    “為什么不能?”云嵇抬頭,面露疑惑。

    許知另一只手指了指手環,云嵇恍然,“你說這個啊,沒事,這個只有定位功能,沒有收音器!

    “……”一路都謹言慎行的她真像個傻子。

    許知咬咬牙,“我早就想問了,你戴的這個鏈子哪兒來的?”

    要是別人送的,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扯斷!

    第46章

    云嵇一個小小的撥片插進裝置內, 聞言頓了頓道:“這是你買的。”

    她買的?

    許知愣住,再次打量那條鎖骨鏈,終于從回憶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來。

    這好像是她在畢業考核前買來的, 原本說讓他戴給自己看看, 但后面事情太多,一直沒找到機會, 就耽擱到了今天。

    許知握住他頸后的鏈條卡扣, 果然在內側看見一個字母“z”。

    指腹在字母上摩擦,眸色變深,“怎么突然想起來戴了?”

    鎖骨鏈被人從后面捏住, 前面的鏈子碰到喉結, 云嵇不自在地動了動,“搬家的時候碰巧翻出來了!

    “之前戴過沒?”

    “沒有。”

    “今天是第一次戴?”

    “嗯!

    云嵇將目光重新落回手環上,看到撥片已經插進去后,他將外殼重新裝上。許知低頭:“不用拆下來嗎?”

    云嵇將小刀收起來,聞言道:“這樣就行,房子外面會有士兵看守,暫時還不能拆,從現在開始二苗會幫你掩飾定位的。”

    她有一肚子話想問他,比如既然她不能離開房子,為什么還要掩飾定位,比如她在禁足的這段時間,他也跟自己住一起嗎……

    但懸浮車已經停下, 熟悉又陌生的大門出現在窗外,原本守在門口的士兵已經到了車旁。

    車門打開,士兵們站在下面,伸出手。

    許知看都沒看一眼, 直接跳下去,然后轉身來扶云嵇。

    云嵇有些無奈,他其實也不用扶,但還是給了她一個面子,將指尖搭在她掌心。

    “進去看看吧,你五年沒回來了。”

    許知略微感慨地看著眼前的大門,里面是她的獨棟小別院,只有三百平米,把守都用不了多少人。

    她隱約記得總共花了七千多萬星幣,她攢了好久。

    當年的她可真窮啊,許知這樣想著,走上前去。

    大門識別到終端身份,自動打開,露出一方翠綠的小草坪。

    許知剛剛踏上石階,眼前忽然跳出一只灰色的物體,圓潤肥胖的身體吧唧一聲摔在草坪里。

    她狐疑地看過去:“這是什么?”

    云嵇連忙將那東西捉起來,關掉開關,那東西瞬間不動了。

    他抱歉地笑了笑:“這是貓型機器人,前幾天跑丟了,我沒找到,結果它自己又回來了!

    許知嘴角抽搐,目光從那只沾滿草屑的機器人身上挪開,“你還挺閑情逸致!

    都在她家養上“貓”了。

    門口的守衛們盡職盡責,他們進去后便關上大門,將許知已到達的消息傳給軍部。

    房子上下一共四層,許知的臥室在二樓,她里里外外轉了一圈,總算找回一些熟悉感。

    云嵇帶著那只臟兮兮的機器人進了一樓衛生間,許知將自己的東西丟進房間,踱步下樓。

    衛生間門開著,能看見他蹲在地上清晰的背影。

    許知走過去,漫不經心地問:“你住哪個房間了?”

    她在樓上轉了一圈,也沒看出來哪個房間是有生活痕跡的。

    云嵇低頭搓著機器人身上染臟的毛發,擦了把汗道:“就在隔壁!

    許知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旁邊的小臥室。

    這里原本是一間傭人房,之后被許知改造成了小客臥。

    樓上原本的客臥她是打算改成健身房和工作室的,但資金有限,便暫時沒有動。

    沒想到云嵇選了一樓這間最小的。

    她直接問出來:“怎么不選上面的?”

    云嵇將洗完的機器人塞進烘干機,擦干手道:“東西太多了,我搬不上去!

    許知疑惑:“不是有智能管家嗎?”

    “你沒有給我智能管家的權限!痹骑。

    她啞然失笑,“好吧,我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云嵇轉身,用清亮的眸子盯著她,說:“我以為你本來就沒打算給我!

    智能管家的權限涉及到很多,包括金庫和書房的防盜裝置。所以許知沒主動給,他便也沒提。

    許知聞言順手敲他腦殼,將管家的權限也分享給他,“沒事別自己瞎想,有問題就問我!

    “哦!彼嗔巳嗄X袋,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滿眼都寫著自己有問題要問。

    許知:“說!

    “我可以把它們都放出來嗎?”云嵇期待地看她。

    “什么?”

    許知跟著他走進臥室,見云嵇從墻角拖出一只箱子,打開,里面足足有六只貓型機器人。

    許知:“……”

    “可以嗎?我買的都是很乖的性格,不會亂叫的!痹骑f著從里面拿出一只最胖的,尾巴比他小臂還長,“你看,它是不是很可愛?”

    許知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只黑棕色的貓型機器人。

    它看起來比云嵇本人還要壯實,搞不懂哪里可愛了。

    她暗自嘆口氣,“行吧,只要它們不闖禍就行。”

    云嵇霎時彎起嘴角,柔柔地看著她:“謝謝大知。”

    許知哼了聲表示自己聽見了,不過她還有個問題:“這些機器人都長得差不多,你為什么要買七只?”

    難道有什么講究嗎,比如集齊七只可以召喚機器貓王?

    云嵇露出迷惑的表情,“哪里一樣了,那只是白色布偶,這只是黑棕虎斑緬因。”

    許知驚訝的神情不似作偽:“剛才那只竟然是白色嗎?”

    云嵇:“……它只是有點臟!

    許知莞爾,“好吧。”

    她側目打量了一圈云嵇屋內的景象,收拾得很整齊,可能是因為才住不久,看起來空蕩蕩的。

    這讓她想起云嵇在空防基地里的房間,也是這樣空空蕩蕩,仿佛臨時酒店一般。

    心臟向下墜了墜,許知抿起唇。

    她不高興,很不高興。

    云嵇坐在地上挨個將貓型機器人打開,放它們出去;y體形各不相同的小貓在他手里蘇醒,然后跳出窗外。

    許知等他忙完,開口道:“搬上去吧,我隔壁的房間大,光照好,你該多曬曬太陽!

    云嵇抬頭,彎起眼睛:“好!

    她幫云嵇一起將東西打包,搬東西的事有智能管家做,許知樂得清閑,從冰箱里找出一根黃瓜慢悠悠地啃。

    云嵇從二樓下來,見到她吃東西有些驚訝,大知不是不喜歡吃東西嗎?

    視線相對,許知看清了他眼里的意思,咬下一口,口齒含糊道:“看什么,還不能吃你一根黃瓜了?”

    云嵇好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是不是沒有洗?”

    許知愣住,她好像真的忘了洗。

    動作頓了一瞬,她嘴硬道:“洗了。”

    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她還準備再咬一口,面前卻伸過來一只白皙的掌心。

    云嵇:“給我,我幫你再洗一次!

    許知裝作沒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別扭地將黃瓜拍進他手里。

    黃瓜根部明顯有灰,許知就是在睜眼說瞎話,他也不點破,細心地將黃瓜表面清洗干凈。

    許知接過洗好的黃瓜,靠在椅背上,翹起腿,咬得咔咔脆。

    云嵇眼里笑意不減:“你剛才也撒謊了,作為大將軍是不是要以身作則,接受懲罰?”

    許知嚼黃瓜的動作停住,抬眼毫不心虛地看過去,“哦,那我剛才撒謊了,對不起。好,我承認了,現在可以給我獎勵了。”

    被她鉆到空子,云嵇無奈地笑了。

    “好了,我要說正事!

    許知將一根黃瓜很快吃完,擦干手,“跟你要我來主星的原因有關?”

    云嵇點點頭,在她對面坐下。

    “教授已經把藥做出來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找不到試藥對象。奇雯應該也跟你說過,成分沒法完全跟特效藥匹配,所以教授不敢輕易讓人試藥!

    許知明白了,“所以我們要找到自愿來試藥的人?”

    云嵇:“嗯,萊恩現在對我盯得特別緊,這件事只能你來做,二苗會把你的定位改在家里,我留在這兒,他們不會起疑!

    許知思索片刻:“自愿試藥的人應該也不難找,麥德森將特效藥限量后,應該有很多人都買不到藥。不過我有個問題,能確定這個藥對人體無害嗎?”

    “是藥三分毒。”云嵇看著她的眼睛道,“不過教授有控制劑量,只要服一個療程后將患者血樣給他就行,就算沒有效果,也不會對患者身體造成影響!

    “行!

    許知答應下來,忽而開了個玩笑:“剛才這些內容沒有騙我的吧?”

    云嵇失笑,“沒有!

    他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騙大知。

    “諒你也不敢。”許大將軍雙腿交叉,將餐椅坐出了星艦駕駛座的感覺,“藥呢?給我看看!

    云嵇攤開手:“我還沒拿到!

    她翹起的嘴角落下,直勾勾盯著他:“什么意思?藥也得我自己去拿?”

    在她炯炯的目光中,云嵇輕點了下腦袋,“大知辛苦了。”

    “我去哪里取?而且,你確定傅教授會把藥給我?”她有些懷疑。

    云嵇眨了眨眼:“你要回奧蘭達一趟,找我的導師吳燕斌教授!

    許知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你把傅教授藏在了學校里?”

    雖然很意外,但細想后又十分合理。

    藥物研發需要儀器設備,這些東西放在哪里,都不如放在技術工程系的實驗室里來得掩人耳目。

    “至于第二個問題,”云嵇輕咳一聲,“老師她認識你!

    不僅認識,還非常喜歡關心他們的感情進度。

    希望老師不要在大知面前多嘴啊。

    第47章

    最近幾天議院盯得比較緊, 許知沒有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偶爾被軍部和議院拉去審問。

    議院拿不出證據定她罪,許知就這么跟他們耗著。

    她沒有跟那些人撕破臉, 而是一口咬定賀以邦是太陽神教的奸細,自己是按規辦事。

    第四天, 議院沒有來找她麻煩, 許知決定去奧蘭達看看。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現在是上午十點, 云嵇沒有起床,她沒飯吃。

    許知不想空著肚子干活,打開冰箱一看,沒有能直接吃的。

    要不煎個雞蛋?

    懷著盲目的自信,她拿出一顆生雞蛋,照貓畫虎在鍋沿磕破。

    力度沒控制好,蛋殼直接碎開, 粘稠的蛋液頓時沾了她滿手。

    “……”

    許知嘆口氣,將母雞幼崽的慘死現場清理干凈。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了。

    一分鐘后,許知站在了二樓側臥門口,敲響房門。

    里面安安靜靜,看來還在睡。

    她握住門把,推開門。

    房間內光線偏暗,他似乎沒有關窗戶,窗簾被風吹動,恰好有一縷光順著縫隙透過來,落在云嵇的枕頭上。

    而他本人則為了避開光線,腦袋歪到另一邊,枕著被角,耳朵壓得通紅。

    看清一切的許知嘴角抽搐。

    這人居然寧愿歪著腦袋睡,也不愿意下床把窗簾拉好。

    她走到床邊,將床邊搖搖欲墜的被子推回去,“云嵇,起床了!

    這人還是沒反應,似是嫌她吵,又往墻角挪了挪。

    許知單膝跪在床上,伸手將他腦袋下的被角扯出來,“起床了,我要吃早飯。”

    腦袋落在床上,云嵇才迷茫地撐開眼皮:“大知?”

    終于醒了,許知理直氣壯地問:“早上吃什么?”

    云嵇緩緩閉上眼睛,眼看又要睡著,許知連忙晃了晃他。

    云嵇閉著眼,抬手一巴掌呼過去,拍開她的手,“我要吃食堂二樓的小籠包,你給我放桌上就行。”

    許知挨了一巴掌,啞然失笑。

    又睡迷糊了,竟敢指使她去買飯。

    她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 1沒有她的打擾,云嵇很快又找回了他的被角,將腦袋枕上去,重新睡著了。

    “……”看來最后一個辦法也不行。

    她出去前將云嵇房間的窗簾拉好,披上外套出門。

    門口的士兵見她要出去,伸手攔下,“少將,您不能離開這里!

    許知懶懶道:“我出門買飯,不然你們要我餓死嗎?”

    士兵依然沒讓她出去,“您要買什么告訴我,我去幫您買回來!

    “也行!痹S知抬手將星幣劃過去,“買四份小籠包,兩杯豆漿,一杯加糖一杯不加!

    士兵點點頭,又聽她道:“哦對了,再幫我買一盒杜蕾斯,普通款的就行!

    士兵頓時像看鬼一樣看著她。

    許知笑而不語。

    一個小時后,她吃完自己的那份,云嵇終于慢悠悠從二樓下來,見到她面前的早餐愣了下。

    “你還沒吃飯嗎?”

    許知正在看終端地圖,聞言抬起頭:“我吃過了,這是你的。”

    “謝謝!

    云嵇眼下有些青黑,看起來還沒睡好,許知疑惑道:“你昨晚睡得很晚嗎?”

    他點點頭:“之前給二苗定制的機甲體到了,昨晚加班匹配參數,過幾天就能用了。”

    咬了口包子,云嵇眼睛一亮:“好巧啊,我剛才做夢就想吃小籠包,你剛好買了!

    許知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是很巧。”

    云嵇奇怪地看她一眼。

    她托著下巴,好整以暇道:“我等會兒打算去一趟學校。”

    云嵇喝了口豆漿,咽下,“注意安全!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他面色狐疑道:“兩個人都不在的話,外面的人會懷疑吧!

    許知笑著掏出一個方形小盒,丟在桌上,“不會的,有這個。”

    云嵇定睛一看,頓時被豆漿嗆到,咳了幾聲,“你哪兒來的?而且我們……又用不上這個!

    說到后半句時他近乎面紅耳赤,不敢抬頭看人。

    許知欠欠地將小盒子拿起來打量,“我剛才讓外面士兵買的,這下他們就不會懷疑了!

    “你……,你怎么這樣?!”他以后可怎么見人,云嵇羞憤欲死。

    許知挑眉:“讓你做上面的還不好?”

    云嵇低下頭啃包子,不想再搭理她。

    等他吃完飯,許知將整個房子的門窗全部關閉,二樓主臥的窗簾也拉上,打開燈,又將他所有的貓型機器人全部放出去,在院子里溜達。

    后墻有兩人把手,許知朝墻角扔了塊石頭,正好打中一只貓型機器人,它立刻竄了出去,吸引了兩人注意力。

    許知抱著人跳出去,全息投影打開,混入街上。

    云嵇還是有些擔心,“真的不會被發現嗎?”

    “放心!痹S知悠閑地走在街上,“不是還有那個定位嗎,他們不會懷疑的!

    當初為了上學方便,她特意買了離學校近的房子,很快就到了大門。

    云嵇發消息給自己的老師,吳燕斌很快就開著懸浮車來接他們進去。

    許知是第一次見這位教授,上車后便禮貌道:“吳教授。”

    吳燕斌側頭看了她一眼,笑道:“許知同學,久仰!

    云嵇硬著頭皮咳了聲,引來許知的注意。

    她大概能猜到這個久仰是什么意思,只是云嵇居然會對導師說起她,這讓她有些意外。

    在長輩面前的兩人有些拘謹,一路默默無言。

    吳燕斌帶兩人回到教師住宿區,傅奇芳就被她安頓在這里。

    “燕斌,你學生?”樓內走出一位老教授,迎面打了個招呼。

    “對,你出門嗎?”

    “我出去轉轉!

    兩人寒暄幾句,吳燕斌就帶他們上了樓。

    進門后,她朝屋內喊了聲:“奇芳,小云來了!

    側臥里走出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戴著圓形眼鏡,定定看了眼客廳的人,欣慰道:“小云來了,讓我看看,身體好了沒?”

    “一切都好,勞教授掛心了。”云嵇扶著她在沙發坐下。

    傅奇芳又看了眼許知,眼帶笑意:“這個小姑娘是?”

    許知上前:“傅教授您好,我是許知!

    傅奇芳了然:“你就是那個塞維的少將?真年輕,后生可畏啊。”

    許知在她身邊坐下,問:“教授,我們這次是為了特效藥來的,您能跟我說說嗎?”

    傅奇芳:“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你們應該都知道,前些年麥德森的人突然找到我,要我參與特效藥的研發項目,那時我就很奇怪,特效藥賣了這么多年,按理說應該很成熟了,還需要我研發什么。進去后才知道,特效藥的成分出了問題,他們在找可替代品!

    “您見過那項成分?”許知問。

    傅奇芳慢慢點頭,又搖著頭說:“但是我認不出來那是什么東西,棕色粉末狀的物質,信息庫里確實沒有記錄!

    “不過,”她話音一轉,“你們看這個。”

    她拿出一個器皿,里面裝著正是她剛才說的棕色粉末。

    “這是?”許知一驚。

    “研磨過濾后的細土。”云嵇一眼認出來,這就是他們從瀚青星上取來的土。

    傅奇芳點了點頭:“是,這是瀚青星的土,和我記憶里的很像,雖然解析后的成分有些區別,但我們的方向應該是沒錯的!

    技術院的星艦出現在瀚青星附近,這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只是有一點說不通,”許知蹙眉不解道,“這些土我們都能輕而易舉取到,麥德森又有什么理由減產?”

    云嵇:“這是他們找的替代品。”

    麥德森原本的成分無法繼續生產,當然要繼續尋找替代品研發新藥。

    之前的蔚藍藥劑已經失敗了,這是第二次。

    想通后許知立刻給柯克發消息,要他安排人把守瀚青星附近,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傅奇芳教授已經把制好的藥拿出來了,是深棕色的服用藥片。

    許知忽然想起一件事,問:“為什么蔚藍藥劑是注射劑?”

    “應該是為了掩人耳目!痹骑淖⒁饬Ψ旁谒幤希俅蜗蚪淌诖_認:“真的沒有副作用嗎?”

    媽媽臨死前的慘狀和蔚藍藥劑的后遺癥還歷歷在目,他不能不謹慎。

    傅奇芳肯定道:“不會對身體造成負擔的,他們的藥物之所以會有副作用,是因為添加了很多激素成分,為了壓制顯性并發癥!

    她將藥片和血清管裝在一起,遞給許知,“藥片只需要服用一次,一周后再抽取血樣。”

    “好!

    許知認真聽著傅教授的指導,旁邊的云嵇接到吳燕斌的暗示,跟她進了書房。

    關上房間門,與客廳隔絕開,吳燕斌問:“剛才聽你們說起蔚藍藥劑,你有消息?”

    云嵇點頭,“怎么問這個,那邊在查?”

    “嗯,那邊想知道蔚藍藥劑跟太陽神教有沒有關系!

    吳燕斌是一個月前接到消息的,“這次的指令好像是他們首領下達的,你要是有消息可以傳過去,就當賣個人情。”

    云嵇沒有多想,點到為止:“跟太陽神教沒有關系。”

    吳燕斌看出來他還有情報沒有說,挑眉道:“跟老師也要藏著?”

    第48章

    書房內氣氛微妙, 云嵇無奈地笑了,“對您當然不用瞞,只是對那邊暫時別透露太多, 還不到時候!

    吳燕斌滿意點頭:“所以蔚藍藥劑也麥德森搞出來的?”

    “是。”

    吳燕斌眼神暗了暗, “知道了,這些消息確實不能現在傳!

    云嵇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們交換了自己的情報, 吳燕斌告訴他, 卡特星區最近的動蕩有反叛軍的手筆, 那邊的人在蠢蠢欲動。

    如今的局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一觸即發。

    云嵇揉揉額角, 對吳燕斌道:“現在不能動, 您先把消息傳過去,告訴他們不想死就再等等!

    “行!

    兩人說完后就回到客廳,許知那邊已經完事了,他們沒有多留, 原路返回別院, 那些士兵果然沒有起疑。

    云嵇第一時間打開其他房間的燈,接著把她主臥的窗簾拉開。

    許知憋著笑提醒他,“別忘了把窗戶也打開,做戲做全套!

    云嵇瞪她一眼,猶豫幾秒還是將窗戶打開,然后飛快逃離窗邊。

    許知將教授給的東西放在桌上,拿起針頭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我好像不會抽血。”

    云嵇聞言頓了頓,疑惑地扭頭:“你竟然不會抽血?”

    “……我應該會嗎?”許知揉揉額角。

    兩人對視片刻,云嵇伸出手腕,“我教你, 你先試試!

    “用你試。俊痹S知蹙起眉。

    “這里也沒第三個人了。”

    云嵇在桌前坐下,示意她過來。

    她低頭看向云嵇的手腕,他的血管很清晰,紫色的曲線交錯著,幾乎是最完美的抽血對象。

    “要不……我去叫那些士兵過來?”許知猶豫。

    云嵇好笑地問:“那你要怎么解釋自己需要學習抽血這件事?”

    這個問題當真將她難住了。

    兩人相顧無言許久,最后還是九黎看不下去,主動現身道:“我會!

    云嵇恍然,他竟然忘記自己給九黎安裝過醫護系統了。

    抽血的問題解決,許知只需要找到愿意試藥的人即可。

    次日她如法炮制溜出別院,目標明確,朝著醫院的方向走去。

    和她想的差不多,特效藥重新開始限量,買不到藥的人全都聚集在醫院附近。

    大大小小的懸浮車?柯愤,被醫院的安保系統盡數攔住,僅憑預約入院,貴族優先。

    許知穿著自己從衣柜里翻出來的舊衣服,站在街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會兒,隨后低下頭,朝著一名靠在樹蔭下面色灰白的病人走去。

    別院內,云嵇將貓型機器人放出去撒歡,轉身回到樓上將二苗的機甲體拿出來繼續組裝。

    “怎么少一塊護甲……”

    他自言自語地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打開終端想問許知,又擔心影響到她。

    云嵇打開終端詢問智能管家,“最近有接收過我的包裹嗎?”

    管家:“今天早晨有一件,我收進儲物間了,需要我幫您拿過來嗎?”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儲物間離他房間不遠,里面收拾得很整齊,看起來都是許知畢業時帶回來的東西。

    她畢業時走得匆忙,大概沒心思整理,東西全都堆放在儲物間里,被智能管家分門別類擺放在木架上。

    云嵇甚至在里面看到好幾樣自己的東西,是他放在許知那兒的水杯和鋼筆。

    那支筆是來主星上學前父母給他買的,他找了許久沒有找到,原來是放在大知這里了。

    既然看到了,云嵇準備拿回來,晚上跟她說一聲就行。

    這一層都是管家整理的日用品,云嵇取出自己的鋼筆和水杯,目光向旁邊一掃。

    旁邊的藍色手提箱眼熟到讓他眉心一跳。

    不會吧,大知居然沒有丟掉嗎?

    他猶豫幾秒,放下水杯和鋼筆,轉身打開手提箱的卡扣,掀開一個縫隙,然后猛地合上。

    居然真的是這些東西……

    云嵇唇角微微翹了翹,某人嘴上說得絕情,結果連床上用品都舍不得丟。

    他將手提箱恢復原樣,往木架最里側推了推。

    以后說不定還能用上,可不能現在讓大知發現了,否則她肯定惱羞成怒,萬一真丟了怎么辦。

    云嵇心情很好地將水杯和鋼筆放在快遞箱上,抱著離開儲物間。

    許知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扒光了,她和病人說好自己一周后來取樣。

    正準備回去,她忽然在馬路對面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孟玉椿?她怎么在主星?

    看見她走進一家餐廳,許知想了想,跟過去。

    現在不是三餐時間,店內人很少,孟玉椿看起來也不是來吃飯的,她在窗邊的位子坐下,低頭打了個通訊。

    許知剛想觀察她在做什么,下一刻,終端聲響起,低頭一看。

    通訊申請——【孟玉椿】

    許知:“……”

    孟玉椿被身后的聲音嚇到,扭頭看她一眼,目光警惕。

    許知無奈輕咳:“是我!

    孟玉椿睜大了眼睛:“少……,您怎么在這兒?”

    “換個地方說。”

    許知抬手讓她跟上來,去了附近人少的公園。

    時間緊迫,她開門見山地問:“你怎么在主星?”

    孟玉椿撓頭,“我不是在停職期嘛,待在家里也沒事做,聽到您也被停職了,就想來主星看看,說不定有我能幫上的忙。”

    她與賀以邦相識多年,和他的家人也有幾面之緣。

    “他們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我感覺這次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孟玉椿道。

    許知不怎么在意這個,左右不過是議院那群人做的,她正好有事需要她幫忙。

    “你幫我盯一個人,看著他別讓他走遠就行,一周后我來找你。”

    這點小事孟玉椿當然不會拒絕。 “對了,我來主星之前,上將叮囑過我見到你后給他說一聲,他是不是有事找您?”

    孟玉椿離開基地比較早,還不清楚現在的局勢。

    許知立刻搖頭,低聲道:“不要和上將透露任何有關我的消息,還記得賀以邦臨死前說的話嗎?”

    孟玉椿頓時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您是說,上將他……這怎么可能?”

    她比許知入伍要早,跟著龐納德的時間也更久。甚至塞維軍區的每一位軍官,幾乎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但現在連龐納德都站到了議院的隊伍里。

    “議院和軍部本就沆瀣一氣!痹S知提醒道,“表面上的沖突不過是做給我們看的!

    龐納德其實也沒做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位軍部上將應該做的——將塞維這塊兒“頑疾”拱手送出。

    孟玉椿心底陣陣發寒,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迷茫。

    許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得回去了,這段時間會很亂,你自己小心,不要多想,記住你從軍的目的。”

    她說完就走,云嵇已經發來消息,擔心她遇到麻煩了。

    許知回到別院時,云嵇正在讓二苗試機甲。

    足有幾層樓高的龐然巨物站在她家后院,讓許知不禁擔心那些可憐的小草坪。

    云嵇站在外面,守衛似乎都以為是許知在操控機甲。

    見她回來,云嵇讓二苗收起機甲。

    許知順勢跳下,守衛果然沒有絲毫起疑。

    云嵇側頭,笑意盈盈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似是在看她有沒有受傷。

    “怎么去了這么久?”

    “我在路上遇到了……”

    話未說完,前院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許先生,您怎么過來了?”

    “許知呢?讓她出來見我!”

    渾厚有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許知眼皮一跳。

    看見云嵇疑惑的眼神,她無奈道:“許昌。”

    這人來得倒趕巧,早一會兒她都要露餡。

    許知慢悠悠地走到前院給他開門,許昌被晾了很久,在守衛面前十分沒面子,惡狠狠瞪了一眼她。

    “這么久才來開門,你的教養呢?”

    許知呵了聲,她后悔了,根本就不應該開門。

    “禮貌地問一句,這位先生您是?”

    許昌氣得說不出話來,站在門口怒罵她白眼狼,許知轉身就走,根本不給他發揮的機會。

    云嵇站在屋檐下,擔憂地看著她。

    許知沒讓他跟過來,怕他被許昌遷怒,但云嵇實在放不下心。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許昌本人。

    這位中年男人穿著精致的貴族服飾,手里抓著一根嵌著寶石的細長拐杖,看起來精神十足,還能跟在許知后面罵。

    只是他的右眼明顯無神,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那是一只義眼。

    這是當年被受害者家屬割傷的那只眼睛,如今已經徹底看不見,只裝了義眼保持美觀。

    見到屋檐下的云嵇后,男人明顯愣了一下。

    “你就是云嵇?”

    云嵇點頭,禮貌但又冷淡道:“您好!

    許昌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他,那目光中滿是高高在上,讓許知當場便陰沉下臉。

    “萊恩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要你來看守她!痹S昌對萊恩的行為十分不滿,他不知道許知和云嵇的關系,只以為萊恩故意讓云嵇來刁難他女兒。

    聞言,許知眸光微動。

    讓云嵇來看守她居然是萊恩的意思?她一直以為是云嵇主動爭取的。

    她看向云嵇。

    云嵇搖頭,他也是才知道。

    命令是首席直接下達的,此前從沒聽說過是萊恩先開的口。

    第49章

    讓許昌進門是許知今天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從進門起, 他嘴上的挑剔就沒停過。

    從未修剪的草坪到不夠氣派的屋頂,滿院亂跑的機器人和面積狹小的客餐廳,全被他嫌棄了個遍。

    許知臉上的不耐煩越來越重,全是看在那三十億的份上,才勉強沒有將人趕出去。

    桌上有云嵇之前泡的茶,他倒了杯遞給許昌。

    中年男人完好的那只左眼瞇了瞇,端著架子接過茶水。

    許知看不得他在云嵇面前擺譜,把人拉回自己身邊,對許昌沒什么好脾氣道:“你來做什么?”

    許昌看到她同樣來氣:“你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你也不看看你這次闖了多大禍!人家首席是看在我的面子才沒發作, 給你留個體面, 你還跟我這樣說話!”

    許知從很小的時候就看清了許昌是個什么樣的人,如今依然覺得很令人發笑。

    這個在商場的錢臭味兒里縱橫一生的男人,從不會一句來自家人的話,不論是勸導, 還是辯解, 他從來只相信外人嘴里的。

    她揉揉額角, 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你真覺得人是我殺的?”

    許昌拍拍桌子,竟是覺得她不懂事,一副教育的口吻:“誰殺的不重要!你只要服個軟,跟我回許家,首席那邊就不會再追究!”

    “本來就不是我殺的,我為什么要服軟?”

    “這是為你好!你少跟我犟嘴!你說不是你殺的有用嗎?快三十歲的人了,還這么天真?”

    許昌說完,似是覺得語氣過重,又放軟了些,自認為苦口婆心道:“這次的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是人家要搞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胳膊擰不過大腿,你服個軟又不會少塊兒肉!”

    許知感到非常疲憊。

    就像當年那樣,哪怕她和母親都不同意他去搶別人的名額,許昌依然一意孤行,將他們的拒絕看作婦人之仁。

    他說物競天擇、強者生存,結果一把粒子槍就要了她媽媽的命,一柄小刀就割瞎了他的眼睛,十四年過去了,他還是這么固執。

    許知抱著手臂站在原地,她如今已經比許昌還要高了,不需要再向誰妥協。

    “你就看我擰不擰得過大腿吧。”

    許昌和許知對峙時,云嵇在旁一言不發。

    他眸光微動,從許昌的話中察覺出一條信息,在許知的事上,麥基首席和萊恩的立場似乎有些沖突。

    云嵇忽然想起,許知的母親薩安莉和如今的女皇蘭締·斯蒂文似乎是一同長大的玩伴,而現今議院首席蘭締·麥基則是女皇的親叔叔。

    至少從這一條關系看,麥基是沒想要許知命的,但萊恩就不一定了。

    萊恩向來跟軍部關系密切,之前想引導許知剿滅太陽神教就是他們的主意。這次讓自己來看守許知也是萊恩提的,他知道自己和許知關系,不可能這么好心,一定有陰謀。

    許昌離開后,云嵇立刻讓二苗盯一盯萊恩,注意他最近有沒有和疑似太陽神教的人聯系過。

    在萊恩手下做事時他近乎抓緊一切機會讓二苗滲透斯圖爾特家的系統,最初是為了找出萊恩手里的星艦銷毀系統,但他在這一點上格外謹慎,從未讓云嵇經手過。

    他將自己的懷疑告訴許知。

    “我讓人盯著太陽神教,別太擔心。”許知倒是很樂觀,“我們已經知道他的目的,我又不是傻子,不會如他們意的!

    云嵇無法樂觀,他必須盡快找到銷毀系統的地址。

    之后幾天,云嵇總是早出晚歸,議院并沒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相反,他還需要在工作日期間去議院處理公務。

    許知一人在家里獨守空閨,只有一群鐵疙瘩與她作伴,在她的院子里上躥下跳。

    也不知道云嵇喜歡它們什么。

    這日,她忽然接到了莫蘭登的消息,又是一個沒有見過的通訊號。

    【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情有結果了,蔚藍藥劑和太陽神教沒有關系。 】

    許知:“……”她都忘記自己讓莫蘭登去查這回事了。

    【謝謝,不過我已經知道了。 】

    對面安靜了好一會兒,又發來一條:【卡特星區的事你知道嗎? 】

    許知:【如果你是說酗酒貴族那件事,那我知道。 】

    之前那名卡特軍區的好友和她提過一句,許知當時沒放在心上,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件事發展得越來越不受控制。

    起因是一名貴族醉酒后開車回家,懸浮車是有自動導航的,帝國并無明令禁止酒駕,只是那天恰好街上有三名孩子在玩風車,迎著風跑,差點撞上貴族的懸浮車。

    懸浮車系統急剎避嫌,卻晃到了醉酒頭疼的貴族,那人當場用槍打死了三名孩子,議院卻只判他人道賠償九千萬星幣。

    起初只是家屬們圍在議院門口反抗,后來形勢愈發嚴峻,已經演變成了平□□動,卡特星區大規模交通堵塞,軍區派人維持秩序也無濟于事。

    莫蘭登在和許知聯系前,已經接到了線人傳來的情報——不建議反叛軍在這時插手。

    但他想聽聽許知的意思,他一直將許知看作潛在盟友,畢竟這是一位站在平民立場的帝國少將。

    【你覺得我們應該試一試嗎?這是一次機會。 】

    許知:【你想開戰? 】

    莫蘭登:【是,卡特軍區有我們的人。 】

    卡特星區是最好的突破口,反叛軍很久之前就想要爭奪卡特控制權了。

    但許知想起云嵇說的話,還有那怎么也查不出問題的機甲,如今并不是適合開戰的時機,她近乎肯定,反叛軍必敗。

    【再等等,時機不夠。 】

    如果僅是卡特軍區的兵力,或許反叛軍尚有掙扎的余地,但如果真的開戰,其他軍區一定會支援,最后只能是徒增傷亡。

    但莫蘭登卻誤會了許知的意思。

    【為什么?你不會是想和平演變吧?靠什么,靠你那個做議員的情人? 】

    許知:【你想死就去,別往他身上扯,我仁至義盡了。 】

    她當然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不可能和平演變,但流血也不應該是盲目的。

    只有卡特星區還不夠,她要全帝國都亂起來,那時才是開戰的最佳時機。而導火索已經遞到她手里了,但為了不引火燒身,還要等特效藥出來。

    沒了許知的助力,莫蘭登只能放棄這次計劃。

    少了反叛軍的推波助瀾,卡特平民反抗的浪潮逐漸減緩了蔓延趨勢,但仍連綿不絕。

    一周時間到,許知再次溜出別院,拿到了血樣,親自送去了傅奇芳教授手里。

    教授直接帶她去了實驗室,對血樣進行檢測。

    結果出來后,傅奇芳久久不語。

    許知心臟沉了沉,“怎么樣?”

    傅奇芳教授搖頭,“完全沒效果。”

    怎么會這樣,許知不明白,“一點效果都沒有嗎?”

    “是!备灯娣紗,“你們取的是瀚青星哪里的土壤?”

    許知回憶道:“中緯度地區,陸地裸露面積并不大,我們選了靠海較遠的一塊兒土地!

    “其他地方都是海水覆蓋嗎?”傅教授問。

    許知點點頭,又搖頭,“也有一部分陸地是被苔蘚覆蓋的,擔心破壞植被,我們就沒有在苔蘚覆蓋區降落!

    傅奇芳低頭思索,“你幫我在外面挖些土,我再做一次檢測!

    許知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要外面的土做什么,還是問:“花壇里的可以嗎?”

    見教授點頭,她很快出去挖了一些回來。

    之后她沒有再多留,云嵇今天不在家,她擔心被守衛發現不對。

    但她到家后,發現云嵇居然已經回來了,還做了一桌子菜。

    沮喪的心情勉強回溫,許知勾了勾唇角,“今天怎么做這么多菜?”

    “安慰一下你!痹骑Φ。

    看來教授已經把結果告訴他了,許知雖然還沒沮喪到需要人哄的地步,但還是很受用的。

    云嵇正背著手拆圍裙,許知看了眼那細繩環繞的腰身,沒忍住伸手將人拽過來。

    剛剛拆下的圍裙落在地上,云嵇來不及撿,衣服內便鉆進來一只手。

    許知一本正經:“養這么久了,我看看胖了沒!

    云嵇只被她突然的動作驚嚇了一瞬,很快便回過神,側頭摸了摸她落在自己身前的發絲,輕聲道:“胖了,可以吃了。”

    許知手掌一頓,對上他盛著淡淡笑意的眼睛。

    “有你哭的時候!痹S知放下一句狠話,轉身去洗手。

    吃飯時,云嵇一如既往吃的很少,差不多七分飽后,便放下筷子,托臉看她吃。

    許知感覺他有話要說,便喝了口水,咽下嘴里的東西,問:“是有什么事嗎?”

    云嵇點頭。

    許知:“說!

    時間倒回三個小時前……

    云嵇在斯圖爾特家族的資金流動里發現一筆黑市的交易金額,數目非常大,時間在三個多月前。

    算算時間,正好是那兩名雇傭兵出現在安可星外的時間節點前不久。

    這一發現忽然提醒了云嵇一件事,是被他們之前一指忽略的。

    他和許知都以為貴族把矛頭對準太陽神教,是因為黑霧威脅到了他們的性命。

    但這兩名偽裝成教徒的雇傭兵,卻是在太陽神教的黑霧出現之前,就已經安排的。

    他們的作用云嵇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就在傅奇芳教授發來消息的那一瞬間,他忽然便想通了。

    他們想通過這種方式,再一次將蔚藍藥劑的罪惡推到太陽神教頭上,只是為了引許知記恨上太陽神教。

    太陽神教盤踞多年,怎么就突然成了他們的眼中釘呢?云嵇看著傅教授發來的土壤檢測報告,驀地福靈心至。

    世界上除了瀚青星,還有一個地方,有著民間機構無法檢測到的土壤樣本。

    而這個地方,就連帝國高層也無法再輕易回去。

    第50章

    公元三十二世紀時, 還在地球生活的人類忽然發現植被開始被一種膠狀物質侵蝕。

    起初是樹干的內部,后來蔓延到各種蔬果內里、糧食種子……

    科學家從這些腐爛的膠狀物里發現大量化學物質殘留,清理的速度完全趕不上擴張, 人類束手無策。

    緊接著,地球表面的植被開始大規模枯死,像瘟疫一樣迅速覆蓋了全球,動物紛紛逃進深山,許多物種開始滅絕。

    終于, 聯合國發布聲明:地球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了。

    自此,人類進入星際時代。

    那時的人類不會想到, 他們倉皇逃竄之際, 帶上星艦的那一盒故土,在一千多年后,竟成了基因病唯一的解藥。

    太陽神教的說法仿佛真的應驗了,拋棄了故土的人類,真的受到了神的懲罰。

    云嵇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許知,內心卻一陣陣迷茫。

    明亮的光線從窗外照進來,波光粼粼地灑在桌上,他背著光坐在對面,頭頂的發絲被照得軟和發亮。

    像只可憐的小精靈在等她安慰,許知不像他想的那么多,她只有一個想法, “所以我們只要拿到地球的土壤,基因病就能治了?”

    云嵇點頭,他好像真的被太陽神教的理論說服了,滿心滿眼想的都是:人類離開地球這么多年,再次回去卻還是為了索取。

    但許知將他拉過來,側坐在自己腿上,戳了戳他的腦袋,“我看看這里面裝的是什么,怎么這么聰明呢。麥德森藏了這么多年的秘密,都被你猜出來了!

    云嵇被戳得晃了下,她手勁大得可怕,才一會兒的功夫,額頭已經顯出紅指印了。

    白凈皮膚上一抹紅,非常顯眼,許知心虛地撥亂他的劉海,蓋住。

    云嵇在鉆牛角尖,她可不能跟著鉆,許知拍拍他的腰,耐心道:“人類傷害過地球這是事實,確實有錯。但傷害不是本意,犯下的錯可以改正,可以彌補,哪怕沒法完全抵消,至少我們要盡力。”

    懷里的人有些怔愣,他扭頭想看許知,卻被她環抱住腰身,低語:“云議員在議會上說得頭頭是道,怎么自己還被邪教洗腦啊?”

    溫熱氣息拂過發梢,臉頰飛上一抹紅暈,云嵇的心臟怦怦跳著,他驀地鼓起勇氣,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那句話:“如果……”

    許知耐心地揉了揉他腦后的發絲,無聲鼓勵他說下去。

    云嵇的視線落在她身側烏黑發絲上,指尖不知何時又捏住了衣角,只是他這次捏的是許知的衣角。

    “如果我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還害死了人……你會討厭我嗎?”

    他說得太籠統了,許知感覺他又在鉆牛角尖,便想了想道:“四年前,我剛升上中校的時候,帶隊指揮一場小型星盜團伙的圍剿,那次我們并不知道對方手里有大型武器。按照流程,第一波通訊喊話剛剛結束,一發離子炮就在我眼前炸開,擊中了一名剛剛入伍的士兵的機甲!

    她無意識收縮手指讓云嵇意識到,她從來沒有釋懷過。

    “如果我提前知道他們有離子炮,或者我能想到先試探一下,那名士兵就不會死!彼p輕道,“但那只是一個小型的星盜團伙,按理說不應該有大型武器,但他們就是有,這是我的失誤!

    那次的任務并沒有失敗,星盜一個都沒有逃掉,但許知依然自請降職。

    從此許知戰前從不喊話、百戰百勝的名聲逐漸大噪,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再在戰前給過敵人一秒鐘反擊的機會。

    云嵇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他對許知剛到塞維的事一無所知,他張了張口,啞聲安慰道:“不是你的錯……”

    許知搖頭,“是我的錯,那次作戰是我指揮的,我逃不掉責任!

    那雙晶瑩剔透的鳳眸認真看著她,許知碰了碰他的眼角,“但是我盡力彌補了,同樣的錯我也不會再犯第二遍。你聽完了,會討厭我嗎?覺得我不再是完美的少將了?”

    云嵇使勁搖頭,額前的碎發飄開,那點紅印已經淡了,他現在倒是不鉆牛角尖了,安慰道:“不會,不是你的錯,人是沒法預知未來的。”

    許知挑眉,好笑地看著他。

    云嵇后知后覺,她說這個其實是在安慰自己。

    “不跟我說說嗎?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痹S知戳了戳某人腰窩,提醒他該張口了。

    云嵇側身躲開她的手,從她身上下來,比剛才輕松不少。

    “以后告訴你,等我也彌補完錯誤,就告訴你。”

    用完就丟,許知咬牙切齒,掐了掐他面對自己的屁股。

    云嵇再次躲開,翹起嘴角,眼間全是笑意。

    他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傅奇芳教授后,很快得到了肯定。

    傅奇芳:“的確很有可能,如果是地球的話,確實很難取到!

    他們在說話時,許知查了星網上的記錄,從前幾年開始,確實有人提過博物館里展示的地球土壤樣本有變化,但最終被博物館解釋為宇宙輻射的影響,之后就沒什么人提了。

    看來麥德森手里一絲多余的土壤也拿不出來了,否則不至于去拿博物館里的。

    云嵇掛斷通訊后,許知自言自語道:“看來我是必須得去找一次太陽神教了。”

    躍遷通道被太陽神教占據多年,要想進入太陽系,就必須跟太陽神教對上,但具體怎么做,她還要從長計議。

    ……

    既然決定好了,許知就不打算坐以待斃,她沒日沒夜地研究太陽系附近的躍遷通道布局,除了隨機躍遷通道外,太陽系附近一共有3條比較近的,都被太陽神教占領。

    帝國星域內最近的一條通道離太陽系還有兩百億公里的距離,一旦接近必然會被太陽神教發現。

    許知無法確定太陽神教的兵力,上次的黑霧武器已經被銷毀,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類似的。

    但若是從這里……

    許知的手指在一處標記過的通道口點了點,這是幾年前軍部勘測出來的一處隨機躍遷點,出口是有可能隨機落在太陽系附近的。

    如果能成功躍遷,就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但她萬萬沒想到,先被打一個措手不及的人是自己。

    這天是云嵇的28歲生日,他比許知早兩月生,不知道這幾年他是怎么過的,但從前,許知都會叫上朋友給他慶生。

    今年應該只有他們了,最多再加上兩名人工智能。

    云嵇還沒回來,許知已經如臨大敵了。

    她提前在星網上訂了一份雙層生日蛋糕,滿滿的機械風,外殼是黑巧克力,點綴了行星裝飾物,還有一艘圓滾滾的胖體星艦,商家說也是巧克力做的。

    只是她原本定制的祝福語是“寶貝,生日快樂。”

    但商家又擅自加了一塊寫著“ I LOVE YOU”的金色裝飾牌,這讓許知感到渾身不自在。

    他們還沒在一起呢,寫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適,萬一云嵇以為她在表白怎么辦,畢竟蛋糕上插個愛心牌這種表白方式許知以前也做過。

    當初為了讓云嵇對她的表白滿意,許知各種花招都用遍了。

    氣球鮮花小蛋糕,電影公園摩天輪,就沒有她不熟悉的流程,如今這塊小小的牌子倒是讓她不自在起來。

    云嵇當初釣了她這么久,這次怎么著也得他先開口了吧?許知心里天人交戰,最后還是鬼鬼祟祟將牌子取下。

    原本插牌子的奶油表面留下兩個小洞,許知將蠟燭插進去,成功掩蓋。

    手里的裝飾牌沾了奶油,拿在手里有些黏,許知正想將牌子丟掉,卻鬼使神差地停下,轉而去廚房將牌子洗干凈,完完整整保留了下來。

    今天是他的生日,丟掉不吉利。

    為了維持蛋糕造型,她將屋內溫度調低,披上外套后開始掛彩燈。

    九黎按照她吩咐的,將彩燈掛在屋頂,打量了一會兒,對許知道:“二苗說好像有點土!

    許知:“……你又和她共享視野了?”

    九黎沒有反駁。

    許知不解:“哪里土了?每年都是這樣啊。”

    九黎表情明顯錯愕,“你每次都是這樣布置的?”

    “對啊!痹S知理所當然道,“這些彩燈都是以前用過的,他很喜歡!

    雖然九黎無法真正理解人類的審美,但從星網上的信息來看,正常人應該不會每年都用一樣的方式為男朋友慶生。

    但許知一口咬定云嵇就是很喜歡,九黎只能歸結為云嵇的個人喜好比較特殊了。

    一切都安排好后,許知發消息詢問云嵇什么時候回來。

    云嵇:【我在外面買東西,晚點回去。 】

    她在這里布置客廳給他慶生,他居然下了班不趕緊回來,還去買東西!

    許知哼哼兩聲,發消息催。

    【快一些。 】

    云嵇:【好,我買完就回去了。 】

    過了半個小時,許知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讓智能管家將屋內溫度重新調整回去,等會兒別把人凍著。

    在她的望眼欲穿中,前院終于有了動靜。

    許知連忙拿起禮花炮,鬼鬼祟祟躲在門口,讓九黎也就緒。

    隨著云嵇越走越近,她好像隱約聽到一陣鈴鐺聲,在門口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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