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好吧,就是難吃。
曾寧霖:[早上五點四十, 就在你酒店附近的西海碼頭,晚點我和讓我經紀人和劇組那邊說一聲,你跟我們劇組一起去就成。]
江言:[OKOK]
“讓我看看從酒店去碼頭開車要多久。”江言邊說邊打開導航軟件, 還在輸入地點宋祈年已經將具體時間說出來。
“十五分鐘。”
“那還蠻近的。”江言直接了當地退出導航軟件,點開鬧鐘,“早上五點四十的船,以防萬一我們最后提前十分鐘到,就是五點半,十五分鐘的路,預留五分鐘的寬限時間, 最晚五點十分就得坐上車出發”
江言算到一半, 把手機一關, 擺爛地靠倒在宋祈年身上,“好麻煩哦!”
腦袋在懷里蹭來蹭去, 頭發被蹭的亂糟糟,仿佛剛剛睡醒, 宋祈年垂眸, 抵住亂蹭的毛腦袋, “不麻煩, 明天早上我喊你。”
身體將倒未倒,坐起來比躺下費勁多了,江言干脆挪挪屁股,枕著宋祈年的腿直接躺下。
這個角度又被網友戲稱為死亡角度, 很多正面看起來顏值過人的人在這個角度都不好看,可宋祈年卻在死亡角度撐住了, 下頜線分明,五官立體, 就連燈光都偏愛他,恰到好處的在他的臉上落下陰影。
宋祈年垂眸看來,如存在千年古井般幽深的眸底里翻涌著無盡的愛意。
江言一時愣神,但反應過來時,已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頰。
宋祈年微微偏頭,吻了吻他的手心。
柔軟的觸感自手心中傳來,江言下意識想收手,卻又控制住,彎了彎眼眸,張開剛想說話,兩只小家伙如風般沖過來。
老虎輕輕一躍,跳到沙發上,不斷用腦袋拱江言的腰,“爸爸爸爸!”
一縷橘黃色的毛毛隨著它的動作飄到空中,晃晃悠悠,不緊不慢地落在江言半張的嘴里。
江言:“”
呸呸把落在嘴里的毛毛吐出來,他撈過還在拱他的老虎。
毛毛被往上推,襯的老虎本就大的臉更大了。
老虎圓溜溜的眼睛被興奮占滿,也不介意自己被拎起來,一爪墊抵在江言的臉上,“我們想出去玩!”
我們指的是它和閃電。
江言撇頭看向閃電,閃電立馬乖乖蹲坐下,期待地搖搖尾巴。
老虎太重了,江言只有把它放下才能騰出一只手去摸閃電的腦袋。
“想去拿玩?”江言把老虎抱在懷里,煩了個身側躺著,聲音慵懶。
“海邊!!!”兩只小家伙異口同聲,聲音嘹亮,仿佛要將天花板掀翻。
聽出來了,它們是真想去海邊玩。
江言揉了揉泛酸的腰,坐了一天的車,雖然中途有在服務區活動一會,但一天下來還是累的不行。
他現在就想泡個熱水澡,再吃個熱乎乎的晚餐,然后上床上躺著。
“可以嗎?”老虎用圓腦袋蹭江言的下巴,爪墊一踩一踩。
“可以!”孩子想去,哪有不去的道理!
江言一個起身,把老虎放在一邊,跑過去打開行李箱。
翻找到一半,他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好像忘記帶一件東西了。
拖鞋!!!
他剛準備哀嚎,宋祈年看出他的想法,道:“海邊有賣。”
哀嚎一收,江言眨巴眨巴眼,清清嗓子道:“我知道呀!”
看似理直氣壯,但其實還是有點心虛,尤其是看到宋祈年含笑的目光,他噌地低下頭,裝作很忙的模樣。
“閃電快來,穿上牽引繩出門了。”
老虎的社會化做的很好,一點也不怕人,只要有江言在,到新的地方也不會應激,這會看到閃電自己走,便扭著小屁股跳到地上,跑到裝有它和閃電物品的小手提箱里,叼出另一根牽引繩,“我也要自己走!”
聽到它說要自己走,江言驚訝地挑了挑眉。
老虎可是只巨懶小胖子,身上的肉肉沒有一量是白來的,除了吃外,就喜歡找個舒服的位置窩著,邊曬太陽邊睡覺,除非它自己愿意,否則想讓它運動簡直比登天還難,它有無數種方法插科打諢,蒙混過關。
江言多次嘗試讓它通過運動減減肥,但都以失敗告終。
它說要自己走,江言哪有拒絕的道理,巴不得它自己多走一會。
生怕老虎反悔,江言三兩下給它系上牽引繩,從頭到尾巴捋了一把。
*
下午五點四十,正是去海邊的好時間。
夕陽將落未落,火紅色的陽光不僅把天空染紅,還把海面也染紅,大海宛如一面鏡子,清晰地倒映著天空的一切。
酒店是宋祈年訂的,是海城最好的酒店之一,不僅酒店內環境好,服務也周到,聽說他們去海邊玩,主動提供了拖鞋,還有各種沙灘小玩具,小水桶、小鏟子、動物形狀的小模具
這會沙灘上已經有不少人,兩只小家伙躍躍欲試,不斷往海邊沖,但江言卻是餓了,注意力卻在沙灘邊上的露天小攤位上。
“宋祈年,你餓了嗎?”江言舔了舔嘴唇。
宋祈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頷首道:“有點。”
江言立馬調轉方向,“走!我們去吃晚飯!我好像看到了烤雞腿,待會給閃電還有老虎一人一個大雞腿。”
“大雞腿”三字一出,原本還在不停往海邊跑的小家伙緊急剎車,扭頭調轉方向。
它們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眼里看到相同的意思。
玩是要玩的,但大雞腿也是要吃的!
江言掃碼,框框一通點,見差不多了,又點了兩個不加調味料的烤雞腿。
又問服務員要了兩個一次性小碗,把雞腿放到小碗里,喂給嗷嗷待哺的小家伙。
菜品賣相很好,江言飽含著極大的期待,一口下去,臉上表情一僵。
“不好吃?”
“也不是不好吃。”
江言咽下嘴里的食物,拿過一旁的檸檬茶,漱漱口,竟一時之間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就是很神奇的味道,有點酸又有點刺激,有點甜又有點咸,有點麻又有點苦,味道復雜,口感”
說到這江言也說不下去了,“好吧,就是不好吃。”
說完他左右瞧了瞧,正好對上隔壁桌正在點餐的女生的眼睛。
女生往他們的桌上探探頭,又看了眼江言面前的菜,湊到朋友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什么。
然而,江言看著她們把選好的菜又劃掉幾道,其中就有江言剛剛吃的那一道。
旁邊還有一桌模模糊糊聽到江言的評價,探頭,“嘶嘶!兄弟哪道菜不好吃啊!”
江言掃了眼,沒有看見服務員的身影,小聲把菜名告訴他。
那人拱了拱手,扭過頭,默默劃掉一道菜。
第092章 落湯貓、落湯狗
好在除了這道踩雷的菜外, 其他的菜都無功無過,能吃。
兩只小家伙第一次來海邊,哪怕帶著牽引繩, 還是和脫韁的野馬般,猛的往海里沖。
江言正和宋祈年聊天,一個不留神,扭過頭時兩只小家伙已經變成落湯貓、落湯狗。
“”
江言沉默地看著它們。
老虎變成落湯貓,身上已經肉乎乎,尤其是肚子,吃的圓鼓鼓的, 確認過, 是實心的。
似乎是注意到他一言難盡的目光, 正在踩水玩的老虎爪子一頓,慢慢扭頭, 無辜地看向他。
江言深吸口氣,微笑, “老虎不是不喜歡水嗎?”
洗起澡來和抓小豬一樣, 江言在家里試過一次, 從晚上九點洗澡凌晨三點, 足足六個小時,其中有一半時間都在和它斗智斗勇,簡直比跑了五公里還累,等給它吹完毛, 他直接累得直不起腰,連澡都沒有力氣洗, 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身體剛沾床就沉沉睡去。
不僅在家里這般, 老虎去寵物店洗澡時更甚,家附近的寵物店都已經眼熟它,洗澡更是要比其他貓貴百分之二十,否則不愿洗。
“沒有哦。”老虎爪子踩了踩軟軟的沙子,一個浪打來,直直將它沖到江言身邊。
它愣了愣,一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甩毛。
江言:“!!!!!!”
看清老虎的動作,緊急拉著宋祈年后退兩步。
水滴四射,噼里啪啦地落在江言方才所站的位置。
甩完水,老虎的毛毛還是一縷一縷的,懨懨地往下搭,它莫名地看了江言一眼,理直氣壯說:“我只是不喜歡洗澡的水,但我喜歡大海的水!”
它舔了舔腿上的毛毛,驚訝的眼睛瞪的滾圓,“咸咸的!”
江言沉默幾秒。
濕都濕了,還能怎么辦呢?
讓孩子們玩個盡興,再去洗澡吧。
一個浪打來,江言趁機彎腰,朝老虎潑水。
被撩起的水花飛向空中,精確無誤地落在老虎的腦袋上。
它還沒反應過來,江言又潑一下,這一次落在一旁閃電的臉上。
老虎:“!!!!!!”
閃電:“!!!!!!”
它們扭頭對視一眼,動作同步朝江言沖去,等浪一來,用力一踩,濺起兩個一米多高的水花。
江言一個來不及躲閃,干爽的衣服大半被濺濕。
江言:“!!!!!!”
兩只小家伙濺完就跑,江言把牽引繩往宋祈年手上一塞,跟著它們身后追。
*
翌日,天還沒亮。
江言才睡了三個小時,被叫醒時,整個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
閉著眼洗漱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車的,等迷迷糊糊睜開眼時,旁邊已經是忙碌的港口。
在港口后方,橘紅色的太陽剛露出海面,附近的云和海水都被染成橘紅色,幾只海鳥從太陽前方飛過,大大小小的漁船在朝陽下駛向無邊無際的大海,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這幅畫面如同畫一般,美麗又震撼。
江言看入了迷,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起畫筆將所有看到的東西都畫在紙上。
找了半天才想起來,他怕出海時不小心把畫紙和畫筆打濕,昨晚專門將塞在雙肩包里的畫紙畫筆拿出來放到了行李箱里。
遺憾地撇撇嘴,抬眸繼續看向遠方,連宋祈年回來都沒注意。
直到感受到下巴上傳來溫溫熱熱的感覺,江言被嚇的一個愣神,低頭一瞧,發現是兩個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吃些早餐,劇組正在裝設備,十分鐘后上船。”宋祈年給豆漿插上吸管,遞給江言嘴邊。
江言就著他的手喝一口,溫度正正好,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涼,口感一喝就知道是當天現磨的豆漿,加了些白砂糖,但又沒有掩蓋豆漿本身的香味。
他很喜歡這個味道,又喝了一口,這才拉開車門下車,接過豆漿和包子。
“宋祈年你什么時候去買點呀?”江言咬了口包子,一口到餡。
“在某只小懶豬睡覺的時候。”宋祈年站在他都身邊,手上拿著兩條牽引繩。
江言像小豬一樣哼哼兩聲,“我是小懶豬,那你是什么呀?”
宋祈年看著他,他嘴里塞了一大口包子,臉頰鼓鼓的,又大又明亮的眼睛撲閃撲閃。
他笑了笑,揉了把睡的亂糟糟的腦袋,“是小懶豬的飼養員。”
江言噗嗤笑出聲,剛想說什么,迎面吹來的海風吹的他一個瑟縮。
“冷嗎?”宋祈年打開后座的車門,拿了件外套出來,披在江言身上,“先穿著,熱了再脫。”
衣服很大,披在身上像披了一條小毯子,完全將他包裹于其中,阻隔所有帶著涼意的海風。
江言帶的全是短袖,唯一一件長袖睡衣在昨晚給兩只小家伙洗澡時被濺濕,這衣服自然不可能是他的。
不過,他好像也沒有看到宋祈年帶的衣服里有長袖。
臨時買的嗎?
他低頭聞了聞,衣服上帶著淡淡的茶香,是宋祈年常用的洗衣液的香味。
不是臨時買的,那就是提前在車上備下的。
江言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見宋祈年只穿了件短袖,問道:“宋祈年你不冷嗎?”
說著他用手背碰了碰他露出的手臂,滾燙的溫度燙的他一顫,不可置信地又碰了碰。
“宋祈年你發燒了嗎?怎么這么燙!”
“沒有。”宋祈年捏了下他臉上的軟肉,“正常情況,過一會就好了。”
不是發燒,江言松口氣,又戳了戳他的手臂,甚至覺得不夠,把手覆蓋在他的小腹上。
每一次呼吸帶動腹部起伏,體溫穿過衣服傳遞到手心,溫溫柔柔,像抱了一個暖手寶。
宋祈年垂眸看來,江言歪了歪腦袋,最后摸了把收回手。
兩人在車旁就著朝陽吃完早餐,劇組也把各種設備搬上了船,這時幾輛保姆車開了過來。
車一停下,一輛保姆車的門立馬被打開,曾寧霖鬼鬼祟祟地探頭,左瞧又瞧,幾秒后又緩緩收回一個腦袋。
沒過一會,江言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震了震。
曾寧霖一連給他發了十幾條微信。
曾寧霖:[人呢人呢人呢!]
曾寧霖:[起床了嗎?]
曾寧霖:[該不會還沒起吧?(驚恐.jpg)]
曾寧霖:[(驚恐.jpg)(驚恐.jpg)(驚恐.jpg)]
曾寧霖:[開門開門開門!]
江言剛準備回消息,曾寧霖的電話打進來。
“喂喂喂!江小言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再不來我們要走了!”
江言抬頭,見曾寧霖從保姆車上跳下來,正背對著自己,幽幽道:“我在你背后。”
“哈?”曾寧霖回頭,后方空蕩蕩,別說人了,就連他好侄子的一根毛都沒有。
他提高音量,“你該不會真的還在床上吧!”
江言眼睜睜看著他傻啦吧唧在原地轉了一圈,四處亂瞟,就是連地上都沒有放過,但就是不抬頭往后看。
中間明明只有十幾米的距離,但在曾寧霖的動作下,又仿佛有幾百米的距離。
“快點快點!你起個床現在過來還來得及,也別吃早飯了,我車里有小面包,我給你拿兩個。”曾寧霖急的不行,一邊往忙碌的劇組工作人員那瞧,一邊往來的方向張望。
江言緩緩道:“你扭頭。”
“扭頭干嘛?”曾寧霖囔囔,“我可是看過了,沒有看見你,你可別想騙我?”
“臥槽!”曾寧霖如同見鬼一般,猛地往旁邊一跳。
旁邊的人被他的聲音吸引,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曾寧霖恍若沒有發現,咽了咽口水,緊張兮兮地靠近,“你是人是鬼!”
江言:“”
曾寧霖探頭看眼沙灘上的影子,夸張地松口氣,“哦,是人啊。”
第093章 大烏龜
無人島離碼頭開船得一個半小時, 乘坐的就是普通漁船,穿上位置不多,但好在劇組多數的人已經提前出發去布景, 他們這一船多是些演員和后勤。
江言拉著宋祈年在角落坐下,沒過一會曾寧霖就拎著一袋包子油條湊過來,吃的噴香,看的江言都餓了,從他手里搶了根油條。
“你不是吃過了!怎么還搶我的油條!”曾寧霖不滿囔囔。
江言啃了口油條。
別說,從別人手里搶的就是好吃。
“這不是沒吃飽嗎。”江言幾下把油條吃完,還有些意猶未盡。
曾寧霖見狀, 一手捂著早餐, 一手搬著小板凳連連后退好幾步, 好生江言是什么會吃人的魔鬼。
“你不是要減肥嗎?”江言掃了眼他手中裝的滿滿當當的早餐袋,全是高碳水高熱量的食物, “我人這么好,可以勉為其難幫你分擔一點, 不用謝。”
“一天之際在于晨。”曾寧霖嘴里被包子塞的滿滿當當, “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 而且”
“我經紀人今天早上不在, 欸嘿!趁機多吃點!”曾寧霖奸笑。
“哥。”一個人緩緩走到曾寧霖身后。
曾寧霖被嚇一大跳,咀嚼的動作都頓住。
他緩緩抬頭,自己的助理小楊正站在他的身后,面帶微笑, “我還在呢。”
曾寧霖訕笑兩下,心虛地移開目光, 搬著小板凳坐到江言身邊,“江小言, 不是我說你,這大早上就吃煎餅果子,還要不要身材。”
說著,他把煎餅果子往江言手上一塞。
江言直接忽視他眨的快要抽筋的眼睛,打開煎餅果子的包裝,咬一口。
曾寧霖眼淚都要掉下來,好不容易小楊一走,立馬從江言手里搶回半個煎餅果子。
江言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真是苦了孩子了。”
曾寧霖翻了個白眼,拍開他的手,轉頭去逗正在舔毛的老虎,“大侄子,好久不見,來叔叔抱抱。”
“哎呦,我們老虎怎么又瘦了,回頭叔叔給你買小魚干吃。”
老虎聽不懂其他的話,但卻聽得懂“小魚干”三個字,掙扎的動作一頓,抬起一只爪子搭在曾寧霖的臉上,軟軟的喵嗚一聲——
江言早上沒睡飽,原本還想著在船上補會覺,結果坐著坐著腦袋開始發暈,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雙腳踩上陸地,江言如同踩到棉花上,雙腿發軟,連站穩都困難。
不僅他一個人如此,周圍三分之一的人皆是這般。
“喝點水。”宋祈年擰開礦泉水。
江言咕嚕咕嚕喝幾口,冰冷的水沿著喉嚨滑落,勉勉強強使糊了層漿糊的腦袋清醒不少。
他扶著一旁手臂粗的小樹,剛坐下,曾寧霖也腳步虛浮地走過來。
原本還滿臉苦大仇深,一看見江言像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樣,立馬笑嘻嘻,湊到江言身邊坐下,還不忘把江言往旁邊擠一擠。
“我怎么記得,我們上次來海城出海玩時沒有暈船。”曾寧霖不知從哪找來一根小樹枝,正一下又一下在沙灘上畫起小圓圈。
江言剛想找小樹枝,旁邊閃電立馬叼來一根,他揉了揉閃電的下巴,接過后在小圓圈中間來了個一箭穿心。
“所以”江言抬眸看向漁船,“上次我們倆都沒有暈船,這一次卻暈船了,一個人可能是意外,兩個人就是外界原因導致的,一定是因為船的問題。”
曾寧霖立馬附和,“沒錯沒錯,是因為船的問題。”
緩了會神,船上的人除了船長外全部來到島上,一時間島嶼的外網熱熱鬧鬧。
江言搭著宋祈年的手站起身,拍拍不小心沾在褲子上的沙,往不遠處劇組的布景瞅了眼,好奇問道:“你們這是再拍什么劇情?無人島告白?霸總考察項目?”
“No,No,No.”曾寧霖一臉高深莫測,“你肯定猜不到拍的是什么劇情。”
這話說的,成功勾起江言的勝負心,仔仔細細打量著布景和各種道具,“該不會是霸總和女主遭奸人陷害,流落荒島吧?”
曾寧霖得意的表情一頓,江言立馬知道自己猜對了,恰在此時不遠處有人喊了聲“曾老師”,江言拉了把曾寧霖,揶揄道:“去吧,流落荒島的大總裁。”
曾寧霖拍拍手,剛走到那些人面前,立馬被團團圍住,補妝的補妝,做發型的做發型。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溫度逐漸升高,江言熱的把外套脫下,又從包里拿住早早準備好的太陽傘。
大把的太陽傘重,他帶的是小把的,勉強可以遮擋兩個人。
兩人在附近轉了圈,這座無人島和其他島嶼并無太大差別,只是沒有人,少了些商業氣息。
等正式開拍時,江言在小楊旁邊坐下,津津有味地看起曾寧霖演戲。
該說別說,曾寧霖演起戲來確實有模有樣,一睜眼,沙雕的氛圍盡收,眼神伶俐,好生真的是霸道總裁。
演到一半,原本平靜的沙灘動了動,一只被打擾的螃蟹揮舞著大鉗子從沙子里出來,直直朝曾寧霖跑去。
曾寧霖原本緊繃著的臉突然一變,啊嗚一聲,一蹦三尺遠。
旁邊和他搭戲的女演員,沒有被突然出現的螃蟹嚇到,倒是被他的動靜嚇的不輕。
這么搞笑的畫面,竟然沒有拍下來,實在是可惜了。
江言正可惜著,一扭頭,瞥見小楊正在檢查剛才拍到的視頻,江言眼睛一亮,“小楊,這個視頻可以發給我一份嗎?”
小楊看了看手機里的視頻,笑著說:“沒問題,需要我給p成表情包嗎?”
“可以嗎?”
“當然,反正回頭這個片段肯定會被拿去宣傳,到時候也會被粉絲做成表情包。”小楊點頭,熟練地打開p圖軟件,幾下把最搞笑的片段單獨截出來,兩分鐘后一個全新的表情包誕生了。
“哥,我投送給你。”
“好滴好滴。”江言連忙打開投送,收到表情包后將它保存到微信,然后點開曾寧霖的聊天框,發送。
一想到曾寧霖看到表情包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宋祈年捏了捏他的手,“壞蛋。”
江言哼哼兩聲,理直氣壯:“是呀是呀,我就是壞蛋!還是黑色的那種哦~~”
他津津有味地觀看,兩只小家伙卻坐不住,嚶嚶嗚嗚想要去海邊玩,江言挨個給了個糖炒栗子,“不行。”
語氣不容置疑。
“爸爸爸爸~~”老虎小夾子音撒嬌。
“江江江江~~”閃電尾巴快搖成螺旋槳。
江言依舊不松口。
閃電的尾巴一點點垂下來,忽然它看到什么,驚嘆道:“哇!是大烏龜!”
第094章 海龜爺爺、奶奶?
突如其來的狗叫聲吸引一堆目光, 江言連忙抓住閃電的嘴筒子,低聲“噓”了聲,抬頭面帶抱歉地朝眾人笑了笑。
眾人回以友善的笑容。
江言旁中央瞥了眼, 不知是哪個演員笑場了,化妝師造型師一擁而上,補妝的補妝,做發型的做發型。
曾寧霖注意到江言的視線,遠遠給了個打飛吻,險些把化妝師手上的口紅打飛。
他立馬手指跪下求饒。
化妝師是他團隊專門請的化妝師,從出道就開始合作, 兩人熟的不能再熟, 見狀翻了個大白眼, 強勢把不安分的腦袋擺正。
閃電的嘴筒子還被抓著,說不了話, 只能小聲嚶唔嚶唔。
江言低頭,對上它無辜的大眼睛。
他跟著眨巴眨巴眼, 拍拍閃電的腦袋, 松開手。
四處瞧了瞧, 見沒有人注意角落的他, 壓低聲音和閃電講道理:“我們現在是在外面,你曾叔叔在拍戲,突然大聲說話會打擾到他們拍戲,閃電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小聲和我說哦。”
劇組的工作人員雖然沒說什么, 但江言注意到有一個男生被閃電突然放大的叫聲嚇了一跳。
閃電是只講道理的小狗,方才那一聲實屬過于激動, 這會聽江言這么一說也意思到自己剛才那一聲嚇到了其他人,不好意思地動了動爪子, 小小聲說:“這么大聲可以嗎?”
“可以。”江言摸摸它的腦袋,搬著小板凳往人群邊緣又挪了挪。
他挑的位置本就位于角落,這會又挪一下更是挪到了角落中的角落,宋祈年擋在他身前,如果不是有人專門往他這瞧,幾乎不會看見他正在一本正經地和小貓小狗對話。
“江江!”閃電兩只爪子搭在江言膝蓋上,“大烏龜!好大好大的烏龜!”
江言翻了翻雙肩包,從里邊找出分裝的寵物零食,給閃電喂了根肉干,又給老虎喂了條小魚干。
“大烏龜?”江言把零食重新收回包里,“閃電在哪里看到的?”
地上都是細小的沙子,沒有地方放肉干,閃電咔咔把肉干全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在大石頭那里!”
說著他在原地竄了好幾圈,似乎是想畫出所見到的大烏龜的大小,可每竄一圈,圈圈的大小都不一樣,搞得它自己都迷茫了,茫然地站在圈圈中央,左瞧瞧又看看,緩緩歪了歪腦袋,動動耳朵。
這一幕可愛的人心都要化了,江言手比腦子快,點開相機咔嚓咔嚓把這一幕拍下來。
江言點開自己拍到的照片,仔細端詳,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回頭把這張照片洗出來,夾進成長相冊里。
閃電努力思索,連尾巴都在用力。
江言也不打擾它,一邊等著它想出合適的參照物,一邊觀摩曾寧霖演戲。
他不太關注娛樂圈,但曾寧霖演的戲他每一部都會看,從只有幾場戲的小配角,到現在的男主,外界都在說曾寧霖其實不喜歡演戲,連臺詞都不背,但他知道曾寧霖是真的喜歡這一行,也是真的想做一名好演員,而不是當一個藝人。
每一部戲,每一個角色,他都給予充分的尊重,從臺詞中揣測角色的性格,哪怕是只出場幾次的小配角,也會認真地寫個人理解的人物小傳。
曾寧霖想做一名好演員,但娛樂圈很現實,如果沒有人氣,喜歡的劇本和角色根本輪不到,他只好一邊接適合增長人氣的商業片,一邊接一些喜歡的角色。
不過,曾寧霖看起來演霸總也演的十分開心。
導演一喊卡,嘴角就沒有下來過。
閃電終于想到合適的參照物,興奮道:“和洗澡的浴盆一樣大!”
那確實大。
江言收回曾寧霖身上的視線。
家里的浴盆買的是直徑一米的圓形浴盆,如果閃電看到的真的是海龜的話,那確實是一只很大很大的海龜。
他往上推了推傘柄,宋祈年意會,把遮陽的太陽傘舉高。
江言看向閃電說的“大石頭”,其實就是海邊常見的礁石,靠岸的這一側較緩,又不規則的凸起,可以借著爬到礁石頂端,另一側與斷崖類似,下邊直接就是大海,落差有兩米多,近三米高,浪花在礁石上留下沖打的痕跡。
礁石在幾十米外,上方有一部分形狀看上去倒是像海龜的模樣。
閃電是把這塊礁石認出海龜了?
“不是哦。”閃電昂首挺胸,“我見過大烏龜才不會認錯呢,那是石頭,不是大烏龜。”
陽光有些刺眼,江言從包里翻出墨鏡,仔細觀察遠處的礁石。
除了上方的那塊礁石外,其他的則與海龜沒有一點相像之處。
所有閃電真有可能看到了浴盆大小的海龜。
江言來了興趣,拍拍宋祈年結實有力的胳膊,“走,我們過去瞧瞧到底有沒有浴盆大小的大海龜。”
閃電一馬當先沖在前邊領路。
“哥?”小楊注意到他們的動靜,“你們這是去哪?”
江言轉過身,指了指沖在前邊的兩只小家伙,“它們倆閑不住,我帶它們在附近溜一圈消耗消耗精力,免得搞出動靜吵到大家,放心,我們就在附近,不會走遠。”
小楊點頭,“那你們注意安全,有事隨時喊我。”
“好。”江言點頭,牽著宋祈年的手,慢悠悠跟在兩只小家伙身后。
金黃色的沙灘吸收太陽的熱量,散發著熱意,踩在上邊微微下陷,偶爾有幾顆沙子從洞洞鞋的縫隙里鉆進去。
“宋祈年,我們以后有空去K國玩吧。”江言微微仰頭,“聽說K國的海是最漂亮的海。”
“最好是冬天去。”
南華夏天熱,但冬天也是真的冷,陰冷陰冷,在被子里躺一個小時,被窩可能還是冷的,江言每年都得空調暖手寶齊上陣,去年更是□□的流鼻血。
這時候,他就會無比想前往溫暖的海島過冬。
“好。”宋祈年側頭看向他。
兩只小家伙跑的飛快,牽引繩被拉到最長,無法再前進,只得停下等著慢步的二人。
老虎超大聲說:“爸爸走的好慢哦,大壞蛋也是,太菜啦,還是老虎大王最厲害。”
江言:“”
他戳了戳宋祈年的腰。
“嗯?”
江言笑呵呵,“老虎說你是小菜雞。”
宋祈年勾了勾唇,“是嗎?確定是說我,而不是說我們?”
嘶!
江言睜圓眼睛,雙手捧上宋祈年的臉頰,上下左右擺弄,又戳了戳他身上的肌肉,緊致富有彈性。
“奇怪,是人呀,那怎么會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盯著宋祈年的眼睛,“宋祈年,老師交代,你是不是對我下蠱了,不然怎么會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宋祈年偏頭。
柔軟的唇瓣從手心擦過,仿佛有股電流自相碰的手心傳自全身。
“是啊,下蠱了。”宋祈年看著他,“情蠱。”
江言:“!!!!!!”
他好會!
江言嗖的收回手,緩慢扭頭深吸好幾口氣,勉強平復砰砰亂跳的心臟,一扭頭對上宋祈年的眼睛,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臟又開始砰砰砰跳。
“快走快走,老虎它們在催了。”
話音落,江言小跑追上老虎和閃電。
老虎看似一大坨,但靈活度一點也不比其他小貓差,幾個跳躍,輕而易舉地爬上礁石最頂端。
它站在礁石的平臺上,昂首挺胸,海風帶起它的毛毛,威風凜凜,好似一只巡視領地地小獅子。
閃電緊隨其后,一個不小心屁股擠了下老虎,威風凜凜的老虎一個沒站穩,險些摔個屁股蹲。
它不滿地甩了甩雞毛撣子尾巴,瞪了閃電一眼,可惜正興奮的閃電并沒有瞧見。
要不是附近都是人,江言都想變成小白虎,看看自己是不是也像它們一樣靈活。
可惜周圍都是人,只能改日再試驗。
他繞著道,費了些力氣才爬到礁石最頂端,一扭頭,宋祈年輕松走到他身邊。
江言:“”
襯的剛才費勁巴拉找平坦路的他很弱哎!
默默扭頭。
看不見就是沒發生。
我超強的!
礁石上除了石頭,便是石縫里殘存不多的積水,連寄居蟹地身影都沒有瞧見,都不要說浴盆大小的海龜。
以防錯過,江言還帶著兩只小家伙在礁石上轉了一圈。
“大烏龜怎么不見啦。”閃電摸不著頭腦,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我明明看到了。”
老虎怕熱,這會已經已經一動也不想動,倒在陰影出,伸著舌頭喘粗氣。
“爸爸我渴啦~~”江言一走過來,老虎立馬蹭蹭他的小腿撒嬌。
礁石上不比地面,一個人走就有些困難,要是再負重久更加困難,他沒有抱撒嬌的老虎,冷酷無情道:“誰讓你喝石縫里的積水,這下渴了吧,哼哼,先忍著。”
石縫里的積水自然是海水,被太陽這么一曬,水分蒸發,剩下的水中含鹽量升高,遠比一般海水來的咸。
老虎震驚的,都忘記要抱抱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江言。
四爪一攤,直挺挺地躺在礁石上,大有一副,不來哄我,我就不起來的模樣。
江言:“”
一個胯步,直接從它身上跨過。
老虎:“!!!!!!”
江言回頭,彎了彎眼眸,“老虎真會享受,竟然找到這么好的一塊風水寶地,曬日光浴。”
陰陽怪氣.jpg
老虎圓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轉一圈,嗖得一亮,身體愈發舒展,如同化了的果凍,軟軟彈彈,兩只前爪舉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姿態優雅,驕傲地昂起小腦袋。
確定了,沒有聽出陰陽怪氣。
江言憋著笑。
剛彎腰,準備狠狠rua一把老虎的小肚皮,閃電突然沖過來,緊急在他腳邊剎車。
“江江江江江江!”閃電語速飛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江言挪了下腳擋在閃電的身后。
閃電興奮地想要繞著尾巴轉圈圈,奈何礁石上面積有限,“大烏龜大烏龜!”
“在哪?”
閃電扭頭往靠海的那一側跑,“這邊這邊!”
江言抬步跟上。
靠海這一側長時間被海浪會海風沖刷,碎石諸多,能夠落腳的位置更少。
也就是這段時間他上山上的多,各種地形都走過,還爬過好幾次樹,下過幾次沒有路的陡崖,攀爬技能顯著提升,否則想要走到這還有些困難。
“在哪?”江言踩了踩,落腳點牢固,沒有松動的痕跡。
他緩緩蹲下,雙手撐在兩側,往前探了探腦袋。
礁石下方與想象中的不一樣。
江言以為下邊直接就是海水,但其實有一小塊步滿大大小小碎石的沙地。
“臥槽!”江言震驚,“竟然真的有海龜!”
碎石中,一只體型龐大的海龜腹部朝上,四肢用力撲騰企圖以此使自己龐大的身軀翻回來。
海龜和人不一樣,對人來說輕松的翻身動作,對于海龜而言卻難如登天,受體型的影響,它們幾乎沒有翻身的能力。
擱淺在沙灘上的海龜,如果沒有及時得到救助,等待它們的將是緩慢地走入死亡。
“好大的海龜。”江言移不開眼。
海龜察覺到上方的動靜,掙扎的動作一頓,腦袋動了動,緩緩將四肢和腦袋同時縮進堅硬的龜殼。
四肢和腦袋縮進龜殼后,它的大展示的愈發清楚,龜殼最長處,目測達到一米一,比浴盆還要大!
江言只在電視和手機上見過這般大的海龜。
怕不是海龜中的爺爺、奶奶?活了上百年的那種?
不過,這個位置
江言一頓,縮了縮腦袋,低頭看向腳下的礁石。
這只海龜是從礁石上摔下去的!
第095章 化學物品
在很多人看來, 海龜的龜殼對海龜而言只是一個堅硬的保護套,和騎車時的護具一樣,保護脆弱的身體免受傷害, 并不會感受到疼。
但事實上,海龜的龜殼內部布滿密集的毛細血管和末梢神經,與人類的胸腔骨很相似,當龜殼破損時,海龜是會感受到疼痛,甚至嚴重時破損的龜殼會擠壓肺部,給海龜造成生命危險。
礁石離沙地的高度有三米左右, 如果全是沙地, 倒也還好, 可沙地里遍布著大小不一的尖銳石子,在海龜摔落時又給它造成了二次傷害。
“下去看看。”宋祈年說。
“這要這么下去?”江言往下探了探頭, 這一側礁石的角度接近九十度,幾乎沒有任何落腳點, 要是從海里繞進來就得游泳, 看海水的顏色, 這一側的水深應該在兩米以上。
江言摸了摸下巴。
“對了, 我剛才好像看見劇組有小船,我去借一下。”
“不用。”宋祈年握住他的手腕,站起身,一手撐在礁石上, 看準位置,借著礁石壁, 動作敏捷,輕盈地落在沙地上, 臉不紅氣不喘,連發型都沒有亂。
江言:“”????
哈?
宋祈年就這樣那樣這樣一下就下去了?
這真的是三米,而不是三十厘米嗎?
搞得他都要以為他也可以了。
他緩緩低下頭,和下方的宋祈年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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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年,如果我爬到一半抓不住摔下來,你會接住我嗎?”
“會。”宋祈年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江言頓時更來勁,剛想大展身手,宋祈年緩緩說:“但可能會磕到。”
江言:“”
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
很煩哎!
默默收回興奮地爪子,蹲回原位掰石頭。
江言幽幽嘆口氣,看著宋祈年的眼里滿是失望。
宋祈年被他看的不明所以,好生他是什么騙人感情的負心漢。
“阿言這是什么表情。”
“唉——”江言看了他一眼,“宋祈年你不行啊!”
他不行?
宋祈年眸底一暗。
江言看見了,但還是繼續說:“人家電視劇里拍的,女主每次掉下來男主都能穩穩接住,一點傷都不受,宋祈年你不行啊!這才三米!”
宋祈年沉默一瞬,“所以,那是電視劇。”
“我不管。”江言無理取鬧,“反正你就是不行。”
不給宋祈年說話的機會,江言催促:“快快快,看看海龜有沒有受傷。”
宋祈年深深看了礁石上的江言一眼,走到海龜身邊。
龍對動物們本就帶有天熱的壓制力,更遑論受困的海龜,江言注意到它原本謹慎探出的一點腦袋,隨著宋祈年的靠近又重新縮回龜殼中。
江言下不去,遠遠和海龜說話,“別怕,宋祈年是來幫你的。”
海龜一動不動,努力cos一個沒有感情的大石頭。
“很快就好了,馬上你就可以回家了。”
海龜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看來是只害羞的龜。
江言蹲累了,換了個姿勢,該蹲為趴,只探出個腦袋。
老虎和閃電有樣學樣,一左一右,緊緊貼著他趴著探頭。
宋祈年要是這時候抬頭,就能看到上方整整齊齊排列的毛茸小腦袋。
這個體型的海龜重量最少有兩百多斤,宋祈年找到合適的下手位置,扶住海龜的龜殼,手臂上的肌肉緊繃,青筋因為用力稍稍鼓起,從手臂開始,直到隱入衣袖中。
江言舔了舔干燥的唇,目光像是被粘在了宋祈年的手臂上,剛移開,又移回來。
反復幾次,他直接放棄,大大方方地盯著宋祈年的肌肉瞧。
人都是他的人,瞧幾眼怎么了?
宋祈年一用力,輕松將海龜翻身,仿佛抬的不是兩百斤重的海龜,而是一只兩斤重的海龜。
“蕪湖!”江言帶頭鼓掌。
“蕪湖!”閃電和老虎跟著鼓爪。
啪啪啪的聲音回蕩在周圍,可宋祈年卻沒有抬頭,盯著海龜的龜殼。
江言鼓掌的動作漸漸停下,“怎么了!海龜龜殼裂了嗎?”
從三米高的地方落下,龜殼是有可能裂,但只要及時得到救助,海龜很快便能恢復。
“不是。”宋祈年說,“比裂更嚴重。”
“啊?”江言愣了下。
龜殼上鑲嵌有大片的寄生藤壺,和腫瘤一般凸起,密密麻麻,看的他汗毛都要豎起來。
藤壺能吃,但對于海龜這類四肢無法觸碰到龜背的生物而言,藤壺于它們來說就是寄生的跳蚤,不僅帶來疼痛還會對它們的行動產生負擔。
江言曾再新聞上看到,有一只海龜就是因為身上寄生的藤壺太多,導致無法浮出水面呼吸,活生生被海水淹死。
“是身上藤壺太多了嗎?”江言猜測,“需要什么工具嗎?我去問問劇組有沒有。”
“不是。”宋祈年在海龜身邊蹲下,“是被化學物品腐蝕。”
“被化學物品腐蝕?”江言下意識抬頭看向清澈的大海,又低頭,企圖看出從龜背上看出什么。
“稍等,我拍給你。”宋祈年拿出手機,撇開纏在海龜身上的海草海帶,對著龜背拍了兩張照片,一起發給江言。
江言倒吸一口涼氣。
被海草海帶遮擋時沒有感覺,這會把它們一撇開才發現大半的龜背都有被侵蝕的痕跡,最嚴重的地方已經可見肉。
這種程度的傷,如果不處理,海龜哪怕翻過身,也活不了多久,很大可能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
憑著兩張照片,江言已經辨認出海龜的具體品種——綠海龜,體型大,龜殼寬而扁,身體呈淺褐色,是綠海龜無疑了。
它的名字赫然位于世界瀕危動物名單,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之中。
江言趕忙打開手機,扒拉出海城野生動物救助站的號碼,想都沒想,直接撥出去。
電話接通的很快,江言語言精簡:“你好,我們遇到一只受傷的綠海龜,它傷的很重,需要救治,我們的地點是在”
無人島有名字,但江言沒有問,跟著曾寧霖一起無人島無人島的喊,這會報地點時頓了下,又立馬打開定位,把準確的經緯度報給電話另一頭的工作人員。
“你是說你在北緯xx度,東經xx度,遇到一只受傷嚴重的綠海龜是嗎?”
“是的,初步判斷是化學物品腐蝕,最好帶些相應的藥品。”
“好的,麻煩您,這邊我們立刻安排工作人員前往,麻煩您保持電話暢通。”
江言掛了電話,看了眼劇組,再次嘗試和海龜溝通。
“你還好嗎?可以聽到我的說話嗎?”
“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很快就有人帶著藥來救你了,你不會有事的。”
任憑江言說什么,海龜都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暈過去。
他著急看向宋祈年,宋祈年安撫,“別急,它的生命體征尚且還算穩定,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江言松了口氣。
一旁老虎和閃電從江言的話里感受到現況,也不調皮搗蛋了,乖乖待在一旁。
“海龜現在沒有力氣移動。”宋祈年看了海龜一樣,借著礁石上僅有的幾個凸出,回到礁石上方,“阿言繼續嘗試能不能和它溝通,我通知劇組,以防救助人員到達時引起誤會。”
江言繼續和海龜說話。
“你還有其他的朋友受傷了嗎?需要我們幫忙嗎?”
話音落,久久沒有動靜的海龜突然動了動。
江言頓時被鼓舞,就著這個方向繼續說,“它們也像你一樣受傷了嗎?你可以將它們的位置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幫助它們。”
“請相信我。”
海龜緩緩露出腦袋,仰著頭眼睛緊緊盯著上方的江言。
江言被它看的一愣,茫然、擔憂、痛苦,多種復雜的同時雜糅在一雙眼睛里,但在這些復雜情緒下,它的眼睛依舊澄澈,就如它后方的大海,干凈美麗,仿佛能夠包容萬物。
江言語氣堅定,“別怕,我會幫你的,我們是專業的!”
“你,你是誰”海龜聲音如同老嫗般沙啞,每一個音節都尖銳刺耳。
海龜吞下化學物品了?聲帶被化學物品灼燒了嗎?
不對,海龜沒有聲帶,它其實并不會說話,所發出的聲音是通過呼吸或者身體內部震動二產生的,現在的它太疲憊了,疲憊到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如此輕。
江言皺眉,偏頭看向劇組,宋祈年正在和一位不認識的工作人員交涉。
“你,為,什么,能說,我的,話?”海龜每說一個字都十分艱難,斷斷續續,無法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江言:“因為我有特殊能力,還有我的伙伴,他也是,我們都擁有特殊能力,所以,如果你有同樣受傷的朋友,可以將它們的地址告訴我,我們會盡力去幫助它們。”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這話里層意思是,確實有動物和它受了同樣的傷,但它并不相信江言。
“你,很,奇怪。”海龜說。
這句話說完,它不再說話。
江言雖然擔心,但強使自己盡可能保持冷靜。
“你不相信我沒有關系,馬上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就會來,你不相信我,但你可以相信他們。”江言補充,“那些穿著綠色馬甲的人。”
聽到“綠色馬甲”,海龜眼神微動,似是想起什么。
江言繼續說:“你可以等他們到達,確認我的身份后再將你的同伴的位置告訴我。”
海龜沒有回答,緩緩把腦袋縮回龜殼中。
身旁傳來腳步聲,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跟著宋祈年一起過來查看,中場休息的曾寧霖也跟著來湊熱鬧。
工作人員艱難地挪到礁石邊,往下看了看,“還真是海龜。”
“它還活著嗎?”工作人員問。
“還活著。”江言說,“但狀態不太好,傷的太重了,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曾寧霖擠開閃電和老虎,“你這怎么發現的?”
江言指著閃電說:“你的二侄子看見的。”
曾寧霖扭頭,趁著閃電不注意,擼了把狗頭,“太厲害了閃電,這都能發現。”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要把它搬出來嗎?”
他剛說話,宋祈年當著眾人的面重新下到沙地。
曾寧霖:“!!!!!!”
工作人員們:“!!!!!”
空氣一度陷入安靜。
“臥槽。”曾寧霖揉了揉眼睛。
驚訝吧!
江言彎了彎眼眸,“嗷——”
他拍開曾寧霖的手,“你干嘛擰我!”
曾寧霖揉著手,“我看看是不是做夢。”
“”江言說,“那你可以擰自己啊。”
曾寧霖:“這不是疼嗎。”
江言:“??????”
“你也知道疼啊。”
曾寧霖探頭瞧著礁石,試圖回憶宋祈年的動作,下意識說:“我又不是鬼,當然知道疼”
說到一半,他意識到不對,緩緩閉嘴,扭頭對上江言死亡微笑。
“阿言。”宋祈年說,“麻煩將水扔給我。”
“來咯。”江言留下一個你等著的眼神,快速站起身,把宋祈年一起帶過來的礦泉水往下扔。
宋祈年穩穩接住,擰開水瓶,仔細沖洗海龜被侵蝕的龜背。
被海水沖洗過,大半的化學物品都被沖走,但還有少部分殘留,如果不清洗干凈,這些化學物品將會繼續不斷往里侵蝕龜殼與龜殼內的血肉。
這個過程很疼,忍耐力如此好的海龜也忍不住痛呼出聲。
“啊”
聲音傳到每個人耳中,所有人的心仿佛都沒捏了一下。
“它在哭嗎?”一個工作人員問。
海龜不知何時探出一點腦袋,凸起的眼眶濕漉漉的,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沿著眼角下滑。
它在哭。
海龜性情溫和,多數人對它們的印象都是笨拙的大家伙,很少有人聽到它們因為疼痛而發出的聲音,也很少有人看到它們落淚。
但它們和人類一樣,會受傷、會疼,只不過它們不會表達,多數時間都在默默忍受,只有實在無法忍受時才有可能向外界求助。
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女生,女生的共情力天生就強于男性,看著海龜痛苦的模樣,她緊緊握緊拳頭,抿著唇,眼中不知何時蒙上一層淚光。
她偏頭移開目光,悄悄擦了擦眼里的淚水,不敢看痛苦的海龜。
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女生愣了下,抬手接過,“謝謝。”
“不客氣。”江言又給旁邊的曾寧霖遞了張紙。
兩瓶礦泉水用光,宋祈年抬頭,江言立馬會意,又往下扔了兩瓶。
曾寧霖先去拍戲,兩個不忙的工作人員留在礁石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江言第十幾次看時間時,一艘快艇朝著無人島快速駛來。
第096章 請救救它們
快艇破開平靜的海面, 在如畫般的畫面留下一道不明顯的痕跡,又立馬被周圍涌來的海水除去。
江言站起身,用力揮手。
快艇上的人瞧見他的動作, 手上拿著一面旗幟,用力揮了揮,開船的人調轉方向,朝著礁石的方向開來。
海上看著距離不遠,但開過來卻花了比想象中多的時間。
快艇停在礁石下,兩個身穿印有“海城野生動物保護中心”的綠色馬甲的工作人員,拎著醫藥箱跳下船。
他們動作快速而專業, 快速檢查海龜身上的傷, 用藥品臨時進行臨時處理。
“OK。”工作人員直接用手背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 “還有什么遺漏的嗎?”
她頭發梳起,因為常年為了救助動物們奔波, 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亮而有神, 再處理海龜的傷時, 熟練而迅速, 仿佛這些過程已經深入她的本能。
跟她一起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 略顯局促,謹慎地檢查所有使用的藥品,思索幾秒,搖了搖頭, “沒有老師。”
她長相并不突出,但卻仿佛在發光。
“救命。”劇組的女生忍不住用力拍了拍身邊小伙伴的大腿, 聲音激動的都要壓抑不住,“我想象中我工作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事實上, 我也是。”江言說。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里看到相同的情緒——打擾了,默默又移開目光。
“對于化形物品灼傷的動物為什么第一步是”
話音落,江言看見年輕的男生肉眼可見變得緊張,眼神飄忽不定,不敢和人對視,看起來隨時都要碎了。
他揪著褲子,結結巴巴回答問題。
在男生回答問題時,工作人員著手收拾醫藥箱,遇到回答錯的地方,一抬眼,男生頓時更加慌亂,立馬改口。
江言縮了縮腦袋,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
有種夢回課堂,被老師提問的場景
壓迫感.jpg
“好嚇人。”身旁的女生用氣音說,“我好像看到了我那不茍言笑的導師。”
“我也是”她的小伙伴弱弱回應。
工作人員聽到上方的動靜,抬頭往上看,三人一貓一狗被嚇了一跳,四個腦袋同時回縮,只留一個黑色的腦袋。
黑色腦袋左右看了眼,仿佛被背叛般,不可置信地睜圓眼睛。
腦袋的主人咽了咽口水,像升起小白旗一般伸出手,小幅度揮了揮。
江言:“Hi。”
工作人員笑了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江言目光在下方掃了一圈。
嗯?宋祈年是不是在笑?
不確定,再看一眼。
目光緩緩移回,落在宋祈年的臉上。
根據肉眼判斷,宋祈年的嘴角上揚二十度。
就是在笑!
江言揮了揮拳頭,用嘴型說:“不準笑!”
宋祈年不僅沒有收斂笑容,反而笑的更明顯了,由二十度變為三十度。
江言:“!”
揍你嗷!
海龜的傷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想要放歸得等它龜殼上的傷完全恢復。
海龜的龜殼滑溜溜的,沒有什么借力點,想要徒手移動還有些困難。
男生剛準備回快艇拿工具,宋祈年說,“麻煩搭下手。”
他語氣正常,不帶任何命令的色彩,但走到一半的男生卻猛地停下腳步,“哦哦,來了。”
給海龜翻面和舉起海龜完全是兩回事,前者龜殼的一側撐在地上可以作為支撐,需要的力氣比后者小上許多。
靈力值的高低會對身體素質產生影響,江言是親身體驗過,一拳打暈人販子的經歷還歷歷在目,但這會看見宋祈年輕而易舉地抬起兩百多斤重的海龜,還是驚訝地張大嘴。
宋祈年的靈力值究竟有多高?
應該有幾千吧?
那靈力值遠超儀器檢測范圍的人究竟有多強?
是不是可以像玄幻小說里那邊劈山填海。
江言愣愣地看著宋祈年,思緒飄出十分八千里。
等回過神時,海龜已經被放到快艇上。
領隊的工作人員說:“感謝你們對野生動物保護工作的支持和配合,如果下次遇到受傷的野生動物可以撥打我們的電話,我們的電話是”
說完,她走到快艇邊上,從中拿出一個防水的塑料包,拉開拉鏈,顫開包口。
“這是我們救助站自制的周邊,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通過在社交平臺發表今日救助的帖子、朋友圈獲得。”
周圍是各種卡通形象的小動物,制作成手機支架、冰箱貼、小掛件的形式,每一個都可可愛愛憨態可掬,路上路過時都讓人忍不住掏錢拿下,更不要說動動手指發條帖子就能獲得。
“我可以微博、微信全部軟件都發一遍,多挑一個嗎?”一旁的女生忍不住說
江言也跟著點頭。
每一個都好可愛,好想要。
她笑了笑,說:“數量有限,一人只能挑一個。”
礁石上的幾人同時露出遺憾的表情,她又說:“不過可以參與我們微信公眾號的活動,我們每周都會抽取一定數量的幸運兒贈送海城野生動物保護中心的精美周邊。”
江言連連點頭,舉起手機連拍幾張照片,配合宋祈年發給他的海龜的照片,一同編輯朋友圈發送。
工作人員確認過,將所有的周邊都展示給他。
江言選擇困難癥都要犯了。
虎鯨的掛件想要、海豚的冰箱貼也想要、海獺的手機支架還想要
每一個都想要。
他采用排除法,挨個排除沒有那么喜歡的周邊,最后剩下虎鯨掛件和海獺手機支架。
江言剛準備忍痛排除虎鯨掛件,就聽到宋祈年說:“我要虎鯨。”
“那我要海獺手機支架!”江言想都沒想。
“我要貓咪大王的!”老虎大聲說。
“我要狗狗的!”閃電也跟著說。
它們倆聽不懂工作人員的話,只知道有禮物,見江言說立馬跟著報出自己想要的動物圖案。
說完,兩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下方的工作人員。
“看來我們的周邊很受歡迎。”工作人員笑著說,看了眼老虎和閃電,從包里翻找出小貓和小狗圖案的周邊,連帶著和海獺支架一起扔給江言。
“做的這般好看當然受歡迎。”江言說,“后頭回南華,我也跟劉站長說說,我們救助站也可以搞些周邊。”
“劉站長?劉鋒?”工作人員問。
“對。”江言點頭,“您們認識?”
“在交流會上見過,看來我們還是同行啊。”
江言靦腆一笑,她翻了翻包,干脆把包連帶周邊全都送給江言,“相見也是緣分,這些周邊就當見面禮,要是還有喜歡的,回頭讓劉站長給我發條微信,我直接給你寄到南華去。”
江言眼睛噌的亮起來,“那多不好意思啊。”
嘴上這樣說,可他接包的手是一秒也沒猶豫。
“行,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有機會下次再見。”她說完,干脆利落地坐上快艇的駕駛座。
“好,再見。”江言揮揮手,目光落在安靜地躺在快艇中央的海龜身上。
海龜聽懂江言的話,一直縮在龜殼里的腦袋緩緩探了出來。
它安靜地看著江言,沒有說話。
江言和它對視,它眼神復雜,閃爍著淚光。
“請相信我。”江言輕聲說。
海風刮來,將他本就不大的聲音吹散,不知海龜是否聽見,但江言想,應當是聽見了。
海龜動了動腦袋,環顧一圈,目光在穿著綠色馬甲的工作人員停留幾秒,最后看向江言。
“請救救它們。”它請求道。
第097章 什么味道?
“等等!”江言指著快艇上的海龜說:“它好像想帶我們去什么地方。”
快艇上的海龜配合地伸出四肢, 掙扎著往快艇邊緣爬。
它傷的很重,隨著海浪被沖到這座島嶼,又從三米高的礁石上硬生生摔下, 早已精疲力盡,可它依舊用盡所有力氣,向無法聽懂它語言的人傳達一個能夠拯救無數伙伴的信號——它想帶領他們去一個地方。
海龜一直很安靜,處理傷口時更是十分配合,哪怕疼的受不了,也是默默忍受,沒有掙扎, 更沒有傷人, 這會突然躁動, 經驗豐富的工作人員立馬察覺到不對勁。
動物雖不會說話,但它們和人一樣擁有情感, 現實中時常會發生動物向人求助,帶領著人救下受傷的同伴。
海城靠海, 隸屬海城的海域有諸多珍惜的海洋動物, 與內陸不同, 海城的野生動物保護中心專門將海洋動物保護工作獨立劃分出來, 姚芩便是海洋動物保護工作的負責人。
在十幾年的工作中,她曾多次遇到海洋動物求救的經歷,也遇到幾次聰明的虎鯨、海獺伙伴被困,領路帶著她救下自己的伙伴。
只不過與海龜不同, 先前遇到的領路虎鯨等身體都是健康的,它們沒有受傷, 活動自如,可海龜連短暫地移動身體都困難, 更遑論下海帶路呢?
而在茫茫大海,沒有指引的情況下,想要找到受傷的動物簡直是大海撈針。
但哪怕希望渺茫,她們還是要嘗試,只要沒放棄就有可能,受傷的動物就有希望獲救。
姚芩深深地看了海龜一樣,又看向海龜挪動的方向。
“你”她扭頭看向江言。
“我叫江言。”
“要一起去嗎?”姚芩問。
對于剛剛進入動物保護工作的后輩,她從不吝嗇地為他們提供成長的機會,盡可能地把積累的經驗教授與他們。
江言想都沒想,立刻點頭。
只有他能與海龜溝通,哪怕姚芩沒有問他,他也會主動提供想跟著一起去學習。
“這邊太高了,我下不去,我從沙灘那上船。”江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沙礫。
正在研究新玩具的小家伙跟著站起身,動作同步地仰起腦袋。
江言頓時發了愁。
兩只小家伙愛玩,曾寧霖又在拍戲,將它們委托給其他人他又不放心。
“爸爸你去吧。”老虎說,“你快去打獵吧,我會照顧好弟弟的,等你回來記得給我帶小魚干,不對,大魚干哦!”
老虎聲音軟乎乎的,親昵地蹭蹭江言的腿,又抬起爪子拍拍閃電的腦袋。
兩只小家伙已經培養出默契,一個動作閃電就明白老虎的意思。
“江江你去吧!我們在這里等你!”
“江老師。”劇組的女生說,“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將小貓和小狗交給我,我幫你照顧它們。”
“會不會打擾你們工作。”江言不好意思說。
“不會不會。”女生笑著說,“我們倆是實習生,你知道的”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可閑了。”
江言和小楊說一聲,坐上等待的快艇。
好在快艇上備有救生衣,江言穿救生衣的時間里快艇已經開出幾十米。
有外人在,江言沒有辦法和海龜直接對話,環顧一周,在快艇的末尾看見一個用于放在工具的鐵箱。
鐵箱的大小與牢固程度足以支撐海龜躺在上方。
江言戳了戳宋祈年,指了指末尾的鐵箱。
宋祈年頷首,正好姚芩似乎是在確認方向,快速行駛的快艇緩緩減速,發動機的轟鳴聲漸小,快遞最后停了下來。
宋祈年起身,從后方將鐵箱挪到中央的空地上,再將海龜放置在鐵箱上,以防行駛時海龜滑落,又在鐵箱兩側做了些遮擋。
這個高度,海龜一探頭就能瞧見行駛的方向,一旦走錯方向就能及時給予提醒,調整方向。
跟江言一樣今年剛畢業進入動物保護工作的謝柳林湊過來,坐到江言身邊,“這是做什么?”
“海龜躺在快艇下方看不見路,一直很焦躁,還在不斷地撞墻。”江言說,“用東西把它墊高讓它可以看見周圍的環境,也方便我們走錯方向時它提醒我們,你看,它這不就安靜了。”
柳林看向海龜,原本躁動不安的海龜這會安安靜靜地躺在鐵箱上,四肢縮進龜殼,只露出一個高高昂起腦袋,眼睛里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它安靜了一會,忽然將腦袋偏向一個方向,大喊:“這,邊,往,這,邊,走!”
聲音一卡一頓,但能明顯聽出與之前的死氣沉沉不同,聲音里蘊含著發自內心的興奮。
它得救了!現在正帶著救它的人一同去尋找它的伙伴!
“原來如此。”柳林默默在心里記下。
姚芩看向海龜指引的方向,沒有任何猶豫,讓發動機運轉到極限,飆船前進。
海龜也不休息,聚精會神地觀察四周的海域,一旦路線出現偏差,它便發出動靜提醒姚芩。
看的柳林嘖嘖稱奇,“這海龜該不會成精了吧!”
“有可能哦。”江言說。
他靠倒在宋祈年身上,不舒服地哼哼兩聲。
巴掌大的小臉沒有血色,常年紅潤的唇瓣更是變得慘白。
宋祈年動了動身體,胳膊搭在江言的腰間,讓他靠的更舒服些,另一手握著他的手,輕輕按摩手腕上的穴位。
還是難受。
江言只覺胃里有只小怪物正在蹦蹦跳跳的搗亂,攪的如翻江倒海般。
“暈船了嗎?”柳林說,“我們帶暈船藥了,要不要吃一顆?”
他翻找藥箱,找出一板暈船藥。
“謝謝。”宋祈年取了一顆藥,連帶著溫水一同送到江言嘴邊。
藥效發作需要一段時間,江言難受的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之前從來沒有暈過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連著坐兩次船,兩次都暈。
江言抱著水杯,慢慢喝了幾口溫水,勉強壓下胃里的難受。
“閉上眼休息會。”宋祈年攬在他腰間的手松開,溫暖的大手落在他的脖子上,捏了捏。
暖意自相接的皮膚處傳來,江言舒服地瞇了瞇眼睛。
終于知道為什么老虎那么喜歡人摸它的下巴和脖子了!
實在是太舒服了!
江言不放心地看了看海龜,確定它狀態不錯且前進的方向沒有出錯時,緩緩閉上眼。
沒過一會,江言迷迷糊糊地睡著。
然而,夢里也不消停。
撲通一聲,他從柔軟的大床掉入波濤洶涌的大海,四周除了海水便還是海水。
江言驚醒,發現快艇的速度正在緩緩減慢。
他聳了聳鼻子。
什么味道?
第098章 小虎鯨
氣味入鼻, 鼻子與呼吸道當下就變得不舒服,刺撓刺撓,輕微的灼燒感傳來, 激的人想打噴嚏。
江言睡得迷迷糊糊,大腦尚未完全清晰,聞到這刺鼻的味道下意識皺了皺鼻子,又忍不住去嗅,究竟是什么東西發出的氣味。
倏的,一雙大手捂住他的口鼻,將他的半張臉都遮住, 手的上方茫然的眼睛眨了眨。
刺鼻的氣味被隔絕大半, 江言腦袋也徹底清醒, 扶著捂著口鼻的手,用眼神詢問:什么情況?
“屏住呼吸。”宋祈年松開收, 打開柳林放在腳邊的醫藥箱,拿出兩塊紗布, 快速將紗布浸濕, 遞給江言, 自己也快速用紗布捂住口鼻。
柳林也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地浸濕紗布緊緊捂住鼻子。
浸濕的紗布雖然無法隔絕全部有害氣體,但卻能隔絕大半溶于水的有毒氣體或是顆粒。
江言緊緊捂住濕紗布,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快艇停留在一個海灣的入口處,海灣入口狹小, 周遭是高約二三十米的石壁,刺鼻的氣味正是從海灣里彌漫出來。
他們尚且沒有深入, 空氣中就沖刺著無法忍受的化學氣體,那真正的源頭該是何般嚴重。
不僅如此, 海灣附近的海水不再是清澈的藍,它們被不知是什么物品污染著刺眼的顏色,有的地方是深紅,有的地方是渾濁的黑,仿佛帶著死亡的氣息。
江言心中一沉,搭在扶手處的手一點點收緊,修剪的圓潤的指甲摳進掌心,可他仿佛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痛,呆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的天。”柳林驚呼,握緊拳頭狠狠地捶了下座椅,“什么人!竟然往海里排放如此多的化學物品!”
話音未落,原本平靜的海面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
四道目光同時投到一處,一只巴掌大的紅色小魚顫顫巍巍的浮出水面,它漂亮的魚鱗大半被化學物品腐蝕,斑斑點點,有的魚鱗半邊已經脫落,而半邊卻還留在身上,露出魚鱗下血淋淋的肉,魚尾上更是受了重傷,僅存一半,還被腐蝕出一個不小的洞。
魚尾于魚而言便是人類的雙腿,用于保持平衡和控制方向,小紅魚失去半邊魚尾,游的艱難,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會墜入渾濁的深海。
它的眼睛里寫滿對生的渴望。
它想活下來,哪怕再艱難,身體再疼,它也一點一點地往外游,似乎只要游出這片海灣便能活下去。
它注意到快艇上的四人,微微一愣,身體緩緩下墜,它又快速擺動殘破的尾部似自己浮出水面。
目光驚恐地從四人身上掃過,短暫地在江言身上停留幾秒,匆忙調轉方向往另一個方向游去。
“等等。”江言喊道。
小紅魚搖晃的尾部一僵,旋即又快速擺動殘缺的尾部,推動自己前進。
它潛入水中,轉眼便不見蹤影。
江言盯著小紅魚消失的水面,久久沒有回神。
“松手。”宋祈年握住他攥緊的手,揉了揉手心深深的指痕。
江言低聲喃喃自語:“它會死嗎?”
這般重的傷,連行動都需要耗費全力,該如何捕食呢?又該如何躲避獵食者?
“動物們的求生力很強大。”宋祈年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它的傷看似嚴重,但除了尾部的傷外并未傷及根本,假以時日,便能愈合。”
聞言,江言扭頭看向宋祈年,如小動物般蹭了蹭他的手心。
這種程度的污染實在太過惡劣,已不是動物保護人員能夠處理的,姚芩上報具體情況,掛斷電話后,深吸口氣,“我們進去看看。”
“好。”江言點頭,將濕紗布捂地更緊了。
快艇一點點開入海灣,越深入,江言的心越沉,最后直接沉到谷底了。
仿佛有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壓在他的胸口,壓的他喘不過氣。
整個海灣都被污染,海水由淺藍色變得渾濁,各樣的顏色雜糅在一塊,看的人心尖一顫。
海面上盡是翻肚子的魚兒,品種、大小皆不相同,但相同的是他們都已經失去了生命,本應該在海中暢快游動的它們,此時只能隨著海水一起飄飄沉沉。
“好疼”
“好疼”
“什么聲音?”柳林站起身,四處張望,“怎么感覺像虎鯨的聲音?”
可放眼看去,卻沒有。
“難不成我聽錯了?”他用力揉了下耳朵。
“媽媽”
“祖母”
“我再也不貪玩了嗚嗚”
“你們什么時候來接我嗚嗚嗚嗚。”
“沒有聽錯。”江言悶聲說,指向海灣角落一塊石頭后,“在那!”
石頭的大小有限,無法完全將藏在后方的小家伙遮擋,露出部分上黑下白的尾鰭,與周遭的顏色極好的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它因為疼痛小弧度晃動尾鰭,導致水面泛起一小圈漣漪,一眼掃過,很難發現石頭后方還藏有一只受傷的小家伙。
姚芩駕駛著快艇,小心翼翼地往那開去。
以防嚇到受傷的小家伙,她盡可能放輕動作。
快艇在離沙灘還有一段距離時停下,再往前海水太淺,快艇無法前進,必須得下船,走到沙灘上。
姚芩沒有任何猶豫,帶著醫藥箱跳下船,快速淌水跑上沙灘,柳林緊隨其后。
醫藥箱和小工具箱都被帶走,江言扭頭看見宋祈年正在拿干凈的礦泉水,他想也沒想,跟著抱了一大瓶。
路過海龜時,他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它沒有受傷的龜殼,語氣堅定,“我們會救它的!”
等跑到石頭后,終于小家伙的真面目——是一只還未成年的小虎鯨。
小虎鯨的身上多處有化學物品腐蝕的痕跡,最嚴重的是它的背部,有一塊皮膚被腐蝕的坑坑洼洼。
它不知在這里待了有多久,虛弱的連退回海里的力氣都沒有。
或許之前是有,但虎鯨屬于高智商動物,它知道海水里含有有害物質,對自己是有害的,只有實在缺水無法忍受時,才會讓自己小心翼翼地沾點水,又立馬回到岸上。
如此反復幾次,再多的力氣也耗盡。
江言擰開礦泉水,避開姚芩正在處理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將水灑在小虎鯨的身上。
“再來點再來點。”小虎鯨動了動身體。
哪怕是小虎鯨,它的體型可一點也不小,一瓶礦泉水倒在它的身上如同灑灑水般。
江言又擰開一瓶,著重灑在小虎鯨腦袋一塊。
就在他擰開第三瓶礦泉水時,小虎鯨忽然興奮地扭動下身體。
“哇!好可愛的小人咪!”
第099章 小虎鯨人
小人咪?
是在喊他嗎?
江言嘴角抽了抽。
“咦?”小虎鯨動了動身體, “怎么不倒啦?不夠呀不夠呀,小人咪再來點再來點。”
小虎鯨又動了動,小小的眼睛里似透露著疑惑。
等等, 看錯了,那不是虎鯨的眼睛。
所以虎鯨的眼睛在哪?
江言一直以來都以為虎鯨的眼睛位于腦袋兩側的白色區域,直到有一次去水族館,還是高中生的他被講解員抽中,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虎鯨的眼睛位于腦袋兩側的白色區域,講解員笑著擺了擺手指, 指出虎鯨眼睛都正確位置。
他還記得那一刻的情緒變化, 先是疑惑, 后是震驚,最后又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感情虎鯨不是O.O, 而是Oo.oO啊!
江言找到小虎鯨真正的眼睛,炯炯有神, 亮的驚人。
他被看的不自在, 清了清嗓子, 小心地把礦泉水倒在小虎鯨已經干燥的皮膚上。
手里的水倒完, 江言隨手往旁邊一放,正準備再拿一瓶,宋祈年已經將擰開的礦泉水遞過來。
他沖宋祈年笑了笑,接著往小虎鯨身上倒水。
一瓶瓶礦泉水見底, 沙地上的空瓶子越來越多。
“這樣下去不行。”江言看了眼僅剩的四瓶礦泉水,這打礦泉水是備在快艇上, 供人喝的,都是常見的500ml裝, 對于此時的情況無異于杯水車薪。
虎鯨雖說是哺乳動物,與魚類用鰓呼吸不同,它們和人一樣是用肺部呼吸,但虎鯨經過長時間的進化,有些器官已經退化,長時間離開水,身上的皮膚干燥,將會死亡。
礦泉水即將用盡,海灣中的海水里蘊含無數化學物品,用海灣里的海水無異于飲鴆止渴。
“我們開船去裝外邊干凈的海水?”江言抬頭往船上看了眼,船上并無大的容器,僅有的容器便是沙地上這些用空了的礦泉水瓶。
“走,我們一起去。”柳林站起身,“你會開船嗎?”
江言撿瓶子的動作一頓,傻了吧唧地看著柳林搖了搖頭,“你會嗎?”
目光在空中相撞。
打擾了,都不會。
兩人動作驚人一致地看向宋祈年。
他正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突感后背傳來炙熱的目光,一扭頭,對上江言亮閃閃的雙眸,聽見他問:“宋祈年,你會開快艇嗎?”
“會。”宋祈年說。
“太好了!”江言用力碰了下瓶子,“我們倆一起去外邊裝水。”
“不用。”宋祈年指向一個方向,“那有一汪活泉。”
朝宋祈年所指方向看去,除了形狀不一的石頭外,便是長的各不相同的樹木,至于活泉則是一點影子都沒瞧見。
不過宋祈年說有,那必然是有。
“柳林。”姚芩突然叫住柳林。
“來了。”柳林看了看,把水瓶塞到江言手里,扭頭去幫忙,“姚老師要我做什么?”
江言抱著礦泉水瓶,剛走兩步,忽然聽見小虎鯨震驚地說:“小虎鯨人?”
“啪嗒”,一個礦泉水瓶沒有抱穩,直直掉落,砸到地上的石頭上。
“媽媽!外婆!姨姨!舅舅!哥哥!我看到小虎鯨人啦!”
“快來呀快來呀快來呀!新鮮的小虎鯨人,好可愛的小虎鯨人!”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江言沉默了兩秒,盯著興奮的小虎鯨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嘿嘿!嘿嘿!小虎鯨人看我啦!嘿嘿!嘿嘿!好可愛~”
還是不要打招呼了。
江言拉著宋祈年扭頭就走。
“哎哎哎!”小虎鯨說,“小虎鯨人怎么走了?回來!快回來!我給你抓鯊魚吃!!我可厲害了,一天可以抓到好多好多鯊魚,不會餓著你的!”
江言頭也沒回,小虎鯨頓時著急,超大聲說:“還有還有!我媽媽,外婆,姨姨,舅舅它們抓鯊魚也可厲害了!只要你跟著我,在這片海上沒有人敢欺負你!”
“小虎鯨怎么了,怎么突然激動起來。”柳林一頭霧水,“難不成它的家里人來尋找它了?”
走到二十米外,江言再也忍不住,又礙于有外人在場,掐著胳膊上的肉,笑的快撅過去。
“它說了些什么?”宋祈年問。
江言深吸一口氣,剛收住笑容,身后小虎鯨又說:“嘿嘿,小人咪摸我啦!嘿嘿!”
他沒繃住,噗嗤又笑出來。
小虎鯨似乎是聽到他的笑聲,嘴里念念叨叨的話一收,“小虎鯨人在笑什么?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
江言收斂笑容,朝宋祈年使了個眼神。
兩人同時加快速度,小跑到角落。
果然,如宋祈年所說,這里確實有一汪活泉,在地上形成一個小水洼,地下泉水源源不斷地冒出,滋養著周圍的植物。
江言用手探了探,足有三十多厘米深。
他沒有任何猶豫,快速用礦泉水瓶裝水,等裝滿五瓶,他把瓶子往懷里一抱,“宋祈年你繼續裝,我先去給小虎鯨澆水。”
江言回去,小虎鯨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柳林驚訝道:“還真有泉水。”
姚芩讓開位置,看了一眼被污染的海灣,“柳林別閑著,在周圍搜尋一圈,不要錯過任何一只動物。”
說完,她撥通一個電話,邊打電話,邊仔細地搜尋各個石頭后方。
“小虎鯨人!你回來啦!”小虎鯨晃晃大腦袋,“你是不是想好啦,要和我一起去海里!嘿嘿!”
江言裝作沒聽見,把水倒在小虎鯨出現干燥的皮膚上。
水一用完,他沒有任何留念,扭頭就跑。
“小虎鯨人,你怎么又走了!快回來快回來!”小虎鯨呼喊。
不知往返了多少次,每次回來小虎鯨都熱情打招呼,殷切地邀請江言和它一起到海里生活,哪怕江言沒有回應,它也能自說自話,說到興奮時,還會動一動龐大的身體。
江言又一次帶著滿裝著水的礦泉水瓶返回,邊擰開水瓶邊喘氣,扭頭看向平靜的海面。
也不知道宋祈年找到了沒有。
“小虎鯨人!”
腿上傳來滑溜溜的觸感,江言低頭,小虎鯨不知何時將龐大的身軀蹭到他的腳邊,像小狗一樣,熱情地用滑溜溜的大腦袋瓜蹭他的小腿,“哇!好舒服!”
發現江言看向自己,它愈發興奮,恨不得給江言表演一個原地翻跟斗,展現虎鯨海洋霸主的魅力。
可惜現在受困于岸上,跟斗翻不了,魅力也無法施展,只能嚶嚶嗚嗚,企圖萌翻江言。
“小虎鯨人,你真的不跟我去海里嗎?可好可好玩了!我把最好吃的食物都給你吃好不好?”
“不好。”江言冷酷無情。
小虎鯨:“!!!!!”
第100章 “龍珠”
江言沒和撒潑打滾的小虎鯨多糾纏, 不停往返于兩地,給它運水。
運水這事,一個人足夠, 姚芩和柳林二人仔細繞著沙地轉一圈,確定沒有遺漏任何一只受傷的動物,又開著快艇,在海灣中轉,還真發現幾只奄奄一息的小動物,但更多的動物,等不到救援, 就在痛苦于絕望中死在了被污染的海中。
兩人繼續在海面搜尋。
宋祈年還海里。
江言心都懸起來, 給小虎鯨澆水時, 心不在焉地扭頭看著海面。
宋祈年沒有任何防護,直接潛入被污染的海水中, 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宋祈年說是沒事,但江言還是忍不住擔心。
“澆錯啦澆錯啦!”小虎鯨大聲提醒。
江言低頭, 發現手上拿著的礦泉水不知何時偏移了既定位置, 一半澆在小虎鯨身上, 一半澆在沙地上。
“抱歉。”
“唉。”小虎鯨嘆口氣, 主動往瓶口下挪了挪,“果然,不管是小虎鯨人還是小人咪,都和外婆說的一樣, 是個笨蛋。”
“外婆是怎么說的?”小虎鯨沉思幾秒,“漂亮的珊瑚, 美麗但又脆弱,輕輕一碰就會壞掉, 不像我們虎鯨,身強體壯,連座頭鯨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怎么樣,小虎鯨人你是不是心動了,現在答應和我一起到海里也不遲哦~~”
江言用空了的礦泉水瓶邦邦敲了兩次小虎鯨動光滑的大腦袋瓜。
“嗷!”小虎鯨震驚,“為什么敲我的腦袋!”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能生活在海里。”江言說,“就像你沒有辦法生活在陸地一樣,會死的。”
小虎鯨:“?????”
是真的嗎?
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不相信。
“那為什么他可以?”它抬了抬尾巴。
別看小虎鯨體型不小,但其實還是個孩子。
聽它的話,想來是自己背著家長們偷跑出來玩的,回家時必然少不了一頓小朋友們都喜歡的糖炒栗子。
江言慈愛地摸了摸它的腦袋,“不可以哦,沒有人可以一直生活在海里。”
“有!”小虎鯨擲地有聲,“你的配偶就可以。”
“你的配偶可以,你當然也可以!”小虎鯨再次開始推銷,“海里可好玩了,有漂亮的珊瑚,五顏六色的貝殼,還有好吃的食物,如果你覺得孤單的話,我不介意可以把你的配偶也帶上,雖然他身上散發著恐怖的氣息,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裝作不知道!”
真是難為你了。
江言曲起手指,給了小虎鯨一個結結實實的腦瓜崩。
看了眼海面,又看向嚶嚶撒嬌的小虎鯨。
“你是怎么知道宋祈年現在在海里。”
“我感受出來的!”小虎鯨抬頭挺肚子。
“感受出來的?”江言一挑眉。
“嗯哼。”小虎鯨說,“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等你和我一起回家,我就教你是怎么感受出來的哦。”
最后一瓶水用完,江言把空瓶子一攏,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小虎鯨,“那還是算了,等宋祈年上來我自己問他。”
“哎哎別走別走!”
“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小虎鯨著急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江言勾了勾唇,回過頭,“晚了。”
宋祈年確實下去好久了,該有二十分鐘了吧,也不見他上來換氣。
江言面上閃過擔憂。
該不會
不會不會不會!
他用力晃晃腦袋,一口氣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晃出腦海。
心里想著事,沒有注意到前方的宋祈年。
“嗷!”江言捂鼻子后退半步。
他先發制人,“宋祈年,你嚇我一跳。”
“你看。”江言松開手,“鼻子都撞紅了。”
“我看看。”宋祈年湊近看了看,“確實紅了,我幫你吹吹?”
“才不要,我又不是小朋友。”江言說,“怎么樣有沒有發現什么線索?”
宋祈年搖頭,從江言手里接過大半礦泉水瓶。
“哎。”江言憤憤地揮了揮拳頭,湊近仔細觀察宋祈年的耳后,僅是看還不夠,他騰出一只手摸了摸。
平整、溫熱,并沒有比他多出一個器官。
那是怎么做到待在水下二十分鐘不換氣的?
江言眨巴眨巴眼,繞著宋祈年轉圈。
“看路。”宋祈年拉住某個繞著自己公轉的小白虎。
“我有看路哦。”江言說。
“是嗎?”宋祈年說,“那這是什么?”
什么這是什么?
江言蹙眉,一臉不解的扭頭,鼻尖堪堪擦過小樹的樹干。
“?????”
樹長腿了?
竟然自己往他面前跑。
“不是樹長腿了,是你”
“咳咳!”江言清了清嗓子,打斷宋祈年未說完的話。
一雙本該多情的桃花眼似虎目般緊緊盯著宋祈年,仿佛他要是敢再說下去,小白虎他就要生氣了!
宋祈年笑了笑,揉了把江言的腦袋,把本就被吹亂的頭發揉的更亂。
“是我的問題,是我忘記提醒阿言前方有樹。”
宋祈年語氣真摯,仿佛真的是他的錯一般。
搞得江言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你下次注意哦。”他小聲說。
“好。”宋祈年點頭,“阿言方才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有沒有鰓?”說著江言又湊近瞧了瞧,確實沒有。
他湊得很近,近到每一次呼吸都灑在皮膚上,宋祈年側頭。
江言臉上除了好奇外,并無其他情緒。
“我靠的不是鰓。”他緩緩說。
“那靠的是什么?”江言下意識問,“隔水珠?防護罩?還是宋祈年你真的可以憋二十分鐘的氣?!!”
宋祈年抬手,一個白色的圓潤珠子漸漸在手心形成。
珠子直徑只有兩厘米,似一顆瑩潤的珍珠,散發著柔和的淺色光輝。
江言眼睛瞪如銅鈴,看看宋祈年,又看看他手心里的“珍珠”,咽了咽口水。
“這是”江言小心翼翼地碰了下“珍珠”,飛快收回手,“龍珠?!!!”
“宋祈年你快收起來。”江言抓住宋祈年的手,強制他合攏手心,“這么重要的東西你怎么就這樣拿出來了,要是被別人看到,搶走了怎么辦?”
“下次不許再這樣拿出來了。”江言謹慎地看了眼四周,見沒有人這才松口氣。
宋祈年垂眸看著他,冷峻的眉眼似乎被柔化,溫情脈脈,“好。”
他再次張開手,手里的“珍珠”已經消失,仿佛沒有出現過。
江言抓著他的手,仔仔細細全方面看了一遍,又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旁邊。
沒有區別呀,那宋祈年是從哪里變出的龍珠?
像他們這樣可以獸化的人其實都像小說里寫的那般有一顆儲存靈力的內丹嗎?
那他的內丹在哪?
他怎么一次都沒有瞧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