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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達魯

    “好啊!”江言不假思索地點頭, 困意又涌上來,困的他一腦袋栽進宋祈年懷里,額頭抵在他的胸前, 軟軟彈彈,沒忍住蹭了蹭。

    宋祈年揉了把在胸前亂蹭的小腦袋,聲音里帶著笑意,“不問問是什么忙就答應了?”

    江言悶悶的聲音傳來,“不問。”

    他像電量即將耗盡的小機器人,慢慢直起身,帶著困倦的雙眸瞧了宋祈年一眼, 又慢慢合眼, 身體搖搖欲墜。

    就在宋祈年以為他重新睡著時, 慢吞吞的聲音隨著老虎玩具小球落地的啪嗒聲一同傳來,軟綿綿的, 仿佛在撒嬌,“你又不會把我賣了。”

    說完他困的再也撐不住, 緩緩傾倒。

    宋祈年急忙攬住他的腰, 輕柔地放到床上, 蓋嚴實被子, 自己卻直接下了床。

    江言睡的迷迷糊糊,再次掙扎著從睡夢中清醒時,已經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低頭,宋祈年正在給他穿襪子。

    扭頭, 一旁放在剛收拾好的滿滿一登山包行李。

    再扭頭,窗外黑沉沉的, 還沒天亮。

    “我們現在就要出門嗎?”他問。

    “嗯。”宋祈年穿好一邊的襪子,拍拍另一邊的小腿, 江言將另一只腿踩在他的膝蓋上,“順路去我家一趟,然后直接去機場。”

    襪子穿好,宋祈年捏了捏小腿上的肉,“去洗漱吧,東西我都收拾好了。”

    江言“哦”了聲,趿著拖鞋走進浴室。

    洗漱完出來,宋祈年已經將各種東西收拾好,正在將幾個小時前剛放進冰箱里的食材全部拿出來。

    江言在餐桌旁坐下,下巴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看著宋祈年忙碌的背影,“我們要去哪?”

    宋祈年手上動作沒停,“達魯。”

    達魯市位于中西部,地處高原地區,平均海拔約為四千米,生態脆弱,轄區內有多個自然保護區,多種珍惜動物生活在保護區內。

    江言第一反應是保護區內的動物出了事,擔憂問:“有偷獵者在達魯活動嗎?”

    “是,也不是。”宋祈年說,“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條蛟龍嗎?”

    江言點頭,那條蛟龍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現在還躺在他的相冊里想要忘記都難。

    蛟龍和達魯的事有什么聯系嗎?

    宋祈年繼續說:“異常管理局一直在追蹤他,到目前為止各種線索指向,他是在平京與豐荷活動的偷獵團伙的領導人。”

    江言震驚地瞪圓眼睛,猜到蛟龍可能不是好人,但沒想到他竟然是偷獵團伙的頭目!

    不過這是他能聽的嗎?特別行動組的工作都是保密工作,宋祈年將蛟龍的身份告訴他,真的沒問題嗎?

    許是猜到他的想法,宋祈年遞了個放心的眼神,繼續道:“他很謹慎,兩年的時間,只真正露面兩次,一次一年前,一次是那次夜晚,兩次露面皆是為了渡劫化龍。”

    “可他都失敗了?”江言說。

    “嗯,都失敗了。”宋祈年語氣平靜,“蛟龍化龍本就困難,更遑論他的血脈并不純,化龍更是難上加難,他運用了某些被禁止的特殊手段增加成功率。”

    “剛剛,達魯當地的異常管理局發現蛟龍的蹤跡,還有”宋祈年頓了頓,“狀態特殊的動物與一種從未見過的污染。”

    抿了抿唇,江言仔細問道:“要去多少天?”

    宋祈年頓了下,估計道:“最少一周。”

    “那我得去聯系上門喂養的人。”江言說著點開微信。

    去平京時合作的朋友做事很細心,每次上門都會將老虎和閃電的飯碗清洗一遍后再往自動喂食器里添新糧,還會仔細檢查一遍兩個小家伙的身體,確保沒有生病。

    最重要的是,他家里養了一只拉布拉多,每天帶閃電出門遛彎時都會帶上拉布拉多,久而久之,閃電和拉布拉多處成了好朋狗,時不時會念叨幾句。

    這人是個夜貓子,這會還在網上沖浪,江言消息剛發出去,他立馬就回了消息。

    有過合作,溝通起來十分順利,幾句話就確定價格和時間。

    江言先把定金轉給他,放下手機,老虎和閃電不知道什么時候醒的,正一左一右趴在江言的腳上。

    “爸爸,你又要去打獵了嗎?”老虎圓溜溜的大眼睛依依不舍地看著江言。

    但它沒有說能不能不要去,它是聰明的貓貓,它知道爸爸得外出捕獵才能養活一個家,但它還是忍不住擔心。

    在它眼里,捕獵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而且并不是每一次捕獵都會成功,也不是每一次捕獵都能安全回來。

    在流浪時,它親眼目睹其他貓在捕獵時被兇惡的大狗咬傷,流了好多好多血,差點沒命。

    江言彎腰將擔憂的老虎抱到腿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撓毛茸茸的下巴,“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老虎和閃電待在家里也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哦。”江言摸了摸閃電搭在膝上的腦袋,“不能吵架,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時反應,知道了嗎?”

    老虎怏怏道:“知道了。”

    倒是閃電認真道:“江江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哥的!”

    也就是老虎聽不懂,要是聽得懂準會囔囔明明是它照顧閃電。

    想到這副畫面,分別的悲傷別沖淡。

    吃過早餐,開車去宋祈年家收拾行李,又開車前往機場。

    江言趁機在車上補了一覺。

    下車時,天剛蒙蒙亮,李云溪等人提前一步到達機場,看見兩人用力揮了揮手。

    江言揮了揮手,走到他們身邊,“又見面了。”

    李云溪齜著牙笑,順手接過江言手中提的東西,“這是什么?”

    “一些水果還有從海城帶回來的特產,我們路上吃。”手上的東西被接著,江言晃了晃被勒紅的手。

    人都到齊,辦理完登機,沒過一會就登上飛機出發。

    這個時間點,客艙里十分安靜,都閉著眼抓緊時間補眠,連空姐空少們都壓低聲音說話,生怕一不小心吵到睡夢中的人。

    江言要了杯橙汁,將窗戶拉開一小條縫隙,往外瞧。

    從前他坐飛機時很喜歡看窗外的風景,遇見漂亮的云時會想云的手感是什么樣的,要是可以把手探出窗外就好了。

    現在有過騎龍經歷,再看窗外的風景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江言興致缺缺地關上窗,將橙汁一飲而盡,戴上U型枕,閉上眼跟著一起補眠。

    落地時是正午。

    江言在飛機上穿上保暖的羽絨服,但走出飛機的那一刻,迎面吹來的刺骨寒風還是被冷的一個瑟縮。

    “好冷。”江言縮了縮脖子,默默將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高處,大半張臉都藏進外套里。

    一頂帽子戴在腦袋上,江言茫然抬頭,被宋祈年敲了下額頭。

    “嗷!”江言捂住額頭,不滿地用腰撞了下他,紋絲不動。

    就一會的功夫,露在外面的手被寒風吹的泛紅,江言把手湊到嘴邊,哈了下氣,快速藏進衣服兜里。

    可衣服兜也是冰的,剛有些暖意的手放進兜里,立馬變涼。

    江言蹙了蹙眉,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暖意,低頭一瞧,宋祈年將手探進他的兜里,緊緊握住他的手。

    源源不斷地熱量從相接的皮膚傳遞而來,沒過一會,冰冷的手變得溫熱。

    江言屁顛屁顛跑到宋祈年的另一側,彎了彎眼眸,把另一只凍的冰涼的手伸進宋祈年的口袋。

    身后傳來一聲“嘖嘖”聲,隨后是小聲嘀咕。

    取了托運的行李,江言往羽絨服里又穿了一件保暖的抓絨內膽,在肚子與后背各貼上一張暖寶寶,最后戴上圍巾和手套。

    達魯除了冷外,還有一個很難熬的地方——缺氧。

    海拔高,含氧量低,生活在低海拔地區的人適應了含氧量高的空氣,突然來到含氧量低的地方,一時無法適應,會出現高反缺氧反應,因此機場就有售賣氧氣瓶。

    江言掃了眼,他們一行五人,到目前為止狀態不錯,皆沒有出現缺氧的癥狀,但以防萬一,還是各買了瓶氧氣。

    坐上車,暖氣一開,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李云溪負責開車,調試好導航,問道:“隊長,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嗎?”

    宋祈年垂眸看了眼表,道:“找家店打包。”

    “得嘞!”李云溪應了聲,啟動車。

    江言是第一次來達魯,一路上好奇地看著窗外,時不時往嘴里塞顆水果。

    一離開市區便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車輛和行李呈斷崖式減少,道路兩側是未開發的原始景色,隔上許久才能看見一個規模不大的村落,偶爾能遇到一些騎行的人,江言還看到一輛南華車牌的車。

    中途李云溪和副駕駛上的李云逸換了個座。

    聽到李云溪喊李云逸的名字,江言挑了挑眉,正好被李云溪瞧見,主動介紹:“我雙胞胎弟弟。”

    江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正在開車的李云逸,除了名字相似外,兩人長相完全是兩個風格李云溪長著一張娃娃臉,李云逸則是標準的硬漢長相。

    “異卵雙胞胎啦”李云溪說。

    從中午開到深夜,江言坐的屁股都要裂開了,車終于停在了一個規模不大的基地門口。

    剛下車,立馬有人迎上來,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皮膚被高原的紫外線曬的黢黑,臉頰兩側被寒風吹的泛紅。

    “宋隊長久仰久仰,我姓金,叫我老金就行,是這邊的負責人。”老金普通話說的不太標準,“先進屋喝點熱茶暖暖身體。”

    “小李,把熱著的菜端進屋里。”老金朝著廚房喊了聲,被喊的小李應了聲。

    “一路上還適應嗎?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要忍著,我們這都有藥。”說這話時老金看著走在后方的幾人。

    江言細細感受一下,確定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跟著搖了搖頭……

    第112章 藏狐

    基地就是異常管理局達魯分局, 由兩棟樓構成,一棟用于辦公待客,一棟是食堂宿舍, 兩棟樓成九十度角分布,中間是水泥鋪成的空地,上邊停著兩輛越野車。

    比起南華市異常管理局數百人的規模,達魯分局只有九人,老金是分局的負責人。

    注意到江言一瞬間驚詫的表情,老金笑著說:“各個局人手都短缺,我們這條件辛苦, 規模一直無法擴大。”

    老金雖是笑著說, 但說話時語氣里卻帶著幾分無奈。

    覺醒血脈的人已經不是萬里挑一, 而是十萬里挑一,滿足要求的人數本身就少, 再排除不愿意在異常管理局工作的,又少了一部分, 各個局都處于人手短缺的狀態, 規模大的局時不時要調出人手去支援人手短缺的局, 但完成任務后又得回去繼續工作。

    像宋祈年所在的特別行動組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而江言所在的南華市異常管理局自然與動物部是異常管理局新開辟的部門, 算是一個試點,工作沒有其他部門忙,但偶爾也得出任務。

    人手極度短缺的情況下,條件艱苦的地區招人愈發困難, 畢竟一個滿足條件的人才可不止一個局盯著。

    江言也是進了異常管理局之后才知道,在他符合要求的資料上傳系統的那一刻, 無數分局如同聞到肉腥味的惡狼,時刻準備撲上來, 只不過被南華市異常管理局搶先一步,率先將報名信息遞到他面前。

    老金撥開厚重的門簾,“外邊冷,我們進去說。”

    屋內暖氣給的足,江言穿的厚實,一進屋就燥的摘下圍巾和手套。

    江言在宋祈年身邊坐下,老金將一杯冒著熱氣的奶茶放在他面前。

    道了聲謝,江言小心地捧起奶茶,吹了吹,小口抿了口。

    是甜奶茶,奶味很濃郁,能夠喝到淡淡的茶味。

    江言很喜歡這個味,舔了舔唇,小口小口喝著。

    一整杯奶茶下肚,人開始熱起來,顫開保暖的羽絨服,豎起耳朵聽眾人交換信息。

    “四天前我們在例行巡視時發現一只狀態奇怪的藏狐,它身體僵硬,雙目呆滯,但生命體征卻十分平穩,就像被人勾了魂一樣。”老金拿出幾張提前打印的照片,“起初我們以為是這只藏狐身體除了問題,將它帶回后,除了每日診治并未過于放在心上,直到兩日前,我們從動物保護中心得到消息,保護區內出現多只相同狀況的動物,其中不乏瀕危動物雪豹與黑熊。”

    幾張照片在眾人手中傳閱,江言不急,等其他都看完后,最后拿起照片仔細觀察。

    照片里長著一張與身體略微不協調的包子里的藏狐雙目呆滯,仿佛失去視覺般,沒有焦距地盯著前方,它身體僵硬,照片應該是在發現它時拍的,棕黃色的皮毛上覆蓋有薄薄一層雪花。

    一共有八張照片,前四張是藏狐的照片,后四張是發現藏狐的環境。

    達魯已經開始下雪,發現藏狐的環境周圍沒有高大的建筑,一眼望去盡是枯黃的草地,草地上蓋了一層積雪,藏狐身邊有幾個雜亂的腳印,老金沒提,應當是自己人留下的。

    “我們派人前去動物保護中心查看,出問題的動物和藏狐的狀態一模一樣!”老金端起杯子潤潤嗓子,繼續道:“但和藏狐一樣,在這些動物周圍都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往外擴展數百米,也沒有發現人活動的痕跡,就好像這些動物的狀況是突然發生的。”

    “我們懷疑是不是動物感染了某種病毒,專門采了血液送去檢驗,結果是正常,沒有感染病毒,也沒有生病。”

    江言將環境的照片放到桌上,拿著藏狐的照片來回看。

    越看越覺得熟悉,藏狐的狀態和蛟龍現身那晚古古的狀態簡直如出一轍!

    江言扭頭。

    宋祈年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偏過頭,在看到他手上的照片后,點了下頭,卻沒有開口說話,眼神示意他繼續聽。

    宋祈年他們知道這件事。

    江言扭過頭,將照片放到桌上,捧著一杯熱奶茶,繼續聽老金介紹情況。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但達魯和南華異常管理局從未有過合作,再加上相關信息保密程度很高,我們無從下手,只能向上求助。”老金有拿出幾張照片,“前天,我們在達魯的最主要山脈達魯山脈的山腳下發現一處從未見過的污染,像化學污染又像生物污染,薄薄一層附著在巖壁,但卻能夠源源不斷地往外散發毒氣,我們推測出現異常的動物與這種毒氣有關。”

    “此外,我們管理局有一名小伙子隱約在空中見到一只似龍型的龐大生物在云間穿梭。”

    “我判斷此事已超出達魯異常管理局的能力范疇,便立刻上報,與你們取得聯系。”老金表情嚴肅,“這些是目前的所有狀況。”

    話音剛落,緊閉的門被敲響,老金說了聲進,小李推開門,將一道道還冒著熱氣的菜端到桌子中央。

    “我們這位置偏,一路過來都沒有飯店,晚上應該沒正經吃,我們小李廚藝不錯,大家邊吃邊聊。”

    顧忌眾人的口味,擔心吃不慣當地菜,小李做的都是常見的菜。

    江言一路吃了很多零食水果,這會還不餓,只盛了小半碗冬瓜排骨湯,慢慢喝。

    “近幾天有陌生人到過達魯山脈嗎?”李云溪問。

    “有,但知道的都查過他們的足跡,都沒有可疑的地方。”

    老金說完,李云溪點了點頭,并不意外。

    達魯面積大,除了少數的景點外,絕大多數地區都是未開發的地區或是無人區,這些地方沒有安裝監控,陌生人往無人區里一躲,查無可查。

    宋祈年問:“藏狐現在在什么地方?”

    老金坐在空出的位置上,“在基地后方,需要去看看嗎?”

    宋祈年“嗯”了聲。

    老金不動聲色地瞄了眼宋祈年面前的碗筷,見他沒有動筷的打算,站起身,道:“宋隊長跟我來。”

    “等我幾秒,我也一起去。”江言端起碗,咕嘟咕嘟一口氣把湯喝完,抽了張紙,擦擦嘴巴,“我好了,走吧。”

    “現在去嗎?”李云溪放下筷子,正準備起身,被宋祈年攔下。

    “你們繼續。”

    李云溪等人也不推拒,點了點頭,“好,那隊長你們去吧。”

    江言一邊跟在后背,一邊把脫下的圍巾手套帽子一一往身上穿。

    達魯氣候多變,遇到暴風雪等極端天氣時不宜外出,因此專門在基地后方設立了簡單的籠舍,用于安置一些受傷,但又無法及時轉交給動物保護中心的小動物。

    狀況尚未查清,藏狐作為最主要線索,自然還未被轉交給動物保護中心。

    籠舍不大,但對于藏狐這類小型動物,足夠活動。

    與南華的籠舍不同,這個籠舍外罩了厚厚的一層保溫材料,走進去時溫度明顯提升。

    沒有刻意放低動靜,可敏銳的藏狐躺在保暖的窩中,一動不動。

    老金朝它走去,“從我們發現藏狐起,它便一直是這個狀態,沒有清醒,這幾天都是通過掛瓶維持日常所需的營養和水分。”

    他將藏狐抱到窩的表面。

    江言在窩旁蹲下,越看藏狐的狀態和當日的古古簡直一模一樣。

    他扭頭看向宋祈年。

    宋祈年走到他身邊,隔著毛線帽子揉了把他的腦袋,“試試與藏狐溝通。”

    “好。”江言點頭。

    抬起一只手,在觸碰到藏狐前倏地停下,他想了想,收回探出的手,脫下手套,摸上藏狐的腦袋,想摸其他小家伙一樣,揉了揉。

    藏狐的毛和小熊貓們類似,手感較為粗硬。

    “Hello,小家伙,能夠聽到我說話嗎?”江言柔聲說,“你餓了嗎?要是餓了就快醒來,我們給你準備了你最愛的食物!”

    話音落下,藏狐久久沒有動靜。

    江言繼續找著話題和藏狐聊天,從居住的洞穴聊到配偶,再聊到達魯的風景與它的小伙伴。

    可他嘴巴都說干了,作為聊天對象的藏狐始終沒有一點反應。

    江言舔了舔被風刮的干燥的唇,“要不我試試看凈化能力?”

    注意到老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詫,江言靦腆地笑了笑,解釋道:“是不久前剛獲得的新能力,使用的還不熟練,可能會失敗。”

    “沒事沒事,你盡管嘗試,這里只有我們三個人,就算失敗了,我也不會告訴別人。”老金開玩笑說,“我在異常管理局工作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碰見凈化能力,正好開開眼。”

    江言將手放在藏狐的腦袋上,閉上眼,調動身上的能量匯聚到掌心。

    身體中的能量變得活躍,江言清晰地感受到身體中活躍的能量從掌心傳到藏狐身上。

    可藏狐的身體卻宛若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注入的能量如同滴入大海的雨滴,不見任何反應。

    江言蹙了蹙眉。

    此前凈化能力只在污染中使用,從未在動物身上嘗試,他也是聽完老金的話后突發奇想。

    這個結果是正常的嗎?

    現在不用宋祈年提醒,江言已經能感受到能力的消耗,在能量耗盡大半前,他率先睜眼。

    “如何?”老金期待問。

    江言搖頭,擼了下藏狐的腦袋,拍拍手站起身,“沒有任何反應。”

    “沒事。”老金安慰道:“應該是這個能力正好不適用,這幾天我們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也是一樣。”

    “嗯!”江言微微一笑。

    第113章 高反

    江言一直很好奇凈化能力的作用對象有哪些, 就目前看來,只對確切的污染有效。

    重新將藏狐安置回窩中,三人離開籠舍, 回到辦公樓。

    進門時,江言扭頭看了眼一片黑暗的遠方。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風雪比來時更猛烈,刺骨又干燥的寒風吹在臉上,將皮膚里的水分一同帶走,就一會的功夫,他感覺臉上的皮膚變得干燥緊繃, 仿佛下一秒就要裂開。

    “阿言。”

    宋祈年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江言搓了搓凍的發紅的臉頰, 應了聲,轉身轉進溫暖的屋內。

    交接完所有信息已是深夜兩點。

    江言都不敢晃腦袋,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腦袋里滿滿當當的信息給晃不見了。

    他指尖剛碰上額頭,就聽見李云溪嬉皮笑臉地問:“怎么了這是?”

    “腦袋太重了, 要扶著點。”江言說完, 兩只手像捧著寶貝般捧著自己沉甸甸的腦袋瓜。

    李云溪湊過來, “讓我拎拎有多重。”

    “是挺重的。”他煞有其事點頭, “可得扶著點,否則將你的小身板壓塌了我們隊長到哪里哭去。”

    宋祈年淡淡的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秒,沒說話,反而是伸手扶住江言的臉頰, “確實得扶著點。”

    江言下意識蹭了蹭宋祈年的手心,臉頰上的軟肉緊緊貼上。

    宋祈年手心炙熱, 像是源源不斷散發熱量的大暖爐,剛貼上, 原本快要凍僵的臉頰一點點解凍,舒服的江言舍不得離開。

    宿舍和辦公樓緊緊相連,宿舍樓總共只有兩層,居住的宿舍都在二層,只有四間,每間有四張單人床。

    分配好房間,洗漱完,江言快速鉆進被子里。

    床上用品都是新換的,還帶著陽光的味道,被子很軟很厚實,枕頭的高度也正正好,不高不矮,枕的脖子很舒服。

    但總感覺少了些什么。

    江言卷著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明明腦袋已經困了,但就是睡不著。

    忽然,卷緊的被子被掀開一個縫隙,江言睜開眼,只見宋祈年正將什么東西往他的被窩里放。

    “什么呀?”江言抓住宋祈年的手腕,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

    對上宋祈年的目光,他表情無辜。

    “熱水袋。”宋祈年撓了下他肚子上的敏感點。

    江言下意識蜷縮身體,伸手去抓宋祈年,卻被宋祈年搶先一步離開。

    宋祈年將被子重新蓋嚴實,笑著說,“晚安。”

    江言哼哼兩聲,如小烏龜一樣,將腦袋往被子里縮了縮。

    最后洗漱的人也回來,屋里的大燈被關上,宋祈年在與他相鄰的床上躺下。

    江言這才反應過來少了的東西是什么,是宋祈年啊!!

    不知何時起,他已經習慣身側躺有一人,在安靜的夜晚感受對方的心跳,在清晨醒來埋進對方的懷里撒嬌。

    十幾年來養成的習慣,短短一個月了的時間就被徹底改變。

    江言翻了個身,面對宋祈年,在黑暗中用目光臨摹他精致俊美的五官。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宋祈年睜開眼。

    黑暗中,兩道目光相交織,越纏越緊。

    “睡吧。”

    宋祈年明明沒有出聲,但江言卻明白他的意思,同樣張了張唇,“好哦。”

    說罷,他將熱水袋放至腹部,合上眼。

    熟悉的茶香自身旁傳來,江言不知何時睡著。

    再次睜眼已經是早上六點。

    江言看著天花板愣了一下。

    貼著下腹的熱水袋還帶著余溫,被窩里暖暖的,舒服的根本不想起床。

    但在不想起床也得起床,江言嘆口氣,慢吞吞地從被窩里爬出來,換上衣服,去洗漱。

    洗漱完出來正好遇上回來的宋祈年。

    “走吧,吃點東西我們出發了。”宋祈年揉了下他的臉頰。

    江言沒什么胃口,隨意喝了點粥又吃了一個包子,擔心他餓著,老金用保溫的飯盒裝了幾個大包子,讓他路上吃。

    達魯地廣,前往一個地方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如若遇到不好的天氣,花費的時間甚至能翻倍。

    考慮到這一點,江言帶上了畫畫用的平板。

    救助站的單子還差一點就能收尾,江言有一搭沒一搭地畫著,畫累了便抬頭看看窗外。

    與昨日相比,風雪變得更大,地表的塵土被卷入空中,放眼望去灰蒙蒙的,能見度顯著降低。

    江言扭了扭脖子,正準備收回目光,忽然余光瞥見什么。

    他按下車窗,探頭往后看。

    “發現什么了?”宋祈年問。

    車漸漸停下,李云溪拿起對講機,“有發現!”

    江言揉了揉被風吹的泛酸的眼睛,瞇起眼仔細看,“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宋祈年說:“在哪?”

    “那!”江言指了下,“在路右后方的一個黑色石頭旁邊。”

    說罷,江言后背貼在座位上,讓出位置。

    宋祈年朝江言說的方向看去,回頭給李云溪遞了個眼神,李云溪立馬意會,用對講機通知前輛車的老金,隨后調轉方向開向黑色石頭。

    距離縮近,看的更真切,確確實實就是一個人!

    但這個人不是站著的,也不是坐著的,而是躺著的,腰部及以下壓著一輛重型機車。

    江言剛才看到的黑色石頭就是這輛重型機車。

    兩輛車同時開過來的動靜不小,那人卻恍若未聞,一動也不動。

    江言抿了抿唇,為了避免發動機吸走氧氣,車在離男人十幾米處停下。

    老金等人也跑過來,熟練脫下男人的騎行手套,將血氧儀夾在他的手指上。

    “好家伙,血氧才三十多。”老金嘖了聲,“小李把后備箱的醫用氧拿過來。”

    李云溪將壓在男人身上的重型機車移開,小李也托著一大罐氧氣回來,除了氧氣外,還拿了一條厚實的毛毯。

    礙于不知道男人身上是否有其他傷,不敢擅自移動,老金打開男人的頭盔,將氧氣面罩直接貼在男人的臉上。

    男人面色慘白,但手背、甲床和嘴唇卻是黑紫色的,恍若中毒,是典型的高反癥狀。

    老金用毛毯將男人裹緊,做好保溫,一邊不斷觀察男人的狀態和身體數據。

    小李則是快速撥打救援電話,將準確的地址報給醫院。

    “救護車過來要多久?”江言問。

    一路過來,別說醫院了,就是連村莊都沒有瞧見一個。

    小李說:“三個多小時。”

    這么久!

    江言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頓了頓,“我包里有暖寶寶,我去拿兩個。”

    說完他剛小跑兩步,想到提示低海拔地區的人來到高原最好不要做劇烈運動,跑的動作停下,改成走。

    江言將暖寶寶遞給老金,老金立馬將其貼在男人身上。

    吸過高濃度的氧,男人逐漸緩過來,臉色漸漸的有了些顏色,慢慢睜開眼。

    “兄弟,聽得到嗎兄弟?”老金在他的耳邊喊了幾聲。

    男人卻如沒有聽見般,呆愣愣地躺著。

    “得,還沒緩過來。”老金有用血氧儀測了遍男人的血氧,“七十一,血氧上來了。”

    老金掰開一瓶高濃度葡萄糖,塞到男人手里,“喝!”

    男人手指僵硬,幾乎無法握緊,葡萄糖剛放到他手上險些直接掉到地上。

    老金嘆口氣,干脆直接拿起葡萄糖往男人嘴里喂。

    許是知道葡萄糖對自己身體好,男人并沒有抗拒,一點點喝下去。

    喝完一瓶,老金又開了一瓶,男人皆是全部喝下。

    “兄弟,聽得見嗎?”

    男人眼睛動了動,反應遲鈍,半晌才慢慢點了下頭。

    “身上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老金大聲問。

    男人愣了半晌,緩慢點頭,正當老金準備繼續問是,他又搖了搖頭。

    老金把氧氣面罩給他戴嚴實些,站起身,“狀態還行,除了高反應該沒有什么其他重傷。”

    每年都會有很多人或騎行或自駕前來達魯,這些人中有大部分對高原沒有確切的認識,對自己的生理狀況也沒有確切的認識,高反時以為撐一撐就好,等到撐不下去時意識已經變得模糊,身體更是變得軟綿綿,無法控制。

    老金等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遇見一個因高反失去意識的人,處理起來可謂是駕輕就熟。

    “得,得留人在這看著他。”李云溪說,“我們把人重新分一下,留輛車在這,等救護車來后再往前追。”

    救護車得幾個小時后才到,不能所有人都耗在這,分成兩隊是最好的選擇。

    “好。”老金點頭。

    重新分好車,吸了一會高濃度氧的男人意識逐漸回籠。

    他動作溫吞地撐著地板坐起身,看了圈面前的人,張了張干裂的唇,“謝謝。”

    聲音很小,只有在他旁邊的小李聽見。

    “不客氣,我們應該做的。”小李收好血氧儀,順嘴問了句,“以后騎行的時候最后結伴一起,別再一個人騎了,否則再像今天這樣高反暈過去,就完了。今天是我們正好路過看見了你,不然以這天氣,這條路估計一整天都沒人走,等人發現你時估計都晚了。”

    男人反應還是有些慢,小李說完他愣了幾秒,旋即忽然抓住小李的手,“報警!幫我報警!”

    他雙目驚恐地瞪大,好不容易恢復恢復些許血色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雙唇顫抖,牙齒緊張的打顫,“報警!”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敏銳地察覺其中的不對勁。

    李云溪在男人面前蹲下,“什么情況?你遇到什么了?”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另外兩個同行的朋友”說到這男人一頓,身體劇烈抖動,“他們死了,被人殺死了。”

    第114章 靈識

    男人叫鄭毅誠, 一周前,他與兩個認識的騎友相約從所在地區一路騎行至達魯。

    在此之前,他們曾多次騎行達魯, 經驗豐富,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了解,因此準備的十分充足,氧氣、葡萄糖、可樂還有保命用的腎上腺激素通通都有。

    因為已經騎行過多次,這一次他們想挑戰從前沒有走過的路線。

    本以為這一次行程會十分順利,但意外卻發生了。

    鄭毅誠身體抖動,呼吸頻率突然加快, 每一次呼吸都又重又艱難, 好不容易恢復血色的臉色, 變得慘白。

    “吸氧,吸氧。”小李將男人拿在手上的氧氣面罩重新壓回他的臉上, “我們已經替你報警了,你先平復一下呼吸, 否則你的身體受不了。”

    鄭毅誠露在外邊的手被風吹成紫紅色, 江言捏了捏衣服口袋里發熱的暖寶寶, 遞給他, “暖暖手。”

    他又返回車上,倒了杯熱水給鄭毅誠。

    “謝謝。”鄭毅誠也知道情緒劇烈起伏會再次引起高反,盡全力平復呼吸。

    他喝了小半杯熱水,接著說明情況, “夜里我們騎到這里,天氣突變, 接著騎會有危險,附近沒有住宿的酒店, 我們計劃晚上在帳篷里將就一晚,但晚上睡得好好時,突然聽見附近有人在說話。”

    “昨晚又是刮風又是下雪,看不清周圍的東西,那些人估計沒有想到周圍還會有其他人,說話的聲音一點也沒收,肆無忌憚地溝通計劃。”鄭毅誠咳了兩聲,“他們打算去捕獵雪豹!”

    “這些偷獵者連買家都聯系好了,只等將雪豹一抓,立馬就能轉手賣到國外,他們甚至連拿到錢后該去哪些地方放松都計劃好。”

    “我們聽的很認真,打算等偷獵者走遠立馬報警,誰知昨晚的風太大了,原本放在車上的裝備被風吹掉,這點聲響也引起了偷獵者的注意,眼見被發現,我們只好立馬離開。”

    “誰知偷獵者竟然有槍!我的另外兩個伙伴被偷獵者打中!”鄭毅誠掩面,淚水止不住地流下,“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摔下車,我想要幫他們,但我卻不能停。”

    鄭毅誠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放聲痛苦。

    原本高高興興相約一起做熱愛的事,結果伙伴卻生死不明。

    沒有人催促他,也沒有人出聲安慰,簡單的言語在這一刻顯得無力。

    哭出來,一直壓在心里的巨石仿佛輕了些,鄭毅誠深吸兩口氣,直接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水,聲音干啞道:“今天太感謝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我估計也挺不過去。”

    在高原高反是十分致命的,手腳無力,腦袋模糊,連最簡單的拿起氧氣瓶都做不到,都遑論自救。

    在意識徹底迷糊前,鄭毅誠平靜接受或許這才他挺不過去的事實,他不敢面對伙伴的家人,懦弱地不敢聽到伙伴家人的質問,或許就這樣沒有痛苦的離去是最好的。

    但當再次睜眼的那一刻,腦袋里生出強烈的求生欲。

    他比任何一刻都清晰地知道,他還不想死!

    老金拍了拍他的肩,拿出地圖,“還記得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嗎?”

    鄭毅誠看著面前的地圖,愣怔幾秒,反應過來,高聲道:“你們要去?!!”

    旋即,他似想到什么,身體一瞬間僵硬,不動聲色地往后挪了挪,目露懷疑。

    猜到他想到什么,老金從懷里拿出工作證:“我們是達魯環境局,這是我的工作證。”

    對外自然不能說是異常管理局,為了工作方便,異常管理局又擁有不同的身份。

    “最近我們在保護區內發現多起污染,此次我們的目的便是為了調查污染。”老金將工作證給鄭毅霖,“現在,我們嚴重懷疑保護區內的污染和這批偷獵者有關,請您配合我們回憶遇到偷獵者的地點。”

    鄭毅誠仔細檢查一遍工作證,確認是真的無誤后,將工作證還給老金。

    他看向地圖,皺眉回憶,用手指了下地圖上的一處。

    江言好奇湊近,看清鄭毅誠所指的位置時,驚訝道:“你們在離公路怎么遠的地方露營啊?”

    這個位置撞上偷獵者那就合理了。

    他剛才還在奇怪,偷獵者哪怕膽子再大,也沒有大到在公路邊放肆的地步,他們的目的是保護區內的珍惜動物,雖說達魯地廣人稀,但保不成就有人路過,被人發現無疑又會多了起麻煩。

    鄭毅誠尷尬道:“我們看附近有一座山的景色不錯,想著來都來了,就去瞧了瞧。”

    其實,他在同行的伙伴提出要去那座山附近時,他心里隱隱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只不過被“來都來了”一帶,就去了。

    江言點了點頭,回頭看向宋祈年。

    宋祈年調出一張照片,手機屏幕朝向鄭毅誠,“有在偷獵者中看到這個人嗎?”

    鄭毅誠瞇起眼看,搖頭,“天太黑了,我們忙著逃跑沒有仔細看他們的連。”

    宋祈年收回手,對老金道:“按剛才的安排,留一車等救護車,另外一車先離開,原定地點改為索拉山脈。”

    “好。”老金點頭。

    重新坐上車,江言系好安全帶,吹了下暖氣身上有熱了起來,把手套圍巾帽子又脫下。

    天冷時就這點十分不方便,脫脫穿穿,怪麻煩的。

    老金和小李常年在附近的自然保護區與山脈間奔波,對路況不能說是熟記于心,但也是大概都記得。

    他們倆坐在前邊,方便輪換開車。

    早上沒胃口,只隨意吃了些,還都是好消化的食物,這會胃里空蕩蕩的。

    江言打開保溫飯盒,問了聲,其他人都不吃,他自己拿了個還熱乎的包子。

    一邊吃一邊理亂成一團的思緒。

    他的邏輯本就一般,這會無數信息和線索同時塞進腦袋,更是捋不過來。

    包子吃完,江言還沒想明白,干脆放棄,扭頭看向宋祈年,直接問:“我怎么感覺鄭毅誠他們遇到的偷獵者和我們要找的不是同一批。”

    鄭毅霖他們遇到的偷獵者是為了偷獵雪豹,然而售賣,而他們的目標這次的目的不僅僅是偷獵那么簡單。

    蛟龍兩次化龍都失敗,他對化龍擁有很強的執念,甚至不惜利用被禁止的手段也要化龍。

    此前,他的兩次現身皆是達到渡劫化龍的臨界,這一次他現身達魯,必然不簡單。

    或許他在達魯找到了更好的化龍辦法,而那些狀態奇怪的動物,還有奇怪的污染便是他化龍中的一環。

    宋祈年“嗯”了聲,肯定江言的猜測。

    江言不解:“那我們為什么要改變路線?”

    宋祈年偏頭看向窗外,沒有說話。

    江言眨眨眼,一同看向窗外。

    巍峨的高山佇立在風雪中,上方覆蓋著皚皚白雪,積年不化。

    在晴天時高山壯麗迷人,山頂的白雪渡上太陽的光輝,神圣而美麗,每年會吸引無數人在周圍留下足跡,或者留下虔誠的愿望。

    但當天氣不好時,高山多了壓迫感,站在它的附近頓感壓抑,令人不禁想要遠離。

    高山如同遠古時期便存在的巨人,低頭看著地面生靈來來往往,看著生靈們誕生又死亡。

    江言看著宋祈年。

    他雙眸深沉,將所有的情緒與想法都壓在幽黑的眸子中,不容任何人窺探。

    他仿佛從他的眼里,看到如遠處高山般一般的情緒。

    是歷經無數后的平靜,對所有事物的平靜,仿佛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這是江言從未見過的眼神,心臟驟然一跳,一只大手握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心臟鈍痛,呼吸都喘不上氣。

    江言下意識握住宋祈年的手,低聲喚了聲:“宋祈年。”

    宋祈年收回目光,扭頭看向他。

    眼里的情緒一瞬間全部收起,眼神如他熟悉的那般溫柔,仿佛剛才的出神只是他的錯覺。

    但江言十分肯定,那不是錯覺。

    他捏了捏宋祈年的手指,又緩緩將指尖探入他的手中,十指相扣。

    他沒有說話,沒有詢問他為什么會露出那般表情,也沒有詢問他曾經經歷過什么,只是安靜地陪著他,用行動證明無論發生什么他一直會陪在他的身邊。

    宋祈年垂眸看向相扣的手。

    江言的手比他的手小上許多,握在手中小小軟軟的一只。

    但握著這只手,又仿佛擁有了存在的感覺。

    漫長的生命使他對時間已經失去概念,活的太久很多事都失去意義,曾經喜歡的東西,在漫長的時間里也漸漸變得無聊。

    在遇到江言之前,他用工作填滿自己無聊地時間。

    但現在

    他捏了捏江言的手。

    時間不再無聊。

    他也不想再在無意義的人和事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他道:“萬物生而有靈,一早一木一花一植,甚至每只動物也有靈,靈我們過去又稱為靈識,不僅動物有,人同樣也有。”

    說完,車廂內陷入沉默,除了開車的老金外,其余人同時看著宋祈年。

    老金也忍不住時不時瞄一眼后視鏡。

    他們雖然在異常管理局工作,但還是第一次聽說靈識。

    李云溪咽了咽口水,艱難道:“隊長,你的意思是蛟龍他想利用生物的靈識化龍?”

    “嗯。”宋祈年指尖規律地點著大腿,“蛟龍做的很隱蔽,但他以為這次的計劃天衣無縫,自大地漏出馬腳。”

    宋祈年看了眼遠處的高山。

    李云溪還是有些不理解:“那這和另一批偷獵者有什么關系?”

    “他們死了。”宋祈年平靜地說。

    “啊?”江言睜大眼睛。

    第115章 小醋

    呼嘯的風吹的車窗砰砰作響, 不斷有雪花從空中漂落,隨風一同落在車窗上,很快融化成晶瑩剔透的小水珠, 沿著玻璃下滑,最后消失不見。

    “死了?”江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問:“怎么死的?”

    牽著的手收緊。

    宋祈年安撫地捏了捏江言的手,“蛟龍做的。”

    說罷,他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是否要接著往下說。

    看出他的猶豫,江言稍稍偏了偏腦袋, 捂住他的嘴, “算了, 還是不要和我說了,我怕我做噩夢。”

    軟似無骨的指尖遞在唇上, 擦過唇瓣,很快又離開。

    宋祈年抿了下唇, 抬眸看向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李云溪。

    李云溪身體一僵, 訕笑兩下, 移開目光的同時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啊,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衣袖被扯了兩下,宋祈年垂眸。

    江言狗腿地捶了捶他的手臂,“那鄭毅誠的兩個伙伴還好嗎?”

    宋祈年搖頭。

    江言睜大眼睛。

    對于偷獵者的死,除了聽到的那一刻驚訝外, 他沒有其他任何感覺,甚至感到痛快。

    偷獵者皆是窮兇惡極, 他們手里沾了無數動物的生命,甚至他們手里也沾了數不清的人命, 就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可聽到另外兩個無辜的人也失去了生命,他心里卻有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難過。

    他們只是因為愛好相約前來達魯,他們本應該一起愉快地完成自己的目標,然后再相約下一次旅途,但卻因為為了一己私欲的偷獵者再也沒有機會了。

    江言垂下眼眸,心中傷感。

    宋祈年卻道:“不清楚。”

    江言:“??????”

    眼里的淚花一收,江言一言難盡地看著宋祈年。

    可他卻眼神無辜,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停頓所帶來的誤解。

    江言鼓了鼓腮幫子,一拳捶在宋祈年硬邦邦的腹部,“宋祈年,我命令你,下次動作和話不準分開,一秒也不準,嚇死我了。”

    江言拍拍自己的胸口,緩了口氣。

    不清楚,那便是還有可能活著!

    只要沒有傷到內臟,以他們的野外生存能力,在有裝備的情況下在野外渡過一天不是沒有可能。

    宋祈年沒想到短短一秒的功夫,他的腦袋里便轉了好幾圈,“嗯”了聲,握住搭在自己腹部的手。

    江言掙了掙,沒有抽出來,干脆就讓宋祈年握著。

    正好宋祈年體溫高,手被他握在手里將像塞進了溫暖的暖手寶中,沒一會就被手烘的熱乎乎的。

    “不過。”江言握著宋祈年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他的手指,“宋祈年你是怎么知道偷獵者死了,而不清楚鄭毅誠的兩個同伴的狀況?”

    “難不成你有千里眼,或者是順風耳?”

    “噗。”李云溪沒忍住笑出聲,“這些都是神話故事里的東西,現實中怎么可能存在。”

    李云溪剛說完,宋祈年不緊不慢道:“我看見的。”

    李云溪:“??????”

    “看見的?”江言反問。

    “嗯。”宋祈年看向窗外,“偷獵者的尸體正懸掛在旁邊索拉山脈其中一個懸崖之上。”

    所有人頓了幾秒,又動作同步地側頭往索拉山脈看去。

    可入目依舊是藏在風雪后的高山,除了輪廓外什么都看不真切,連懸崖都沒看見,更不要說懸掛在懸崖上的尸體。

    江言震驚道:“宋祈年,你真有千里眼啊!”

    “不算。”宋祈年回頭,“正好感受到。”

    “哦哦!”江言傻了吧唧地點了點頭,又探頭瞧了瞧。

    依舊什么也沒瞧見。

    經歷這一遭,心里想著事,江言這會也沒了畫畫的心思。

    直直地坐著,看著前方。

    公路上只有他們一輛一車,前方的道路在塵土中隱隱現現,仿佛沒有盡頭。

    看著看著腦袋漸漸困倦的關機,江言打了個哈欠,悄摸摸看了眼李云溪還有副駕駛座上的小李,兩人早就合眼小息。

    江言一點點傾倒,腦袋搭在宋祈年的肩上,臉頰蹭了蹭,閉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隱約感覺到行駛的車輛停了下來,江言睜開眼,迷迷糊糊往外看了眼,“我們到了嗎?”

    “還沒呢。”老金把車熄火,“前邊的路車開不進去,得換個方式。”

    換個方式?

    江言下車,面前布滿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巨石,卻是無法將車開進去。

    江言將包背在身上,又系緊松了的鞋帶。

    一抬頭,卻瞧見老金獸化為一只身高兩米二的棕熊。

    棕熊站在那,宛若一座小山,鋒利的爪牙帶著銳利的光芒,壓迫感與危險并存。

    小李動作利索地將各種設備搬下后備箱,棕熊配合著俯下身,小李立馬將各種設備搬到棕熊的身上,再用一根麻繩固定。

    確定綁的結實后,小李拍拍手。

    下一秒,獸化為一只圓滾滾的兔猻。

    兔猻前身壓低,懶洋洋地伸了個大懶腰,輕輕一躍,跳到了棕熊的身上,在各種設備之間尋了個大小正好的縫隙,穩穩當當坐下。

    兩人配合默契,顯然不是第一次運用這種方式。

    “羨慕嗎?”李云溪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江言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兩步。

    他翻了半個白眼,“才不羨慕。”

    李云溪嘖嘖兩聲,跟著挪兩步,“別嘴硬了,你眼里的羨慕都要溢出來了。”

    有嗎?

    江言摸了摸眼睛。

    如果放在之前看到這一幕倒是會羨慕,不過現在帶他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他可是騎過龍的人了!那可是龍啊!他問過宋祈年,異常管理局只有他一條龍!那不就意味著只有他一個人騎過龍!也是唯一一只騎過龍的白虎!

    別人羨慕他還來不及呢,哪輪得到他去羨慕別人?

    江言昂首挺胸,又聽李云溪道:“你要是求求我,讓我載你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這么好的人,最容易心軟了。而且我的體型可是比老金的棕熊來的大,可是我們特別行動組獸化后第二大的動物,之前那誰想坐我還不讓呢。”

    “是嗎?”江言沒有直接拒絕,好奇問:“李云溪你是什么動物?”

    他估計也是大型猛獸,例如虎啊、豹啊,比棕熊的體型還大,也有可能是大象!

    不過大象在這種地形真的方便嗎?

    江言有些懷疑。

    “駝鹿。”李云溪話音未落,一只巨大的駝鹿將他取而代之。

    駝鹿屬于鹿科,但體型卻是普通地梅花鹿的數倍,李云溪所化的駝鹿體型更是大。

    目測身長近三米,身高兩米七,站在那宛若一輛小型貨車。

    江言曾在手機上看過駝鹿與汽車的對比,知道它體型大,但在手機上看遠沒有親眼目睹來的真切。

    駝鹿動了動腦袋,頭頂巨大的鹿角隨著晃動,刮起一股微風。

    駝鹿向前走了兩步,盯著江言瞧了好一會。

    李云溪沒有說話,但江言卻看出他表達的意思:怎么樣?現在求我還來得及!

    “哇哦~”江言夸張捂住,“李云溪你竟然是駝鹿!你有拉過圣誕老人嗎?”

    化為駝鹿的李云溪用蹄子刨了刨土。

    他獸化后無法說話,又化成人形,“給圣誕老人拉車的是馴鹿不是駝鹿。”

    “怎么樣,是不是很酷,你現在求我還來得及。”

    江言摸了摸鼻子。

    駝鹿他確實沒有騎過,求一下也不是不行,動動嘴皮子的功夫就能讓李云溪載他,劃算!

    江言雙手合十,“李云溪你是我見過的最威武最強壯最霸氣的駝鹿!”雖然只見過一只。

    “嗯——”李云溪點頭。

    江言繼續說:“你的鹿角如刀刃般鋒利,又如梅花般美麗,你的身軀仿佛高山般巍峨,仿佛從古畫中走出來。”

    李云溪繼續點頭,“好聽,愛聽,多說點。”

    “”

    江言在腦袋里搜刮,“你是我遇見最最最最好的人,長的又帥,性格又有趣,如果不是有宋祈年我都”

    “阿言。”宋祈年突然出聲,“走了。”

    “啊。”江言沒說出來的話咽下去,“來了。”

    剛跑到宋祈年面前,宋祈年化作黑龍,俯下龍首。

    江言熟悉地爬上黑龍的后背,盤腿而坐,后知后覺地感受到宋祈年散發的若有若無的醋味,摸了摸光滑的龍鱗,嘴角壓不住上揚。

    他清清嗓子,盡可能是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還是騎龍梗舒服,駝鹿哪有龍好騎呢~”

    聲音刻意放大,一字不落地落到宋祈年耳中。

    黑龍于低空盤旋一圈,昂首飛向高空。

    李云溪:“??????”

    江言上龍的動作為何如此熟練?!!

    第116章 兔猻,想摸

    宋祈年沒有飛的很高, 升到離地面十米左右便停下,刻意控制速度配合老金與李云溪的速度。

    李云溪所化的駝鹿體型龐大,然而動作異常輕盈, 強健的四肢用力,身體宛若擺脫重力的束縛躍向高空,跨過數米的距離,兩個巨型鹿角在塵霧中隱隱現現,遠遠看去,仿佛是神話故事中的神鹿來到人間。

    駝鹿的后方,棕熊緊緊追隨著它的路線, 兩者之間始終維持著十米的安全距離。

    棕熊身姿矯健, 一點也沒有其他熊的笨拙, 哪怕身后背著好幾個鼓鼓囊囊的大包,也毫不影響它的行動, 輕輕松松便拐彎躲過迎面而來的巨石。

    江言只看了兩眼,目光便被棕熊身后的兔猻吸引。

    雖然它卡在了縫隙間, 但為了不被甩下去, 身體壓低, 四個爪子緊緊攥著棕熊的毛, 兩只耳朵向下貼著腦袋,迎面吹來的縫隙吹的它毛毛亂飛。

    小李人形時是個身高一米九的肌肉壯漢,手臂上的肌肉比有的人大腿都粗,站在那如同一座小山, 但沒想到他獸化后竟然是只毛茸茸軟萌可愛的小兔猻,看大小, 還是沒有成年的兔猻寶寶。

    江言悄摸摸瞥了眼兔猻常用來墊腳的又短又粗的尾巴。

    那尾巴光是看著就知道手感不錯。

    想摸!

    許是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小李仰頭看了眼坐在龍背上的江言。

    江言一點也沒有偷看被發現的尷尬, 大大方方地揮了揮手。

    小李不自在地揮了揮爪子。

    江言收回目光,遺憾地捻了捻指尖。

    可惜和小李不熟,不然就能摸摸兔猻了。

    “怎么嘆氣了?”宋祈年問。

    江言慢悠悠趴下,下巴抵在龍首中央,“想摸兔猻~~”

    “兔猻?”宋祈年幽幽地往下看了眼。

    “咦——”江言皺起鼻子左聞聞右嗅嗅,“宋祈年你聞到了嗎?好酸的醋味!這味道最少得是八二年的陳醋。”

    宋祈年沒有說話。

    江言笑彎了眼眸,四肢張開緊緊貼著黑龍的鱗片,“我感覺我都要被腌入味了。”

    宋祈年向下俯沖,在離地面兩米高時停下,垂下龍首。

    江言帶著背包熟練的滑下。

    他雙腳踩上陸地的那一刻,宋祈年化為人形。

    他捏住江言臉上的軟肉,似捏面團般來回揉捏,“晚點帶你去找。”

    臉上的肉被搓來搓去,嘴巴一會像小鴨子一樣撅起,一會又咧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

    他抓準時間,在宋祈年的指尖路過嘴巴前,快速張開,猛地一咬,咬到一嘴空氣。

    江言:“”

    他舔了舔唇,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

    宋祈年勾了勾唇,裝作沒有瞧見他張嘴的動作,一如之前一般揉捏他的臉頰。

    竟敢小瞧白虎大王!

    不行,必須得讓宋祈年為他的輕視付出代價!

    江言目光緊緊鎖定宋祈年的指尖,抓準時機,張嘴,咬了個空。

    江言:“”

    他不甘心地撅了撅嘴。

    宋祈年捏住他的嘴,笑著道:“阿言,還需努力。”

    江言剛想反駁,李云溪等人姍姍來遲。

    巨大的駝鹿消失不見,李云溪扶著巨石平復亂了的呼吸,“隊長,怎么突然停了?”

    江言拍了拍宋祈年的手臂,同樣好奇地看向宋祈年。

    現在所處的位置位于山谷,附近是各種覆蓋有積雪的碎石,還有枯黃的雜草,放眼望去,一片荒涼。

    宋祈年走到李云溪身邊,撥開地面的碎石,露出里邊被掩埋的洞穴。

    “靠,什么鬼。”李云溪探頭往洞穴里看了眼,忍不住爆了粗口。

    “里邊是什么東西?”老金將身后的東西卸下來,剛化為人形就聽到李云溪的粗口,走過來彎腰往洞穴里看,“該死!就該一道雷下來劈死這些造孽的人!”

    江言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看了眼李云溪與老金,二人表情憤憤,老金雙手握拳,壓抑著怒火,然而他再也無法壓抑,一拳砸在地上。

    江言走到幾人身后,借著幾人間的縫隙探頭往洞穴里瞥了眼,這一眼,血液仿佛停止運轉,身體墜入寒窖,冷的人打顫。

    不大的洞穴里塞滿了小動物的尸體,它們的皮毛染上血液,血液干后變成暗紅色,雙目瞪的很大,但又呆滯的沒有焦距,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仿佛受盡折磨而死。

    洞穴中的動物都是鼠兔,長的像老鼠,但耳朵卻像兔子。

    “這,也是他們干的?”江言說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鼠兔們死前的狀況和藏狐一模一樣。

    老金已經調整好狀態,戴上手套,一只又一只拿出擠在洞穴里的鼠兔尸體。

    一一排開,足足有二十三只!

    其中有的鼠兔被開膛破肚,有的鼠兔被剝下皮毛,有點鼠兔身上扎有一根貫穿全身的鐵棍

    血腥又殘忍。

    胃里翻江倒海,江言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一旁,想吐,但又什么也吐不出來。

    宋祈年拍了拍他的后背,打開保溫杯遞過去,“喝點水,緩一緩。”

    江言擺擺手,就著彎腰的動作深深地吸了兩口口氣。

    腦海中,鼠兔慘死的模樣一個接一個的播放,瞪大的雙眼仿佛在訴說它們的冤屈:為什么要殺死它們?為什么要折磨它們?

    他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又一陣陣反胃,不受控制地干嘔。

    情緒劇烈波動,牽起胃一抽一抽的疼。

    江言的胃很好,沒有胃病,也從來沒有疼過,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胃疼,他沒忍住泄出一聲悶哼。

    下一秒他的腰上攬上一只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宋祈年帶著擔心的聲音隨著呼嘯的寒風一同傳入耳中,“阿言?”

    江言低低地應了聲,借著宋祈年的手臂直起身。

    粉嫩的臉頰變得蒼白,雙眸上蒙了層水光。

    宋祈年揉了揉他的胃部,“還好嗎?”

    江言就著宋祈年的手,小口小口喝了兩個熱水。

    胃是情緒器官,這會情緒平復下來,胃部的疼痛也漸漸緩解。

    他點了點頭,“我沒事,就是一下看到那么多有點沖擊。”

    “這會已經沒事了。”江言仰頭,緊緊咬著唇瓣,淡淡的鐵銹味在口中散開,但他卻恍若沒有發現,咬著唇瓣的力道愈發的大,仿佛這般才能壓下他心中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

    宋祈年抵住他的唇,分開他的唇瓣,“別咬。”

    江言舔了舔已經破了的唇,刺痛感自唇上傳來,激的他的大腦愈發清醒,對蛟龍的厭惡愈發的深。

    一字一頓的問:“這也是蛟龍做的嗎?”

    宋祈年看了地面上的鼠兔尸體一眼,語氣中似帶有寒霜,“是。”

    為什么要這么做?

    江言握緊拳頭。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像蛟龍這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哪還有什么良心可言,在他眼中無論什么動物皆為螻蟻,都是他化龍地墊腳石,心情不好時虐殺幾只又有什么問題?

    余光瞥見李云溪時不時扭頭看過來,江言知道他有話要和宋祈年說,戳了戳宋祈年的胳膊,“我沒事了,緩一緩就好,你去忙吧。”

    人就在附近,每個動靜都能聽到,宋祈年點頭,隔著帽子揉了下他的腦袋,走到李云溪身邊。

    李云溪似是有什么新發現,皺著眉,一臉嚴肅的指著一處將自己的猜想告訴宋祈年。

    江言也緩了過來,走到小李身邊蹲下,“需要幫忙嗎?”

    小李正在逐一給鼠兔的尸體拍照,想了想道:“那你來拍照吧。”

    “行。”江言接過他遞來的小型相機。

    兩人配合,效率提高,很快便拍完。

    現在無法將鼠兔的尸體帶走,保險起見,還是將它們就地掩埋。

    已經有現有的洞穴,小李用攜帶的折疊鏟稍稍擴大洞穴,一只一只小心地將鼠兔放進洞穴,再從周圍取土蓋上,最后將周圍的石塊撥到土的上方。

    小李嘆口氣,臉上不禁帶上哀傷。

    江言蹲下,用石塊給鼠兔們壘了一座小墳包。

    下一輩再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小動物。

    江言將包背到身前,翻了翻想找一個適合做貢品的食物,翻來覆去也就餅干最合適。

    他拆開一袋餅干,放了幾塊餅干在墳包前,又將包裝袋重新塞回包里,正準備起身,余光瞥見一個淺灰色的生物快速從石頭后方跑過。

    江言:“!!!!!”

    有動物!

    他朝小李壓了壓手,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朝石頭走去。

    抵達石頭所在位置時,江言停下腳步,扶著石塊,往后方探了探頭。

    幾根枯黃的雜草被風吹的壓彎了腰,除了雜草便是碎石,沒有動物。

    但江言十分肯定,方才看到的不是錯覺!

    江言走到石頭后,蹲下仔細尋找,果然發現半個爪印!

    爪印大小不大,可以神秘的淺灰色小動物體型不大。

    江言環視一圈,周圍躲藏的地方可不少,而且諸多洞穴間互通,小動物極有可能已經被他們的動靜嚇的逃走。

    他正想著,忽然聽見一聲低低的自言自語:“直立猿怎么還不走!我要堅持不住了!”

    江言耳朵動了動,偏頭看向右方,走了幾步。

    “直立猿怎么朝我走來了?他該不會發現我了吧!”

    方向正確。

    江言在亂時堆中蹲下,扶著石頭往下腰。

    入目,一只小兔猻緊張兮兮地蜷縮著身體,努力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但哪怕它在努力蓬松的毛毛使他看起來像大號的毛茸小球。

    見自己被發現,小兔猻兩只小耳朵動了動,一閉眼把腦袋埋進爪子里,“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你好。”江言禮貌問好,“小兔猻,請問需要我幫忙嗎?”

    小兔猻著急忙慌間多進了一個狹小的縫隙,圓滾滾胖乎乎的身體擠在狹小的縫隙中。

    從它別扭的動作中,不難看出,這只小胖兔猻的屁股被卡住了!

    小兔猻的耳朵抖了抖,它小心翼翼地露出臉頰,兩只金色的眼睛因震驚瞪到最大,“你,你,你在和我說話嗎?”

    蹲著彎腰的姿勢做久了腰受不了,褲子已經臟了,江言干脆直接跪下。

    他點頭:“是哦,你看周圍還有其他兔猻嗎?”

    小兔猻看了眼周圍,搖頭,“沒有哦。”

    旋即又想起什么,害怕地將臉重新埋進爪子里,“你怎么會聽懂我的話?!”

    江言道:“因為我們是同類,我也是兔猻。”

    小兔猻:“??????”

    它沉默片刻,緩緩抬頭,目光在江言身上掃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毛茸茸的身體。

    毛茸茸的臉上就差寫著五個大字:你當我傻呢!

    “你不信那也沒有辦法。”江言攤開手,“但我確實就是兔猻,我們是同類,不然為什么你會聽懂我說的話,我也會聽懂你說的話。”

    兔猻呆呆地看著他,喃喃自語:“好像是哦”

    江言趁機繼續道:“你看,你之前遇到的其他直立猿,你會聽懂他們的語言嗎?”

    兔猻搖頭,“聽不懂,他們說話嘰里呱啦的,我一句也聽不懂,他們也聽不懂我說話,我明明是在恐嚇他們,但他們卻非常開心的笑哈哈!”

    江言又指著跟過來的小李,“那你會聽懂他的話嗎?”

    小李配合地說了兩句話。

    小兔猻聽完一臉懵逼,搖了搖頭,如實道:“聽不懂。”

    “是吧!”江言說,“我們互相都聽得懂對方的話,這說明什么?說明我們是同類啊!我們都一樣,都是兔猻!!”

    笨蛋小兔猻成功被江言繞進去,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們都是最可愛的兔猻。”

    第117章 他?槍?

    這真的對嗎?媽媽沒有告訴過它兔猻能長成直立猿的模樣。

    小兔猻說完又有點懷疑自己, 怯生生地看了江言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小李,隱隱覺得不對, 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江言可不給它思考的時間,萬一讓它想通了,那前邊的話不就白說了。

    “來,小朋友,我現在帶你出來。”江言朝小兔猻張開手,托著它的腋下,往外扯, 小兔猻穩穩不動。

    嚯, 沒想到還卡的挺緊的。

    也幸虧他眼尖, 看見了小兔猻一閃而過的身影,否則小兔猻自己一只兔猻想要把自己從石縫里拔出來那可有些困難, 哪怕它的皮毛再厚實,時間久了不是被凍死, 就是被餓死。

    小兔猻藏身的石縫位置著實不好, 太低了, 腰彎久了怪難受的。

    江言直起腰, 捶了兩下后腰,又彎腰換了個姿勢抓住小兔猻,往外扯。

    小兔猻怯生生地打量著江言,倒也不掙扎, 每當江言用力時它還會配合著往外挪,可石縫實在太窄了, 將它咔的嚴嚴實實一動也不動。

    擔心傷著小兔猻,江言不敢用全力, 接連換了好幾個姿勢,拯救小兔猻都以失敗告終。

    這會小兔猻終于慌了神,兩只前爪用力往前探,尖銳的爪子探出,用力在地面留下好幾道抓痕。

    宋祈年三人正在芒,江言沒去打擾他們。

    “李哥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挪動石頭。”江言率先走到石頭的一邊,雙手抱上石頭用力抬起,石頭還真被他抱動。

    但石頭重量不輕,石頭只被抱起幾厘米,還只能維持兩秒。

    “我動啦!”小兔猻興奮說。

    有戲!

    江言朝小李點了點頭,又對小兔猻道:“我數到一你立刻往外爬。”

    “嗯嗯!”小兔猻說,“一是什么?”

    這要怎么說呢?

    江言成功被問住。

    有的東西就是知道,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如何解釋,很顯然“一”也是這樣。

    他已經能預料到,要是解釋說一是數字,小兔猻肯定會問數字是什么,解釋完數字是一個書寫符號,小兔猻又會問書寫符號是什么

    以防陷入套外的場面,江言干脆放棄解釋,直接讓小兔猻聽到“爬”字時用盡全力往外爬。

    “聽懂了嗎?”江言不放心問。

    “聽懂了。”小兔猻乖巧回答。

    江言看向小李,深吸一口氣抱住石頭,“三、二、爬!”

    江言用盡全力,脖子上的血管凸起,臉頰更是因為用力變得紅彤彤的。

    石縫擴大,小兔猻趁機逃出石縫。

    江言立馬卸力,一屁股坐在石頭上,雙手撐著膝蓋,直喘氣。

    也就是他的力氣變大了,要是讓以前的他來,別說維持了,就是連搬動都困難。

    “你可以啊。”小李笑的露出四顆潔白的牙齒,“看起來有些瘦弱,沒想到力氣還挺大的,這塊石頭可不輕。”

    江言也笑,“李哥你也不賴。”

    “你就別叫我李哥了,直接喊我李銘就行。”李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把腦袋,“我也沒比你大幾歲,叫哥聽著總感覺怪怪的。”

    “沒看出來吧,我從小長的就成熟,有次上高中時沒穿校服,還被保安大爺認成是老師。”

    他從小就高,又長的壯,小時候比同齡的小朋友大一圈,等到高中以后和同齡的朋友出去玩,更是直接長了一個輩分,有次他還假扮不同校朋友的家長去見老師,已經習慣了。

    這是真沒看出來。

    江言端詳了李銘的長相,也不是顯老,就是單純的成熟,帶著大人的可靠。

    李銘任由他端詳,甚至還轉了轉頭,方便他看的更清楚點,“你最開始認為我幾歲?”

    “二十七八?”江言道。

    這表情一看就沒有說真話,李銘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說實話,我不生氣。好久沒交新朋友,都沒機會玩猜年齡的游戲,怪懷念的。”

    有這話江言也不裝了,直言道:“三十出頭。”

    李銘聽完哈哈笑了兩聲,摸上自己的臉頰,樂呵呵道:“看來我最近的保養還是有些效果,變年輕了。”

    “之前其他人認為你幾歲?”

    “四十多。”李銘嘆口氣,“我一個二十五歲的美少年天天認作四十歲的大叔。”

    說著他無奈攤手。

    李銘的長相雖說和美少年南轅北轍,但也談不上像四十歲的大叔。

    見江言不信,李銘也不辯駁,“回頭給你看我之前的照片,你就知道我沒騙你了。”

    “行。”江言應了聲,忽然感覺小腿上傳來不輕的重量,低頭看去。

    小兔猻怯生生地抱著他的,大半的重量都掛在他的腿上,企圖將圓滾滾的身體藏到他的腿后。

    差點忘了這只小家伙。

    江言撥了下小兔猻Q彈的耳朵,小兔猻身體一顫,顫顫巍巍的把兩只手感極好的小耳朵壓在腦殼上。

    抱著小腿的爪子收緊,隔著褲子江言仿佛都感受到爪子抓進肉里,“嘶。”

    小兔猻軟乎乎的身體一僵,緊張兮兮地瞄了江言一眼,又低頭看向自己的爪子,反應過來,當即收起爪子,扭頭就跑。

    下一秒,江言褲子上傳來一股大力,直將他褲子往下拽,他急忙扯住褲頭,“等等等等!”

    被褲子勾住爪子的小兔猻停下往前奔跑的動作,在原地縮成一大團,一只爪子還可憐巴巴地掛在江言的褲子上。

    “跑什么呢?”江言握住小兔猻的一只腿,成功解救它。

    然而小兔猻不僅沒有感謝,反而恩將仇報啪的給了江言一爪子。

    這一爪來的突然,江言沒有任何準備,下意識松開手,小兔猻趁機逃走。

    小短腿蹬得飛快,邊跑邊喊:“你騙兔猻!你才不是兔猻!你是直立猿!我聞到了!你的氣味不是兔猻的氣味,雖然很舒服,但還是直立猿的氣味!大騙子!”

    小兔猻的聲音越來越遠,身影也消失在亂石堆中。

    到手的兔猻飛了?

    江言傻眼,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眼自己點贊手,小兔猻那一爪結結實實,一點也沒收著,得虧了他戴了手套,不然就不是手套起線,而是手背上多了幾條劃痕。

    “剛剛不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臉了。”李銘聽不懂小兔猻的話,只能根據小兔猻的語氣判斷它這是生氣了。

    江言無奈:“我被發現不是兔猻。”

    他看向小兔猻消失的方向。

    小兔猻身體健全,在野外能夠獨立生存,看它胖乎乎的模樣,就知道它是兔猻中的捕獵強者,否則也無法將自己養的膘肥體壯,只要不遇上偷獵者,它能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可惜還沒來得及詢問它這幾天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就被它跑了。

    這個天氣想要找到一只能交流的動物還是有點困難。

    江言在剛才坐的石頭上坐下,對上李銘笑著的臉,想起他獸化后也是兔猻,好奇心頓生,“話說你獸化后的動物也是兔猻,如果你獸化為兔猻,小兔猻能分辨出你是人還是兔猻嗎?”

    “能啊。”李銘說,“雖然我們能獸化為動物,但本質上依舊是人,和動物存在根本差別,氣味不同。”

    “我之前有次嘗試著變成兔猻去和一只小兔猻交朋友,結果不僅朋友沒有交上,還被咬掉一大搓毛。”

    “那搓毛現在長回來了嗎?”

    李銘驕傲地摘下戴在腦袋上的帽子:“那當然,你看我的頭發。”

    江言面露不解,但依舊看了看他的頭發。

    李銘頭發被帽子壓的亂七八糟,但能看出來又多又黑,一點也沒有同齡人脫發禿頭的困擾。

    他薅了薅頭發,“看我的頭發就知道我毛發旺盛,那一小搓毛長回來不是分分鐘的事。”

    他才不會告訴江言,被咬掉毛的地方其實是在屁股,禿了一大塊,那段時間還經常需要獸化,每每獸化都能收獲好幾個打趣的眼神。

    “真好!”江言認真請教,“你是怎么保養頭發的?”

    他雖然沒有脫發的困擾,但忙的腳不沾地還不能吃碳水的曾寧霖有啊!

    曾寧霖前幾天還在和他哀嚎自己每次洗頭頭發大把大把的掉,一頭秀發都要掉光了!

    江言從小到大發量又多發質又好,洗頭也用的隨手買的洗發水,最近換成和宋祈年同款,無法給曾寧霖提供幫助。

    這不遇到一個發量多的人,立馬替他的好兄弟請教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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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銘思索幾秒道:“可能是——”

    江言滿眼期待,都準備拿出小本本記下,卻聽李銘吐出兩字,“基因。”

    “對,基因。”李銘點頭,“我爸我媽,我爺爺奶奶,還有我妹妹發量都多。”

    得,看來又問錯人了。

    “在聊什么?”李云溪朝兩人走來,突然插話。

    “在聊基因。”

    “什么基因,看看我有沒有。”

    “頭發多基因。”李銘說,“有時候頭發太多也是一種煩惱,我妹妹每天打理頭發的時間我都能補個覺了。”

    李云溪:“”

    天生頭發少星人要鬧了!

    “你們商討完啦?”江言走到宋祈年身邊。

    “嗯。”宋祈年整理江言歪了的帽子,“摸到兔猻了?”

    唔,是醋味!

    江言笑容燦爛,“摸到了,可好摸了,耳朵軟軟彈彈,摸一下抖兩抖,然后啪嘰貼在腦袋上,我最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了,太可愛了。”

    宋祈年沒說話,安靜地看著他。

    醋味更濃了些。

    江言腦袋頂在他的胸前,拱了拱,“不過我還是最喜歡龍了,威武霸氣,騰云駕霧,最重要的是還能載我上天,小兔猻可不行!”

    對上他笑吟吟的表情,宋祈年想裝也裝不下去,捏了把他的臉,“嗯。”

    “宋隊長給,木倉。”老金拿來一把手槍。

    宋祈年拿起槍放在江言的手上,“以防萬一,每個人身上都帶一把槍,我教你怎么用。”

    此前親眼目睹過槍戰,但還是第一次握槍。

    江言小心翼翼地捧著槍,生怕一不小心走火誤傷自己人。

    “不用緊張。”宋祈年說,“保險栓還沒打開。”

    “哦。”江言調整好正確的握槍姿勢。

    宋祈年將所有注意事項和使用方法逐一解釋,最后交代道:“要是遇到危險不要想著往前沖,先找地方掩藏,安全為重,一切有我在。”

    他說的很嚴肅,江言越聽越認真,心中忍不住有些打鼓。

    這次任務竟危險到這種情況,連他都配上槍了!

    不,或許不是這次任務危險,而是特別行動組每次的任務都是這般危險,宋祈年、李云溪他們早已適應。

    江言扭頭看了眼其他人,皆是在檢查手中木倉,確保使用時不會出現任何故障。

    “別擔心。”宋祈年揉了揉他的腦袋,“只是以防萬一,蛟龍只是捉迷藏能力不錯,但真實的實力”

    他冷笑一聲,答案不言而喻。

    聽著宋祈年的聲音,江言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情緒逐漸放松。

    “一切有我。”

    “嗯!”江言滿眼信賴,“好哦!”

    “那等解決蛟龍和他手下那批偷獵者后可以帶我去看兔猻嗎?”江言話一轉,調皮地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它太可愛了!不再看看它我晚上都睡不好覺。”

    宋祈年沉默地看著他,最后無奈點頭,“好。”

    江言彎了彎眼睛,等宋祈年幫他戴上腰包后,謹慎地把槍放進腰包中。

    剛放好,又感覺保險栓沒有關,又小心翼翼地把槍拿出來,再仔細檢查一遍,確定不會發生擦槍走火后方才輕輕地把槍放回腰包

    第118章 雪豹

    接下來的路沒有采用獸化后的形態趕路, 一行人老老實實步行,路上接連發現兩處裝滿了血腥的動物尸體的洞穴,江言還在一塊尖銳的尸體上找到一條布料。

    布料整體是黑色, 但邊緣有部分是紅色,根據紅色部分的走向,可以推斷出這條布料應該是衣服某個圖案附近的。

    江言趕忙拉開口袋拉鏈,拿出手機,幾下點開一張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

    照片是李銘和他的兩個伙伴的合照,留下陪同他一起等待救護車的人想著可能會用上, 專門拍了不久前的合作發過來。

    江言將布條和照片發在一起對比, 興奮道:“這布條和李銘右邊這個人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對的上!他還有可能活著!”

    此處與李銘三人撞見偷獵者的地點相隔千米, 布條不可能憑空出現在此處,有概率是此人為躲避偷獵者的追殺, 一路上山,路過此處時衣服不小心被鋒利的巖石劃破, 帶下一塊布條。

    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 有人脫下他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這種情況下, 除非奇跡出現,否則在惡劣的風雪低溫環境下,失去了保暖裝備,哪怕他傷的不重, 也無法堅持下去。

    江言希望是第一種情況。

    李云溪湊過來看了眼,點頭道:“確實有點像。”

    江言把手機重新放回衣服口袋里, 接著前進,直到夜幕降臨。

    天氣變得愈發惡劣, 鵝毛大雪在空中紛飛,可見度顯著降低,幾米之外幾乎看不清,凌厲刺骨的寒風仿佛要將人吹走,除了宋祈年外其他人行動的皆是有些困難。

    找了個有巖石遮擋的避風處,扎了兩個帳篷,趕忙鉆進帳篷里,又用攜帶的燃料燒了壺熱水,往里邊添些蜂蜜,一人分一杯,就著攜帶的干糧填了填肚子。

    大風將帳篷吹的搖來搖去,江言都擔心睡著睡著帳篷被風刮跑。

    他往睡袋里縮了縮,又往宋祈年身邊蹭了蹭,直到身體相碰時這才閉上眼。

    深夜,江言感覺到身側傳來動靜,班睜開眼,不安地喚了聲,“宋祈年,你去哪?”

    還沒睡醒,聲音偏軟,說話的語速很慢,像是在撒嬌。

    宋祈年俯身,吻了下江言的額頭,輕聲解釋:“附近有動靜,我去檢查一遍,很快回來,繼續睡吧。”

    江言在他懷里蹭了蹭,慢慢的“哦”了聲,又迷迷糊糊閉上眼。

    還未等他睡沉,帳篷被人打開,緊接著一個不知是什么的東西壓在他的腹部。

    沉甸甸的,有點像實心的啞鈴,又像襯他睡覺時一屁股坐在他腹部巡視領地的老虎。

    老虎該不會悄摸摸鉆進包里跟來了吧?!!!

    江言猛地睜開眼。

    帳篷里開了盞小燈,光線不亮,正正照亮。

    “做夢了嗎?”宋祈年用手背探了下江言的臉頰。

    可不是噩夢嘛!

    “嗯,嚇死我了。”江言心有余悸地撫了撫胸口,“我夢到老虎悄摸摸地鉆進背包里一起跟來,然后像在家里一樣,不管自己幾斤幾兩,蹲坐在我的肚子上,這夢也太真實了,直接給我嚇醒了。”

    “現在幾點了?”江言咕涌兩下,探頭看了眼宋祈年拿在手上的東西,“宋祈年你受傷了嗎?!!!”

    他噌地坐起身,抓著宋祈年的手將所有能見的地方全部檢查一遍,中途宋祈年幾次試圖解釋,但都被他狠狠地瞪了眼,只好安靜地配合著他檢查。

    光是眼睛看還不夠,江言皺起鼻子仔細聞了聞,沒在宋祈年身上聞到血腥味,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但下一秒,似有似無的血腥味從身側傳來。

    江言:“??????”

    什么情況?!!

    帳篷里除了他和宋祈年外難不成還有第三個有生命的物體存在?

    江言咽了咽口水。

    “過來。”宋祈年招了招手。

    半晌,窸窸窣窣的動靜由遠及近,最后停在了江言身邊。

    江言緩緩扭頭,對上了一雙金色的眼睛。

    江言:“!!!!!!”

    小兔猻!!!!

    “宋祈年你去哪里把小兔猻綁來的!”江言不可置信道。

    宋祈年分了個眼神給端坐的小兔猻,“它自己送上門。”

    說罷,他將藥包打開,從里面拿出碘伏和繃帶。

    “小兔猻受傷了嗎?”

    小兔猻聽見江言的話,原本還有些謹慎的眼神立馬變得可憐巴巴,抬起一只腿,展示腿上的傷口……

    傷口深可見骨,看傷口的切面是被力氣劃傷,雪已經止住,毛毛上沾著的血漬被低溫凍結,毛毛變得硬邦邦的,小兔猻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逃跑時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受傷了?”江言皺了皺眉,“難不成你跟其他小兔猻打架了?還是你被其他動物追殺了?”

    “才不是呢!”小兔猻腦袋搖的飛快,驕傲道,“我可是這里最厲害的小兔猻,其他兔猻都打不過,就連雪豹都抓不住我!”

    說著它驕傲抬頭,越發像一只傲嬌大貓,江言沒忍住撓了撓它高抬的下巴。

    兔猻擁有貓科動物中最柔軟、最茂密的毛毛,冬季即將來臨,為了越冬,兔猻的皮毛更是愈發厚實,容貌豐富,手感十分好。

    小兔猻被嚇了一跳,拖著受傷的腿后退一步。

    江言捻了捻指尖,挪挪位置讓宋祈年給小兔猻處理傷口。

    他還怕小兔猻會掙扎,都準備上手幫忙壓制,結果宋祈年一靠近,小兔猻就像漏了氣的氣球,怏怏的,任由宋祈年處理傷口,連痛都不敢出聲,只能抖動胡須。

    看的江言心軟軟,努力和它說話分散它的注意力,“雪豹?你竟然還從雪豹爪下逃脫?”

    “那當然!”小兔猻驕傲說,“我看見雪豹朝我沖來,我一個拐彎跑進碎石堆,然后一個下滑成功擺脫雪豹的追逐!”

    它說的很嫻熟,顯然成功從雪豹爪子逃脫這件事令它十分驕傲,沒少朝小伙伴炫耀。

    見江言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小兔猻警告道:“不過你最近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這只雪豹,它最近生崽,可兇可兇了!”

    “生崽?!”江言睜大眼睛。

    雪豹一般在1至3月求偶□□,在4至6月生崽,這個時間溫度適宜、食物充足,正好適宜帶崽,等到冬天來臨時,小雪豹已經渡過最虛弱的時期。

    可現在是十月!已經是冬天!氣溫很快會降的更低,小動物們躲在洞穴里避寒,雪豹的捕獵難度會顯著提高,更不要說養育小雪豹。

    “是啊!”小兔猻點頭,“我們都知道,所以我們最近都避著雪豹走。”

    第119章 受傷的小兔猻

    小兔猻談起雪豹, 滔滔不絕,越說越興奮,要不是腿受傷了, 都想當場給江言表演一個。

    一連說完一長串話,它舔了舔嘴巴,仰頭真摯道:“是我錯怪你了,你是一只心地善良的直立猿,不像有的直立猿,簡直太壞了!。”

    江言立馬捕捉到小兔猻話里的線索,“有的直立猿?你還遇見過其他直立猿嗎?”

    宋祈年抬眸看了小兔猻一眼, 將繃帶打結。

    他剛收手, 小兔立馬猻拖著受傷的腿往江言身上靠了靠, 聲音小下來,顫顫巍巍地說:“是, 是呀。”

    這一幕完整地落在江言眼中,抬了抬手, 讓小兔猻藏進他手和腿間, “不用怕, 宋祈年不會傷害你的。”

    小兔猻半張臉埋進睡袋, 緊張兮兮地瞄了宋祈年一眼又飛快收回目光。

    它已經成年了,不是小時候那些笨笨的小兔猻,自然是明白眼前的直立猿不會傷害自己,否則為什么要替它處理腿上的傷呢?

    只不出于動物的本能, 來著靈魂深處的壓制,僅僅一眼就令它準備炸毛, 比被雪豹追殺還要來的恐怖!

    被雪豹追殺它尚還有逃生的機會,但如果是對上眼前這位直立猿, 它怕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另外一位能和它交流的直立猿,身上也帶著不正常的氣息,讓它忍不住想要親近,想要信任他。

    媽媽說的沒錯,直立猿果然很恐怖!

    不行它必須找機會逃走!

    小兔猻耳朵動呀動,江言以為它這是在害怕,挪了挪屁股,擋在宋祈年與小兔猻中間。

    宋祈年已經習慣動物們見到自己時謹小慎微的模樣,毫不在意。

    畢竟最可愛的那一只永遠不會懼怕他。

    他看了眼江言單薄的背影,勾了勾唇,低頭整理醫藥包。

    “呼——”小兔猻長長松了口氣,抱來毛乎乎的尾巴踩在爪子下,似乎這樣能令它感到安全。

    坐起身來,睡袋跟著往下掉,江言剛覺得有點冷,一件羽絨服外套便披到他的肩上。

    他往前扯了扯,低頭和小兔猻對視,“你是什么時間遇到的?”

    “就”小兔猻對時間沒有明確概念,成功被問住,對它來說時間就是天亮又天黑,肚子餓了該覓食,吃飽了就回到安全舒適的洞穴睡覺,天氣好時再曬曬太陽,把毛毛曬的暖洋洋又蓬松。

    江言很快反應過來,換了種說法:“你遇到他們時天是亮的還是黑的?過去幾個白天?”

    這下小兔猻聽懂了,沒有任何猶豫:“亮的!”

    “還沒有過去一個白天哦!我差點就被他們發現了,還好我反應靈敏,咻的一下藏起來。”它心有余悸地踩了踩爪墊下肥嘟嘟的尾巴,“不過在我前邊的兔子就沒有我的好運氣了,它太笨了,反應也太慢了,直接被抓著耳朵拎起來。”

    小兔猻感慨一下,但對于那只兔子它并無太大感觸。

    兔子在他的食譜上,在它看來也屬于食物。

    江言繼續引導:“是在我們遇見前還是遇見后。”

    “遇見前。”小兔猻幽幽地看了江言一眼,“我一直跑一直跑,好不容易跑出好遠,結果又碰上你們。”

    還被嚇的卡在了石縫里

    “哦對了!”小兔猻悄摸摸看了眼江言的身后,“有一個直立猿身上的氣息和他很像!”

    它往前走了一步,壓低聲音說,“我親眼看見那個直立猿將什么一瓶黑乎乎的水倒在地上,然后地面就開始往外冒臭烘烘的黑煙,一只小鼠兔剛靠近就死啦!”

    江言立馬想到老金所說的污染!

    不出意外的話,小兔猻所看見的黑乎乎的水,與污染就是同一種東西。

    就是不知道這種液體究竟是用何種方式制成,小小一瓶便能源源不斷地散發毒氣。

    江言扭頭,對宋祈年道:“小兔猻說在白天遇到我們之前遇到了另外一伙人,其中有一人和你的氣息很像,往地上倒了一瓶黑色的液體,便立馬冒出有毒的黑煙,這人大概率就是蛟龍。”

    他摸了摸下巴,“以小兔猻的速度,蛟龍應該離我們不遠!”

    這話說的小兔猻就不愛聽了,尾巴從爪下抽出,不滿的甩了甩,重重哼一聲,在宋祈年看向它時有弱弱地縮成一大團,小聲反駁:“我可是跑的最快的兔猻。”

    “你別嚇它。”江言推了下宋祈年,又問道:“那跑的最快的兔猻,請問你記得他們的位置嗎?”

    宋祈年淡淡的瞥了下小兔猻一眼。

    小兔猻挪了挪屁股,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記,記得”

    “太好了!”江言一拍手,索拉山脈雖然比達魯最著名的達魯山脈占地面積來的小,但它的地形更加險峻,且氣候惡劣多變,更何況蛟龍極擅掩藏,否則也不會在異常管理局的追蹤下還能逍遙法外,以目前掌握的線索,想要找到他們婉茹大海撈針。

    但如果有了小兔猻的領路,可以極大的節省走錯了花費的時間。

    江言張口,剛準備說話,忽然帳篷的門被拍了拍,老金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你們倆沒事吧?”

    “沒事。”宋祈年應了聲,抬手放在帳篷的拉鏈處,江言立馬把披在肩上的羽絨服穿好,宋祈年這才拉開拉鏈。

    一瞬間干燥刺骨的寒風灌進帳篷,哪怕穿上厚實的羽絨服江言還是被吹的一個瑟縮。

    帳篷外只有老金一人,他睡眼惺忪,得到回應后點了點頭,解釋道:“我聽到你們這邊有動靜,擔心你們出事過來看看,我好像聽到有貓叫聲,是我的錯覺嗎?”

    老金往下拽了拽帽子,遮到眉毛處。

    “不是錯覺。”江言偏了片身體,露出身后的小兔猻,“你聽到的貓叫聲是它發出的。”

    “兔猻?”老金看了眼小兔猻的腿,“什么情況?”

    宋祈年道:“聽到外邊傳來動靜,在雪里撿到的。”

    “怎么受傷的這是?”老金問。

    江言看向小兔猻,“你的腿是怎么受傷的?”

    小兔猻原本還好奇地看著老金,這下略顯尷尬地垂下腦袋,兩只爪子交疊在一起,踩了踩。

    有眼的人都看出來它在心虛。

    江言戳了戳它的大腦袋瓜,“嗯?”

    “就是”小兔猻舔了舔嘴,“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沒就是出來。

    江言說:“就是?”

    “就是。”小兔猻耳朵尖動了動,“被雪豹追,然后不小心刮到了”

    它聲音越說越小。

    在與江言分開后它有遇到它的死對頭,它自然不會放棄在死對頭面前狠狠炫耀自己從雪豹口中逃生的光輝事跡,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沉浸,正說到高潮時,它敏銳地感受到它的死對頭身體一瞬間變得緊繃。

    好在雖是死對頭,但同為兔猻,死對頭撒腿跑前,大喊“雪豹來了!”,它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四肢已經撒腿開跑。

    它感受到身后傳來的風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快,是之前追殺它的那只雪豹!

    它費了好大勁,利用地形好不容易擺脫雪豹,結果前腿卻被尖銳的物品劃傷。

    雪豹嗅覺靈敏,以防杯雪豹循著氣味找到自己,它只能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另一個方向跑。

    失血、又餓、體力耗盡使它不得不找一個避風處休養體力。

    結果還沒等它找到合適的避風處,就被直立猿發現帶到了這。

    “雪豹?”

    江言話音剛落,一聲吼叫聲隨風一同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

    第120章 我們見過

    所有人, 包括小兔猻,不由而同地朝吼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今夜無月,山川隱入黑暗, 但依舊坐落在那,隱約的輪廓,巍峨龐大。

    忽然,一道白色的手電筒光快速從漆黑的山川間閃過,短短零點幾秒,微弱但所有人都看的真切。

    江言下意識挺直腰。

    又一聲吼聲自遠方傳來。

    相隔甚遠,聲音傳到時已經被風吹的七零八散, 恍惚不是動物的吼聲, 而是風吹刮山川發出的類似吼聲的動靜。

    “這是?”

    “是雪豹!”小兔猻提高音量。

    還是追殺它的那一只雪豹!

    雪豹的聲音聽起來相似, 但每一只雪豹的聲音各不相同,這只雪豹的聲音偏低沉, 兩只交鋒,小兔猻死死將它的聲音記在心里, 把自己的聲音忘記了都不會忘記它的聲音。

    “沒錯!就是雪豹!”它斬釘截鐵地說, 旋即又疑惑地歪了歪圓滾滾的腦袋, 不解地抖了下耳朵, “奇怪,這個時間雪豹不應該在洞穴里帶小雪豹崽子嗎?怎么會發出這么大的動靜?”

    小兔猻小腦袋瓜都要運轉過載了,也沒想明白。

    倒是江言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

    他立馬鉆出睡袋,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褲子。

    李云溪與小李兩人也被動靜吵醒, 邊拉上拉鏈邊鉆出帳篷。

    “隊長。”李云溪走到宋祈年面前,“怎么了?”

    宋祈年沒有回答, 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判斷著什么, 只聽他道:“三分鐘內戴上必要的物品,其余留全部留在原地,輕裝上陣。”

    “是!”

    江言拿起放在帳篷角落的登山包,睡前他專門把各種物品都收納回了包里,這會拉上拉鏈就能出發。

    他穿上鞋,將背包一背,扭頭看向還坐在睡袋上方的小兔猻。

    小兔猻腿上的傷深可見骨,很嚴重,于野外的動物而言,腿受傷就意味著它們的捕獵動物大大降低,就連森林之王老虎也會因為腿受傷而死,更遑論一次小兔猻。

    不比白天,健全的小兔猻離開就離開了,可受傷的小兔猻,江言著實放不下心。

    但情況危險,等待他們的或許是一場惡戰,帶上小兔猻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江言抿了抿唇。

    “吼——”憤怒的吼聲傳來。

    雪豹的聲音里似帶著痛苦,吼聲到一半陡然消失,只剩下余音回蕩在空曠的山川間。

    小兔猻被盯的不安,局促地踩了踩爪子,試探道:“你們,是想要我帶路嗎?”

    說罷,它看了眼宋祈年的背影,估量自己拒絕的后果。

    顯然,它逃不了也打不過。

    不等江言回答,它道:“好吧!”

    那模樣宛如前方等待著它的是百米深的懸崖。

    江言之前確實是生了讓小兔猻領路的想法,但這會雪豹的吼聲已經足夠宋祈年確定它所在的位置。

    而這時候會使雪豹發出憤怒到極致的吼聲的,大概率就是蛟龍一伙人!

    不過既然小兔猻愿意,江言也不再猶豫,撈起小兔猻抱在懷中。

    眾人獸化為動物,為了提高速度,他們化作動物的體型明顯減小,就連宋祈年也只化為三米長的黑龍。

    江言帶著小兔猻爬上黑龍的后背,剛坐穩,宋祈年立馬提速往聲音的方向飛去。

    他的速度很快,空中又沒有地形的阻隔,頃刻間,將飛馳的李云溪等人甩至身后。

    他們的身形越來越小,最后化為一個奔跑的小點。

    小兔猻被嚇傻了,腦袋緊緊埋在爪子里,過一會又悄悄抬頭,飛快地瞥一眼周圍,又立馬埋頭把臉藏進爪子里,沒過一會又抬頭,看一眼,再縮起來,反反復復,如同卡bug了。

    放在平時,江言肯定忍不住會逗逗它,但這會他的注意力全在下方,根本有沒有注意到小兔猻卡bug的行為。

    地面忽然閃過一道亮光,江言不禁抬手指向那處,“宋祈年在那!”

    宋祈年再次提速,周圍的景色快閃閃過,連一個殘影都未曾留下。

    距離縮短,江言瞇著眼睛往下方看。

    一個火堆正燃燒著,火焰散發著幽幽的藍色光芒,仿佛地獄引入的鬼火。

    在火焰的外圍,圍著一圈沒有動靜的動物,雪豹、黑熊、東北虎、金絲猴、藏羚羊、麋鹿

    一眼看去,火堆最內側一圈就有數十只動物!

    每一只動物間相隔一米,一厘米不多,一厘米也不少,一圈又一圈,動物們睜著眼,雙目死死盯著中間那詭異的藍色火堆。

    自上往下看,如同一個詭異的陣法,令人不寒而栗。

    江言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地面的動物幾乎囊括所有珍惜的動物,其中不乏一些近乎滅絕動物。

    怒火自心中燃起,江言握緊拳頭,死死盯著下方的由動物繪成的陣法。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自己的牙齒被咬的咯咯作響。

    小動物們的感知能力很強,小動物敏銳地感知到江言情緒的變化,怯生生但又好奇地探頭往外看去。

    只一眼,它身體石化,愣愣地看著下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好,好,好多動物。”自它出生到現在,從未一次見過如此多的東西,而且其中大部分動物它都是第一次見,它敢肯定這些動物一定不是生活在附近的。

    宋祈年不做任何躲藏,直接在火堆旁降落。

    一瞬間,仿佛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江言看到那只發出吼聲地雪豹。

    它正躺在地上,雪花落在它白色的毛發上,越積越多,仿佛蓋上了一層羽毛,但它的孩子卻不知所蹤。

    江言抱緊懷里地小兔猻,不敢松手。

    他擔心一松手小兔猻就會變得如這些動物一般,失去靈識。

    江言環視一圈,越看越心驚,抱著小兔猻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

    每一只動物身下都用它們地鮮血繪制出詭異的圖案。

    它們的身體組成陣法,它們也成為陣法的祭品。

    江言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蛟龍想做什么?”

    “他想以百種不同的動物為祭品,以它們的靈識為引,強行化龍。”

    “啪啪啪啪——”

    鼓掌聲驟然響起。

    江言扭頭看去。

    黑暗中,一個男人自陰影中走出。

    他身著儒雅的青色長袍,長發及腰,虛虛的用木簪束著,鼻梁上架有一副金絲框眼睛,見江言看向自己,他淺淺一笑,仿佛知識淵博的學者。

    只不過他的雙眸帶著詭異的紅,硬生生破壞了學者的氣質。

    被他看著,如同被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盯上,令人脊背發涼。

    “宋隊長,我們又見面了。”他聲音溫潤,嫻熟地與宋祈年打招呼,好似兩人不是敵對關系,而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男人又看向江言。

    他的目光仿佛不是看人,而是在看心儀已久的貨物。

    江言皺了皺眉,并不躲閃,狠狠地瞪回去。

    男人輕笑一聲,“江言,我們見過。”

    什么時候?

    江言一點印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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