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買了什么
薄軼洲對著超市門口拍了一張, 給向桉發過去。
薄軼洲:[想吃什么,我買回去。]
發完消息,他往前走了兩步, 上樓梯時,收到向桉回復的信息。
先是一張照片, 拍的島臺, 臺面上幾袋子拆開的零食, 擺放得很規矩。
向桉:[我買過了。]
薄軼洲:[?]
向桉:[瘸著腿下去買的。]
她貌似對他沒收自己零食的行為非常生氣。
向桉:[所以跟你說不要收,反正左右管不住我吃, 你收了我還要自己瘸著腿下去買。]
向桉:[萬一摔了你說怪誰?]
“”
薄軼洲臺階上了一半, 超市霓虹燈牌的光亮灑在腳前,他瞧著她那兩行明顯在控訴的消息,左手勾著衣領偏過頭, 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拿她怎么辦。
向桉:[問你話呢,薄軼洲, 你說怪誰。]
她比薄軼洲醒得晚, 他去南城那天,她還沒醒他就已經走了, 他仗著走得早, 一聲不響把零食筐里的所有東西都收走了。
她可以不吃,但他不能真收。
向桉沒這么憋屈過, 勢必不可能繞過薄軼洲。
她抵了下眼鏡,拇指壓在鍵盤上, 正準備再打字,屏幕彈出語音, 指腹劃開接聽鍵接起來。
向桉清淡的聲線:“薄軼洲你說”
聽筒傳來帶著微微笑意的男聲:“怪我。”
他單手拎著西裝,踩了臺階往上, 重復:“我說我錯了,怪我。”
聽筒那邊靜默,兩句話的功夫薄軼洲已經進了超市的門,懸掛在門口的風鈴被風吹動,響起清脆的聲音。
他問對面:“怎么不說話?”
向桉輕咳一聲,往后靠了靠,聲音帶點清麗:“你都道歉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
薄軼洲已經走到了最東側的幾個貨架前,憑著記憶找出她剛傳過來的照片里沒有的幾樣,低笑:“那向大人,麻煩您再說一下您還想吃什么。”
向桉掃了眼島臺上的東西,她為了發給薄軼洲看,剛現拆了兩包,其實根本沒有吃。
此時唇角稍稍翹起:“你叫我什么?”
薄軼洲把剛挑的東西放在購物車,沒順她的意重復:“沒聽到算了,我一般好話只說一遍。”
向桉在這側唇角未落,把翻開鋪在島臺的資料頁展平,忽然道:“那你能陪我看韓劇嗎?”
薄軼洲:“什么?”
向桉在這側無聲地笑,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薄軼洲像是會答應這種事的人。
果然片刻后,對方不理解依然答應:“可以。”
向桉這次是真的笑起來,薄軼洲已經推著車走到收銀臺,問對面:“怎么了?”
向桉笑意并未收斂,右手的捏著攪拌棒,攪了兩下杯子里的咖啡。
“幫我帶兩盒巧克力吧,”她道,“瘸著腿下去的時候忘買了。”
購物車里有她說之前就已經放進去的巧克力,薄軼洲撿起放在收銀臺上:“拿過了。”
向桉語音輕快:“好的,謝謝。”
掛斷電話,她手機從耳側拿下來,右手的攪拌棒放在放在杯子上,凝視手機看了兩秒了,從通訊錄找出向司恒的號碼。
向桉:[哥,在嗎?]
向司恒:[在。]
向司恒:[什么事?]
向桉輕輕笑起:[你說得不對,薄軼洲特別好說話。]
向桉:[以后不許你在我面前說我老公壞話。]
向司恒:[]
向司恒:[他給你灌迷魂湯了?]
向桉把資料夾在胳膊下,另一手端起咖啡,往書房走。
向桉:[那倒沒有,我在等他給我買零食上來。]
說完她沒再理向司恒,走進書房,把咖啡和資料放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向司恒放心不下,截圖聊天記錄發給薄軼洲。
向司恒:[【圖片】]
向司恒:[你給我妹灌迷魂湯了?]
作為向桉的堂哥,他肯定不希望向桉先喜歡薄軼洲,感情這事,誰先動心誰容易先受傷。
不過他覺得向桉這兩句調侃更重,也不像是真喜歡薄軼洲。
向司恒:[你別讓我去找你。]
薄軼洲忽略向司恒后兩句,目光在聊天截圖里的“老公”兩個字落了落。
向桉錯了,這兩個字不是對他沒用。
他從貨架上又拿了盒巧克力下來,一共三盒,放在收銀臺。
之后單手打字,回了很淡定的三個字:[怎么了?]
向司恒摸不透薄軼洲的想法,正打算切回去,再問問向桉什么情況,也讓她別太上心。
那邊薄軼洲又發過來信息:[我也不是加不上江窈的微信。]
向司恒:[]
向司恒覺得薄軼洲的態度好像也不是自己想得那么冷,沒再摻和他們的事,摁滅手機,放了回去。
十分鐘后,薄軼洲輸了密碼,推開家門。
客廳燈亮著,他換了鞋,右手拎著一大袋零食往餐廳走去。
島臺上雖然有幾袋零食,但都被向桉歸納在一個地方,收拾得非常整齊。
她和他一樣,有輕微的潔癖和強迫癥,所以兩人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沒有因為任何生活習慣的問題產生分歧。
他不喜歡的,她也不喜歡,她喜歡的,除了吃零食,他也都偏好。
向桉聽到外面的響動,從書房走出來:“你回來了?”
薄軼洲把剛買的東西從購物袋掏出來,分門別類地整理好,看一眼她的腳,她已經沒再用肘拐了:“好全了?”
向桉右腳稍離地,試著晃了晃:“差不多,不參加田徑比賽沒問題。”
薄軼洲點了下頭,把島臺上兩個玻璃杯拿到廚房,洗了一下,放在架子上:“你剛給你哥發消息了?”
向桉稍怔,想到是向司恒告訴他了,點頭承認:“對。”
薄軼洲也頷首,把玻璃杯在柜架排好:“你叫我什么?”
向桉看著他,想起聊天記錄:“老公。”
薄軼洲輕笑一聲,放好杯子,走回來往臥室去,他身上是正裝,要去衣帽間換了衣服再出來。
向桉慢騰騰地跟在他身后,解釋為什么那么喊他:“逗我哥玩,顯得我們親近一點,不然他總說你壞話。”
薄軼洲心情不錯,其實沒太在意向司恒具體說過他什么,無非是說他性格冷淡,冷清寡義,不是能托付的人,但聽向桉這么說,還是回她:“說我什么?”
向桉文件處理得差不多了,沒想回書房,跟著他進去:“說你人冷,別太對你上心之類的。”
薄軼洲視線掃過床頭,向桉在他這兒睡的時候喜歡把平板放在床頭,睡前看兩眼,但現在不在了。
“你平板呢?”他往衣帽間走的路上,回頭問。
向桉看他走的方向,知道他是要換衣服,沒再往前跟,禮貌地停住腳,抬手指自己臥室的方向:“放回去了,我不是回去睡了嗎,就拿回去了。”
“回去?”薄軼洲已經走到衣帽間門口,停住。
“對,”向桉點頭,又扶了下眼鏡,解釋,“我病都好了,就不打擾你了,不然感覺晚上我亂動,你總睡不好。”
話音落怕這樣說顯得薄軼洲龜毛,又補了句:“我也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
她和薄軼洲對著視線,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幾秒,之后見他轉回去往衣帽間里進:“嗯。”
向桉指門外,揚聲告訴他:“我先去書房了。”
幾秒后,里面人應聲:“去吧。”
第二天下午下班,向桉開車來博安找薄軼洲。
前一天晚上宋敏芝給她打電話,問她和薄軼洲有沒有時間,想讓他們回家吃飯。
向桉問過薄軼洲之后,答應下來。
其實她有點奇怪,從和薄軼洲結婚以來,宋敏芝很經常地會聯系她,甚至一些需要轉告薄軼洲的事情也是先告訴她,讓她轉達。
她能感覺到宋敏芝和薄海東兩口子對薄軼洲很好,但相比之下薄軼洲的態度稍顯冷淡。
也不是說他跟父母關系不好,只是貌似有什么事,讓他對回家沒有那么熱衷。
她覺得不應該,因為宋敏芝和薄海東,在她看來是圈子里相對來說很恩愛,又沒有架子的父母。
前兩次回去吃飯,都是薄軼洲從公司出來開車去接她,今天會是她過來,是因為薄軼洲有會。
下會要七點,拐一趟接她,再回去有點來不及。
向桉在薄軼洲的辦公室等他,玩兒了兩把數獨,最后一把快結束時,薄邵青從外面進來。
進門只看到向桉,揮手示意,揚聲叫嫂子。
他關上門:“我哥呢?”
“在開會,”她看了眼手腕的表,“應該馬上就結束了。”
向桉過來時薄軼洲不在,盡管林輝說地方隨她坐,想去休息室也可以,但她還是很有分寸地坐在辦公室中央的會客沙發處。
薄邵青幾步繞過來,在她右手側的沙發坐下。
晚上吃飯,宋敏芝也喊了薄邵青,他等會兒跟向桉他們的車一起走。
幾分鐘后,會議室的門從外推開,薄軼洲進來。
“哥。”薄邵青抬手示意。
薄軼洲點了下頭,掃了眼向桉身上的衣服:“冷不冷?”
進入九月,天明顯變涼,但辦公室的空調依舊足,她只穿了很單薄的襯衫。
向桉搖頭:“不冷。”
她把正在玩的游戲暫停,抬眸看薄軼洲:“走嗎?”
薄軼洲示意后面的休息室:“等會兒,我換個衣服。”
向桉點頭,像是問話之前已經預料到他會這樣說,拇指輕點,重新打開自己的數獨。
薄邵青坐在一旁,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掃,覺得他們氣場很合。
莫名有種不用說,但對方就知道的默契。
薄軼洲換衣服很快,片刻后,他從休息室出來,示意兩人可以走了。
半個月沒回來。
車開到薄家宅院前,下車時薄軼洲繞到后座,打開車門,彎腰從車后座拎了幾個袋子出來。
向桉頭發和安全帶勾在了一起,晚一步下車,推上車門,看到薄邵青已經繞過車尾,擠到了薄軼洲身側。
他個子也不矮,但比薄軼洲還是差一點,此時站在薄軼洲身后,勾頭張望:“你又給叔叔嬸嬸帶了什么?”
見向桉走過來,薄邵青往旁邊讓,但還是賊心不死地朝薄軼洲提的袋子里瞄:“不像吃的,那我蹭不到了。”
向桉走近,也問了一句:“你帶的什么?”
袋子多,薄軼洲把其中兩個較輕地遞給向桉,關上車門:“上個月北城有拍賣會,拍了兩幅我媽喜歡的書法。”
第32章 兔子。
“字畫?”向桉順口問。
“嗯, 我媽喜歡。”薄軼洲走在她身側,身位比她稍靠前一些。
向桉表示了解,點頭, 提高右手的袋子,輕瞧了一眼, 袋子有好幾個, 除卻給宋敏芝外, 應該還有給薄海東的。
進門,薄邵青先換好鞋往前走, 向桉和薄軼洲被落在后面。
向桉脫掉的外衣被薄軼洲接過去遞給阿姨, 她瞄了下遠處,又看他一眼,往他身邊站了站, 靠得近了點:“等會兒需要和你表現得親密點嗎?”
她靠近時帶過來一股很淡的清香,薄軼洲落眸, 看到她耳邊掉落的發絲。
玄關處因為靠墻放了一個架子, 顯得有點窄,薄軼洲單手撐在她身后的鞋柜上, 凝視那處兩秒:“什么?”
向桉以為他沒聽到, 手背遮在唇前:“我說要不要表現得親密一點。”
她一本正經:“畢竟按你的劇本,你暗戀我那么長時間, 咱們又相處了這么久,感情要有所遞進。”
薄軼洲恍惚間唇角翹了翹, 她的想法不同于她本人的氣質,偶爾稀奇古怪。
他撐在鞋柜的右手動了動, 抬起,幫她把那縷看了許久的碎發掛在耳后, 配合著壓低聲線問:“怎么表現?”
他指尖觸到她的耳廓,向桉耳朵敏感,有一瞬間的瑟縮,之后抬眸看他,心想他這不是很會演?
總裝那么正經干什么。
之后輕咳,揚手幫他拍了拍襯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贊同他剛剛幫她撩頭發的動作:“就這樣就行。”
說完拍了拍他的手臂,往客廳處大家坐的方向看了一眼,讓他讓開:“走了,不要在這里‘恩恩愛愛’。”
她說得自然,薄軼洲跟在她身后往前,又是一聲很輕地笑。
宋敏芝讓家里阿姨提前做了幾人喜歡吃的菜。
向桉吃飯很挑,薄軼洲也沒好到哪里去,不過除了香菜,蔥和蒜以外,兩人不喜歡吃的品類很像——反正不好吃的都不吃。
所以即使要避開大家都不喜歡的東西,這飯也不算難做。
薄邵青到底是年紀小,吃飯時他話最多,像個活寶。
宋敏芝給他夾菜:“軼洲忙就算了,你怎么最近也不來家里。”
薄邵青撩了袖子剝蝦,示意桌對面的薄軼洲:“你們不知道我最近被我哥壓榨的多嚴重。”
薄邵青:“我不是跟著他在公司干嗎,工作強度好大,周末應酬,中午還不讓我午休。”
宋敏芝看向薄軼洲,欲言又止,末了,一旁的薄海東也看過來,夫妻倆對視。
薄海東筷子放下,對薄軼洲:“別太累了。”
宋敏也道:“先前你自己一個人,忙工作就忙了,現在都結婚了,以家庭為重,也要多陪陪小桉。”
“爸媽”宋敏芝頓了頓,“爸媽希望你能夠幸福。”
向桉其實不需要人陪,但聽到宋敏芝這么說,右手的筷子不免也停了停,側目看過去。
“嗯,再說吧。”他道。
不知道他這個“再說”回答的是宋敏芝的哪一句,但向桉直覺是第二句。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薄軼洲感情很淡,但他對她一直不錯,所表現出來的也沒有不想陪她,所以回答得只能是宋敏芝的第二句。
大概是她盯薄軼洲盯得有點久,薄邵青用公筷給她夾了菜,轉移話題:“嫂子你吃蝦嗎,這個真的很不錯。”
吃完飯,宋敏芝想讓他們留下住,薄邵青一口答應,向桉和薄軼洲也只能答應下來。
從領證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在薄家老宅住過。
薄邵青睡三樓客房,向桉和薄軼洲住在二樓最東,原先薄軼洲的臥室。
晚上洗過澡,向桉先上床,過了一會兒,薄軼洲進來。
向桉正靠在床頭跟紀以璇發消息,紀以璇的畢業要求,要做一次財經類的采訪,向桉是圈子里的人,紀以璇問她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或者她有沒有朋友,能引薦給自己做訪談。
向桉:[有方向要求嗎?還是涉及哪個領域都可以?]
紀以璇:[最好是風投類的。]
紀以璇:[我畢業論文寫的是這個方向。]
向桉排除向司恒和向淮亭,猶豫:[我幫你問問薄軼洲?]
紀以璇:[行嗎?他這尊佛太大了,我怕我到時候面對他緊張。]
紀以璇:[或者你再想想別人,好采訪的,沒那么嚇人的。]
向桉凝神兩秒:[我先幫你問問,不行我再幫你找別人。]
紀以璇:[好。]
紀以璇:[愛你。]
薄軼洲剛拿了衣服,正站在衣柜前,低眸看手機。
向桉瞧他兩眼,沒有直接問:“你代表博安參加的采訪多嗎?”
薄軼洲不知道在看什么,慢了兩秒才回她:“不多。”
薄軼洲:“博安很少接受對外采訪。”
向桉點頭,跟她猜想的一樣,正經財經雜志和政府的訪談他接受得都很少,幫紀以璇完成學校課題這種事他應該更不會答應。
她不想耽誤薄軼洲的時間,干脆沒接著往下問,打算再從自己身邊扒拉扒拉,另外找個合適的,引薦給紀以璇。
“你先睡,我還有幾個報表需要看,要去趟書房。”薄軼洲手機收起,對她道。
向桉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不過薄軼洲加班是常事,她沒多想,點頭:“好。”
薄軼洲出門,她躺下玩了兩把數獨,過了十二點,手機放下閉眼睡覺。
大概是換了新環境,有點認床,她睡得不熟,一點醒了一次,快三點時有點熱,又醒來一次。
兩次睜眼,薄軼洲都沒有在旁邊,本來還因為不用跟他同床睡覺而慶幸,現在又有些擔心。
她能感覺到從今天回來,他好像狀態不太好,而且在清荷苑即使加班,也很少這個點還不睡覺。
前些天她腳腕受傷都是薄軼洲照顧她,想了想,她按開床頭燈坐起來,想去書房看看。
出了臥室,輕帶上門,看到不遠處的書房房門半掩,從里側泄出橙黃色的光線。
她遲疑兩秒,往那處走。
幾步走到,從半掩的門往里看,沒有看到辦公桌后有人,正疑惑,掃到書房露臺的身影。
薄軼洲沒有在工作,而是坐在陽臺的藤椅上。
凌晨這個時間有點涼,他卻穿得很薄,T恤的袖管被風鼓起,手機半扣著拿在手里,下巴微抬,像是在看不遠的地方。
有一瞬間,向桉從他身上感受到莫名的孤寂,他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她輕聲叩門,把那份淡淡的陰郁驅散。
薄軼洲聽到門口響動,轉頭看過來,她推門走進去,像往常一樣神色隨意,像是并沒有窺見他身上的那點情緒。
打了個哈欠,拉開露臺的門,在他一旁的空著藤椅坐下。
坐下后,抱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冷,怎么還不睡?”
薄軼洲掃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從右邊臥榻撿了毛毯,展開給她:“怎么不多穿點?”
向桉又打了個哈欠,把他遞來的毛毯裹在身上,闔眼側靠在椅背,正面對她,因為困,聲線又懶又倦:“只是想過來喊你睡覺就回去,誰知道還要陪吹風。”
“霸總都喜歡大半夜賞景嗎?”她吐槽,“你是不是想吹感冒,然后讓我照顧你。”
她有一搭沒一搭,繼續:“知道你照顧我辛苦了,但也不要這么急著要回報好不好。”
她明顯輕快的語調,想把他從某種氛圍里拉出來。
薄軼洲沒說話,目光從她臉上掃過,之后眼神收回,落眸,很淡地提了下唇。
又坐了會兒,他站起來,很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走了,回去睡。”
向桉靠在這里都快睡著了,聽到他說話后動了動身體,察覺到薄軼洲的手在幫她擋后腦的風。
她緩慢地睜開眼,抖了身上的毛毯,嗓音里還帶著濃濃困倦,到拖鞋,從座椅上站起:“不賞了?我還打算陪你在這里看星星看月亮。”
薄軼洲笑:“你那是看嗎,你在夢里看的吧。”
向桉跟著他走進室內,嗓音清清淡淡:“夢里看也是看,夢里看還沒有霧霾。”
薄軼洲笑了一聲。
她自始至終語氣都很自然,沒有問他怎么了,也沒有悲春傷秋地安慰他什么。
他回頭,看到她正擺弄剛那條毛毯,他伸手抽過來,隨便折好,丟在一旁的架子上,再次對她道:“走了,回去睡覺。”
從薄家回來的第二天,向桉出差,前半個月因為生病耽誤的工作,都要在這周補上。
事情積壓太多,搞得她比薄軼洲還忙,連著飛了三個城市,有將近十天都在外面盯拍攝。
回來的當天下午,走形式地給薄軼洲發消息:[我回來了,剛到機場]
薄軼洲剛從公司出來,最近向桉不在,總覺得家里莫名少點什么。
零食筐沒被清過,里面堆的都是她的巧克力。
薄軼洲:[嗯,直接回家?]
向桉:[不,去趟公司。]
向桉:[晚上還有個應酬。]
碰巧薄軼洲也有飯局:[我也有事,要晚點回去。]
向桉的回復也言簡意賅,但沒有再發文字。
向桉:[【OK.jpg】]
是一個動態的兔子表情包,腦袋上頂了一個很大的“OK”的字樣。
他一時沒動,站在車前瞧了兩秒,林輝以為他是在看工作上的重要消息,沒上前幫他開門,兩手拿著厚厚的文件安靜等待。
等了許久,正打算開口提醒薄軼洲時間,無意中抬眸,卻掃到男人的屏幕是一個點開放大的卡通圖畫。
林輝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還要放大看。
還沒來得及想具體是什么東西,薄軼洲已經收了手機,打開車門坐進去。
“不走?”薄軼洲問還站在車旁的林輝。
林輝連忙點頭,道歉,從車尾繞到前座,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上車的后一秒還在琢磨薄軼洲最近是不是有投資動畫的意向。
作為一個訓練有素,把揣摩老板心思當做第一要務的金牌秘書,林輝決定今天晚上回去再加個班,把最近比較火的動畫項目收集一下,做個簡單的市場分析,以便應對不時之需。
第33章 拇指蹭過她的手背。
向桉沒想到自己說的應酬和薄軼洲是一個場子。
圈內幾家有合作關系的朋友小聚, 地點在傅家酒店的會所。
薄軼洲到的時候,她正被迫跟商延寒暄。
影視寒冬,去年圈內一家龍頭企業破產重組, 行業內大換血,商延手下的兩家娛樂公司得到機會, 躍然興起, 在業內占有一席之地。
他現在春風正得意, 這也是向桉先前要用到他資源的原因。
現在結婚雖然是不可能了,但為了合作, 表面上要過得去。
幾分鐘前, 向桉被一個關系不錯的女老板拉著坐在靠墻的沙發處,剛坐下沒多久,商延碰巧也被人喊過來。
不遠處有人在打牌, 同坐在沙發這處的除了她和商延,還有另外兩家公司的副總和負責人。
向桉落落大方, 工作起來不摻雜任何私人恩怨, 只當商延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合作方。
同坐的一位男性負責人從江城來,不知道向桉和商延的關系, 禮貌地跟向桉碰過杯后, 聊到:“向總和商總之前應該有過合作?年初尚菱珠寶的那支廣告是向之拍的,但我看用的是商總公司的人。”
那條廣告雖然是商延幫向之拉的資源, 但全系列廣告的拍攝由向桉親自把關,質量很高, 帶紅了商延公司一個一直不溫不火的模特。
那位模特身價翻了數倍,上個月又新接了一個奢侈品代言。
所以總的來說商延并沒有虧, 但那條廣告在他嘴里,一直是向之占了大便宜。
向桉懶得理商延, 和他有關的事都不想多提,落杯淡笑,只回復那個負責人,說廣告最后呈現的效果還不錯。
商延被退婚,現在橫看豎看向桉都不順眼,聽到她故意把自己略過,酒杯放下,冷聲哼笑,慢聲:“是我牽線搭橋,尚菱和向之才有合作的機會。”
商延手下的娛樂公司,因為業內洗牌今年出了幾個爆了的藝人,正如日中天。
相比之下,還沒從頹勢走出的向之有些不夠看。
問話的男人聽到商延這樣說,只能舉杯,先附和他:“是嗎,商總還有尚菱的關系?”
商延攏了攏衣襟,頗不在意的:“還行吧,我和尚菱亞太區的執行總裁是朋友。”
“上周才吃過飯,”他說,“我們”
向桉舉杯,打斷他的吹噓:“那真是感謝商總了。”
她話沒說完,碰商延的杯子稍稍一斜,灑了小半杯酒在他的褲子上。
她右手捏杯,略作驚訝:“不好意思。”
語調頗有點陰陽怪氣,擺明了商延不給她面子,她也肯定會踩他。
之后她酒杯放下,面色稍顯冷淡,沒有任何歉意地朝不遠處點了下下巴:“商總,洗手間在那邊。”
商延:“向桉,你!”
沒等商延聲落,向桉看到被服務員引著走近的薄軼洲,側頭起身,稍顯殷勤地和他握手,轉開話題:“薄總。”
薄軼洲睇了眼還坐在一側的商延。
這家會所的所有人是傅西沉,傅弋的二哥。
他剛在樓上和傅家的人吃飯,吃過飯聽傅西沉說樓下有傳媒業的商宴,今年博安也投了幾個娛樂圈的項目,所以跟著傅西沉一起下來看看。
沒想到遇到向桉,也沒想到走到半路就看到她用酒潑人。
不過也不是沒想到,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卡座里另幾個負責人也都認識薄軼洲,此時也趕忙伸手,想和他握手:“薄總。”
之后又伸手跟他身后的傅西沉示意:“傅總。”
傅西沉點頭示意,跟薄軼洲道:“我要去旁邊一趟,你是?”
“我在這里。”薄軼洲回他。
傅西沉稍頷首,隨后跟坐著的幾位依次握手后,扣了西裝的前襟扣,轉身往別處去。
薄軼洲在向桉右手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商延臉黑著,已經起身往卡座外繞,準備去洗手間處理自己的褲子。
他也不知道向桉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整整半杯酒,全都潑在了他的**,饒是黑色褲子不明顯,但濕了一大半,還是很難受。
博安作為頂級的投資公司,擁有強大的資金流。
影視圈需要融資的情況嚴重,在座的幾位基本都想從博安拉投資。
所以薄軼洲一坐下,坐在卡座的人,都有一搭沒一搭地都想和他聊上幾句。
只有向桉比較沉默,右手扒拉托盤里的堅果,聽別人和薄軼洲說話,自己剝自己的堅果。
反正想說什么,她能晚上回家和他說。
堅果扣到第二顆,放在茶幾的手機亮了亮,她拍了拍手,用紙巾擦掉指尖的碎渣,拿過桌面的手機。
薄軼洲:[商延惹你了?]
向桉抬眸看了眼右側,男人一邊聽對面人跟他講希望他投資的項目概況,一邊垂眼隨意地撥弄手機。
會所包間內光線沉沉,不遠處有兩桌人在打牌,麻將碰撞的呼啦響聲傳過來。
向桉看到七八米外的通道,處理完衣服的商延正走回來。
他貌* 似換了條褲子,不過管他換什么,反正他穿什么都丑,又丑又愛吹噓。
像被拔光了毛,卻仍然雄赳赳氣昂昂揚著頭的公雞。
她視線收回,落在薄軼洲身上——沒有薄軼洲好看。
她稍稍坐直,搓了搓右手指尖,回薄軼洲:[惹我了。]
向桉:[我后悔沒把酒潑他臉上。]
薄軼洲輕聲笑。
正竭盡全力給薄軼洲安利自家項目的人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停頓了一下,惴惴不安:“薄總?”
薄軼洲摁滅屏幕,掀眸,平聲:“沒事,你說。”
男人放心下來,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推銷。
向桉覺得這人好像車轱轆話已經反復給薄軼洲說兩遍了。
想了想,輕捻手指,又給薄軼洲發消息:[你怎么過來了?]
薄軼洲:[剛在樓上跟傅西沉吃飯。]
薄軼洲:[結束一起回去?]
向桉思考了兩秒:[看情況。]
向桉:[那會兒人多,一起走不夠掩人耳目。]
薄軼洲瞧著這條消息,眉尾很輕地抬了抬。
薄軼洲:[什么掩人耳目?]
向桉:[你不是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們結婚?]
片刻后。
薄軼洲:[也沒有。]
向桉食指抵在手機邊框,輕敲了兩下,不太在意。
向桉:[哦。]
兩人坐的沙發挨著,就隔了半米多的距離,卻一直用手機給對方發信息。
那個長篇大論給薄軼洲安利的老板終于說完,從斜前方牌桌又走過來人。
段霖,本人也做投資,和卡座這邊的幾個人都認識,早先和向桉還相過親。
那會兒陰差陽錯,本來要聯姻的是向段兩家,后來改成了商家。
段霖本人人品不錯,向桉這兩年跟他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來。
只不過他所在的風投公司主要是他表哥當家,他能做主的流動資金不多,所以先前向之有困難,向桉才沒有想過找他幫忙。
這會兒是他看到向桉,所以過來跟她打招呼。
他繞過來,在向桉左邊的空位坐下,拿了杯子,隨手給自己倒酒,之后揚杯和向桉輕碰:“好久不見,怎么沒說你今天來。”
向桉輕聲笑,也大方地和他碰杯:“我也不知道你會來。”
“我看了你們新上的那個文旅短片,拍得很不錯。”段霖贊揚。
向桉應下贊賞:“還可以,那個只是第一版,后面還要再修。”
薄軼洲從樓上下來時打火機忘拿了,傅弋剛看到,給他送下來。
傅弋進了包間的門,光線太暗,環視一圈,沒看到薄軼洲,給他打了電話。
薄軼洲接起電話,應了兩聲,從沙發處站起,走過來。
傅弋把打火機遞給他:“你坐在哪里,我怎么沒看到?”
薄軼洲指腹輕蹭了兩下火機的滾輪,下巴輕抬,示意:“靠里的地方。”
傅弋順著他示意的方位看過去,之后微訝:“段霖也在?”
“嗯。”薄軼洲把打火機收起來,低頭又看了眼時間。
今天傅家家族性的聚餐,樓上大多都是長輩,傅弋抽空下來,也不想再回去,干脆靠著身后的鋼琴有一句沒一句跟薄軼洲聊天。
“我聽說他從江城調回來了,”傅弋抱臂,調侃,“不過調回來他也和向桉沒戲了,之前就是因為段家的重心在江城,向桉才選了商延。”
薄軼洲正在看林輝發來的報表,是近兩年比較有投資前景的動畫短片的分析。
他剛點開,林輝撤回了。
林輝:[對不起,發錯了,老板。]
他是想發給自己下屬,轉發的時候不小心碰錯了鍵,他那份只是粗略的分析報告,需要下屬再細化。
薄軼洲回了個“嗯”,抬眼看傅弋:“什么?”
傅弋視線落回來,想起薄軼洲前兩年在國外,估計不知道這些八卦:“本來是段霖跟向桉結婚,段霖人不錯,能力又強,向桉那會兒好像對他印象很好,反正不像看商延,我感覺向桉本來就不喜歡商延,但因為段霖要在江城發展,后面就算了。”
傅弋:“但聽說現在回來了。”
說完傅弋忽然又想起來,抱臂笑:“他剛回來,是不是不知道向桉跟你結婚了?”
“嗯。”薄軼洲把手機屏幕調暗,他和向桉沒公開,除了兩方家人和幾個親近的朋友,基本沒人知道。
傅弋看了看薄軼洲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嘴賤:“反正你也不喜歡向桉,段霖要真喜歡她,不行你倆離了,讓她跟段霖在一起算了”
薄軼洲關掉和林輝的對話框:“她不喜歡段霖。”
那姑娘心里只有工作,對工作的愛比他還純。
“是嗎,”傅弋又看過去,“我看不見得吧。”
他所知道的是當時在眾多相親對象里,向桉確實對段霖最滿意。
“我過去了,”薄軼洲手機收起來,“你也上樓吧。”
一聽他要走,傅弋連忙伸手拉住他:“我真不想上去吃飯,傅西沉都跑了,我才不上去聽一堆老頭嘮叨。”
薄軼洲皺眉回望,掃視包間:“他去哪里了?”
傅弋聳肩:“我也不知道,接個電話就走了,好像是去酒吧逮他老婆。”
薄軼洲把他拉自己的手拽開:“你跟他一起去,別在這里煩我。”
說完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去。
傅弋在他身后揚聲叫了兩句,很無語:“我去干什么,我又沒老婆逮。”
薄軼洲走回卡座。
向桉還在和段霖說話,聽到動靜回頭看他一眼。
薄軼洲和她對視,之后她先移開目光,轉回去,跟段霖繼續商討剛剛的事情。
段霖手上還有和政府合作的公益宣傳片,她想爭取。
剛說了兩句,手機震動,她低頭看。
薄軼洲:[什么時候回去?]
向桉:[等一會兒,我要和段霖再聊幾句。]
半分鐘后。
薄軼洲:[嗯。]
商延本來正和別人講話,對方提到之前的廣告,調轉杯子過來,對向桉揚高,試圖灌她酒:“先前幾個項目都有向總的參與,也謝謝向總。”
他屢次在向桉這里吃癟,實在是氣不過。
向桉酒量還可以,視線掃過商延以及和商延正在說話的幾個合作方,端了杯子應下來。
沒想到這一喝不要緊,再往后,商延三番兩次找機會要敬她酒。
段霖看不過去,在商延又一次端起杯子想找向桉喝酒時,他抬手捏上桌前的酒杯想幫向桉擋,但有人先他一步已經舉起了杯子。
是坐在另一側的薄軼洲:“向總喝得不少了,如果商總還想喝,我可以奉陪。”
商延最近意氣風發,位置上的人大多都看出了他想灌向桉的想法,但沒人敢攔。
此時薄軼洲出聲,大家紛紛看過來,一時都沒說話。
薄軼洲從過來就講話很少,大家以為是博安的這位大佬覺得今天這局沒意思。
商場上大多人見風使舵,此時有人反應過來,附和出聲:“對,都少喝點,我也感覺向總喝很多了,再是慶祝的事下次慶祝也行。”
商延在下半年的一些融資項目上還要求博安,此時尷尬一笑:“那就聽薄總的,不喝了,今天也盡興了。”
薄軼洲沒看他,右手的酒杯徑直落在桌面,平聲:“不喝就把杯子放下。”
向桉按了按嗓子,散了下酒氣,往后靠坐,這點酒其實對她來說不多,所以她才一直沒有拒絕。
此時呼了口氣之后,轉頭對上薄軼洲的視線。
剛剛的插曲一過,座位里的人又相互交談起來,段霖也看過來,帶著些許疑惑:“薄總也認識小桉?”
小桉?
光線昏暗,薄軼洲的臉隱在陰影里,他在唇間研磨了這兩個字后,輕轉右腕的表,正考慮怎么回段霖的話。
其實坦白他們結婚了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清楚向桉是怎么想的,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她會不會尷尬,正猶豫間,那邊向桉已經給了答案。
向桉:“我之前接的維安的項目,薄總是承辦方。”
“這樣啊,”段霖下意識把這句話歸結為兩人是朋友,他點頭笑笑,又舉杯碰了下薄軼洲剛放在茶幾的酒杯,“我和小桉也是朋友。”
段霖:“看你們兩個不怎么說話,我還以為你們不認識。”
薄軼洲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認識,也熟。”
段霖笑:“是嗎,那有空我們一起吃飯。”
說完,目光又轉向向桉:“我回來還沒跟你約過,回來找個時間我們吃頓飯。”
向桉點頭,沒拒絕:“好啊,到時候我做東。”
薄軼洲杯子放下,又給向桉發消息:[走嗎?]
向桉靠回椅背,揉了揉脖頸,本來她還想多留一會兒,看有沒有什么談合作的機會,但接連喝了兩杯酒,她現在也不想再留了。
該談的都差不多談完了,除了想接手段霖手里的公益短片還沒有談妥,不過之后和他吃飯還有機會商量,也不急。
向桉:[走吧。]
向桉發完,又想了想:[你先走,等會兒我再跟上你?]
薄軼洲:[你偷情呢?]
向桉:[]
薄軼洲:[一起。]
發完消息,他先站起來,再接著是向桉,向桉跟在座的幾個公司負責人打招呼,說自己先一步離開。
眾人點頭,她提著包從座位繞出來,薄軼洲在卡座的兩階樓梯下等她,看她走近,側身和她并肩。
他們坐的地方靠里,往外走要經過很長的通道。
向桉看了眼身邊男人的側臉,察覺到兩人已經走遠,往左邊湊近了點,小聲問:“今天怎么這么高調?”
“幫我擋酒還要和我一起走。”
薄軼洲偏眸看她一眼,她今天沒散頭發,扎成了低馬尾,露出一半的耳廓和很精致的側臉。
前方有推著酒車走過來的服務員,向桉往旁避讓,過道狹窄,酒車卻很寬,避讓中她下意識抓住薄軼洲的手腕。
忽聽薄軼洲在她耳邊問:“牽手嗎?”
酒車已經從身邊過去,過道光線依然昏沉,她下意識仰頭:“什么?”
抓在薄軼洲衣袖的手已經被他牽住,寬大的手掌很輕松地和她十指相扣,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輕輕攏住,帶來的還有體溫。
他牽著她往前,溫聲:“沒什么,就是問你能不能牽手。”
左手被人攏著,兩手交疊在一起,向桉平白無故地心跳微滯。
緩了幾秒后,她晃了晃被扣住的左手,帶著他的手也輕輕晃動:“你不是已經牽了嗎,還問什么。”
男人從鼻腔溢出一聲笑,拇指蹭著她的手背,比剛剛又牽得緊了點:“所以我說‘沒什么’。”
第34章 你給我的備注是什么?
兩人一路從包間出來, 往電梯間的方向去,薄軼洲一直牽著她沒松開。
起初向桉還能勉強維持鎮定,后來有些裝不下去了。
左手從他手里不著痕跡地掙開, 仰臉看了下電梯內的電子屏,轉移話題:“你等會兒回家還有事嗎?”
薄軼洲側偏頭瞧著她, 他眸色略深, 眼神里有一絲玩味的探究。
向桉:
好吧, 她也覺得她這話題轉得有點生硬。
左手抬起,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轉開視線, 沒想到下一秒身邊男人又問她:“不想跟我牽手?”
“”向桉覺得他現在比自己還直白。
“也沒有,”她依舊盯著電子屏,垂在身側的右手輕蜷, 有一絲不自在,“只是不太習慣。”
“嗯。”薄軼洲很自然地又拉起她, 右手牽著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外衣口袋。
她手指纖細, 被他握在掌心。
她帶了一絲疑惑地看過去,目光落到男人線條優越的側臉上, 聽到他說:“多牽幾次就習慣了。”
“嘀”一聲,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出去, 地下三層的停車場,薄軼洲的司機等在這里。
向桉的左手在他手心動了動, 感受溫度似的輕捏了一下他的指尖,之后想了想, 也學著他剛在樓上牽自己時的樣子,手指插進他的指縫, 和他十指相扣。
她這一串動作有點像個好奇寶寶,薄軼洲笑了一聲,垂眸看過來。
向桉觸到他的視線,輕聳肩,對他搖了搖頭,意思是沒事,自己只是單純的玩兒。
到家還不算晚,剛過九點。
薄軼洲洗過澡從浴室出來,看到向桉坐在餐桌旁,一邊用勺子舀酸奶,一邊跟不知道是誰的人在打電話。
聽她語氣不像是客戶,也不像是紀以璇。
他走到廚房,剛打開頭頂的柜架拿出玻璃杯和蜂蜜,那側向桉的電話剛好掛斷。
他隨口問:“是誰?”
向桉往嘴巴里塞口酸奶:“段霖。”
薄軼洲舀蜂蜜的手稍頓了一下,之后蜂蜜瓶擰上蓋子,掀眸看她:“工作上的事?”
她剛在會所沒吃多少,回來從冰箱拿了酸奶,加了水果燕麥,此時勺子在酸奶里撥了撥,挑出一個草莓干放進嘴巴:“不算。”
向桉:“我有私人的事拜托他幫忙。”
紀以璇的采訪對象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正好段霖做風投,在圈子里聲譽也好。
剛他打電話過來跟她溝通公益廣告的事情,她正好想起,就跟他聊了兩句,請他幫紀以璇錄采訪。
薄軼洲把蓋好蓋子的蜂蜜瓶放在一旁,斟酌了兩秒,狀似不經意的:“什么事?”
向桉咽下嘴巴里的酸奶,側身,單臂搭在椅背,看向廚房里的他,左手還拿著酸奶盒里帶的白色塑料勺:“就是之前我問過你的那個采訪。”
向桉:“你不想采,我就讓他幫紀以璇采了。”
薄軼洲端著水杯走出去,把那杯蜂蜜水放在了她左手邊:“剛喝過酒,少吃點涼的。”
向桉拉著他的手,用他的手指觸了觸自己的酸奶杯,之后放開他:“不涼,我剛拿出來放了好久才吃。”
薄軼洲沒再管她,只是皺眉:“什么我不想采?”
向桉轉回去,接著吃酸奶:“你忘了前幾天在你家,我問你博安接受財經類的采訪嗎,你說很少。”
薄軼洲想起來:“然后呢?”
向桉一邊吃一邊說:“紀以璇完成畢業課題要采訪你們這行的人,我看你不愿意,就找了段霖。”
薄軼洲回憶那會兒和她的對話,當時他的話確實容易讓她誤會,以為他不想做這樣的事。
事實上,他確實不喜歡這種事,但如果是要幫她朋友,他是可以的。
他凝神兩秒,又問:“跟段霖說好了?”
向桉:“對,他說這兩天就可以給紀以璇拍。”
事已至此,再更改也不方便,薄軼洲沒有再問,只是把她的酸奶收走:“別吃太多,先把水喝了,洗澡早點睡。”
向桉工作起來不要命,又喜歡熬夜,今天喝酒了再熬怕是又要生病撐不住。
薄軼洲把她的酸奶蓋好收進冰箱,再次強調:“杯子里的水喝完。”
向桉坐在高腳椅上,一只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望著他的背影:“知道了。”
第二天上去向桉沒去向之,而是因為文旅系列廣告去了趟文旅局,跟相關的部門協商好,再出來正好是十一點。
下午是她跟段霖商量好幫紀以璇拍攝的時間。
今天事情不多,她走到停車場處看了眼表,讓司機載她去紀以璇的學校。
和紀以璇碰面,兩人在學校門口隨便選了家店。
“砂鍋面吃嗎?”紀以璇問向桉。
向桉雖然挑食,但在餐廳品質上要求不高,只要味道好,什么小店都能吃。
她跟著紀以璇走到學校附近的砂鍋小店,店面雖然小,但新裝修過,窗明幾凈,收拾得很干凈。
兩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又點了餐,向桉沒來過這家店,不知道什么好吃,讓紀以璇幫她隨便選一個。
紀以璇把餐單遞給老板時囑咐:“兩份都要這個味道,其中一份不放蔥。”
老板收了餐單走后,紀以璇端著杯子喝了口水,想起來:“你這么挑食,跟薄軼洲能吃到一起嗎?”
僅是調料,她就有三種不吃,蔥姜蒜,沾一樣都像是要她的命。
向桉的手機放在桌面,她正用左手食指劃動屏幕,核對吳筱發來的信息,一邊看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紀以璇:“還好,他也不吃。”
紀以璇從筷筒抽了筷子給她:“他不吃什么?”
“青椒,香菇,胡蘿卜”向桉隨便列舉了幾樣,“我不喜歡的那幾樣他也不喜歡吃。”
紀以璇:“那還行,至少你們不會因為吃飯打架。”
“不,”向桉終于把和吳筱的對話框關掉,“他不喜歡吃我最愛的香菜。”
話音剛落,薄軼洲發來信息。
薄軼洲:[中午吃什么?]
向桉重新拿起手機,打開相機,對著面前的輔料碟拍了一張。
向桉:[【圖片】]
向桉:[在紀以璇的學校。]
她拍的輔料碟里裝的是滿滿一碟的香菜。
薄軼洲:[]
薄軼洲:[只吃這個?]
向桉:[不是,這是小料。]
向桉:[飯還沒上。]
紀以璇有點餓了,問路過的老板大概要等多久,老板說十分鐘,再之后,她手機鈴響,接起來喊了聲“老師”。
向桉聽到,手機沒放下,打算繼續跟薄軼洲聊兩句,反正又要等餐,又不能跟紀以璇聊天。
向桉:[你呢?]
向桉:[吃飯了嗎?]
薄軼洲:[剛下會,在等工作餐。]
薄軼洲回得言簡意賅,向桉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這還是印象里兩人第一次通過信息閑聊,平常都是說正事才會發消息,聊不了兩句,互相發的信息恨不得都是“好的”“收到”。
向桉指腹壓在鍵盤上,反復敲了幾個字又刪除,她是真的不會聊天,最后把已經輸進去的字全部刪掉,想著算了。
對面卻在這時彈進來信息:[想說什么?]
向桉:[嗯?]
薄軼洲以為她有話要說:[一直是正在輸入。]
向桉想了想,坐直一些:[沒事,就是點的飯還要等一會兒,紀以璇又在打電話。]
向桉:[有點無聊。]
薄軼洲大概明白了意思,他正好剛下會,也沒什么事,右手扯松領帶,徑直往前走了幾步,在客廳中央的沙發坐下。
薄軼洲:[陪你聊一會兒?]
信息彈出來,向桉盯著這句反復看了幾眼,她其實有點驚訝薄軼洲會說出這種話。
“陪誰干什么”不太像他能做出的事情。
不過她也沒矯情,有人陪聊當然好。
向桉:[好。]
然而再之后——對話框的兩側都陷入沉默,兩個人是真的都不會聊天。
猶豫了半分鐘。
向桉:[聊什么?]
薄軼洲:[你說。]
向桉又思索了十秒——
向桉:[你上周提過的那個并購案進行的怎么樣?]
薄軼洲今天起得早,上午連著開了三個小時的會,這會兒是真有點累了,兩手拆了領帶結把領帶解下,垂眼就看到向桉的這條信息。
他氣音笑了一聲。
薄軼洲:[你確定要跟我聊這個?]
向桉很坦誠:[我不知道說什么。]
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到她那副冷靜理智,但敲這幾個字時又有點懵的樣子。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林輝進來,右手提的保溫袋放在他的茶幾上。
薄軼洲抬眸,叫住他:“你跟你女朋友平常都聊什么?” ?
林輝下意識掃了眼薄軼洲手里的手機,他的動作貌似正在跟誰發消息,所以是向總?
林輝有點想象不出來兩人閑聊的場景,正猶豫,忽然又聽薄軼洲說:“沒事,你出去吧。”
林輝深吸一口氣,彎身退出去:“好的,老板。”
他是真的想不到。
那邊向桉很久沒得到回音,拇指點了兩下薄軼洲的頭像。
向桉:[還在嗎?]
薄軼洲:[嗯。]
向桉:[那怎么不說話?]
薄軼洲:[在想你喜歡的話題。]
向桉眨眼,盯著那行字,其實他現在好像就挺會聊的
向桉:[哦。]
向桉:[想好了嗎?]
薄軼洲:[沒有。]
“”她收回剛剛那句話。
向桉:[那算了,我玩會兒數獨。]
薄軼洲:[你手機里我的備注是什么。]
向桉看了眼消息框的最上方,還是領證前她隨手打的“薄未婚夫”,她看了兩秒,截屏發過去。
向桉:[【圖片】]
發過去之后向桉有點心虛,她這備注怎么看都不像正經取的。
果然,幾秒后——
薄軼洲:[你有幾個未婚夫?]
薄軼洲:[都按姓氏排?]
向桉雖然不占理,但她覺得自己氣勢不能輸。
她辯駁:[薄字多好,首字母B,能排得很靠前。]
信息發過去,薄軼洲沒回。
她軟下來:[你也可以叫我向未婚妻。]
薄軼洲凝著屏幕看了幾秒,也不知道她這腦回路都哪里來的。
還沒等他再回,對面女人又發來信息,她身上總是有種不自知的可愛感。
“向桉”戳了戳你。
向桉:[生氣了?]
向桉:[我也沒幾個未婚夫。]
向桉:[你想要什么,我現在就給薄公子你改。]
薄軼洲沒再跟她打字,拇指按了語音鍵,打電話過去。
紀以璇的電話還沒打完,向桉看了眼手機的來電顯示,稍稍側身,低聲接起來:“喂?”
薄軼洲:“飯還沒上?”
向桉抬腕看了眼時間:“不過應該快了,叫到我們前一號了。”
“嗯,”男人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更加低沉磁性,“我等會兒給你發圖片,按著我的改。”
向桉:“哦,知道了。”
薄軼洲囑咐:“那就這樣,掛了,好好吃飯。”
向桉應聲:“好。”
電話掛斷,餐正好送上來,向桉把老板放在桌面的其中一個托盤推給紀以璇。
自己的手機再次震動,她垂眼,看薄軼洲發來的圖片。
是信息框的截圖,最上面是給她的備注,只有兩個字——“老婆”。
薄軼洲:[按這個改。]
第35章 吃醋。
向桉愣神了兩秒, 紀以璇正好掛電話,拍了下她剛推盤子而懸空的手。
紀以璇問她:“你干什么呢?”
向桉回過神,手收回來, 左手戳了下自己的手機,示意:“看信息。”
紀以璇往她手機上瞟了一眼:“剛就注意你了, 在給誰發消息?”
向桉不喜歡聊天她是知道的, 就連她們倆也是, 捧著手機發消息的時候少,有事情都是打電話。
但剛她跟導師通話時看向桉抱著手機敲了半天鍵盤, 眉心輕皺, 偶爾眼神困惑,明顯是在跟人發信息。
而且是挺為難的信息。
“薄軼洲。”向桉回答完,抽了紙巾擦手, 再次拿起手機。
猶豫著把備注改成“老公”,截屏發給薄軼洲。
向桉:[【圖片】]
向桉:[這樣?]
薄軼洲:[嗯。]
向桉手里攥的紙團放下, 雖然她也這樣叫過薄軼洲幾次, 但現在頂著這個備注還是覺得有點太親密了。
她思索:[會不會怪怪的?]
薄軼洲:[怎么怪?]
薄軼洲:[我不是?]
向桉:[那你倒是。]
這么交流完向桉覺得也確實該這么換。
向桉:[那你不許背著我偷偷改。]
向桉:[就要一直是這個。]
不然他換成別的了她還是這個,搞得像她很黏著他一樣, 讓人很沒面子。
向桉:[要換的話提前通知我, 我要比你先換。]
薄軼洲剛把全部餐盒從保溫袋里掏出來就看到她這幾句,他眉尾輕抬, 眼神中添了點玩味的柔色。
她是真的很有意思。
之后他放了餐具,拿起手機。
薄軼洲:[嗯。]
薄軼洲:[吃完飯回公司?]
向桉夾了兩口菜, 斜著眸子掃向屏幕,單手打字:[不回。]
向桉:[等會兒去接段霖。]
向桉:[下午看著他幫紀以璇拍采訪片。]
薄軼洲沉吟:[去哪里拍?]
向桉本來是想帶著紀以璇直接去找段霖, 在他辦公室拍,但因為需要打光和拍攝, 紀以璇帶的設備很多,拍攝的時間可能也會很長,最后協商決定在原先向桉住的地方拍。
面積大,采光好,也安靜,最重要的是離段霖的公司和紀以璇的學校都不遠。
向桉:[我家。]
薄軼洲:[你家?]
向桉:對,就是之前我住的那個地方。]
向桉:[吃完飯我和紀以璇先過去收拾一下,支設備,然后我再去接段霖過去。]
這句發過去之后,吃了幾口飯,屏幕再次跳出薄軼洲的信息。
薄軼洲:[去清荷苑拍吧。]
薄軼洲:[二樓有一間單獨的空書房,東面是落地窗,采光很好。]
向桉想了想:[好。]
她原先的房子長久沒住人了,也沒有提前找阿姨打掃,收拾起來會麻煩一點,不如去清荷苑。
吃完飯,向桉先給段霖發了條消息,問他下午的會大概什么時候結束,自己和紀以璇一起去接他。
段霖:[不用,你把地址發我,我讓司機開車過去。]
向桉:[我去接你吧,畢竟是請你幫忙。]
向桉:[以璇也可以在路上跟你交流一下要采訪的問題。]
段霖:[那行。]
一個小時后,向桉開車到段霖公司樓下,給他打過電話,又等了幾分鐘,他從樓上下來。
他拉車門坐上后座,先是跟坐在副駕的紀以璇打了招呼,再是跟向桉道:“我今天下午沒事,可以多拍一會兒。”
向桉掃著后視鏡,打了方向,把車從路邊的停車位開出去:“謝謝,讓以璇請你吃大餐。”
段霖笑了一聲。
三年前跟向桉相親,他對向桉印象也很好,如果不是他的工作問題,可能確實就是他和向桉結婚了。
這次回來,本來沒抱希望,但昨天的飯局,向桉和商延明顯看起來不大對付,他想如果他們的關系還沒有確定,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向向桉爭取一下。
反正都要結婚,他更傾向于這個對象是向桉。
向桉人漂亮,很優秀,他對向桉很有好感。
但他知道向桉和他不一樣,會想選他,只是覺得無論從人品還是能力來說,當時他都是最佳人選。
懷著這個想法,段霖還在想今晚拍攝之后,不知道能不能請向桉吃個飯。
半小時后,車停進地下車位,向桉帶著紀以璇和段霖往樓上去。
乘電梯上到最頂層,出了電梯往入戶門的方向走,向桉右手幫紀以璇提了設備包,左手拇指壓在指紋鎖上。
門鎖剛“嘀”了一聲,門被從里打開。
向桉看著開門的薄軼洲,臉上驚訝:“你怎么在家?”
他讓她回來拍,她還以為他不在,而且本來就是上班時間。
薄軼洲看了眼她身后,提過她右手的包,解釋:“晚上有應酬,下午在家開視頻會。”
向桉點頭,想起他最近兩周都在忙和國外的一個并購案。
兩人提包的動作自然,倒是把紀以璇驚到,說實話,她是真的有點怕薄軼洲。
她悄悄拉過向桉,低聲:“你老公怎么在家?”
“正好有事沒出去,”說完她安撫性的拍了拍紀以璇的手背,想到和薄軼洲的相處,又道,“他沒那么嚇人。”
紀以璇還是夾肩:“那是和你吧,你不知道,他在財經界有外號,叫大魔頭。”
向桉不明白:“這么夸張?”
紀以璇連忙點頭:“你是他的親親老婆,你不懂。”
兩句說完,向桉回頭,對上還站在門外的段霖的視線,他的驚訝顯然一點不遜于紀以璇。
也對,跟著她上來時段霖估計只以為是她家,自然是沒想到打開門能看到薄軼洲。
薄軼洲也看到了,幫著把裝設備的提袋放在地面上,問向桉:“你沒說?”
向桉也沒想到薄軼洲會在,只能回答:“沒來得及。”
幾人還擠在玄關處,段霖因為剛剛走在最后面,此時還站在門外,沒反應過來,也沒聽清兩人的對話。
此時,猶疑了一下,對薄軼洲:“薄總,你怎么”
向桉下意識看向薄軼洲,薄軼洲瞧她一眼,兩人對視半秒,之后他扭回頭,右手伸過去,和段霖握手:“我是她丈夫。”
本來向桉還摸不透薄軼洲愿不愿意說,看他這么自然,當然也不會讓這個話落在地上。
右手壓著門板,把門推得跟開一點,讓段霖進來,也順著又解釋了一遍:“我老公。”
薄軼洲眉棱稍抬,偏頭看她一眼。
好長時間沒聽她這么叫了。
幾秒后,段霖終于是被這個消息沖擊得緩過神,他臉上仍有不自然,但斂了些,伸手握住薄軼洲的手:“沒想過您和向總”
薄軼洲在生意場上混了這么多年,看人很準,偶爾幾個神色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段霖神情上的那份不自然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他當然也知道段霖的心思。
向桉幫紀以璇把最后一個背包卸下來,沒注意到門口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回聲解釋。
“兩個月前領的證,我們兩個沒有對外說。”
段霖也是有風度的人,短短兩分鐘,知道向桉結婚,也放下了來的路上的那點想法。
這會兒微微點頭,也是真心實意地祝福兩人:“新婚快樂。”
薄軼洲又瞧了下段霖看向桉的眼神,之后松開他的手:“謝謝。”
樓上還沒有完全布置好,紀以璇和段霖在樓下等,向桉和薄軼洲先上去收拾。
兩人順著樓梯上去,向桉走在前面,薄軼洲跟在他斜后方。
快走到二樓時,向桉聽到身后的男人問她:“你跟段霖相過親?”
很早之前的事了,向桉也沒打算瞞,云淡風輕:“對,在商延之前,那會兒差點跟他結婚。”
幾秒后,薄軼洲:“嗯,你未婚夫挺多。”
向桉莫名覺得他這句話哪里有點怪,踩上最后一階樓梯,回頭看他。
男人觸到她的視線,平聲:“怎么了?”
薄軼洲語氣正常,臉色也正常,要不是因為這個,她還以為薄軼洲在吃醋。
兩人并肩朝前,往東側的房間去。
向桉解釋:“也沒有吧,他那時候也不算我的未婚夫,只是相過親,互相都覺得對方不錯,但沒有定下來。”
薄軼洲的注意力在那句* “互相都覺得對方不錯”上停了停。
快走到書房時,向桉聽到薄軼洲又問:“跟商延比呢?”
向桉推開門:“那肯定是比商延不知道好幾倍。”
她說的是實話,段霖人品真的沒的說。
薄軼洲握住她的手臂,帶她繞開門口疊放的兩把椅子:“嗯。”
東側的這個書房確實很適合拍攝,空間大,靠南的整面墻是書架,辦公桌靠北,光線很好。
向桉用自己的手機試了下鏡頭方向,問薄軼洲:“你怎么不告訴我二樓還有個書房?”
向桉:“你跟我說我之前就會過來,不在一樓跟你擠了。”
一樓其實也不擠,只是偶爾她打個電話或者開視頻會,怕影響薄軼洲。
薄軼洲聞聲撩眸看她一眼,半秒后:“你想自己用一個書房?”
向桉覺得從她站的位置拍鏡頭感還是不太好,往右邊站了兩步,舉起手機再試,心不在焉:“嗯”
薄軼洲睇了下她那顆認真的后腦勺,靠著身后的桌子,換了站姿:“可能不太行,這屋子燈泡壞了,晚上用不了。”
“是嗎?”向桉抬頭,望向天花板。
清荷苑這套房子裝修得很好,是大眼一看,雖然不知道裝修的材質和品牌,也知道是很貴的那種。
而且薄軼洲的房子墻上沒貼金葉子都是好的。
燈會壞嗎,向桉有點疑問,薄軼洲這種級別的老板,家里東西壞了,也會很快就修吧。
不過薄軼洲都這么說了,估計確實有問題。
她收回視線,垂首盯著手機屏,再次試鏡頭角度:“那算了,那就只能打擾你,還跟你用一間了。”
薄軼洲輕嗯了一聲,低頭喝水。
第36章 想聽,不行?
薄軼洲再回到書房坐在位子上, 是二十分鐘后。
電腦亮著的顯示屏有視頻打進來,他點了鼠標,接起, 傅弋的臉從右側對話框彈出來。
距離等下要開的視頻會還有半小時,傅弋提前切進來和薄軼洲核對主要條款。
但視頻接起, 傅弋沒先說會的事:“你突然回家干什么, 在公司不能打?”
雖說視頻會是跟國外公司開的, 但如果他人在博安能跟傅弋線下交流,傅弋午飯過后就去了博安, 為的就是跟他一起開會, 沒想到他這個主要人員回家了。
薄軼洲瞧了眼沒關嚴的書房門,向桉他們大概還在搬設備,能聽到設備撞在地面的響聲和他們的交談聲。
他搭在桌面的右手輕叩了兩下, 看回來:“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
視頻對面的傅弋翻了頁資料, 對他的話不疑有他:“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那要不推明天開?”
他們想壓對手公司的價格, 本來就不需要這么著急開會。
薄軼洲調整了坐姿,撿起桌面的鋼筆, 夾在修長的指間:“沒事, 不用推。”
傅弋放下正在看的文件,皺眉:“到底有事沒?怎么一會兒不舒服, 一會兒又不用推?”
他話音剛落,書房門被向桉叩響, 薄軼洲筆放下,看過去。
向桉怕他的會已經開始, 手指抬起,隔空點了點他面前的顯示屏, 比口型問他。
薄軼洲出聲:“沒事,你說,是傅弋。”
向桉放下心,左手又指外間廚房的方向:“我想給他們倒點水,家里有給客人用的杯子嗎。”
薄軼洲回:“靠里第二個柜架。”
向桉比了個“OK”的手勢,幫他把門帶上。
剛兩人交流的聲音傅弋也聽到了,他看了眼日期,疑惑:“今天不是周二嗎?你倆怎么都不去公司?”
平常這倆人一個比一個愛工作,恨不得長在公司里。
門被向桉好心帶上,薄軼洲不像剛剛能聽到外間的響動,垂眸看平板上的企劃,右手捏著筆輕轉了兩下:“她朋友采訪段霖,用的我們家書房。”
“段霖?”傅弋來勁了,笑嘻嘻,“你老婆把她前任帶你們家了?”
薄軼洲右手的筆很輕地點了點桌面,淡淡:“說話不會嚴謹,我看等會兒合同你也別談了。”
傅弋改口:“以前的相親對象。”
薄軼洲目光還在說面的企劃案上,沒應聲,也沒回答,看起來像是不在意這事。
不過傅弋覺得他肯定不是不在意,不然也不會現在在家。
傅弋純屬這會兒沒事,閑的,話很多:“什么采訪,不能采訪你?”
薄軼洲筆尖輕戳了戳桌面,抬眸看了眼電腦桌面會議室的頁面,收筆,提醒傅弋:“合作方進來了,準備開會。”
拍攝確實花了點功夫,但比紀以璇想象的順利,前期調整設備花費了半個小時,真正采訪的時間只有二十分鐘。
她提前準備了很多問題,在車上也跟段霖溝通過哪些可以問,哪些不可以問,段霖很配合,每一條都回答得恰到好處。
快五點,所有環節結束,紀以璇在樓上收拾東西,向桉送段霖下來。
為了這場采訪,段霖空出了整個下午的時間,現在提前結束,他其實也沒什么事,不過想邀請向桉吃晚飯的念頭,在見到薄軼洲時就斷了。
向桉不知道他想的這些,但還記掛著他手里的公益廣告,留他多聊了兩句。
薄軼洲剛好也開完會,從書房出來時,正好看到兩人站在客廳交談。
向桉表情很生動,甚至可以稱得上眉飛色舞。
薄軼洲:
段霖看到薄軼洲,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跟向桉拉開更多的距離,向桉沒注意,只是回頭跟薄軼洲打招呼。
向桉:“晚上我想留段霖吃飯。”
段霖雖然和她關系好,但廣告給不給她不一定,她想趁著今天正好多跟他溝通一下,知道政府那邊的偏好。
薄軼洲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點頭,拐進廚房:“都可以,看你和段總的安排。”
畢竟是和薄軼洲的家,她做什么肯定都要先問過薄軼洲,征得他的同意后,她再轉頭看段霖,問他:“行嗎,留下來一起吃飯?就剛剛的事我還有幾個想法,想和你溝通一下。”
段霖想了想:“行。”
雖然和向桉已經不可能了,但作為朋友,他還是很愿意跟她做生意。
紀以璇收拾完東西從樓上下來,得到的消息就是她也一并被留下吃飯。
才剛過五點,吃飯還要再等一會兒,向桉思考片刻,邀請段霖去樓上剛拍攝的那個書房:“我們去樓上接著談?”
段霖簡單思索:“可以,我讓秘書把相關資料傳過來。”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個東西。”說著她越過段霖,往一樓她和薄軼洲平時辦公的那個書房去。
她早先就想接這條廣告,做過很多前測分析,做分析圖的本子她記得被她放在了書房辦公桌的抽屜里。
進到書房,翻了翻她常用的那兩個抽屜,沒找到。
半蹲在辦公桌前,撩了耳邊的頭發,揚聲喊外面:“薄軼洲,你見到我那個黑色的筆記本了?”
沒人應,她又喊了一聲:“薄軼洲?”
薄軼洲站在廚房后的流理臺,右手拿了玻璃杯,正放在飲水口下接水。
書房里的人終于是改口:“老公!”
薄軼洲杯子從飲水口下拿出來,左手抄在口袋,轉身走出廚房,這才回應她:“怎么了?”
向桉:“老公,我的筆記本!”
薄軼洲推開書房門時,向桉還跪在地上翻東西,看他進來,她仰臉看他:“我的筆記本你看到了嗎,之前放在這個抽屜,黑色的,A4紙大小。”
薄軼洲走過去,水杯放在桌面,單手撐著桌面,稍彎身,從辦公桌另一側的一排抽屜往下找。
向桉起身走過去,在他身邊重新蹲下,他從上往下找,她就從下往上找。
她左手按了按嗓子:“我剛叫你好多聲。”
男人平聲,解釋:“嗯,剛開始沒聽到。”
她單膝跪著,找得認真,抱怨得并不讓人煩:“你聾了嗎,我嗓子都喊啞了。”
薄軼洲:“就叫兩聲,喊不啞你。”
向桉終于從倒數第二層的抽屜里找到那個筆記本,拿出來之后翻開確認,之后又仰頭看薄軼洲。
他們一個蹲著,一個俯身,向桉仰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離得有些近。
薄軼洲以為她要說話,再度彎腰俯近了一些。
向桉看了他兩秒,驀地直身湊近,偏頭對著他耳朵的方向,攪散這曖昧似的又叫了他兩聲:“薄軼洲,薄軼洲,這回聽到了嗎?”
因為挨得近,不用太高的聲調,她出聲吐息間,氣息全都帶到他的耳廓。
片刻,薄軼洲無奈笑了聲:“嗯。”
“好了,那我要走了。”向桉推開他起身,繞開他往書房門口的方向走。
薄軼洲依舊站在剛剛的位置,眼神從她背影上落開,伸手重新拿起剛放在桌面的水杯,仰頭喝了口水。
向桉跟段霖在書房聊到六點半,紀以璇上來喊他們下去吃飯。
她從段霖那里知道很多信息,也跟他交流了很多關于這條廣告要如何拍攝的想法。
雖然最后給誰拍,段霖方的公司還沒有確定,但段霖私心希望項目能落在向桉頭上,她認真負責,創意也好。
收了東西,起身:“我回去要再問一下我哥具體情況,下月初有招標會,需要準備什么材料,我到時候會提前給你說。”
向桉頷首,把筆帽合上:“麻煩你了。”
“對了,”段霖又想起來,“你后天有事嗎,沒事的話上午可以再來找我一趟,后天政府的人過來,這個廣告一些細節上的標準可能要做調整,你可以來聽一下。”
拍攝標準都是之后會對外公布的,但向桉如果能去,有問題現場問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可能會了解得更清楚。
向桉立馬點頭:“沒問題,我有時間,后天大概需要什么時候到你提前給我說。”
段霖:“好,我晚上回去確定一下通知你。”
說完兩人往外走,帶上書房門時,紀以璇跟到向桉身邊:“你剛不在我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坐。”
向桉半垂頭,還在翻剛段霖給她的記了相關標準的文件,聞聲問:“怎么了?”
“你老公,”紀以璇勾著她的袖子,往樓下指,讓她看,“雖然我承認薄總是個體貼的好男人,但不笑真的看著好兇。”
紀以璇比了比自己的臉,輕抖肩:“真的,可能是我對大佬的畏懼吧,反正他剛坐在餐廳,我坐在你家客廳,真的是如坐針氈。”
向桉回憶了一下,無論是向司恒還是紀以璇都說薄軼洲冷,但她真覺得他沒有那么難相處。
她凝神片刻,合上手里的資料,試圖幫薄軼洲說話:“他還會跟我開玩笑。”
“什么?”紀以璇有點想不出。
“不過我總覺得他這個人特別壞。”她把資料夾夾在胳膊下,想起下午的事,突然懷疑在書房那會兒,他是裝沒聽到。
雖然這樣裝對他好像也沒什么好處,但書房離客廳也不遠,她喊那么大聲,他不該聽不見。
兩人跟走在前面的段霖隔了點距離,段霖已經走到了樓下,她們才走到二樓和一樓拐彎的平臺。
紀以璇靠近向桉:“什么壞?”
向桉把資料夾從胳膊下拿下來:“沒事。”
不過說是這么說,她還是盯著廚房拆打包袋的背影多看了兩眼。
從樓梯上下來,向桉把右手的資料夾塞到紀以璇懷里:“我去廚房幫薄軼洲端盤子,你去餐廳坐著。”
主人當然是要照顧客人,紀以璇沒客氣,拿著向桉塞給她的東西,往餐廳走。
向桉繞進廚房。
因為人多,保溫袋也比平常多一個,除了薄軼洲拆的那個外,另外一側的流理臺還有一個包裝完好的。
向桉走過去,勾著打包袋最上面的結解開,餐盒依次往外拿出來,問身后的人:“湯不夠燙,要放微波爐熱嗎?”
餐盒都是用錫紙包裝好的,溫度保持得很好,不過向桉還是覺得湯燙一點好喝。
她問完,斜后方的人沒應聲,她沒抬頭,專注往外拿東西,又叫了一聲:“薄軼洲?”
還是沒人回,她手上動作停下,回身,之后微微瞇眼,改了稱呼:“老公?”
男人貌似笑了一聲,走過來,把她剛拿出來的湯盒外側錫紙撕掉,丟進微波爐:“干什么?”
向桉半靠在流理臺上,盯著他沒說話,薄軼洲偏頭過來,對上她的視線。
兩人相望三秒,薄軼洲像是知道她要問什么似的,左手撐在流理臺的臺面,嗓音沉而磁性,淡淡調侃:“想聽,不行?”
第37章 老婆太漂亮。
“”向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半秒后吐聲:“那我還想聽你叫老婆呢。”
薄軼洲點頭,從善如流:“老婆。”
他的聲線偏沉,磁性富有質感, 很簡單的兩個字,被他念得很好聽。
向桉:
她右手舉起, 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薄軼洲低眸看到她這動作, 又是一聲輕笑, 慢悠悠地問:“怎么了?”
“沒事,”向桉看著他搖搖頭, 收起被他這么叫而動蕩的心緒, 說,“夸你厲害。”
薄軼洲不置可否,握著她的手腕把她那個大拇指折回去, 側身打開微波爐,把剛放進去的湯盒拿出來。
剛被摸過的手腕熱熱的, 向桉另一手抬起指腹在那處蹭了蹭, 看著薄軼洲把幾個菜依次裝進盤子里,轉了話題:“這段時間我可能都不在家吃晚飯, 有點忙。”
薄軼洲把兩個餐盤放進托盤, 示意她等會兒和自己一起拿出去:“嗯。”
“為了那個公益廣告?”他問。
相處這么長的時間,他也了解點向桉的想法, 她是個執行力很強,做什么事都喜歡趁熱打鐵的人。
今天下午和段霖聊了這么久, 她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無論怎么樣, 都勢必要拿到這支廣告。
維安的項目和文旅系列短片已經步入正軌,她需要更多的“新鮮項目”補充進向之, 拉動整個下半年的產出。
向之資金短缺情況很嚴重,盡管婚前他向她承諾過,向之下個季度的兩個項目都會得到博安的投資。
但她是個很要強的人,應該不希望僅僅是通過融資去解決這些問題。
向桉伸手,把擋到他的杯子移開,肯定他剛剛的問題:“對,我要安排人提前做幾版方案,就這周吧,至少做三版,然后去找幾趟段霖,把做好的方案拿給他一起商量,他知道的消息多,多改幾次,中標的機會比較大。”
薄軼洲認真聽完:“投標在什么時候?”
向桉:“下月初。”
薄軼洲算了算時間,等最后一個菜加熱好,從微波爐里拿出來:“需要幫忙跟我說。”
向桉也不客氣:“好。”
說完往客廳看了一眼,轉回來時,撐著流理臺忽然靠近他。
兩人站的地方在拐角,斜后方有冰箱,正好擋住從餐廳往這側看的視線。
她忽然湊近,帶過來她身上很淡的香水味,薄軼洲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眉棱稍稍挑起,一個紳士的詢問表情。
向桉和他對視兩秒,左手抬起,拍了兩下他的衣領,壓了點聲音:“沒什么,就是想說謝謝你薄總。”
話音落,她往后退開,端起流理臺上的托盤轉身往外,薄軼洲單手抄在口袋,閑閑站在原地,瞧著她的背影,鼻前仿佛還是她剛靠近帶來的氣味。
吃完飯把人送走,向桉跟著薄軼洲又進了廚房。
幫忙把用過的餐具放進洗碗機,想起來問他:“你不是說今天晚上有應酬嗎?”
她記得他說是晚上有應酬,下午才在家里開視頻會。
正彎腰往洗碗機里放碟子人沒抬眼,面色沉穩平靜,他身上還是晚上吃飯時的那件深灰色襯衫,袖口扣得整齊,指骨微微凸出,手指修長。
向桉只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他承認薄軼洲哪里都長得好。
薄軼洲終于把全部餐盤塞進洗碗柜,站直身,點了啟動鍵:“對方有事取消了。”
隔了幾天的周一,薄軼洲從公司出來收到向桉的消息。
向桉:[今天還是晚點回,不用等我。]
她確實跟前幾天和他說得一樣,近一周都很忙,八九點回去是常態,偶爾還會過十點。
早上也走得早,兩人最近見面的時間每天不足兩個小時,還都是在家里那間書房。
向桉和他一樣,工作起來非必要不會講廢話,所以晚上在書房,兩人也基本是各干各的。仔細算算,近一周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他們之間的對話平均下來可能每天都不足十句。
薄軼洲從電梯出來,往停車位走,司機已經等在了車前。
薄軼洲:[晚飯怎么解決?]
向桉:[約了段霖。]
薄軼洲瞧著消息看了兩秒,猶豫了一下沒接著問,腳步不停,朝車前去。
不過過了一會兒,對方莫名匯報行程似的,又給他發了兩條。
向桉:[【#餐廳地址鏈接#】]
向桉:[【第二版企劃.pdf】]
向桉:[等會兒吃飯是聊這個。]
薄軼洲:[?]
對面人停頓了許久,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反復出現又消失。
片刻后——
向桉:[報備一下。]
博安地下二層靠南連著兩排的停車位都是薄軼洲的地方,第一排是兩輛轎跑和三輛商務用車,后面一排還有越野。
薄軼洲距離停車的地方還有幾米,但腳步停下,半垂眼看手機。
他眼睛里有興味,單手打字,回復:[給誰報備?]
向桉:[我的法定老公。]
薄軼洲換了一只手拿剛脫下的西裝,拇指往上翻了下,又看了兩遍從出辦公室到現在向桉給他發的這一串消息。
這姑娘是真的有意思。
抬腳再往車前走時,沒猶豫,直接給她撥了電話。
向桉還在核對最后一版企劃的細節,隨便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喂?”
“嗯,”通過聽筒,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更沉一些,成熟動聽的聲線,“晚上什么時候結束?”
因為要探討方案,大概要很晚了,向桉估計了一下時間:“可能要十一點后了。”
吃飯不光是她和段霖兩人,還有她手下兩個負責這次企劃案的副總,如果需要聊的東西多,幾人吃完飯可能還會回公司。
薄軼洲抬腕看了眼表:“結束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向桉“嗯?”了一聲:“不用,太晚了,來回很麻煩。”
薄軼洲已經坐上了車:“我晚上沒事。”
向桉:“那好,快結束我跟你講。”
第二版企劃做得很亮眼,但相對來說需要延伸探討得更多,回到公司,幾人在會議室里又商量了很久,接近尾聲時,向桉再看手機,已經接近凌晨。
從晚上吃飯到現在,她沒有再收到薄軼洲的消息,怕他準備睡了,看了眼還在溝通的另外三人,拿著手機起身,往落地窗前走。
向桉:[睡了嗎?]
過了幾秒,薄軼洲回復:[還沒有。]
上周的并購案,那次開會沒有確定,他正在跟傅弋打視頻。
他右手抬起,在空中虛點了兩下,示意視頻對面的傅弋停一下再說,之后左手拇指輕撥手機屏,打了向桉的電話。
通話接通,向桉“喂?”了一聲,薄軼洲問她:“結束了?”
向桉往身后看了一眼:“快了。”
“你困嗎,困的話可以先睡。”她又道。
薄軼洲左手撿起鋼筆:“還行,不困。”
掛斷電話,薄軼洲跟傅弋道:“明天再說,我出去一趟。”
剛聊的事情正說到一半,傅弋看他:“你去哪里?”
“接向桉。”薄軼洲回他。
傅弋看了眼表:“現在?”
薄軼洲緩慢地收拾了東西,已經從座位站起來,蓋上剛剛那支鋼筆的筆帽:“她還在公司。”
傅弋比了個大拇指,感嘆:“真牛,你倆像那種史密斯夫婦。”
他也不管自己這比喻對不對,反正硬往上面套。
傅弋:“你倆這婚結得戀愛濃度百分之0,24小時全是工作。”
薄軼洲聽到這句,身形稍微頓了下,傅弋這句說得不無道理,而且最近她還都在和別的男人一起工作。
估計她和段霖今天晚上說的話要超過他們兩個一周說的量。
傅弋右手做話筒狀在自己唇前比了比:“采訪一下,你這婚結得有意思嗎?”
連著被調侃了兩句,薄軼洲懶得理他:“你自己先有女朋友吧。”
傅弋在視頻那端叫喚:“怎么破防了還人身攻擊???”
薄軼洲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掐滅了視頻。
向桉是在向之加的班,薄軼洲從清荷苑出來,開車過去不到十分鐘,十二點二十,已經等在了她公司樓下。
幾分鐘后,向桉從公司前門出來,看到他的車,小跑著過來,拉開門坐上副駕。
她因為走得快,稍稍喘氣,右手的提包放在車后座,解釋:“臨走有個細節多商量了幾句,晚了點。”
“嗯。”薄軼洲視線從前車窗掠過,段霖的車剛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就在他們的斜前方拐彎。
段霖貌似也看到了他的車,隔著車窗微微點頭,朝他示意,他回以頷首。
向桉扣好了安全帶,把頭發從西裝外套拿出來。
薄軼洲從車內后視鏡看了她一眼,左手搭在窗柩輕叩兩下。
“你和段霖的合作要談到什么時候?”他問。
向桉還在整理頭發,聞聲思索:“至少下月中旬。”
如果能中標,后續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對接。
薄軼洲點頭,沒啟動車,而是凝神片刻,又問:“以后結束太晚,我都來接你?”
盡管薄軼洲在這段婚姻關系里一直都做得很好,但主動提出每次這么晚都來接她,向桉還是有點詫異。
她轉頭看過去:“怎么了?”
薄軼洲很認真地盯她兩秒,忽的輕聲笑,之后視線轉開,啟動車:“也沒什么。”
“就是老婆太漂亮,在外面放太晚,不放心。”他調侃似地說。
第38章 愿不愿意跟我試試?
向桉也不是木頭, 聽到這種話當然會有感覺,她左手還勾在身前的安全帶上,輕掀眼皮, 從車內后視鏡看了薄軼洲一眼。
正好撞到他也抬眸,她的視線被他捉到。
他打了方向, 另一手從方向盤松下, 落在窗框處:“看我干什么?”
向桉左手安全帶的手松開, 往后搭在脖頸,撥了兩下頭發, 狀似隨意:“沒事, 覺得你也長得帥。”
薄軼洲點頭,一點沒謙虛:“這倒是,不然配不上你。”
“”向桉又瞄他一下, 忍不住說,“你還有地方也配得上我。”
薄軼洲:“什么地方?”
向桉再撥頭發, 對著右側副駕駛的玻璃窗又照了一下, 欣賞了兩眼自己的美貌,語調輕快:“對自己有不錯的認知, 而且特別自信。”
她也覺得自己很好, 無論是長相還是能力,她從來都為自己擁有的一切而驕傲。
她直視車前窗, 輕瞇眼笑笑,嘴上道:“愛人先愛己, 我的優點是我的優點,我的缺點也是我的優點。”
前車窗映著她的影子, 把她提唇笑的表情印得鮮活又生動。
薄軼洲視線從她身上緩慢滑開,而后淡淡一笑。
他第一次在某個人身上看到這種觸動人心的生命力, 她是真的很愛自己,昂揚的,向上的,為自己而驕傲的。
車快開到清荷苑時,向桉收到紀以璇的信息。
紀以璇:[啊啊啊啊寶貝,生日快樂!!!]
紀以璇:[我明明設置了零點的鬧鐘,但改論文改瘋了,它響了我沒聽到!!]
紀以璇:[ps.但我是真的愛你。]
經紀以璇這么一提醒,向桉才想起今天確實是自己的生日。
她不常回家,生日自然也很少過,這段時間更是因為各種事情在忙,就忘記了。
她抬頭,透過車窗朝前張望,問薄軼洲:“到前面超市能不能停一下?”
清荷苑外的超市24小時營業,雖然買不到蛋糕,但應該能買到餅干巧克力派之類的替代品。
薄軼洲以為她又要買零食,車停下之后解了安全帶:“要買什么,我去給你買?”
向桉擺手,拉開車門下車:“不用,我自己去。”
手機正好進來消息,薄軼洲從中控臺撈過,低眸看:“嗯。”
向桉下了車,進到熟悉的超市,從門口的架子上撈了個購物筐,往里走。
這家超市白天冰柜里賣的有三角蛋糕,但和她想得一樣,現在時間太晚,已經賣光了。
最后挑挑揀揀,她買了兩盒巧克力派,走到收銀臺結賬時想到沒有蠟燭,隨手又從柜架上撿了一盒棍狀餅干。
有目的性地買東西都很快,不出幾分鐘她再次回到車上,薄軼洲已經打完了電話。
他掃了眼她手里的袋子,看到不是她常買的哪幾種:“換口味了?”
向桉還在跟紀以璇發信息,瞄了下自己手里的東西,回答:“嗯,想試試這種。”
薄軼洲啟動車,以為她是加班餓了:“冰箱里有牛肉面。”
每隔一段時間,宋敏芝便會讓人送來一些家里阿姨做的東西,上周末,送來的是分類打包好的牛肉面,每一份都有面餅湯底,還有真空包裝好的牛肉。
如果想吃,放在鍋里煮一下,幾分鐘就好,可以說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方便面”。
向桉放下手機,想到牛肉面可以當做長壽面,應:“我等會兒回去煮一包。”
回到家向桉先去洗澡,從臥室再出來,聞到外間牛肉面的香味。
晚上的飯局她只顧著說話,吃得少,這會兒聞到味道饞蟲被勾起來,是真的餓了。
左手的毛巾揉著頭發往廚房走,看到薄軼洲把煮好的面倒進碗里,驚訝:“你怎么幫我煮了?”
薄軼洲從筷架里抽了雙筷子放在碗上,又把右手邊加熱好的牛奶一并拿過來,擺在面碗旁,之后轉身往外,路過向桉時抬手摸了下她沒干的頭發。
手心觸到她半濕的發絲,落在她發頂沒立即拿開,垂眸看了她兩秒,撿過她右手的毛巾,蓋在她發頂,兩手幫她擦了擦頭發。
向桉第一次被人做這種動作,一時忘了從他手里搶回自己的毛巾,腦袋被人胡亂揉著,毛巾一角遮在眼前,片刻后才重見光明。
薄軼洲把濕毛巾重新塞回她手里,下巴往她臥室的方向點:“去把頭發吹干再過來吃,吃完早點睡覺。”
被薄軼洲這么一擦,她發梢已經沒有再滴水了。
她從靠著臺子的姿勢站直,輕咳一聲,看了眼不遠處墻面的表:“現在這個時間也早不了了。”
薄軼洲眼皮輕撩,氣聲笑,但聲線中帶著一點嚴厲:“所以讓你盡量早點。”
說完又納悶瞧她:“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那種特別愛跟老師頂嘴的學生?”
向桉摸摸鼻子:“也不是。”
她好像只是跟他頂嘴頂得多。
“嗯,”薄軼洲覷她,須臾又抬手再次摸了下她的發頂,像只是在試她頭發濕的程度,嘴上夸,“愛頂嘴證明聰明。”
“是吧是吧。”向桉又歡欣雀躍地瞇眼朝他笑笑。
薄軼洲懶洋洋:“是。”
兩句說完,他轉身,這次徹底從廚房離開,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他應該也是去洗澡睡覺。
向桉本打算直接拆了剛買上來的巧克力派,給自己做蛋糕,但想到剛剛薄軼洲的話,右手抬起摸了摸被揉過的發頂,遲疑半秒,還是先回臥室吹了頭發。
吹好頭發,換了衣服,再從臥室出來才去鼓搗自己的蛋糕,以及臨幸薄軼洲給她煮的那碗面。
是真的餓了,先吃了兩口牛肉面,之后才拆巧克力派。
拆出兩個派放在盤子里,又打開一整包的棍狀餅干,插在兩個派上,再之后閉眼許愿。
蛋糕可以不吃,但愿望不能不許。
每年過生日,向桉最重視的就是這個環節。
她折騰的時間有點久,薄軼洲從房間再出來,看到的就是她一個人站在島臺前,閉眼雙手合十,對著兩個被插得稀爛的巧克力派作法的場景。
“”
他走過去,稍微有點不明白:“你在干什么?”
她身前盤子里的派,一個上面被插了兩根棍狀餅干,另一個上面被插了五根。
被插了五根的那個,小小的身體承受不了這樣的“重任”,已經幾乎被大卸八塊了。
向桉睜眼,冷不丁看到他,被嚇了一跳,往后退開半步:“你走路怎么沒聲音?”
薄軼洲再看那兩個派,已經看出點意思,聯想到她大半夜要吃面,他微微皺眉:“你今天”
向桉把餅干從派上取下來,餅干下端沾了巧克力,一時沒地方放,只想了半秒,她揚手把餅干塞到薄軼洲的嘴巴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根。
因為嚼著東西,她吐字不清:“我今天過生日,給自己慶個生。”
她塞過來的餅干注心是白巧克力,很甜,口味粘膩,但薄軼洲忽略味道,抬眸看她。
她把另外一個派上的“蠟燭”也拔下來,又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根:“從我爸再婚,我就沒再在家里過過生日,我哥在的話就和他一起過,他不在我就自己隨便對付一下。”
說完,往右邊兩步,從玻璃架上又拿了一個盤子和刀叉,把插得稀巴爛的巧克力派分給薄軼洲一個。
當然分他的是相對好的那個。
盤子遞過去時,嘴里還在輕哼曲調:“不過生日可以隨便對付,但愿望不能,我做這個是為了許愿。”
說完,眼神認真地盯著他,強調:“壽星分你的蛋糕一定要吃,不然壽星許的愿會不靈驗,我剛許的是希望今年財源滾滾,向之東山再起,所以你必須要吃。”
她說到最后半句,稍稍瞇眼,目光里有威脅的意味。
薄軼洲頂著她的視線和她對視兩秒,沒動那個盤子,而是先問了一句:“為什么不跟家里人過?”
向桉看他沒有拒絕要吃的意思,往后坐上高腳椅,把裝了另一個巧克力派的盤子* 拖向自己:“我爸總忘,我跟我繼母也不熟,別人不提,自己提自己今天過生日有點尷尬。”
薄軼洲抬手托住她要下叉子的右手,把自己的那個派和她的換了換,之后手背碰了碰她那碗有點涼掉的面:“給你再煮一碗?”
向桉看著他換回給自己的派,聽到這句又搖頭:“不用,長壽面也不能吃一半就不吃,要吃掉整碗。”
她說得很自然,仿佛這個用零食和牛肉面堆砌的生日一點都不慘。
薄軼洲凝了她半晌,終于在她把巧克力醬蹭到唇角時眉宇間神色放松了一些,他從一側也拉了椅子,和她一樣在島臺旁坐下。
用叉子插那個他非常不喜歡吃的甜品巧克力派,語氣跟她剛剛說這些事情時一樣云淡風輕:“你還挺迷信。”
向桉的派已經吃掉了一半,很虔誠地點頭:“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向桉:“向之快破產的那段時間,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拜財神。”
薄軼洲終于是提了下唇,之后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吃著她的那個稀巴爛巧克力派。
他不喜歡吃這種東西,但還是愿意幫她滿足一下她那莫須有的迷信。
向桉放了自己的叉子,抬手跟他比劃,左手舉起當做手機,右手食指輕點左掌掌心,跟他示意:“就是手機屏保,我設成了財神爺,每天晚上睡覺拜兩遍,早上起床拜兩遍。”
從剛剛開始就是,她把明明旁人看起來有點慘又很困難的事情說得都很輕松。
在向桉再打算跟他描述她那張財神爺的屏保長什么樣子時,他終于是吃完了那個派,把叉子放下。
向桉看到他的動作,下意識停住比劃的手。
薄軼洲單手磕在桌面,輕敲了兩下,之后也抬眸看她。
“向桉,你愿不愿意跟我試試,”他頓了下,直視她,“培養感情?”
第39章 可以來找我睡
兩人的目光在落針可聞的安靜里相接, 空氣中還彌漫著未散去的巧克力派的味道。
向桉聽到薄軼洲的話了,但還是下意識的“嗯?”了一下。
薄軼洲當然也知道她聽懂了,從紙巾盒抽了紙巾, 擦凈指尖。
紙團扔下后,唇角掛了很清淡的笑, 又跟她重復了一遍:“我說, 你要不要試試跟我培養培養感情?”
向桉第一次有點打磕巴, 右手的叉子劃拉了一下盤子:“行行啊。”
這話再落,又是幾秒的寂靜, 兩人相互看著, 誰都沒轉開視線,但也沒說話——原以為的商業聯姻突然要摻點感情進去,這會兒是真的不知道說什么。
向桉想剛忘記多插兩個派了, 現在還能再多吃兩口,找個事做。
片刻的沉靜后, 薄軼洲先開口。
他拿過剛被他輕丟在桌面的紙團, 虛捏了兩下,稍蹙眉問:“你生日是今天?”
家里的開門密碼就是她的生日, 還是他設的, 他不可能記錯,應該是一個月后。
向桉怔了下, 也想起來他知道她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
銀色的叉子還在她的右手,她把面前的盤子拖近了一些, 叉子在碎得慘不忍睹的巧克力派里隨便扒拉了一下,找出一部分能吃的。
解釋:“我生日月份和我哥的撞了, 我爸迷/信,找人算過之后登戶口幫我往后改了一個月。”
薄軼洲蹙起的眉心沒舒展:“撞了是影響向淮亭還是影響你?”
“影響我哥, ”向桉又回答,“算命的說影響我哥的事業運,他是繼承人嘛。”
幾秒后,薄軼洲把盤子推開,向她確認:“調了月份,所以是這個月的今天,不是下月的二十三號?”
向桉扒拉完派,又去扒拉剩下幾截餅干,點著腦袋:“對。”
一個話題聊完,沒有新的話題開啟,又是沉默,只能聽到向桉叉子前端點在陶瓷盤面的聲音。
她左手撐著下巴,半垂眼,右手食指抵著盤子戳了兩下,但其實注意力都在薄軼洲那里。
“明天晚上有事嗎?”薄軼洲問。
向桉撐在下巴的手松下來:“沒有,第三版方案還要過兩天才能出來,不用見段霖。”
薄軼洲嗯了一聲,沉吟:“那出去吃飯?”
向桉張嘴正要問,薄軼洲看出她的想法,換了坐姿,解釋:“給你過生日。”
他把她剛吃過的那個盤子拿過來,倒了碎渣,疊自己的盤子上,唇角不著痕跡地勾了一下:“還有,不是說要培養感情?”
他的聲線沉而不混,是那種很有質感的聲音,不帶感情說話時偏寡冷,偶爾染了笑音,又有種很勾人的溫和。
向桉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坐直,左手放在桌下,不自在地輕敲了兩下自己的腿面,但嘴上仍然鎮定自若:“行,去啊。”
薄軼洲點點頭:“那你想吃什么跟我說,還是我來安排?”
向桉最怕麻煩,想了想:“你安排吧。”
向桉:“吃什么都行,不毒死我就行。”
薄軼洲笑出聲:“可以。”
說完目光又點了下她右手邊的面:“還吃嗎?”
剛薄軼洲過來時,這面已經不熱了,又說了這么久的話,更是坨掉了一部分。
她看了眼,搖搖頭:“不吃了吧。”
“嗯,”薄軼洲從座位站起來,繞過島臺,把她用過的餐具都收起來,往廚房去,“去睡覺,不早了。”
向桉跟著站起來,看他的背影:“要不我收拾吧,畢竟是我吃的。”
薄軼洲轉頭瞧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向桉不明所以,跟上去:“你看我干什么?”
薄軼洲沒直接回答,語氣依舊帶點懶懶的意思:“看你好看。”
向桉腳下變慢,揚手又摸脖子,盯著薄軼洲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盯出窟窿,這人想說好聽話的時候是說得真好聽。
背后人沉默了太久,薄軼洲把盤子放進洗碗機時,斜眸瞧她一下:“不說我長得也好看了?”
向桉抱臂靠在廚房門框,跟他隔了點距離對視,下巴微抬,有點高傲的:“你都知道我要說什么了,我還說嗎?”
薄軼洲抬抬眉,道:“想聽你親口說。”
向桉虛著聲音咳,哦了一聲,之后走過來,她在離他半米時停住,想了想,對他勾了下手指。
薄軼洲甩掉左手的水,支著臺面,俯身靠近。
他湊近的一瞬間,向桉莫名心跳稍滯,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心動,但她只用一秒就穩住了自己,再之后她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句:“想得美。”
“上次你騙我喊老公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她說。
語畢她后撤兩步,稍歪頭,眼神示意他還沒放進洗碗機的另一只碗,瞇瞇眼笑:“好好洗碗吧老公。”
薄軼洲眉棱稍挑:“什么?”
向桉后退兩步,兩手往上伸展開,打了個哈欠,轉身往臥室回:“壽星要去睡覺了。”
薄軼洲開口,清淡的嗓音從她身后飄過去:“那麻煩壽星明天記得,她要和她培養感情的老公吃晚飯。”
“記住了記住了,”向桉揚手往身后拜拜,“不會忘。”
幾步走進自己住的臥室,反手把房門壓上,向桉后知后覺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再之后甩了拖鞋踩在床邊的地毯,往床的方向走。
外間傳來拖拉椅子的聲音,應該是薄軼洲在收拾餐廳,她剛無意中造了很多垃圾,本想給自己慶生完收拾,沒成想現在都成了薄軼洲的活兒。
剛搬過來那幾天薄軼洲問過她,需不需要打掃的阿姨。
她不喜歡和不熟的人一起住,在這一點上薄軼洲也和她的生活習慣相同,所以兩人達成共識,每天白天會有清掃人員在固定時間過來打掃,并不會和他們住一起。
向桉平躺在床上,聽著客廳的動靜,仔細想了想,合住的這段時間,如果有必須要收拾的東西,一般都是薄軼洲來,他幾乎從來沒有讓她動過手。
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望了會兒天花板,外面的聲音逐漸變小,有腳步聲停在不遠處的另一間臥室前,應該是薄軼洲收拾完東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冷靜深呼吸,閉眼,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睡不著,揉了揉頭發,往后側身又躺了會兒,然后遺憾地發現——還是睡不著。
不應該的,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是沾枕頭就睡熟了才對。
她吁了口氣,睜眼,盯著房間一側貼近地面的線型燈,昏黃色,光線很柔和。
凝視幾秒,右手手臂塞在側腦下,從床頭柜上抓了手機下來。
向桉:[睡了嗎?]
紀以璇秒回:[沒呢,還在改這個讓人作嘔的論文。]
紀以璇:[你怎么還沒睡,不是剛剛就說要睡覺?]
向桉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往左翻身,又換成平躺的姿勢,兩手拿著手機舉高。
向桉:[睡不著。]
向桉:[薄軼洲說要和我培養感情。]
紀以璇:[?]
紀以璇:[???]
向桉抿了下唇,還想再敲字,紀以璇直接打電話過來。
她索性坐起,靠在床頭接起來。
剛接起就聽到那端紀以璇放低了聲音,悄咪咪地問:“什么感情,是精神的還是肉/體的”
向桉:
向桉:“應該是精神。”
紀以璇哦哦兩聲,沒再這個話題上多糾結,又道:“就因為這個你睡不著了?”
向桉撥了兩下頭發,右手輕捏被角,不確定的:“可能?”
紀以璇拉著聲音“哦”了一下:“那你睡不著你找你老公聊啊。”
她笑嘻嘻:“不正合他意,跟他培養感情嘛。”
向桉凝神想了兩秒,道:“他可能睡了。”
畢竟也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
紀以璇語氣聽起來高深莫測:“那可不一定,你都睡不著你以為他能睡著?”
“”向桉松開被子,指骨蹭了下鼻尖,竟然覺得紀以璇說得也對。
她拉高被子往下躺了躺,對紀以璇:“掛了?”
紀以璇問:“你要干什么?”
向桉裹著被子翻身,感受了一下,確實還是沒有睡意:“不騷擾你了,準備去騷擾我老公。”
紀以璇:“行行,你老公,你現在叫得越來越順口了,你在薄軼洲面前也這么喊嗎?”
向桉想到剛剛在廚房,沉默。
紀以璇震驚:“真的啊?天吶,行,去吧,預祝你倆今天晚上三點前能睡著覺。”
通話掛斷,向桉指腹壓著屏幕,反復翻了兩遍各種app,終于是點進了和薄軼洲的對話框。
算算時間,從剛在餐廳吃東西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她也不清楚薄軼洲睡了沒有。
但她是因為薄軼洲睡不著的,她在這里失眠,他在另一個房間呼呼大睡,她有點心里不平衡。
凝神想了片刻,兩手從被子里鉆出來,捧著手機,先是扔了一句。
向桉:[薄軼洲。]
沒人回應,她想了想,又換:[老公?]
薄軼洲:[?]
向桉覺得她現在已經掌握了和薄軼洲對話的精髓。
向桉:[所以現在叫你大名你是都不理了是嗎?]
隔壁薄軼洲剛在床邊坐下,看到這句笑了,他剛回來沒睡,最后看了幾眼企劃,才把平板放下,所以這次確實不是故意不理她。
不過她既然都這么問了,他敞腿坐在床側,兩肘支在膝蓋上,回:[嗯。]
薄軼洲:[叫名字太生疏,沒辦法培養感情。]
這側向桉盯著屏幕,想想覺得薄軼洲說的有道理,沒反駁他,接著往下發。
向桉:[你怎么還沒睡?]
薄軼洲:[剛在看企劃,現在在找明天去哪里吃飯。]
向桉:[嗯,去哪里吃都可以,我不挑食。]
薄軼洲:[你確定?]
向桉:[除了蔥姜蒜,青椒,胡蘿卜,香菇,豬肉不是太肥的,雞肉不吃雞皮,羊肉只吃羊肉串。]
向桉:[其它都不挑食。]
薄軼洲低聲笑,閑閑打字:[知道了,老大。]
向桉疑惑:[我在家里是老大嗎?]
薄軼洲:[那不然我是?]
向桉:[那不行,朕不死,你只能是老二。]
一串消息發完,向桉往上劃拉了兩下,忽然發現她和薄軼洲的聊天跟最開始剛領證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好像和他這么發消息的感覺還挺好的,他總能接上她的各種腦回路。
向桉:[好了,我要睡了。]
薄軼洲:[嗯。]
打了個哈欠,向桉手背蹭了下眼睛,準備按滅手機放下時,收到最后兩條信息。
薄軼洲:[晚安。]
薄軼洲:[下次再睡不著可以直接過來找我睡。]
向桉停了放手機的動作。
向桉:[過去找你睡就能睡的著了?]
手機嗡嗡又震了兩下。
薄軼洲:[不一定。]
薄軼洲:[但我很喜歡。]
第40章 很好看。
第二天, 傅弋到薄軼洲公司給他送東西的時候,他人正在打電話。
傅弋隨手把夾在胳膊下的兩疊資料扔在他茶幾上,在沙發上坐下, 撿了桌面扣著的玻璃杯,反過來, 給自己倒了杯水。
左手扯松襯衣領口, 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抬眼看薄軼洲正好剛掛電話。
傅弋杯子放下,手背抹了下唇, 問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的薄軼洲:“在給誰打電話?”
他隱約聽到幾克拉之類的。
薄軼洲手機丟在桌面, 撈了他剛扔在桌面的材料,翻開看了幾眼:“向桉生日,給她買條項鏈。”
傅弋疑惑:“向桉今天生日?”
“嗯, ”薄軼洲嫌他倒水把水都灑在了自己茶幾上,皺眉扔了抽紙盒過去, 讓他擦干凈, “我以為是下個月,不知道是今天。”
說完文件放下, 想到什么, 單手磕了下桌面:“你也給她備份禮物。”
看她昨天自己給自己做蛋糕,估計能收到的禮物也不會多。
不清楚她自己在不在意這種事, 但多一份總歸是好的。
傅弋連抽了幾張紙,把桌面的水抹掉, 聞言又疑問,右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薄軼洲低頭, 拿出錢夾抽了張卡扔給他:“喊上薄邵青,用這個卡里的錢, 一人買一份。”
傅弋把卡撿過去,他知道這卡的額度,也知道里面錢不會少。
他先是臥槽了一聲,盯著手里的卡:“這么大方?”
再是伸展手臂,搭在沙發靠背,往后靠,右手的卡在空中輕扇了兩下,笑嘻嘻望薄軼洲:“隨便花?”
薄軼洲掃他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垂眸又去看資料,神情一如既往的疏冷寡淡,聲音也是:“自己去挑,別讓你助理瞎選。”
傅弋不甚在意:“我挑的還不如我助理瞎選的。”
眼看薄軼洲眼神又要變涼,傅弋翹著的二郎腿放下,納悶:“不是,你突然抽什么瘋,怎么對向桉這么好?”
像聯姻妻子過生日這種事,別說提醒朋友送東西了,他以為薄軼洲自己都會把事情直接扔給助理處理。
沒想到薄軼洲聽到這話,文件放下,倒是真心實意地涼著眼神睇他一眼,似乎對他的說辭不滿:“我以前對她差?”
“也不是,”薄軼洲其實確實一直對向桉還不錯,但傅弋想了想,得出結論,“就是之前感覺是純粹是因為是你的合法妻子。”
“現在摻點感情吧,”傅弋說完又往后靠,總結,“雖然摻的感覺也不多。”
對面被總結的人笑了一聲,傅弋摸不準他的情緒,薄軼洲比他大兩歲,他有時候是真怕他。
傅弋抬手做阻止的動作,認真道:“你別笑,你一笑我就肝顫,我去,我等會兒就去找薄邵青,接著他給你老婆挑禮物。”
說完又對薄軼洲:“你就送個項鏈?有別的安排沒有?”
雖然他沒女朋友,但他身邊人又不是沒女朋友,女人生日還是挺重要的,他怕薄軼洲不懂這中間的彎彎繞繞,想了想,為了維護兄弟的婚姻和諧,又開口。
“沒別的安排的話,我叫上薄邵青,晚上咱們一起吃飯,熱鬧熱鬧,給向桉慶個生?”
“不用,”薄軼洲沒抬眼,平聲,“我晚上訂了餐廳。”
傅弋操碎了心:“只你們兩個?不用我們去給你們熱氣氛?”
他覺得薄軼洲這種冷淡樣,不像是會給人過生日的,說不定他和薄邵青過去說段對口相聲都比他單獨給向桉過強。
薄軼洲合上文件,再次道:“不用。”
“約會你們也跟著去?”他說。
傅弋:?
晚上下班,薄軼洲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去接向桉時又收到傅弋的消息。
傅弋跟機關槍一樣,一發就是一大串。
“傅弋”拍了拍你。
傅弋:[禮物買好了,我跟薄邵青的,一共兩個。]
傅弋:[讓品牌方直接寄到你家了。]
“傅弋”拍了拍你。
傅弋:[你要不要訂束花,好歹人向桉生日。]
傅弋:[只送禮物估計不行。]
傅弋:[這都是我看別人談戀愛的肺腑之言。]
“傅弋”拍了拍你。
傅弋:[還有約會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弋:[你倆這段時間發生什么了?能不能給我講講。]
傅弋:[你,我以為這輩子最會剃度出家的人,還有能跟人約會這一天??]
薄軼洲面無表情地看完他這串消息,在傅弋新一輪的“轟炸”傳過來之前,撥了電話過去。
“喂?喂?薄軼洲嗎,薄軼洲?”傅弋一天到晚除了工作就是看熱鬧,“你倆是主動要約,還是你家人要求的”
薄軼洲探手按了電梯間,抬眸,掃了眼電梯門上端的顯示屏,打斷他:“有沒有推薦的花店?”
傅弋:“什么?”
“花店,不是說訂花?”電梯終于上到他這一層,門打開,他走進去,“我現在要。”
傅弋提起來這個就來勁:“那什么,你等一下,我現在就去問我助理。”
幾句問完人,傅弋手機重新放在耳側,給薄軼洲遞消息,啰里八嗦剛把自己問的傳達完,正準備再張嘴問問情況,那側薄軼洲已經把電話掛了。
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傅弋盯著屏幕,片刻后,罵了句“草”。
傅弋:[過河拆橋?]
傅弋:[我馬上打電話,讓那家花店不接你訂的花。]
電梯平穩下落,薄軼洲垂眸睇了眼手機屏,左手拇指單指壓在鍵盤。
薄軼洲:[你話真多。]
傅弋:[那怎么了?]
傅弋:[話多又不犯法。]
電梯在負二層停穩,“嘀——”一聲,電梯門打開,薄軼洲從電梯拐出去,往東側他的停車位走。
薄軼洲:[是不犯法。]
薄軼洲:[但耽誤我接我老婆了。]
因為晚上要去吃飯,向桉下午提前半小時結束工作,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先是接了杯水,之后端著水杯往辦公桌前走。
吳筱敲了門,從外面進來,走近,把剛打印好的會議補充資料交給她。
向桉接過來,看了兩眼,隨手放在身后的桌子上,再回神,發現吳筱奇怪地看著她。
她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端著杯子靠近唇,抿了一口:“怎么了?”
吳筱搖頭,瞄了眼她身后的那疊資料:“沒事,只是有點奇怪你今天怎么不看?”
每次開會,幾個部門的高層聚在一起,商討之后都會有諸如此類的補充材料,基本下會送過來,向桉當時就會看。
因為剛開完會,記得清,有什么需要再修改的當時就能指出來,讓下面的人再做調整。
像這種把東西送過來,向桉隨手放在一邊的情況非常少。
向桉捏在水杯的右手,兩指輕輕敲了敲杯沿,緩慢地輕“啊”了一聲,也反應過來自己今天確實有點不正常。
腳下換了重心,水杯拿穩,輕咳一下,回答吳筱:“沒事,我等會兒看。”
“等會兒?”吳筱低頭看了眼時間,又奇怪看她,“你不是說今天要提前下班嗎?”
看裝不下去了,向桉沉默兩秒,干脆把右手的水杯放下,兩手微展,對著吳筱來了句:“你看我今天這衣服好看嗎?”
今天早上來的時候吳筱就注意到了,向桉今天沒穿以往那種職業性很強的衣服,身上的無論是西裝外套還是下裝,和平時比都更休閑一點。
她黑發搭垂在肩下,很淡的妝,是那種不用刻意裝扮,僅僅是靠那張臉,也怎么穿都好看的人。
吳筱如實點頭:“好看。”
向桉重新拿起右手邊的水杯,低頭喝了一口,嘴巴里吞的水咽下去,不在意的樣子:“那就行。”
吳筱看著她,有點好奇:“怎么了?”
“沒事,”向桉偏頭看了眼桌面的手機,左手往后,從后脖頸處撥開貼著脖子的頭發,“要出去過生日。”
“不穿好看點覺得對不起這生日,”話音落她看到桌面的手機終于進來通話,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吳筱可以出去了,再之后轉身撿起手機,接了電話,“喂?”
薄軼洲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還有多久下班?我快到了。”
向桉看了眼時間:“就這會兒。”
薄軼洲看到前方紅燈轉綠,車子提速,開過十字路口:“我上去還是你下來?”
向桉把桌面的幾疊資料擺好,又把用過的筆插進筆筒,略微思索:“我下去吧,你在停車場等我。”
薄軼洲嗯了一聲,跟她確定了停車等她的地點。
幾分鐘后,向桉從樓上下來,薄軼洲的車就停在路邊的停車位,在向之的正門口。
他的車是那種很低調的轎跑車型,偏黑的深紫色,向桉在博安的地庫里見過,但還是第一次看他開。
幾步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她先是把右手拎的手提包放在車后座,再是脫掉外套搭在自己的腿面,拉安全帶時看到駕駛位的人正從車內后視鏡看自己。
他左肘撐在降了車窗的窗框,身上是一件純黑色的襯衣,領口微微敞開,坐姿隨意,但又不失優雅矜貴。
雖然是看她,不過目光的侵略性不強,眼神淡淡攏著她,讓人并不難受。
向桉微微挑眉,眼神詢問。
薄軼洲目光下滑,落在她唇上一秒,之后收起搭在窗框的左肘,右手扶上方向盤,偏回眸看前面,狀似不經意的:“你換口紅顏色了?”
他雖然對這些不了解,但她平常的妝很淡,口紅色調也是,一直是淺粉。
但今天的顏色更深,而且陽光下亮亮的,不知道是什么,他不懂。
向桉扯安全帶的手一頓,忽又聽他說:“你是不是剛出來補口紅了?”
向桉:
她扯著安全帶插進卡扣,不知道薄軼洲是怎么看出來的,有點不想承認,但又覺得不承認不是她的風格:“嗯,感覺顏色有點淺”
車子發動,被薄軼洲從車位開出去。
然后她聽到駕駛位的人又說:“真補了?”
“”向桉看過去。
薄軼洲輕聲笑:“我猜的。”
然后在對方要炸毛之前補充夸了句:“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