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石塊 “永遠不用擔心我們會到此為止。……
好像又下雪了。
車停在院子外狹窄的路邊, 頭頂的路燈燈光昏黃的落下來,照著半空中落下來的雪。
方幼宜眨了下眼睛,視線里都是白茫茫的雪地, 她覺得自己像是產生了某種幻聽,但又很清楚地知道并不是。
紀臨舟好像在對她表白,在說愛她。
“但我不知道要怎么證明,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耳邊短暫的嗡鳴之后紀臨舟聲音沉沉的傳來, 聽起來顯得有些模糊。
“別說了。”
方幼宜開口打斷他,
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好像也有點哽咽, 但除了打斷他說這樣的話以外也不知道要再繼續講什么了。
紀臨舟沉默了下,視線盯著她的側臉, 點頭,
“嗯, 不說了。”
夜晚雪地里的冷空氣絲絲縷縷的撲到臉頰上,周圍安靜的幾乎能夠都快能過聽見有細小的雪飄落的聲音。
方幼宜想, 這好像是紀臨舟第一次說出口的喜歡和愛。
有點晚。
她眼眶很痛, 不知道是不是被凍的,像是想哭, 但哭不出來, 眼睛鼻子嘴巴好像都被堵住,沒有辦法開口,也沒辦法給出反應。
以前紀臨舟沒有講出口她就堅定不移的相信,但現在當他講出來了,她卻不知道為什么, 覺得很難受。
兩個人站在雪地里,都沒有說話。
方幼宜一直低著頭,盯著腳下被踩的臟兮兮的雪, 仿佛一直盯著看就能出什么來。
“下雪了。”紀臨舟先開口打破沉默,他垂眸目光落在她在室外凍的有些紅的耳朵,
“進去吧。”
他說話的口吻很平靜,
“明天不是還要去雪山嗎?”
方幼宜嗓子有點痛,很輕地嗯了聲,但仍舊沒有動。
紀臨舟看了看她,頓了一下,對她說,
“方幼宜,很冷,上樓吧。”
方幼宜依舊沒動,也不看他。
她不敢上去,總覺得今天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要是就這樣走了,兩個人之間好像就徹底結束了。
明明該說的話都說了,誤會也都解開了,但是好像也就這樣了,因為癥結仍舊存在,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連這樣動聽的表白也顯得姍姍來遲又遺憾。
但留下,站在這里,她又沒有什么話要說。
紀臨舟垂眼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下,
“覺得我跟你說完這些以后都不會再出現?”
他輕聲問。
方幼宜微愣,抬頭看他。
紀臨舟看著她有些紅的眼圈,知道自己猜對了,但這種一貫平常的敏銳直覺在這種時刻并沒有讓他感到開心。
他沉默了片刻,冷峻白皙的面龐顯現出幾分熟悉的平靜和執拗,淡淡開口,
“我沒打算放手。”
他看著她,神色很平靜,
“雖然現在看起來好像就這樣了,但我也不打算放手。”
方幼宜似乎愣了愣,視線看著他,沒有說話。
“所以方幼宜,”紀臨舟停頓了一會兒,注視著她的眼睛,很慢地說,
“永遠不用擔心我們會到此為止。”
他朝著她笑了下,好像又恢復了以往那種的樣子,揚了揚下巴,
“上樓吧,明天再見。”
“我跟周教授說了,你們明天上山野采我會一起去,”
方幼宜微怔,
“你去做什么?”
紀臨舟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抬眼往一旁的路燈那邊看過去,
“不知道,可能是想再努力一下,”
他語氣平常,目光慢慢注視著她,輕描淡寫道,
“畢竟下次再過來找你又得一段時間,那時候你或許已經忘記今晚的感覺了。”
兩個人對視,沒有再說話。
“不會。”方幼宜先移開視線,想到他這一次進藏好像是有一段時間了,
“不會忘記。”
“是嗎?”紀臨舟低頭看著她,笑了一下,這回是有些輕松的笑,
“嗯,上去吧,方幼宜,明早還要早起。”
方幼宜抬眼看了看他,點了下頭,
“你開車回去注意安全。”
紀臨舟說好,目光仍舊看著她的臉,沒移開。
方幼宜沒再說話,轉身往院子里走。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聲音,她往二樓走,能夠感覺到紀臨舟還在身后看著她。
車停在雪地里,她在樓梯拐角處停了停,轉頭往身后看了眼。
紀臨舟還在原地沒動,靠著車身隔著點距離在看她,臉上表情看不太清。
方幼宜轉身進屋,門關上,過了會兒,她聽見樓下傳來車子開走的聲音。
—
方幼宜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洗漱完下樓,大家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老周又讓大家各自再檢查一遍設備。
方幼宜調試了下相機,又把登山包里的標本夾和GPS設備都檢查了一遍。
進山需要向導帶路,他們調研組里人有點多,擔心上去之后可能會有人高反嚴重影響進度,所以之前幾個高反的師兄師姐都沒去。
秦楊去外面開車,老周跟著一塊出去。
過了會兒,外面有汽車過來的聲音,大家以為是向導過來了。
方幼宜還在幫忙師姐收拾另一個重的儀器,沒有出去看。
直到有人從門口進來,幫忙她把設備扛起來。
她側頭一看,有些愣了愣。
紀臨舟穿著黑色的登山服和靴子,并沒有怎么講話,直接扛起設備出去放到外面的車上,目光又重新回來在屋子里看了一圈,
“還有什么東西要拿嗎?”
他神情很自然,仿佛是他們調研組的一員。
方幼宜想到他昨晚說過的,會跟他們一起進山。
“沒有。”
她搖了下頭。
紀臨舟嗯了聲,幫忙扛起桌上她的登山包,先出去也一塊放到車上。
方幼宜過了會兒才從屋子里出來,向導人已經到了,秦楊跟老周正在交涉。
因為他們這次要采集的是須彌扇葉芥的種子,這種植物種子所在的海拔高度過高,跟一般的登山情況不太一樣,走的也不是游客的登山路線,而是另一條有點危險的進山路線,向導臨了有點猶豫。
紀臨舟開的是他自己的車,靠在車旁,似乎也在認真聽他們講的話。
向導那邊溝通了會兒,紀臨舟走過去,跟對方交涉了幾句。
方幼宜跟調研組的幾個師兄師姐在一旁,并沒有上前。
過了會兒,向導似乎有點松口了,站在一旁拿出他自己的手機,給人撥了個電話。
“好了,先上車吧。”
解決完問題,老周跟大家說,
“等會兒還會有個向導過來帶隊,三輛車,你們自己看著坐。”
“走吧,幼宜,我們還是坐秦師兄的車,后座寬敞。”
之前經常一起的師姐拉著方幼宜往前面走。
秦楊的車在最前面,方幼宜之前每次出去都是坐他的車,但剛剛登山包被紀臨舟拿走放在他車上了。
“我,”
方幼宜頓了頓,下意識往紀臨舟的車那邊看了眼。
紀臨舟的車在最后面,他沒上車,正靠著車邊目光安靜地看著她。
方幼宜猶豫了下,拒絕了師姐,
“不用了師姐,我的登山包不在秦師兄車上。”
“啊,”對方愣了愣,但順著她的視線往紀臨舟車邊看了眼,很快懂了,笑著說,“行,那我先上去了。”
“嗯。”
方幼宜看著師姐離開,往紀臨舟那邊過去。
紀臨舟看著她過來,立刻過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方幼宜沒說話,彎腰上了車。
車的底盤太高,她上去有點費力,紀臨舟站在車旁,手擋在身后,等她上去后扶著車門道,
“等這次回去我找人改裝一下底盤。”
方幼宜原本想說沒必要,但想了想又沒說。
紀臨舟把車門關上,從另一側繞到駕駛座上,開門時帶進來一陣寒意。
方幼宜下意識縮了下肩膀。
紀臨舟動作頓了下,抬手把車里的溫度又調高了點,側頭看她,提醒道,
“安全帶。”
他說完,轉過身從后座的登山包里取出來一只電熱暖手器遞給她。
方幼宜愣了下,伸手接過,
“謝謝。”
紀臨舟沒說話,系好安全帶,又伸手調試了下車里的溫度。
前面的兩輛車還沒出發,在車里等了一會兒。
剛剛向導打電話又叫了一個更加年輕點的男向導過來,兩個人都在前面的車上。
人到齊后車輛終于發動往前面的山路駛過去。
方幼宜坐在副駕上,側身靠著車窗,山路上沒什么車,上午的時間,但越往雪山上開天色反而越黑,山路也明顯不太好走,前面的車中
間停了好幾次放慢速度。
紀臨舟的車倒是開的很穩。
方幼宜視線從一側的后視鏡里看他,他穿了一身黑,登山設備準備的很齊全,防水登山褲大腿側還別著只工具包,放著刀具。
身上的黑色沖鋒衣襯得他肩膀線條寬闊筆直,衣領微微豎起擋住小半張臉,只露出硬挺鋒利的眉眼,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微微繃起。
她移開視線,想到上次在森林公園那晚他好像說過他以前也經常戶外徒步,所以估計經驗不比他們調研組里的人要少。
上山氣溫冷,氧氣也稀薄,車內車外溫差大,方幼宜沒一會兒就靠著椅背很快睡著了。
紀臨舟握著方向盤側頭看她,她睡覺的時候很安靜,呼吸也很輕,剪短后的頭發微微擋著臉,蹭著她的鼻尖。
他放慢車速,看了看前面的路況,騰出一只手撥開她掉下來的頭發到耳后。
改裝過后的越野車在雪山路上開的比一般的車要平穩。
但顯然這邊山路往前越來越蜿蜒,明顯不太好走,紀臨舟看著前面的路況,也知道了為什么之前的向導有些猶豫一個人帶著他們上山。
雪山環境本來就變化快,尤其是這種高海拔路線窄的地段。
他在國外念大學那會兒有段時間很迷戀這種戶外運動,跟江徹他們也去過不少雪山,所以很快意識到這邊的山路可能有些危險,也許還會碰上極端天氣。
他側頭看了眼還在睡覺的方幼宜,看見前面老周他們的車已經繞進了進山口,他開的慢了點,拿出手機打算給他們打個電話提醒一下。
突然,前面的路段幾塊碎石從山坡上滾下來,直接往一旁掉進了下面的懸崖,發出動靜很大的聲音。
紀臨舟把手機丟到一旁,迅速倒車,但還是晚了一步,一塊石頭直接砸在了前面的引擎蓋上。
方幼宜聽見聲音,也被驚醒,立刻側頭去看紀臨舟,
“出什么事了?”她神色很緊張,第一反應是看他有沒有受傷。
“沒事。”
紀臨舟先安慰她,慢慢把車停靠在路邊,解開安全帶,
“我下去看看,你在車上待著。”
方幼宜人是直接被驚醒的,意識也清醒的快,立刻搖頭,也跟著解開安全帶,
“我跟你一起。”
紀臨舟沒阻攔她,只把后排的長款防寒服拿過來讓她穿上。
外面的雪明顯下大了些,溫度也比山下要惡劣不少,風夾雜著雪花鋪面而來,像刀刮在臉上,來藏區這么久,方幼宜好像這才感覺到藏區真正的嚴寒。
紀臨舟下車,走到她身旁,擋住她身側的風。
車前的引擎蓋被砸出了一個很大的凹痕,方幼宜不確定問題怎樣。
“沒事,”紀臨舟開口,聲音夾雜著風雪從頭頂傳過來,“還能正常行駛。”
方幼宜松了口氣,上山就怕遇到這種交通事故,除非有同行的車輛或者碰到路過的車,否則很危險。
不過前面的路本來就窄,幾個大石塊堵在那邊,等移開肯定就追不上老周他們的車了。
“好像要下大雪了。”
方幼宜抬頭看天,云層變得有些厚,這會兒明明才上午而已,但天空已經變得有些暗了。
紀臨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低頭看了眼時間,
“你先去車上。”
他走到前面,把擋在路中間的幾塊石頭往一旁移開。
方幼宜沒上車,想跟過去幫忙,但又幫不上,只能站在一旁幫忙看邊上的山會不會還有石塊掉下來。
花了會兒功夫才把石塊移開。
紀臨舟走過來,
“先上車,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發現我們掉隊了。”
他拉開車門,讓方幼宜先上去。
“我給秦師兄打個電話。”
方幼宜低頭拿出手機。
信號很弱,她有些擔心,不確定能不能打得出去。
紀臨舟在旁邊握著方向盤,車子終于開過石塊擋著的路口繼續往前。
手機信號太弱,電話根本打不出去。
方幼宜又撥了兩遍,結果還是一樣。
“沒事。”
紀臨舟視線看著前面的路況,開口安慰她,
“開車上山的路也就這一條,往前開肯定就能找到他們。”
方幼宜握著手機,嗯了聲。
車廂里暖氣很足,她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們車上沒有向導還掉隊了,很可能有點危險。
她側頭看了眼紀臨舟,視線落在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
“你受傷了?”
她看見他手背上像是血一樣的東西,好像是擦傷,因為天氣太冷已經有點凝固住。
第72章 百分百【一更二更】 愛他所有的缺點、……
“沒事。”
紀臨舟抬手給她看了眼,
“擦傷,剛剛搬那邊石頭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
他語氣輕描淡寫,仿佛根本沒什么。
方幼宜皺眉, 有點不太放心,
“你在前面停一下車,我登山包里有醫藥箱,我幫你處理一下。”
雪山天氣有點太惡劣了, 視線里的能見度在明顯的降低, 方幼宜擔心傷口萬一不處理等會兒可能會凍傷。
紀臨舟握著方向盤視線看著前面的路況, 黑色沖鋒衣腕骨上能夠看見凍的有些青紫的皮膚,
“等這個進山口過了再停。”
方幼宜往車窗外看了眼, 車子開過進山口,一抬頭就能看見雪山好像就在跟前, 外面的天氣明顯更加惡劣了,像是要有大雪的樣子。
雪山的植物種子一般在冰川的流石灘石縫間, 他們今天要找的須彌扇葉芥的種子生長的海拔比較高, 而且也不能確定這邊的雪山海拔高度是否能夠找到,因為他們這趟主要是做藏區這一塊的地表植物種類調研, 像這樣的極端天氣顯然已經不太適合。
紀臨舟仍舊在往前開, 越野車在山石和冰雪交織的路上行駛的很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拔上升氣溫又下降的原因,方幼宜明顯感覺到車廂里的溫度也在下降,
“這個天氣今天可能進不了山了。”
方幼宜皺眉道,
“前面有營地, 周教授他們應該會去那邊,我們也不要往上開了,直接去營地吧。”
紀臨舟嗯了聲, 說好。
車子慢慢開到前面,路邊有個很大的雪堆,方幼宜以為紀臨舟會直接開過去,但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
方幼宜愣了愣側頭看他。
紀臨舟把車停穩,轉過臉來看她,
“引擎剛剛出了故障,開不了了。”
他神色很平靜,此刻才開口告訴她。
其實剛剛的石塊砸下來的時候徑直就砸到了前面的引擎,下車檢查的時紀臨舟就發現了,要不是車子改裝過的原因,可能石塊砸下來時直接就報廢了,根本不可能開出剛剛危險的進山口位置。
剛才那條進山口的路臨近懸崖邊,車如果就停在那邊等雪一下,他們根本不可能繼續待在車里,所以他才沒有告訴她,硬是把車開到這邊相對安全的位置后才停下。
方幼宜有些愣住,
“車壞了?”
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可是這里離營地還有很遠,我們走不過去。”
下山也很遠,他們兩個人如果就這樣走下山,要是碰不到路過的車,在戶外等到晚點天黑以后很可能會失溫。
“車里應該還能待一段時間。”
紀臨舟聲音冷靜,抬手把車里的暖氣調低了些,
“車箱的燃油足夠供暖一兩個小時,后備箱里也有急救包,等天黑以后他們找不到我們肯定會回來的。”
方幼宜聞言稍微放心了點,
“你手上的傷口。”
她轉過身去后排拿自己的登山包,從里面翻出來急救箱。
“手。”
方幼宜抬頭看他,提醒道。
紀臨舟解開安全帶,側過身,把手遞給她。
掀開沖鋒衣的袖口,方幼宜才發現他剛剛搬戶外的石頭時候手背上留了不少擦痕,這會兒又因為溫
度低傷口看起來有些發紫。
她低頭給他擦藥,動作放的很輕。
傷口在這種低溫條件下痛感會放大,紀臨舟始終沒怎么開口說過疼,只垂眼靜靜看著她上藥。
明明還是白天時間,外面的天已經開始變暗,耳邊除了車子發動機的聲音,只有窗外雪沙沙的聲響。
方幼宜上完藥,抬頭往車里外看了眼。
雪越下越大,厚厚的一層,車前的玻璃窗也都落了雪,聲音密集而沉重,幾乎快要淹沒過車輪。
整個車廂完全被隔開成為另一個空間。
方幼宜轉過身想去拿后面GPS定位器,又打開手機打算看看信號。
紀臨舟以前登山的時候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過那時候是在營地里,
“吃點東西補充熱量。”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時候定位器大概率沒有用,把登山包里的熱水壺和巧克力拿過來給她,
“我下車去看看。”
他從包里取出來一面反光鏡,又拿了繩索,踢開被雪封住的車門。
方幼宜原本想跟著一起下去,但車窗一開一關都是暖氣流失。
紀臨舟踢開車門,動作利落,很快從外面車門重新封上。
方幼宜從車窗里往外看,紀臨舟繞著他們停車這邊的位置看了圈,又回到車旁,從后備箱里取了反光板,放到了車頂上,又用繩索把反光鏡綁在了他們附近的一塊石壁上。
方幼宜擔心他手上的傷口,看他在石壁那邊固定好鏡面往車邊過來。
車門開關的瞬間,方幼宜很明顯能夠感覺到極速降溫,室外的寒意刺骨。
紀臨舟上了車,用力關上車門,把冷風和雪隔絕在外面。
只一會兒的時間,他身上的黑色沖鋒衣上已經有了不少雪粒。
“熱水。”
方幼宜把手上的熱水壺給他。
紀臨舟接過,仰頭喝了一口,把水壺又放回去,
“他們應該晚點就會回來,向導對這邊的路況熟悉。”
他開口還在安撫她的情緒。
方幼宜點頭,她這會兒其實已經沒有剛才那么害怕了,但隨著車廂燃油的耗盡,車里的溫度很明顯地在下降,身上的防寒服已經有些不太夠用了。
她身上還穿著紀臨舟剛才給她套上的長羽絨服,、
“車上是不是沒有衣服了?”
方幼宜看著他,覺得他身上的衣服的沖鋒衣好像完全不夠保暖。
紀臨舟沒說話,從后排把他的登山包拿過來,取出來里面的睡袋和毛毯,還有一些暖身貼。
“自己貼上。”
紀臨舟把毛毯給她披上,又把暖身貼給她。
方幼宜愣了下,把毛毯拽下來,
“我不冷,你穿的少。”
紀臨舟抓著她的手,看著她,
“披上。”
他口吻簡短,沒給她拒絕的余地,直接用毛毯重新包裹住她,低頭把車座調整了下,靠近幾分,撕開暖身貼給她。
戶外的雪眼看著幾乎快大到把前面的玻璃窗都覆蓋住,車里的溫度也明顯下降的很快。
方幼宜感覺到即使穿著防寒服和毛毯,也仍舊是冷的。
紀臨舟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又試圖重啟車里的GPS定位,但顯然沒有什么信號,戶外的雪下的有些深,幾乎都快把車輪陷進去。
方幼宜一直在吃巧克力和能量棒補充熱量,但還是感覺到冷。
車里的之前依靠暖氣的熱意也漸漸消散,跟戶外比起來沒好多少。
外面的天有些黑下來,不知道幾點了,方幼宜感覺冷和困,精神已經有點不太好,很想睡覺。
“方幼宜,先別睡。”
紀臨舟握了握她的肩膀,把熱水壺打開給她喝熱水,
“我下去看看,幫我看著,不準睡。”
方幼宜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但還是強撐著點頭。
紀臨舟下了車,清理了車頂的積雪,又把玻璃窗外的雪清理掉。
方幼宜從車里看著他,迷迷糊糊覺得冷,又有點困。
“方幼宜。”
紀臨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到了車上,把睡袋打開包裹住她,又抱住她。
方幼宜感覺到他身上也同樣的冷,但好像比她的體溫要高一些,
“別睡。”
紀臨舟在她耳邊跟她講話,手扣著她的手指,兩個人指尖和手掌都同樣冰涼。
方幼宜覺得很累,眼皮也很重,抬起眼睛看他。
視線有點模糊不清,車廂里也變得有些暗,只能感覺到彼此的體溫。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雪沙沙沉悶的聲響落在車頂上。
“方幼宜。”
紀臨舟一直在跟她說話,方幼宜想要回應,但好像沒有。
她迷迷糊糊的,感覺到紀臨舟抱住自己,又把他身上的沖鋒衣脫掉披在她身上,她想要推開他。
車里的取暖工具幾乎都用在了她身上,再把衣服脫給她,他自己怎么辦。
“方幼宜,別睡。”
紀臨舟圈緊她,幾乎完全地用身體抱住她,在她耳邊跟她說話,
“告訴你一件事,你還記不記得你那盆蘭草,我沒讓周姨丟掉它,我已經把它重新救活了。”
“等你這次回去就能看見。”
“還有,你不是想要去國外的實驗室,不是不想我再纏著你嗎?”
“我答應你,只要你這次下山回去,我保證不會再來打擾你。”
耳邊聲音斷斷續續的,帶著冷顫,方幼宜聽的清楚,她想說不是,她沒有真的討厭他,也沒有真的想他不再來打擾自己,她甚至已經開始有點想要原諒他了,等從這里出去,他們就和好。
但身體的溫度在慢慢下降,車窗外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視線也漸漸什么都看不清楚。
—
鼻息間的消毒水氣息有些苦。
方幼宜感覺頭很暈,還有點痛。
耳邊聲音慢慢變得清晰,有些嘈雜,好像是有人在用藏語講話。
“醫生。”
方幼宜又聽見有些耳熟的聲音,
“人醒了。”
她聽見有人說。
病床邊有腳步聲過來,她感覺有人扒開自己的眼皮。
“幼宜,”
好像是實驗室的師姐在叫她的名字。
“沒事了,缺氧反應還沒好,人已經醒了,再等等就好了。”
醫生用帶著點當地口音的話講完,師姐連連說了謝謝,對方又離開。
方幼宜意識慢慢回籠,她記得自己好像是在車里,紀臨舟抱著她讓她不要睡。
“醒了沒?”
師姐過來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邊,又把病床往上調了調。
方幼宜人已經完全醒過來,接過師姐拿過來的水,喝完,
“紀臨舟呢?”
她開口問,聽見自己的聲音因為失溫后變得極度沙啞。
師姐愣了下,
“在其他病房。”
方幼宜想到他最后好像是把車里的取暖工具全部都給她了,
“他醒了嗎?”
師姐給她倒水,轉過身去沒有看她的眼睛,不知道為什么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
“醒了吧,幼宜,熱水好像沒了,我出去幫你倒個水。”
師姐拿起熱水壺轉身從病房出去。
方幼宜身體有點痛,失溫后的反應還沒完全恢復,她拔掉手臂上的針,起身從床上下去。
這邊是鎮上的醫院,人很多,除了一些當地人打扮樣子,走廊外面居然大部分都是一些游客,看上去也好像都是來滑雪登山的。
方幼宜從走廊外面往前走,剛剛師姐沒說紀臨舟在哪間病房。
她對這邊也不太熟悉,一直走到前面的樓道口。
門口病房的長廊邊有兩個人也穿著登山服的年輕女孩,因為人太多沒有位置而在這邊吊著水。
“聽說好像是有點嚴重。”
“前兩天雪山那邊不是還出事了嗎,好像還碰到雪山極端天氣了。”
“你說的是車里那對情侶吧,救援隊過去的時候車里的人都已經……”
聲音有點不太清晰的傳過來。
方幼宜停下腳步,身體一瞬間變得僵冷,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車里。
耳邊嗡嗡作響,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像隔著結了冰的玻璃窗在眼前。
忽然想到師姐剛剛在病房里那個有些回避的眼神。
車里……情侶……
方幼宜眼前有一瞬間的變黑。
不會的,不會。
她拖著還沒完全的恢復的腿快步往前走,想要去紀臨舟的病房,醫院的地面和墻壁都是白色的,讓人心臟都跟著發慌。
腳上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在地上,地板冰涼。
她想到那天車里紀臨舟最后抱著她時候他身上的氣息。
氣息,總是帶著冷冷的味道,煙草的味道,又好像不是,他答應自己要戒煙的,不對,他們還在吵架,還沒和好,他在車里跟他說蘭草,說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思緒紛亂,不受控制地亂飄。
腳下白色的地板變得像雪地,她好像深淺不一的踩在上面,要摔掉。
可能因為她這樣穿著病號服在醫院亂走,有人目光奇怪的看著她,有護士過來跟她說話,好像是讓她回房間。
方幼宜甩開對方的手繼續往前走。
她感覺到冷,比那天被困在山上的車里要更加的冷。
腳下一空,她摔掉在地上,像撲進厚厚的雪地里,可能疼。
好疼……
有人過來扶著她到邊上的長椅坐下,問她找誰,家屬在哪兒。
方幼宜好像喪失了語言開口的能力,有種近乎暈眩一般的失重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方菁出事那天,也是在醫院。
他們在車里吵架,外面在下雨,路上很擁擠,方菁對她居然喜歡上方淮晝這件事感到非常生氣,又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得知她是故意放棄了幾年前那場芭蕾舞面試的機會,母女兩人多年來少有溝通,基本都是單方面方菁對她的輸出和管教。
那天在車里也同樣,方幼宜仍舊只是安靜的坐在副駕上聽方菁說話,她說她有一個朋友認識國外一個劇院首舞,她現在年紀還不算大,天賦也好,再多練習練習還有機會可以登上劇院的舞臺。
方幼宜聽著她講,不知道為什么話題又從方淮晝的事情變成了舞蹈,為什么總是要強加給她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于是她第一次對方菁的安排表示拒絕,
“我不去,我從來不喜歡芭蕾,你為什么總是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到我身上?”
方菁估計是第一次聽到從小到大都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女兒說這樣的話,她轉過頭看她,用一種很失望很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她,
“方幼宜,你說什么?”
方幼宜還沒來得及開口,急促的撞擊聲從耳邊爆開。
方菁本能地朝著她撲過來護住她。
溫熱的血,碎裂的玻璃,耳邊的嗡鳴聲。
方幼宜很長時間都不愿意回憶那天的車禍,她孤伶伶像游魂一樣坐在醫院的走廊,跟今天一樣。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沒時間停下來去看其他人在做什么。
她好像被隔絕到另一個空間,不屬于這里,也沒有人能看見她。
“方幼宜。”
她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肩膀落了一只手,帶著熟悉的冷冽的煙草味道,
“方幼宜?” :
聲音在耳邊放大,變得清晰。
方幼宜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跟前的人。
紀臨舟站在她跟前,穿著黑色大衣,低頭看她,視線落在她赤著的腳上,
“鞋子呢?”
他看了她一會兒,在她跟前蹲下身。
方幼宜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紀臨舟看著她,忽然愣了下,
“怎么哭了?”
他眼睛黑沉沉的,像湖水,注視了她一會兒,抬著她的臉,擦掉她臉上的潮濕,又彎下腰把自己腳上的鞋脫下來給她穿上,只穿著襪子踩在地上。
旁邊有人經過,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
紀臨舟無動于衷,只蹲在她跟前視線跟她平視著,低聲問,
“一個人從病房跑出來的?”
方幼宜不說話,仍舊只是盯著他看,眼神有點陌生,有點奇怪。
紀臨舟看著她,察覺到點什么,握了下她的手,
“怎么了?”
方幼宜手被他握在掌心,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熱的。
她愣了愣,有些遲緩的抽出自己的手,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紀臨舟仰頭看著她,覆蓋在她手背上。
方幼宜手指擦過他的臉頰,眉毛,眼睛,鼻子。
紀臨舟任由著她動作,又叫了她一遍,
“方幼宜?”
方幼宜沒說話只忽然一把用力抱住他。
她擁抱的力度很大,幾乎是整個直接撞進他懷里的。
紀臨舟愣了兩秒,很快下意識回抱住她。
方幼宜手臂收緊,用力的抱住他,把臉整個貼在他肩膀上。
襯衣上的氣息跟醫院的消毒水氣息混雜在一起。
“紀臨舟,”
她聲音低低的,像在哭,
“我嚇死了。”
紀臨舟沒說話,手掌落在她肩膀上,過了會兒才開口,
“怕什么?”
方幼宜不說話,只又抱緊了他一點。
她急促地喘息著,眼淚濕濕熱熱的,滾在他的襯衣上,全是失而復得欣喜和惶恐。
醫院走廊人多,從他們這邊來來往往的走過。
紀臨舟抱了她一會兒,就著她坐在長椅上俯身埋在自己肩膀上的動作抬起她的臉。
方幼宜微愣,松開手看他。
“為什么要哭?”
紀臨舟抬眼看著她。
她臉上還有濕痕,亮晶晶的,眼睫簇簇的粘在一起。
方幼宜沒說話,剛剛那種心臟都快要麻痹的感覺好像還能感覺到。
紀臨舟手指擦過她有些紅的眼角,又問了一遍,
“是因為我嗎?”
方幼宜看著他,眼眶有點痛,一句話也沒說,又重新低頭抱住他,用力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
她臉頰上的眼淚蹭著過去,紀臨舟什么也沒說,抬手按著她的后背,手指擦過她的后頸。
醫院的燈光墻壁地面都是白色的,有些慘白,方幼宜沉默著埋在他懷里,又覺得有點不真實,抬頭看他,摸了摸他的臉。
紀臨舟按著她的手,“我沒事。”
方幼宜不說話,只看著他的臉,冷雋英俊的面龐白皙淡漠,眉眼漆黑深挺,她從他的瞳孔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方幼宜又抬手去摸他的臉,好像很害怕自己只是在做夢,出現幻覺了而已。
紀臨舟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視線直直地看著她,又說了一遍,
“方幼宜,我沒事。”
“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么嗎?”
方幼宜聲音在顫抖,低低問他。
“想什么?”
紀臨舟極有耐心地問,他仍舊保持著蹲在她跟前的姿態視線仰視著她,她的眼淚幾乎砸到他臉上。
“我在想我們還沒和好,你養活的蘭草我還沒有看見,
我已經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了,不用你來證明了,還有,”
她說的很快,幾乎沒有邏輯,順序又混亂,眼淚又唰唰往下掉了掉,被紀臨舟接住了,
“我還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沒有不愛你,我想你來找我,我不想跟你分開。”
紀臨舟沒有說話,神色始終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在確定她說完以后才點了點頭,用指腹抹干凈她的眼淚,
“我知道。”
方幼宜捧著他的臉,眼睛認認真真地看他,低頭去親他。
走廊里人來人往,但沒有人留意到他們這里。
腳步聲從耳邊經過,離開。
紀臨舟在她吻上來的那一秒就扶著她的后腦勺,也回吻了過去。
方幼宜的眼淚還在繼續往下掉,唇齒間有她眼淚的味道,咸濕的,溫熱的。
紀臨舟吻的很溫柔,難得的輕緩而綿熱,仿佛害怕弄疼她。
方幼宜卻并不,她擁吻著他的力度很緊,學著他以往每一次親吻自己時候的樣子,舌頭有些笨拙的抵進去,撬開他的牙齒,唇齒交纏著,莽撞而炙熱。
她想要讓他知道,她也是很喜歡他的。
像他對她一樣。
所以她會計較,會生氣,會別扭,會反反復
復地鉆牛角尖,會害怕自己愛的比他多,會固執地想要他證明他對自己的心,會介意他最開始目的不清的靠近……
但是,在以為他出事的那一刻,在車里他抱著自己說愿意再也不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方幼宜就已經想明白了。
她不需要他證明什么了,她最在意的是他不那么純潔、帶著臟污目的的靠近,所以她質疑他,質疑他的愛,連帶著質疑自己的愛。
可是,愛一個人不就是愛他的百分百嗎?
愛他所有的缺點、不堪、臟污;
愛他內心的陰暗、自私、嫉妒;
愛彼此爭吵時的口不擇言、淋漓見血;
愛屬于這個人的全部,好的、壞的,所有全部都接受。
第73章 金屬腕表【三更】 “幫我解開。”……
回到病房的時候師姐正在找人, 出去打個熱水的時間回來就沒看見人,吊水還在,但針頭已經拔掉了, 上面還有點血,正準備叫護士時才看見門口進來的人。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跑哪兒去了。”
師姐瞪著進來的兩人,愣了愣, 明白過來點什么,
“行了, 熱水在這兒,我先出去了。”
師姐很有眼色的轉身帶上病房門離開。
吊水還在往下滴著, 紀臨舟看了眼,叫護士進來重新打針。
方幼宜坐在病床邊看著他給自己倒熱水, 忍不住還是問出口,
“我們怎么回來的?”
“搜救隊找過來的。”紀臨舟把熱水拿給她, 又看了眼她手上拔掉針頭后有些淤青的手, 去邊上冰柜里拿了冰袋。
“車頂和邊上的巖石上都掛了反光鏡,周教授他們到了營地后就馬上聯系了搜救隊回來找我們。”
紀臨舟一邊跟她講那天的情況, 一邊幫她冰敷著手背上的淤青,
“你睡過去后沒多久搜救隊就來了,山里下了大雪,向導帶路下了山,把我們送到了山下的醫院。”
方幼宜聽他說完,低頭看著他冰敷著腫起來的傷口, 過了會兒才哦了聲,開口問,
“我睡了幾天?”
冰袋涼的皮膚幾乎沒什么感覺了, 紀臨舟抬頭看她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伸手碰了下她的眼角,輕聲說,
“兩天。”
其實情況不算嚴重,他們一直在車里,保溫措施做的到位,加上救治及時,方幼宜除了嗜睡反應外基本沒什么問題。
在醫院又多觀察了一天的時間,方幼宜第二天出院。
調研組里的其他人已經都回到了院子里,因為前兩天的氣候原因,老周他們雖然在向導的帶領下順利把車開到了營地,但是也因為極端天氣在山上困了兩天,昨天才從山上下來。
經過這次他們基本已經暫時放棄去雪山上找植物標本的計劃,打算休整幾天時間直接去拉薩。
方幼宜出院后恢復的其實已經差不多了,紀臨舟還是讓做飯的師傅連著給她補了不少,似乎是擔心她之后繼續往拉薩那邊會身體扛不住,直到方幼宜在某天喝完湯后流了鼻血才終于停歇。
拉薩海拔要更高,他們打算是下周出發。
紀臨舟這次過來耽誤時間太久,也馬上要回京北那邊。
臨走前一天老周請客大家在鎮上的一家當地很有名的餐廳吃飯。
紀臨舟也一起過來,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家情緒都很高,喝了不少酒,方幼宜也喝了幾口他們餐廳老板送給他們的自家釀的酒。
一群人里只有紀臨舟沒喝酒,所以負責開車送他們回院子那邊。
把人全部送回家,方幼宜坐在副駕上沒下去。
已經過了晚上凌晨,紀臨舟把車熄了火,解開安全帶,假裝不經意地問旁邊明顯醉的有點過頭的人,
“上樓去還是跟我回酒店?”
方幼宜其實只是有一點暈,但還是清楚的聽見紀臨舟問自己要上樓還是跟他回酒店。
她沒有說話,只低頭解安全帶,拽了半天才解開。
紀臨舟打開車窗,手撐在窗邊,側著頭視線看著她解,也沒半點幫忙的意思。
方幼宜終于解開安全帶,但并沒有下車,只抬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人,起身從副駕的位置上挪開,拽著他的衣領去親他。
紀臨舟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重重地壓過去回吻她,手掌掐著她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車里的空氣瞬間變得燥熱起來,原本打開的車窗也被紀臨舟抬手摁了上去。
方幼宜足夸坐在他腿上,低頭抱著他的脖頸吻他,手從他的大衣領口滑進去,拽著他的襯衫把人拉開,
“你說我回哪兒?”
她眼睛被吻的有些紅,并不怎么兇的瞪著他,還在微微喘著氣。
紀臨舟仰頭看著她,手指順著她的下頷脖頸往上,托著她的下巴,吮了下她的嘴唇,故意說,
“回院子?”
方幼宜伸手去推他,真的要從他身上下來要走。
紀臨舟悶笑了聲,扶著她的肩膀把人壓過來,張嘴含吮著她的唇瓣。
車廂空間已經足夠的大,但兩人力度都有些沒控制好,吻的有點重。
方幼宜覺得有點疼,后背撞到身后的方向盤上。
黑色大g在夜晚的路燈下并不起眼,但聲音還是有點大。
方幼宜好像一下子從酒精浸泡后的大腦里醒過來,伸手推開他,
“好了,我回院子,你走吧。”
紀臨舟不說話,只用力捏著她的后月要,眼睛在車廂里黑的發亮,“走哪里?”
他抬起臉,追上來繼續吻她,高挺的鼻梁壓著她臉頰的軟肉,手掌扣著她的月要月支從方向盤上分開。
他吻的很重,大口的呼吸和吞咽,耳道里幾乎全是津液交換的聲音。比前一個吻要更加兇狠而強勢,舌頭長驅直入的搗開她的口腔,濕熱的交纏在一起。
方幼宜本能地想推開他,但力氣不怎么大,只能仰著頭急促的呼吸。
紀臨舟繼續追吻過來,貼著她的臉頰,手掌掐著她的下頷,不斷地吞掉她的津液加深這個吻。
方幼宜感覺到身體被不斷的擠壓著,好像被換了個姿勢,后背緊緊地貼在車門邊,紀臨舟手掌撐在她腦后,用身體壓著她,低頭幾乎是半起在她身上,捏著她的臉頰吻她。
唇舌炙熱的交織著,幾近缺氧,方幼宜喝了酒,能夠聞到了自己嘴巴里的酒精味道。
身體完全的貼在一起,小月復隔著衣服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溫度。
紀臨舟松開她,額頭跟她抵在一起,稍稍抬起身體,手掌撐在她的后頸,眼眸情緒滾燙,低聲說,
“以后不準再喝酒。”
方幼宜沒有說話,她眼尾和嘴唇都是紅的,上下唇都被吮得潤亮,微微張著,在車廂里有些急促地喘息著,
“就不,”
酒精讓人變得大膽,她伸手又摟著他的脖頸,學著他剛才親吻自己時候那樣很兇的**他,
“你還抽煙呢。”
紀臨舟沒說話,只俯身盯著她被吻的潮紅的臉,伸出手指腹揉了揉她的唇瓣,
“我戒煙了。”
他神色很正經,但眼神卻很直白,
“跟我回酒店嗎?去你樓上房間做也行。”
方幼宜沒說話,只目光看著他,揚起身又吻了下他的唇角,罵他說,
“去酒店。”
紀臨舟穩了穩呼吸,把她從駕駛座這邊抱了起來,放回副駕駛上,低頭整理了下她被吻的有些亂的衣服和頭發,給她系好安全帶。
從這邊開車到鎮上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這次卻開的很快。
紀臨舟把車停在酒店門口,先從車上下來,把車門鎖上,轉身去了旁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方幼宜坐在車里,從車窗那邊看他。
過了幾分鐘他走出來,手上拎著只袋子。
“下車。”
他把車門打開,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把人從副駕上抱下來。
方幼宜喝的酒并不多,但一下子踩在地上還有點不太穩。
紀臨舟牽著她上樓,進電梯。
酒店私密性很強,尤其是紀臨舟住的頂樓套房,整個酒店只有這一間。
電梯密閉而安靜。
方幼
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后勁兒上來了,人有些暈,幾乎是整個人都貼在紀臨舟身上。
紀臨舟原本只是牽著她的手,看她幾乎完全的靠著自己,又看了眼電梯上面的數字和頭頂的監控,低頭盯著方幼宜看了看,伸手握著她的手臂把人往自己懷里拽過來。
方幼宜原本就沒怎么站穩,一拽就往他身上倒,猝不及防地就被紀臨舟拽到了電梯的角落。
監控位置下看不見的地方。
紀臨舟月系蓋抵著她,身體幾乎完全的將她罩住看不見,低頭捏著她的下頷含吻住她。
方幼宜仰頭揪著他的大衣衣領,覺得大腦有些暈眩,又忍不住推著他提醒他,
“監控……”
紀臨舟不說話,只吻的愈發用力,舌頭掃進來,用月系蓋和肩膀都抵著她的身體緊緊地貼著身后的電梯,拎著袋子的那只手扣住她的雙手,另一只手托著她的后頸墊在她腦后,一下一下用力地吻著她。
他吻的很深很重,捏著她手腕的力度大卻很溫柔,帶著她往下,吮吸著又分開,嘴唇相貼時發出聲音,刺激著耳膜。
方幼宜拽著他的衣服,大腦好像愈發的昏沉,天旋地轉一般的,幾乎快要站不住。
紀臨舟及時地抵著她,又松開扣著她手腕的那只手,提著她的月要,唇瓣稍稍分開。
電梯的光線有些刺眼,方幼宜感覺到視線有些模糊,難以聚焦一般。
紀臨舟俯身額頭抵著她,漆黑纖長的眼睫隨著他微微喘息的動作掃著她的眼皮。
耳邊的電梯上行的聲音有些空,紀臨舟低頭又吻了吻她。
唇瓣相貼,吮吸,分開,黏膩的聲音很清晰。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紀臨舟把她半抱在大衣里從電梯里出去。
走廊安靜空曠,這一整層只有他們一間套房。
紀臨舟帶著她走出電梯,刷卡進門。
伴隨著房間門打開的聲音,手上的袋子被直接丟在地上。
方幼宜仰起頭,后背重重的撞上玄關墻壁,下半口被直接托起來壓在墻上。
紀臨舟手掌扣著她的月要,順著她大衣的下擺往上,脫掉她的外套,掀開她的衣服,露出一截白皙的月要。
方幼宜忍不住縮著肩膀往上,又被紀臨舟重重往下拽,更緊地貼在一起。
“門……沒關,”
方幼宜壓下想要口口的聲音,低頭抱著他的脖頸把他從身上拉開,提醒他,
“紀臨舟,門……”
呼吸和灼熱的吻一起噴灑在她脖頸上,濕漉漉又酥麻的觸感。
紀臨舟仍舊保持著抱著她的動作,把她從墻壁上移開,走到門口,一腳踹上門,再重重的把人抵到門上。
身體重量的失控,一瞬間隔著衣服完全的貼近。
太久沒有過,幾乎立刻就敏口感的引起肢體的記憶。
紀臨舟低頭埋在她脖頸處吻細細密密地吻她,手指一點一點地撥開她。
方幼宜每被吻一下都會無法控制的抖一下,紀臨舟好像是發現了,故意低頭時輕時重的吻咬著她,手沿著往下,解開她的。
“紀臨舟……”
她忍不住小聲叫他的名字,伸手去抓他的頭發,聲音帶著點顫抖,
“你……”
她喘息聲也微微含著顫,口理性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怎么?”
紀臨舟手掌著她的臉頰,聲音有些模糊的回應她,呼吸噴灑在她皮膚上,抬起眼看她,
“想不想我?”
方幼宜不說話,后背靠著身后的墻,偏過頭避開他的過分滾燙的目光,小聲說,
“不想……”
紀臨舟捏著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眼睛盯著她,
“真的不想?”
方幼宜被他抵在門上,衣服撥開一半,他卻完好無損地,感覺有點難受,形容不出來的,也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于是低頭去咬他的嘴唇。
紀臨舟張開嘴吻她,手撐在她的身后,牢牢地固定住她的月要,找到她。
方幼宜整個人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上縮,但被他固定住,完全躲不開。
眼淚被逼著往下掉,又被吻掉。
紀臨舟俯下身吻她的眼淚,又堵住她的嘴巴,吞掉她的津液和所有想要發出來的聲音。
方幼宜大口的呼吸,眼淚簌簌往下掉。
紀臨舟松開她,只用月系蓋支撐著她不斷往下滑的身體,很快地解開自己的大衣扔到地毯上,又去扯自己的襯衫。
方幼宜抬起眼看著他,眼尾濕潤,也伸手去拽他的襯衫。
兩個人衣服都沒脫掉,扣子被拽掉崩開滾落到地毯上。
方幼宜裙子后背的拉鏈也早已經不知所蹤。
呼吸和吻混亂的交換著,房間里一瞬間都是低沉沙啞的喘息聲。
方幼宜仰著頭,感覺到失重、失控。
溫度從冰涼的指尖傳遞過來,她低頭隔著襯衫去咬他的肩膀。
紀臨舟扶著她的后背,耳朵里幾乎全部都是自己的心跳聲和傳來的黏膩的敬業聲,一下比一下明顯。
方幼宜很輕的開始嗚咽,伸手去推他的手臂。
她的手碰到他的腕骨,骨骼清晰堅硬的硌著她的掌心,碰到他手腕上冰涼的金屬腕表。
紀臨舟像是被激起了某種癮,近乎惡劣地來回,又仰起臉故意吻掉她的眼淚和流下的津液不讓她發出聲音。
懸空失重的感覺一瞬間消失,紀臨舟忽然松開原本扣著她月要的手,原本被抱起靠著門的身體重重的往下。
方幼宜眼前有一瞬間的空白,炙熱的氣息滾燙著從撲過來。
堅硬高挺的鼻梁壓過她臉頰的軟肉,紀臨舟托著她的月要倒在玄關邊的地毯上。
方幼宜漆左在他身上,感覺到他腕骨上冰涼的金屬表帶瞬間變得濕熱,緊緊地貼著她皮膚內側的軟肉。
“你……”
她一瞬間嗓子全部都啞了,以至于都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些懵的看著身下的人。
紀臨舟看著她眼圈通紅,呼吸又重了重,仰起下頷去吻她,舔舐著她的唇瓣,又問了一遍,
“想我嗎,方幼宜?”
方幼宜摟著他的脖頸,說不出話來,只低頭咬著他的下巴,喉結,眼淚濕乎乎的全部蹭到他身上,像小狗一樣。
紀臨舟被她這種吻法逗笑,捧著她的臉細細密密的吻她,擒住她的舌尖,深而重的開始含吮著吻她,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一樣。
方幼宜舌頭被含住,只能發出很輕地嗚咽聲,坐在他月退上想要起來,又被扣著月要摁下去。
紀臨舟仰起臉,單手扣著她的后勁,吻細細密密的落在她的脖頸和鎖骨上,抽出手讓她握住,
“幫我解開。”
他手腕上的金屬腕表早已經全部被打濕掉。
方幼宜臉有些紅,低頭抱著他的脖頸,解開他的腕表。
第74章 五臟六腑 想要把你吞掉
金屬腕表被扔在一旁, 兩個人坐在地毯上互相擁吻著抱在一起,伸手繼續扯開對方的衣服。
津液交換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清晰,比起以往每一次都要來的熱烈。
好像還不夠, 想要完全的把對方納進自己的身體里面。
方幼宜微微喘息著,起身想要自己抬手脫掉衣服。
紀臨舟抬頭看著她,托著她起身往里面走。
方幼宜摟著他的脖頸,手往下, 很明顯地碰到他。
對彼此的身體都足夠的了解, 僅僅片刻的時間, 紀臨舟呼吸變沉了幾分,直接把人扔到床上, 俯身壓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的酒精,還是自己真的是很想他。
方幼宜大膽的握住他, 單手摟住他的脖頸撐著上半身去吻他。
紀臨舟手掌攥住她,低眸視線盯著她的眼睛, 眼睛里有膨脹的熱。
耳邊的聲音變得很清晰, 兩個人衣服都還半穿在身上。
紀臨舟輾轉著吻她,手掌扣弄著兩個人貼在一起的位置, 一邊吻方幼宜的眼睛, 一邊說,
“方幼宜,你很想我。”
他語氣是篤定的陳述句。
方幼宜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像是在哭,又斷斷續續的。
紀臨舟俯身抱起她, 把人放在自己月系蓋上,讓她坐在自己月退上。
他能夠完全的看見她此刻的臉,看得清她臉上的表情。
紀臨舟撥開她肩膀上的布料, 低頭去含吻住她。
吮吸的又麻又疼,方幼宜感覺到他舌頭完全的抵開,變得有些堅硬,又咬住。
“疼……”
她眼睫動了動,有眼淚往下掉,但沒有推開他,只是仰著頭,手掌抓著他短而硬的黑發,坐在他月系蓋上配合著。
紀臨舟抬起頭看她,她鼻尖和眼睛都是紅的,又低頭迎上
去,也抱住他的脖頸吻他。
跟他一樣的急切。
房間里的氣息變得黏膩而燥熱,像在燎原。
口腔里的津液交換著,濕乎乎的蹭亂纏在一起。
紀臨舟靠在床頭,手掌著她的月要,沉沉的喘息著,漆黑鋒雋的眉眼絲毫不見一貫的冷淡平靜,像深井。
方幼宜心跳的很快,有些緊張,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手臂扶著他的肩膀,低頭往下看,根本分不清要怎樣。
以往每一次都是他。
“別怕。”
紀臨舟仰頭溫柔地吻他,手扣著她的后背,像是環抱著提起她一樣,往下摁。
頃刻間的緊繃,月要月支好像完全的不屬于自己。
聲音也在落下的瞬間被紀臨舟的吻吞掉,只有緊緊扣著他肩膀的手掌用力的收緊,分開在兩側的小月退也繃得很明顯。
周圍的聲音好像一瞬間都消失,變得安靜下來,只有大腦一瞬間的空白和震顫。
方幼宜想起身離開,但月要月支完全的紀臨舟抬起扣在他手掌里,只能被他掌控著繼續往下強勢的加深。
方幼宜覺得自己好像是哭了,又好像沒有。
身體的反應在極度的充盈后變得有些麻木,感官和情緒都只完全的集中在一個地方。
她手臂像藤蔓一樣緊緊的抱著跟前的人,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紀臨舟手掌從身后托著她,扶著她的背,仰頭吻她,緊緊的抱住她往上壓,完全不給她任何后退的余地。
過肩的頭發落在兩側,輕輕重重的搖晃著,只能從側面看見有些紅的鼻尖和嘴唇疼。
方幼宜感覺大腦一片混亂,好像有什么壞掉了,只有情緒在堆積著好像要到達某個峰值。
她聽見自己的有些失控的聲音,在叫紀臨舟的名字,想要離開。
紀臨舟卻好像完全沒聽見一樣,不但不放開她,反而握著她月要的手支配的更頻繁。
方幼宜有些崩潰的尖叫哭出聲,手臂愈發緊的纏著他,隔著襯衫在他背上抓撓著。
全身的骨骼好像都被裝開一般,又重新組裝在一起。
方幼宜感覺整個人幾乎完全化掉,像奶油一樣,只有四肢緊緊的攀附在紀臨舟身上。
不間斷的,幾乎沒有停息。
她嗚咽的發出聲音來,原本踩在一旁的小月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緊緊的扣著他。
衣服幾乎完全被汗水打濕,黏膩的貼在皮膚上。
方幼宜連聲音都沒有辦法再發出來。
身體的每個縫隙都被完全的填滿,像化開的奶油一樣,黏黏糊糊的。
紀臨舟抱起她,從身后擁住她,手掌身后穿過來,握住她。
方幼宜別過臉,感覺像被泡在溫熱的水中。
全身心都被紀臨舟掌控著,腦子里只有他。
交疊著的熱意從身后不斷的傳來,紀臨舟重而緩慢地扣著她的月夸骨,讓她像坐在一條很平穩的船上。
方幼宜感覺意識已經到了極限,不能再繼續。
紀臨舟從身后掰過她的下頷,捏著她的臉頰,含住她的嘴唇吻她,同時抬起她的一只小月退往上。
方幼宜有些失控的哭出聲來,覺得自己好像要被丁頁穿一樣,
“你流了好多,是不是眼淚?”
紀臨舟掐著她的月夸骨,邊頁丁她邊吻她,好像很固執地想要知道某個答案,
“是這里嗎寶寶?”
他聲音沙啞,手掌摁著她被完全月長開的月土子,問她,
“是不是這里?”
“不行……我……不要……了”
月土子很明顯的有些鼓起來,紀臨舟扣著她的手掌往下,有些惡劣的讓她自己覆蓋在小月復上,故意去摁壓。
“紀臨舟……”
意識不斷的被沖擊著,一波接一波的,方幼宜覺得自己好像下一刻就馬上要死掉了,理智幾乎喪失,但又像潭水引誘著人往下,
“是,是這里的……”
方幼宜搖著頭,手被拉著往后,幾乎完全的整個被掛在他身上,不斷的被往上推又落下來。
她本能的想要離開,用力的拽住前面的床單想要往前爬。
紀臨舟好像要放開她一樣,松開了原本扣著她的月要的手。
方幼宜幾乎以為自己要獲救了,手抓著床單往前爬到床尾,但下一秒腳踝又被從身后拽住。
有堅硬又柔軟的東西從身后貼上來,堅硬的鼻梁蹭開她。
方幼宜尖叫了一聲,臉埋進枕頭里,聽見自己低低的發出奇怪的聲音。
紀臨舟從身后壓著她,濕熱的吻從下方沿著脊椎骨往上。
方幼宜趴在枕頭上,整個人意識完全都被搗亂,腦子好像也變成了他們交織著的黏膩的口口一起流了出來。
淚液,汗水,**,全部混雜著在一起淌出來。
“方幼宜,”
紀臨舟聲音從身后傳過來,重重的吮著她的后勁,聲音低沉而沙啞,跟綿熱的汗一起交織著抵著她。
方幼宜早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下巴被他從身后握住,吮吸含咬住她的嘴唇,舌頭抵開她的牙齒,重重的搗進她的口腔里。
她喘息著,也轉過身回吻他,手掌捧著他汗津津的臉頰。
熱意混雜著,方幼宜仰著脖頸發出嗚咽的聲音,感覺到整個床都在震顫著,讓她暈眩。
意識還在不斷的被揉亂,瀕臨失控。
紀臨舟凝視著她的臉,冷峻分明的五官清晰而潮濕,鼻梁和眉骨上都是汗津津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誰的口口,漆黑鋒利的眼角浸滿了潮熱的猩紅,連著她的頭發埋進她后頸。
熱意幾乎透支,方幼宜感覺到不斷的震顫和金鑾,聽見他重壓在耳邊的話,
“寶寶,寶寶,”
“我想把你吞進我的身體里。”
方幼宜仰著臉,嗓子已經啞到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紀臨舟從身后擁著她,四肢緊緊的纏著她,好像真的完全的將她納進了他的身體里,成為彼此的一部分。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彼此的喘息聲和心跳聲。
浸潤著的口口混雜在一起,兩個人都能聽見對方的胸腔里的聲音。
紀臨舟臉頰緊緊貼著她,仍舊跟她在一起,沿著月退跟往下,有緩慢的淌出來。
方幼宜側過臉,手往后也緊緊抱住他,四肢藤蔓般纏在他身上,仰起臉吻了吻他。
—
方幼宜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他們后天出發拉薩,這兩天都在鎮上休息。
身上酸痛,下床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小腿肚有些發抖。
昨晚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結束,第一次衣服都沒來得及脫掉,之后他抱著自己進浴室去洗澡,在浴室里紀臨舟原本是幫忙她清理的,花灑打開,兩個人眼神對上不知道又怎么開始接吻。
水汽氤氳著,來來回回的弄臟又重新打開,最后洗了很久才結束。
方幼宜被他用浴巾包著到房間,床單褶皺著弄臟,紀臨舟把她放在沙發上,又打電話給酒店的前臺重新給他們開了一間房。
半夜坐電梯下樓換房間,方幼宜原本以為應該結束了,可是并沒有。
可能是因為分開的有點久,加上知道又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兩個人好像都有點失控,時時刻刻的都想貼著對方,共享口口和心跳。
方幼宜只記得交疊著的四肢,她被他緊緊的扣在懷里。
眼淚,**,津液都淌的太快,她覺得自己幾乎快要脫水。
紀臨舟卻還是很過分的扣著她,故意找到能夠讓她失控尖叫的地方。
后背細密的汗水粘在一起,方幼宜記得自己一直在叫他,但好像并不是推開他。
擔心弄臟床單又要麻煩換房間,紀臨舟抱著她下床到房間的沙發上。
比前一次要更加纏綿,兩個人面對面的看著對方,擁吻著,舌頭很緊的抵進她的口腔,完全的搗進去。
方幼宜沒辦法說出完整的話,聲音都被紀臨舟斷斷續續的吞掉。
她抓著他的后背,有些喘不過氣的發出像是抽泣的聲音。
紀臨舟扣著她的后
頸,仰起頭跟她接吻,唇舌跟動作完全不同的溫柔,像撫慰一般的吻著她,舔舐掉她流下來的眼淚,但托著她月夸骨的手掌卻更加用力的,幾乎快要將她掰斷一樣。
五臟六腑移位一般的感覺,方幼宜仰著頭,肩膀不斷的往上聳,但又用很陌生的聲音叫他。
兩個人沒有分開的換了位置,她臉撐在沙發上,月要月支塌得很低。
紀臨舟扣著她的手腕,將她半轉過身來吻她,丁開的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
大腦的思考能力好像都被融掉,只剩下本能的靠近。
袋子里的一整盒東西不知道用了多少只,鼓鼓的被丟掉又重新拆開新的。
一直到快天亮,方幼宜記得自己抱著他的脖頸吻他,又在浴室凌晨。
她扶著墻,腳踩在他的腳背上,幾乎完全無法自己站立。
打開的花灑不斷往下,兩個人又跌坐在地上,完全的飽脹。
紀臨舟從身后掐著她的月夸骨,狹窄的空間里全是彼此的聲音,被無限的放大。
像野獸一樣的木示紀行為,在對方身上都流下的氣息和口口,變成同一種味道。
方幼宜沒有辦法再去回憶昨發生的事情,用冷水洗完臉出門去找自己的衣服。
昨天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不知道被丟在了什么地方,沙發上放著紀臨舟準備好的衣服。
她換完衣服后紀臨舟帶著早餐上來,準確來說已經快是晚餐了。
紀臨舟進門把餐盒打開放在餐桌上,看了眼她身上換好的衣服,
“什么時候醒的?”
方幼宜臉有點熱,
“剛剛啊,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紀臨舟在島臺邊給她倒水,聞言挑眉看她,
“你確定要我叫你?”
方幼宜抿了下唇,有點不開心的說,
“你不能叫我起床嗎?”
紀臨舟看著她,忍不住笑了下,點點頭,走過來把水塞到她手上給她,
“嗯,好,下次我叫你。”
方幼宜覺得他好像有所深意,但一時半會兒沒想明白什么深意,喝完水走過去吃早餐。
老周他們那邊也在休息,后天才回出發去拉薩。
晚上紀臨舟開車帶她在鎮上逛了一圈,這邊的夜市最近幾天好像又恢復了點熱鬧,游客也比之前要多。
兩個人牽著手走在人群里,像普通的游客那樣。
方幼宜心情很好,覺得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你什么時候走?”
方幼宜才想起來問他,
“后天。”
紀臨舟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擋開邊上的人流,低頭看她,
“等你們去了拉薩我再走。”
方幼宜哦了聲,有點舍不得他。
他們去拉薩還得差不多大半個月。
“回去處理點事情,等差不多一周再來找你。”
紀臨舟看出她的心思,安慰她。
方幼宜感覺情緒一下子又好像回落下去,點了點頭說,
“那你早點來找我。”
紀臨舟垂眼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笑了下,
“嗯,最快的速度。”
晚上回到酒店,想到第二天就要分開,兩個人都有點激動,吻了很久都舍不得分開,洗完澡也沒從浴室里出去。
擔心又要像之前一樣弄臟床單,索性一直都浴室里。
皮膚都被水泡開到有些發皺,方幼宜懷疑自己可能中途還暈倒過一次。
因為醒來的時候大腦里好像缺失了一段記憶,但紀臨舟仍然在里。
從浴室里出來,兩個人直接在沙發邊的地毯上繼續。
藏區的夜晚還是冷的,但可能是因為酒店房間的暖氣很足,也很可能是因為一直在流汗,并沒有感覺到冷。
中間剝開鼓鼓的套子丟掉的時候,又要去取新的。
距離其實也不遠,在就在沙發邊上的茶幾上。
紀臨舟從身后扣著她,推著她往前伸手去抓茶幾上的東西。
方幼宜覺得大腦意識有些潰散,地毯上的花紋在視線里變得模模糊糊。
她手掌往前去抓上面的東西,但一直夠不到,又不得不繼續動作。
最后終于抓到了東西。
她翻過身把紀臨舟推倒在地毯上,自己足夸在他腿上,像昨晚那樣。
太混亂了,方幼宜覺得完全不像是自己,但好像又無比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每個行為。
頭發從肩膀上往下墜著,隨著起伏搖晃著。
紀臨舟撥開她的頭發,扣著她的后頸吻她,眼睛一直在看她。
方幼宜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想讓他看自己,又低頭去吻他。
第75章 新生 “你是不是有點熱?”
去拉薩那天紀臨舟開車送她到車站。
等方幼宜上車離開后他才又重新去了機場, 買了回京北的航班。
這次離開時間有點久,公司不少事情都堆積著要處理。
紀臨舟忙了整整三天才把堆積的合同和事務處理完。
方幼宜到拉薩后就給他發過消息,兩個人這幾天一直保持著聯系。
晚上偶爾會像以前一樣視頻。
拉薩的酒店網絡要比之前的小鎮穩定, 調研組在那邊忙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跟當地的植物管理局那邊聯系了,很快就把地表植物研究報告做完了,甚至比原定的計劃時間還要提前結束。
不過紀臨舟在收到消息之前就已經買了票又飛到拉薩那邊去見方幼宜了。
飛機到達拉薩容易有高反現象, 但時間短, 紀臨舟中飛機上睡了一覺醒來就已經落地, 他從機場出來。
方幼宜那邊知道他要來,跟老周請了假過來機場接他。
紀臨舟一下飛機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人。
方幼宜穿著當地人的藏袍, 才一周多的時間看起來好像曬黑了一點,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人。
不過她似乎沒有看見他, 目光在人群里看。
紀臨舟故意放慢腳步繞過人群避開她的視線,推著行李箱走過去, 等走進了他才發現她懷里居然還抱著一束花。
他沒忍住笑了, 走到她身后,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
方幼宜被嚇一跳, 轉頭看他, 在認出他的一瞬間立刻笑了,
“我怎么沒有看見你。”
紀臨舟也笑,伸手攬住她,
“我一眼就看見你了。”
方幼宜仰頭看著他,把懷里帶過來的花給他,
“我們這幾天的收獲,特地給你帶的。”
紀臨舟騰出一只手接過花,放在鼻尖低頭嗅了下, 問她,
“什么花?”
方幼宜仰了仰下巴,語氣里有難掩的小得意說,
“肋柱花,是不是很漂亮?”
淡藍紫色的,確實是很少見過的花卉品類。
紀臨舟點頭說,
“漂亮。
兩個人走出去,到機場外面,方幼宜準備打車帶他回他們現在入住的酒店那邊。
紀臨舟拉著她讓她等等,過了會兒有輛車開過來,停在他們這邊。
紀臨舟把行李箱提起來,讓方幼宜拿著花,帶著她過去。
他來之前跟這邊的公司說了聲,讓準備一輛車過來。
方幼宜上了車后才問他,
“我們要在這邊待很久嗎?”
紀臨舟來之前不知道他們調研組的項目要提前結束,原本是真的以為他們還要在這里待一段時間,于是點頭說,
“我有大概半個月的時間,如果你喜歡這里,我們可以在這里
待很久。”
方幼宜搖了搖頭,想到自己可能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他,
“這次調研結束之后如果國外實驗室的offer下來,我可能要出國一段時間。”
紀臨舟側頭看她,點頭說,
“嗯,我知道。”
在來這里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之前在雪地里的時候他也說過這件事。
方幼宜愣了下,
“你不反對嗎?”
紀臨舟垂眸看她,反問道,
“我為什么要反對?”
他看著她,
“實驗室在倫敦,我可以把工作調整一下陪你過去。”
方幼宜微怔,
“我以為你會不答應。”
紀臨舟神色淡淡,微微挑眉道,
“原來我在你心里是這樣的人。”
方幼宜搖頭,笑著去握了下他的手,
“你在我心里是特別好的人。”
紀臨舟笑了一聲,握著方向盤沒有再說話。
到酒店,方幼宜提前重新訂了房間,帶著紀臨舟上樓。
用房卡打開門,紀臨舟把行李箱放到一旁,拿著方幼宜帶過來的花準備找花瓶放進去。
方幼宜去給他倒水,才剛剛走到島臺邊上,就感覺身后被抱住。
紀臨舟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脖頸上,熱氣落在她身上。
方幼宜縮了下肩膀,轉過身回抱住他,
“你是不是有點熱?”
她抬手摸到他鬢角有些濕,像是汗水。
紀臨舟嗯了聲,手卻并沒有松開她,環過她的腰把她抱了起來,抱著她往沙發那邊走。
方幼宜也配合的擁著他,才走過去,房間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好像是我的手機。”
方幼宜有點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紀臨舟抱著她,過去幫她拿手機,遞給她。
方幼宜坐在他腿上,看著他接通電話,是老周那邊打過來的。
紀臨舟單手托著她,另一只手去拿酒店桌面上的宣傳單翻開了翻。
聽筒那邊傳來點聲音,老周他們好像在外面遇到點什么事情,要方幼宜過去。
紀臨舟手搭在她腰上,看了看她,把人放下來,從行李箱里取出來衣服先去了浴室沖澡。
方幼宜打完電話,浴室里水聲還沒停。
老周他們遇到熟悉的牧民,那邊在接生小羊,讓她過去幫忙。
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是實際上這段時間來他們在當地做的最多的就是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紀臨舟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看見她還在站在外面,
“不是有事要過去?”
他一邊擦頭發一邊往這邊走。
方幼放下手機走過去,點了點頭,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她伸手拿掉他的毛巾,墊著腳學著他幫自己擦頭發的樣子給他擦濕頭發說。
紀臨舟伸手半摟著她的腰,垂眼看著她,顯然被半路打斷有點不開心,
“去做什么?”
方幼宜仰著臉看他,濕潤的發絲不斷有水珠往下掉,
“去給小羊接生。”
她抿了下唇,
“你不想去的話,可以在酒店等我,晚上我們就回來。”
紀臨舟嗯了聲,拿掉她半遮擋著自己眼睛毛巾,
“我跟你一起去。”
方幼宜以為他不會愿意去做這種事情,眼睛亮了下,
“好,那你快去換衣服,我等你。”
毛巾半搭在他肩膀上,紀臨舟點了點頭,摟著她彎下身啄吻了下她的嘴唇,走到沙發邊換衣服。
兩個人換好衣服出門,紀臨舟開車去老周他們說的地方。
他們來這里后大部分時間都是跟當地的藏民一起,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住酒店,而是借住在當地藏民的帳篷里。
開車一直到村子里,方幼宜帶著他過去,老周他們早已經在后面忙著,動物的腥味很明顯。
方幼宜擔心他可能會有點不太適應,跟他說,
“要不要上車拿口罩。”
紀臨舟低頭看她一眼,
“我有這么嬌氣?”
方幼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被他一說反而愣了愣,然后笑了笑,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么你在我心里是這種形象。”
農場里不少羊都在生產,春季的繁殖期,大多數母羊都會在這個時候生產。
老周他們手忙腳亂,每個人都是第一次接生小生命,壓根都沒注意到其他人,都在亂叫。
紀臨舟應該也同樣是第一次面臨這種情況,變現的跟大家差不多一樣緊張。
草場里的牧民給他們分了手套,帶著羊水的小羊出來的時候直接接觸容易感染布病。
分娩結束的母羊很快就恢復,但小羊剛剛出來還怕冷,紀臨舟用衣服包著剛剛新出生的小羊。
方幼宜走過去看他,小羊在他手上的時候方幼宜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手也有些發抖。
忙完已經天黑到了晚上,大家都又累又狼狽,身上的味道也都不太好聞。
方幼宜覺得紀臨舟估計是沒有辦法忍耐的,一天下來可能已經到了極限,晚上也沒留下跟他們一起在這邊吃飯,而是先跟他回了酒店那邊去洗澡。
車上也都是一股難聞的味道,回去的路上車窗全程打開著。
方幼宜拿水沖手,忍不住轉過頭看駕駛座上的紀臨舟,
“早知道不應該讓你陪我來這里的。”
紀臨舟身上的外套剛剛包著小羊羔早已經脫掉,只穿著件單薄的黑襯衫,風吹過來,他的頭發都被吹到腦后,露出飽滿的額頭,
“為什么?”
他手握著方向盤,聞言側頭看她,神情淡淡,很放松的樣子。
方幼宜沖完手,從包里拿出來濕紙巾湊過去給他擦臉,
“你說為什么?”
她捧著他弄得臟兮兮的臉,擦了擦又忍不住笑了。
紀臨舟看著她,她頭發不知道什么時候散了下來,隨著車窗外的夜風刮到他臉上,絲絲縷縷的,有點癢。
從剛才接生小羊時就膨脹起的那種陌生的感覺好像又襲來。
心臟變得飽滿,鼓脹,有陌生的情緒像野草一樣生長。
紀臨舟望了她一會兒,她身后的車窗外是連綿的雪山和草地,他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臉問她,
“笑什么?”
方幼宜手在他臉上臟臟的部分蹭了蹭說,
“想笑就笑了,你臉上什么東西啊,好臟。”
紀臨舟捉住她的手,沒說話,也沒笑,只凝視著她的臉,好像是第一次這樣認真的看她一樣看她很久,久到方幼宜都有點愣住了,
“你,這樣看著我干什么?”
紀臨舟搖搖頭,仍舊沒有說話,只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來。
車停在路邊,方幼宜一只手拿著水一只手拿著紙巾,沒空出來手,后背靠著身后的方向盤看他,
“怎么了?”
紀臨舟還是搖頭,好像想說什么,但沒有說,只側過臉看她身后車窗外的草原,
“原來你們每天都是做這些嗎?”
他過了會兒才抬起,視線看著她,開口問。
方幼宜愣了愣,覺得他問題有點奇怪,但還是認真回答,
“也不是,這次只是剛巧碰到他們接春羔,我們也都是第一次給小羊接生。”
紀臨舟單手抱著她,身體往后靠著車窗,聞言唇角勾了勾,笑了下,
“挺好的。”
“好?”
方幼宜有點沒聽懂,“你不覺得臟臟臭臭的嗎?”
紀臨舟搖頭,神色認真,
“不覺得。”
他停了停,口吻平淡地說,
“不知道為什么,跟你一起做這些事情,我覺得很開心。”
方幼宜愣了愣,有些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手放在他脖頸后,低頭親了他一下,
“我知道。”
她臉上帶著笑,故作神秘,
“要不要我告訴你?”
紀臨舟仰頭看著她,抱著她把臉埋在她肩膀上,眉梢微抬,
“你告訴我。”
方幼宜垂眸看著他,又擦了擦他
的臉,認認真真地說,
“你傻呀,當然是因為你喜歡我。”
車窗打開著,風從外面遼闊的原野吹進來。
紀臨舟沒有說話,只忽然笑了聲,轉過臉看車窗外。
公路蜿蜒著往前,視線里是看不見邊際線的原野,他從沒有一刻感覺到如此的遼闊和輕松。
半晌,他抬頭看方幼宜,好像終于恍然一樣點頭說,
“原來是這樣。”
很長時間以來他其實都分不清自己對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直到此刻他終于找到一種合適的形容,
像新生。
遇到方幼宜之前,他的內心世界一直都是空曠而平靜的,沒有風沒有雨沒有陽光也沒有四季,只是一片荒蕪干裂的土地。
最可怕的是他甚至從沒有覺得有任何問題。
在經歷過這些患得患失的恐慌,得到又失去的寂寥,反復搓磨的質疑和痛楚,他有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自我認知的懷疑,自己或許真的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所以當方幼宜質疑他是否愛她的時候,他沒辦法給出答案。
但他同時又清楚的知道他渴望著什么,他對方幼宜的一切都感到渴望,感到好奇,想要了解她的全部。
即使晦澀難懂,即使劈荊歷棘。
早在他不知不覺間,方幼宜已經代替煙草,代替尼古丁,代替那只兔子,成為他生命中無法割舍的最重要的部分。
是他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