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細則談定之后,饒立還和夏錦一起去找了娃綜導演,為對方不經商議、為了節目效果擅自在鏡頭前“逼迫”自家藝人答應合作帶娃的事進行了抗議。
昨晚還針鋒相對的倆經紀人,這會兒同仇敵愾,表現得非常氣憤,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導演好一通譴責。
最后他們才表示,既然藝人已經當著那么多直播觀眾答應了,他們又都是有責任心的人,不想讓多多失望,也不想給其他嘉賓添麻煩,這件事就不再做改動,但如果下次再發生這種事,兩家會考慮告節目組違約。
除此之外,兩人還強調了底線,兩家藝人只是合作帶娃,絕不會配合炒cp,節目組最好也別動這種歪心思。
導演顯然是個人精,其實該說不說,洛星河能拿下這個綜藝名額,也是他有意為之,既然池逸舟上了節目,另一個最佳人選當然是他那一出現就引發話題的對家,兩人只要同框,簡直就是自帶熱度。
至于突然有個萌娃退出節目,真真是“意外之喜”,把兩人同框的戲劇張力送上了頂峰。
目的已經達到,自然見好就收,至于其他的,去外地錄制的時候還不是自己說了算,于是導演態度非常好地對饒立和夏錦的要求全盤接受,表示這個娃綜是格調高雅的慢綜藝,不會搞他們擔心的那些騷操作。
圈外人對此也就看個熱鬧,但是圈內人,尤其是洛星河的好朋友,對他和池逸舟合作帶娃的事紛紛感到震驚。
他們白天都忙著工作,沒顧上看直播,后來從網上得到消息,魯米諾病友群里幾乎炸了鍋,洛星河晚上心情不好沒看手機,第二天才回復他們一句“一言難盡”,又單敲了談心,知道對方閑著沒事,直接撥了個語音過去。
“夏錦那人的作風你也不是不清楚,別往心里去,誰跟她手下的藝人是對家誰真是倒了血霉。”聽說了“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過程,談心同情地說,“其實我覺得這次合作也不算是壞事,至少你和池逸舟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就算夏錦想搞你,也得掂量掂量會不會影響自家。”
洛星河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腦袋枕著手臂,姿態閑散,手機放在胸口,喇叭對著下巴:“嗐,我是有點生氣,但不至于太生氣,只是挺煩的。生氣的是什么你知道嗎?池逸舟那個混蛋,說我‘虛偽濫情’,讓我除了錄節目,離多多遠一點!他什么東西啊!”
“哈哈哈哈哈!”免提里談心爆發出一陣大笑,“怎么,你倆之間還有我不知道的事兒?談過?你渣人家了?”
“呸!試鏡之前我都沒見過他幾面,渣個屁!”洛星河義憤填膺,“他憑什么這么說我?我哪兒虛偽了?”
談心想了想:“可能就是人云亦云吧,夸你的說你性格開朗,跟誰都能打成一片,黑你的不就說你跟誰都是表面熱鬧,根本不走心么。”
“這不是人情世故?還能跟人品扯上關系?”
“別忘了池逸舟在這方面可是反義詞,說不定他有什么感情潔癖。”
洛星河“切”了一聲:“那他管好自己就行了,無憑無據的憑什么覺得我會傷害多多,我是會傷害小朋友的人嗎?!我認識多多可比他早!”
“那也只是你認識多多,多多不認識你。”談心很理智地說,之后又道,“我覺得他對多多這么充滿保護欲,可能跟他自己的經歷有關。”
“什么經歷?”
“你忘了?他生母去世了,現在這個是后媽!你怎么對自己對家一點都不了解?!這又不是什么機密!”
聽到這里,洛星河一骨碌坐了起來。
他不是不了解,而是完全沒往那方面想。
池逸舟之所以被人視作圈內的貴公子,是因為父母兩方都很強大——祖父是中國人,祖母是膚白貌美的意大利美女,父親池江涵就是個英俊高大的混血兒,繼承家業后將家族生意做得蒸蒸日上,是個活生生的霸總,偶爾上一下經濟雜志封面,還會引發顏粉們的搶購風潮。
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藝術家,一個專工圓號,一個主業是小提琴,都是國內頂級藝術學院的退休教授,他母親盛昭晰則是有名的大提琴演奏家,當時盛家跟池家聯姻,還是藝術界與商界的一樁美談。
池逸舟不僅繼承了祖父母那一脈的英俊和財富,還繼承了外祖父母這一脈的藝術天分,聰明又有才華,妥妥就是小說里走出來的男主,沒準兒黑他的人少,就是因為他家世和實力都不敢讓人挑釁
不過世事總不讓人圓滿,八年多以前,盛昭晰因病去世,她下葬后不到三個月,還尸骨未寒之時,池江涵就迎娶了比自己小十五歲的貼身助理向美,迅速生下了女兒池逸舢。
節奏卡得這么緊,到底是池江涵劈腿在前,還是妻子去世后助理趁虛而入,這只有當事人本人才知道了。
算一算,母親去世的時候池逸舟才十七歲,也難怪他對多多的遭遇感同身受,保護欲過強了些。
想到這里,洛星河突然對池逸舟的火氣消散了不少。
“哦……原來因為這個。”他對電話里說,“那我可以不和他計較了。”
談心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輕笑:“心挺軟啊,這么好哄,不對,都不用哄,那他要是在你面前猛男落淚,你還不什么都答應他?”
“我這是善良,懂嗎?也只是不計較,不代表我會聽他的。”洛星河覺得他話里有話,但選擇無視,“我知道他是怕多多接納了我,等節目錄完了我又消失,小朋友心里會難過。我肯定不會這么做,只不過用不著跟他解釋就是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就盡我所能對多多好唄,助養又不限制人數,我也可以助養他,池逸舟能做的我都能做。”
“嘖,整得跟人家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似的。”
洛星河:“……”
“我可謝謝你了。”就算談心看不見,他還是翻了個白眼,“別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想了想又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句,“人家那邊可把我嫌棄壞了,恐怕我蹭他熱度,我才不會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談心的笑聲聽起來很壞:“也就是說,要是他們不嫌棄你,你也不介意過去貼一貼?”
“什么神邏輯,你別當制作人了,改做營銷號吧!”洛星河憤憤地說。
“他是你對家,以前有些話我不敢在你面前說,現在都要當同事了,界限也不用劃得那么清,說真的,他這樣的可是基圈天菜,我打賭他下邊一定很大——”
洛星河嘴里發出“嗶”的一聲:“少兒不宜,這轱轆給你掐了。”
“反正近水樓臺,你爭取把他拿下,什么對手變情人的戲碼,不要太好磕。”
“就算我彎了,找你我也不找他。”洛星河嫌棄得唇角都要撇到地面上了,“對著冰塊臉想凍死我嗎?”
談心聲音里的笑意更明顯了:“寶貝兒,想什么呢,就算你彎了,咱倆也是姐妹,你可別想太多。”
“什么鬼?!”
“哦豁,這邊有點事要忙,先掛了,拜拜~”
談心丟下這串大地紅就跑了,通話結束之后,小鞭炮還在洛星河腦子里噼里啪啦放著,用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剛平息的怒火又浮上心頭。
憑什么我就不能攻?
老子一定能攻了池逸舟!
忽然他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被人摁在車上的屈辱畫面,接著又想起了昨晚那個夢,渾身一哆嗦。
攻個屁,老子恐同!
為了錄制綜藝,還要等《入夢》那邊的消息,洛星河空出了檔期,暫時不再進組,也不去別的綜藝客串,期間只配合代言的產品拍攝宣傳物料,再有就是多跟粉絲直播幾次,難得有時間,該寵粉還是得寵粉。
而且他還打算單獨去福利院多看幾次多多,“爭寵”倒在其次,主要是想表達關心,兩人盡快熟悉起來。
他特意買了多多喜歡的各種手辦、玩偶、涂畫冊等等小東西,還有對方愛吃的零食,一股腦兒地都帶過去,讓小朋友高興高興。
今天早上才下過雨,天氣比平時涼了一些,空氣非常清新,洛星河還帶了小足球,準備去了之后跟多多在操場上玩一會兒。
他沒帶助理和保鏢,捂上了帽子和口罩,跟饒立報備過之后,開自己的suv到了園心兒童福利院,在門口做了訪客登記,有工作人員帶著他進了院子。
剛走進去沒多遠,便撞見了院長。
“洛先生,您給孩子們的捐款我們已經收到了,謝謝您的慷慨。”院長笑容滿面地向他致謝。
被人當面感謝,洛星河還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說:“您叫我星河就成,我這也就是盡些微薄之力,要是有別的需要,您盡管跟我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院長笑道:“好的,星河,今天是來看多多嗎?”
“對,想跟他多聯絡聯絡感情。”說到這兒,洛星河停下腳步,“對了院長,我能多問一下關于他的情況嗎?”
“你說,方便透露的我肯定會告訴你。”
洛星河沉吟片刻:“我知道多多家里出了事,可他沒有別的親戚可以做監護人嗎?”
“近親都去世了,遠親各有各的難處,實在兼顧不上。”
院長說得言簡意賅,洛星河能明白,養個孩子不像養只小貓小狗,這的確是個不算輕松的負擔。
“他來福利院已經半年多了吧?他這么可愛,又是健康的男孩,怎么會到現在還沒有被領養?是領養人覺得他年齡偏大,怕養不熟嗎?”
“這倒不是,其實很多夫婦都喜歡多多,有領養意向的不在少數,其中還有不少條件特別不錯的,可惜多多不肯答應。”院長解釋道,“孩子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要是他強烈抗拒,我們也不能不顧他的感受。”
“多多他……強烈抗拒嗎?”
說到這個問題,院長無奈地點了點頭,神情也有些憂傷:“別看他平時這么乖,但說起去別人家生活,他會哭得特別厲害,起初還能配合見一下有領養意向的夫婦,后來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就再也不肯見了,還會抱著我的腿哭著說……說‘院長媽媽,我已經沒有家了,我哪里都不去,別不要我’。”
想象多多那么乖的小孩,哭著說這樣的話,再想想他曾經擁有過的那個幸福的家庭,洛星河感覺就像有塊大石板壓在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院長看他眼圈紅了,也安慰道:“別擔心,小孩子是這樣的,他還沒適應,慢慢來吧。”
“嗯。”洛星河掩飾住自己的失態,點了點頭。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他看見你帶了這么多禮物,一定會很高興。”院長引著他往會客室的方向走去,笑著說,“你和逸舟還挺有默契的,正好他也在,可以幫你們盡快熟悉起來。”
洛星河:“……”
這是什么孽緣!
誰要見那個冰塊臉!
他干巴巴地回了一句“那敢情好”,沒再說什么,好在院長對娛樂圈不感冒,不了解他倆的情況,也沒多問,帶他走進了福利院的辦公樓,在樓道口指了會客室的門,讓他自己過去。
這樓上了年紀,顯得逼仄狹窄,在這潮濕的天氣里顯得更冷了些——洛星河覺得可能是那個冰塊臉的緣故,離著幾米遠就感覺到寒氣逼人。
房門隔音效果也不好,剛走到門口,他就聽見里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先是多多奶聲奶氣地問:“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星河哥哥呀?”
洛星河一聽就怒了,孩子怎么會這么問,肯定對家說自己壞話了唄!
他險些要踹門而入,這時池逸舟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沒有不喜歡他,他很……可愛。”
莫名其妙地,洛星河鼓噪跳動著的心臟,重重打了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