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釋
喬棣棠率先道:“抱歉。”
然后開始解頭發。見實在是解不開,索性使勁兒一扯,將纏繞在佩玉上的十幾根頭發都扯斷了。
她這舉動過于粗魯,淡定如顧閑庭都被驚到了。
喬棣棠卻沒什么感覺,她后退一步,大方地整理起凌亂的頭發。她頭發一向多,斷幾根也沒什么影響。
瞧著顧閑庭在盯著自己看,喬棣棠鄭重地對他說道:“不管顧大人相不相信,我今日絕無利用之意。剛剛我的衣裳被人弄臟了,我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怕自己會被人算計,于是讓青兒去尋誠王殿下。我不知中間出了什么差錯,怎么是您過來的。”
經過剛剛那一群貴女的談話,顧閑庭顯然也明白自己誤會了。
剛剛他看到喬棣棠的婢女匆匆過來,便誤以為是來尋他的,問清大致方向,尋找過來。
“王爺當時不在。”
喬棣棠:“原來如此,怪不得。今日多謝顧大人過來解救我。”
顧閑庭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問:“是喬二姑娘算計你?”
喬棣棠:“應該是的,我與旁人無冤無仇,他們不可能在永寧侯夫人的壽宴上算計我。”
顧閑庭:“鄒家六少爺為何也在?”
喬棣棠皺了皺眉,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之前來的是安順伯府的大少爺,就是剛剛見到的那位唐公子。唐公子走后我便遇到了鄒家六少爺。按理說唐公子應該是我家二妹妹安排的人,鄒家的……”
如果那個騙了羅幕的人是鄒六少爺,這一切倒也說得通,因為他本就是這樣一個渣男!
顧閑庭見喬棣棠似乎明白了什么,見她不愿多說,想到剛剛二人在一處的情形,心里一堵,提醒了一句:“喬姑娘,并非人人都是誠王那種正人君子,你好自為之吧。”
喬棣棠不明白為何顧閑庭又冷了臉,他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真誠道謝:“嗯,多謝大人提醒。”
喬棣棠整理了一下衣裳,朝著宴席走去,路上她看到了青兒。
青兒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姑娘,您沒事吧?”
喬棣棠:“我沒事。”
青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喬棣棠低聲問:“來的人怎么是顧大人?”
青兒:“我去的時候王爺不在,顧大人低頭看了一眼樓下,見您不在,臉色立馬就變了,匆匆離去。我沒能追上他,剛剛一直在尋誠王,沒能找到,這才趕緊過來了。還好您沒事。”
對于顧閑庭的作態喬棣棠十分不解。
不過,這不是她要關心的事情。
“一會兒你去找侯府的下人聊一聊,打聽一下府中的六少爺。”
“是。”
很快,喬棣棠回到了席間。
因為得罪了那一眾貴女,此刻喬月楠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見喬棣棠安然無恙歸來,喬月楠氣得不行。
宴席快結束時,有個婢女朝著喬月楠這邊走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喬月楠十分激動,她和唐氏說了一聲,跟著婢女離開了。
喬棣棠瞥了一眼喬月楠離開的方向,心里有些詫異,究竟是何事能讓喬月楠這般開心。
不過,那婢女好像是昭元郡主身邊的吧,她剛剛在廚房那邊看到過。
過了沒多久喬月楠一臉喜色地回來。她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喬棣棠身上,眼底滿是興奮。
喬棣棠淡淡瞥了她一眼。
又看向了不遠處坐在高位上的昭元郡主,恰好此刻昭元郡主看了過來。
看來昭元郡主之所以將喬月楠換過去和自己有關。
喬棣棠自問沒有哪里得罪了昭元郡主,不過,剛剛昭元郡主能和喬月楠一起去尋她,看來兩個人關系應該不錯。既然她們不是一路人,她也沒必要上趕著去討好。
飯后,過了沒多久宴席散了。
回去的馬車上,青兒說起今日在永寧侯府打聽到的事情。
“那位六少爺十分風流,奴婢還沒來得及去打聽就聽到了不少關于他的傳聞。據說整個侯府中與他有染的婢女少說也有五六個,那位御史家的小姐曾親眼見到他與婢女行那茍且之事,當場便氣暈過去,回頭御史便上門退親。”
饒是喬棣棠聽過不少關于京城公子哥的諸多傳聞也被驚到了。
這位六少爺過于放蕩了。
“不僅如此,他還時常調戲世家貴女,甚至行了那種事。”
青兒畢竟未出閣,提起來此事臉色越來越紅。
喬棣棠也頗覺得有些尷尬,不過,她更好奇后續。事關女子名節,這樣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解決的。
“哪家的貴女,此事如何了解的?”
青兒:“府中的婢女說是京城府尹的庶女,兩家不知如何協商的,后來傳出來說是那姑娘給鄒六少下藥,主動勾引的鄒六少。”
喬棣棠臉色有些難看,又接著問。
“那姑娘如何了?”
青兒抿了抿唇:“死了。”
喬棣棠臉色越發難看了。
青兒:“永寧侯府的人在她房間里翻出來一包藥,又有藥鋪的伙計作證,林姑娘當晚羞愧自盡了。”
震驚之余,喬棣棠覺得此事過于蹊蹺。
“你一問關于鄒六少的事情,府中的丫鬟就告訴你了嗎?”
青兒搖了搖頭:“奴婢沒問。”
喬棣棠:“沒問?”
青兒:“姑娘不是讓奴婢去打聽關于鄒六少和鄒七少的事情么,奴婢就打算找個丫鬟問問,結果半路遇到一群丫鬟聚在一起說話,言語中提及了鄒六少,奴婢就站在一旁聽了一耳朵。奴婢都沒開口,別的府中的丫鬟就把奴婢想問的事情問了出來。”
喬棣棠皺眉,又問:“他們也是這般討論鄒七少嗎?”
青兒:“那倒沒有。那位七少爺一顆心都在昭元郡主身上,為郡主做了許多事。他從不和任何世家女相處,身邊也沒有通房侍妾。無論是在府中還是府外風評都極好,大家提起他都贊不絕口,有些人甚至覺得憑著他的相貌配郡主可惜了。”
喬棣棠:“沒人說他的丑事?”
青兒:“沒有。”
喬棣棠:“除了這位鄒六少,府中的婢女們可有提及別的少爺的丑事?”
青兒仔細想了想,道:“沒有。”
喬棣棠沉默不語。
這就奇怪了。
這位鄒六少好歹也是永寧侯夫人所出,不管怎么說永寧侯夫人怎么也得顧全兒子的臉面,斷然不會任由那些婢女隨意說兒子的丑事。
她怎么覺得永寧侯夫人十分厭惡自己這個兒子,甚至有些……恨意。
青兒:“會不會是因為這位六少爺行事太過乖張了,而別的少爺都守禮沒做過這般出閣的事情呢?”
這也是一種可能,喬棣棠點了點頭。這些都不是重點。
“一會兒回府后你交待阿福去打聽一下‘橙園’這個地方。”
那位嬤嬤能拿橙園來威脅鄒六少,可見橙園那里有鄒六少關心的人或事,就是不知會是什么了。
青兒:“是,姑娘。”
回到府中后,喬棣棠拿出來一張紙在紙上畫起人來,很快,鄒禹琉的容貌出現在紙上。
這時,青兒從前院回來了。
喬棣棠:“青兒,你明日讓人拿著這張紙去楊花巷,問問之前見過那名富商的人,這個人是不是他們見過的那個。”
事關羅幕的安危,她怎么也要再確認一下才能安心。
青兒:“奴婢記住了。”
“對了,讓人打聽一下京城府尹的履歷。”
“是,姑娘。”
喬棣棠將紙上寫著的“鄒禹琉”三個字圈了出來。
有關鄒六少的所有人她都得好好打聽打聽。
見狀,青兒問道:“姑娘,您明日真的要去見這位鄒六少嗎?”
喬棣棠點頭:“嗯,要去見的。”
青兒:“您一個人去奴婢不放心,要不您再找個人陪著您去吧。”
喬棣棠也在思考這件事。
鄒禹琉不是個好東西,若她只身一人前去,怕是會出什么意外,最好找個人同她一道去。
究竟要找誰呢……
所有的人選在喬棣棠腦海中過了一遍,最終她確定了一個人。
“你去問問二哥今日可回了府中。”
青兒:“回了,剛剛奴婢在前院還見著二少爺了。”
喬棣棠看了一眼天色,見還未黑,當即決定:“帶上些茶葉,咱們去前院找二哥。”
青兒去箱籠里拿了些云城紅茶,隨喬棣棠去了前院。
可惜她們運氣太差了,到了前院才聽說喬知仁剛剛急匆匆出門去了,并不在府中。
喬棣棠:“二哥可說過何時回來?”
仆人:“回大姑娘的話,二少爺沒說。”
喬棣棠又問:“二哥明日可要去國子監?”
仆人:“要去的。”
那她等明日下午再來問問吧。
喬棣棠正準備離開,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人。
是喬知禮。
喬棣棠行禮:“見過大哥。”
看著妹妹的神色,喬知禮問:“你找阿仁有事?”
喬棣棠:“一些小事。”
喬知禮頓了頓,道:“你若遇到難事,我可以幫你。”
喬棣棠本想拒絕的,轉念一想,已無人可以幫她。她雖不信任喬知禮,但之前在白山的事情又浮現在眼前,那日他倒是護著她的。
見妹妹不答,喬知禮又道:“阿仁還在讀書,能幫你的有限,你可以與我說。”
喬棣棠直視著喬知禮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什么。盯著看了許久,她道:“我聽說孫記酒樓的歌舞一絕,我明晚想去看看,兄長能陪著我一起嗎?”
喬知禮沒料到是這么小的一件事,他什么也沒問,當即便點頭答應下來。
“好,明日這個時辰你來外院尋我,我陪你一起去。”
喬棣棠:“多謝大哥。”
第32章 試探
回到梧桐院中,青兒猶豫了一下,說道:“姑娘,奴婢瞧著大少爺對您挺上心的,您之前會不會對他有什么誤解?”
喬棣棠眼眸微垂,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她才三歲,記不太清事,對小時候的事情記得并不清楚。只是那種疏離和失望的情緒一直都縈繞在心間。
兄長養在喬老夫人房中,與老太太親近。既不搭理她,也與母親不親。父親和母親和離時他選擇了留在府中。那日他看向母親和她的眼神她還能記得清楚。
這些年來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接觸,仿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誰知道呢。”
青兒見自家姑娘臉色不太好看,她沒再多言,默默退下了。
第二日午時前,青兒將京城府尹的履歷遞到了喬棣棠的手中。
這位京城府尹的履歷倒是沒什么,他的嫡長子的履歷有些奇怪,原只是七品知縣,結果三年考核時越了一級晉升為六品的通判,而他晉升的那一年正是庶妹死的時候。
由此可見,府尹那庶出的女兒一命換了兄長的大好前途。
真是諷刺!
喬棣棠眼底一片冰冷。
京城的男子多是如此的,自己沒什么本事,靠著祖上的蒙蔭度日。等祖上的蒙蔭不夠用的,又開始打府中女眷的主意,用女眷來換自己的光明前途。
當真讓人作嘔。
喬棣棠將紙張放在蠟燭上燃燒,又問:“橙園呢?”
青兒:“關于橙園的消息奴婢打聽到的并不多,這個地方似乎是永寧侯府的禁忌。奴婢只隱隱打聽到那里住的似乎都是永寧侯府一些犯錯的姨娘。”
聞言,喬棣棠的手微微一抖。
姨娘……
鄒六少……
難道羅幕……
看著自家姑娘眼中的希冀神色,青兒搖了搖頭:“奴婢暫未打聽出來。”
喬棣棠抿了抿唇,轉過頭去將剩下的紙燒成灰燼,道:“盡快找出來橙園的位置。”
青兒:“是。”
申正左右,喬棣棠帶著青兒來到了外院中。
等喬知禮換好衣裳,兄妹二人坐著馬車去了孫記。
馬車很快駛離了泰平伯府,朝著熱鬧繁華的地方走去,外面有買賣東西的叫嚷聲,有歌舞雜耍聲,還有人們嬉笑談話的聲音……外面熱熱鬧鬧的。
再看里面,喬棣棠和喬知禮都沉默著,誰也沒開口。
喬棣棠想到了昨日青兒說過的話,又想到今早得知京城府尹府中之事,她瞥向喬知禮。
他若真的關心她……那么父親想要將她送去王府的事情他知不知道呢?
又是什么態度呢?
畢竟,此事若是成功了,他們家的爵位就算是保住了,喬知禮作為泰平伯府的嫡長子也將會繼承伯爵的爵位。
昨晚她想了許多,確切說從那日在白山觀見到喬知禮,喬棣棠就開始想這件事了。
喬知禮見妹妹一直在看他,抬眼看向了妹妹,問:“有事?”
喬棣棠:“兄長最近在禮部忙嗎?”
喬知禮:“還好。”
喬棣棠:“我聽說皇上最近有意要降爵,禮部可有的忙了。”
喬知禮怔了一下。
父親也曾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但他的確沒聽過這個消息。
父親和妹妹究竟是從何處聽說的?
看著喬知禮的反應,喬棣棠道:“兄長竟然沒聽說嗎?”
喬知禮:“禮部的幾位大人確實不曾說起此事。”
喬棣棠:“兄長的上司是儀制主事,他這幾個月沒安排兄長去整理北慕所有的勛爵檔案嗎?”
喬知禮頓時一驚,頓了頓,道:“確有此事,不過此事是半年前整理的。”
喬棣棠點頭:“嗯,那就對了。時隔十多年,想來皇上又要降爵了。這京城怕是不太平了。”
喬知禮看向自家妹妹。
她怎會關心這樣的事情?
妹妹似乎和他想的太不一樣。
“此事切莫與外人談論。”
喬棣棠笑著說:“我自然不會,你是我兄長我才與你說的。”
這話說的喬知禮心里十分熨帖。
喬棣棠又突然道:“十幾年前皇上就有意降咱們府上的爵位,不知這次會不會降呢。若是降了,這爵位傳到兄長手中可就低了一等了。”
她一邊說一邊看著喬知禮的眼睛,試圖查探出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喬知禮:“咱們府這些年來對朝廷沒有任何建樹,這爵位本就是靠著外祖父和母親才得來的,早就該降了。”
喬棣棠沒料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頓時愣住了。
這真的是喬知禮內心真實的想法嗎?
若他真的這樣想,當年又為何會選擇父親,這些年來又為何從不去見她和母親?
想到這些事,喬棣棠垂了垂眸,道:“父親可未必會如兄長一般豁達。從前他靠著外祖父和母親才渡過難關。不知如今他又想靠誰呢?”
喬知禮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頓時變了。
喬棣棠喃喃道:“難不成父親要休了唐氏,再娶一個家世上等的姑娘嗎?只是,父親雖容貌上佳,但這年紀也太大了些,人家姑娘可看不上他了。那還能怎么辦呢?”
喬知禮剛想說妹妹兩句,聽到后面這個問題,他頓時沉默了。
是啊,父親會怎么辦呢?
依著父親的性格,他一定不會甘心的。
喬棣棠接著道:“兄長已經娶妻了,這主意定也打不到兄長的頭上。不是兄長又會是誰呢?”
說這句話時喬棣棠一直盯著喬知禮。
面對永寧侯府提出來的條件,京城府尹為了兒子的前程妥協,最終犧牲了庶女的命。喬知禮在面對這種事情時又會做出來什么選擇呢?
從喬知禮震驚的神色來看,他似乎并不知情。
這時,馬車終于到了孫記酒樓門前,停了下來。
喬棣棠像是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一般,最后說道:“罷了,此事也不是你我需要操心的,咱們還是去酒樓里喝酒看歌舞吧。”
知不知道又能如何呢,等找到羅幕她就會離開京城,也就不會再和喬知禮有什么牽扯。
說著,她掀開簾子,率先下了馬車。
喬知禮的臉色卻難看極了,手緊緊握成了拳,整個人比外面的天色還要黑沉。
他終于明白父親為何突然要寫信給妹妹讓她回京了。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虧得當初他以為祖母是因為疼愛他聽他的話所以才答應讓妹妹回府中來。
所以,祖母也是知情的。
當年父親利用了母親還不算完,如今竟然開始利用妹妹了。
喬棣棠等了一會兒見喬知禮一直沒下來,揚聲詢問:“兄長?”
喬知禮整理好情緒,掀開了簾子。
“走吧。”
說著,兄妹二人朝著孫記酒樓走去。
第33章 再遇
喬知禮和喬棣棠在二樓找了個包房坐下。
這包房的位置不錯,可以將樓下的歌舞盡收眼底。
孫記的歌舞著實不錯,表演者舞姿優美,無論是琵琶還是古箏都彈得十分好。只是,這兄妹二人各有心事。一個想著一會兒去三樓如何試探鄒禹琉,一個震驚于父親竟然要犧牲妹妹。二人都無暇欣賞。
喬棣棠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對坐在對面的喬知禮道:“兄長,你慢慢看,我四處逛逛。”
喬知禮:“這里人多,我陪你去吧。”
喬棣棠:“不用,我就在二樓轉轉。二樓都是達官貴人,很是安全。”
喬知禮仍舊不放心。
喬棣棠:“要不這樣吧,若我兩刻鐘后還未回來,兄長就去尋我可好?”
喬知禮不想讓妹妹不高興,點頭答應下來。
喬棣棠帶著青兒離開了包房,朝著通往三樓的樓梯口走去。
樓梯口有人把守,見到喬棣棠絲毫沒阻攔,然而,青兒想要跟上去的時候卻被攔住了。
喬棣棠:“這是我的貼身丫鬟。”
守衛:“主人說了,只準喬姑娘一人前去。”
喬棣棠想了想,道:“好,青兒,你先回去吧。”
青兒滿臉擔心,似是想說些什么。
喬棣棠沖著她搖了搖頭,給她使了個眼色。
青兒只好將話憋了回去。
喬棣棠獨自一人朝著三樓行去。
三樓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聽不到。越往上去越安靜。一樓二樓的嘈雜聲漸漸遠去,被隔離在身后,三樓的寂靜撲面而來。
走到三樓,喬棣棠正想四處轉一轉瞧一瞧,一個身著黑衣的婢女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姑娘,莫要亂看,這邊來。”
喬棣棠收回目光:“好。”
婢女在前面帶路,喬棣棠跟在她的身后走著。
三樓和二樓的格局十分相似,然而,不知是不是光線太暗的緣故,整個氛圍很是壓抑,讓人感覺幾乎透不過氣來。忽然,她看到走廊的盡頭有一個人正坐在那里,手里抱著一把刀。似乎察覺到她看過來了,那人轉頭看向她,目光兇狠又冰冷。
喬棣棠嚇了一跳,心頓時一緊。
婢女冷冷的聲音在前面傳來:“都說了讓你別亂看。”
喬棣棠抿了抿唇沒說什么。
婢女在一處房間門前停下,指了指房門上的“寅廳”二字,道:“到了。”
喬棣棠看了一眼婢女,婢女似乎并未有進去的打算,她推開門獨自進去了。
她剛踏入房中,房門就被人關上了。
喬棣棠轉身看了一眼房門,又轉過頭來。
這件房間共有兩間,里面一間外面一間。屋里的光線并沒有比外面亮許多,十分暗沉。屋里到處是從天而落的絲帶。整個房間顯得十分詭異。
忽然,她看到了一處,眼神立馬變了,快步朝著床邊走去。
床的兩側分別掛著一個梅花結,結的編織方式和旁人的不同,十分特別。
這是她和羅幕特意研究出來的編織方式。
喬棣棠的手漸漸抖了起來。
幼時,她們二人在一處玩,閑著無聊就開始編梅花結。梅花象征著永恒不變的友誼,為了彰顯獨特,她們特意改了編織方式。
當時只有她和羅幕在,別人不會知道的。
所以,羅幕是被藏在這里了嗎?
聽著開門聲傳來,喬棣棠快速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她抬眸看了過去,來人正是約她之人,永寧侯府的六少爺。
“鄒公子。”
因為房門打開,屋里灌進來一絲風,垂落的透明絲綢隨風浮動,飄在了喬棣棠眼前,她整個人像是隔著重重紗幕,若隱若現。
鄒禹琉看著不遠處的朦朧美人,喉結微微滾動。
這天底下竟然有這般絕色,這樣的人才能稱之為美人啊!
“喬姑娘。”
鄒禹琉關上門,抬步朝著喬棣棠走過去。
喬棣棠:“鄒公子好厲害,竟然能在孫記三樓定下來位置。我初次來時只能待在一樓,如今和兄長一同前來也只能待在二樓。”
這番話既夸贊了鄒禹琉,又點明了她并非獨自前來,提醒鄒禹琉不要亂來。
鄒禹琉笑了:“喬姑娘想來三樓還不簡單,以后你拿著我的令牌就可隨意出入三樓。”
說著,他抬手去碰喬棣棠的手。
喬棣棠的手指了指鄒禹琉腰間,不著痕跡的躲開了他的手。
“鄒公子說的是這塊令牌嗎?”
鄒禹琉:“是啊。想要嗎?”
鄒禹琉看向喬棣棠的目光充滿了侵略性。
喬棣棠上前一步,抬手拿起了令牌,打量起來,嘴里說道:“要,自然是想要的,就怕鄒公子不肯給啊。”
隨著喬棣棠靠近,鄒禹琉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氣,享受地閉了閉眼睛。
“你若跟了本少爺,你要什么我都給。”
喬棣棠抬眸看向鄒禹琉,手放在他的胸前,笑著問:“當真?”
鄒禹琉看著胸前的柔荑,頓時心中蕩漾:“當真。”
見鄒禹琉要握自己的手,喬棣棠抬手推了一下他,道:“好啊,那你明日便去我們府上提親吧。”
鄒禹琉愣了一下:“嗯?提親?”
喬棣棠眨了眨眼,道:“對啊,提親。不成親我如何能跟你?還是說你不想娶我,只想玩一玩?”
鄒禹琉看著喬棣棠不說話。
“我雖在商賈之家長大,可鄒公子莫要忘了,我可是泰平伯的嫡長女。你若無媒無聘敢碰我,我就去告訴我爹,讓我爹參你一本。”
喬棣棠似笑非笑說著威脅的話。
鄒禹琉像是聽到了什么好聽的笑話一般,嗤笑一聲,道:“老王爺一大把年紀了,怕是給不了你幸福,你倒不如跟了我。”
喬棣棠眼眸微動。
這種隱秘的事情鄒六少時如何知道的?
所以,這位鄒六少敢單獨約她出來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
她雖是泰平伯的嫡長女,但要被送入福王府中為妾侍,所以他并不將她當回事。
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兩個人倒是達成了一致。
她今日之所以敢獨自一人上來赴約便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福王身份尊貴,她即將成為王爺妾侍,一般人哪里敢碰她。
喬棣棠微微垂眸,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鄒禹琉沒料到喬棣棠會這般,問:“怎么哭了?”
喬棣棠吸了吸鼻子,道:“哎,公子果然厲害,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公子這樣貌氣度可是世間少有的,不然我今日也不會來,我自然是一心想跟著公子的,無奈我爹要給我安排那樣的親事,很多事情我都無能為力。”
鄒禹琉扯了扯嘴角。
怪不得這么容易上鉤,原來是希望利用他來擺脫那門不堪的親事。
這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不過,美人落淚如梨花帶雨,也甚是惹人垂憐。哄一哄也不是不行。
他抬手握住了喬棣棠的手,道:“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本公子,此事我定會幫你解決。”
喬棣棠極力忍住才沒將手收回來,她抬眸,一臉希冀。
“昨日我在府中第一眼看到公子時就動了心,可那位畢竟是福王,公子不怕他嗎?”
鄒禹琉:“王爺雖然身份尊貴,可老王妃操持王府一輩子,他怕王妃。我七弟即將娶昭元郡主,這事兒我是能說得上話的。”
喬棣棠一臉驚喜。
鄒禹琉想,這姑娘當真是好騙。小門小戶養大的姑娘見識就是短淺,說什么都信。
可惜她不日就要成為福王的妾侍,倒是不好先做些什么了。不過,等到她入了王府成了王爺的女人,那時候他有的是機會。
他且先騙著她,等她入了王府定能心甘情愿跟他。
鄒禹琉抬手撫摸喬棣棠的臉,滿眼欲望。
這般貌美的姑娘可真是讓人垂涎欲滴啊。雖不能行那事,但也不是不能做些什么。
這般一想,鄒禹琉慢慢湊近了喬棣棠。
喬棣棠眼睛微微一瞇,正欲推開鄒禹琉,只聽門外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
“主人,不好了,出事了。”
鄒禹琉滿臉不耐煩,動作也停了下來,他側頭看了一眼旁邊,沉聲問:“何事?”
侍衛:“有老鼠。”
鄒禹琉目光倏地一寒。
喬棣棠退后一步,抬手撫摸著胸口,一臉害怕:“啊?這里竟然有老鼠,我最害怕老鼠了,公子快把老鼠抓起來。”
鄒禹琉盯著喬棣棠看了片刻,還是不舍得放過這個與美人私會的機會,道:“你先在此處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喬棣棠:“好,我等著您。”
鄒禹琉一出去,喬棣棠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這個鄒六還真是個色胚,她都已經抬出來福王了,他竟然還想要對她動手動腳。
鄒禹琉離開了,她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搜一搜這個房間,看看有沒有羅幕留下的痕跡。
喬棣棠再次回到了里間,朝著床邊走去。她仔細打量著床,發現除了梅花結,主人的好多習慣似乎都和云城有關。
比如,云城喜歡用紗,京城喜歡用布。布置床的人多用紗而不是布。
再比如,枕巾也是云城的樣式,而且布料是從他們齊家買的。
喬棣棠正彎腰摸著床上的用品,一個渾厚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喬姑娘已經這般迫不及待了嗎?”
喬棣棠以為屋里只有她一人,而且她并未聽到開門聲。驟然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她嚇得渾身一機靈,快速轉身看向了身后。
顧閑庭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眼底一片冰冷。
她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第34章 救人
雖然顧閑庭的臉色十分難看,可不知為何喬棣棠不僅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安心。
“顧大人。”
顧閑庭像是沒聽到喬棣棠的聲音,依舊沉默地盯著她。
他一向如此,喬棣棠也沒覺得特別意外。
剛剛她既然沒聽到開門聲,那么就意味著顧閑庭一直在屋里。所以,她來之前他就已經在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和鄒禹琉之間的對話他全都聽去了?
想到自己剛剛和鄒禹琉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她頓時有些心虛,不太敢看顧閑庭的眼睛。
再想到他剛剛說的話,她瞥了一眼身后的床。
顧閑庭這是以為她想和鄒禹琉在這里做些什么?
她覺得她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我沒有那個打算。”
顧閑庭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喬姑娘是什么打算沒必要跟顧某講。”
喬棣棠抬眸看向顧閑庭。她剛想再解釋幾句,轉念一想,又覺得顧閑庭說得對。是啊,她為何要跟顧閑庭解釋呢?他們二人之間又不存在什么關系。
她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只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顧閑庭眼神愈發冷了,心里也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腹部的傷口頓時傳來一陣劇痛,他幾乎快要站不穩了,彎腰捂住了腹部。
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男子突然俯身,一副痛苦的模樣,喬棣棠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屋內昏暗,剛剛她和顧閑庭之間又隔著數步的距離,她并未察覺到顧閑庭受傷了。此刻二人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顧閑庭臉色蒼白,身上也有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她低頭瞥了一眼顧閑庭手按住的地方,問:“你受傷了?”
顧閑庭冷著臉,抬著另一只手試圖推開喬棣棠。
“不勞喬姑娘費心。”
喬棣棠緊緊抓住了顧閑庭的胳膊,穩穩扶住了他。結合剛剛發生的事情,她低聲問了一句:“剛剛門外侍衛說的老鼠是你?”
顧閑庭沒答,看著喬棣棠的眼睛,反問了一句:“喬姑娘是要去跟鄒家公子說嗎?”
鄒禹琉就是個人渣,顧閑庭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是瘋了才會將顧閑庭的行蹤說出去。
她與鄒禹琉之間的關系不好跟人解釋,喬棣棠沒有回答顧閑庭的問題,問道:“你自己能走嗎?”
顧閑庭深深地盯著喬棣棠,試圖探究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喬棣棠:“我出去引開門外的侍衛,你趁機逃走。”
顧閑庭:“不必。”
喬棣棠抬手朝著顧閑庭腹部探去。
顧閑庭身體頓時一僵。
喬棣棠手上是黏膩的感覺,她忍住害怕,將血弄到自己的胳膊上,又弄亂了衣裳,看起來十分狼狽。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顧大人數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我無以為報,今日就讓我報一次恩吧。這個房間偏僻,外面應該沒有人,一會兒我往東邊跑,就說賊人往西去了,將人吸引過去。想必顧大人很熟悉這里的地形,該從哪里逃跑你應該知道。”
說著,喬棣棠轉身欲離開。
顧閑庭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喬棣棠的胳膊十分纖細,顧閑庭一只手就能握的過來,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斷一般。
見喬棣棠蹙起眉頭,顧閑庭微微松開了一些,問:“為何要幫我?”
喬棣棠:“我說了,我不喜歡欠人人情。”
顧閑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喬棣棠認真思索了一下,說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大概是因為……你是個好人吧。”
京城世家子弟多紈绔,顧閑庭和他們不太一樣,他更像是濁水中的一股清流,多次救她于危難之中。
看著顧閑庭眼底的錯愕不解,喬棣棠笑了。
果然,實話沒人相信。
說完,喬棣棠拿開顧閑庭的手,朝著門外走去。
打開房門后,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喬棣棠往東邊跑去,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在三樓各個房間搜人的侍衛立馬循著聲來到喬棣棠身邊。
喬棣棠滿身是血,坐在地上,嚇得哆哆嗦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無論護衛們問什么問題她都沒能說出來一句囫圇話。直到圍著的人越來越多,直到鄒禹琉也來了,蹲下身子耐著心問了她幾遍,她才終于抬手顫巍巍指向了西邊的方向。
“鄒……鄒公子,剛……剛剛我在屋里有個黑衣人突然出現了,還想殺我,我嚇得不行,跑出來了。”
鄒禹琉瞥了一眼喬棣棠,問:“你怎么從他刀下跑出來的?”
喬棣棠:“他受傷了啊,對了,是肚子受傷了,我用腿踢到了他的肚子。”
鄒禹琉快速回頭看向侍衛,侍衛連忙點頭。
“他還在房間里?”
喬棣棠搖頭:“我……我不知道……好像還在,又好像跑到西邊去了……”
鄒禹琉一臉不耐煩:“喬姑娘,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這模樣和他之前的風流模樣全然不同,喬棣棠嚇得哆嗦了一下:“我……我……我太害怕了,記不得了。”
鄒禹琉站起身來,沖著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侍衛們立馬去了西邊。
他瞧著坐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喬棣棠,甚是不耐煩。
不過,不管怎么說她也是泰平伯府的嫡長女,還是福王府看中的人,也不能任由她這般狼狽地離開。
鄒禹琉抬眸看向一旁的幾個丫鬟,目光落在了一人身上:“茉莉,你帶喬姑娘去換一身干凈的衣裳。”
茉莉:“是,公子。”
聽著這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喬棣棠極力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沒有抬頭去看。
茉莉上前:“姑娘,我扶您去換衣裳。”
喬棣棠:“多謝。”
茉莉扶著喬棣棠去了一旁的亥廳。
亥廳雖然不似寅廳那般大,但屋里的陳設十分正常,明亮,不似寅廳那般昏暗曖昧。
很快,茉莉從別處拿回來一件衣裳。
見屋內沒了旁人,喬棣棠看著面前的人,問:“阿黛,你怎會在此處?”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眼前的丫鬟茉莉眼眸微動。
“來到京城后,姑娘瞧著我笨手笨腳的,將我發賣了,我被主人選到了這里來。”
喬棣棠皺眉。
阿黛是羅幕身邊最信任的兩個丫鬟之人,又一向穩重細心,怎么可能會被羅幕發賣。即便她做錯了事,羅幕再生氣也不可能將她發賣。
“你家姑娘呢?”
阿黛垂眸,捧著衣裳的手微微顫抖。她張了張口,又快速閉上了,眼神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奴婢不知道,自從被姑娘發賣了,我就不知道姑娘去了哪里。”
喬棣棠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門口處,那里隱約有個身影。
“我在云城吃苦多年,今年終于被父親接回了伯府,我想著羅幕既然也在,正好邀她去府中做客。可惜了,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和羅幕來自云城,關系又極好,鄒六少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這件事。她沒必要刻意裝著不認識阿黛,倒不如承認了,再引著人往別的方向想。
阿黛:“抱歉,喬姑娘,奴婢幫不了你。”
喬棣棠:“罷了,我不問了。把衣裳給我吧。”
阿黛:“奴婢服侍您。”
喬棣棠:“也好。”
換好衣裳,阿黛將喬棣棠換下來的衣裳遞給了她。
喬棣棠瞥了阿黛一眼。
她的確有將衣裳拿走的意思,阿黛的這個舉動卻略顯刻意了些。
她抬手接了過來,眼眸微微一動。
阿黛:“喬姑娘,奴婢最后一次見您還是在云城,沒想到您如今也來京城了。”
“最后一次”幾個字咬得格外重。
這話有些奇怪,喬棣棠察覺到外面有人盯著她們,只得說道:“我本也以為自己此生不來京城了,是父親喚我來的。”
阿黛:“愿您和姑娘一切都好。”
不一會兒,鄒禹琉過來了,臉色不太好看。
“喬姑娘,你沒事吧?”
喬棣棠:“多謝公子關心,我無礙。”
鄒禹琉:“喬姑娘剛剛可有看到那黑衣人的相貌?”
喬棣棠搖頭:“不曾,他蒙著面,看不清長相。只覺得挺高大的,一雙眼睛十分駭人,長相應是十分丑陋。”
這倒是和侍衛們說的一致。
喬棣棠:“賊人可抓住了?”
鄒禹琉:“喬姑娘放心,已經抓住了,時辰不早了,你兄長正在四處找你,喬姑娘快回去吧。”
喬棣棠一臉驚慌:“啊,兄長找我了,那我得趕緊回去。”
說著,她提著裙子匆匆離去。
鄒禹琉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的阿黛,道:“你認識喬姑娘?”
阿黛:“認識。喬姑娘家在云城,她與我家姑娘一同長大,兩個人關系極好。”
鄒禹琉一臉深思的模樣,不知在想什么。過了片刻,又問:“你可有告訴她你家姑娘在何處?”
阿黛瞳孔微縮,很快恢復如常:“奴婢并不知道姑娘在哪里。”
鄒禹琉抬手撫摸著阿黛的下巴,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唇:“嗯,不知道就對了,你乖乖聽話,本少爺不會委屈了你的。”
阿黛一臉害羞的神情:“嗯。”
鄒禹琉離開后,阿黛眼神黯淡下去。
當初她厚著臉皮爬了公子的床,被姑娘攆了出去,后來被公子安排在這個地方。她原以為自己遇到了良人,想藉著生個孩子穩固自己的地位,沒想到卻入了深淵之中。
是她對不起她們家姑娘。
希望她這個有罪之人能再為姑娘做些什么事吧。
喬棣棠下去時正好看到喬知禮和青兒在樓梯口處和侍衛糾纏。
侍衛一臉殺意,喬知禮卻也不懼。
喬棣棠快步走了過去,勸道:“兄長,都是誤會。”
這位鄒六少與太子關系定然極好,若是兄長因她而得罪了太子就不好了。
喬知禮仔細打量了一眼妹妹,目光一變,問道:“你衣裳怎么換了?”
喬棣棠:“剛剛去三樓時弄臟了衣裳。”
喬知禮臉色更加難看了。
“怎么弄臟的,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喬棣棠搖頭:“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弄臟的。”
喬知禮目光冰冷地看向侍衛。
喬棣棠主動抬手扯了扯他的胳膊:“兄長,咱們先回去吧,我有些害怕。”
見狀,喬知禮沒再說什么,他瞪了一眼守在樓梯口的侍衛,帶著妹妹離開。
回去的路上,馬車上,喬知禮又問了一遍:“剛剛在三樓可有人欺負你?”
喬棣棠:“沒有。”
喬知禮:“真沒有?”
喬棣棠:“真沒有。”
喬知禮:“你怎會去三樓?”
他雖不常來孫記,但也聽聞三樓一般人去不了。
喬棣棠撒謊:“剛剛正好沒人值守,誤打誤撞上去了。”
喬知禮并不太了解孫記,又覺得妹妹沒必要撒謊,他沒再抓著這個問題不放,轉而又問:“可是在三樓遇到了什么人?”
他剛剛聽著三樓亂糟糟的,似乎有人來來回回快速跑動。
喬棣棠:“沒啊。”
喬知禮:“真的沒有?”
喬棣棠:“真沒有,兄長是不相信我嗎?”
喬知禮打量著妹妹的衣裳和情況,見她似乎真的沒什么不對之處,這才安心了些。
“嗯,我信你。”
說完,又道:“不過,若有人欺負你,你可以與我說。”
喬棣棠看向喬知禮。
如今的喬知禮還真是像個關心妹妹的好哥哥。
只是這些年他干什么去了,如今怎么想起來關心她了?
雖然心中百轉千回,但喬棣棠什么都沒說,笑著應了一聲:“好。”
回到府中后,喬知禮又交代了一番,二人這才分開。
回到梧桐院,喬棣棠拿出來藏在袖中的紙條。這是剛剛在換衣裳的時候阿黛悄悄塞給她的。
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字:聽風苑。
第35章 道歉
看著紙條上的這三個字,喬棣棠的手微微顫抖。查了這么久,她終于快要找到羅幕了。
見自家姑娘神情不太對,青兒擔心地問:“姑娘,您這是怎么了?”
喬棣棠的目光從紙條上挪開,看向了青兒:“你猜我今日在三樓遇到誰了?”
青兒能看得出來姑娘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人,但她猜不到那個人會是誰,于是搖了搖頭。
喬棣棠:“羅幕身邊的阿黛。”
青兒震驚,她著實沒想到姑娘竟會遇見她。
“阿黛姐姐竟然在孫記酒樓?蘇姑娘是不是也在?”
喬棣棠搖頭:“羅幕不在,阿黛給了我一個紙條,想必是羅幕所在之處。”
她仔細回想剛剛阿黛說過的話。
阿黛最后跟她說的那幾句話略顯奇怪了些。
最后一次見她是在云城……最后一次……
喬棣棠眼神微微一變:“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見羅幕的地方。”
青兒:“太好了!說不定蘇姑娘只是換了個地方住,咱們明日就去尋她。”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喬棣棠有些不習慣,她剛想回答好,又改了主意。
“先不急,先查一查這個聽風苑再做決定。”
既然鄒禹琉將羅幕的消息藏得那么嚴,這里面定有什么問題,她絕不能因為莽撞而害了羅幕。
青兒:“好,一切都按照姑娘的想法來辦。”
喬棣棠拿起紙條在蠟燭上燒掉了。
青兒提出來自己的疑惑:“阿黛不是蘇姑娘最信任的婢女之一么,怎么會和蘇姑娘分開?”
喬棣棠看著燒成灰燼的紙條,想到剛剛在寅廳床上看到的熟悉的習慣,嘴角扯了扯。
“怕是她做了一些對不起羅幕的事情。”
那些梅花結,布料,枕巾等等,想必不是羅幕做的,而是阿黛的習慣。
青兒:“姑娘指的是……”
喬棣棠:“若我沒猜錯,她應該是跟了鄒家六公子。”
青兒先是震驚,隨后臉上浮現出來憤怒的神情。
“她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虧得蘇姑娘對她如同親姐妹一般。”
喬棣棠:“人心易變,誰也無法控制,明日你親自去查聽風苑,我想早日確保羅幕的安全。”
青兒:“是,姑娘。”
這一晚上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喬棣棠沒再做別的事情。沐浴后,她躺在了床上。
閉上眼,眼前浮現出許多場景。
永寧侯府,孫記酒樓。
鄒六少那一張臉像是刻在了她的腦海中一般。
有一點她始終沒能想明白。
鄒六少偽裝成富商去欺騙羅幕,她能猜到大概是為什么,可她想不明白的是鄒六少為何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鄒六少風流的風聲在京城人盡皆知,他做過的丑事更是數不勝數,比養外室更過分的事情都有。那么他為何要費盡心力隱瞞這件事?他不過是國子監讀書的學生,并未入仕,他又是哪里來的勢力抹去自己的行蹤,還能照拂蘇家的生意。
這幾日發生太多事情了,喬棣棠累得不行,想著想著漸漸睡著了。
睡著前,她想到了顧閑庭。
他今晚怎么會一身黑衣去孫記酒樓,他去那里查什么?瞧著鄒六少的反應,應該沒有抓住他。她瞧著他傷得挺重的,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第二日上午青兒出門去了,墨雨和春紅在身邊服侍著。
喬棣棠正在看書,春紅匆匆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來了。
“姑娘,您不是讓我們盯著那邊么,奴婢安排在那邊的眼線過來回話了。”
喬棣棠放下書,問:“那邊又干什么了?”
春紅:“二姑娘不知道怎么搭上了郡主,郡主邀請二姑娘去游湖了。”
喬棣棠想起前日在永寧侯府的情形,點了點頭:“嗯,意料之中。”
那日在永寧侯府中,喬月楠帶著人去尋她的時候昭元郡主也在,后來快要散席時郡主又將喬月楠喚了過去。
春紅:“說是言語間聽到提及姑娘您了,但沒聽清是什么事。”
喬棣棠那日也覺得昭元郡主似乎在盯著她看,看來不是她的錯覺。看來這二人維系關系的紐帶應該是她。只是她自問沒什么得罪昭元郡主的地方。而且,泰平伯和唐氏應當不會將要把她送入福王府的事情告訴喬月楠。
又會是什么事呢……
“多給些銀子,讓她們好好打聽打聽。”
春紅:“是,姑娘。”
后半晌,青兒從外面回來了。
“姑娘,奴婢打聽到了,聽風苑在京郊的山上,不過,那是昭元郡主的別苑。”
喬棣棠有些詫異:“昭元郡主的?你沒打聽錯?”
她還以為這個別苑是鄒禹琉的,沒想到竟然是昭元郡主的。
青兒:“一定不會錯的。那聽風苑十分有名氣,是郡主和永寧侯府七少爺定親后,七少爺送給郡主的聘禮。山上常年有溫泉,不少世家貴女被郡主邀請去別苑中泡溫泉。前些時候郡主剛剛邀請了一批貴女去那里賞花。聽說過些日子是七少爺的生辰,郡主要為他在那里慶生。”
鄒七少送給郡主的聘禮……
這還是和鄒六少無關啊。
昭元郡主身份地位尊貴,定然不會邀請羅幕,羅幕怎么會去那里呢。
不論如何,她得想個法子去一趟。鄒七少的生日宴就是個好機會,她沒收到請帖,得打聽打聽如何能弄一張。
這邊喬棣棠正想著如何去聽風苑,那邊正院來人了。
這次是唐氏親自過來的。
唐氏來了之后端坐上位上,用眼睛打量著梧桐院里的陳設,笑著說:“你是個講究的孩子,這里布置得真好。自打你來了府中,府里熱鬧多了,你父親也很開心,常常問起你的情況。”
泰平伯當然要開心了,時隔多年,他終于又可以利用女人保住爵位了。從前是母親,如今是她。
喬棣棠面上沒有任何驚喜的神色,淡淡問:“是嗎,父親問我什么?”
唐氏怔了一下,才答:“問你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有沒有出門。”
喬棣棠:“哦。”
唐氏本想順著剛剛的話說下去,沒料到喬棣棠反應那般平淡。她抿了一口茶,琢磨了一下,又道:“那日去永寧侯府的事情沒提前跟你說是我的不對。我本想著你初來京城,又不喜歡出門,怕你不自在,就沒問你。沒想到卻忽視你了。你父親已經批評過我了,我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在這里跟你道歉。”
聞言,喬棣棠詫異地看向唐氏。
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唐氏竟然這般低眉順眼地跟她道歉。
像唐氏這種人是沒有良心的。
所以,她今日定是有目的的。
喬棣棠:“哦。唐夫人道歉的方式也真有趣,隨便說說就完了,什么也不用表示。”
她這是在暗示唐氏要給她賠禮。
她對泰平伯府的人沒有任何感情,既不會被他們氣到,也不會因為他們而開心。對于生意人來說,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到手的東西才是真的。
唐氏自然也聽了出來,她壓住了心底的不悅,笑著說:“對,我為你準備了一個金鑲玉鐲子,匠人還沒打完,估摸著下午就能送來了。”
喬棣棠:“嗯,我就不拂夫人的意了。”
唐氏心里在滴血,臉上依舊笑著。
“都是我應該做的,你收下便是。”
喬棣棠:“卻之不恭。”
唐氏:“上次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剛剛興王府一送來帖子我立馬就來這里見你了。五日后興王妃邀請各府上的小姑娘去賞花,你打扮得漂亮些。”
喬棣棠看向唐氏。
不僅答應了給她送厚禮,還親口跟她道歉,當真是稀奇。
她這一雙眼睛雖然很漂亮,但卻沒什么情緒,看得唐氏發毛。
“多謝夫人告知,看我有沒有心情吧。”
唐氏:“到時候我來叫你。”
唐氏顯然也不想和喬棣棠多處,事情一說完就離開了。
喬棣棠喃喃道:“興王……”
她記得之前青兒查過,興王是皇上的堂弟。這樣說起來,興王和福王應該是一輩的。
唐氏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來尋她定是有利可圖。如今唐氏對她百般容忍,無非就是為了她的婚事,確切說是為了侯府的爵位。
若按照這個思路來看,興王府的宴席上福王定也會在的。
不過,昭元郡主說不定也在。
她正愁找不到機會靠近郡主,這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去打聽打聽那日福王和昭元郡主會不會去。”
沒過多久青兒就打聽出來了,福王幾日前便去了寺中,那日不會去的。但是,福王妃和昭元郡主會去。
只要昭元郡主去喬棣棠就準備去。
五日后,喬棣棠早早起床,準備去興王府赴宴。
青兒一臉不開心地從外面回來了。
喬棣棠:“怎么了?”
青兒:“還不是正院那邊。夫人生怕您不去,一大早就讓人趴在咱們門外探聽消息。”
喬棣棠:“不必生氣,給他們個準話,就說我一會兒去興王府。”
青兒:“奴婢已經說過了,可那些人還是不肯走。”
喬棣棠:“那就不必理會了。”
青兒去一旁拿衣裳了。
這一次她準備的是一件極其普通的衣裳,衫裙披帛全都是藍色的,上面一點花紋都沒有。區別在于裙子的藍色淺了些,近乎白色,衫的顏色稍微深一些,披帛的藍色更深一些。
不過整體上看還是淺藍色的,非常素凈淡雅。
“今日怎么不花心思為我打扮了?”喬棣棠問。
青兒:“姑娘的親事就是夫人和福王妃二人商議的,我怕將姑娘打扮得太美福王妃更喜歡您了。”
聞言,喬棣棠笑了。
青兒:“姑娘,您竟然還笑得出來。那可是王妃娘娘啊,伯爺在她面前都不算什么,咱們更無法反抗她。她若是執意要讓您入府,伯爺定會立馬送您過去。”
見青兒臉上布滿擔心,喬棣棠收斂了笑。
“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這件事我已經有主意了。”
青兒頓時安心了。
若是福王在喬棣棠或許沒把握能成功,但若只是見福王妃那就容易多了,這門親事今日便可解決。
第36章 解決
喬棣棠今日雖然沒穿百花蝴蝶裙,但今日賞花宴上卻有不少貴女穿了。
上次她在永寧侯府穿過之后,吸引了不少貴女的目光,為鋪子里招攬了不少生意。
這些貴女們身份尊貴,家世地位相當,時常在同一場合遇到。為了避免尷尬的情形,能為鋪子里維持住長久的生意,她特意吩咐繡娘每一件衣裳都要做成顏色、花色、樣式不同的。
所以,今日雖然有不少貴女穿著百花蝴蝶裙,但每件都不同。有的以紅色為主,有的以白色為主或者其他顏色為主。蝴蝶和百花也在不同的位置上。
貴女們瞧著大家身上不同的百花蝴蝶裙,都挺開心的。
青兒:“還是姑娘聰明,聽掌柜的說這次賺了幾千兩銀子。”
喬棣棠:“也多虧了你,我已經吩咐過掌柜的了,讓他將這裙子的收益分你兩成。”
青兒:“奴婢不要,奴婢整日跟著姑娘,不缺吃不缺穿的,沒有花錢的地方。”
喬棣棠:“若你將來出嫁了呢?”
青兒猶豫了一下,道:“奴婢一輩子不嫁人,一直守在姑娘身邊。”
喬棣棠笑著說:“隨你。若你遇到良人就嫁,遇不到我就養你一輩子。”
聞言,青兒笑容加深:“好,我一輩子陪著姑娘。”
喬棣棠雖然穿得素凈,可她那一張臉擺在那里,即便是披著敝衣,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也不會被人忽視。這一路行來,收獲了不少目光。
喬棣棠本想跟唐氏分開,唐氏這次卻不像在永寧侯府那般忽視喬棣棠,不帶著她去見諸位夫人。她熱情地引著喬棣棠去水榭見興王妃。
喬月楠心里嫉妒死了。
唐氏來不及和女兒多解釋,只警告了她幾句,帶著二人去了水榭。
雖已經快入秋了,天氣依然有些炎熱。水榭涼快,因此眾人幾乎都在那里。
通往水榭的路是建在水上的,回廊兩側是各色的花,三三兩兩的姑娘和夫人在一處說著話。
穿過回廊,她們一行人來到了水榭。
水榭倒是不同于別處的熱鬧,只有四位夫人。上面坐著兩位,左右各坐著一位。
唐氏:“見過王妃娘娘,見過侯夫人。”
喬棣棠和喬月楠在她身后行禮。
唐氏笑著為人介紹:“王妃娘娘,侯夫人,這位是妾身的長女,名喚棣棠,這位是妾身的次女,名喚月楠。”
興王妃和福王妃的目光都落在了喬棣棠的身上,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滿意的神色。
喬月楠越發嫉妒了。
事情進行到這里一切都非常順利。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
喬棣棠冷不丁地出聲:“你也配稱我為女兒,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
就連想讓喬棣棠出丑的喬月楠都沒料到她會自己暴露自己,在外面這般直白地不給母親面子。
瞧著兩位王妃娘娘以及一旁的夫人們皺起的眉頭,她雖然心里很開心,但也為母親叫屈。
“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娘?我外祖父可是安順伯,我娘是他的嫡長女,你自幼長在商賈,你這樣的身份能得到我娘的承認是你的福氣!”
唐氏自然也看到了在場各位王妃和夫人的表現,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假意訓斥女兒:“你怎么能這樣說你姐姐,你姐姐的確不是我生的,是我逾矩了。”
聞言,喬棣棠笑了。
唐氏還和從前一樣,最喜歡裝柔弱,明著是在指責自己的親生女兒,實則是在說她的不是。
不過,她顯然忘了今日帶她來的目的是什么,下意識就開始貶低她。
福王妃是個好脾性的,相貌普通。她想為丈夫找一個相貌絕佳的貴女為側妃,當然,這個側妃品行脾氣肯定要好。
唐氏越說她的不是,福王妃就越討厭她。
喬棣棠眼角瞥到福王妃的眉頭已經能夾死一只蒼蠅了。
喬棣棠臉色未變,繼續開口:“你也配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你問問你娘懷你的時候她是什么身份?我母親那時仍是泰平伯夫人,你娘連個侍妾都算不上。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見不得光的身份!”
唐氏顯然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竟低聲抽泣起來。
這時,興王妃氣得猛拍一下桌子。
“放肆!”
唐氏心里一喜,有王妃娘娘來收拾這個死丫頭再好不過了。
唐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嘴里嚷嚷道:“是妾身教女無方。”
喬棣棠和喬月楠也跪下了。
喬棣棠嘴里仍道:“你確實沒教好你女兒,讓她敢在我面前叫囂。”
興王妃越發惱了,直接將茶盞扔到了喬棣棠面前。
唐氏垂著頭,臉上的笑止不住。
喬棣棠瞥見福王妃陰沉的臉,心里暗道,穩了。
不過,福王妃身邊的那位侯夫人看她的目光怎么這么奇怪?她既沒有發怒,也沒有勸說,似乎在審視著她。
她連忙垂下頭,沒再看那位夫人。
福王妃終于開口了,她看向唐氏,問道:“這姑娘平日里也這樣說話?”
唐氏垂著頭藏起來的笑頓時僵住了,她猛地抬頭看向福王妃,瞧著王妃眼中的失望,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壞事了。
福王妃又問:“你不是說她知書達理,性情溫和嗎?”
唐氏囁嚅著:“對對對,平日里她的確……”
喬月楠見兩位高高在上的王妃都惱了喬棣棠,生怕母親又像從前一般為了伯府的顏面忍下來,立即插了一句:“王妃娘娘高見,我這位大姐姐一直這樣的。我祖母和父親請她回府,給她寫了幾十封信,求了她幾個月她才回來。初次見面她……”
唐氏臉色鐵青:“閉嘴!”
興王妃:“讓她說。”
喬月楠越發興奮,繼續道:“初次見面她就當眾罵了我,祖母讓人去請她回府,結果她將全府的人晾了一整日,等到后半晌才回去,讓祖母、父親、母親等長輩們等著她。后來她回了伯府還罵了我娘,氣得我娘心口疼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吃不下飯。”
唐氏心里一涼。
完了,全完了。
她不該為了讓女兒在王妃面前露個臉以便找個好夫婿將她帶過來的,此時再阻止也沒用了。
興王妃看向喬棣棠,質問:“你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喬棣棠坦然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做過啊,誰讓她當年干那些寡廉鮮恥的事情,我已經對她很容忍了。”
唐氏沒料到喬棣棠會這般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抬眸看向她。
只見喬棣棠神色十分輕松,絲毫沒有被王妃權威壓迫的害怕,也沒有被女兒指責的憤怒。
她甚至輕輕瞥了她一眼,眼里有幾分得意。
唐氏心里咯登一下。
回想今日的事情,她突然懷疑喬棣棠會不會是故意的。
喬棣棠雖總是跟她對著干,但平日里最多是無視,不會當眾給她難堪。
今日她卻突然就發難了,還似乎有些故意鬧大。
難道她早已經知道了此事,故意設計圈套引著她去跳?
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這么聰明的。
尉遲蘊就是個直性子,不可能生出來這種有著七竅玲瓏心思的女兒。
興王妃斥責:“不管從前如何,她如今是你父親的正室,是你的長輩,你當喚一聲母親。”
喬棣棠輕啟朱唇,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她做夢!”
雖然喬棣棠沒有對興王妃不敬,可興王妃著實被她氣到了。
“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樣不知禮數的姑娘,你給我滾出去!”
喬棣棠一副懵懂的模樣,問:“為什么啊,王妃娘娘,我又沒說錯話。我在府中說這樣的話祖母都沒說什么,還讓她倆給我賠禮道歉了。”
饒是脾氣好如福王妃也被氣到了。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姑娘啊,不僅不通禮數還一副自己有理的模樣。若是這樣的人入了他們福王府中,還不知會鬧出來什么樣的事情。幸好此事尚未定下來,還有反悔的機會。她扶了扶額,抬了抬手,道:“快把她拉出去,別讓我再看到她了。”
立即便有婢女將滿臉不服的喬棣棠拉了出去。
水榭里鬧那么大的動靜外面的人早就聽到了,只不過礙于兩位王妃的身份,大家不敢靠太近罷了。但究竟發生了何事,大家多少都聽清楚了。
看到被攆出來的喬棣棠,大家對著她指指點點的,說泰平伯府家教不好,說她粗鄙不堪之類的。
青兒滿臉擔心地上前,快要哭出來了。
“姑娘……”
喬棣棠整理了一下衣裳,抬眸掃視著眾人,昂起頭來,道:“我又沒說錯什么,怕什么。”
說著,她大大方方離開了。
水榭里,興王妃被喬棣棠氣得頭疼,福王妃被她氣得胸口疼。
喬月楠得意極了。自從喬棣棠來到京城她就沒過過一日得舒心日子,今日終于出了一口惡氣了。
唐氏看著兩位王妃的模樣,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喬棣棠說了那些不敬的話之后拍拍屁股離開了。
但今日的事若是傳出去了,對他們伯府的名聲不利。她看著水榭外,眾人看看喬棣棠,又看看水榭里,時不時嘀嘀咕咕說著什么。
婆母和丈夫叮囑她辦的事情沒辦成不說,反倒是讓伯府更加丟臉了。
他們伯府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
不知回府之后婆母和丈夫會如何責罰她。
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將事情全都推到喬棣棠身上,免得婆母和丈夫怪罪她。
唐氏跪在地上磕頭請罪:“王妃娘娘,她常年在云城長大,不是我教的,也不是伯府教的。我原以為姐姐是個和善的性子,她教的女兒也不會差,卻沒想到她竟是這般不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喬月楠很不開心,她真是搞不明白,母親為何老是為喬棣棠道歉,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喬棣棠啊。
“母親,不是你的錯,是大姐姐自己的問題。”
唐氏剛想要說說女兒,只聽興王妃道:“你這女兒說的倒是對的,不是你的錯,是你府中那位大姑娘的問題。”
福王妃嘆氣。
興王妃看了一眼福王妃,轉而道:“不過,你不該欺瞞大家,應該早些讓大家知道她的品行。”
唐氏明白興王妃話中之意,心里涼透了。
“是,是妾身的錯。”
福王妃:“你們退下吧,我乏了。”
喬月楠扶著唐氏出去了,眾人對她們指指點點,不少人對唐氏投以同情的目光。
等到無人處,喬月楠不忿地道:“都怪喬棣棠,不然王妃娘娘不會遷怒于咱們。”
唐氏此刻心情十分差,斥道:“你閉嘴吧。”
喬月楠不解,為何母親又怪她。
“明明是大姐姐的錯,母親為何要罵我?”
說著,她哭哭啼啼跑開了。
唐氏心情差極了,對一旁的芙蓉道:“看著你們家姑娘,可別再給我惹事了。”
芙蓉:“是,夫人。”
侍郎府
誠王在書房找到了顧閑庭。
看著本應該躺在床上養傷的人如今卻坐在書房處理公務,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事情不急在一時去做,你那日傷得那么重,險些丟了性命,你自己不清楚嗎?”
顧閑庭放下手中的賬冊,道:“微臣已經躺了數日,身體好多了。”
誠王:“好多了?你瞧瞧你的臉色,晚上出門都能當鬼了。”
顧閑庭:“微臣想著躺著也是無事可做,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恰好發現了一些問題。”
誠王雖然也好奇顧閑庭查到了什么,但他覺得顧閑庭的身體更重要。
“我記得旁邊就有張床,你先躺下再說吧。”
顧閑庭:“于禮不合。”
誠王:“本王讓你躺下你就躺下!”
說著,誠王親自推著顧閑庭去床上。
顧閑庭本就受了重傷,又因對方是王爺,他只好去躺下了。
誠王:“藥吃了沒?”
顧閑庭:“吃了。”
誠王:“嗯,那就好。”
顧閑庭將賬冊遞給了誠王。
這本賬冊是他那日在孫記酒樓偷來的。這賬冊初看一點都不像賬冊,記得東西亂七八糟的,他仔細看了三日發現了端倪。
賬冊上的數字需要隔一行去看才能看明白,第一行和第三行是緊挨著的,下一行應該是第五行。所以是按照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這樣的順序來看。
誠王聽后,按照顧閑庭說的細細看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誠王合上了賬冊,面露疑惑:“這孫記雖然賺錢,但不至于每月盈利那么多。我粗算過,孫記每月盈利差不多兩千兩左右,可這賬冊上卻有五萬兩之多。錢是哪里來的?”
顧閑庭搖頭:“這一點微臣也沒有想明白。”
誠王:“太子所有的產業加一起每個月也沒有這么多盈利,除非他還有別的私產。會是什么呢?”
顧閑庭:“若這賬冊上記錄的錢財數額是真的,太子每年就有六十多萬兩銀子入賬,這些錢用在何處了?”
聞言,誠王臉色頓時變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一種可能。
養私兵!
誠王:“他若養私兵的話定不敢在京城。”
對于這一點,顧閑庭和誠王想到一處去了。
顧閑庭:“今日一早我已寫信給二哥,請他查一查。”
顧家大公子子承父業,守衛邊境,顧家二公子在地方上任忠武將軍。
誠王:“有忠武將軍幫忙我就放心了。”
說完正事,誠王怕顧閑庭一直思考這些事情不利于養病,于是提起來別的事情。
“今日興王妃設宴,邀請各府的公子小姐去府中賞花。名義上是賞花,實則有別的目的。”
顧閑庭看向誠王。京城中常有聚會,他不明白誠王何故突然說起此事。
誠王:“福王妃去了。”
顧閑庭依舊不解。
誠王:“喬大姑娘也去了。”
顧閑庭似乎終于明白了什么,眼神微微一變。
誠王美錯過好友臉上的變化,道:“你猜對了,這場賞花宴是福王妃拜托興王妃辦的,目的就是相看喬大姑娘。若此次相看比較滿意的話,估摸著年前喬姑娘就能入福王府了。”
顧閑庭臉色有些難看,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知不覺攥緊了。
誠王:“子隨,這件事你怎么看?”
顧閑庭停頓片刻,艱難開口:“王爺,您能不能幫一幫喬姑娘?”
誠王挑眉,他這是終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還說自己對喬姑娘沒意思,分明有意思得很。
第37章 疑惑
看著誠王調侃的目光,顧閑庭垂眸,解釋:“那日在孫記時喬姑娘救了我。”
誠王驚訝極了:“喬姑娘救的你?從前你救她,今日她救你,你倆這是什么緣分啊!”
顧閑庭也覺得奇怪,他最近總是遇到喬棣棠。
誠王繼續追問:“如若那日在孫記你沒遇見喬姑娘呢,你今日還想不想幫她?”
顧閑庭抬眸看向誠王,臉色有些嚴肅,似是在思考著什么。
誠王點到為止。
“哎,可惜了,你說晚了。”
顧閑庭臉色驟變。
誠王欣賞完好友的臉色,不再逗他:“喬姑娘已經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顧閑庭松了一口氣。
誠王笑瞇瞇地看向好友。今日可能還會有別人關注喬姑娘,不過,這件事就沒必要跟他說了。
喬棣棠繞了許久的路都沒看到昭元郡主,她正打算找人打聽打聽去,結果迎面看到昭元郡主氣沖沖過來了。
看到喬棣棠,昭元郡主抬手就是一巴掌。
然而,這一巴掌并未落在喬棣棠臉上,她抬手握住了昭元郡主的手腕。
母親是大將軍之女,從小就習武。母親怕她受委屈,也教她習武,她雖武藝不如母親,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郡主何故打我?”
昭元郡主滿臉憤怒:“你竟還敢問為何?你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嗎?”
喬棣棠:“不清楚,還請郡主解惑。”
昭元郡主:“你將我母親氣得舊疾復發,我今日打定你了。”
不光是母親的事,還有阿奇的事情。聽說她還迷惑了誠王,武昌侯世子……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憑著她這一張艷麗的臉做盡了壞事。
“來人,給我按住她,狠狠地打!尤其是她這張臉,給我撕爛了!”昭元郡主咬著牙道。
當下便有嬤嬤和婢女要上前。
喬棣棠低聲道:“王妃娘娘喜靜,并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郡主就不想知道她為何今日來了嗎?而且,我身份低微,她又為何特意來見我。”
昭元郡主怔了一下。
關于此事她的確有些不解,母妃深居簡出多年,怎么今日突然來了。今日的賞花宴是興王妃為兒子選郡王妃的,母妃為何要來。
還特意見了一個伯爵的女兒。
喬棣棠松開了昭元郡主的手腕。
嬤嬤已經上前來,她們正欲抓住喬棣棠,昭元郡主突然開口:“等下!”
嬤嬤停止了動作。
昭元郡主:“好,我聽你的解釋。”
喬月楠上前:“郡主,你別聽她的花言巧語,她定是害怕了,所以故意拖延時間。剛剛我全程在場,親眼看到王妃娘娘被她氣病了。”
昭元郡主卻沒有完全聽信喬月楠的話,對喬棣棠道:“你當真有合理的解釋嗎?若是不能令本郡主滿意,本郡主定要加倍打你。”
喬棣棠淡淡瞥了喬月楠一眼,又看向昭元郡主:“郡主,此事十分機密,咱們借一步說話。”
昭元郡主看向身邊的婢女和嬤嬤:“你們不必跟著。”
兩人到了數步遠的樹下。
昭元郡主:“說吧。”
喬棣棠:“王妃娘娘自出生起就有心疾,這些年時常被此病困擾。”
昭元郡主冷冷地看向喬棣棠:“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你莫要再多言。本郡主也懷疑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等著人來救你。你將我母妃氣病了,此事莫說是誠王,即便是皇上來了你也得受罰!”
喬棣棠:“郡主且聽我說完,若我的答案不能令郡主滿意,隨便郡主處置。”
昭元郡主:“你最好說話算話。”
喬棣棠:“我向來說話算話。”
昭元郡主冷哼一聲,沒再多言。
喬棣棠:“去年冬天王妃的病情加重了。人在察覺到自己生了重病時,往往會想要了了自己的遺憾。王妃娘娘的遺憾是什么,想必郡主應該清楚。”
昭元郡主目光陡然變得凌厲。
喬棣棠繼續道:“王爺和王妃甚是恩愛,二人成親多年并未有他人。王妃娘娘有心疾,產子會有生命危險,王妃在生了郡主之后王爺就不想讓王妃再孕育子嗣了。可王妃娘娘不甘心,后來又生了樂心郡主。王妃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王爺發了很大的火,后來王妃沒能如愿。”
昭元郡主:“我父王和母妃的事情與你今日將我母妃氣病有何關系?”
喬棣棠:“王妃的遺憾就是沒能生下一個兒子延續王爺的香火,去歲重病一場后,王妃便求著王爺應下此事。”
昭元郡主震驚地看向喬棣棠。
此事無論是父王還是母妃都從未與她提及過。
喬棣棠:“王妃想為王爺納一名年輕貌美脾性好家世好的側妃,為王爺誕下子嗣。王爺位高權重,不少人家都心動了。只是礙于臉面又或者是心疼女兒,很少有人真的去找王妃。可我家不同,父親和母親早已和離,父親并不疼我,如今的伯夫人是在我外祖父孝期和我父親在一起的,也是她當年將我母親趕離了伯府。他們二人恨極了我,想拿著我去換取榮華富貴。”
昭元郡主臉色極其難看:“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喬棣棠:“我知道郡主一直不喜歡我,也在二妹妹那里聽了不少關于我的傳言,想必都不好聽。那些事都是真的。我性子確實不好。可唐氏卻跟王妃說我性情乖巧,知書達理。今日王妃見識到了我的真性情,心里失望透頂,所以才病了。要是說起誰害王妃生病,那應當是欺騙王妃的唐氏,跟我沒有任何關系。郡主,我也是受害者。”
昭元郡主盯著喬棣棠,一字一頓說道:“我不信!”
父王和母妃一向恩愛,是她最羨慕的神仙眷侶。母妃怎么可能會為父王納側妃,父王又怎會同意。
喬棣棠:“郡主只需去問一問王妃娘娘,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昭元郡主怒視喬棣棠:“你若敢騙我……”
喬棣棠:“郡主,我怎么可能拿這種事騙你?”
昭元郡主盯著喬棣棠看了許久,轉身快步離開了。
看著昭元郡主離去的背影,喬棣棠心里愈發輕松起來。有了昭元郡主的“幫助”,這門親事更不能成了。
只不過她心中尚有疑慮,如昭元郡主這樣的性子怎會主動結交喬月楠這種沒腦子的蠢貨。之前昭元郡主還跟著喬月楠去捉她的“奸情”。昭元郡主看上去不像那么沒腦子的人。
根據她打聽到的事情來看,昭元郡主從前并未跟喬月楠有什么聯系,似乎是從那日宴席開始二人才有了牽扯,后面的聯系也越發密切。
昭元郡主結交喬月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隱約覺得此事似乎和她有關,可她卻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昭元郡主。她和昭元郡主并不相識,她一沒搶昭元郡主的夫婿,二沒破壞她的家庭,三沒在背后議論郡主說郡主的不是。
當真是讓人想不通。
喬月楠遠遠看到喬棣棠和昭元郡主說著什么,隨后昭元郡主氣憤地離開了,但昭元郡主沒再說要懲罰喬棣棠。
“郡主,您怎么走了,您還沒說怎么罰喬棣棠呢?”
昭元郡主理都沒理她,走得更快了。
喬月楠氣得在原地跺腳,轉頭看向喬棣棠。
喬棣棠譏笑一聲:“蠢貨!”
喬月楠快要氣炸了,她快步走到喬棣棠面前,氣憤地說道:“你別得意,我不知道你究竟跟郡主說了什么讓郡主免了對你的懲罰,但我告訴你,郡主十分厭惡你,早晚有一天會收拾你的,你就等著吧!”
喬棣棠微微蹙眉。
果然和她猜的一樣,昭元郡主很討厭她。
可她想不通討厭她的理由是什么。
她故意試探道:“二妹妹莫要危言聳聽,我對郡主一向恭敬,從未得罪過郡主,郡主這般身份尊貴高高在上之人怎會記恨我這種小人物,你在撒謊!”
喬月楠哪里受得了這種激,立即道:“哼!你表面上對郡主恭敬,誰知道你背地里靠著這張臉干了什么見不得光的勾當!”
喬棣棠進一步試探:“你亂說,我什么都沒做過。郡主肯定不會這樣想我的,你莫要在郡主面前編排我的不是。”
喬月楠:“呵,還用我編排嗎?郡主早就知道了,是她主動問我的。”
喬棣棠眼睛微微一瞇。
昭元郡主問喬月楠關于她和男子相處一事?
這搞得好像她搶了郡主的男人一樣。
她自問和鄒禹奇只見了一面,私下沒和他有過任何的牽扯,昭元郡主怎會這樣想她。
喬月楠見喬棣棠沒說話,以為她是害怕了,得意地道:“你等著吧,昭元郡主以后定會收拾你的!”
說完,也離開了此處,朝著昭元郡主離開的方向走去。
喬棣棠想了許久也沒想通為什么,她覺得此事或許有什么誤會,她準備等下次見到昭元郡主時好好解釋一番。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目的也已經達到。因為福王的事情昭元郡主怕是短時間內不想見到她,她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喬棣棠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留在這里了,她朝著外院放置車馬的地方行去。
剛走了一刻鐘左右,她就在花園里遇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這位夫人她剛剛在水榭見過,記得唐氏稱呼她為侯夫人,具體是哪個侯府她不清楚。
剛剛在水榭時這位夫人看她的目光就有些奇怪。
難不成也是為福王妃抱不平的?
喬棣棠穩了穩心神,從容行禮:“見過侯夫人。”
對方遲遲沒有回應,喬棣棠抬眸看向她。
就在喬棣棠思考著要不要行完禮默默離開時,對方終于開口了。
“你剛剛是故意的。”
喬棣棠頓時一驚,望向對方。
她自問剛剛的表現非常自然,若不是她故意露出來一絲破綻,唐氏也瞧不出來。面前之人并不了解她,怎么會猜出來?
不對,對方或許是覺得她故意將福王妃氣病?如此的話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侯夫人這話是何意,我聽不懂。您剛剛在場,應該看到了,我并未對王妃娘娘不敬,并不知她為何會突然病了。”
姜夫人:“你倒是挺聰明的。”
這話喬棣棠不知該如何接。
姜夫人:“唐家那個女兒我也很是瞧不上,你說的倒也沒錯。”
唐氏?
此人不是敵,而是友?
姜夫人終于為喬棣棠解惑:“我丈夫是武昌侯,長子在北境打仗,你捐的那些糧草幫了他大忙,我替邊境的百姓和將士們謝謝你了。”
竟然是武昌侯夫人。
武昌侯一生正直,守衛邊疆,戰功赫赫,是北慕的英雄。
侯夫人一直跟隨在侯爺身側,巾幗不讓須眉。
喬棣棠肅然起敬:“作為北慕的子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當不得夫人這句謝。”
姜夫人:“你當得起的。我認識你母親,她教出來的孩子不會差的。唐氏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依著你父親的性情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你可以跟我回府住上一些時日。”
聽到這個提議喬棣棠愣住了。
去武昌侯府住?
侯夫人此舉是不是太過親近了?
姜夫人笑著說:“我家地方大得很,你就當去我家做客。等這件事的風頭過了再回去。”
喬棣棠:“多謝侯夫人,不用了,這件事我能應付。”
姜夫人有些遺憾,不過,瞧著喬棣棠剛剛的做派也知道她十分聰慧,定能處理好。
姜夫人:“好吧,若你遇到困難可以去府中找我。”
喬棣棠剛想拒絕,忽然想到一事,道:“我確有一事想讓夫人幫忙。”
姜夫人:“你說。”
喬棣棠:“關于今日的事情,還請夫人莫要在外面為我辯解。”
她怕姜夫人因為母親以及她捐款一事為她打抱不平,在外面說她的好話,到處去洗白她。若這樣的話,福王府怕是還會打她的主意,她今日的事情就白做了。
姜夫人的確想過要洗白喬棣棠。聽了喬棣棠的話,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這法子好是好,可你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就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嗎?”
喬棣棠不甚在意地說道:“名聲這種東西最是無用,有些時候好名聲反倒是一種拖累。名聲臭了,反倒是安全。”
泰平伯為了爵位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來,沒了福王,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人。泰平伯為她尋的夫婿一定不是什么青年才俊,定是一些年紀大又位高權重的人。那樣的人肯定不想找她這種名聲不好的,因為她這種人會成為“攪家精”,攪得家宅不寧。
因此,她倒不如搞爛自己的名聲,讓京城的達官貴族們不敢要她,讓泰平伯的如意算盤落空。
她馬上就能查出來羅幕的行蹤了,只要確定她安全她就會離開京城。她不會在京城待一輩子的,就算名聲爛大街了她也不在乎。
姜夫人見喬棣棠如此豁達又高看了她一眼,想到她如今的處境,道:“你放心,我定不會說你一句好話。”
喬棣棠:“多謝夫人。”
看著喬棣棠離開的背影,姜夫人笑得瞇起了眼睛。
一旁的林嬤嬤道:“夫人,老奴從未見過長這么好看的姑娘,世子的眼光真好。”
姜夫人一臉得意:“我兒子的眼光能不好嘛。”
那日子劍告訴她兒子有了意中人她還覺得侄子在說謊,昨日她找誠王殿下求證過,果真有此事。
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可不能被人搶走了。
兒媳長這么漂亮,又聰慧過人。她不光不能在外說喬姑娘的好話,還得幫著她說些“壞話”,打消旁人的覬覦之心,這樣兒子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
第38章 迷惑
喬棣棠無意多停留,直接離開了興王府。
聽風苑的事情沒什么眉目,她心情不佳,不想回伯府去,讓馬車去了齊家的鋪子里。
每當喬棣棠有煩心事的時候就喜歡來鋪子里轉轉,算算賬,看看收益,心情慢慢就好了起來。
喬棣棠正在內室打著算盤,只聽外面傳來了一聲輕斥。
“仔細些,這可是我們家姑娘過生辰要穿的衣裳。”
喬棣棠撥弄算盤的手微微一頓,腦海中快速劃過了什么東西。
掌柜的陪著笑:“是是,他們粗手粗腳的,我親自為您弄。”
掌事嬤嬤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過了一會兒,掌柜的問:“您覺得這件衣裳如何?”
掌事嬤嬤:“還行吧,這里的蝴蝶少了些,再多繡兩只。我家姑娘喜歡黃色的。”
掌柜的笑著說:“好,我這就讓人去改,別的地方可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掌事嬤嬤:“沒了,就先這樣吧。”
掌柜的:“我今晚就讓人連夜改出來,明日一早就送到侍郎府上。”
掌事嬤嬤:“別光想著快,做工仔細些。”
掌柜的:“是是。”
外面很快靜了下來。
喬棣棠突然有了一個新思路。
侍郎府的姑娘要在外做衣裳,他們伯爵府也要在外做衣裳,那么昭元郡主的聽風苑是不是也要在外采買東西呢?
昭元郡主要在聽風苑為七少爺慶生,要買的東西肯定很多,這幾日定也是人來人往不斷,她完全可以借此混進去,不必等到宴席那日再去。
不多時掌柜的回來了。
“抱歉姑娘,剛剛兵部侍郎府上的一個嬤嬤對咱們的百花裙不太滿意,我又讓人改了改。”
喬棣棠:“京城的達官貴人們在咱們鋪子里訂做衣裳的多嗎?”
掌柜的:“挺多的。不過都是一些小門小戶的姑娘,像三品以上的大員家里多半是有繡娘的,不會特意來咱們府上定制。最近倒是因為姑娘的百花蝴蝶裙不少貴女來咱們這里訂了衣裳。咱們鋪子里這個月的銷量上漲了許多,多虧了有姑娘您。”
喬棣棠笑了笑。
她也是無意帶火了這件衣裳。
掌柜的又道:“姑娘們雖然定的不多,但府上的下人的衣裳倒是定的挺多的。且咱們的價格優惠,他們也愿意來咱們這里定。有不少人家跟咱們簽了多年的契。”
喬棣棠心里一動,問:“昭元郡主可有在咱們鋪子里定做東西?”
掌柜的思索片刻,道:“沒什么印象了,好像福王府的人來訂過下人的衣裳。”
一旁的伙計提醒:“掌柜的,聽風苑不就是郡主的別苑么,他們前些日子定了些舞女的衣裳。”
喬棣棠眼前一亮,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如此一來她就不用去混進別的鋪子的仆人中了。
“東西送過去了嗎?”
伙計:“還沒,約好的是明日午時過后送去。”
喬棣棠:“把訂單找出來。”
伙計:“是。”
很快喬棣棠看到了訂單。
果然是聽風苑定的東西,要求明日未時送過去。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喬棣棠找了個借口將或許支了出去,隨后對掌柜的道:“既然是郡主要的,應當慎重對待。這批貨明日我親自送過去,此事你莫要跟任何人說。”
掌柜的在鋪子里待了多年,又見識過喬棣棠的手段,自然沒敢多言。
喬棣棠查完鋪子里的賬正準備回去,卻在鋪子里遇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只是不知這位究竟是六少爺還是七少爺。
“鄒公子。”
鄒禹琉看到喬棣棠,眼前一亮。
“喬姑娘。多日未見,喬姑娘還是這般光彩照人。”
這是……六少爺?
可喬棣棠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這位六少爺和那日在孫記酒樓遇到的有些不同。
那跟在鄒禹琉身邊的姑娘聽到這話頓時臉色變得難看。
六少爺明明說帶她來買好看的衣裳,結果看到美人就走不動道了。
喬棣棠:“公子也依舊豐神俊朗。”
鄒禹琉:“自從上次在府中見了喬姑娘,我是日思夜想啊~”
喬棣棠頓時愣住了。
府中?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不是在孫記酒樓嗎?
鄒禹琉究竟是忘記了,還是故意說給在場的人聽,掩蓋他們二人私下見面的事實?
喬棣棠也沒有戳破,她按下心頭的思緒,道:“我也十分想念鄒公子。”
鄒禹琉沒料到喬棣棠這般直白和他說話,先是一愣,隨后哈哈大笑起來。
跟在鄒禹琉身邊的丁香要嫉妒死了,道:“六少爺,您不是說要帶著丁香買一身好看的衣裳嗎,難道忘了嗎?”
鄒禹琉轉頭看向身側的丫鬟,笑著說:“怎么會忘了?你盡管去挑,本少爺都買給你。”
丁香頓時心花怒放,去挑衣裳了,走時不忘得意地沖著喬棣棠抬了抬下巴。
鄒禹琉:“這丫頭被我寵壞了,喬姑娘多擔待。”
喬棣棠:“這位姑娘活潑可愛,挺好的。既然是六少爺的人,我給你算半價。”
鄒禹琉:“這多不好意思。”
喬棣棠:“應該的。”
鄒禹琉笑著接受了。
喬棣棠想到一事,問道:“對了,過兩日就是鄒公子的生辰了,鄒公子準備怎么過?”
鄒禹琉沒料到喬棣棠會問這個問題,扯了扯嘴角,道:“還能怎么過,無非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頓飯罷了。”
喬棣棠還想再問,那邊丁香拿著衣裳問道:“少爺,我穿這件好不好看?”
鄒禹琉抬步朝著丁香走去,笑著說:“好看!”
鄒禹琉和丁香一直在說話,喬棣棠站在一旁假裝看賬實則認真觀察著這二人,直到二人離開她才回了伯府。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那位鄒六少前后差別怎么會那么大。
雖說每次見都覺得他是個風流的人,可今日和那日還不太一樣,倒是和初見時有些像。
難不成這位不是六少爺?
若不是六少爺就只能是七少爺。
可七少爺她見過,是個溫文爾雅的模樣。無論是今日的鄒公子還是那日的鄒公子都和那位七少爺不太一樣。
到底是為何呢?
這位六少爺身上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青兒,可有打聽到關于橙園的事情?”
她隱隱有一種感覺,若是想解開這位六少爺身上的秘密,應當從橙園入手。只因聽風苑是她得來的關于羅幕的消息,所以最近她調查重點沒放在那件事上。
青兒:“沒有,奴婢找了許多人都沒能打聽到。只有在隱約知道橙園這個地方,新來的連這個地方都沒聽過。至于橙園在哪里就更神秘了。”
喬棣棠皺眉。
橙園這么神秘定是因為里面藏著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只有老人知道,新人不知道……那就說明或許和羅幕無關?
“你在打聽永寧侯府時可有聽過關于侯府的一些傳聞?”
青兒想了想,道:“倒是有那么一些,但是尚未證實。比如,有人說老侯爺為了一個戲子打了老侯夫人,老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再比如,侯爺當年看上的并非侯夫人,而是侯夫人的妹妹……”
戲子……妹妹……
喬棣棠:“這幾人如今在何處?”
青兒搖了搖頭:“只聽說老侯爺一直護著這個戲子,侯夫人的妹妹好像是死了還是遠嫁了。”
這些事和羅幕無關,還是找羅幕要緊。
喬棣棠:“有沒有和六少爺七少爺相關的?”
青兒:“六少爺七少爺……除了之前跟姑娘說的,就是他們二人是雙生子,很是吉利,當年都說是吉兆。皇上也很關心此事。后來侯夫人早產了,侯府上下很擔心兩位公子能不能活下來。好在后來都活了。”
喬棣棠:“為何早產?”
青兒搖頭:“這個沒聽說,姑娘要是想知道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喬棣棠:“嗯。”
喬棣棠回府時已經申時了,興王府的宴席早就散了,唐氏和喬月楠也已回來。
路過后院的花園時,喬棣棠迎面遇到了唐氏。瞧著唐氏走過來的方向,她應該是剛從老夫人那里出來。再看她腫起來的半邊臉,想必在老夫人那里吃了掛落。
她這門親事是喬老夫人和泰平伯二人的手筆,如今親事不成了,唐氏自然落不得好。
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活該!
喬棣棠像是沒看到唐氏一般,逕直朝著前面走去。
擦肩而過之時,唐氏停下了腳步,看向喬棣棠。
“大姑娘當真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會被人發現嗎?你就不怕老夫人和你父親知道了之后懲罰你?”
喬棣棠也停下腳步,笑著說:“自然是不會被人發現,若你們發現了,事發之前不就提前阻止了嗎?若不是我向你透露出來這個信息,你怕是永遠都猜不到。”
看著喬棣棠臉上的笑,唐氏覺得刺眼極了。
她竟然敢嘲笑她!
唐氏握了握拳:“你果然是故意的!你祖母和你父親不會饒了你的!”
喬棣棠扯了扯嘴角:“我一直安居云城,從未礙過你們的眼,你們又何曾放過我了?怎么,只允許你們做齷齪的事情,還不允許我反擊了?”
唐氏:“你別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從前那是因為有這樣一門親事,所以大家都忍著你,如今你沒了利用價值,沒人會忍著你了。”
喬棣棠臉色未變,淡淡道:“哦?是嗎?”
唐氏冷笑:“你父親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了,你就等著接受你祖母和父親的怒火吧。”
喬棣棠捅了這么大一個簍子,不用她出手,婆母和丈夫絕不會饒了她。
喬棣棠微笑:“這句話還是送給你吧,畢竟捅婁子的人是你。”
說罷,喬棣棠不再搭理唐氏,轉身回了梧桐院。
看著喬棣棠離去的背影,唐氏咬著牙道:“我看你還能得意幾時!”
回到梧桐院中后,青兒擔心地道:“姑娘,唐夫人并不知道您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打算,還壞了他們的計劃。您這般直白地告訴她會不會……會不會不太好?若是伯爺和老夫人知道了怕是更生氣了。”
喬棣棠:“不必擔心,我故意的。”
青兒驚訝:“啊?”
喬棣棠:“今日本就是唐氏沒辦好差事,她定會被老夫人和泰平伯責罰。而以她的性子,也定會將錯誤推到我的身上。倒不如順手推舟在唐氏面前承認了。如此一來的話唐氏一定會緊抓著這件事不放,從而忽略別的問題。”
青兒思索片刻,道:“奴婢還是有些不懂。”
喬棣棠:“你想想看,如若唐氏不知道我已經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那么她今日會如何與祖母和父親說呢?”
青兒想了想,道:“她大概會說姑娘目無尊長,不懂規矩,性格潑辣,王妃娘娘十分厭惡你,所以推了這門親事。”
喬棣棠笑了:“正是如此,若她這樣說,我反而無法反駁。可若是她知道我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呢?”
青兒認真思索,回答道:“她定會說姑娘知道侯爺要將您送入王府,所以故意破壞了這一切。”
喬棣棠笑了:“是這樣沒錯。只是,別的事便罷了,我初來京城,對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伯府也沒有眼線,將我送入王府這等隱秘的事情我又如何能知曉呢?”
青兒突然明白過來了,眼前一亮。
“只要您不承認自己提前知道了此事,老夫人和伯爺一定以為她是故意將責任推給您的。”
喬棣棠:“可不是么,這門親事能拒掉唐氏的功勞可不小。所以,她越是將事情推到我的身上,她受到的懲罰就越大。”
過幾日她得去聽風苑,這等關鍵的時刻可不能被泰平伯府的人破壞了,她得先將這邊的事情料理好了。
這一次她定要好好收拾她們!
不過,此事若想成功,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環節。
喬棣棠提筆寫了一封信,讓青兒親自送了出去。
一個時辰后,青兒回來了,她的手上拿了一封回信。
看著信里的內容,喬棣棠安心了。
第39章 出手
晚上,泰平伯回來后讓人將喬棣棠叫去了安壽堂。
喬棣棠過去時,喬老夫人、泰平伯以及唐氏都在。
見到長女,泰平伯一改往日的隱忍,怒斥:“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給老子跪下!”
見慣了泰平伯假仁假義的模樣,今日得見他的怒容喬棣棠突然覺得他比之前順眼多了。
“我做錯了何事,父親為何要我跪下?”
泰平伯抬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竟還敢問!今日你是不是在興王府將福王妃氣病了?”
喬棣棠矢口否認:“沒有這回事。”
泰平伯:“還敢狡辯!此事都已經在京城傳開了,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懂禮數的女兒!”
此刻喬棣棠難得和自己的父親心意相通了。
泰平伯在思考自己為何有個不懂禮數的女兒,喬棣棠也在想她怎么會有個這么虛偽無恥的父親。
相信唐氏已經告訴泰平伯今日的事情是她故意為之了,泰平伯卻絕口不提他為她安排的那一門親事,而是站在長輩的角度指責她的不是。
早已知曉泰平伯的真面目,所以面對他的怒火喬棣棠絲毫不懼,也沒有任何傷心難過的情緒。她的心緒依舊平靜。
既然泰平伯喜歡演戲,那她就陪著他演。
“我今日只跟福王妃請了安,后面便沒再和她說一句話,福王妃并非是我氣病的。”
女兒如此不聽話,泰平伯更氣了,抬手指著喬棣棠罵道:“混賬東西,你竟然還不承認!”
喬棣棠直視著泰平伯的眼睛,道:“承認什么?除了請安,我沒跟王妃說任何一句話。她究竟如何病的我并不清楚。我也有些奇怪了,為何父親會認為是我氣病的王妃。還請父親為我解惑。”
泰平伯這個人虛偽得很,如今謀算被破壞,他更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齷齪想法了。
唐氏見喬棣棠撒謊,譏諷道:“你還在裝,你明明知道王妃為何生病!”
喬棣棠等的就是這句話。
“啊?我知道?唐夫人,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當時明明你也在場的。我只知道今日唐夫人和二妹妹故意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說我的不是,害得我名聲盡毀。要說今日誰最委屈,應當是我啊。”
說著,喬棣棠拿起來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
瞧著她這副作態,唐氏無語極了。
喬棣棠想:唐柔君,我這樣子熟悉嗎?
她今日就是要走唐柔君的路,讓唐柔君無路可走,也讓她嘗一嘗當初母親受屈的滋味!
不過,母親并無任何錯處,唐柔君卻是罪有應得。
泰平伯和喬老夫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唐氏身上。
唐氏心頭一緊,連忙為自己辯解:“她胡說,我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喬棣棠:“當真沒有嗎?哦,對,是我記錯了。說我不是之人是二妹妹,唐夫人只是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委屈地訴說自己的不容易。你們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地貶低我,當真是這世上最會做戲之人。此事很多人都看到了,祖母和父親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打聽打聽。”
說完,她又開始抹眼淚。
唐氏看著婆母和丈夫的目光,心里咯登一下。若是按照喬棣棠的說辭,破壞這門親事的人就變成自己和女兒了。她氣極,想向從前一樣哭哭啼啼博取丈夫的同情,可此刻卻非常不適合。
她無路可走,反駁道:“還不是因為大姑娘先在王妃面前編排我,讓我沒臉!”
喬棣棠立即回道:“所以,夫人這是承認你和二妹妹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說我的不是了?”
唐氏呼吸頓時一滯,張了張口試圖為自己辯解。
喬老夫人看著眼前兒媳和孫女的表現,再想到之前二人相處的模式,心里隱隱有了答案。這兒媳當真是不會辦事,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她本以為此事已經板上釘釘了,應當不會出錯,沒想到還是壞事了。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讓她去了。
她氣得拍了一下桌子,罵道:“蠢貨!”
唐氏知道婆母這是明白今日自己壞事了,她看向喬棣棠,連忙為自己辯解:“母親,您忘了兒媳與您說過了,那件事大姑娘早就知道了,今日她是故意的。”
喬老夫人皺了皺眉,目光又看向了孫女。
泰平伯的目光也看向了長女。
喬棣棠一臉困惑:“什么事啊?”
唐氏想到后半晌喬棣棠一臉得意囂張的模樣,道:“你還在裝!你下午與我說過什么難道忘了嗎?”
喬棣棠:“夫人這是何意?我剛回府中就遇到了夫人,夫人怒氣沖沖地朝著我走來,將我罵了一通,我還委屈著呢。你上午在王府罵了我不說,為何回府還要罵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唐氏氣得心口疼。
“我何時罵你了,不是你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在罵我,指責你父親你祖母嗎?”
瞧著唐氏的臉色,喬棣棠心里十分暢快。
唐柔君,當初你故意在祖母面前挑撥她們二人的關系,逼著沒有做錯事的母親在祖母面前受罰,母親有多憋屈你知道嗎?
喬棣棠:“我何時做過這樣的事情了?我實在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件事,我為何要罵祖母、罵父親?你倒是說說看啊。”
唐氏脫口而出:“還不是因為你對這門親事不滿!”
聽到親事二字,喬棣棠立馬反問:“親事?什么親事?”
唐氏:“你還在裝!”
喬棣棠一臉嚴肅:“你說清楚了,究竟是什么親事?祖母,父親,你們背著我為我安排了親事嗎?究竟是什么樣的親事,為何不告訴我?你們就是欺負我初來京城,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認識,所以才瞞著我的!”
喬棣棠故意指出來自己剛到京城,手中無人。
剛剛喬老夫人從兒媳處得知今日的事情是孫女故意破壞的時候,她心中就有了幾分疑惑。此刻看著孫女的反應,她更加懷疑了。
這件事是他們秘密做的,孫女剛從云城回來,如何能得知?
只是兒媳當時說得信誓旦旦的,她又在氣頭上就信了。
如今細細想來,此事仍舊存疑。
唐氏氣到幾乎失語了:“大姑娘,你可真是厲害,下午你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喬棣棠:“唐夫人,你莫要因為自己做錯了事就想著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只想知道你剛剛說我的親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喬老夫人仍在沉思。
方才兒媳和孫女對峙時她仔細看過孫女的神情,她不像是在撒謊。
依著她對孫女的了解,她的性子當是那種有什么說什么的直性子,心里存不住事,當場就要發作出來。之前她便是這樣。而且,她的母親也是這樣的性子。
既然王府的親事不成,她更不能讓孫女知道此事,萬一她知道了,依著她的性子還不知道會鬧成什么樣子。萬一弄得滿城皆知,到時候他們沒得到王府的幫助不說,還會名聲盡毀,甚至得罪了王府。
想清楚這些事后,喬老夫人當即說道:“沒有的事,是你母親聽錯了。”
聽到這句話,喬棣棠知道今日的鍋被唐氏背了。不過,她依舊繼續做戲。
“真的是她聽錯了嗎?祖母會不會弄錯了?”
喬老夫人:“的確沒有此事。”
喬棣棠仍舊不信的模樣,她看了一眼唐氏,道:“夫人,你知道什么?”
唐氏快被喬棣棠氣死了,道:“大姑娘,你就別裝了,你明明知道王府的親——”
“啪嗒”一聲,茶碗在唐氏腳邊碎掉了。
看著婆母憤怒的神情,唐氏嚇得跪在了地上。
喬老夫人:“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唐氏:“母親,兒媳不是不聽,實在是大姑娘在說謊啊,她真的知道。”
喬老夫人沒說什么,喬棣棠先開口了,她一臉驚喜,問:“難道祖母和父親想把我嫁給王爺?我就知道祖母和父親是疼我的。”
她等的就是“王府”二字,好接著表演。這兩個字不管是誰說出來的都行。
屋里的人頓時都沉默下來。
泰平伯看著女兒這反應也反應過來了。長女一直在云城長大,還養在商賈之家,愚蠢得很,她能懂什么?又怎會知曉福王府的事情?多半是唐氏為躲避責罰故意將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喬老夫人瞪了兒媳一眼。
喬棣棠看向唐氏,說出來致命一擊:“祖母和父親今日這般生氣莫不是因為你破壞了這門親事?你是不是怕我嫁入王府,以后我在王爺面前得寵了之后大哥就會成為世子,你兒子無法繼承伯爵府,所以才故意破壞的?”
泰平伯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喬老夫人臉色也很難看。
這番話看似沒什么問題,實則是喬棣棠為唐氏今日所為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將她送入福王府的事情唐氏一直表面上是贊同的,也積極響應,為何今日突然破壞?按照唐氏的解釋,是因為當時喬棣棠設了陷阱,她沒留意,鉆進去了。但按照喬棣棠這番說辭,唐氏是故意的。因為若是喬棣棠成了福王側妃,她一定會幫著一母同胞的大哥爭取爵位,喬知書就不可能繼承伯爵府了。
可惜唐氏沒聽出來喬棣棠給她設了套,她依舊抓著剛剛的事情不放。
“大姑娘,你就別裝了。你若不知道那件事,你明明什么都……”
話未說話,被喬老夫人打斷了。
“都給我閉嘴!”
唐氏還想繼續說下去,看著婆母的臉色不敢說了。
唐氏沒聽出來,喬老夫人可是聽明白了,孫女這番話不無道理。
在立世子這件事上兒子一直和她有分歧,她想立長孫,兒子卻想立三孫。若長孫女成了福王側妃,最大的受益人雖說是兒子,可兒子百年之后定要有人來繼承爵位。長孫女厭惡兒媳,定不會看著兒子立三孫,一定會立長孫的。
唐氏見不僅婆母,丈夫也用凌厲的眼神看著她,頓時覺得哪里不太對。她仔細回味剛剛喬棣棠說過的話,終于明白過來了。
喬棣棠竟然又給她下套!
唐氏這樣的段位對付直來直去不屑于宅斗的尉遲蘊還行,對付從三歲起就嘗盡人間冷暖的喬棣棠就不夠看了。
喬棣棠從前不對付她那是因為她懶得搭理她,如今他們已經出了福王這張牌,馬上就要影響到她了,她這才出手了。
既然出手了,那就得摁死了,不得讓她喘息。
如今對伯爵府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什么?自然是保住爵位。唐氏是知情人,而但她破壞了此事,喬老夫人和泰平伯自然不能容忍此事。
唐氏想要罵喬棣棠,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洗清自己:“母親,伯爺,你們聽我解釋啊,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喬老夫人:“我瞧著你最近太忙了些,差事都辦不好了,你將鑰匙和對牌交給知禮媳婦兒吧,明日起你歇著。”
唐氏頓時慌了神。管家大權她好不容易從婆母手中拿了過來,若是此刻還了回去,憑著婆母對喬知禮的喜歡,她以后如何還能拿回來?
“母親,我真的沒那個意思,是大姑娘冤枉我。我什么都沒做啊!”
喬老夫人目光一寒:“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唐氏嚇得一抖,又看向了泰平伯。
泰平伯躲開了唐氏的目光,道:“娘說什么你照做便是,娘也是心疼你。”
唐氏這事兒確實辦得不太好,在保住爵位這么關鍵的時刻容不得一絲疏漏。
唐氏徹底死了心,癱坐在地上。她抬眸看向一側,只見喬棣棠正看著她,雖然她沒笑,卻像是在看她的笑話一樣。
“母親,伯爺,我可以交出來管家大權,但這件事大姑娘絕對知情,她不會任由咱們擺布她的親事的,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她定還會破壞的!”
臨了,唐氏還陰了喬棣棠一把。
喬棣棠面色卻絲毫未變。
齊家的親族多是“豺狼虎豹”,商家對付人的手段更是不入流,為了錢,他們什么都能干得出來。父親死后,那么多的家產他們眼紅不已,不知找了多少人來對付自己。
唐氏不會以為她沒有后招吧?
喬棣棠抬眸看向喬老夫人和泰平伯,緩緩開口:“我雖不知祖母和父親究竟為何安排了什么樣的親事,不過,不必了,我已經為自己找了一門好親事。”
屋里其余三人頓時大驚。
第40章 誠王
喬老夫人和泰平伯震驚中有幾分憤怒。
唐氏則是有幾分幸災樂禍。
果然是尉遲蘊肚子里出來的,和尉遲蘊一樣蠢。
原本剛剛的事情喬棣棠已經勝了,這件事一出,她必輸無疑!
她就等著看她如何自取滅亡。
只是不知尉遲蘊若是得知自己的女兒在京城做出來這么蠢的事情會不會被氣死啊!她可最好別死,好好活著看她如何得意,看她的女兒如何嫁入高門,將她們母女倆狠狠踩在腳下。
不過,這些人還是太不了解喬棣棠了,她的笑話哪有那么容易看。
喬老夫人沉著臉,一雙眼睛極為犀利。
“你和別的男人私定終身了?”
喬棣棠:“那倒沒有,我從小讀圣賢書長大,禮義廉恥還是懂的。”
說著,她的目光瞥向了唐氏和泰平伯,意指這兩位是不懂禮義廉恥之人。
泰平伯臉色一沉:“誰允許你不經過父母同意就和別的男子定下來的?”
喬棣棠笑了:“父親,我倒是想定下來呢,只是對方身份太過尊貴,還沒來得及定呢。”
聽到尊貴二字,泰平伯臉色又變了。他按捺住心里的憤怒,問道:“那人是誰?”
果然,她這個便宜父親更關心利益,根本不在乎她的名聲,也不在乎她是否失了禮數。剛剛拿禮數來壓她也不過是他想要以此為借口懲罰她罷了。
喬棣棠:“誠王殿下!”
因為那幅畫,誠王一直欠她一個承諾,下午時,她給誠王寫了一封信,言明了此事,誠王答應幫她了。
聞言,屋內的人再次震驚。
按照本朝皇室的習慣,皇子成親時岳父的官位至少會升半級。而若是有爵位的,有時還會升一級爵位。即便不升,也絕不會降皇子岳父的爵位,不然皇家的臉面不好看。
這就是為何之前喬月楠一直追著誠王而泰平伯府的人沒有反對了。因為他們想借此來保住爵位。可惜喬月楠沒能得到誠王的青睞。
唐氏率先反應過來:“你在做什么美夢?誠王雖沒什么實權,可畢竟是皇子,哪里是你能攀附的了的?月楠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誠王殿下可是一直不為所動。”
喬棣棠笑了:“二妹妹沒本事,不代表我不行啊。”
誠王雖不似太子那般在朝中勢力深厚,可他畢竟是皇子,身份尊貴。又因其長相英俊,風流倜儻,京城不少貴女趨之若鶩。只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有人能成功。
泰平伯自然也希望女兒能嫁入誠王府,不然他不會放任二女兒去親近誠王。
京城人人皆知,誠王看似溫和,實則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你不想讓我和你祖母為你安排親事,也沒必要拿這個借口來搪塞我們?”
“父親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搪塞你呢?”說著,喬棣棠瞥了一眼唐氏,“有件事想必二妹妹早就與夫人說過了吧?”
唐氏猜到了喬棣棠想說什么,心里一驚,眼神快速看向泰平伯又收了回來。
泰平伯看了唐氏一眼。
喬棣棠:“看來夫人沒跟父親說起此事,怪不得父親會說出來剛剛那番話。”
泰平伯直覺此事應與誠王有關,問:“何事?”
喬棣棠:“不知道父親還記得不記得,我初次來府中時,二妹妹與父親告狀,說我在孫記酒樓和她大吵了一架。”
泰平伯皺眉:“記得。”
這件事可謂是印象深刻。
正是因為得知了這件事,他才很不喜這個女兒。
喬棣棠:“那日可是誠王殿下送我回府的。”
泰平伯和喬老夫人大驚。
喬棣棠看向唐氏:“依著二妹妹的性格定是已經跟夫人說過了,夫人怎么沒和祖母父親說呢?”
泰平伯和喬老夫人也看向唐氏。
唐氏張了張口,沒說出什么。
瞧著她的臉色,泰平伯和喬老夫人猜測喬棣棠說的是真的。
喬棣棠:“這件事我沒必要撒謊,父親只需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誠王讓人送我也沒避著人,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
泰平伯頓了頓,道:“只是送你罷了,并不能說明什么。”
喬棣棠:“是啊,自然還有別的事情。父親那日問我去白山觀做什么,一則我是祭拜外祖父,二則……是因為誠王殿下去了那里,我與他在觀里待了幾日。”
喬老夫人坐不住了:“當真?”
喬棣棠點頭:“自然是真的啊。”
她又摸了摸頭上的發釵,炫耀:“我頭上這首飾還是誠王殿下送的呢。”
唐氏看著婆母和丈夫的神色,想到喬棣棠今日算計了她,立即反駁:“你這都是編的!誰不知道誠王殿下雖然風流,卻從不碰世家女。”
她的女兒不知試過多少次,誠王表面上對女兒熱情,但卻十分疏離,甚至話都沒跟女兒多說兩句。
她喬棣棠憑什么?
這死丫頭慣會說謊,裝模作樣,嘴里沒有一句實話。
她與誠王的事情定也是假的!
喬棣棠理都沒理唐氏,看向泰平伯:“父親若是不信明日問問誠王殿下不就好了。哎,都怪父親太過關心我,怕我在外面出了事,安排大哥去接我,不然那日在白山觀我就可以與王爺一同回京了。”
泰平伯:“你大哥也知道?”
喬棣棠:“啊?大哥竟然沒告訴您嗎?他當然知道啊,他還去跟殿下打招呼了,兩個人相談甚歡。”
這件事的可信度更高了。
喬老夫人和泰平伯對視了一眼。
泰平伯讓人去外院找長子了。
喬棣棠見狀勾了勾嘴角,她這父親果然不信她。
喬老夫人笑了:“棣棠,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說一聲啊?害的我和你父親還一直擔心你的親事,多方為你尋覓。”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喬棣棠:“祖母,我這人喜靜,低調,結交了權貴也不想炫耀。我可不像二妹妹一樣,結實了昭元郡主之后就四處嚷嚷自己和郡主的關系有多好。”
她今日可不僅僅是為了對付唐氏的,還有喬月楠。
喬老夫人眼神微變:“月楠和郡主很熟嗎?”
喬棣棠:“熟啊,熟的不能再熟了。二妹妹與我說過多次她和郡主關系好。”
喬老夫人又問了幾句喬月楠和昭元郡主之間的事情,喬棣棠樁樁件件說了起來。聽著二孫女和郡主之間的事情,喬老夫人瞥了兒媳一眼,越發覺得福王那件事是他們母女倆故意破壞的!
她們母女倆一個在福王妃面前做戲,一個在昭元郡主面前說三道四,阻礙長孫女入福王府。
眼下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她轉頭看向了喬棣棠:“嗯,祖母知道,你最懂事識大體了。對了,你和誠王殿下只見了這兩面嗎?”
喬棣棠:“自然不是。”
喬老夫人:“哦,你們還在何處見過?”
喬棣棠細細說起和誠王之間的事情,這些事情三分真七分假,含含糊糊的。
說著說著,外面傳來了喬月楠吵吵鬧鬧的聲音。
喬老夫人不悅地皺眉。
喬棣棠轉頭看向門外。
喬月楠這蠢貨來得也太晚了。
在得知今日只有他們四人在場時,她便讓安壽堂院子里的一個內應去告訴喬月楠,今日祖母要為她定下誠王這門親事,沒想到她現在才過來。不過,雖然來得晚,時機也不算太差。前半段事情沒算計到她,這段剛剛好。
喬月楠畢竟是泰平伯的掌上明珠,府中的下人怎么敢攔她。
而她在外面嚷嚷著喬棣棠的壞話。
“誠王不可能喜歡喬棣棠的,祖母你別信她。”
“喬棣棠就是個狐媚子,到處勾搭人。”
“……”
喬老夫人臉色極差,揚聲道:“讓她滾進來!”
說完,她又看向了唐氏:“你教的好女兒!”
喬月楠很快就進來了,她看著母親的反應,猜測母親被喬棣棠算計了,惡狠狠地看向喬棣棠。
“你干什么事情了?”
喬棣棠笑而不語。
喬月楠:“喬棣棠,你好不要臉!你自己靠著這一張臉在外面勾搭了那么多男人,竟然還敢跟祖母和父親說誠王殿下要娶你。”
喬棣棠:“我為何不敢?二妹妹不是說了么,我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可惜了,二妹妹不似我這般好看,誠王殿下看不上你。”
如何激怒一個脾氣暴躁的人?那便是平靜地指出來她的缺點,搶她的男人,讓她自己發瘋。
喬月楠氣得牙癢癢,果然又繼續發瘋了:“喬棣棠,就算你長得再好看也沒用。我告訴你,誠王絕對不可能娶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這時,一道男聲打斷了她的話。
“誰說王爺不會娶棣棠?”
是喬知禮來了。
“見過祖母,父親。”看到癱坐在地上的唐氏,喬知禮沒再稱呼,跳了過去。
泰平伯:“知禮,你剛剛說誠王有可能娶棣棠,為何?”
喬知禮看向妹妹,關于誠王的行蹤不知該不該當眾說。
喬棣棠:“兄長想說什么便說什么。”
喬知禮得到了答案,沒再瞞著:“那日父親讓我去白山觀接妹妹,我見到了誠王。誠王對妹妹極好,日日陪她吟詩作畫,還在客棧救過她。”
喬棣棠驚訝地看向喬知禮。
她分明告訴過喬知禮救她之人是顧閑庭,他怎么會說是誠王?
泰平伯眼含驚喜。
他原以為女兒說的事情過于夸張了,沒想到她說的還是太保守了,原來誠王對女兒做過更親密的事情。
“你之前怎么沒跟為父說?”
喬知禮:“回父親的話,此事涉及到王爺的行蹤,兒子不敢輕易透露。如今事關妹妹名節,不得不說了。”
泰平伯笑著說:“對對,你考慮得很周到。”
喬知禮又道:“據兒子所知,殿下還給妹妹送過東西。”
泰平伯眼睛瞬間就亮了。
喬老夫人也是一臉喜色。
喬棣棠越發不懂喬知禮了,他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又為何要添油加醋夸大她與誠王的關系?
喬知禮的確有自己的打算。
那日妹妹在馬車上與他說了那件事之后,他便私下調查了一番,發現祖母和父親的確有意將妹妹許配給身份尊貴的人做小。他暫時還沒有打聽出來是何人。
他這般說便是想要利用誠王的身份地位來打消父親將妹妹給人做小的主意,多為妹妹爭取機會,將她送回云城,送到母親身邊去。畢竟當年皇上答應過母親,妹妹的親事由她做主,只要在母親身邊,父親定是拿妹妹沒辦法。
喬老夫人和泰平伯關切地詢問細節,喬知禮編了一些,喬棣棠搪塞了幾句。
喬月楠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大哥哥如今竟也會說謊了,竟然編造謊言欺騙祖母和父親。”
喬知禮:“二妹妹,有些事情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我是否在撒謊,父親只需見了誠王殿下后問一下就知道了。再說了,王爺那日安排暗衛送棣棠妹妹時你也在的,你難道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喬月楠被懟得啞口無言。
喬棣棠今日的目的可不是坐實她與誠王的關系,她只是想透露一些與誠王的關系,扯著誠王的大旗讓祖母和父親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以便她去查羅幕的事情。
當然了,還有一點,那就是對付唐氏母女。
唐氏的管家權已經被奪,還剩下喬月楠。
喬棣棠又繼續剛剛的話題:“我有一事不解,還請二妹妹為我解惑。”
喬月楠冷哼一聲,理都沒理喬棣棠。
喬棣棠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二妹妹怎么這么快就知道我和祖母及父親在這里討論關于誠王的事情,莫非你在祖母院子里安插了內應?”
喬月楠頓時語塞。
喬老夫人也想起了這個問題,身體立即坐正了,臉色也很難看。
“是誰告訴你的?”
喬月楠再蠢也知道這件事不能說,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喬老夫人氣得不輕,臉色陰沉。
“來人,去給我查,今日誰給二姑娘透露過消息。”
“是,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