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機屏幕上這三個字，張抒意有點發愣。
他對自己的定位有很清晰的認知。
他很清楚，他和黎垣之間是簽了合同的合作關系，黎垣是老板，他是員工。
所以如無必要，他就本本分分地自己待著，絕不會主動去打擾黎垣。
沒想到黎垣會主動給他發消息。
按理說，黎垣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應該也不會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
纖長白皙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幾下，張抒意回了他一條，走出更衣室的門，到拍攝場地去了。
黎垣這邊又是“叮咚”一聲。
吃瓜高管們牢牢盯著他。
黎垣看到消息，嘴角微微翹著，眉尾狠狠動了一下。
【不忙，有什么事嗎？】
張抒意這意思是只有有事才能聯系？
黎垣的手機鍵盤打字時有噼里啪啦的音效，底下人聽著，正襟危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們能明顯感覺到黎總在微微發慍。
黎垣打了一長串文字，又刪掉了，接著把手機調成靜音，反扣在桌面上。
高管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不明白黎總在跟誰置氣，也不敢問。
……
溫洋給張抒意接的這個代言是一款香水，檔次比不上那些奢侈品，但在國內名氣不小。
他這個咖位的新人能接到這個檔次的廣告，已實屬祖墳冒青煙。
“一共有兩個系列要拍，今天先拍個木質香，張老師下一個檔期我們去戶外拍自然系列。”品牌方告訴張抒意，“可能會有點辛苦哦。”
“這沒事。”張抒意笑著說。
在這個圈子里最不怕的就是辛苦，就怕沒活兒干。
“那張老師先去化妝吧。”工作人員把他帶到化妝間門口，先去準備拍攝用具了。
張抒意在鏡子前坐下，造型師推了一架子的工具來到他身后。
他們的目光在鏡子里相遇，身后的女孩兒愣了一瞬，才激動地道，“張老師真是神顏，比電視上看起來還好看！”
張抒意入圈這半年以來，見過太多長得好看的藝人，便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出眾。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太夸張了。”
“不夸張不夸張！”女孩兒連連搖頭，繼而又小心翼翼地問，“張老師，我可以拍一張您的照片嗎？”
“當然可以。”張抒意站起來，鄭重其事地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皺，“要拍合照嗎？”
他沒經歷過被粉絲要合照的場面，既欣喜又有點緊張。
不料小姑娘搖了搖頭，“不是合照，就是給您拍一張照片。”
“這樣啊。”張抒意愣了愣，淡笑了下，“行啊，需要我怎么配合？”
“您坐著就行。”女孩拿出手機，興奮得手都在微微發抖，手機對著張抒意的臉，快速拍了一張，發進了她的妝造師群。
才過了幾秒，她的手機就叮叮咚咚響了起來。
怕耽擱工作，她先給手機靜音，才開始給張抒意做造型。
她一邊準備化妝品，一邊憤恨地說，“我后悔了，要是一起來就化個妝，現在就可以跟老師合影了！”
張抒意也很遺憾，本以為總算有粉絲要求和他合照了。
“張老師底子好，底妝就不用了。”
妝造師只給他修剪了下眉毛，把形狀弄得更加英氣，又給他加深了唇色。
為了和下一個森林系列的香水聯動，她用鑷子夾著幾粒亮片，粘在張抒意眼尾眼下的位置，還捏了個模延長他的耳朵尖。
“完工。”
把張抒意領到隔壁去拍廣告，女孩兒才抽出空來看手機。
不過過去了十幾分鐘，她的群聊消息早已經99+了！
【！！！】
【不是，我不理解，幾天沒碰面，你的技藝已經精湛到這地步了？這妝化得太透了！一點粉感都沒有！】
【姐姐教我化妝！】
【怎么做到把毛孔填平還看不出粉感？！】
【說話呀，人咋沒了？】
女孩兒一臉激動，手指在鍵盤上舞得飛快。
【沒化！】
【那會兒他才剛來，純素顏狀態就這樣！】
已經安靜了的群聊被她這句話炸起另一波風浪。
【真的有人皮膚這么好嗎？】
【前段時間看張抒意拍的那檔綜藝我就注意到了，我還以為是他們公司的營銷手段，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那邊多久結束，我想過去看看！】
【我也想！】
【+1】
外間的復式樓里，品牌方負責人跟張抒意說完走位，拍攝就開始了。
鏡頭里，張抒意身上穿著一套不合身的白色西服，扶著復古紅木樓梯從樓上慢慢走下來。
他面容精致，眼神卻懵懂茫然，還透著明顯恐慌，他的手只能從過長的袖子里伸出一截手指，褲腳也長了一截，只有一排腳趾露在外面。
像極了一只偶然闖進人類世界，急著要融入人類卻又不懂人類規則的精靈。
“對，就是這樣！繼續往下走。”攝影沒想到主辦方能找到這么貼合產品的代言人，拍得心情愉悅。
導演也很滿意，把對講機拿到嘴邊，“好好好，外面的人現在推門！”
“嘭”一聲，復式樓的大門被人大力撞開。
張抒意轉頭循著聲音看過去，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鹿，清透漂亮的眸子里充滿慌張，想要逃跑，又搞不清房子構造，只能慌亂地在屋子里亂竄。
忽然，他轉頭看向鏡頭，像找到了出路，動作笨拙地跑了過來，可又突然被過長的褲腳絆到，直直往前撲去！
掛在他脖子上的吊墜這時從扣子系錯位的襯衣領口掉出來，半懸著晃悠出現在鏡頭前，占滿整個屏幕。
這個吊墜的形狀就是香水小樣的設計。
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留給觀眾發揮想象力的空間非常大。
導演把板子一拍，過來跟張抒意握手，“張老師辛苦了，效果非常好！”
“你們也很辛苦。”張抒意眼尾還貼著亮片，笑起來時精靈感十足。
這是他入圈半年來拍的第一條廣告，他一度擔心自己做不好。
導演把視頻放了一遍，確認沒什么出現差池的地方就送去剪輯了。
溫洋跟品牌方說了聲，打算送張抒意回去了。
品牌方則上前留人，“張老師，方不方便讓我們拍幾張照片，或者幾段短視頻？在正片出來之前放到微博預熱一下。”
這是已經超過合同內容的東西，藝人有權拒絕。
當然，對于還沒什么作品的張抒意而已，最好是接受，先積攢人氣，這很重要。
可張抒意有黎垣那層關系在，溫洋不太確定他是否需要。
張抒意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可以的，也是在這個場地拍攝嗎？”
“是的，張老師可以先休息一下。”
張抒意意識到溫洋一直看著自己，笑了一下，“怎么這樣看我？”
“沒。”溫洋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拒絕。”
“任何露臉的活動對我來說都是機會，我得好好把握住。”
溫洋眼中浮現欣賞，沒想到張抒意有了黎垣那樣的靠山還愿意踏實努力。
拍完照片和視頻，溫洋送張抒意回去。
品牌方和負責人把他們送到攝影棚門口，幾人瞧著張抒意的背影，不住感嘆。
“長得好看又有演技，表現力還這么強，張抒意在圈子里怎么一直沒什么火的苗頭？我之前甚至沒聽過他的名字，這不合理呀！”做后勤的小助理說。
“這圈子可不光看臉看演技，不過，他很快就會火了。”副導演拍拍他的肩膀，往里走了。
……
在車上，張抒意又瞅了眼自己的粉絲量。
溫洋也看到了他的手機畫面，“你現在的熱度是《戀愛升溫》帶來的，隨著后幾期節目播出，粉絲會越來越多，但節目總會收官，如果沒有作品支撐，熱度很快會下去，我最近會留意適合你的本子，等節目拍完，你可以試試從綜藝咖轉型為演員。”
“好。”張抒意乖乖答應。
溫洋拿出手機對著他的臉，“咔嚓”一聲，又是一張照片發到群里。
看見張抒意表情懵懂，溫洋解釋道，“你和黎總現在是情侶身份，一定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防節目組搞突襲。”
張抒意懂了，非常上道地拿起手機，給黎垣發了條消息。
……
黎垣這邊會議剛結束，回到辦公室處理文件。
鋼筆在他手指間轉了個圈，然后被放到桌面上，和手機并排著。
他一連看了許多份文件，期間不時瞟一眼手機。
一直到天都黑了才下班。
他靠在老板椅上，撈過手機，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
那雙盛滿桃花的雙眼里逐漸漫上笑意。
【張抒意：你在做什么？】
他快速打字回復：【剛處理完工作。】
收到消息，張抒意放心地睡了。
而等了半小時都沒看到回復的黎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