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你別辜負了人家的心意。”……
喻靈歡以一個金牌銷售員的服務精神， 熱情地帶著宋從謙來到試吃的區域。
開業大酬賓，喻靈歡之前和店長商量，要用試吃活動將店里的幾樣招牌商品推廣出去。
所以這次的試吃樣品算是下了血本， 總共三種不同的大類，每種里面又有很多不同的口味可以選。
不夸張地說， 假如把每個口味的蛋糕都嘗一遍， 如果是胃口比較小的客人， 都可以吃到飽了。
這樣做活動成本也會高一些，但是開業的第一個星期吸引客源很重要，要是做活動摳摳搜搜反而敗好感。
所以喻靈歡還是堅持這么做了。
這樣做活動，客人們的熱情果然很高， 試吃的區域有十幾個人正在排隊。
喻靈歡問宋從謙：“你喜歡吃哪種甜點？蛋糕，餅干，或者布丁？”
宋從謙像是被問住了， 愣了兩秒沒回答。
喻靈歡笑出聲。
難得把學神給問住了， 這感覺還挺新奇。
不過想想也正常， 問一個平常不怎么吃甜食的人這種問題， 對方確實容易兩眼一抓瞎。
喻靈歡爽快道：“怪我怪我， 那我們先去排隊吧，等排到之后，你再拿符合你眼緣的好了。”
宋從謙：“……”
少年“嗯”了一聲，目光在女孩彎彎的笑眼上停留了半秒，隨后別開眼神。
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喻靈歡只當他是對甜品不熟悉，所以還是有些不自在。
“沒關系的。”喻靈歡善解人意道， “其實有好多口味我也沒吃過，不過聽說這家店的師傅手藝很不錯，所以肯定不會難吃的！”
她自賣自夸， 毫不臉紅。
反正學神也不知道這家店背后的老板其實是她。
宋從謙點了下頭。
試吃的隊伍雖然有點長，不過在店員的引導下，顧客們都是自覺地拿完就走，隊伍移動得很快。
很快，喻靈歡和宋從謙就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喻靈歡今天為止雖然還只是第一次到店里，但試吃的活動方案她都親自看過。
她如數家珍地給宋從謙介紹：“這個巧克力蛋糕是他們家的招牌，你一定要試試！還有這個芝士蛋糕，用的是凱瑞芝士，肯定很好吃！你喜歡吃餅干嗎？曲奇看起來也不錯，咱們也拿一些吧！”
宋從謙聽著少女連珠炮般地介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顯得有些無措。
負責提供試吃的店員還沒見過新的老板，只知道老板是一位年齡不大的女性，但萬萬想不到會是個高中姑娘。
所以聽喻靈歡對店里的產品如此了解，店員也根本沒把這個小姑娘和新老板聯系到一起，只當她是提前看了板子上寫的介紹。
見喻靈歡如此賣力地推薦著店里的產品，店員多看了面前的兩位顧客一眼，隨后了然——
這男孩子長相帥氣，氣質也好，肯定是這漂亮小姑娘的心上人，所以姑娘才介紹得如此熱情。
就是這男孩子不知道是沒開竅還是太害羞，對姑娘的熱情居然沒什么回應。
店員微笑著助力：“小伙子，你看小姑娘這么熱情，你別辜負了人家的心意，多拿些嘗嘗吧！”
喻靈歡點頭：“對對，多拿點！”
別辜負了她這么賣力給店里當推銷員的心意！
宋從謙抿了抿唇角：“嗯。”
試吃的樣品都是提前切好成小塊，上面戳好了牙簽。
在喻靈歡的強力推薦下，宋從謙拿了好幾個，放在店員遞給自己的紙盤子上。
兩人走到一旁人少的區域。
宋從謙感受到一股殷切的目光，正灼灼望著自己。
少年的臉頰有些許的發燙。
他垂眸拿了紙盤子里的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
對面的目光頓時更加明顯，讓宋從謙更加不自在。
他一個不注意，蛋糕渣嗆到了嗓子眼。
他努力忍住沒有咳嗽出聲，臉卻完全漲紅了。
喻靈歡連忙道：“慢點吃慢點吃，不著急！”
等宋從謙終于把嘴里的蛋糕完全咽下去了，喻靈歡立即問：“怎么樣？”
宋從謙：“……很好吃。”
喻靈歡：“真的？”
宋從謙：“嗯。”
確實還不錯，不過他也確實是對甜食不是很感冒，所以很難說特別喜歡。
會特意來這家店，只是因為他想到了那天女孩給自己發優惠券時，期待的表情。
他原本只是想用掉喻靈歡給自己的優惠券和兌換券，支持一下就好。
沒想到居然剛好在這里遇到喻靈歡，被迫參加了試吃活動。
不過女孩這么問他，宋從謙就覺得“還不錯”這三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真的很好吃。”他又說。
喻靈歡的笑容更燦爛了：“那就好！”
她滿面笑容地看著宋從謙，清了清嗓子，終于圖窮匕見：“既然這樣，等星期一上課之后，你就幫我……幫我朋友的朋友在班里多宣傳宣傳這家店！怎么樣！”
前面鋪墊了半天，又是拉著宋從謙試吃，又是“逼問”他好不好吃。
其實她最想說的，就是現在這一句。
聽說宋從謙的家庭條件一般，他本人又不是特別愛吃甜食，喻靈歡當然不指望他天天來店里支持生意。
就算學神看在同桌情誼的份上愿意經常來店里消費，她也不忍心總從他一個人身上薅羊毛呀。
別說喻靈歡壓根就沒打算從自己熟悉的人身上薅羊毛，就算要薅，她肯定也不會選宋從謙，而是選趙聞星那樣人傻錢多的少爺。
所以她之所以對宋從謙這么熱情，完全就是為了宣傳。
宋從謙本人話不多，但由于有“學神”的光環，加上長相氣質俱佳，所以在班里乃至整個年級的人氣相當高。
比起國際部那些高高在上、戀愛結婚都講究門當戶對的有錢人家大少爺，宋從謙對于大部分女同學們來說，似乎是一個更容易夠到的，可以“肖想”一下的對象。
在喻靈歡還沒和宋從謙當同桌之前，她無意間都撞到過好幾次，其他班級的女同學來向學神表白或者送情書。
宋從謙可能不是很喜歡吃甜食，但喜歡他的女同學們很可能會喜歡吃啊！
喻靈歡相信，有學神幫自己背書，肯定會有更多的同學來店里光顧。
宋從謙：“……好。”
聽到宋從謙的回答，喻靈歡的眼睛都亮了：“你答應了？太好了，那就一言為定！”
她舉起一只手掌。
宋從謙：“……”
少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和女孩擊了下掌。
喻靈歡還想趁熱打鐵，讓學神再多嘗幾種蛋糕，分別評價一下。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潤的男聲：“喻靈歡。”
與此同時，還有一道溫柔的女聲：“歡歡。”
喻靈歡轉過身，看到了孟祈川和孟馨。
她下意識看了眼手表：離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有十余分鐘。
看來他們是提前到了。
見到孟馨，喻靈歡的第一反應是關心她昨晚在她哥哥那里住得好不好，睡眠質量如何，孟祈川有沒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不過剛要張口，又想起身旁還有學神在。
喻靈歡看向宋從謙：“學神，那——”
宋從謙立即道：“沒關系，你不用管我。我下午還有其他事情，一會兒就回去了。”
喻靈歡心里有點過意不去。
人家剛答應了自己在班里宣傳，自己下一秒就把人家拋到一邊，那不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嗎？
不過孟馨來了，喻靈歡又不想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晾在一邊。
以孟馨和宋從謙的個性，拉著他們兩個一起聊天就更不現實了。
于是喻靈歡說服自己：學神的格局很大，肯定不會和自己計較這些小事的！
她笑著對宋從謙道：“好的好的，那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哦對了——”
喻靈歡突然想起來什么：“我一會兒加一下你的微信好友，你同意一下？”
她和宋從謙當了一個星期的同桌，外
加兩年的高中同學，兩人有很多公共的群聊，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互加好友。
只能說宋從謙實在不是一個樂于交際的人，兩人從前又沒有太多的交集，于是這么久都沒加上好友。
宋從謙點頭：“好。”
說著他又看向孟馨，兩人互相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兩人都不怎么喜歡說話，平常交流很少，唯一的聯系，大約就是都經常作為成績優異的榜樣被各科老師們提及名字。
和孟馨點頭示意過后，宋從謙的目光短暫地在孟馨身邊的男人身上停留。
少年微微一怔。
那個男人也正看著自己，冷淡的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一絲微妙的，不算是很友善的探究？
宋從謙不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雖然心中稍有疑惑，他也并未與那人長久的對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
“馨馨，怎么樣？”喻靈歡拉著孟馨的手，把自己肚子里的關心和疑惑一口氣問了出來，“你哥哥給你留的房間如何？干不干凈，有窗戶嗎？床單被罩什么的，應該都是新換的吧？”
孟馨莞爾：“嗯，你放心，房間很好。很大很寬敞，有一扇大窗戶。床品也很干凈很漂亮，哥哥還給我準備了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喻靈歡點點頭，看了孟祈川一眼，圓圓的杏眼中意思明顯：算你過關。
孟祈川：“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有時間的時候可以親自來參觀。”
喻靈歡輕哼了一聲：“我會的。”
她拉著孟馨又問：“那今天晚上呢？你準備在他那再住一晚上？”
孟馨有些不好意思：“應該是吧。”
喻靈歡：“也好，等星期天晚上，再讓他送你去學校。”
孟馨本來想說從公寓到學校很方便，她自己坐公交去就可以了。
喻靈歡已經搶先一步盯著孟祈川道：“到時候，你肯定會親自送自己妹妹回學校的吧？”
孟祈川：“嗯。”
喻靈歡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
“走！”喻靈歡拉著孟馨的手，“咱們也去排試吃的隊伍吧。”
方才她只顧著向宋從謙推銷，自己一點都沒拿。
喻靈歡拉著孟馨排到試吃的隊伍最末，才發現還有一個電燈泡也在。
見小姑娘看著自己，孟祈川的神色平靜：“我對甜品挺感興趣，也拿幾樣嘗嘗。”
喻靈歡：“……”
真的假的？
想到這家店的合同還是孟祈川幫忙搞定的，她忍住沒多問。
作為這家店的老板，喻靈歡本著要充分了解自家產品的原則，把每種試吃樣品都拿了至少一份。
她又去買了一份冰淇淋，幾人在店里找了個桌子坐下。
喻靈歡將一小塊巧克力蛋糕送入口中，滿足地瞇起眼睛：“怪不得店長和我說這是他們店里的招牌，甜而不膩，味道真不錯。”
這款巧克力蛋糕據說是店里師傅首創的改良配方，別的地方都吃不到，自然而然成了這家店的招牌。
不過之前這款蛋糕最小是五寸起賣，由于用料扎實，工序復雜，上面又有純手工的裝飾，所以定價比較高。
很多客人看到這個價格就望而卻步了，不會有買來嘗一嘗的想法。
喻靈歡和店長商量，在保留原始版本的同時，將這款蛋糕多加一個切塊的形式來售賣。
切塊的版本去掉表面的手工裝飾，犧牲一部分的賣相，但保持原本的口味。
這樣壓低了成本，價格就能便宜許多，十幾塊錢就可以買到一塊蛋糕切角，相信會吸引不少顧客來嘗試。
事實證明效果很不錯，剛才喻靈歡路過收銀臺的時候，看到不少顧客的托盤里都有新加的切角版本巧克力蛋糕。
“你也嘗嘗！”喻靈歡將另一小塊巧克力蛋糕送到孟馨嘴邊，“真的很不錯！”
孟馨就著喻靈歡的手吃了。
兩個人關系好，這樣喂來喂去早就不是稀罕事。
不過這樣的互動，就越發顯得對面的那個電燈泡閃閃發亮。
孟祈川低頭看了眼自己面前那幾塊小蛋糕，又看了看對面親親熱熱的小姑娘，在這一刻深刻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多余。
如果只是輸給了自己的親妹妹，倒也沒什么。
但孟祈川想到剛才，喻靈歡對那位被她稱作“學神”的男同學的態度。
他記得昨天小姑娘和妹妹討論的那條緋聞里，男主角似乎就是什么很擅長講數學題的“學神”？
想到這，孟祈川輕咳了一聲。
喻靈歡抬眼：“干嘛？”
孟祈川表面上云淡風輕：“我看你剛才給你那位男同學介紹了不少試吃的甜品種類，我對這些也挺感興趣的。”
喻靈歡：“……”
那能一樣嗎？
人家學神聽了她的介紹，可以更好地幫她在學校里“帶貨”，他聽了介紹能做什么？
喻靈歡不客氣地指了指另一邊：“試吃區的前面，每種試吃的甜品都有詳細介紹，你如果感興趣可以自己去看。”
孟祈川順著小姑娘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邊全是排隊的顧客，介紹的板子被擋得嚴嚴實實。
再轉回頭，小姑娘已經開始吃其他的小蛋糕了。
喻靈歡又嘗了嘗其他的試吃樣品，雖然大多不如招牌的巧克力蛋糕那么驚艷，但味道也都很不錯。
她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是對的，之前這家店的生意平平，并不是因為味道不夠好，而是定位出現了偏差。
一家新開的甜品店，如果定位在中高端，很難競爭得過其他全國連鎖，甚至全球連鎖的品牌。
對于不差錢的顧客，肯定也更傾向于去那些品牌溢價更高，更出名的店消費。
所以不錯的品質加上親民的價格，兩者相結合，才能夠讓這家店起死回生。
把拿來的試吃樣品吃了一圈，喻靈歡覺得自己的胃都被填滿了一大半。
今天晚上的正餐，估計都要推遲一些才可以吃得下了。
喻靈歡看了眼時間，問孟馨：“店長說她大約五點半才能趕回來，還有三個多小時，要不咱們先去商場逛逛？”
孟馨：“好啊。”
喻靈歡看了眼孟祈川。
孟祈川：“……”
他倒是不想打擾兩個女孩逛街，也對逛商場沒什么興趣，不過……
孟祈川：“到時候你們和店長見面，需要我陪你們一起嗎？”
喻靈歡眨了眨眼睛。
約了和店長見面之后，她已經提前做了功課：查了很多相關的資料，還把自己對這家店未來的設想整理成了電子版本。
不過無論是對這個行業的了解，做生意的經歷，還是單純的社會經驗方面，她都是個完完全全的新人。
而孟祈川……
系統說他在十八歲時就賺到了第一桶金，在這方面，他應該懂得比她和孟馨多很多吧？
有現成的資源不用，那是傻子。
這樣想著，喻靈歡就把“不用了”三個字吞回了肚子里。
“如果你想跟著……”喻靈歡轉了轉眼珠，“就來吧！”
孟祈川失笑。
小姑娘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走吧。”孟祈川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到時間的時候，我提醒你們。”
有哥哥跟著一起逛街，孟馨很高興。
她來北城讀書的時候，江奶奶的身體就已經不太好了，經不起舟車勞頓，所以孟馨一直沒機會接奶奶來城里好好玩一玩。
那時奶奶的嘴上總是說：等我身體好些，陪我家馨馨寶貝一起去城里的大超市買東西。
可后來，卻再沒有了機會。
對于孟馨來說，這是第一次和家人一起逛商場。
“上次我們來逛首飾的時候你就只挑了一樣發卡，沒買什么別的。”孟馨對喻靈歡說，“這次你要是有什么喜歡的，我再給你買。”
喻靈歡笑著搖頭 ：“還不是因為那時候趙聞星一直在旁邊嘰嘰喳喳的，吵死人了，搞得我都沒心思好好逛。”
一旁的孟祈川：“……”
雖然不知道趙聞星是誰，但總覺得小姑娘這句話是在點自己。
三人先是進了一家首飾店。
孟馨遠遠看到一對粉色的耳飾，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喻靈歡跟在后面，沖孟祈川使了個眼色：看到了吧，你妹妹喜歡這樣的。
孟祈川無聲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孟馨將耳釘比在耳邊，問喻靈歡：“好看嗎？”
喻靈歡點頭：“嗯！很溫婉，和你的風格特別合適。”
孟馨笑了笑：“是嗎？”
她又看向旁邊的一對同款不同色的紅色耳釘：“歡歡，這個好像還挺適合你的？”
說著孟馨把那對耳環放到喻靈歡的耳朵旁比了比：“好看！”
喻靈歡照了照鏡子：“好像是還不錯？”
孟馨立刻道：“嗯嗯，是吧！那我們兩個人一人買一對吧？”
喻靈歡本來還想勸孟馨不用這么破費，上次她給自己買的首飾已經很貴了。
但看著孟馨這么興致勃勃的模樣，她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從店里出來，喻靈歡和孟馨一人的手里多了一個精美的首飾袋子。
幾千塊的耳釘說買就買，店員無比熱情地沖這幾個爽快的顧客揮手，讓他們下次一定再光臨。
方才在甜品店里的時候里不覺得，出來逛了一小會兒，喻靈歡覺得此刻嘴里有些發干。
于是她提議，先去飲品店里點幾杯喝的，然后再繼續逛。
三人來到一家新開的飲品店前，看著菜單。
這家店喻靈歡和孟馨之前都沒來過。
喻靈歡粗略地瀏覽了一遍菜單，問孟馨：“馨馨，你想喝哪個？”
孟馨遲疑道：“我再想想。”
菜單上五花八門的名字太多，一時間很難選出來一樣。
喻靈歡“嗯”了一聲，回頭看孟祈川。
不知為什么，這人一路上一直沒怎么開口，一米八幾的個子跟在兩人身后，像是個保鏢。
想到今天晚上還需要“利用”這個人，喻靈歡轉過去問他：“你呢，你想喝什么？一會兒我們一起點了。”
孟祈川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小姑娘。
思索了兩秒，他指了下菜單上的“茉莉手打檸檬茶”：“這個吧。”
喻靈歡皺了皺鼻子：“這么沒特色的名字，估計味道很普通，你確定？”
孟祈川：“……就這個吧。”
他喜歡吃甜食，卻并不喜歡喝太甜的飲料。
這家店其他飲品的名字，什么“超嗲XXX”，“焦糖XX”的，聽起來就很甜。
喻靈歡撇了撇嘴：“那好吧。”
小姑娘的表情，就差把嫌棄他的選擇說出口了。
得到了孟祈川的答案，喻靈歡再次轉向孟馨。
“馨馨。”喻靈歡問，“怎么樣？選好了嗎？”
孟馨點點頭：“嗯，我想嘗嘗這個茉莉手打檸檬茶。”
喻靈歡不假思索道：“行，這個一聽就很好喝！那就這個！”
孟祈川：“……？”
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耳朵出了問題？
第32章 032 “等你成年之后。”
或許這就是兄妹之間的默契， 菜單里幾十種飲品，孟馨和孟祈川竟然不約而同地選了同一種。
喻靈歡點了杯草莓口味的果茶。
三人拿了飲料，先是繼續在一層逛了一圈， 然后上了二層。
商場二層是女裝區，剛好孟馨在孟祈川家暫住這兩天， 需要買些換洗的衣物。
喻靈歡先和孟馨去了內衣店， 孟祈川沒進去， 在外面等兩人。
從內衣店出來，幾人去了旁邊的一家設計師品牌。
自知自己的審美和女孩們可能有差距，孟祈川識趣地沒有參與她們的討論，默默跟在身后繼續充當“保鏢”。
在眾多掛著的衣服里， 喻靈歡拿起一條淺綠色背帶裙給孟馨展示：“馨馨，這件挺像你喜歡的風格，是不是？”
孟馨：“是很好看。”
喻靈歡得意：“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她們兩個互相了解太深， 經常能提前猜出對方的喜好。
喻靈歡又從旁邊拿了一件米色襯衫：“這個搭配剛才那條背帶裙應該不錯， 你去試衣間試試？”
孟馨遲疑：“好， 那你……”
喻靈歡：“你就別管我啦！來之前不是說好了， 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務是給你買幾件衣服。”
孟馨輕咬了下唇：“上次我們來逛商場的時候， 我說要給你買衣服，最后也沒買。”
喻靈歡：“……”
怎么回事？
看孟馨這個表情，她竟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好像如果她今天不買件衣服，就辜負了孟馨。
“那這樣。”喻靈歡投降，“你先去試， 我等你試的時候再看看。”
孟馨終于點頭：“好。”
店員領孟馨去了試衣間。
喻靈歡漫無目的地左顧右盼，本來是想看看有什么衣服可以試，猝不及防和某個人撞上視線。
她險些忘了， 她和孟馨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孟祈川。
“你怎么突然間話這么少？”喻靈歡嘀咕，“我都快忘了你也在了。”
孟祈川：“要是我說得太多，你應該又會嫌我煩吧？”
喻靈歡：“……”
在這一點上，這人還挺有自知之明。
喻靈歡看了眼試衣間的方向，眉目柔和：“看吧，我就說我對馨馨的喜好很了解。她最喜歡那種淺色的，優雅風格的衣服。”
孟祈川“嗯”了一聲。
喻靈歡瞥他：“你想好送你妹妹什么生日禮物了沒有？”
孟祈川：“還沒有完全確定，不過我大概心里有數了。”
頓了頓，他又問：“你已經準備好禮物了？”
喻靈歡抱著胳膊：“我當然早就開始準備了，不過不能告訴你是什么，免得你破壞我的驚喜。”
孟祈川揚了揚唇角。
喻靈歡不滿地瞥他：這話有什么好笑的？
孟祈川不語。
他只是覺得這個時候的喻靈歡，似乎更符合他想象中十八歲小姑娘的模樣。
孟祈川突然就想逗逗她。
“不如……”孟祈川不緊不慢道，“我來猜猜你的禮物是什么？”
喻靈歡狐疑地看著他：“猜？我什么提示都沒給你，你打算怎么猜？”
孟祈川氣定神閑道：“你給我妹妹準備的禮物，應該是手工制作的吧？”
喻靈歡的眼睛微微睜大：“你怎么知道？”
孟祈川：“猜的。”
喻靈歡：“……”
她瞪他：“我當然知道你是猜的，我是問你怎么猜的。”
孟祈川：“直覺。”
喻靈歡：“……我信你就有鬼了！”
她翻了個白眼，不理他了。
喻靈歡朝孟祈川的相反方向走，去看另一邊的衣服。
孟祈川想，小姑娘好像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他跟過去，看著喻靈歡手上拿著的那條連衣裙：“這條裙子看起來質量不錯。”
小姑娘不理他，只默默望著手里的衣服。
孟祈川：“你想去試的話，我幫你拿手上的東西。”
依舊不理他。
孟祈川沒辦法，清了清嗓子：“我猜禮物是手工制作的原因，是因為你說你的禮物早就開始準備了。如果是外面買的禮物，你應該不會這么措辭。”
這次喻靈歡終于回頭瞟了他一眼，不過依舊什么都沒說。
孟祈川：“……”
他都解釋了原因，怎么小姑娘還是完全沒消氣。
孟祈川環顧四周之后，嘗試換了個話題：“這件似乎是孟馨試的那件同款，只是顏色不一樣。”
喻靈歡看了他一眼，走過來將孟祈川說的那條裙子拿下來。
旁邊觀察了許久的店員終于找到機會，見縫插針地推薦：“是的，這件和剛才那位小姐去試的是同一款。這款總共有三個顏色，除了您現在看的這條紫色，還有一條藍色的，我拿過來給您看看吧？”
說著店員從另一邊拿了一條藍色背帶裙展示給喻靈歡：“您看，這件你喜不喜歡？”
喻靈歡接過來看了看。
做這行的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這三人一進來，店員就評估
了一番他們的性格。
去試衣服的那個小姑娘看起來個性比較軟，估計很容易受旁人意見的影響。
而現在這個個子高的小姑娘應該是比較有主見，要是他們店員說得太多，說不定會起反作用。
至于最后這位先生，進店里后一直沒怎么說話，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對那兩個姑娘很關注，花錢估計不會吝嗇。
于是見喻靈歡沒發表意見，店員一轉攻勢：“先生，您看，這條裙子是不是很適合這位小姐？”
喻靈歡正拿著那條背帶裙，對著鏡子在身前比畫。
孟祈川的眸光微動。
“很好看。”他說，“你要不要去試試？”
喻靈歡皺眉看孟祈川：“你一個男的，懂什么裙子好不好看？”
說話間，孟馨試好了衣服從試衣間里出來。
穿著新裙子出來，孟馨的臉上明顯有幾分不確定。
“怎么樣？”她問，“我覺得好像有一點點奇怪……”
孟馨對自己的外表一直不是很自信。
小說里，國際班的同學總是嘲笑孟馨的身材瘦小干癟，皮膚不夠白，一看就是小地方長大的。
這讓本來就有些不自信的孟馨，逐漸對自己的外表更加沒有信心。
男主盛寒得知了這一點后，寬慰孟馨：“馨馨，你不用擔心。就算你的外貌比現在丑陋一百倍，我也絕對不會嫌棄你。我愛的是你善良的品質和美好的內在，與你的外表無關。”
喻靈歡在看到小說里這句話的時候，沒忍住和系統狠狠地罵了男主一通。
他說的這是什么鬼話，輪得到他嫌棄孟馨嗎？
再說孟馨明明就很美，根本和“丑”沾不上一點邊！
見孟馨臉上猶疑，喻靈歡不假思索道：“哪里奇怪了，簡直美死了好嗎！”
孟馨低頭扯了扯裙子：“這個裙擺會不會太大了，我還從來沒穿過裙擺這么大的裙子……”
喻靈歡：“裙擺大才好看呀，你的腰這么細，大裙擺最能凸顯你的美！”
說著她瞪了孟祈川一眼：“你啞巴了？說話呀，你妹妹穿這條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孟祈川：“……”
他沒記錯的話，小姑娘才剛嫌棄了他的審美。
所以他才一直沒有發表評價。
“的確很好看。”孟祈川開口，“喻靈歡說得對，這條裙子很適合你，款式在我看來也完全不夸張。”
有了兩個人的一致肯定，孟馨看起來才終于自信了一些。
店員趁熱打鐵：“這位小姐的確很適合這條裙子呢，淺綠色特別襯您的膚色和氣質！這條是我們店里剛到的新款，三個顏色各有千秋，您看這個綠色就特別適合您，像是給您量身定制的一樣，那條藍色就和您朋友的氣質更符合。”
孟馨這才注意到，喻靈歡手里似乎拿著一條她身上的同款背帶裙。
她眼睛一亮：“歡歡，你也想試試這條嗎？”
喻靈歡還在猶豫，孟馨已經又積極道：“試試吧！你如果也喜歡的話，我們就可以穿同款的裙子了！”
半推半就之下，喻靈歡走進了試衣間。
她今天身上穿著的就是一件淺色襯衫，因此也不用再搭配內搭，在外面套上那條背帶裙就走了出來。
見喻靈歡出來，孟馨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哇！好適合你，特別好看！”
喻靈歡：“……真的？”
她平常很少穿裙子，一個是周一到周五都穿校服，再者她覺得褲裝更方便。
孟馨直點頭：“真的，你出來的第一眼，我都被驚艷了！”
孟祈川在旁邊沒說話。
他發現，這兩個小姑娘在互相夸對方的時候，都比對自己要大方多了。
孟馨身上的那條裙子也還沒換下來，兩人一齊站到全身鏡前，十分養眼。
店員發自內心道：“你們二位是我見過最適合這條裙子的，這兩個顏色也特別符合你們二位的氣質。”
喻靈歡不為所動：“那買兩條有折扣嗎？”
店員咳嗽了一聲：“這個……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們店里的新款都是不做活動的。但是這條裙子的質量特別好，穿三五年都沒有問題的，絕對劃算！”
喻靈歡微微蹙眉，每次聽到這個話術，就知道衣服的價格肯定不便宜。
她還要再說些什么，孟馨已經道：“沒關系的，歡歡，難得有我們兩個都喜歡的裙子。兩條一共多少錢？”
店員噼里啪啦地按計算器：“這款的價格是兩千八百八十八，兩條就是五千七百多！”
孟馨點頭：“好，可以用銀行卡付款嗎？”
店員立刻道：“當然可以！您跟我來！”
……
從服裝店出來，喻靈歡和孟馨手里又各自多了一個紙袋子。
喻靈歡感受了一下手里購物袋的重量：“這一個星期在商場里買的東西，比我從前一個月買的都要多了。”
孟馨笑笑：“難得有機會出來逛街嘛，而且我們上次就說好了要給你買衣服，只是之前沒來得及。而且這才一條裙子和一對耳環，也不是很多。”
喻靈歡心想，確實不是很多，但光是她手里的這兩樣，加起來已經有將近一萬塊錢了。
“差不多了。”喻靈歡說，“再買我都要拿不下了。”
孟馨：“商場一層好像有存包的地方……”
話音未落，孟祈川道：“給我吧。”
他伸手：“你們繼續逛，我幫你們拿袋子。”
剛才兩個小姑娘聊得熱火朝天，他插不進去話，現在才找到機會。
孟馨：“沒關系，我們……”
孟祈川：“不是說好了，不用和哥哥客氣？”
孟馨還有些遲疑，喻靈歡已經不客氣地把自己的袋子都遞給孟祈川：“我和孟馨買的東西從外面看起來差不多，你別弄混了。”
孟祈川：“好。”
有了喻靈歡打樣，孟馨終于不再說什么，把自己手里的購物袋也遞給了孟祈川。
三人又去旁邊的服裝店逛了逛，給孟馨買了一件襯衫和一條褲子。
孟馨還想給喻靈歡也買一套，被喻靈歡拒絕了。
“我秋天的衣服真的已經很多了！”喻靈歡說，“你如果實在想給我買，等過段時間商場上了冬裝，我們再來逛好了。”
孟馨想了想，認真道：“那一言為定！到時候等冬裝出來以后，你可不能再找理由拒絕我！”
喻靈歡：“知道啦知道啦！”
臨近五點鐘，幾人回到甜品店。
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去，店里排隊試吃的顧客依舊很多，收銀臺那邊也有好幾人在排隊。
這比喻靈歡設想的狀況要好很多。
畢竟是第一次做生意，喻靈歡的心里很沒底。
在今天之前，她想了各種可能的糟糕情況。
比如萬一店里的試吃活動冷冷清清，沒幾個客人來，她作為老板搞不好要淪落到親自拿著傳單在商場里發。
又或者所有人都擠在免費試吃的活動那里，但沒有一個人愿意花錢。
沒想到一切這么順利，很多顧客在嘗了樣品之后，就直接拿了相應的產品去收銀臺結賬了。
喻靈歡覺得歸根結底，還要感謝這家店原本的底子就很好，產品質量過硬。
至于運營和營銷活動，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五點過一刻，去了城市另一邊談采購的店長終于出現。
店長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頭發盤在腦后，看起來十分干練。
“王店長，您看起來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很多。”喻靈歡上前和對方握手。
店長微笑：“老板，在得知你的年齡時，我比現在的你更驚訝。”
兩句話說完，兩人都笑了。
喻靈歡：“你說得也是。”
王店長向孟馨和孟祈川也打過招呼，提議去旁邊的一家茶餐廳細聊：“店里的辦公室比較小，咱們四個人一起可能有些擠。我在旁邊的茶餐廳訂了位置，
咱們去那邊聊？”
四人移步到附近一家茶餐廳的包廂內。
“老板，今天第一天的活動情況，我剛才已經聽副店長匯報了一遍。”王店長微笑道，“你還滿意嗎？”
……
前四十分鐘的時間里，話題都圍繞著開業酬賓的活動。
這次的活動計劃持續一個星期，之前是打算先看看第一天的效果，然后再決定之后怎么調整。
目前看來第一天的活動成效很不錯，所以接下來的幾天繼續保持第一天的模式就可以。
幾人商量，從明天開始再追加一個優惠活動：限時折扣。
每天選擇一個甜品種類進行折上折，折扣只在當天有效，并且都是試吃活動中包含的品類。
這樣如果顧客試吃后覺得味道還不錯，就有更大的概率沖著折扣直接下單。
店里還會將活動的安排提前公布出來，這樣如果客人喜歡的甜品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有折扣，就很有可能會繼續光顧店里。
聊完開業的活動之后，話題才逐漸轉向店鋪的管理和運營。
對于這些營銷活動，喻靈歡屬于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的狀態。
雖然沒有實際操作的經驗，但她作為消費者基本每天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優惠活動，所以她對此還算比較得心應手。
像是限時折扣的活動，就是喻靈歡想到她玩的游戲里經常會有類似的活動，通過時間限制給玩家造成一種不趁著折扣買就吃虧了緊迫感，從而提出來的。
但對于一家店具體的運營和管理，就完全屬于喻靈歡的盲區了。
好在店長足夠專業，而孟祈川似乎對此也有涉獵。
喻靈歡發現孟祈川在這方面和店長交流很順暢之后，就轉而專心聽兩個人討論，把重要的內容或者自己沒聽懂的地方，記在備忘錄里。
原本她就不打算在這些方面干涉店長太多，一是她相信店長的專業性，二是她作為一個高中生時間有限，沒精力大刀闊斧地改革。
所以一切就按照從前這家店的運營模式繼續，最多進行一些微調。
從茶餐廳出來，喻靈歡長出一口氣。
做生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她還是非常感謝孟馨送這家甜品店給她。
喻靈歡一直以來都很想幫母親分擔一些家里的經濟壓力，但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打零工是廉價勞動力，既浪費時間又賺不了多少錢。
如今有了更好的機會，她不想放棄。
如果接下來的這幾個月一切順利，她或許可以考慮告訴母親這件事，讓母親幫自己一起運營。
喻靈歡記得，母親在沒離婚時其實一直有開店的想法。
現在沒告訴母親，是覺得以目前的狀況，母親肯定會反對。
但如果到時候甜品店已經平穩盈利了一段時間，母親應該就更容易接受了。
“在想什么？”一道男聲將喻靈歡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吃過晚飯后，孟祈川還是像昨晚一樣先送喻靈歡回家，然后再和孟馨一起回公寓。
孟馨去了洗手間，喻靈歡和孟祈川在旁邊的一家店門口等。
喻靈歡搖搖頭：“沒什么。”
家里的事情，她從來不會和不熟悉的人提起。
“對了。”喻靈歡又說，“今天謝謝你。”
孟祈川的眉心微挑。
喻靈歡神色坦然道：“你應該知道我謝的是什么吧。我對怎么管理一家店一竅不通，所以剛才多謝你幫我和店長溝通。”
停頓了幾秒，她又說：“不如說從最開始我能成為這家店的老板，你就出了不少力。所以關于這家店的一切，我都要好好謝謝你。”
孟祈川：“……”
小姑娘平常看起來是真的不好惹，該道謝的時候，卻也是干脆利落。
“沒什么。”孟祈川的語氣云淡風輕，“幫你處理這些是出于孟馨的要求，我只是幫自己的親妹妹。”
喻靈歡堅持：“你有義務幫自己的妹妹，但沒有義務幫我這個陌生人。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對我的要求，可以趁孟馨不在，現在和我提。”
親疏有別，對于孟馨對自己的幫助，喻靈歡可以說服自己先接受，等今后自己有能力了再回報。
但她不想欠孟祈川太多人情。
孟祈川注視著喻靈歡，神色有些復雜。
喻靈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卻也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
片刻，孟祈川：“什么都可以？”
喻靈歡頓時警覺。
他想做什么？
“我只是個高中生，能力有限。”喻靈歡謹慎道，“不過你可以先說，我看看我能不能辦到。”
孟祈川思索了一會兒。
喻靈歡莫名跟著有些緊張。
終于，孟祈川開口：“還是先欠著，等你成年之后，有能力的時候，再來還這個人情吧。”
喻靈歡的眉心蹙起。
她最討厭這種“先欠著”的說法了，她是急性子，一旦想到了什么事就恨不得立刻完成。
可畢竟是她欠了孟祈川的人情，既然他這么說……
等等——
喻靈歡突然被另外一個事實吸引了注意力：“你知道我還沒滿十八歲？”
上次她想喝冰啤酒被阻止，騙孟祈川說自己已經成年了的時候，這人不是什么都沒說嗎？
孟祈川的眼神微閃。
他沉默兩秒，咳了一聲：“那份店鋪轉讓合同，是由我來擬定的。”
孟祈川沒直接回答，不過喻靈歡聽懂了。
當初為了擬合同，孟馨應該是把她的身份證信息發給孟祈川了。
因此她的出生年月，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那時候他明明知道，卻若無其事地看著她扯謊。
喻靈歡的臉頰隱隱有些發燙，瞪他：“那你當時怎么不說？”
孟祈川：“我擔心我說了，你會像現在這樣生氣。”
喻靈歡：“那你現在怎么又說出來了？”
孟祈川：“……”
孟馨從洗手間里洗好手出來，就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正和自己的親哥哥對峙著，氣氛緊張。
她只離開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第33章 033 “出錢的事我不和你搶。”……
如果不坐孟祈川的車， 喻靈歡回家就又要先走十幾分鐘的路，然后再坐半個多小時的地鐵。
北城的地鐵絕大部分的時間里都很擠，這個時候從市中心上車， 大概率搶不到座位。
所以孟馨堅持，一定得先把喻靈歡送回家才行。
導航里已經存了喻靈歡家的地址， 不需要再交流， 孟祈川設置好了目的地。
車子啟動的同時， 車內響起了音樂聲。
喻靈歡撇了撇嘴。
孟祈川回頭看她一眼：“怎么了？不喜歡聽？”
喻靈歡：“我沒這么說。”
孟祈川：“你的表情替你說了。”
喻靈歡：“開車不看路，看我的表情做什么？”
孟祈川：“……”
孟馨見證了這場唇槍舌劍，內心復雜。
早就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哥哥似乎有些氣場不合。
不過經過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 兩人似乎已經
沒那么劍拔弩張了。
今天下午兩人一起陪著自己逛街的時候，看起來還挺和諧的。
昨晚一起吃夜宵的時候，哥哥還替喻靈歡喝了難喝的飲料。
如今卻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剛剛從洗手間回來， 問兩個人是不是吵架了， 兩人又都說沒有。
孟馨百思不得其解。
看來今后還是得再繼續努力， 想辦法讓兩個人化干戈為玉帛才行。
車子駛上高架， 車內的音樂也換了一首。
喻靈歡和孟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甜品店， 設想著今后還能做些什么促銷活動。
手機振動了一下。
喻靈歡點開消息中心，發現是一條好友請求。
【宋從謙：請求添加你為朋友。】
喻靈歡一愣，隨后趕緊點了同意。
本來是她主動說要加人家的好友，結果下午一來二去的各種事情，她就給忘了。
現在人家主動加自己了，喻靈歡心里過意不去， 趕快打字。
喻靈歡：【hello！】
喻靈歡：【不好意思，本來早就想加你的，不小心忙忘了】
宋從謙：【沒什么， 我也是突然想起來。】
喻靈歡：【嗯嗯！】
發完這句，兩個人都沉默了。
喻靈歡想，所以宋從謙只是單純地來加自己的好友，還是說其實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如果她主動問他有什么事的話，萬一其實是前者，不是更加尷尬了？
若是換成其他人，以喻靈歡的性格也不會這么糾結。
但她現在指望著宋從謙幫自己宣傳甜品店，有求于人，心態上就不一樣。
喻靈歡臉上兩難的表情引起了孟馨的注意。
“歡歡？”孟馨關切道，“發生什么事了嗎？”
喻靈歡想了想，索性把手機推給孟馨：“你看。”
兩人經常這么互相看信息，孟馨自然而然地把手機接過來，看喻靈歡屏幕上的聊天記錄。
喻靈歡等孟馨看完后開口：“你還記得嗎，在甜品店的時候，我和學神說要加他的好友。”
孟馨點頭：“嗯，記得。”
喻靈歡：“結果我下午給忘了，剛才學神主動加我了。”
孟馨又點點頭。
喻靈歡擰起眉毛：“你看這聊天記錄，你覺得他就是單純地按照約定來加我，還是找我有什么事？”
孟馨思考了幾秒。
“如果他有事找你的話……”孟馨說，“這個時候應該已經主動說了吧？”
喻靈歡：“是吧，我也覺得！”
話音剛落，孟馨又說：“不過……宋同學他比較內斂，也有可能是怕你正在忙，所以……”
經過孟馨這么一分析，喻靈歡的糾結沒有絲毫的減少。
她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準備先不回了。
宋從謙如果真的有事，肯定會再給她發消息的吧？
希望學神不會因為她的怠慢，就不幫她宣傳甜品了。
她正準備把手機收起來，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喻靈歡和孟馨同時看過去。
宋從謙：【星期五數學老師留的作業里面，那道選做題你做了嗎？】
喻靈歡和孟馨對視一眼。
手機再次震動。
宋從謙：【那道選做題看似難度很高，但其實思路和之前你問我的那道題有些像。如果你沒做出來的話，可以試一試。】
喻靈歡：“……”
學神真是個好人啊！
喻靈歡：【我確實還沒做出來那道題，我會去看看的，謝謝！】
宋從謙：【沒什么，只是做題的時候恰好想到，所以發信息告訴你。】
喻靈歡：【好的！】
喻靈歡：【小貓感謝.jpg】
回完宋從謙的信息，喻靈歡看向孟馨。
孟馨：“我今天上午剛做了那道選做題，確實很難，我想了很久都沒想出來解法。”
喻靈歡：“那我回去按學神的方法再看看，要是有想法告訴你。”
孟馨：“嗯！”
……
駕駛座，孟祈川透過后視鏡看了眼后排的兩個小姑娘。
女孩們湊在一起，對著一部手機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喻靈歡的口中，時不時冒出“學神”兩個字。
孟祈川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當年讀高中時，班里有個男同學喜歡上了某位高年級的學姐。
大家紛紛給那位男同學出主意，說是讓他借口想請教學習，先加上對面的聯系方式。
后來孟祈川親眼看到，課間一群男同學擠在一起，幫那位男同學出謀劃策怎么給學姐發信息。
那時的情形，和現在他身后的兩個小姑娘十分相似。
孟祈川：“……”
他按下方向盤上的控制按鈕，將正在播放的那首愛情歌曲切掉，換了下一首。
后視鏡里，小姑娘注意到歌曲變化，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孟祈川若無其事地打了轉向燈，繼續開車……
喻靈歡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喻雪梅蹙眉看著推門進來的女兒：“中午出門，怎么現在才回來？”
喻靈歡解釋：“和馨馨在天悅城逛了逛，中間吃了點零食，所以晚飯吃得晚了。”
喻雪梅搖頭：“不是我想管你，只是你已經高三了，特殊時期不要總想著玩，該多放些心思在學習上。”
喻靈歡：“媽，今天不是周末嗎？我平常都在學習的。而且今天我上午九點鐘不到就開始寫作業了，一直到午飯前都在寫。”
因為知道下午要去甜品店，她特意在和上學日差不多的時間就起床了，早早就開始寫作業。
喻雪梅追問：“那寫完了嗎？”
喻靈歡噎了一下：“沒有……”
見母親要說什么，她連忙補充：“不過已經完成一大半了，剩下的一小半明天再寫兩三個小時，應該就差不多了。”
喻雪梅：“……”
看著女兒那張與自己年輕時十分相似的臉，喻雪梅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歡歡，媽媽不是想逼你，只是……”
當初她由于生孩子和照顧女兒，錯過了晉升機會。
而隨著年紀漸長，自己的體力不再像二三十歲的時候，可以連續好幾天連軸轉加班。
還有前夫那邊，前些天也打來電話，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不想再繼續支付撫養費了。
這些，喻雪梅都沒有和女兒說過。
她只希望女兒能安心學習，考上個不錯的大學，將來找個體面的工作。
這樣萬一哪天她的身體真的不行了，也不用擔心女兒的生活。
喻雪梅壓下心中的那些想法，轉而道：“好了，不說了，休息去吧，明天早些開始寫作業。”
……
回到房間，喻靈歡想到宋從謙給自己發的那條信息，先翻出了數學習題冊。
數學老師留了三頁的習題，其中最后一道是選做題。
據說是難度比較高，所以不要求每個人都做，有余力的同學選做即可。
喻靈歡上午寫數學作業的時候，想著先把其他作業都完成再考慮要不要花時間研究這道題，于是在讀了一遍題發現沒有思路后，就暫時跳過了。
這次再打開練習冊，喻靈歡又仔仔細細讀了一遍題。
和前面的題相比，這道題乍一看讓人很摸不著頭腦，完全無從下手。
像這樣的題目，一看就是高考數學最后一道題的難度。
通常除了特別擅長數學的同學，老師都是建議大家戰略性放棄最后一題的后兩問，將重點放在前面的題目上。
喻靈歡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問宋從謙的題目，思索了幾分鐘后，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怪不得宋從謙說和之前那道題的思路很像，原來如此！
喻靈歡拿起簽字筆，在草稿紙上快速演算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門被人推開。
喻雪梅拿著一碗切好的蘋果，進門后，看到女兒正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由于太過專心，她都已經走到了女兒的正后方，女兒卻完全沒發現她的到來，依舊在埋頭演算著。
喻雪梅看著認真做題的女兒，和她腦后隨著手上動作微微晃動的馬尾辮，眼里浮現出欣慰之色。
她默默將那碗蘋果放在了女兒的書桌角落，安靜地退出了房間……
英國，倫敦。
陳慧之看了眼手機來電顯示，隨后接起電話。
“祈川。”女人勾了勾唇角，”
我剛午睡起來，就看到你給我打來的電話。你那邊現在應該是晚上吧？怎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讓你大晚上打跨國電話來找我？”
對面還沒回答，陳慧之先懶洋洋道：“等等，祈川你先別說話，讓小姨猜猜……是你終于想通，舍得讓你的小姨和小姨夫退休，準備接手陳家的產業了？”。
電話那頭，孟祈川無奈地笑了一聲：“小姨，你知道的……這件事，我還沒完全準備好。”
聞言，陳慧之舉起手捂著唇打了個哈欠。
明明是有幾分“不得體”的動作，在女人身上竟然顯得很優雅。
“行吧，就知道不會有這么好的事。”陳慧之說，“說吧，什么事？”
孟祈川：“我聽說有一枚粉鉆項鏈，這個月要從英國運往國內拍賣。我想問您……是否可以幫我提前定下那枚項鏈，最晚下個星期六送到國內？”
原本正懶懶靠在沙發上的陳慧之，聞言瞬間坐直。
“好你個孟祈川！”陳慧之斥道，“這么多年了，你好不容易打一次電話求小姨辦事，居然是為了女朋友！你什么時候談戀愛了，怎么小姨竟然完全不知道？”
“不是的，小姨。”孟祈川無奈道，“不是送給女朋友，是送給我妹妹的生日禮物。”
陳慧之蹙起眉毛：“妹妹？哪個妹妹？”
孟祈川：“孟馨。”
陳慧之：“……”
姐姐陳婉之當年生下女兒之后，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抱錯了孩子，這件事她也是兩個月前才從孟家那邊得知。
那是已故姐姐的親骨血，竟然在外流落那么久。
陳慧之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回國，接孟馨來英國與自己同住。
當年陳慧之的父母去世，陳家內部各種爭權奪利不斷。
她實在抽不出身，也怕牽連姐姐的兒子，才沒在孟祈川被送出國后親自照顧孟祈川，只是時不時關照他。
陳慧之在這件事上一直十分愧疚。
再加上她和丈夫是丁克夫妻，于是對姐姐的一兒一女就更加關心。
這些年，陳慧之除了關照在北美讀書的孟祈川，也會每年給國內的孟明珠寄禮物。
只可惜孟家那邊似乎不希望孟明珠與陳家的人多聯系，那些禮物都是石沉大海。
孟祈川那孩子又太過獨立，成年之前還好，成年后再沒接受過她任何幫助。
當時聽說孟馨的事，陳慧之自然是想把孟馨接到自己身邊親自照顧，彌補從前的遺憾。
只是思來想去，這事卻又擱置了下來。
陳慧之在國外生活和工作多年，雖說近年來她有意將陳氏的商業版圖重新鋪回國內，但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立即在國內定居。
她自己工作也忙，即便將孟馨接來，也很難長時間陪在那孩子身邊。
而且孟馨從小在國內長大，不一定能適應得了國外的環境。
再者那孩子剛升上高三，這種關鍵時刻突然換一個環境，恐怕弊大于利。
孟家當年雖然對孟祈川不好，但聽聞對孟明珠這個女兒一直很疼愛，因此陳慧之覺得孟仁平應該不至于太苛待孟馨。
各種因素之下，陳慧之就只抽空回國見了孟馨一面，并沒有提要將她帶出國。
相比之下，她的外甥倒是一如既往地對家人十分淡漠，還是在她的不斷勸說下，才在最近回國去見自己的妹妹。
姐姐的一雙兒女被迫分離了十八年，變得如此生疏。
陳慧之扼腕嘆息之下，倒是也能夠理解孟祈川幾分：自己這個外甥從小歷經巨變，十二歲就在國外獨自生活，讓他像常人一樣重視親情確實是不現實。
只是……
這才多久，自己的外甥怎么突然間轉了性，這么用心地為妹妹準備生日禮物了？
還為此特意請自己幫忙？
陳慧之正色：“祈川，你老實和小姨講，你讓小姨幫你截胡的那枚粉鉆項鏈，真的是要送給你妹妹孟馨？”
孟祈川：“千真萬確。”
陳慧之思索片刻。
她和這個外甥平常的聯系雖然不多，但對他還算了解。
以孟祈川的個性，應該不至于騙自己。
這也說得通了，上次她問外甥需不需要借用自己的私人飛機時還奇怪：外甥本來只說是回國待兩天，怎么突然又改了計劃。
原來是為了妹妹。
陳慧之：“那你回國這么久都沒有離開，也是因為改變了想法，準備在那邊照顧妹妹？”
孟祈川：“嗯。”
陳慧之沉默了半晌：“好，小姨支持你。”
孟祈川：“那項鏈的事……”
陳慧之笑起來：“放心。別說是粉鉆項鏈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以你小姨的本事，也能給你弄來。”
孟祈川：“那就多謝小姨了……還有就是，項鏈我想以我自己的名義買下來，錢我出，畢竟這是我送給妹妹的禮物。”
陳慧之干脆道：“沒問題，出錢的事我不和你搶。”
掛斷電話，陳慧之望向窗外，安靜了許久。
姐姐……
如果你看到剛才的那一幕，應該也會很欣慰吧？。
星期日，北城某豪華酒店正在舉行一場慈善晚宴。
不少豪門世家的小姐少爺都被帶來見世面，練習社交。
孟明珠也在其中。
星期五晚上的那頓晚餐對孟明珠的打擊很大，讓她整個周六都陷入了恐慌和不安之中。
孟父的那句“你有什么用”，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進了孟明珠的心里。
一向被偏愛著從而有恃無恐的孟明珠，第一次開始恐慌，害怕自己會失去來自奶奶和父親的寵愛，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這甚至讓她把之前那個“攻略孟祈川”的計劃，也暫且拋在了腦后。
孟祈川對她的態度微妙，離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還遙遙無期。
可如果真的失去了家人的偏愛，那她如今的奢侈生活，那些紙醉金迷的社交場合，全都將迅速離她遠去。
幸好，星期六下午的一則消息，再次讓孟明珠振奮起來。
周天的晚宴，父親和繼母依舊會帶自己前去。
孟明珠不敢去問父親，于是旁敲側擊地問繼母孟馨會不會也一起參加。
鄔敏麗扯著嘴角看她一眼：“放心，當時孟馨不顧你爸爸的勸阻跑出去。以你爸爸的個性，現在沒有人給他臺階下，他是絕對不會主動聯系孟馨的。”
孟明珠這才完全舒了口氣，然后高興起來。
看來那天父親只是被孟馨氣到了，所以對自己說了氣話。
她依舊是爸爸最疼愛的女兒，這種場合，爸爸的第一選擇還是帶自己參加。
宴會廳內，孟明珠穿著價值五位數的連衣裙，乖巧地跟在父母的身邊向其他人問好。
每次寒暄過后，大家看到對方帶著兒女，當然也會順著夸贊幾句對方的孩子。
每當這時，孟明珠就會露出得體的笑容，感謝客人的夸贊。
而孟父則會微笑著點點頭，儼然一個慈愛的，對女兒十分驕傲的父親。
跟在孟父身邊和客人們打了一圈招呼后，孟父讓孟明珠先去和同齡人交流。
很快，就有幾人主動圍在了孟明珠身邊。
“明珠。”一位身穿黑裙的女孩親熱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等你好久了！”
另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也附和：“我也是！明珠你今天可真漂亮，這條裙子特別適合你！”
孟明珠對這些夸獎很受用，莞爾道：“這裙子是今年的新款，我自己也很喜歡。”
周圍人又是對孟明珠的著裝一頓吹捧。
接著白裙女孩道：“對了明珠，這次晚宴，你那個土包子姐姐還是沒來？”
聽她這么問，好幾人的目光都變得熱切起來。
大家對八卦消息都是樂此不疲。
孟明珠的眼里閃過一抹暗色，隨后微笑道：“是啊，姐姐可能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所以才沒來吧。”
白裙女孩聽后搖頭：“明珠，你可真善良，還替她找借口。我看是她太上不來臺面，所以沒人愿意帶她來吧。”
孟明珠嗔道：“哎呀，你別這么說，她畢竟是我姐姐。”
她嘴上雖然讓人別這么說，話里卻也沒否認白裙女孩的話。
于是眾人心下了然，看來孟家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偏心孟明珠，不打算帶孟馨出席這樣的場合。
大家圍在孟明珠身旁聊著天，不一會兒，話題轉到了今天的這場
拍賣會上。
“我看過目錄了。”黑裙女孩說，“沒有什么好看的珠寶首飾，都是些畫啊，古董啊什么的，沒什么意思。”
白裙女孩聞言先是點點頭，又看向孟明珠奉承道：“有點可惜，不然如果有什么好看的首飾，明珠的爸爸肯定會拍下來送給明珠的。”
眾人附和著：“是啊是啊，誰不知道孟叔叔是個女兒奴，最疼愛明珠了！”
黑裙女孩話鋒一轉：“不過也沒關系啦，很快不就是明珠的十八歲生日了？到時候各種漂亮的珠寶，肯定不會少的。”
提起生日，孟明珠的心下微微一沉。
星期五的那頓晚飯，喻靈歡聯合孟馨那樣給自己難堪，起因就是提起了她的生日。
孟明珠掩飾下心中的情緒，笑容有些勉強：“也許吧。”
白裙女孩見狀轉了轉眼珠，對孟明珠道：“明珠，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說著她將孟明珠單獨拉至一邊：“明珠，我今天剛聽說了一個獨家消息。”
孟明珠瞥她一眼：“什么消息？”
白裙女孩壓低聲音：“明珠你也知道，我爸爸的公司是做拍賣的。我今早偷聽到他和別人講電話，說是有一枚特別稀有的粉鉆項鏈，原本是這個月從英國送到國內拍賣，卻在今早被人搶先買走了！”
孟明珠的眉心微動：“有門路的人那么多，這也不稀奇吧，你想說什么？”
白裙女孩用手遮住嘴，神秘兮兮道：“我還聽到那個買家姓孟，并且在買下項鏈后特別強調，一定要在下周六之前送到北城。”
女孩邀功似地下定結論：“明珠你說，除了你爸爸，還有誰會這么做！”
第34章 034 “你怎么還沒走？”
星期六的晚上， 喻靈歡做出那道數學選做題之后，先是發了條短信感謝宋從謙的提示。
接著又和孟馨打了通語音電話，把自己想出來的解題方法和孟馨交流了一番。
高中前兩年， 孟馨的成績一直都穩坐年級前十，而喻靈歡的成績則在年級前五十之內上下波動。
論總分， 所有大考中喻靈歡只有一次超常發揮考到了年級第八， 超過了那次排第九的孟馨。
不過數學是喻靈歡的強項， 她的數學單科成績經常比孟馨要高。
孟馨曾經感慨，天賦這件事真的很神奇。
她知道自己不是很擅長數學，為此費了很多工夫想去補上這塊短板，卻依舊考不過沒有在數學上花額外時間的喻靈歡。
喻靈歡聽后表示贊同：“是很神奇， 就像英語老師總說你的語感特別好，拿不準的題也總能選對。我就不行，每次英語考試遇到讓我猶豫的題， 最后絕對會精準選中那個錯誤答案。”
教會孟馨那道數學題后， 喻靈歡剛好也有幾道英語題想問孟馨。
于是兩人在語音里互相討論了將近兩個小時的作業， 等掛電話的時候已經十點鐘了。
今天一早喻靈歡就發信息告訴趙聞星：自己一整天都有事情要忙， 很可能不會上游戲了。
所以趙聞星難得沒有信息轟炸她， 只在晚飯的時候發了條信息，問她是不是真不來了。
得到喻靈歡的回復后，趙聞星表示了深深的遺憾，并且告訴她會讓代練幫忙上線把周六的活動獎勵給領了。
今天實在有些累，喻靈歡和孟馨討論完作業后也沒上游戲，而是直接去洗漱， 上床玩了會兒手機睡覺。
第二天星期日，喻靈歡睡到自然醒，起來后又開始寫作業。
吃完午飯后把最后一張卷子寫完， 總算把各科老師留的作業全部完成。
寫完作業，喻靈歡又背了很久的單詞。
星期五因為去了孟家，后來又去吃夜宵，那天的背單詞計劃她沒能按時完成。
好在星期日的下午沒人打擾她，她應該能把星期五那天沒背的單詞給補上，順便提早完成周末的任務。
期間母親進來看了喻靈歡幾次。
見女兒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在寫作業，中午吃了個飯后又馬不停蹄地學到現在，喻雪梅心里十分心疼。
只是，高三的學生又有幾個是不辛苦的呢？
尤其是像她們這樣普通的家庭，高考更是人生的重要轉折點。
于是喻雪梅也沒勸女兒休息，只是默默地去外面將早晨煮好的綠豆湯端進來，給女兒去火。
“歡歡。”喻雪梅將冰鎮好的綠豆湯放在女兒的書桌上，“媽媽煮的綠豆湯，你喝點再繼續學。”
喻靈歡接過來嘗了一口：“好喝。”
喻雪梅笑笑：“那當然，你媽媽的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能難喝不成？”
喻靈歡眨了眨眼睛，忽然道：“媽，你記不記得在我小時候，你總是給我做餅干、蛋撻之類的甜品。”
喻雪梅一怔。
女人的眼眸微垂，似乎是回想到了從前的日子。
在自己和前夫因為二胎的問題出現不合，婆媳矛盾爆發，前夫展現出暴力傾向之前，她和前夫、女兒三個人也曾有過一段美好的家庭時光。
那時她很熱衷于研究烘焙，周末總會做各種甜品給女兒吃，還會讓女兒帶去給班里的同學分享。
對于那時候的喻雪梅來說，女兒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來源。
為了做出更符合女兒口味的餅干，當年她曾經樂此不疲地改良過幾十次配方。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光簡直就如同一段夢境。
喻雪梅將自己從回憶里拉出來，回答女兒：“是啊，好久沒做，我可能都忘記怎么做了。”
其實反復改良過幾十次的配方，又怎么會輕易忘記。
只是做甜品的步驟復雜，前置準備、中間制作加上事后收拾都需要時間，如今一個人撐起整個家的她很難再有這樣的精力。
喻靈歡：“媽，那如果今后你不用每天上班，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了，還會想再嘗試做甜品嗎？”
喻雪梅愣了兩秒，眸光微微顫動。
“沒事做這些不可能的假設做什么？”她最終說，“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喝完了嗎？喝完我就把碗拿走了。”
……
完成了這周的背單詞任務，喻靈歡又趁熱打鐵，自己找了一套英語真題做。
英語是她的弱項，要想整體提高成績，必須補足短板。
吃過晚飯后，喻靈歡準備自己坐車去了學校。
自從讀高中后，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除了開學之類的特殊日子，她一般都不會讓母親接送自己。
喻靈歡收拾好東西，還沒出門，先收到了孟馨的信息。
孟馨：【歡歡，你已經出發去學校了嗎？】
喻靈歡：【還沒，我剛收拾好，正準備出門。】
孟馨：【那你先別著急，我大約二十分鐘后到你家小區門口，我們一起！】
喻靈歡眨了眨睫毛：這么突然？
從前孟馨偶爾也會陪她一起回學校，不過都會至少提前半天約好。
半個小時后，喻靈歡明白了為什么。
來陪她一起去學校的不只是孟馨一個人，還有某個锃光瓦亮的電燈泡。
準確地說，是孟祈川開車，帶孟馨一起來接她回學校。
從車上下來的孟馨遞給喻靈歡一個紙袋子，里面是雪梅甜品店的曲奇餅干。
喻靈歡接過來道了聲謝，隨口道：“原來是你和你哥哥一起來，我還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呢。”
聞言，孟馨眼神閃爍了一下：“我、我沒說嗎？可能我一時著急，就忘記了。”
喻靈歡：“……”
原本她只是隨便一說，孟馨的反應倒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難道……孟馨是故意沒提前告訴她的？
這個念頭在喻靈歡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又被她迅速壓了下去。
應該不會，孟馨沒有這么做的必要。
上了車，喻靈歡和孟馨一起坐在車后排。
孟祈川接送了她們幾次，如今儼然一位專業司機。
還是不用報手機尾號和目的地，上了車就可以直
接走，車內也沒有任何異味的那種高級專車司機。
喻靈歡從孟馨給的袋子里拿出一塊曲奇餅干，送入口中。
雖然是很好吃，但總覺得和記憶中母親做的味道相比還是差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記憶美化了母親的手藝。
不久后，車子停在了朗德的門口。
“我送你們進去吧。”孟祈川說，“順便可以幫你們拿包。”
兩個女孩的書包里都背了不少書，還有電腦，分量不輕。
上次他來學校的時候已經登記過身份信息，這次應該也不用再那么麻煩。
喻靈歡背上自己的包，對孟祈川說：“你幫馨馨拿吧，我自己可以。”
聞言孟祈川將后座上孟馨的書包背在身上，看著喻靈歡，欲言又止。
喻靈歡：“怎么了？”
孟祈川：“還在生我的氣？”
喻靈歡疑惑地看他一眼。
生什么氣？
她思索了一下，才意識到孟祈川指的可能是昨天晚上，有關他早就知道她沒有成年的那次對話。
當時喻靈歡是覺得有些不爽，但那又不是什么大事，過去一整天，她早就不在意了。
喻靈歡擰著眉毛，無語地看著孟祈川：“我只是覺得你一個人背兩個包，不太方便而已。”
頓了頓，她又說：“在你眼里我就這么小氣，一件小事能讓我生一整天的氣？”
孟祈川：“……”
好吧，是他錯估了小姑娘記仇的程度。
但他剛才那句話，好像又再次惹得小姑娘不高興了。
眼見這兩人的氣氛又不太愉快，孟馨趕緊打斷兩人的對視：“校門口好多人，我們還是別耽擱，趕緊走吧！”
上次孟祈川去女生宿舍門口找孟馨，是接近熄燈的時候。
這次天還沒黑，三人的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孟祈川的個子高，氣質也明顯不同于普通的男高中生。
于是別說孟祈川本人，喻靈歡都感受到了有不少目光向這邊投來，大多來自女同學。
終于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孟祈川將書包遞給孟馨，溫聲囑咐：“無論是家里還是學校的事情，如果需要幫忙就隨時聯系我，不用客氣。”
孟馨點了點頭。
她已經逐漸習慣了“有哥哥”的感覺，對于哥哥的好意，也不再會下意識地拒絕。
叮囑完妹妹，孟祈川又看向妹妹身旁的那個小姑娘。
喻靈歡正和宿舍門口的另外一個女同學揮手打招呼，兩人寒暄了兩句。
女同學問喻靈歡怎么不進來，喻靈歡笑笑：“馬上，我和孟馨一起。”
“馨馨。”喻靈歡沖門口揚了揚下巴，“走？”
小姑娘沒有回頭，似乎也沒打算和他說句“再見”。
不知怎么，孟祈川心里竟然莫名有點失落。
意識到這一點后，孟祈川猛然回過神。
這絕對不是他對一個小姑娘應該有的情緒。
孟祈川垂眸，將目光從喻靈歡的背影上移開。
喻靈歡問孟馨可以走了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回頭看了眼孟祈川。
他將她送來學校，省了她坐地鐵和走路的力氣，出于禮貌應該道聲謝，只是——
孟祈川的手放在口袋里，垂眸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沒看她，也沒看他妹妹。
喻靈歡：“……”
這人在女生宿舍門口裝什么深沉呢？
不會是剛才感受到校園里女同學們的目光，嘗到了甜頭，于是特意在這里凹造型吧？
喻靈歡果斷把那句“謝謝你送我來學校”吞回了肚子里，轉頭挽著孟馨進宿舍樓了。
回到寢室，喻靈歡先給母親發了條信息報平安。
高三一班女生住宿群里有不少新信息，其中有幾條@了喻靈歡和孟馨。
是姚倩她們從家里帶來了一些好吃的，讓喻靈歡她們有空的時候去拿。
除此之外，倒是沒什么新信息。
就連趙聞星都沒發來消息催她上游戲。
喻靈歡覺得有些稀奇，周末晚上游戲里很多活動都有特殊獎勵加成。
往常這個時候，趙聞星應該早早就上了游戲，然后再發個八百條信息催她趕緊上線才是。
今天怎么突然轉性了？
……
與此同時，北城某豪華酒店的慈善拍賣會上。
孟明珠坐在座位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
今天的拍品都是些古董和字畫，她完全不感興趣。
而且現在她滿腦子，都已經被“粉鉆項鏈”幾個字給占據了。
拍賣會都會提前公布拍品的信息。
方才孟明珠在網上查到了那枚粉鉆的詳細數據，無論是顏色、凈度還是切工都堪稱頂級。
光是看圖片，都能想象出這枚鉆石在現實里會有多么夢幻。
項鏈的造型也是由著名設計師設計，在不喧賓奪主的情況下，完美地襯托出了鉆石的閃耀。
簡直就是她的“夢中情珠”。
孟明珠簡直都要等不及生日那天，現在就想把這條項鏈戴在身上。
她能想象出到時她戴上那條粉鉆項鏈，眾人看向她的眼神會是怎樣充滿了艷羨。
想必就算是盛寒哥哥看到，也會驚艷于她的美麗吧？
想到這，孟明珠就對現在這場拍賣會更加失去了興趣。
據說今天是盛家老爺子的忌日，因此盛家全家都沒有出席這次拍賣會，包括盛寒。
孟明珠想見的人沒見到，不喜歡的人倒是見到了。
那個和喻靈歡和孟馨似乎有點關系，說話也十分討厭的趙聞星，居然也出現在了這次的拍賣會上。
趙聞星家里只是一般有錢，資產在國際部里根本排不上號，從前從來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也不知道是趙家找了什么關系，還是走了什么狗屎運，趙聞星居然也能和她參加同一個活動。
真是拉低了這次拍賣會的檔次。
孟明珠在心底不屑地哼了一聲，瞥了眼臺上正介紹著一支古董花瓶的拍賣師。
沒意思。
她拿出手機，翻看起社交平臺來。
大約是她剛剛屢次搜索“粉鉆”的緣故，孟明珠一打開APP，第1篇 就是和粉鉆有關的。
發貼的女生分享了一張穿著禮裙，手捂在胸口的照片，無名指上的粉鉆戒指十分顯眼。
孟明珠瞇著眼看了看那枚戒指上的鉆石。
凈度看起來一般，也不怎么大，比她即將擁有的那枚差遠了。
孟明珠的心里涌起了一種強烈的優越感。
她動了動手指，劃到評論區，前三條熱評分別是：
【嗚嗚嗚為什么給我推送這個，是以為我買得起嗎！】
【姐姐好美！果然有錢人長得都漂亮，而我就不一樣了，又丑又窮[哭泣]】
【天啊，這就是我做夢都想擁有的粉鉆嗎！姐姐可以說個價格嗎？讓我做夢也有個素材！】
貼主在第二條和第三條下面分別回復：
【寶寶別這么說自己，所有女孩子都是最美的！】
【大概二十萬刀，約合人民幣一百多萬哦，也不是很貴啦，祝你有一天也可以實現夢想[飛吻]】
貼主的回復后面，又是數不清的吹捧。
【哇有錢人都這么有親和力的嗎！抱住富婆姐姐，有時間多展示些珠寶給我們見識見識吧！】
【這枚戒指和姐姐超級配的！特別特別好看，祝姐姐一直都這么漂亮和有錢！】
【見到真的富婆了！蹭蹭蹭蹭蹭！】
……
孟明珠越看，眉毛皺得越深。
這些人可真沒見識。
圖片里的這顆粉鉆
凈度這么差，克拉數也很一般。
這鉆戒的主人家里的資產肯定比孟家要差遠了，居然都能引來這么多追捧。
要是她把孟家的資產，和擁有的那些奢侈品發出去，這些沒見識的網友不得爭先恐后地親吻自己的腳趾？
其實從穿書來的第一天，孟明珠就產生過這樣的想法。
穿越之前，她就十分羨慕社交平臺上的那些有錢人，做夢都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這么精致和受人追捧。
只是顧忌到周圍人對自己的看法，孟明珠才強壓住了在社交平臺炫耀自己優渥生活的欲望。
畢竟她的那些奢侈品，身邊有很多人都見過。
如果她在網絡上炫耀得太明顯，很容易就被熟悉的人認出來。
到時候萬一傳到奶奶和爸爸，或者盛寒那里，讓他們認為她是個虛榮膚淺的人怎么辦？
可現在看到只是一枚一百多萬的粉鉆戒指，都吸引來了網絡上這么多人的趨之若鶩，孟明珠心里的那股沖動又壓抑不住了。
不過她還有最后一絲理智。
“系統。”孟明珠在心里問，“如果我在社交賬號上分享我的生活，應該不算違反原主的人設，不會給我扣分吧？”
這一個星期，她真是被扣分扣怕了。
星期五晚上由于喻靈歡的搗亂，奶奶和父親對她態度都有所變化，導致她又被扣了100分。
幸好后來她又做了一個支線任務，通過討好父親重新賺回來了這100分。
一加一減抵消，現在她的積分余額還是只有可憐的200分。
孟明珠安慰自己，200積分雖然不夠換什么道具，但起碼高于0。
大不了她這段時間小心一些，在積分足夠多之前都不兌換道具，也不崩人設，保證自己不會被迫回到原世界就好了。
她再也不要過以前那樣又窮又沒人愛的生活。
系統：【大小姐，您放心，只是分享生活的話不會的。原本書里的孟明珠也是一個有些小虛榮，喜歡炫耀的小女孩。】
孟明珠在心里道：“那就好。不過你注意點言辭，我可和以前的那個孟明珠不一樣，我比她要聰明多了。那個廢物，明明一手好牌，卻連男人都搶不過孟馨。”
【好的，大小姐。】
得到了系統的保證，孟明珠想了想，先在剛才那條下面回。
【這顆鉆石也就還好吧，顏色凈度工藝都一般，離頂級還差很遠。】
這條貼子流量很高，很快她的評論就有了回復。
孟明珠收到消息提示，以為會是贊同自己的。
【說人家的一般，那你的粉鉆呢？是在夢里嗎？】
【……這位姐，上下嘴唇子一碰誰不會啊，看看你的？】
【好久沒看到這么裝的人了[嘔]】
孟明珠：“……”
這些人有沒有判斷力，看不出來她是因為真有錢，才會這么評論的嗎？
然而……
孟明珠回想了一下原主的那些珠寶，還真沒有粉鉆的，沒辦法立刻把圖片甩到這些人臉上。
想了想，她回復那幾個人：【聽說過最近會從英國運回國拍賣的那枚頂級粉鉆嗎？沒聽過的話，自己去搜搜。】
回復完這條，孟明珠又舉起手機，對著拍賣會現場拍了一張照片，發在了自己的個人主頁。
懂行的人看到這張照片，肯定就知道她不是吹牛，是真的能出席這種高級場合的有錢人。
做完這些，孟明珠心情很好地將手機收起來。
等到星期六，她再在這個賬號里假裝無意地秀出那枚粉鉆，到時候這些網友肯定要跪舔自己。
她最喜歡打臉的戲碼了。
……
朗德中學的女生宿舍里。
難得今天沒有趙聞星的催命短信，喻靈歡樂得清靜，沒急著打開電腦登錄游戲，而是先拿了些主食凍干和貓條。
一個周末沒來學校，她有些想念宿舍門口那些小家伙，尤其是奶油。
對于奶油，喻靈歡一直比對學校里其他貓咪更加關照。
純白的貓在貓界的地位比較低，容易受欺負，所以喻靈歡喂流浪貓的時候總會特意給奶油留一份。
喻靈歡拿著一次性盤子和凍干，走出宿舍樓，來到她平常她經常喂貓的位置。
“奶油？奶油？”
喻靈歡叫了兩聲，卻沒看到奶油和往常一樣，豎著尾巴向自己跑過來。
她心里稍微有些擔心：雖然學校里大多數人都對貓很友好，但沒有家的流浪奶貓，還是有可能會出意外。
如果她能有屬于自己一個人的房子，把奶油“綁架”回去就好了。
喻靈歡繞著灌木叢走了一圈，在看到一個小小的白色團子后，終于放下心來。
奶油就在灌木叢旁的某個角落里，并且正蹭著某個人的褲腿。
喻靈歡的目光上移，和那個熟悉又不那么熟的人對上眼神。
“孟祈川？”她問，“你怎么還沒走？”
孟祈川的眸光微閃：“我來看看奶油。”
喻靈歡正要說話。
奶油在孟祈川的腳下“喵”了一聲，像是附和。
喻靈歡：“……”
看在小貓咪喜歡他的份上，她可以不質疑這個人的動機，但是——
喻靈歡看著孟祈川，眼神鄙視：“你來看貓，就空手來？”
孟祈川：“……”
第35章 035 “我的歡姐！”
在女孩譴責的目光下， 孟祈川只得承認：“是我考慮不周。”
不知道為什么，他離開宿舍樓的腳步下意識放慢了些。
然后就被這小東西蹭上了。
喻靈歡不客氣地回：“你知道就好。”
她嗲嗲地叫了聲“奶油”，順便晃了晃手里的凍干罐子。
美食誘惑之下， 奶油終于拋棄孟祈川，“喵喵”叫著跑到了喻靈歡的腳下。
喻靈歡得意地覷孟祈川一眼。
上次奶油這個小沒良心的， 不理她的呼喚跑去蹭孟祈川。
今天她總算是扳回一城。
至于晃凍干的那幾下算不算作弊， 反正喻靈歡是不會承認的。
喻靈歡將凍干倒在一次性紙盤上， 放在奶油的面前。
孟祈川在不遠處看著。
上次同樣的情形是在夜里，只能在昏暗的路燈下依稀分辨出女孩的表情。
這次天還亮著，高馬尾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孟祈川心里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不知為什么，喂貓時的女孩， 似乎比平常看起來更加漂亮。
很快他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因為女孩在看他的時候很少笑，總是一副被他惹毛了的表情。
和貓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同了。
喻靈歡正輕輕撫摸著小貓，盡量不打擾它吃飯， 忽然感覺到余光中出現了一片陰影。
側頭一看， 是孟祈川也走了過來， 在她身邊蹲下。
“我也可以摸嗎？”他問。
喻靈歡停下手中的動作， 輕挑眉梢：“那你要問小貓同不同意。”
孟祈川抿了抿唇角。
他試探著伸手， 輕碰了一下小貓的后背。
喻靈歡下意識地去看孟祈川的手：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最重要的是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干凈。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班里的那些男同學。
她當然沒有盯著人家手看的癖好，不過偶爾還是會注意到，班里大多數男生的指甲都像被狗啃了一樣， 指甲里還總有泥。
大約是因為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好動，所以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弄臟了。
要說愛干凈的男同學，喻靈歡只能想到她的現同桌。
上
次宋從謙親手用鉛筆在她的習題冊上畫下那條輔助線時， 她注意到學神的手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齊。
思緒不自覺地就天馬行空起來，喻靈歡忽然想——
孟祈川在學業上同樣相當厲害，估計也能被稱為“學神”。
所以讀高中時的孟祈川，是不是也和現在的宋從謙差不多，是個清瘦又有幾分靦腆的少年？
不可能。
喻靈歡立刻否定自己。
孟祈川比宋從謙要討厭多了。
在她胡思亂想期間，奶油已經把凍干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后奶油翻了個身，露出一半的肚皮，側躺著撒起嬌來。
喻靈歡不由得笑了笑：看到可愛的生物，果然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好。
“你不是想摸它嗎？”喻靈歡對孟祈川說，“現在是個好機會，不過你別輕易摸她的肚子，從腦袋或者下巴開始比較好。”
孟祈川依言伸手，放在奶油的下巴上撓了撓。
奶油看起來十分受用，瞇著眼睛享受起來。
“不錯，你還挺上道嘛。”喻靈歡笑，“看來奶油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心情好了，她也不懟孟祈川了。
孟祈川側目看了看女孩臉上的笑，斂眸：“是我沾了你的光。”
這話喻靈歡愛聽，她點點頭：“也對，要不是我給它帶了好吃的，它肯定不會這么乖給你摸。”
孟祈川想，他也是沾了小貓的光，否則小姑娘對她的態度不會這么溫柔。
骨節分明的手在貓咪身上撫摸著，貓咪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孟祈川的動作也越發得心應手。
他摸了摸貓咪的腦袋，開口：“奶油幾歲了？”
喻靈歡：“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剛入學讀高中的時候它就在了，那時候她看起來比現在小一圈，估計也就幾個月大。”
孟祈川：“那算起來，它現在應該差不多兩歲多？”
“是吧。”喻靈歡回憶道，“最開始奶油真的很瘦，讓人擔心它會活不久的那種瘦。幸好那時候有個學姐給她做了窩，否則它可能都撐不過那個冬天。”
“對了。”她又說，“那時候的照片我還留著。”
說著喻靈歡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在相冊里翻了一會兒后，找出當年的照片。
“你看。”喻靈歡把手機遞給孟祈川，“這個是我剛上高一的時候拍的，它是不是比現在瘦好多？”
孟祈川接過手機。
看來面對貓咪時，小姑娘的脾氣是真的會變好很多。
放在從前，他是絕對沒有拿著她手機這種“榮幸”的。
喻靈歡大方道：“你可以往后翻幾張，后面幾張也都是。”
第一張過后，又是幾張從不同角度拍的奶油。
孟祈川依言往后滑了幾下，緊接著手指一頓。
下一張照片，是喻靈歡抱著奶油照的。
這還是小姑娘本人第一次出現在相冊里。
見孟祈川的動作停頓，喻靈歡湊過去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懷念。
“這是我和奶油的第一張，也是唯一一張合影。”喻靈歡解釋，“大概是一年多之前，高考結束不久的六月底，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學姐給我拍的。學姐說她以后沒辦法再經常來照顧它，所以今后就靠我了。”
“其實奶油不太喜歡被人抱起來。”喻靈歡笑笑，“不過因為學姐要畢業了，我們兩個都特別想留個紀念，所以還是霸王硬上弓了。”
難得小姑娘用如此輕柔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孟祈川溫聲道：“那奶油就這么乖乖地讓你們拍了？”
“當然不可能了。”喻靈歡不假思索，“當時這張照片剛拍完沒到一秒鐘，奶油就掙扎跳下去了，還把我的衣服給劃破了。”
孟祈川仔細看著照片里的女孩。
少女抱著純白色的貓咪，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眼睛笑彎成了一條縫。
相比于現在，女孩的面容更加稚嫩。
孟祈川仿佛能想象出當時的情景：女孩是怎么對著鏡頭笑瞇瞇地讓對方按下快門，在小貓突然跳下去時又是怎樣地驚呼出聲。
“喂？孟祈川？”小姑娘清亮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拽回來。
沒等孟祈川反應過來，手機已經被女孩搶回去了。
小姑娘瞪他一眼，仿佛在控訴他怎么盯著一張照片看那么久。
孟祈川很慶幸她沒說什么，不然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差不多就這些照片。”喻靈歡說，“好了，你……”
就在這時，奶油“喵”了一聲，從地上起來，蹭了蹭她的手。
喻靈歡那句“你還不走嗎”就這么被打斷了。
她一只手揉了揉奶油的腦袋，另一只手晃晃凍干罐子：“怎么了？還沒吃飽？”
奶油“喵喵”了兩聲。
喻靈歡失笑：“行，那再來點。”
她又往盤子上倒了些凍干：“吃吧。”
說完喻靈歡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因為蹲太久而略有些酸脹的腿。
一旁的男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喻靈歡：“你……”
她的話再次被打斷。
孟祈川：“它的媽媽呢？”
喻靈歡微怔：“什么？”
孟祈川清了清嗓子：“你說你剛來學校的時候，奶油還很小。那它沒有媽媽陪著嗎？”
喻靈歡：“……”
“不知道。”她垂頭看著正在吃凍干的奶油，輕輕搖頭，“學姐和我都沒見過它媽媽。我也問過學姐這個問題，學姐說一般流浪貓三四個月大就會離開媽媽，所以可能它媽媽覺得它已經可以獨自生活了，也可能……”
喻靈歡抿了下唇：“也可能她太瘦弱，又是純白色的，所以貓媽媽就提前放棄它了。”
孟祈川沉默了。
喻靈歡皺眉：“沒有媽媽又怎么樣！它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本能地為奶油辯護，不想讓孟祈川覺得它可憐。
話說出口，喻靈歡才意識到了什么。
險些忘了，孟祈川也和孟馨一樣，童年時就沒有了母親在身邊。
而與孟馨不同的是，孟祈川很可能是親眼見證了母親是怎么逐漸走向死亡的。
喻靈歡咬了咬唇，有些懊悔。
孟祈川不會多想吧？
比如以為她是在暗示什么。
又是這樣，她嘴快這個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掉。
喻靈歡有些忐忑地看向孟祈川，撞進一雙幽深的茶棕色眼眸。
孟馨的眼睛是深棕色偏黑的，如果喻靈歡沒記錯的話，孟父的眼睛也是深色。
所以……孟祈川這是遺傳了他母親的眼睛嗎？
喻靈歡的思緒飄了一瞬，回神時，條件反射地收回目光。
在她眼里，與人對視時如果兩個人都沒說話，那先收回眼神的那個人就是輸了。
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在與孟祈川對峙時，主動移開目光。
喻靈歡更加懊惱，猶豫一秒，再次抬眼和他對上眼神。
“你別誤會。”她說，“我沒別的意思。”
孟祈川的眉心微動，不動聲色：“什么別的意思？”
喻靈歡：“……”
他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
她思索兩秒，決定與其內耗，不如轉守為攻。
“我怎么知道？”喻靈歡說，“只是看你半天不說話，奇怪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見小姑娘一轉態度，突然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孟祈川抬了抬眉梢。
“沒什么，只是一時走神。”他斂下眼中的情緒，“要不要和奶油拍一張合影？”
話題轉得太快，喻靈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孟祈川不疾不徐道：“你不是說只和奶油合影過一次，有些可惜？我幫你們再拍一張。”
喻靈歡嘀咕：“我說可惜了嗎？我怎么不記得……”
孟祈川已經拿出了手機，面不改色地提議：“我先拍，拍好之后發給你。”
喻靈歡：“……也行吧。”
她邊說邊重新蹲在奶油的身后，在努力干飯的小貓咪腦袋上比了兩個剪刀手。
奶油對她已經足夠信任，她這么在它身后鼓搗，也沒影響到小貓咪吃飯。
喻靈歡抬起下巴：“拍吧。”
說著，女孩沖著鏡頭露出一個笑容。
兩秒鐘后。
喻靈歡：“好了沒有？”
孟祈川：“馬上。”
喻靈歡：“你快點！”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什么，奶油忽然抬起腦袋，看向前方。
孟祈川在這時按下快門。
他連按了幾下，之后開口 ：“好了。”
喻靈歡站起身，低聲抱怨：“動作真慢。”
她朝孟祈川走過去：“我看看，沒拍虛焦吧。”
喻靈歡走到孟祈川身旁，腦袋湊過去。
少女毛茸茸的發頂突然間近在咫尺，幾根不聽話的碎發甚至隨風飄到了他的下巴上。
孟祈川的心跳沒來由亂了一拍。
下一秒，耳邊傳來一陣細小的嗡嗡聲，緊接著越來越大。
孟祈川意識到，是女孩口袋里的手機在震。
屬于女孩的氣息遠去。
喻靈歡站直身子，拿出手機。
竟然是趙聞星打來的語音電話。
這家伙雖然經常為了催她上線信息轟炸她，但還是有分寸的，很少會直接打電話過來。
喻靈歡擔心他是有什么急事，于是稍做猶豫就接了。
“趙聞星？”她問，“什么事？”
“唉，我的歡姐！”趙聞星的嗓門大，不開免提都能穿透好幾米，“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有多慘！”
喻靈歡：“……”
聽這語氣，雖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不過應該不是什么真的特別嚴重的大事。
她稍微放心下來，對趙聞星說：“你先別急，等一下啊。”
喻靈歡對孟祈川道：“照片你直接發我微信吧，我臨時有點事，先回去了。”
說著她隨意沖孟祈川揮了下手，收了放凍干用的一次性盤子，又和奶油說了聲“拜拜”。
做完這些，喻靈歡拿著手機往宿舍的方向走了。 ：
“說吧，怎么了？”小姑娘的身影漸行漸遠，后面在說些什么聽不到了。
孟祈川：“……”
他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被小姑娘拋下了。
找喻靈歡的那個人，聽聲音似乎是個與她同齡的男同學。
應該不是那個“學神”，聲音和性格都對不上，而且他記得小姑娘口中的學神姓“宋”而不姓“趙”。
不過“趙聞星”這三個字，聽起來有些耳熟。
孟祈川回想了一下，記起來自己是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了。
那天小姑娘和自己妹妹一起逛街的時候提起過這個人，聽語氣似乎和此人很是熟稔。
“趙聞星”這個名字聽起來偏中性，當初孟祈川還以為是和她們關系不錯的另一個女同學。
孟祈川望了望喻靈歡離開的方向。
小姑娘的身影早就不見了，應該是回房間去接電話了。
低頭看了看，奶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跑走了，大約是鉆回了灌木叢里。
孟祈川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于，轉身離開。
……
喻靈歡回宿舍的路上，趙聞星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抱怨。
“歡姐我跟你說，我今天從早上一起床就開始倒霉！我爸媽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錯了，非要去參加什么慈善拍賣會，還非要帶我一起去！明明我之前都從來沒參加過這種莫名其妙的活動！”
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趙聞星飽滿的情緒。
以喻靈歡的脾氣，這個時候她應該就會忍不住問趙聞星：他爸媽非要逼他參加活動，關她什么事？
不過“慈善拍賣會”這幾個字，讓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件事。
喻靈歡在心里問系統：“小說里在孟馨星期五回家吃飯之后，是不是有一段孟父和鄔敏麗討論要不要帶孟馨去慈善拍賣會的劇情？”
系統：【是的宿主，你沒記錯。】
喻靈歡：“你能把那段劇情復述一遍嗎？”
系統：【好的宿主。小說里，孟馨星期五回家吃晚飯后，在繼母和孟明珠的引導下，被奶奶和父親認為上不得臺面。孟父原本準備帶兩個女兒在星期日出席一場慈善拍賣會，經由此事后卻猶豫了，擔心孟馨在眾人面前會給自己丟臉。】
喻靈歡在心里罵了一句孟仁平，然后問：“然后呢？我記得最后孟馨沒去吧。”
【是的。孟父原本對亡妻的女兒還有憐愛，因此把孟馨叫來問她的想法。然而鄔敏麗和孟明珠卻再次發力，暗示孟馨一直只顧著自己，從沒在意過孟父的面子。孟父因此十分生氣，叫孟馨不必去了，一個人待在家里就好。】
喻靈歡：“……”
她真的罵那個糟老頭子都罵累了。
喻靈歡：“這件事涉及孟家這么多人，應該算是主線劇情？那現在孟馨周末根本沒在孟家待著，豈不是偏離了主線劇情？可你不是說在孟馨的覺醒等級到達A之前，她不能違背主線行事嗎？”
系統：【這個劇情雖然涉及孟馨家人對她的態度，但由于對后續發展幾乎沒有推進作用，因此只能算是重要支線。而孟馨在這個支線劇情中的結果沒有改變，都是沒有出席拍賣會，因此沒有影響。】
喻靈歡：“我明白了。”
她稍微有些失望，本來她還以為，孟馨的覺醒等級提升到C之后，已經能夠在某種程度上脫離主線劇情的控制了。
那她今后的發揮空間就大了許多。
原來只是因為這個劇情沒有那么重要。
“喂？喂！”趙聞星的大嗓門從電話那頭傳來，“你還在聽嗎？”
喻靈歡：“哦，抱歉，剛才在樓道里網絡有點卡。我現在回房間了，你繼續。”
她對趙聞星有多慘一般感興趣，不過對孟家那些人的動向倒是比較好奇。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同一時間在北城舉行的慈善拍賣會應該不多，趙聞星和孟家人參加的大概率是一場。
“哦……”趙聞星不疑有他，繼續抱怨，“我平常不咋參加這種活動，沒有專門量身定制的西裝，我媽為了讓我來這個破拍賣會，一大早就拉著我開始選正裝，我感覺我起碼得試了有十幾件！”
聽他說半天說不到重點，喻靈歡打斷他：“然后呢？你選完西裝，和你爸媽去了拍賣會？”
“對對！”趙聞星說，“你是不知道這種一堆人穿著正裝禮服，舉著紅酒香檳到處亂晃的活動有多無聊！好不容易等到拍賣正式開始，那些拍品也沒意思得要命，也不知道是誰會對那些花瓶字畫感興趣！要是有幾輛豪車我可能還不至于睡著……”
喻靈歡深吸了口氣。
如果繼續聽趙聞星這么喋喋不休地說下去，她深刻地懷疑，這通語音電話得持續一個小時起步。
于是無論趙聞星這通電話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她都決定主動出擊。
喻靈歡直接問起自己感興趣的那部分：“那你在這場拍賣會里，有沒有遇到什么你的熟人？比如……你的同班同學？”
這個問題的指向性太明顯，要是換成別人恐怕就算不立刻產生懷疑，也會問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趙聞星卻完全沒有感覺不對，只是大聲道：“我去，不愧是歡姐，你可真神了！我給你打電話，主要就是因為這事！”
“你猜……”趙聞星咳了一聲，“你猜我在這次的拍賣會上，遇見誰了？”
喻靈歡配合道：“誰？”
趙聞星：“那個鼻孔朝天的孟明珠！”
“哦，這么巧？”喻靈歡輕飄飄地驚嘆一句，“她是和誰一起來的，她父母嗎？你和她說話了嗎？”
“對，她和她爸媽一塊來的。”趙聞星答，“本來我心思根本不在拍賣會上，就想著趕緊等結束之后回家打游戲，根本就沒注意她也來了。結果拍賣結束大家都在陸續退場的時候，她居然主動來找我！”
喻靈歡：“然后呢？”
趙聞星：“那時候我正和歡姐你發語音，想告訴你我馬上就到家，問你要不要也一起上游戲。結果孟明珠突然就走過來了，還問我是不是在給你發信息，嚇得我手一抖，語音還沒發出去就給取消了。”
喻靈歡瞇了瞇眼睛，捕捉到重點：“她聽到你給我發語音了？”
趙聞星原本大大咧咧的嗓門，聞言頓時低了幾分，心虛得十分明顯。
“對……”趙聞星說，“我當時沒注意她就在邊上，所以讓她聽到了我給你發的語音。”
喻靈歡：“……”
她總算明白，趙聞
星怎么突然給她電話了。
本來她還奇怪，雖然她和趙聞星關系的確不錯，但兩人最主要的聯系還是互為游戲搭子。
這種拍賣會上遇到的事情，趙聞星不找他那些兄弟抱怨，找她說做什么？
還先絮絮叨叨了一堆，半天講不到重點。
現在喻靈歡終于懂了。
原來抱怨是假，心虛是真。
趙聞星給她打語音，是賣慘加坦白從寬來了。
“所以呢？”喻靈歡問趙聞星，“你那條沒發出去的語音信息里，都說了些什么？”
第36章 036 “你幫我做這些，是免費的嗎？……
趙聞星的聲音發虛：“那個，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問你要不要上游戲，晚上咱們一起打2V2。”
喻靈歡蹙眉：“就這樣？那你這么心虛做什么？”
趙聞星咳了兩聲：“那個啥，你不是讓我別和其他人說， 你在和我一起玩游戲的事嗎？而且那個……孟明珠聽到咱們玩的游戲叫什么了，還說她弟弟也在玩。”
喻靈歡：“哦……”
趙聞星：“但是我保證！孟明珠只是知道你在玩這款游戲， 其余的我什么都沒說！你的幫派， 門派， id什么的，我一個字都沒透露！”
“所以歡姐……”趙聞星用討好的語氣道，“你能不能別生氣？今晚約好的2V2，你還會帶我一起打吧？”
喻靈歡翻了個白眼：“搞了半天， 你怕我生氣，是擔心我今天不帶你一起打2V2了？”
“也不完全是吧。”趙聞星清了清嗓子，聲音越來越低， “我還擔心你一氣之下， 拋棄我這個游戲搭子， 以后再也不和我一塊玩了……”
喻靈歡突然有些想笑。
聽趙聞星這語氣， 就好像一只流浪已久的流浪狗， 被收養后生怕再被主人拋棄。
很可憐，但也有點好笑。
喻靈歡故作嚴肅：“哦，你說的這些，我確實要考慮一下。”
“啊，別啊！”趙聞星差點蹦起三尺高，“歡姐， 你別考慮，我保證我以后肯定把嘴巴閉得嚴嚴實實的，絕對不跟任何人透露一個字！”
聽喻靈歡沒立刻回答， 他又補充：“要不……我發個毒誓？對，我發個誓！我趙聞星，對天發誓——”
誓詞的部分還沒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怒吼：“趙聞星！叫你安靜點沒聽見嗎，一回家就在房間里吵吵吵！”
被媽媽罵了的趙聞星安靜了幾秒，壓低嗓門：“歡姐，不好意思啊，我小點聲再來一遍——”
喻靈歡笑出聲：“行了行了，不用發誓。我沒說不和你玩游戲了，不過我有個要求。”
趙聞星立刻道：“什么要求，你說！”
喻靈歡：“你把你今天見到孟明珠之后，你們所有的對話和細節，原原本本地和我復述一遍。”
“為啥？”趙聞星下意識問，一秒鐘后又立即道，“哦哦，我不問為什么，我直接說！”
趙聞星撓了撓頭，努力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他好不容易挨完了無聊要死的拍賣環節，大家陸續從座位上起來退場。
趙聞星恨不得立刻上車，飛速回家打開電腦登錄游戲，然而自己的父母還在與宴會廳里的其他客人攀談。
沒辦法，他只能先拿出手機給喻靈歡發語音：“歡姐，我馬上到家了，你沒忘記咱們說好的今晚一起打2V2吧！這個賽季的《仙魔之道》網通一區2V2前十，我勢在必得！不過當然，還得看歡姐你能不能帶得動我哈哈哈……”
趙聞星正傻笑著，突然背后傳來一個幽幽的女聲在喊他的名字，聽著像女鬼似的。
嚇得他一個激靈，手機差點摔到地上。
“孟明珠？”趙聞星瞪眼，“怎么是你？”
“拍賣會的主辦方和我爸爸是朋友，我當然會出席。”孟明珠揚著下巴，“倒是你，我以前從來沒見你來過類似的活動，這次怎么突然來參加？”
趙聞星叉腰：“關你什么事！”
孟明珠呵呵笑了笑：“我關心同班同學嘛。話說回來，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在發語音？歡姐，是指喻靈歡嗎？”
趙聞星：“那又怎么樣？”
孟明珠瞇起眼睛：“還真是她啊，我都不知道你們兩個關系這么好？仙魔之道，她玩的游戲叫這個名字？”
趙聞星：“是啊，怎么了？”
孟明珠笑起來：“沒什么，就是覺得有些意外，沒想到喻靈歡那個樣子居然還會玩電腦游戲。”
趙聞星：“哪個樣子？孟明珠，你少詆毀歡姐！”
孟明珠莞爾：“哎呀，我可沒有詆毀的意思，只是單純地好奇而已。這個游戲我聽說過，我弟弟也玩。”
趙聞星皺眉：“孟明珠，你別以為你和我套近乎，我就會把你當作朋友！”
孟明珠：“呵呵，班里的每個同學在我看來都是我的朋友。對了，下個星期六是我的生日，你要不要來參加？我可以給你一張請柬。”
……
“差不多就是這樣。”趙聞星在電話里總結，“孟明珠厚顏無恥地邀請我，被我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這種人的生日party，我才不惜地去呢！”
喻靈歡沒理會趙聞星的表忠心，若有所思：“所以孟明珠在向你套話之后，知道了我和你的關系還不錯，還知道了我在玩《仙魔之道》，以及我在哪個服務器。”
趙聞星愣了幾秒：“哦，所以……她其實是故意和我套話？可她知道這些有啥用？”
喻靈歡沒回答趙聞星。
她在思考另一個問題，聽趙聞星的描述，孟明珠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并且很期待下周六的生日宴。
小說里，那場生日宴對于孟明珠來說確實是個高光時刻。
將孟馨認回家中后，孟父對孟明珠十分愧疚，因此在兩個女兒的十八歲生日時，向眾人宣布將孟氏的1%股份轉到孟明珠名下。
另外，孟明珠和盛寒還在所有賓客面前跳了開場舞。
這兩件事都在向眾人再一次證明：孟明珠才是孟家最受寵愛的女兒，絕不可能被孟馨替代。
不過這些情節都寫在了小說里，孟明珠應該早就知道才是。
聽趙聞星所說，孟明珠更像是臨時得知了什么好消息。
“系統。”喻靈歡問，“你有什么頭緒嗎？”
【宿主你知道的……我只是個沒用的炮灰系統。】
從前系統的自稱還是“普通”的炮灰系統，被喻靈歡嫌棄了幾次之后，如今更加有自知之明。
喻靈歡：“……”
她就多余問這一句。
“歡姐？”趙聞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那個……我把我記得的都說了，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喻靈歡：“等我想起來再問你。”
趙聞星小心翼翼：“那現在……”
喻靈歡：“不是說要打2V2嗎，你現在能上線嗎？”
趙聞星喜出望外：“能能能！當然能！歡姐你等我，我一分鐘就來！”
喻靈歡登錄上游戲，接受了“炎星戰神”發來的組隊邀請。
因為打2V2的時候需要溝通交流的地方比較多，所以兩人都進了語音房間。
新賽季開始之后，喻靈歡還沒有打過2V2，段位很低。
所以和趙聞星開始匹配之后，兩人遇到的對手都不強。
兩人一上來就打了個十連勝，而且基本是完勝。
唯一的一次險勝，是趙聞星操作失誤，一上來讀秒還沒開始就不小心把自己的解控技能給按了。
于是被對面的白骨舫直接一套技能控到死，而另一邊喻靈歡1V2，在僅剩一絲血皮的時候把另外兩人都打死。
第十一場匹配，對面的id看起來有點熟悉。
一般喻靈歡打2V2的時候很少關注對面的名字，反正無論是誰都是一樣的打。
但這次一匹配到對面，就聽到語音房間里的趙聞星爆出一句粗口：“我去，怎么是這家伙？”
于是喻靈歡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這個id的確非常眼熟。
之前在野外和趙聞星打起來，后來被她殺了好幾回的那個玩家，就叫“凌世之驕”。
而喻靈歡之所以一下子就想起來，不只是因為之前她幫趙聞星報仇，還因為這個id最近一直堅持不懈地私聊自己。
幾乎每次上線，喻靈歡都會收到來自這個id的消息。
內容大同小異，基本就是問她想不想要頂級的裝備，他可以出錢幫她強化裝備，交換條件是
她帶他一起打2V2。
喻靈歡對這個交易完全不感興趣，所以除了拒絕過他一次后，就再沒回復過。
到了后面，她就完全把這人的私聊當作小廣告了，每天上線看到之后大腦直接無視這條信息。
喻靈歡問趙聞星：“我記得你上次說，你不認識這人？你們純粹是野外打架遇到的？”
趙聞星：“呃，其實……”
之前他還打算和喻靈歡瞞著孟天驕的事，可今天的事情過后，他開始猶豫要不要坦白從寬了。
沒等趙聞星回答，比賽前的讀秒已經結束了。
喻靈歡玩的門派叫生死殿，武器是雙刀，特點是高攻低防，戰斗中能不能打出先手控制非常重要。
于是她沒再多問，二話不說直接走位上前，往對面身上甩技能。
沒有任何事情能影響她拔刀的速度。
上次喻靈歡幫趙聞星報仇的時候，對“凌世之驕”的技術大概有了解。
這人的門派是屠魔門，操作手法一般，不過裝備很好，整體戰力和趙聞星差不多。
對面另外一人的門派是碎星宮，這個門派的定位是輔助加控制。
喻靈歡一邊走位，一邊指揮趙聞星：“屠魔門交給我，你把技能都甩給那個碎星宮，多放控制，別讓他近我的身。”
“收到！”趙聞星立刻回應。
趙聞星此人雖然手法不算特別好，不過和喻靈歡一起打架的時候一向非常聽指揮，說一不二。
所以喻靈歡才會一直和他組隊打2V2。
對面碎星宮的裝備和技術都很不錯，職業也克制喻靈歡，但由于一直被趙聞星近身纏著，只能被迫和趙聞星1V1。
語音房間里傳來趙聞星此起彼伏的驚叫。
“靠，這人還挺牛的，走位扭掉了我一個技能！”
“我去他打我身上怎么這么疼啊，疼疼疼疼疼！”
“救命歡姐，我好像快死了！”
兩分鐘后，喻靈歡解決了“凌世之驕”，終于騰出手來支援快被打得半死趙聞星。
這場比賽以喻靈歡和趙聞星的勝利告終。
從競技擂臺的地圖傳送出來，喻靈歡沒立刻點匹配下一把。
“打完了。”喻靈歡在語音房間里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和這個凌世之驕究竟是什么關系了吧？”
……
孟家別墅。
孟天驕再次被“西樓月”打得慘敗。
然而這次他卻完全沒有上次在野外擊殺時的憤怒，而是眼里充滿了興奮。
這個“西樓月”，打2V2的技術果然很牛。
唯一可惜的是，這么厲害的大神，隊友卻是那個實力很一般的“炎星戰神”。
不僅實力普通，就連職業和“西樓月”都不搭配：生死殿和驚濤樓都怕控制，如果不小心同時被控住就會死得很慘。
上個賽季兩人能打上全服前十名，肯定是因為“西樓月”的走位非常好，躲掉了大部分的控制。
孟天驕舔了舔唇。
他的職業是屠魔門，輸出不算最高，但控制技能很強，同時還不怕別人控自己，和“西樓月”的生死殿是絕配。
如果換成是他和“西樓月”組隊，兩人絕對能輕易沖上2V2的前十，說不定還能更高！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西樓月”對于自己拋出的橄欖枝一直沒有回應。
難道自己給出的條件還不夠誘人嗎？
孟天驕正想著，房門外有人敲門。
進來的是孟明珠。
其實論性格，孟天驕不怎么欣賞自己這個姐姐。
他覺得孟明珠太諂媚，尤其是對父親，總是說一些假得要死的話哄父親開心。
而且長大以后兩個人沒什么共同愛好，孟明珠喜歡的那些化妝品包包他不感興趣，他玩的游戲孟明珠也不懂。
不過孟明珠對他確實還挺好的，經常會討好自己，所以孟天驕也不討厭這個姐姐。
“你干嘛？”孟天驕問孟明珠，“怎么大晚上的突然來我房間？”
孟明珠笑笑：“我這個做姐姐的好久都沒來和你聊天，所以來看看你在做什么。”
孟天驕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有什么好看的？我在打游戲，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孟明珠臉上笑意不變，心中卻對孟天驕的態度很是不爽。
不過是個被家里人寵壞了的紈绔子弟，學習不好，也不肯去參加豪門的社交活動。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個男孩，孟父看重兒子，將來哪里輪得上他來繼承孟家的產業？
之所以來找孟天驕聊天，只是因為星期五的事情讓孟明珠意識到，家里人對自己的寵愛并非她想象中那樣固若金湯。
孟天驕作為孟家的一分子，孟老太太和鄔敏麗的心頭寵，他對自己的支持也很重要。
因此孟明珠決定來鞏固一下自己和孟天驕的“姐弟之情”。
孟明珠忍辱負重，對著弟弟柔聲道：“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懂？”
孟天驕心中不屑：她一個從來不玩游戲的人，能懂什么？
他才懶得費口舌給她科普游戲知識。
然而轉念一想，孟天驕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那個“西樓月”似乎是個女玩家，說不定……同為女生的孟明珠會知道該怎么搞定她？
想到這，孟天驕收回了原本想說的話，對孟明珠的態度也沒那么不耐煩了：“姐，我確實有一件事想問你。”
這聲“姐”叫得孟明珠心里很舒坦，她笑道：“你說。”
孟天驕：“我在游戲里認識了一個打架很厲害的女玩家，我想讓她和我組隊一起打天梯，我可以出錢幫她買裝備作為交換。可是她一直不同意，姐你覺得是為什么？”
孟明珠皺了皺眉頭：“打架很厲害的女玩家？你確定她是女的嗎？一般女生玩游戲不都是交交朋友，看看風景，或者買好看的衣服拍照，很少有人喜歡打架吧？”
孟天驕一愣：“應該是女的吧……我和她幫派里的人打聽過，好像有人和她語音過，是女聲。”
“好吧。”孟明珠撇了撇嘴，心想那估計也長得不怎么樣，不然怎么會喜歡研究打架的技術。
要是長得漂亮，發張照片在幫派里，肯定就能引得一堆男玩家捧著了。
孟天驕：“所以你有什么建議？我該怎么做，才能讓她同意和我一起組隊？”
孟明珠思索了幾秒：“我覺得你的方向錯了，既然你確定她是個女玩家，就應該送她一些好看的衣服，或者……你們那個游戲里有沒有什么其他漂亮的東西？”
孟天驕想了想：“有那種花錢的煙花，貴的好幾百。”
孟明珠：“那你就給她放煙花，她肯定喜歡！”
孟天驕擰起眉毛：“這能行嗎？”
孟明珠斬釘截鐵：“肯定行，女孩子就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你送她裝備她才不喜歡呢！”
“好吧，”孟天驕還是覺得不靠譜，“我再想想……”
孟明珠笑瞇瞇道：“這個辦法肯定有用！說起來，天驕，我記得你玩的這個游戲是不是叫《仙魔之道》？”
孟天驕瞥她：“是，怎么了？”
孟明珠：“沒什么，我就是問問。那你繼續玩吧，姐姐先回去了。”
……
在趙聞星的老
實交代下，喻靈歡終于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趙聞星早就知道，“凌世之驕”就是孟天驕。
之前找對方的麻煩，也是因為趙聞星發現了那個賬號背后是孟天驕。
合上電腦，喻靈歡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先不管這件事了。
既然知道了“凌世之驕”的身份，她肯定更不會考慮和他組隊。
至于其他的，如果對方不主動找她的麻煩，她也暫時不準備做什么。
小說里孟天驕也和孟家其余人，一樣更偏向孟明珠。
但孟天驕在小說里的存在感不高，年紀又太小，在家中沒什么話語權，對付他屬于吃力不討好。
所以喻靈歡暫時不準備理會他。
和趙聞星打了十幾場的2V2，結束后已經快到宿舍的熄燈時間。
喻靈歡吃了些姚倩送來的家鄉特產當作夜宵，洗漱之后，換了睡衣上床。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喻靈歡點開新消息。
孟祈川：【[圖片]】
孟祈川發來了好幾張照片，都是之前他在灌木叢旁給她拍的。
喻靈歡點開照片放大，不由得彎了彎唇角。
拍得還挺好。
奶油難得地非常配合，在這幾張照片里全部都看向了鏡頭。
而她的表情也很自然。
色調和整體構圖同樣很和諧。
唯一讓喻靈歡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孟祈川怎么現在才把照片發給自己。
她差點以為他給忘記了。
喻靈歡：【拍得不錯，比我想象得好，奶油還挺給你面子的，看鏡頭了。】
孟祈川：【回去后一直在忙，到現在才有空。】
這算是解釋了為什么此時才發過來照片。
喻靈歡突然有些好奇，問系統：“我記得小說里孟祈川最初出場的時候，是在讀博？那后來呢，作者有說他的職業是什么嗎？”
系統：【小說在結局時提了一句，孟祈川畢業后和校友合伙，成為了一家初創公司的老板。】
喻靈歡“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那他現在回國，應該是沒繼續在讀博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難道是開始在國內創業了？”
不過她和孟祈川不熟，雖然有些好奇，也不好直接問人家。
喻靈歡思索了片刻，打字：【那謝謝你這么忙還記得給我發照片。】
看不到孟祈川的臉，和他總是“吐不出象牙”的那張嘴時，她還是很懂禮貌的。
孟祈川：【嗯。】
喻靈歡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好像從這個簡單的“嗯”字里，看到了孟祈川那張冷淡的臉。
她思考著是直接不回，還是回個“那我準備睡了，晚安”。
“晚安”似乎太親密，但不回又有點不禮貌。
猶豫間，孟祈川又發來一條信息：【在忙這個。】
孟祈川：【[截圖]】
喻靈歡心想，她又沒問他在忙什么。
看縮略圖，似乎是什么計劃表。
她奇怪孟祈川怎么把這種可能涉及隱私的東西發給自己，漫不經心地點開看了一眼。
然后喻靈歡沒忍住從床上翻起身來。
這不是甜品店第四季度的運營計劃表嗎？
喻靈歡又仔仔細細把圖片里的文字看了一遍，發現真的沒錯。
孟祈川：【那天店長發在群里的計劃表，我按照店里的具體情況做了些修改。】
孟祈川：【我準備過兩天發給店長，到時候喻老板你可以先過目一下。】
喻靈歡：“……”
孟祈川大學里讀的是什么專業來著，怎么好像對店鋪經營的事情了如指掌？
而且她何德何能，能擁有孟祈川這樣學歷高、能力強的海歸打工仔？
喻靈歡總感覺心里很不踏實。
猶豫半天，她打字過去。
喻靈歡：【你幫我做這些，是免費的嗎？】
喻靈歡：【雇你的工資太高，我付不起。】
第37章 037 “干得好，孟馨！”
北城某高級公寓內。
孟祈川看著手機里小姑娘的回復， 哭笑不得。
他打字：【不用，幫你將甜品店經營好是孟馨所希望的，我只是幫我妹妹實現她的愿望。】
將這條信息發出去， 孟祈川自己先是沉默了。
從朗德回來后，他就打開電腦， 著手修改手里的這份文檔。
一份甜品店的季度計劃表， 對于本科時有過相關項目經歷的他不算太難上手。
但要從頭到尾將計劃表按照店鋪的具體情況修改一遍， 也需要不少的精力。
完成時抬起頭，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
孟馨是個很體貼，也很怕麻煩他這個哥哥的妹妹。
孟祈川和孟馨說過許多次，讓她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都可以來找自己。
但從開始到現在， 孟馨真正拜托過自己的事情，就只有那份店鋪的轉讓合同。
將合同帶給喻靈歡后，孟馨沒有再請求他在其他方面幫忙。
剩下這些， 都是他自愿的。
當然是為了妹妹， 但……
孟祈川知道， 自己做這些， 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孟馨的一句話。
“為了妹妹”， 似乎不僅是他回答小姑娘疑問的說辭，也成了他用來說服自己的一個理由。
孟祈川沉默了幾秒，站起身來。
有些事情，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
得到了孟祈川的答案，喻靈歡終于放心了。
她回了孟祈川一句“謝謝”，抱著被子安心地睡著了。
高三開學后的第二個星期如期而至。
星期一上午的四節課過后， 又是大家期盼已久的體育課。
依舊是國際A班和高三一班的女生一起上課。
今天的課程內容依舊是自由活動，熱身過后，體育老師從器材室拿來了器材。
喻靈歡和孟馨像往常一樣， 準備去拿羽毛球拍。
有人在背后叫她們：“孟馨，喻靈歡，我……有些話想和你們說。”
是唐靜丹。
喻靈歡和孟馨對視一眼，點頭：“好。”
幾人的動作，引來了不少其他同學的關注。
上個星期的同一天，唐靜丹拿躲避球砸孟馨，反而被喻靈歡教訓的事件，大家還記得。
后來唐靜丹又被卷入了孟明珠和孟馨的爭端中，論壇里對這件事情的討論持續了許久。
唐靜丹做了那么久孟明珠的跟班，突然間反水指認孟明珠，眾人對此議論紛紛。
國際班很多人都知道唐家與孟家在生意上有聯系，有好事者甚至發話：不出一個星期，唐靜丹就會后悔自己指認孟明珠的行為，哭著回去向孟明珠道歉。
如今看到唐靜丹主動找喻靈歡和孟馨，大家都十分好奇接下來的發展。
三人走到操場樹下的陰影處。
喻靈歡看著唐靜丹。
和一個星期前相比，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再盛氣凌人，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喻靈歡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唐靜丹怔了一下，搖頭：“我沒事。”
這些天，唐靜丹幾乎沒有睡好過覺。
班里同學的議論和關注讓她時刻覺得如芒刺背，而更多的焦慮，則是來自于對家中生意的擔憂。
這幾天的夜里，唐靜丹失眠的時候曾經無數次地想：也許她當初不該出來指認孟明珠。
至少，也不該在家里與孟家續約的前夕和孟明珠鬧僵。
這樣的想法讓唐靜丹十分唾棄自己，可是她又無法接受自家的生意從此一落千丈。
這樣的焦慮持續了很久，終于在星期六的時候，唐靜丹從父親那里聽說：孟家和家里提前兩天續簽了新合同。
在今年市場普遍萎靡不振的情況下，孟家給的報價卻依舊和去年一樣，沒有故意壓價。
不僅如此，今年新和唐家合作的另一家企業，在一年的考察期后也表示很滿意，一口氣和唐家簽了持續三年的大合同。
有了這兩個好消息，幾年內，家里的生意是不用擔心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唐靜丹一個人在房間里哭了許久：是終于卸下了重壓之后，如釋重負
的眼淚。
“孟馨。”唐靜丹看著眼前清瘦的少女，“我想謝謝你。”
孟馨不明白：“謝什么？”
唐靜丹：“孟家沒有取消和唐家的合作，還提前續了訂購合同。謝謝你愿意幫我在孟伯伯面前說話，我永遠記得這份恩情。”
孟馨疑惑：“可是……我沒有和父親提續約的事情。”
唐靜丹訝然：“是嗎？”
孟馨點頭：“嗯。”
唐靜丹一臉震驚，愣了一會兒才道：“怎、怎么會呢……那你也完全沒有和你父親提過唐家嗎？”
孟馨看了看喻靈歡，邊回憶邊道：“星期五那天，歡歡確實在餐桌上和我父親提及了唐家。”
準確地說，是喻靈歡用唐靜丹和唐家的事借題諷刺了孟父。
喻靈歡想了想后說：“或許是孟仁平聽了之后自覺理虧，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偏袒和包庇孟明珠，所以才故意提前與唐家續了約。”
孟父十分在意自己在外的名聲，為了名聲甚至可以不顧親生女兒的感受，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聽喻靈歡大概講了下事情的始末，唐靜丹點頭：“我想……應該真的是你分析的那樣。”
喻靈歡：“我不是有意幫你，只是借此幫孟馨出一口氣而已，你不用特意道謝。”
唐靜丹搖頭：“不。”
“不瞞你們說……”她苦笑了一下，“其實這些天我無數次地在想，要是我當初沒有指認孟明珠就好了。你們笑話我也好，鄙夷我也好，但我真的很怕……真的很怕我家的生意因為我的一個決定就這么毀了。”
喻靈歡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評價。
唐靜丹：“幸好……”
后面的話，唐靜丹沒有說出口。
她只是轉而鄭重地看向兩人：“總之，謝謝你們，我真的很感激。”
說著，唐靜丹突然用力地向兩人鞠了一躬。
喻靈歡：“……”
小說里對于唐靜丹的描述很單一，她就是一個孟明珠身邊的炮灰打手，最后因為欺負了孟馨太多次被強制下線。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小角色，其實也背負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壓力。
這讓喻靈歡想起了沒有覺醒前的自己，有些觸動。
遠遠地在一旁關注三人動向的同學們，看到這一幕都十分驚訝。
不少國際班的同學都以為唐靜丹是后悔了之前的選擇，打算再次向孟明珠遞上投名狀，所以又去為難孟馨了。
見沒有熱鬧可看，大家紛紛各自回去自由活動去了。
……
轉眼到了星期三。
喻靈歡從系統和孟馨那里得知，這三天里孟家老太太打電話來勸了孟馨許多次，希望孟馨還是能來參加生日宴。
孟老太太甚至表示，自己已經意識到了過去對孟馨有偏見，過于偏心孟明珠了。
喻靈歡不知道這些話孟馨信了多少，反正她是保持懷疑的態度。
而除了孟老太太，孟父也親自打了一通電話給孟馨。
這一通電話里，孟父的言語難得地十分溫和，表示他對于星期五的事情很后悔。
甚至還提了一嘴喻靈歡，說是不應該對女兒的朋友如此粗魯，是他當時欠考慮了。
孟父還說，自己沒有因為孟馨的“離家出走”而生氣，只要星期六孟馨來參加生日宴，她就還是他的好女兒。
喻靈歡對孟父的說辭嗤之以鼻。
說得那么好聽，其實不就是覺得對外已經宣布了兩個女兒共同的生日宴，到時候如果其中一個女兒沒出現，會被人說閑話嗎？
不過最終，在孟家人的連番勸說之下，孟馨還是決定在星期六出席那場生日宴。
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是星期三的晚上，喻靈歡從房間角落里拿出了一個大盒子。
系統寬慰喻靈歡：【宿主，你別灰心。生日宴是全書中最重要的幾個主線劇情之一，無論如何孟馨都是一定會去參加的。如果你強硬拉著孟馨不讓她去，孟馨肯定會被劇情反噬，造成嚴重的后果。】
喻靈歡：“我沒灰心。”
系統：【那你怎么把你給孟馨準備的生日禮物提前找出來了？難道不是因為失望之下，不準備送了？】
喻靈歡撇了撇嘴：“不愧是炮灰系統，本來以為你只是功能弱，沒想到現在智商也降低了。”
系統很委屈：【？】
喻靈歡：“我問你，我給孟馨準備的禮物是什么？”
系統：【一條你自己設計，找裁縫定制的裙子。】
喻靈歡：“那生日宴上讓孟馨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出丑，盛寒英雄救美的那個最重要劇情，是什么？”
系統似有所悟：【哦！所以宿主你是準備——】
喻靈歡沒有再理系統，而是拿著那個大盒子敲響了孟馨的寢室門。
“歡歡？”孟馨看著喻靈歡手里的盒子，神色疑惑，“這是？”
喻靈歡笑笑，賣了個關子：“你打開看看。”
孟馨有些困惑，不過她沒再問什么，而是依言把盒子放在了桌上打開。
盒子里是一條白色的裙子。
裙子整齊地疊放在里面，因此看不出整體的樣子。
不過光是這么看，就能看出裙子的設計和用料都十分特別。
白色的綢緞料子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泛著瑩潤的光澤，如同上好的珍珠。
胸口處的褶皺則像是孕育珍珠的貝殼，優雅而富有設計感。
孟馨倒抽了一口氣：“歡歡，這……好漂亮的裙子。”
喻靈歡得意：“那當然，我可是全天下最了解你審美的人了。我親自為你設計的裙子，能不漂亮嗎？”
孟馨驚訝：“你設計的？可是，歡歡你是怎么……”
喻靈歡：“先不說這些。你不想知道，這么漂亮的裙子穿在你身上是什么樣子嗎？”
孟馨：“我……”
“來吧來吧！”喻靈歡去把身后的寢室門鎖好，“你快穿上它試試，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在喻靈歡不停的催促下，孟馨終于暫時擱下心中的疑問，將裙子從盒子里拿了出來。
孟馨將裙子套在身上，喻靈歡幫她將背后的拉鏈拉好。
兩人一起站在宿舍的試衣鏡前。
孟馨幾乎說不出話來：“真的好美……”
喻靈歡笑出聲：“我們家馨馨確實美。”
孟馨的臉頰頓時紅了：“不是，我是說裙子……”
喻靈歡：“人和裙子都漂亮！”
孟馨：“所以歡歡，這裙子到底是……”
喻靈歡解釋：“是我自己設計，找我認識的裁縫奶奶一起幫忙做出來的。”
孟馨的十八歲禮物，喻靈歡從半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那時候她不知道孟馨會變成豪門千金，只一心想送孟馨一條好看的，獨一無二的裙子。
一開始喻靈歡想的是找專人定制一條禮裙，但問了一些接私人定制的店鋪，要價都非常貴，以她的經濟狀況承受不起。
于是后來喻靈歡找到了曾經的鄰居，一位開裁縫店的張姓奶奶。
張奶奶為人隨和，手藝也好。
聽說了喻靈歡的訴求后，張奶奶考慮了一陣子后表示：
如果喻靈歡能夠自己搞定設計，打版，選料等等所有的準備工作，那么她就可以只收最基本的手工費，幫喻靈歡做出這條裙子。
所以這半年里，喻靈歡從一張白紙開始，自學了許多服裝設計相關的知識，跑了很多面料市場，最終才在張奶奶的幫助下做出了這條裙子。
小說里喻靈歡很早就和孟馨鬧翻了，連帶著這條裙子都沒能最終完成，所以整本書的劇情里完全沒有提過這條裙子。
小說里的孟馨，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和自己鬧掰了的朋友，這么用心地給自己準備了禮物。
覺醒后，喻靈歡就把原本被擱置的生日禮物計劃重新撿了起來，和張奶奶一起完成了這條裙子。
“本來想等你生日那天再送給你的。”喻靈歡說，“不過我想……我更希望你十八歲生日的當天能夠穿著這條裙子參加宴會，所以就提前拿了出來。這樣如果有哪里不合適，還來得及讓奶奶修改。”
喻靈歡對孟馨的身材很了解，所以各項數據都是她告訴張奶奶的。
不過數據再精準，也比不上親自上身試過之后的體驗。
喻靈歡：“怎么樣？你覺得穿著有哪里不合身嗎？哎，你哭什么？”
孟馨咬著嘴唇，用力地搖頭：“沒什么，我、我……”
說到一半，后面的話又因為鼻酸而說出下去了。
眼淚在孟馨的眼眶
里打著轉。
喻靈歡趕緊去桌上抽了幾張面巾紙，遞給孟馨：“快擦擦，別讓眼淚沾到裙子上。”
為了讓裙子呈現出她心中最完美的效果，喻靈歡犧牲了一部分裙子的實用性。
裙子的面料如果沾上水，很可能會影響光澤。
孟馨接過紙巾，又哭又笑：“嗯，謝謝——”
喻靈歡拿著紙巾幫她一起擦眼淚：“你說你，怎么哭成這樣子了？”
孟馨邊抽泣邊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到你明明完全不懂怎么做衣服，所以為了這條裙子，你肯定付出了很多辛苦，一定特別特別累，所、所以……”
喻靈歡失笑：“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快先別哭了。”
不知過了多久，孟馨終于止住了淚水。
“歡歡，謝謝你。”孟馨說，“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喻靈歡想到孟馨會很喜歡這條裙子，也想到她肯定會感謝自己，但沒想到她會激動到流淚不止。
她甚至想，自己的禮物很有可能是孟馨收到的所有禮物里面價格倒數的。
孟家人雖然偏心，但出于維護自己的形象，肯定不會送太拿不出手的禮物，多半會送些奢侈品什么的。
而孟祈川好像也不缺錢，他給孟馨準備的禮物肯定也不會便宜。
于是在聽到孟馨鄭重其事地，說“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時，喻靈歡開了個玩笑——
“你不用著急下結論。”喻靈歡說，“說不定等三天后你收到了其他人的禮物，就覺得這條裙子也就那樣了。”
話音剛落，孟馨立刻道：“絕對不可能！”
喻靈歡微怔，孟馨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
孟馨看著喻靈歡，一臉認真：“歡歡，這就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無論其他人送了什么，在我心里都絕對不可能比得上你的這份禮物！”
喻靈歡眨了眨睫毛，鬼使神差道：“就算是你哥哥送的？”
孟馨不假思索地點頭：“我說了，任何人！任何人都比不過你。”
喻靈歡：“好，好，我相信了還不行嗎！”
兩人又對著鏡子，全方位地欣賞了一下這條裙子。
裙子很合身，基本不用多做修改，唯一的一點就是裙子的吊帶似乎稍長了一些。
喻靈歡打電話問了張奶奶，張奶奶說這個很好改，最晚星期五肯定能改好。
兩人把裙子收回盒子里，由喻靈歡明天叫人送去給張奶奶修改。
孟馨開口：“歡歡，其實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喻靈歡揚眉：“什么？我的生日還有好久呢。”
孟馨拿出手機，遞給喻靈歡：“我打電話在店里定了幾條裙子，明天白天會送過來。我想到時候你試一試，選最喜歡的一條陪我一起參加生日宴。”
喻靈歡看向孟馨手機里的圖片：里面是好幾條不同品牌的禮裙，顏色和款式各不相同。
不過共同點也很明顯——
第一，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第二，價格全都至少是五位數。
孟馨：“不知道這幾款你喜不喜歡，如果你覺得不好——”
喻靈歡：“倒是沒有不喜歡，只是……”
這些裙子都太貴了。
孟馨已經送了她太多的東西。
電腦那種實用性高的還好，這樣的禮裙她一年也穿不了幾次。
孟馨卻誤會了喻靈歡的猶豫：“對不起啊歡歡，我本來以為我不會去家里的生日宴了，所以沒有提前準備給你的裙子。我問了品牌方，這個時候再定制已經來不及了……”
喻靈歡：“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送了我太多東西，所以——”
孟馨打斷她：“不是說好了，我們兩個人之間永遠不需要說這種話嗎？”
喻靈歡：“……”
她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
孟家兩位女兒的生日宴，場地定在北城最豪華的宴會廳之一，時間是星期六的晚上。
傍晚五點鐘開始，賓客們將會陸續入場。
而作為孟馨最好的朋友，喻靈歡中午吃過飯后就去找了孟馨。
由于孟家人的打壓等各種原因，孟馨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豪門社交活動。
喻靈歡看得出來，孟馨有些緊張。
來找孟馨的路上，喻靈歡經過了孟明珠在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
只是掃了一眼，就能看到房間里有不少人：似乎有孟家的阿姨，宴會廳的工作人員，還有在孟明珠身邊圍了一圈的造型師和造型助理。
而孟馨的這邊就冷清多了。
除了喻靈歡，中途就只有一位化妝師來了一趟，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給孟馨化了個淡妝，做了一個普通的盤發發型。
孟家人的區別對待十分明顯。
好在孟馨的心態沒有因此受什么影響，她只為喻靈歡的到來十分高興。
據孟馨說孟祈川也會來參加這次生日宴，不過因為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所以在宴會開始之前才會到。
喻靈歡陪孟馨聊了會兒天。
下午三點半，有人推門進來。
是孟家的一位保姆。
保姆將手中罩著防塵袋的一條裙子，掛到了房間里的衣架上。
“孟馨小姐。”保姆開口，“這裙子是太太讓我給您送來的，太太希望您一會兒能換上這條裙子，出席晚上的生日宴。”
喻靈歡在心里冷哼了一聲。
終于來了。
小說里，就是這條裙子引起了生日宴上的一系列變故。
鄔敏麗為孟馨準備的是一條粉色長款禮裙，看上去似乎很華麗，但其實尺碼和剪裁完全不適合孟馨。
孟馨穿上之后，就像是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孟明珠的禮裙和孟馨的這條裙子乍一看很相似，同樣是粉色，也同樣是抹胸款。
然而無論是布料的顏色和質感，還是各種細節，孟明珠的裙子都碾壓孟馨的那條。
兩人站在一起，對比慘烈。
更不用說，鄔敏麗還偷偷在孟馨的那條裙子上做了手腳。
鄔敏麗故意選擇在宴會快開始時才將裙子送給孟馨，就是為了讓孟馨來不及發現問題，從而在宴會上出丑。
孟馨對保姆道：“容姨，謝謝你特意送來裙子。不過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禮裙，所以這條就不用了。”
被明確拒絕后，被稱作“容姨”的保姆卻依舊堅持：“孟馨小姐，這是太太的意思。”
孟馨平靜地解釋：“我知道，但我已經有裙子了。”
保姆皺了皺眉。
“孟馨小姐。”她的語氣聽起來很不高興，“你的話我聽到了，但我都說了兩遍，這是太太交代的。”
容姨是鄔敏麗進門時，就在孟家工作的保姆，是孟家的“老人”。
有鄔敏麗撐腰，她對孟馨一向不是很尊重。
喻靈歡早就通過小說劇情知道了這一點，不過親耳聽到一個保姆竟然用這種語氣對小姐說話，喻靈歡還是覺得震驚。
她正要開口。
孟馨先喻靈歡一步站了起來。
“容姨。”孟馨的語氣很冷，“我也說了很多次，我已經有裙子了。如果你嘴上還叫我一聲小姐，就不應該繼續強迫我。還是說在你心里，已經不把我當做小姐了？”
此言一出，空氣安靜了。
容姨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女孩，仿佛不認識孟馨了一樣。
喻靈歡在心里幾乎和系統異口同聲——
“干得好，孟馨！”
【干得好啊，小說女主！】
第38章 038 “我還可以把這段話刻在你的碑……
容姨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從十幾年前， 鄔敏麗剛嫁進孟家沒多久那會兒，就已經開始在孟家做保姆的工作了。
一開始只是負責打掃的普通阿姨，后來因為得到鄔敏麗賞識， 逐漸成了孟家眾多阿姨們中的領班。
孟馨剛被認回孟家的時候，容姨心里就很看不上她。
一個在外面生活了十幾年的野丫頭， 對于豪門的規矩禮儀， 了解得恐怕還沒有她這個保姆多吧？
容姨自認為自己在豪門工作了十幾年， 氣質和外面的服務人員相比十分出眾，眼界比孟馨這個窮丫頭高多了。
于是從孟馨在孟家住下，容姨就對孟馨很不客氣。
完全沒有對孟明珠的那種尊重，雖然嘴上叫著“小姐”， 但行動和態度都沒把孟馨當大小姐來看。
當然，一開始摸不清主人家的態度時，容姨還比較收斂。
但孟仁平一個月都不著家幾次， 老太太年
事已高精力有限， 而整個家中最管事的鄔敏麗， 則對容姨的行為默許了。
或者說不僅僅是默許， 而是縱容甚至鼓勵。
如此一來， 容姨就更無所顧忌。
而孟馨對此一直是逆來順受，很多次容姨像今天這樣出言不遜，孟馨也只是默默地不說什么。
在容姨眼里，早就把孟馨當作是個任由自己揉捏的軟柿子。
可現在，兔子竟然咬人了？
容姨心中不忿。
一個不受寵的豪門棄女，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不過自己的身份畢竟是保姆， 房間里又有外人在，不好落人口實。
容姨擠出一個笑容，打哈哈：“孟馨小姐， 你看你說的，我當然是把你當作小姐了。你看，我這不是一直稱呼您為孟馨小姐嗎？”
孟馨的聲線平穩：“你嘴上這么叫，心中卻不是這么想。否則我已經多次說明我有準備好的裙子，你怎么充耳不聞？”
容姨愣了好幾秒，心想這小姑娘還拿起范來了，說話文縐縐的。
不過氣勢看起來確實和從前有些不一樣，讓她竟下意識怵了一下。
容姨后退半步，清了清嗓子：“是太太她……”
孟馨冷靜地打斷對方：“我知道是母親的意思。那你就應該回去向母親報告我說的話，而不是在這里一再強迫我。你在孟家工作了這么多年，連這種小事都不懂嗎？”
容姨被噎住：“是，小姐你說的是，可……”
喻靈歡終于忍不住了。
系統說，孟馨作為女主角，是所有人里被劇情控制最嚴重的。
尤其是生日宴在小說里屬于主線劇情，所以哪怕孟馨的覺醒等級已經到了C，要拒絕穿那條裙子也是非常困難的。
但孟馨做到了。
這說明孟馨內心反抗的意圖非常強烈，所以才能與劇情的力量相抗衡。
喻靈歡覺得孟馨做得很棒，懟起人有理有據，氣勢也不錯。
不過就說話的攻擊性這一點來說，喻靈歡覺得還是自己更勝一籌。
喻靈歡站起身，沖面前的女人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容姨，是吧？要不是知道你是個保姆，我還以為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呢？對家里的小姐用這種態度說話，誰給你的臉？”
容姨傻了。
這個指著自己鼻子罵的小姑娘，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容姨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即憤怒地瞪著罵自己的小姑娘：“你、你怎么說話呢？”
“我怎么說話？”喻靈歡扯了扯嘴角，“我是看你對自己的認知不清，好心讓你記得照照鏡子。別在豪門做保姆做久了，連自己姓什么都給忘了。孟馨人好，不和你計較，你就以為自己能騎在孟馨頭上作威作福了？”
容姨：“你——”
喻靈歡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我什么我？哦，要是想感謝我罵醒了你的話，不用謝。別說當面罵你了，你要是怕忘了，我還可以把這段話刻在你的碑上。”
容姨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猙獰。
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比自己小這么多的小姑娘罵成這樣，偏偏自己理虧，一時間一句有力的回擊都想不出來。
喻靈歡乘勝追擊：“還愣著做什么？孟馨小姐不是說了嗎，讓你回去把她的話報告給鄔敏麗。你還在這傻站著，是腦子不清楚還是耳朵有問題？”
……
從孟馨那里出來，容姨的臉色似豬肝般紫紅紫紅的。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在豪門工作這么多年，連家中的男女主人都很少給她臉色。
竟然被那么一個小姑娘給罵得狗血淋頭。
來到鄔敏麗的房間，容姨一上來就委屈得不行，向太太告狀。
她在鄔敏麗的手里干了十幾年的活了，太太待她一直不錯。
一部分原因是她干活利索，更大的原因，是她肚子里的那個秘密——
孟明珠小姐不是孟仁平的親生女兒這件事，鄔敏麗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了。
當年孟明珠和孟馨是被人惡意調換，醫院的知情人良心不安，在八年前寄了一封匿名信向孟仁平揭露此事。
然而那封信陰差陽錯，先到了鄔敏麗的手里。
為了兒子孟天驕的利益，鄔敏麗選擇鋌而走險，將此事瞞著孟仁平。
容姨當年也意外看到了那封信的內容，因此成為和鄔敏麗一條船上的人。
鄔敏麗本想將這件事瞞著孟仁平一輩子，卻沒想到世間竟會發生如此巧合的事——
那個真正的孟家血脈，竟然和孟明珠在同一所高中讀書，還碰巧被孟仁平見到了。
簡直就像是電視劇里的橋段。
如果不是這個意外，以鄔敏麗的手段：輕松拿捏住孟明珠，讓孟仁平被蒙在鼓里一輩子，將自己和兒子的利益最大化絕對不成問題。
不過即便如此，容姨依舊很確信，就算哪天自己犯了什么過錯，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鄔敏麗一定會寬容自己。
否則讓孟仁平知道真相，知道妻子將這么重要的事情瞞了自己八年，鄔敏麗絕不會好過。
容姨將方才在房間里的事情經過，添油加醋地向鄔敏麗報告了一遍。
“太太。”容姨恨恨道，“那個孟馨真是反了，竟敢質疑太太您，對您這個母親一點尊重都沒有！她的那個朋友就更不像話了，簡直目無尊長，無法無天！您可得好好教訓一下那兩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鄔敏麗聽了容姨所說，心中尚且平靜。
她早知道喻靈歡是個什么人，上個星期五在餐廳里，喻靈歡連孟仁平都敢當面質問。
那小姑娘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得很。
鄔敏麗雖然不喜歡喻靈歡，但鑒于上次喻靈歡對自己和兒子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只是讓繼女吃了苦頭，所以一直是坐山觀虎斗的態度。
聞言她悠悠瞥了容姨一眼：“容姨，你這么義憤填膺，是真的覺得那兩個小姑娘不像話，還是覺得自己沒面子？”
容姨的面色微變：“太太 ，我當然是為您抱不平了。”
鄔敏麗勾唇一笑：“是嗎。”
她將容姨的小心思看得透徹，卻不屑于與這等小市民計較。
鄔敏麗：“行了容姨，你也別氣了，下去做事吧。裙子留下，一會兒我親自去找孟馨。”
……
趕走了容姨，房間內又只剩下喻靈歡和孟馨兩個人。
孟馨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喻靈歡去拉孟馨的手腕：“馨馨，你剛才很棒！”
孟馨回過神：“是嗎？”
喻靈歡：“當然了！要不是怕你緊張，剛才你說那個什么姨第一句的時候，我就要給你鼓掌叫好了！”
孟馨抿唇一笑：“你當時要是真的鼓掌，我后面的話肯定說不出來了。”
“不過……”孟馨垂下雙眸，聲音有些低落，“和你比起來，我還是太軟弱了。”
喻靈歡瞪眼，不假思索：“你在說什么胡話？你一點也不軟弱！”
孟馨抿了抿唇角：“是嗎……”
“可是我還是沒辦法像你那樣……”
孟馨低著頭，“從前我覺得沒必要計較這些，每當有人對我不好，我心里就會出現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我：不用管他們，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
“所以……”孟馨低聲道，“即便容姨對我的態度一直不是很好，我卻從未說過什么。但剛才看到你幫我罵容姨的時候，我突然覺得……”
話沒說完，喻靈歡已經捂住了孟馨的嘴。
“我不許你這么說自己。”喻靈歡一臉堅定，“孟馨，你很善良，這是你刻在骨子里的優點。‘善良’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但真正能做到的人沒有幾個，你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善良不等同于軟弱。”喻靈歡繼續道，“但你并不軟弱。你才十八歲，突然被認回豪門，幾天內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換成我是你，我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得比你更好。而且你也一直在進步，你看，剛才你反駁容姨的那些話不是說得很好嗎？”
孟馨咬著唇：“可是……我還是沒辦法像你一樣那么伶牙俐齒。”
喻靈歡搖頭：“每個人的個性不同，你的性格就是這樣：哪怕與人爭辯也是明明白白地去講道理，以理服人。如果你真的變成像我一樣，可以一口氣罵人一大串不帶臟字，那我反而要擔心你是不是被什么東西上身了。”
孟馨終于被逗笑了。
見孟馨笑了，喻靈歡放下心來。
想了想，喻靈歡問：“不過我的確有些好奇，你這次怎么好像都沒有猶豫，一下子就站起來反駁容姨了？”
她想確認一下系統給的信息，孟馨究竟是不是因為有強烈的反抗劇情的意圖，才成功掙脫了主線劇情的束縛。
孟馨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因為……那條裙子是你用了很多心血做出來的，我想不論怎么樣，我一定要穿著你送我的裙子參加晚宴。于是在我的大腦思考之前，身體就已經站起來反駁她了。”
喻靈歡的眼神動了動：“……所以你是為了穿我送的裙子，才堅定地拒絕了容姨？”
孟馨：“嗯。”
喻靈歡：“……”
孟馨：“怎么了，歡歡？”
喻靈歡搖頭：“沒什么。”
真討厭，她怎么竟然有點想哭了。
明明她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將鼻酸的感覺憋回去，喻靈歡對孟馨道：“一會兒鄔敏麗可能會親自來，再勸你穿上那條裙子。”
剛才系統告訴喻靈歡，主線劇情沒有那么容易被改變。
而且喻靈歡覺得，鄔敏麗應該不會那么輕易放棄。
既然派保姆來不成，她多半會親自再來試一試。
孟馨立刻說：“就算是她親自來，我也會告訴她同樣的話。”
“你先別著急。”喻靈歡安撫道，“一會兒如果鄔敏麗過來勸你，讓你穿她準備的那條裙子，你就答應她。”
孟馨睜大眼睛：“那怎么行？我——”
喻靈歡：“你先假裝很為難地答應，反正她也不會盯著你換衣服。”
孟馨似懂非懂：“所以……歡歡你的意思是我嘴上同意，實際上還是穿你給我的那條裙子？”
喻靈歡：“嗯。到時候宴會開始的時候，所有人肯定都圍著孟明珠。等鄔敏麗發現你穿的什么裙子，總不能當著所有客人的面強迫你回去換吧？就算她真的強迫你，我也有其他辦法。”
孟馨思考了幾秒，點頭：“好，歡歡，我聽你的。”
……
另一個房間內，孟明珠被負責造型的工作人員，以及好幾個朋友簇擁著。
為了更好地做造型，她已經提前換上了晚禮服裙。
此時她的發型已經做好，精致的盤發將她的脖頸線條拉長，看似隨意實則精心設計的碎發，讓她的臉型顯得更加流暢立體。
孟明珠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雖然妝容只完成了一半，但這張臉已經十分美麗動人。
她看得甚至有些癡了。
真好啊。
應該是上天都看不下去她從前的生活，所以才給了她如今的美貌和家世吧。
所以她現在遇到的一切困難，一定只是老天對她這個天選之女的考驗而已。
旁邊一位短發女孩注意到孟明珠在發怔，開玩笑活躍氣氛：“明珠，你這是被自己美到了？哎呀，你都漂亮了整整十八年了，還沒習慣呢？”
這話本意是恭維孟明珠，卻讓孟明珠聽得很不舒服。
就仿佛是在故意戳她的痛處一樣。
孟明珠回過神，很不高興地覷了說話的短發女孩一眼：“你什么意思，我照個鏡子，檢查一下自己的妝容不行嗎？”
短發女孩的表情有些僵：“當然可以，明珠，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
孟明珠瞪她：“那你說什么呢？”
短發女孩被孟明珠的眼神嚇到了，趕忙道歉：“……對不起明珠，是我說錯了。”
在短發女孩的身后，另外兩個女孩在孟明珠看不到的地方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孟明珠作為身世長相俱佳的豪門千金，個性一直很驕傲，待人也是飛揚跋扈。
可從前孟明珠對他們這些朋友起碼是很好的，只要事事順著他，她一般就不會發脾氣。
最近這段時日，孟明珠卻突然變得十分陰晴不定，一句話說得不對就會惹得她生氣。
就像現在，短發女孩明明只是夸贊孟明珠的美貌，卻不知怎么又讓孟明珠不快。
聽到短發女孩的道歉，孟明珠的神色依舊不太好，撇了撇嘴沒說話。
房間里的氣氛壓抑，就連正想向孟明珠征求妝容意見的化妝師，一時都不敢開口了。
正尷尬間，遠處似乎傳來了一陣聲響，還有急匆匆的腳步聲。
孟明珠皺眉，向房間角落的一位工作人員抬了抬下巴：“你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吵？”
工作人員應了聲。
很快，工作人員再次回到房間：“明珠小姐，好像是門口那邊，祈川少爺到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臉色陰沉的孟明珠立刻抬頭道：“哥哥來了？”
工作人員：“是的。”
孟明珠的心情頓時有些激動：小說里孟祈川在這時候還沒出場，所以她一直不確定這次的生日宴孟祈川會不會出現。
由于積分吃緊，她不敢再像上次一樣，兌換道具強行讓孟祈川前來。
沒想到孟祈川不僅來了，還提前出現。
孟明珠回憶著小說劇情里自己是怎樣將孟馨完全比下去，怎樣春風得意地與盛寒共舞，又是怎樣收到各種名貴的禮物，讓眾人艷羨。
唯一的瑕疵是這次的生日宴上孟馨因為盛寒的英雄救美而心動，盛寒也開始憐惜孟馨的柔弱可憐。
不過這不重要，孟明珠相信早已知道劇情的自己肯定可以避免這個情節重現。
現在這近乎完美的一天，又多了孟祈川這個觀眾。
不過……
孟明珠有些擔心：孟祈川會不會和上次一樣，不等宴會正式開始就提前離席？
畢竟那天孟馨在晚餐上離席時，孟祈川也跟著孟馨一起出去了。
孟明珠問工作人員：“哥哥現在在哪里？”
工作人員恭敬道：“祈川少爺正在外面和太太講話，說是一會兒就過來這邊看您。”
剛才工作人員去詢問情況的時候，看到孟祈川和鄔敏麗站在宴會廳的門口。
工作人員不敢貿然上前打擾，于是只是遠遠地聽了一下。
鄔敏麗在笑著和孟祈川說些什么，看著很熱情的樣子。
工作人員只聽清了一句。
鄔敏麗說：“祈川，明珠今天上午還和我念著你呢，沒想到你這么快就來了。明珠就在里面的房間，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她？”
工作人員怕孟明珠等太久發火，聽了之后就趕緊回來房間復命。
聞言孟明珠的神色更加明朗，向工作人員確認：“哥哥要來看我？”
工作人員：“是的小姐，是太太親口說的。”
孟明珠的眼睛一亮。
哥哥要來看自
己？
她還以為……孟祈川不怎么喜歡自己，所以她攻略孟祈川的計劃已經沒有什么希望了。
看來曾經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還是讓孟祈川對自己這個“妹妹”留有感情。
是啊，自己和孟祈川是真正一起生活過好幾年的，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孟馨有的只不過是血緣關系，實則和孟祈川之間跟陌生人也沒區別。
那天吃飯時孟祈川跟著孟馨一起離席，大概只是被勾起了童年時父母偏心的回憶，所以才拂袖而去吧。
這樣分析了一通，孟明珠的臉色終于多云轉晴。
一旁的短發女孩立刻捕捉到了孟明珠的表情變化。
為了彌補自己剛才惹孟明珠生氣的失誤，短發女孩立刻積極道：“明珠，是你之前和我們提過的那個哥哥來了吧？他肯定是等不及見到自己妹妹的美麗模樣，所以提前來找明珠你了。”
另一位身著黑色禮裙的女孩道：“上次明珠還和我們提起她的哥哥，是個學歷超級高，長得也特別好看的大帥哥！聽說原本在國外的名校讀書，是為了明珠的十八歲生日特意趕回國的！”
孟明珠抿唇，笑笑不語。
黑裙子的那個女孩，不愧是所有這些跟班里她最喜歡的。
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幫她將自己不好意思說的話，主動說出來。
果然黑裙女孩語畢，大家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贊揚聲此起彼伏。
孟明珠享受著大家的吹捧，向化妝師揮揮手：“你過來，幫我先把口紅涂上。”
化妝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孟小姐，口紅最好等其他的妝容全部完成之后再——”
孟明珠瞪化妝師：“讓你涂就涂。”
這張臉雖然天生麗質，但還是需要妝容的修飾。
一會兒哥哥來房間里看自己，看到自己沒氣色的模樣多不好？
化妝師不敢再多話，趕緊拿著口紅上前。
旁邊其余人繼續充當著氣氛組。
“這口紅可真適合明珠啊！也只有明珠能完美地駕馭這種顏色，我就不行。”
“明珠，你的哥哥應該快過來了吧？你這么美，肯定要狠狠驚艷到我們的哥哥了！”
“那可不，恐怕見了咱們明珠這個樣子之后，哥哥以后找老婆的眼光都要提高不少！”
化妝師聽著周圍的聲音，終于似有所悟：原來孟小姐著急讓自己涂口紅，是為了見哥哥。
她不敢耽擱，動作麻利地用唇線筆勾勒好了形狀，再填充顏色。
一個精致的唇妝迅速在化妝師的手下成形。
然而口紅化好后，等了將近十分鐘，門外依舊沒有任何人出現。
就連一直換著法子夸獎孟明珠的氣氛組，都用光了溢美之詞。
房間里有些冷場。
孟明珠也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吩咐工作人員：“你去外面看看，我哥哥他到哪里了？母親也真是的，肯定是她又一直拉著哥哥聊個不停，不肯放他走。”
工作人員依言出去了。
五分鐘后，工作人員走回來。
“小姐。”工作人員欲言又止，“祈川少爺他剛和太太聊完。”
孟明珠沒看到工作人員的表情，她在忙著整理自己的發型，問道：“哦，那他應該快到了？”
工作人員：“……”
幾秒鐘的沉默后，孟明珠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怎么了？”
工作人員：“祈川少爺他……好像不會過來了。”
孟明珠神色一變：“他已經走了？”
像上次一樣，連飯都沒吃就拋下全家人離席了？
工作人員：“沒有……”
旁邊一個女孩看不下去，插話：“你怎么回事，怎么連句話都講不清楚？既然明珠的哥哥沒走，那他現在在哪里，為什么不立刻過來，你直接說啊！”
第39章 039 “是我，孟祈川。”
在女孩逼問工作人員之前， 孟明珠已經猜到了結果。
但她來不及阻止。
工作人員：“祈川少爺說他不準備過來這邊，然后……去了孟馨小姐所在的方向。”
孟明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問話的女孩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頓時啞了火。
她求助地看向身旁的黑裙女孩。
在場所有的人里， 黑裙女孩是最會說話的，也最得孟明珠歡心。
然而黑裙女孩在收到求助的目光后， 卻選擇視而不見：現在孟明珠明顯在發怒的邊緣， 她可不幫這傻子兜底。
這時候誰出來說話， 就是主動去觸孟明珠的霉頭。
于是工作人員回答后，房間里陷入了尷尬的寂靜。
孟明珠覺得面子上很掛不住。
本來她也沒指望孟祈川來看自己，之前都沒和其他人提哥哥的事，就是怕出現什么意外。
結果這么一套烏龍下來， 先給她希望又讓她失望，還讓她在房間里這么多人面前丟臉。
孟明珠捏緊拳頭，先是惡狠狠瞪著工作人員：“你怎么搞的， 怎么這種小事都能弄錯？是耍著我玩嗎？”
在孟明珠兇狠的眼神中， 工作人員嚇得根本不敢為自己辯解， 只能一味地道歉。
孟明珠又把目光轉向了剛才問話的女孩：“還有你！”
問話的女孩嚇得一個激靈：“我……”
孟明珠：“哥哥他和我們不一樣， 學業和工作都很繁忙， 不是能隨便到處閑逛的人。我都沒催，你催什么？”
女孩趕忙道：“對不起明珠，是我太急了。”
她嘴上連聲道著歉，心里卻在嘀咕：明珠的哥哥要真那么忙，怎么能去孟馨的房間，卻不來這里？
當然， 這些話她是不敢說出口的，只敢放在心里吐槽。
最后孟明珠皺眉看向化妝師：“你，還愣著做什么， 繼續給我化妝啊！花錢請你來是讓你來傻站著的嗎？就你這種工作態度，等結束之后我要投訴你！”
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化妝師緊抿著唇，十分委屈：“對不起孟小姐，我這就繼續。”
將一切看在眼里的黑裙女孩，心中嗤笑一聲：她就知道，這時候誰出頭誰倒霉。
要是她剛才真的跳出來圓場，這時候被罵的人里就要多自己一個了。
……
孟馨的房間內，旁邊的衣架上多了一條粉色的裙子。
是剛才容姨拿過來被拒絕后，由鄔敏麗親自拿來的。
孟馨按喻靈歡所說，先是推拒了兩次，然后為難地接受了這條裙子。
鄔敏麗看起來很高興，還說想親手幫孟馨穿上這條裙子。
喻靈歡勸住了鄔敏麗：“阿姨，孟馨比較害羞，還是我來給她穿吧。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肯定會保證孟馨穿得漂漂亮亮的。”
見喻靈歡十分堅持，鄔敏麗只能勉為其難道：“那……也好。”
“對了。”鄔敏麗又叮囑，“這條裙子很貴，料子比較脆弱。你們穿的時候小心些，動作一定要輕，千萬不能太粗魯。”
離開房間時，鄔敏麗溫柔地拍了拍孟馨的肩膀：“馨馨，這是媽媽親自為你選的裙子。媽媽希望你和明珠，能成為今天晚宴上最美麗的一對珍珠。”
喻靈歡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鄔敏麗一走，喻靈歡就皺了皺鼻子：“鬼才信她的那套說辭呢。馨馨，你千萬別被這些花言巧語給迷惑了。”
孟馨抿唇笑了笑：“我知道，歡歡，你不用為我擔心。”
從前她只是不喜歡與人計較，但不代表她分辨不出來誰是真心待她好，誰是虛與委蛇。
之前在孟家住的那個暑假，鄔敏麗并沒有在明面上為難過自己，但卻在看到容姨對自己態度惡劣時選擇視而不見。
孟馨知道，鄔敏麗在心里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更遑論把自己當作女兒。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孟馨思索道，“她為什么這么希望我穿上這條裙子，我以為她不會在乎我在宴會上穿什么的。”
喻靈歡向孟馨招招手：“馨馨，你來看。”
孟馨走過去，看向喻靈歡手指的方向。
這條粉色裙子的上半身由兩種布料拼接而成，上半部分是紗，下半部分是緞面。
因此裙子背面的設計也比較特殊，紗的部分背面由三顆紐扣固定，而中間到腰部緞面的部分則是一截拉鏈。
喻靈歡指給孟馨看的，就是這條裙子背面紐扣的部分。
孟馨先是有些疑惑，緊接著在看到喻靈歡的手指動了動之后驚呼出聲：“這……”
喻靈歡的手捏著最上面的那顆紐扣：“你看，我只是用普通的力度拉了一下這顆紐扣，它就已經搖搖欲墜了。”
“你再來看下面的這兩顆。”喻靈歡又說。
孟馨依言湊近，發現另外兩顆紐扣和紗的連接也十分脆弱。
“怪不得……”孟馨喃喃道，“怪不得剛剛，她讓我穿裙子的時候動作一定要輕。”
喻靈歡接過話：“因為如果太用力，搞不好這幾顆扣子就會提前掉了。”
孟馨的眉心蹙起：“歡歡，你是說…… ”
喻靈歡：“這幾顆扣子這么脆弱，但凡你在宴會上的動作稍微大一些，或者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扣子，你說會怎樣？”
她說的正是小說里的劇情。
小說里，生日宴開始后，孟明珠在孟父安排下和盛寒跳了開場舞。
孟父的意思是想以此告知眾人：孟明珠依舊是自己最寵愛的女兒，這一點不會因為孟馨被認回孟家而改變。
如果未來盛家和孟家兩家聯姻，那么他心中的人選依舊會是孟明珠和盛寒。
但盛寒在與孟明珠跳過舞后，還是被女主孟馨吸引了。
小說的原文如此描述：哪怕少女穿著不合身的禮服裙，不夠優雅，也不夠美麗，盛寒卻依舊不受控制地被少女那獨特的青澀氣質所吸引。
于是盛寒不顧孟父的暗示，也不顧孟馨惶然的拒絕，強行將孟馨帶入舞池，讓她與自己共舞一曲。
在舞池里，孟馨裙子背后的扣子在她與盛寒旋轉時掉了。
孟馨的半個后背頓時因為這個意外全部露了出來，前面的布料也搖搖欲墜。
幸好有盛寒及時將孟馨抱在懷里，才阻止了更嚴重的走光。
這次“英雄救美”的橋段過后，盛寒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孟馨。
小說里寫道：盛寒再也沒能忘記少女細膩光滑的肌膚在指尖的觸感，如同上好的絲綢，讓他為之沉迷。
不過這件事發生后，許多客人認為孟馨是故意的，罵孟馨搶自己妹妹的心上人。
哪怕孟明珠和盛寒不是男女朋友，從未有過實質上的婚約，而且一切都是盛寒主動挑起，孟馨卻依舊成了眾人眼里的第三者。
孟父也對此很生氣，覺得孟馨故意耍心機，越發不喜歡這個女兒。
鄔敏麗故意讓孟馨出丑，從而將屬于孟馨的那部分資產拿到手的目的，也變相地實現了。
這就是喻靈歡努力想要阻止的劇情。
她不想讓孟馨陷入這場二女爭一男的戲碼，更不希望孟馨有走光的危險。
不過迫于系統的限制，喻靈歡不能將詳細的劇情告知孟馨，只能模糊地提醒她。
聽喻靈歡這么說，孟馨看起來很震驚：“如果這幾個扣子真的掉了，那……豈不是整個上半身的布料都會……”
喻靈歡點點頭：“嗯。”
孟馨：“可她畢竟是我名義上的母親，她為什么要故意讓我走光，破壞我的名聲對她有什么好處……”
喻靈歡用云淡風輕的語氣道：“或許，是你手里有什么東西是她想要的。”
孟馨似有所悟：“我手里？”
喻靈歡：“嗯。”
孟馨沉默了。
喻靈歡看到，孟馨的身上閃過了代表覺醒的光暈。
她知道，自己不用再說下去了。
宴會還有一個小時開始。
孟馨在喻靈歡的幫助下，換上了那條喻靈歡為她準備的白色裙子。
在裁縫張奶奶改過肩帶的長度后，如今這條裙子已經完美地適配孟馨的身材。
上半身如同貝殼形狀的褶皺設計，讓孟馨偏窄的肩膀顯得不那么瘦弱，而腰部的收腰設計則恰到好處地凸顯了孟馨的身材曲線。
當然更重要的是喻靈歡反復檢查了背后的拉鏈，確保孟馨在舞池里怎么旋轉跳躍都不會出問題。
喻靈歡看著鏡子里美麗的孟馨，眼里充滿了欣賞。
孟馨明明就很美，哪怕現在她臉上的妝容和發型是造型師在半個小時內搞定的，依舊難以掩飾她的光彩。
也就只有盛寒那種垃圾男人會pua孟馨，說她不夠漂亮。
“你別光顧著看我了。”孟馨被喻靈歡的眼神看得都有些害羞了，“晚宴很快就開始了，你也換上裙子吧。”
孟馨給喻靈歡準備了各種風格的裙子，最后喻靈歡挑了一條香檳色的及膝小禮裙。
款式不是很華麗，因為喻靈歡不喜歡那種穿上之后就不能做大動作的裙子。
原本這條香檳色的和另一條金色的裙子喻靈歡都覺得不錯，最終選擇這條的原因，是喻靈歡覺得淺色的裙子和孟馨那條更搭。
在孟馨的催促下，喻靈歡換上了那條小禮裙。
換好裙子后喻靈歡對著鏡子照了一下，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孟馨開口：“歡歡，我這里有口紅，要不要我幫你抹一點？”
喻靈歡擰眉：“那我一會兒該怎么吃東西……”
學校里平常化妝的女生不少，國際部的女生就不用說了，喻靈歡的班里也有一些女生會每天涂素顏霜，畫眉毛上學。
不過喻靈歡平常從來不化妝，一是她不會，二是她寧愿多睡一會兒。
所以她連化妝品都沒有。
今天來這里之前，喻雪梅得知女兒要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用自己的化妝品幫女兒化了一個淡妝。
打了個底，描了眉毛，化了不太明顯的眼線。
就這樣簡單的妝容，喻靈歡都覺得臉上有東西，不舒服。
孟馨勸道：“沒關系，等你想吃東西的時候，可以再用紙擦掉。”
喻靈歡猶豫了一下：“那好吧。”
哪怕喻靈歡不喜歡化妝也必須承認，穿這種禮裙還是得稍微化點唇妝才比較搭配。
孟馨拿出自己的口紅，比劃了幾下后為難道：“歡歡，你還是坐下吧，不然你太高，我有點不好幫你涂。”
喻靈歡笑：“好好，聽孟大化妝師的。”
兩個女孩正笑鬧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兩人的動作停住。
喻靈歡心想，誰來得這么不合時宜？
她剛這么想著，門外傳來一個清潤的男聲：“是我，孟祈川。”
喻靈歡：“……”
孟馨去開了門，讓孟祈川進來。
房間里的兩個女孩都已經換好了禮服，臉上帶著淡妝。
喻靈歡嘴上剛涂好了水紅色的口紅，是孟馨的手筆。
孟祈川看著兩個女孩，動作頓了一頓。
喻靈歡眼神不善地看著孟祈川，仿佛在說：我警告你，有什么話想好了再說。
孟祈川輕咳了一聲，將門關上。
他決定不對兩個女孩的妝容和衣服做任何具體的評價。
他擔心自己就算是單純的夸獎，也會因為不小心哪句話沒說對，惹到小姑娘不高興。
對于不了解的領域盡量少做評價，這是孟祈川的原則。
“白天有些事情，來得有些晚了。”孟祈川向自己的妹妹解釋，“我給你帶了生日禮物。”
孟馨有些驚訝：“哥哥？”
孟祈川溫聲道：“比起一會兒在宴會上給你，我覺得這時候送你更合適。”
剛才在宴會廳門口碰上了鄔敏麗，鄔敏麗告訴孟祈川：宴會開始后會有一個專門的禮物環節，如果他有準備送給妹妹們的生日禮物，可以在那個時候拿出來。
鄔敏麗還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孟祈川準備送些什么。
孟祈川沒有理會，與鄔敏麗說了兩句就無視她的挽留，直接來了孟馨這邊。
說著，孟祈川將手里的盒子遞給孟馨。
他不喜歡說任何煽情的話，哪怕是對自己在意的人。
因此孟祈川只是簡單道：“打開看看。”
孟馨：“……好。”
她接過那個精致的黑絲絨盒子，緩緩打開。
喻靈歡也盯著孟馨的動作，她還挺想知道孟祈川專門問了她那么多孟馨的喜好之后，最終選了個什么東西。
隨著盒子被打開，一枚粉鉆靜靜地躺在黑色絨布上，出現在幾人的眼前。
孟馨默默地抽了口氣：“哥哥，這是……”
孟祈川的語氣十分輕描淡寫：“粉鉆項鏈，我托人從英國送來的。”
頓了頓，他又道：
“這枚項鏈原本應該是下個月運回國內參加拍賣，我找人幫忙提前訂購了下來。不過那個人讓我先不要提前告訴你她的身份，說是晚些時候會親自給你打電話。”
孟馨愣了一下，隱隱猜到了那個人會是誰。
不過她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好，哥哥。”
兩人同時沉默了。
喻靈歡受不了了。
“孟祈川。”她開口，“這可是粉鉆啊！你的語氣怎么給我感覺，好像是你去商場的時候順路挑了個禮物似的？”
剛才喻靈歡湊過去看的時候，差點被鉆石折射的白熾燈光晃瞎了眼。
哪怕她對珠寶不怎么了解，也知道這種級別的粉鉆肯定至少是價值八位數。
當然，孟馨收到禮物的反應好像也有點過于平淡了。
喻靈歡雖然很不想承認，也絕對不會說出來，但其實她心里覺得：這枚粉鉆項鏈比她送給孟馨的那條裙子更值得孟馨“激動”一下。
這可是粉鉆啊！
但孟馨在收到她送的裙子時哭得像個淚人，而現在孟馨的表情雖然也很驚喜，但……完全沒有要哭的跡象。
喻靈歡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搞不懂這兩兄妹了。
孟祈川：“……”
他清了清嗓子，對孟馨道：“聽說你很喜歡這種類型的首飾，所以我選了這條項鏈，你喜歡嗎？”
孟馨：“我很喜歡，真的很漂亮。”
孟祈川：“那我幫你戴上？”
孟馨微怔，遲疑了一下后道：“好。”
孟祈川的手意外地很巧。
喻靈歡在旁邊看著，本來以為說不定自己也得去幫忙。
但孟祈川只用了十幾秒鐘，就一氣呵成地幫孟馨把項鏈戴上了。
幾人看向鏡子。
孟馨的頭發是盤起來的，身上穿著喻靈歡送的那條白色裙子。
好看是好看，但全身都沒有首飾，稍微有些素。
如今脖頸處多了一枚熠熠生輝的粉鉆，頓時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把整個造型都點亮了。
喻靈歡發自內心道：“馨馨，你戴著真的好漂亮，這枚鉆石特別配你！”
孟馨有些愣怔，輕輕摸了下脖子上的項鏈，仿佛不敢相信那個戴著如此貴重珠寶的女孩是自己。
孟祈川微微揚起唇角，眉眼溫柔地看著兩個女孩。
生日宴即將開始，賓客們已經在陸陸續續入場。
聽外面的工作人員議論，孟父忙完了生意，終于在生日宴正式開始前一個小時趕到了現場，現在正在宴會廳里與已經入場的客人交際。
鄔敏麗也已經帶著孟明珠和孟天驕去了宴會廳，分別迎接客人。
孟老太太的精力有限，沒有參與這些，等正式開始后才會出現。
只有被孟家一家人邊緣化的孟馨，直到現在還沒有前往宴會廳。
生日宴正式開始的前二十分鐘，才有工作人員過來，告知孟馨可以過去宴會廳了。
喻靈歡握了握孟馨的手：“走吧。”
孟馨：“嗯。”
孟祈川也跟著兩個女孩一起站起身，跟在兩人身后。
在走進宴會廳的那扇門之前，孟馨停下了腳步。
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
喻靈歡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其實也有點緊張。
不過和孟馨緊張的原因完全不同，她完全不擔心一會兒來赴宴的賓客會怎么看自己。
喻靈歡擔心的是，這樣一場小說里的重頭戲，哪怕她已經做了很多準備，萬一劇情的力量還是太過強大，讓孟馨吃虧怎么辦？
又或者男女主之間的引力太強大，孟馨還是不可抗拒地被盛寒吸引了怎么辦？
喻靈歡的腦海里設想著各種可能，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修長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后幾米處。
這一刻，喻靈歡突然覺得孟祈川那張總是冷冷淡淡，仿佛天塌了都不會有什么大情緒波動的臉，竟然顯得非常可靠。
如果孟馨真的被欺負了，孟祈川這個做哥哥的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喻靈歡迅速回過神。
她一向信奉“靠人不如靠己”，怎么竟然會寄希望于讓一個男人為自己托底。
真是太不應該了。
而且“可靠”什么的，一定是她的錯覺。
孟祈川只是單純的表情不夠豐富而已。
對，就是這樣。
下一秒，那個差點就要被喻靈歡貼上“可靠”標簽的人，和她對上了視線。
注意到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目光，孟祈川的眉梢微微抬起。
“怎么了？”他低聲問。
喻靈歡：“……”
“什么都沒有！”她堅定道。
……
宴會廳內，孟明珠正滿面笑容地迎接著客人。
與今晚宴會上她即將到來的高光時刻相比，之前所有那些不好的插曲都將不值一提。
“明珠小姐。”工作人員走到孟明珠的身側，輕聲道，“孟馨小姐已經出了房間，正往這邊過來了。”
孟明珠提前吩咐了工作人員，孟馨一出門就過來通知她。
聞言，孟明珠揚了揚下巴：“知道了。讓化妝師過來，幫我補一下妝。”
她要保證孟馨出現時，自己是最完美，最光彩照人的狀態。
她要讓這里的所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配得上豪門大小姐這個稱號的孟家女兒。
兩分鐘后，孟明珠款款地走向由休息室進入宴會廳的方向。
她邊走邊向身邊的客人解釋：“聽說我姐姐終于準備好了，我這個做妹妹的，要親自去接一下。”
有人問：“明珠你可真體貼。說起來，孟馨怎么現在才過來？”
孟明珠抿唇一笑：“還好啦。我姐姐她從來沒參加過這種場合，估計是有些怯場了。哦，一會兒你們記得說話不要太大聲，別嚇到她了。”
“知道啦明珠，不過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孟明珠和身邊的客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站定。
客人們也都十分好奇。
孟家的這個“新女兒”十分神秘，之前的各種活動，全都沒有出席。
雖然是有一些照片流出，但也不如這回終于能見到真人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終于，一個身影出現。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第40章 040 “抱歉，實在是沒忍住。”……
只見一個穿著香檳色禮裙， 身材高挑的女孩走了過來。
來人不僅長得漂亮，眼神也是明亮又自信。
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困惑。
這就是那個一直流落在外， 最近才被認回豪門的孟家小姐？
看這神色和氣質，完全和“怯懦”、“上不得臺面”這些詞沾不上邊。
只是無論是發型、妝容、配飾還是那件禮服， 對于今天整場的“主角”來說， 都顯得太過太素雅了。
如果孟家這樣明顯地區別對待兩個女兒， 那么丟臉的不是孟馨，而是孟家的其他人。
北城這些豪門，哪怕背地里有再多見不得人的蠅營狗茍，面子上也是要做足的。
“明珠。”有客人小聲道， “這位就是孟馨小姐？”
孟明珠的嘴角抖了抖。
由于之前每一次喻靈歡出現都沒有好事，她現在已經一看到對方就條件反射地開始發怵。
孟明珠勉強笑了笑：“呵呵，當然不是。”
她清了清嗓子， 鎮定心神：“喻……咳， 喻靈歡， 怎么是你？”
喻靈歡的眉梢挑了挑：“怎么不能是我？倒是你， 帶著這么多客人圍在這里， 是想做什么？”
孟明珠抿唇：“我當然是來接我的姐姐的。”
停頓幾秒，她提高聲音：“馨馨她沒出席過這種大場面，我作為馨馨的親妹妹，理應陪著她。”
喻靈歡扯了扯嘴角：“那你還真是挺有心的，帶這么多客人一起過來，倒是讓我想起之前在學校里你帶著一群人圍堵孟馨的情景。”
孟明珠神色一變：“我什么時候堵她了？”
喻靈歡揚眉：“你確定要現在問我？”
孟明珠：“……”
想到喻靈歡那張嘴曾經給了自己無數難堪， 本該立刻反駁的孟明珠，竟然下意識不敢繼續質問。
旁邊的賓客似乎懂了什么。
孟家姐妹倆的恩怨，肯定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得清的。
孟明珠吸了一口氣， 正要重整旗鼓。
喻靈歡向后看了一眼。
孟馨從喻靈歡身后走了出來。
正要說話的孟明珠瞬間瞪大了雙眼，瞠目結舌。
怎么會這樣？
不是說好了，孟馨會穿她身上這條粉色裙子
的低配版嗎？
小說里明明白白地寫了，孟馨從頭到腳樣樣不如自己的妹妹，站在光彩照人的孟明珠身邊顯得可憐極了。
可現在，孟馨身上的那條裙子……
孟明珠脫口而出：“你怎么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然而沒等她等到回答，身后已經響起了越來越大的議論聲。
孟明珠這才發現，孟馨身上除了裙子和她所期待的不一樣，有一樣東西更加奪人眼球——
孟馨的胸口處，明晃晃地掛著一條巨大的粉鉆項鏈。
穿著純白色裙子的女孩，身上沒有任何其他的裝飾物，只有這一顆耀眼的鉆石熠熠生輝。
宴會廳的燈光充足，屋頂的射燈照射下來，讓這顆粉鉆呈現出無比夢幻的光暈。
有不少人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本以為孟明珠身上的珠寶首飾就已經夠奢侈了，誰能想到，真正的重頭戲竟然在孟馨的身上？
這下子再不會有人錯認，這絕對是真正的孟家大小姐。
眾人心中驚訝不已——
難道傳聞有誤，孟家對孟馨的重視程度遠超他們想象？
人一旦有了動搖，諸多事實都可以從另一方面來解釋。
譬如之前孟家不讓孟馨參加宴會，其實是對孟馨的保護，是為了讓她在這次的十八歲成人禮上驚艷出場。
畢竟看到這枚粉鉆，沒有人會再相信有關孟馨不受寵的種種說法。
已經有人忍不住走上前一步：“孟馨小姐，您今天的裝扮美麗極了，這枚項鏈很襯您。”
孟馨抿唇笑笑，點了點頭：“謝謝。”
有人開了個頭，其他人也不再有所顧忌。
有客人道：“孟馨小姐，我之前一直在關注這枚粉鉆，聽說被人提前拍走了還十分惋惜，沒想到現在竟是出現在了你的身上。”
孟馨微笑著點點頭。
她不擅長像這樣的交際，但遇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點頭微笑總歸是沒錯的。
眼看著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到了孟馨的身上，孟明珠在心里質問了系統無數遍：“怎么回事！孟馨為什么沒有穿那條粉色的裙子？”
【抱歉大小姐，我不清楚孟馨為什么換了裙子，根據主線劇情她確實應該穿另一套禮服，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改變了劇情。】
“廢話！”孟明珠在心里吼道，“這些我分析不出來嗎？還用你和我說！我問的是到底是誰做的！而且除了衣服，她脖子上戴的那是什么？那枚粉鉆項鏈不應該是我的嗎！”
【經查詢，小說劇情里并未出現粉鉆相關的情節，因此無法解決大小姐您的問題。】
孟明珠氣急敗壞：“你個廢物，廢物！”
那條裙子就算了，她不明白，明明那枚粉鉆是被她爸爸買下的，怎么會出現在孟馨的脖子上？
北城姓孟的有錢人里，有實力買下粉鉆的除了孟仁平，還能有誰？
這根本就不可能！
要不是怕自己就這么離場顯得太過小家子氣，孟明珠現在就想去找孟父質問粉鉆的事。
孟馨那邊，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她今天的裝扮上。
有人問：“孟馨小姐，您身上的這條裙子是出自哪位設計師的高定？風格真的很特別，令人過目不忘。”
孟馨微怔，接著莞爾一笑：“是我的私人設計師。”
“啊……”那人聽出孟馨的言外之意，“這樣啊，我還想定制一條類似風格的裙子呢。那如果那位設計師還有要接其他訂單的想法，您一定要告訴我。”
孟馨：“好的，我會轉告她的。”
話題接著又轉到了那枚粉鉆項鏈上。
有人好奇：“孟馨小姐，這枚項鏈的設計風格很有個人特點，是伊芙琳大師的作品嗎？”
孟馨愣了一下。
哥哥將這枚項鏈送給她的時候，并沒有說設計師是誰。
她也不是很懂珠寶。
聽到這里，孟明珠的精神為之一振。
是了，她的猜測沒錯，孟馨連這枚項鏈的設計師不知道，怎么會有實力買到這枚粉鉆項鏈呢？
還有孟馨身邊的那個狗腿子喻靈歡，就更不可能出得起這個錢了。
所以一定是她們剛剛在后面準備的時候，偷偷拿了屬于她的項鏈！
想到這，孟明珠叫來工作人員，低聲交代了些什么。
緊接著孟明珠拉了身旁的短發女孩一把，使了個眼色。
短發女孩心領神會，立刻開口：“馨馨，你可能不太了解高級珠寶的圈子。伊芙琳大師是國際知名的高級珠寶設計師，國際珠寶設計比賽金獎獲得者，也是意大利珠寶設計協會的榮譽會員呢。”
說完這句，短發女孩做出疑惑的表情：“哎？馨馨，你都已經戴上這條項鏈了，怎么居然連這些都不知道？”
喻靈歡在一旁反問，“你倒是記設計師的名字記得很清楚，不知道你脖子上的那條項鏈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短發女孩頓時被噎住不說話了。
不是每個人都買得起高級珠寶，她今天為了撐場面已經戴了自己最貴的那一條項鏈，卻也并不是專門定制的。
喻靈歡露出失望的表情：“哦，看你對人家大師的履歷這么了解，我還以為你和馨馨一樣，可以隨便把頂級珠寶買回家了呢。”
短發女孩：“……”
她默了一下，結巴道：“你、你不是也沒有……”
喻靈歡一臉坦然：“我今天是沒戴項鏈，可對大師獲了什么獎如數家珍，眼巴巴想買高珠卻又買不到的人可不是我。”
短發女孩無話可說了。
見狀，孟明珠攥著手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馨馨。”她親自開口，“你還沒有告訴我們，這條粉鉆項鏈是誰送給你的？”
她已經想好了，一旦孟馨回答是父親送的，她就做出驚訝的表情，說出父親原本是要把項鏈將給自己的。
孟馨遲疑了一下：“是……是我哥哥。”
孟明珠始料未及，臉僵住：“哥哥？”
身后的客人們互相交換著眼神。
是聽說過孟家除了孟天驕還有個長子，但據說那個大兒子已經成為孟仁平的棄子，被送去國外許多年了。
這事一直是孟仁平的禁忌，平常大家都是不敢在孟家人面前提的，只是私下里八卦一下。
而孟馨居然當眾提到了那個遠走他鄉的哥哥。
難道孟家的大兒子和孟董重歸于好，重新加入繼承權的角逐了？
不該啊，這么大的事，之前怎么竟然沒有任何風聲。
還是說只是孟馨不懂事，所以才提到了不該提的人？
幾位客人恨不得當場交頭接耳，互相分享一下自己的情報。
眼見著現場氣氛有些微妙，喻靈歡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旁邊的某個角落。
看來最不想被關注到的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成了焦點。
進入宴會廳前，孟馨停了一下，轉身對喻靈歡說：她想嘗試一下自己應對接下來的場合。
喻靈歡想，或許是之前那段有關“軟弱與否”的談話，還是對孟馨有所影響。
剛好孟祈川也不想加入那些無意義的社交，所以一直在陰影里靜靜地站著。
喻靈
歡沖孟祈川挑了挑眉。
孟祈川看著小姑娘明顯帶著戲謔的目光，無可奈何地低嘆了一聲。
他終于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站在了孟馨的身邊。
孟祈川雖然有意不想引人注目，但他的身形頎長，個子高，也并沒有刻意躲起來。
只是方才所有人都被孟馨脖子上的那枚粉鉆吸引了目光，而且也沒有人能想到，那個十年都沒出現過的孟家長子竟然會在這次的生日宴上出現。
其實就在孟馨剛才提到“哥哥”的時候，都有人以為也許她說的不是親哥，而是孟馨在外面認的哥哥。
然而如今孟祈川與孟馨站在一起，頓時沒有人再懷疑兩人的關系。
仿佛有一種魔力，兩個人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就讓人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家人。
兄妹兩人或許一眼看上去沒有那么相像，但氣質絕對是十分相似——
沉靜，內斂，仿若一幅淡墨山水畫。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孟祈川周身的氣場更加強大，也更加坦然。
再仔細一看，兩人的五官除了眼睛不太像，鼻子和唇形似乎也很類似。
有的客人沒忍住，看了旁邊的孟明珠一眼。
同樣是親兄妹，怎么孟明珠和哥哥就長得不像，氣質和這兩個人也完全不同呢？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孟祈川淡聲道：“是我送的。”
孟明珠：“……”
孟祈川淡淡地看了最開始提出設計師名字的那位客人：“你看得沒錯，這枚項鏈確實是由伊芙琳的作品。”
這位客人對珠寶十分有研究，聞言眼睛一亮：“那——”
話音未落，一個渾厚的男聲打斷了這場交談。
人未至，聲先到：“哈哈哈，祈川，我還說你在哪呢？原來是在這里陪你的妹妹。”
孟父朗聲笑著走了過來：“怎么樣，和馨馨聊得還愉快吧？”
說著，孟仁平走到孟祈川的身邊，抬手想拍拍兒子的肩膀。
孟祈川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避開了孟仁平的觸碰。
孟仁平的手僵了半秒，緊接著不著痕跡地放下。
孟父的動作十分自然，大多數人也并未發現這一刻父子倆之間小小的交鋒。
只有最擅長察言觀色的那幾位，才注意到了這一細微的波折，思索起來。
作為在生意場上的老狐貍，這樣的小插曲自然不會影響到孟仁平。
孟仁平依舊十分開懷的模樣，向客人們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這個老頭子是不是打擾你們年輕人交流了？”
眾人立刻道：“怎么會呢孟董，我們一直盼著您過來呢。”
孟仁平“呵呵”笑著：“那就好，那就好。哎，祈川，我剛才聽你說，這項鏈是你送給馨馨的？”
孟祈川淡淡“嗯”了一聲。
孟仁平大笑：“哈哈，果然還是你最了解馨馨，知道她最喜歡什么樣的生日禮物，把我這個做父親的都比下去了。”
他有意“討好”孟祈川，因此故意忽視了上次在餐桌上惹得眾人不愉快的話題，刻意沒提孟明珠。
孟仁平又夸了孟馨和孟祈川好幾句，緊接著話鋒一轉：“祈川，剛好，我有幾句話想同你和客人們說。”
聽說孟祈川的到來，孟仁平心中的欣喜遠遠蓋過了上個星期五發生過的不愉快。
在孟仁平的天平上，培養出一個和自己同心的未來繼承人，比這場生日宴表面上的意義——為兩個女兒慶生要重要得多。
因此孟父句句都在向眾人展示，自己對于孟祈川這個長子是多么驕傲。
以至于不少人見狀在心中琢磨：難道孟家這繼承人的位置，真的要易主了？
人群的中心由孟馨變為了孟祈川，如今又成了孟父和孟祈川。
而剛才孟仁平過來之后，甚至并未與孟明珠說上一句話。
孟明珠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以前同樣的場景，被無視的從來都是孟馨。
孟明珠受不了這淪為陪襯的滋味，臉色慘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明珠對著系統哭訴，“為什么我明明比原主聰明，還提前知道了所有劇情，現在卻淪落到連原主的待遇都不如？你不是穿書系統嗎，我穿來之后過得連原主都不如，你應該負責！”
穿書系統：【對不起大小姐，但是保證您過得比原主好并不屬于我的職責范圍。】
孟明珠的哭訴和咒罵聲更大了。
喻靈歡受不了了：有時候能聽到別人和系統的對話也挺無助的。
有沒有暫時屏蔽的功能？
【抱歉宿主，沒有這個功能呢。】
喻靈歡：“……”
她看了眼孟父和孟祈川，估計著孟祈川還得有一會兒才能脫身。
喻靈歡偷偷拉了下孟馨的手。
孟馨立刻會意，無聲地退了一步，跟著喻靈歡走了。
溜到了人少的地方，孟馨擔心道：“哥哥還在那邊，我們就這么離開是不是不太好……”
喻靈歡一臉理所當然：“哪里不好？我覺得很好，如果不是有他在那拖住老頭子，現在我和你也跑不掉了。”
孟馨：“可是……”
喻靈歡：“你不相信你哥哥能應付得了那些人？”
孟馨愣了一下，搖頭。
喻靈歡：“這不就得了，走！趁著宴會正式開始之前，我們去喝點東西吧，我有些渴了。”
孟馨：“好。”
兩人一路來到旁邊的飲料臺，孟馨拿了杯熱可可，喻靈歡拿了一杯橙汁。
兩個女孩剛聊了一會兒，孟馨的神色忽然有些不對。
孟馨的動作忽然停住，緊接著放下了飲料，脖子有些僵硬地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呆呆地看著。
喻靈歡皺眉：“馨馨？”
孟馨竟然沒回答。
這很不尋常，喻靈歡心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也放下手里的橙汁，順著孟馨呆住的方向看過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身西裝，噴著發膠的男主角——
盛寒。
作為小說男主，客觀來說盛寒的皮相還不錯，這一番收拾下來人模狗樣的。
但喻靈歡的第一反應是有點作嘔。
這個油膩男又在這裝什么大尾巴狼呢？
如果眼神能殺人，喻靈歡此刻瞪著盛寒的目光已經能把他身上戳無數個洞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女主之間有所感應，在孟馨的目光被盛寒吸引住的兩秒過后，盛寒也看了過來。
緊接著，盛寒一愣。
因為他看到了兩個女孩，同時在望著自己所在的方向。
一個是身著白裙，戴著粉鉆的孟馨。
盛寒發現，今天的孟馨比平常素面朝天的她更加動人，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美麗，和平常圍著他的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同。
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再有就是孟馨身旁的那個女孩。
盛寒和她對上視線后，瞳孔微縮，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被喻靈歡痛罵的場景。
于是盛寒發覺，自己竟然在猶豫。
雖然他很想遵循自己的內心上前去和孟馨搭話，可又因為喻靈歡的存在而遲疑了。
喻靈歡在心里已經爆了無數句粗口。
天殺的主線劇情，天殺的男主，能不能滾遠一點！
能聽到喻靈歡心聲的系統好心安撫：【宿主，別灰心，等孟馨的覺醒等級再提升一些，應該就可以抵抗男主的吸引了！】
幾秒后——
盛寒終于還是做足了思想準備，邁出了腳步。
不過是一個有些伶牙俐齒的普通小丫頭而已，他想做什么事，想得到什么人，不會因這種人有任何改變。
她不配。
盛寒緩緩走到了孟馨的身前，無視了一邊的喻靈歡。
“孟馨小姐。”盛寒用低沉的嗓音道，“我沒叫錯你的名字吧？今天的你很漂亮。”
孟馨的呼吸一滯。
上次的壓迫感再次襲來，她想逃離，心跳卻在一瞬間變得狂亂，步子也定在了原地。
喻靈歡注意到了孟馨的僵硬。
很顯然，比起孟家的所有人，盛寒這個男主對孟馨的影響更加直觀和強烈。
盛寒輕輕勾起唇角，先是與孟馨對視了兩秒。
在看到少女臉上泛起的薄紅后，他滿意地輕笑了一聲。
緊接著他的目光下移，盯著女孩的鎖骨：“這枚粉鉆很襯你，是因為今天會見到特別的人……所以特地選的嗎？”
盛寒的聲音微啞，“特別的人”這幾個字刻意拉長了音調，仿佛帶著某種暗示的意味。
說完之后，他正要仔細欣賞女孩
害羞失措的反應。
耳邊突然傳來了干嘔聲。
盛寒的臉色一僵，轉身看過去。
旁邊喻靈歡嘔了好幾下，終于停下之后她瞥了盛寒一眼：“哦，抱歉，實在是沒忍住，你繼續？”
盛寒：“……”
他的臉色冰冷：“你這是在做什么？我說的話很不堪入耳嗎？”
喻靈歡慢條斯理：“那倒是也沒有。”
盛寒“哼”了一聲。
喻靈歡輕飄飄地補充：“就是聽了就會忍不住想吐而已。”
盛寒的眉心跳了一下。
喻靈歡搶白：“不過沒關系，你繼續，我洗耳恭聽——除非實在忍不住。”
盛寒深吸了一口氣，對孟馨道：“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借一步說話？”
“她不方便。”喻靈歡說，“對吧馨馨？”
孟馨眨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
盛寒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被架在了這里，對孟馨想說的那些話，如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若是就這么拂袖而去，未免讓那個小丫頭太得意。
盛寒舔了舔后槽牙，決定先專心解決眼前的這個麻煩。
“這位同學。”盛寒死死盯著喻靈歡，“我想和孟馨單獨聊上幾句，不知道你為什么一直站在這里不肯走？”
說著他扯了一下唇角，緩聲道：“還是說，你這么不希望你的朋友和我單獨相處，是因為……嫉妒？”
喻靈歡：“……”
她承認，哪怕有所準備，她還是被這位男主厚顏無恥的程度震驚到了。
以至于一時沒能立刻回擊。
是她的錯。
見喻靈歡不說話，盛寒瞇了瞇眼睛：“想想也是，以你平常的生活圈子，恐怕是很難接觸到像我這樣的人吧。”
平常他不屑于將心中的優越感直接宣之于口，那是暴發戶才喜歡做的事情。
然而對上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似乎也只有如此直白的話語才能讓她意識到自己卑劣的身份。
說到這，盛寒故意停頓了一下，等待女孩的反應。
喻靈歡點點頭：“確實。”
盛寒的眉梢一抬：“呵——”
喻靈歡：“像你這樣直腸通大腦的動物，的確是見得少了。”
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