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結(jié)果沈溪曼還是沒走。
雖然事后聽見她和沈和易的談話,意識到這是一場誤會,完全是舒淺的主觀臆斷所判斷出來的誤會。但知道真相的瞬間也沒感到那么舒心。
這位大小姐吵著鬧著拉住沈和易的胳膊,被他無情甩開后,開始哭鬧:“和易哥哥你知道嗎,自從爺爺走后,家里為資產(chǎn)這事焦頭爛額,都沒有人疼我了!你以前對我很好,還給我買糖吃你記得嗎?”
“哦,你還對我笑呢!我至今為止都記得你被接回老宅,我倆第一次見面,你對我笑的畫面!”
沈和易沒說話,內(nèi)心有幾陣無語。
當(dāng)初他還對他這個名義上的堂妹笑過?
他怎么不知道?
細(xì)細(xì)思考了下,那可能是為了在老宅內(nèi)部偽裝的和善,帶到她了,卻沒想到這個堂妹一記就是幾年。
港城結(jié)婚流程繁瑣,需要提前遞交擬結(jié)婚通知書,再進(jìn)行為期十五天的公示期,沒人反對才可以簽婚姻關(guān)系確認(rèn)書,拿到結(jié)婚證書。
一套下來若是都親力親為也是儀式感滿滿。
或許能對那句“一紙婚書,紙短情長”有些實感。
但他們的這段婚姻無所謂這些,舒淺也無需操心些什么,全部都是沈和易負(fù)責(zé)的,她只要配合著給出需要的資料以及今天出席到場就好。
十分鐘前,在雙方父母以及律師的見證下,這段從傳出風(fēng)聲就引發(fā)眾人關(guān)注的婚姻算是真的落定。
夕陽褪去,暮色降臨,港城的空氣中是散不開的潮悶。
靜榆灣的某棟別墅,三樓房間的窗簾從早到晚都被拉的嚴(yán)絲合縫,一直到幾十分鐘前才終于允許光亮照進(jìn)來。
舒淺吹干頭發(fā)慢吞吞地從浴室走出來,坐在梳妝臺前。
這幾天她都一個人住,沒有了管束,作息自由得很。
手機(jī)里按照喜好被精心篩選過的歌單,從頭一首接著一首的播放著,不知過了多少首歌曲,才被一道鈴聲打斷。
舒淺最后擦了個口紅,確認(rèn)妝容無誤,才起身撈起剛才隨手扔在床上的手機(jī)。
“這么久才接,差點就要掛了,還以為你睡過頭了。”
“要想見舒大小姐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啊……你自己算算這一個多月我找了你多少回了!”
電話里,黎岑瑤低聲抱怨道。
兩人是多年好友,從小幾乎形影不離,直到前兩年因為個人規(guī)劃不同才分開,黎岑瑤留在港城,她則去了國外。
好不容易等到畢業(yè),誰知剛參加完畢業(yè)典禮回來,家里人便催著她熟悉公司的相關(guān)事宜,直到今天才抽出時間碰頭。
舒淺輕笑了聲,舉著手機(jī)走進(jìn)衣帽間。視線掃到香水臺時,選了瓶最近常用的噴了兩下,這才懶聲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一個月有多忙,這不是剛騰出空來嘛。”
“馬上就出門了!”
黎岑瑤在電話那頭輕哼了聲:“行吧,原諒你了。誰叫我這么善解人意呢。”
“我已經(jīng)到碼頭了,你快出門吧。”
“嗯,現(xiàn)在就下樓。”看他剛才那副樣子,她就知道他說不出什么她想聽的話。
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啊。
還沒等舒淺去想從前他是什么樣的,沈和易就抬起腳向前走,她邁步跟上。
十七層的高空海景餐廳仿佛立身在云端,抬眼就可將如同繁星點點的搖曳光景盡收眼底,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船艇緩慢的航行,所過之處掀起層層漣漪,在喧囂中多增添了一份靜謐的柔和。
舒淺對他選的這個地點還挺滿意的。
唯一覺得沒必要的點就是,雖然兩個人有話要說,但也不至于在這個時間點,偌大的餐廳里就留他們兩個人。
侍應(yīng)生走過來站到桌旁,與沈和易對了個眼神,隨后特別紳士的將菜單遞到舒淺面前。
本就是兩個人吃飯,又不是了解對方口味喜好的人,舒淺也沒有推脫,接過來只點了自己的又讓侍應(yīng)生把菜單遞給沈和易。
他的話音落下后,便陷入漫長的等待時間。
外面夜色正濃,餐廳內(nèi)的燈光又開得弱,迷迷蒙蒙的昏暗光線中兩人各持一邊,陷入在暗影里,好長一段時間,交流僅限于眼神。
兩兩相望,不知是不是依于氛圍的烘托,他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此刻對上,叫人覺得與平日里透出來的吊兒郎當(dāng)?shù)母杏X不同,陷在暗色里多了些幽深與沉穩(wěn)。
縱使舒淺要說的話已經(jīng)在心中組織了多次,但真的到了現(xiàn)在要放在桌面上正式的交談,也還是有點不知從何開口。
一開始她還不甘示弱的與他對視,最后受不了的避開視線看向別處。
什么都不說只是看著對方未免太過尷尬。
良久。
舒淺清了清嗓,“找你出來是想說,上次的事情我考慮好了。”
聲音不大卻可以讓人聽的清晰,清透又干凈叫人不自覺的就聽得沉浸,她挺直了腰板,雙手交疊自然的搭在眼前的桌子上,倒是讓這段對話更正式了幾分。
沈和易掀起眼皮看著她一副好學(xué)生的樣子,突然就想逗下她,他明知故問:“什么事?”
“婚事。”舒淺不慌不忙地說,“就遵循那份訂婚書。”
“至于其他的,婚后與現(xiàn)在一樣,我們不干擾彼此的生活。”
沈和易揚了揚眉,對此沒有什么異議,叫她繼續(xù)說。
“剩下的就沒什么所謂了,既然是聯(lián)姻,那就各需所求、利益為重。”
舒淺頓了一下,語氣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提出要求:“只有一點,之前你是沈家的二公子,怎么愛玩又如何出現(xiàn)在媒體上,我都管不著。但結(jié)婚后,你除了是沈家的人,還是舒家的女婿,再和從前一樣,說出去總歸不太好。”
她解釋道:“我沒有干涉你生活的意思,只是還請沈先生到時注意自己在外的身份。”
最后一句話,她加重語氣故意說的客套,就是為了讓他能夠格外的注意。
沈和易沒說別的,只是笑過以后低低的嗯了聲。
沈和易見她還是思索模樣,又問:“還有別的嗎?”
打開門,熱浪撲面而來。
在國外的這些年,舒淺過得很是愜意,每逢假期總能找到不回港的理由,沒想到回來卻恰好趕上這幾年最熱最難捱的夏天,倒是有些不適應(yīng)了。
舒淺皺了皺眉,在車庫隨意選了輛車。
這個時間點,她走的路段剛好塞車。等到了碼頭,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
漆黑海面一望無際,唯有近岸處映襯著周圍的光線和游艇上的燈光,顯得亮堂些。
舒淺走得慢,眼睛沒有落處地看著周圍,在音樂的律動聲中走上游艇。
她以為自己到得算是晚的,沒想到游艇上只有黎岑瑤一個人。舒淺不太確定地又掃了一眼,確認(rèn)情況后開口問:“他們怎么還沒有來?”
“剛說很快就到了,再等等,反正也不是很著急。”黎岑瑤站起身朝她走過來,晃了晃手腕,示意她看手表,說:“倒是你,可是遲到了哦。”
黎岑瑤沒忍住笑了笑,換了個話題,“對了,還沒問你,前幾天你跟我說的那事怎么辦了?”
舒淺愣了瞬,沒想到她那么快就提起了那件事,嘆了口氣,“能拖就先拖著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倆,一向都是這樣的,等她逼得緊了再說。”
她語氣平緩聲音又輕。
但黎岑瑤還是聽出了里頭夾雜的些許無奈,拉著人剛想開口,可視線一偏看到有人走上來,又把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舒淺猜得到她想要說什么,朝著黎岑瑤抿唇一笑,意思是叫她放心。
隨后就轉(zhuǎn)過身跟來的人打招呼。
人不多,算上她們兩個也才只有八個,又都是些再熟悉不過的,所以湊在一起也不拘束,沒有什么過多的寒暄客套。
廚師也剛好將最后的一道菜品做好,一行人沒多在外面閑扯,很快就轉(zhuǎn)移陣地坐在了圓桌前。
船室內(nèi)的冷氣開得太足,舒淺坐了沒一會兒便打個冷顫,剛好身旁的人從沙發(fā)上扯了條毛毯過來,她接過,蓋在了腿上。
一桌人許久沒見,一個個光顧著聊天,菜都沒動幾口,只有手邊的酒一點點的在往下走。
耳邊的話題換了一個又一個,舒淺沒插上幾句話,悶頭吃著菜。
嚴(yán)格來說,這還是她今天吃的第一頓飯。雖然昨晚十二點剛過她就躺下了,但大抵是心中不靜,一夜翻來覆去也沒睡著。天蒙蒙亮才睡下,沒成想中午又被黎岑瑤的電話吵醒了,眼下是又困又餓。
埋頭吃飯間,忽然有人問:“舒淺見不著人是在忙正經(jīng)事,你這小半個月也不出來,是去哪快活去了?”
被點到的人立馬回:“我這也不是最近太忙了嗎?”
“是沒閑著,怎么個忙法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啊?”
起初是媒體報道同為百年世家的沈家和舒家或?qū)⒙?lián)姻,一時間眾說紛紜,驚嘆的同時,故事的主角也成了猜測的謎底。
女主自然是毋庸置疑。
誰不知道舒家就只有舒淺一位千金。
至于男主角,倒是說什么的有。
有人說是成熟穩(wěn)重,目前風(fēng)頭正盛的大哥沈嘉茂,也有人說是清新俊逸剛走出校園的三弟沈靖琪。
而真正的男主角,名字卻少有人提及。
似乎從一開始,就沒人看好他們的婚事。
舒淺看著手指上多出來的戒指。
HW的定制鉆戒,是那天兩個人吃過飯后去選的。
原本她覺得這東西可有可無,但是又想了想畢竟是結(jié)了一次婚,雖然以后還未可知,但大概率不會有下一次了。
要是什么都不準(zhǔn)備,好像是有些虧,不太像那么回事。
她坐在副駕上,抬起手來打量著。
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覺有些太顯眼了,猶豫了一番以后,舒淺把戒指摘了下來。
沈和易目光掃過,嘴角掀起似有若無的笑意,看了眼腕表,“上車半個小時,舒小姐眼神在我身上一共停留不到兩分鐘,現(xiàn)在又悶悶不樂的把婚戒摘下來。”
“我要沒記錯,我們剛才是去辦的結(jié)婚?”
不過也對。
舒淺轉(zhuǎn)念一想。
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她以前光顧著害怕呢,哪里想到還有沈和易這層大山。
沈溪曼正打字:我!就!說!吧!
舒淺抬眼,發(fā)現(xiàn)沈和易已經(jīng)進(jìn)來,扶著杯壁,給她喝水。
她放下手機(jī)。
沈溪曼發(fā)信息:啊啊啊剛才好險,正看著你消息呢,沒想到我堂哥從我后面擦邊過去了!他走路怎么沒有聲音啊,不會看見我們剛才聊天的信息了吧!!(害怕)(恐懼)
舒淺抬抬眼:不會吧,應(yīng)該沒有看見。
他正在幫我捏腿呢。(拍了張照片過去)
沈溪曼:(贊)(贊)(贊)
第 52 章 第 52 章
可在舒淺看不見的地方,沈和易在笑,恰當(dāng)好處,淺嘗輒止,并不表態(tài),一個捕獵者該有的素養(yǎng)。
臣服于她,接近于她,將一切溫柔展現(xiàn)。而且,他并不認(rèn)為蹲下來幫舒淺揉腿是件難為情的事。
相反,他感到慶幸。
慶幸舒淺第一次展現(xiàn)嬌矜的一面。
是試探性的,那他也會試探性的做到最好。
他的手指在往旁邊遷移,一直按到她的腳踝,抬起來眼睛問她:“好多了嗎?舒淺。”
“好多了。”舒淺放下手機(jī),立馬道。
凌晨的風(fēng)有些涼,坡道路上原本就走著費力,現(xiàn)下頂著風(fēng),舒淺沒走兩步就抱緊胳膊。
周圍靜謐的連蟬鳴聲都沒有,兩旁的路燈雖然亮著,但形同虛設(shè)。
她鮮少在深夜獨自走這段路,眼下一人走著,往日看過的恐怖小說片段便齊齊涌上心頭。
這么想著,舒淺不自覺地加快步伐。
“噠,噠噠……”清早,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斜斜的照在臉上,感覺到眼前一片赤紅光影,舒淺緩緩睜開眼。
許是因為這一覺睡得太沉,她意識還沒完全清醒。
舒淺睡眼瞇起,想要抬手揉一下,才發(fā)覺自己被人緊緊的圈在懷里動彈不得。
頃刻間那些模糊又零碎的記憶涌上來。
好像,是她主動抱上去的。
但他抱得也太緊了吧。
她手臂都有些酸了。
腦子清明了幾秒,她抬眸,凝視著面前那張昨晚差點惹她犯罪的臉。
沈和易額前頭發(fā)零碎,眼瞼緊閉,柔和的光線下他呼吸平穩(wěn),似乎還在睡眠中。
不用看見那雙蠱惑人心的雙眸,舒淺膽子更大了些,久久都沒移開視線。
這樣看他真的比平時要乖多了。
舒淺想起黎岑瑤之前跟自己說的,就當(dāng)是免費欣賞一張有點姿色的臉。
突然間覺得自己這婚結(jié)得有些爽,天天都能白嫖養(yǎng)眼。
轉(zhuǎn)瞬又覺得,好像虧的占比更多了些。
估計外人眼里,都以為他們這對新婚小夫妻,天天如膠似漆。
結(jié)果其實她就飽飽眼福而已。
細(xì)微的腳步聲中好像莫名夾雜了其他聲響。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埋頭便要猛沖,身后忽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是我。”清早,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斜斜的照在臉上,感覺到眼前一片赤紅光影,舒淺緩緩睜開眼。
許是因為這一覺睡得太沉,她意識還沒完全清醒。
舒淺睡眼瞇起,想要抬手揉一下,才發(fā)覺自己被人緊緊的圈在懷里動彈不得。
頃刻間那些模糊又零碎的記憶涌上來。
好像,是她主動抱上去的。
但他抱得也太緊了吧。
她手臂都有些酸了。
腦子清明了幾秒,她抬眸,凝視著面前那張昨晚差點惹她犯罪的臉。
“那剛好可以換個心情,再悶下去,恐怕我要哄的時間更長一些。”
舒淺只是側(cè)目看向他,脫口而出:“哄的時間長就不哄了?”
無非就是想告訴她,沈和易身邊的人太多,所以見到一個就要遲疑一次。
單憑這一句話,男人原本在她這討到的少數(shù)不多的好感頓時全無。
沈和易沒出聲,舒淺也沒跟著他叫出那個稱呼。
沒想到沈嘉茂還能說出更直白的話。
依舊是盛著份溫潤貴公子的模樣,“和易還沒領(lǐng)你回家吃飯,你對我沒印象也正常。”
“是嗎?”沈和易搭在她腰上的手又用力了幾分,眼睫微垂,問她,“淺淺沒見過大哥嗎?”
不知是什么時候有的默契,眼神相匯,舒淺就看出他的意思,配合的搖了搖頭。
沈和易抬起眼,“那是我的錯。”
他說得誠懇,倒像是真的忘記了一樣,“家里人都是分開帶淺淺見的,沒想到看來看去,把大哥落了下。”
只要稍用點心就能聽出這話的蹊蹺。
沈嘉茂原本是想告訴她,她這個沈太太不受重視,沒想到沈和易的一句話,讓這個不被在意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但是在這見到,也不晚。”沈和易說道。
話里話外兄弟倆的交談都算不上平淡,最多是表面和諧。
氣氛僵持不下,沒人再哄著往上走,像是早已掌握微妙之處的各退一步。
“不打擾你們夫妻約會,不忙的時候記得回家來。”
沈嘉茂留下句話便離開。
聽著倒是再正常不過的來自兄長的好意。
即使是舒淺不知道兄弟倆的關(guān)系是怎么一回事也猜的出八九不離十,只是事關(guān)他家里的事,她便沒主動問。
“不重要的人。”沈和易手摟住她肩膀,像是解釋一般,“重要的人你都見過。”
重要的人。
她正經(jīng)見過面的就有他爸媽,沈靖琪在國外還沒回來,但照片倒是給她看過的。
舒淺眼珠一轉(zhuǎn),望向他,“沈和易。”
“嗯。”對于沈和易每天開著不同的車,舒淺已經(jīng)習(xí)慣。
所以看見眼前這輛和早上送她上班時不一樣的車她也沒什么反應(yīng)。
更沒在意這車掛的是三地牌。
黑色的蘭博基尼Revuelto隨著漸晚的天色,與生俱來的那股暗黑壓迫感也散發(fā)的愈加濃烈。
上車以后舒淺昏昏沉沉的就闔上了眼,現(xiàn)在看著窗外不在預(yù)想中街景,她轉(zhuǎn)過頭,“去哪吃飯?”
沈和易見她睜眼,車速稍往上移了些,故作神秘的哼笑了聲,“不告訴你。”
不說就算了。
她也沒猜。
隔了幾秒,他緩聲開口:“回國以后,還沒出過港城?”
他接著問:“今天的表現(xiàn)還算好?”
“夠讓岳母放心的嗎?”
想起他提親那天說擔(dān)心不會讓岳母甘愿把寶貝女兒交付到他手上。
她當(dāng)時給的答案是要看他自己本事。
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他自己的本事。
畢竟剛才從家里走出來的時候,她故意試探的去問,聞芷蘭對他這個女婿的態(tài)度還是轉(zhuǎn)好了的。
但這其中她并沒幫著說好話。
“還可以吧。”
“那太太心情怎么樣?”
“也還可以。”
沈和易笑了下,“那有獎勵嗎?”
“獎勵?”舒淺重復(fù)道,一聲疑問像是在用心思考。
待到車緩緩地停穩(wěn),沈和易俯身過來給她解安全帶,舒淺垂眼看著他,“你湊過來些。”
“我是不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和易揉了揉她頭,揚了下眉,示意她說的很對,貼在她耳邊低聲說:“所以跑不掉了,要永遠(yuǎn)都是沈太太了。”
沈和易額前頭發(fā)零碎,眼瞼緊閉,柔和的光線下他呼吸平穩(wěn),似乎還在睡眠中。
不用看見那雙蠱惑人心的雙眸,舒淺膽子更大了些,久久都沒移開視線。
這樣看他真的比平時要乖多了。
舒淺想起黎岑瑤之前跟自己說的,就當(dāng)是免費欣賞一張有點姿色的臉。
突然間覺得自己這婚結(jié)得有些爽,天天都能白嫖養(yǎng)眼。
轉(zhuǎn)瞬又覺得,好像虧的占比更多了些。
估計外人眼里,都以為他們這對新婚小夫妻,天天如膠似漆。
結(jié)果其實她就飽飽眼福而已。
沈和易?
舒淺回過身。
不遠(yuǎn)處路燈下安靜站著的可不就是剛剛那個還在車上的人嘛。
他怎么跟過來了?
害她還以為是什么深夜跟蹤狂。
這么想著,舒淺不免氣惱地瞪了他一眼,就連開口的音量都忍不住拔高:“沈和易!”
被斥責(zé)的人臉上沒有怒意,只是笑了下。
沈和易朝著她走過來,看著女生身上被風(fēng)吹起動的裙擺,他禁不住皺眉,馬上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快步走到她面前遞了出去,又安撫似說:“別生氣。”
舒淺愣了下,對于他的行為,感到有些疑惑。
是專門跟上來給她送外套的嗎?
那她剛才還吼他來著……
躊躇了下,她伸手接過外套,不太好意思的道了聲謝謝。
氣氛一瞬有些尷尬。
“舒淺,你沒事吧?”
他摸摸她的額頭。
“下次我還是多陪陪你吧,沈溪曼看著,很不靠譜啊。”
這樣又找到個理由,跟在舒淺旁邊了。
可舒淺卻根本聽不清這些話。
一些片段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
她想到了陳訊被車撞,想到了顧恒之死,想到了他一下一下得到她的手段,再到剛才,沈溪曼所說的,那魚龍混雜的真相。
孰正孰非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溫柔的摟著她,柔情的看著她,體貼的牽著她。
他為她開車門。
她順勢坐了上去。
第 53 章 第 53 章
回到家后,沈和易徑直道:“得讓沈溪曼走,她真的不能在這待了。”
舒淺還以為他剛才說的是玩笑話,沒想到是真的。可她實在疑惑不解,沈溪曼明明沒做什么錯事。她為她說話:“再讓溪曼待一會唄,她好像很喜歡這里。”
舒淺想到和沈和易在大桌上吃飯那壓抑氛圍,不自覺開始同情沈溪曼。
也難怪這個大小姐會賴著不走。
沈和易拉著她的手:“不行啊,舒淺,再這樣下去,你就學(xué)壞了。”
舒淺依舊是疑惑和不解:“我學(xué)壞什么呢?”她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場合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看向他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深意,卻是沉默著,沒有回應(yīng)。
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禹星宇沒想那么多,隨口問:“什么好巧,你們認(rèn)識?”
沈和易沒做聲,輕挑著眉梢看著眼前的女生,似是要看她對這個問題到底要怎么說。
舒淺腦袋跟著空白了幾秒,在對上黎岑瑤投來的那道審視的目光的時候她的思緒才又重新連接。
身體比意識先做出反應(yīng),舒淺搖了搖頭,淡淡道:“不認(rèn)識。”
她神色沉靜,臉上看不出半點慌亂,也找尋不到撒謊的痕跡。
沈和易看著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舒淺猜不準(zhǔn)他會如何回答。舒淺一時語塞。
他說的確實是句句屬實。
“還是說,是對我有什么不滿?”
車子緩緩?fù)O拢厷w于平靜,他的聲音更清晰了幾分,像是疑惑又像是有意無意的控訴。
舒淺手上拿著戒指,偏過頭來與他視線相對,因為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眉頭輕蹙,“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沈先生這樣能說會道。”
本來她就不算占理,現(xiàn)在說起話來也是有些心虛。
她把戒指又戴,抬起手來亮在他眼前,“你不覺得有些太過張揚了嗎,哪有人日常出門戴這樣大的戒指在手上的。”
她手本就纖細(xì),9克拉的鉆都有她手指一般粗。
本就被誤解意思,雖然談不上委屈,但心底確確實實是沒有那么好受,舒淺聲音染著一絲沉悶,“再說摘下來這個,不是還有對戒嗎?”
那天除了她手上這枚,兩個人還定了對戒。
除去在父母面前,舒淺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占了下風(fēng),總要扳回來,“倒是沈先生,剛結(jié)婚就往我頭上扣了這樣大一頂帽子。”
眉心一擰,眼睫下斂,舒淺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像是真的生了氣。舒淺退了半步側(cè)過身,指了指身后的別墅,“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作勢就要走。
轉(zhuǎn)身之際卻被人叫住。
“等等。”
舒淺又轉(zhuǎn)過身問:“怎么了?”
沈和易面色有些猶疑,頓了下,出聲問道:“前幾天說得事情考慮的怎么樣了?”
被她遺忘在腦后的記憶讓他這樣突然提起,舒淺眼睫一顫,她看向沈和易。
沉默幾許。
舒淺抿了下唇說:“再給我點時間吧。”
沈和易唇角勾起弧度,應(yīng)聲道:“好。”
像是怕她會倉促做決定,他又補(bǔ)了句,“不急。”
轉(zhuǎn)瞬——
他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機(jī),輕笑的問:“那先通過下好友申請?”
舒淺想起他今天發(fā)了兩次她都沒通過。
現(xiàn)在被人面對面揪住,倒是沒辦法拒絕了。
更何況身上還穿著人家的衣服。
舒淺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拿起手機(jī)。
指尖快要觸碰到綠色按鍵時,她才反應(yīng)過來上次見面自己并未給他聯(lián)系方式,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微信的?”
沈和易揚眉笑了笑,“想加的話總能找到辦法。”
算了,從哪得來的并不重要。
舒淺沒再追問,點了通過后就和他道別繼續(xù)往家里走。
如她所料的那般,房間的燈都是關(guān)著的。
舒淺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房間,簡單洗漱過后就睡下。
沈和易解開安全帶,傾身去拉她的手腕,車內(nèi)空調(diào)開得久,冷不丁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溫?zé)幔鏈\輕顫了下。
他動作輕緩的將戒指從她手指上取下,車內(nèi)空間本就不大,現(xiàn)下因為他的動作,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些,鼻息間呼吸的熱氣纏繞在一起,無端的沾染了些曖昧,特別是當(dāng)那雙幽深的眼眸望向她時,舒淺下意識的眨了下眼。
沈和易聲音輕,垂眼將戒指放入了盒子中,“誤會了太太想法,是我的錯。”
身份的轉(zhuǎn)變也就是幾十分鐘前的事情,舒淺都還沒太適應(yīng),眼前的人倒是將稱呼叫的熟練。
他把與自己手上那枚情侶款的戒指拿出來給她戴到手上,“太太愿意原諒我?”
一時間過錯方也在他的話中轉(zhuǎn)變。
手還被他握著,能夠清楚的感知他的溫度,舒淺視線落在上面,指根的戒指無不昭展著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她神色一頓,抽出自己的手,就著他的話就下來,“下不為例。”
聽到了讓自己滿意的話,舒淺唇邊露出淺淺弧度,眼珠一轉(zhuǎn),剛才還暗淡的神色轉(zhuǎn)瞬又亮起,她挑了下眉梢,“事情雖小,但還是能看出沈先生其實是對我這個新婚妻子并不了解,揣摩心意的事上都能出錯。”
沈和易聽著眼梢微揚。
順了心意也不讓著人。
他視線一瞥,將安全帶給她解開,嗓音混著笑,“我這人愚笨,不聰明,舒小姐不如直接告訴我,怎么了解起來比較容易。”
不是她多想。
而是因為她的視線偏巧就落在他的唇上,一時間舒淺覺得他的話極具暗示意味。
她眼珠動了動,有些刻意的清了下嗓,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下,故作腔調(diào),“你見過有考官透露試卷和答案的嗎?”
周圍人也在等著。飯后兩個人多坐了會兒。
舒鈞和沈和易在茶桌上聊天,舒淺離著遠(yuǎn),聽不太真切兩個人交談的內(nèi)容,沈和易又是背對著她坐,看不見表情,她心中的好奇便更多了些。
會聊什么呢。
總不會拉著他在聊什么商業(yè)正事吧。
顧忌著坐在聞芷蘭旁邊,她也不好一直看著那邊。
“有回沈家吃過飯嗎?”聞芷蘭看著眼前心不在焉的人問道。
舒淺猶疑的將視線收回,眨了眨眼,實話實說,“還沒有。”
“他怕我會不自在,也怕我想家,就先回來看看您和爹地,等過幾天再去他們家。”
自己的女兒,沒人會比她更了解。
聞芷蘭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那淺淺想家嗎?”
舒淺神情微微愣住,垂下的眼簾遮蓋住了明亮的雙眸,復(fù)雜的情緒翻涌上來,混蓋了些許的暗淡,“是想家了的。”
聞芷蘭輕抬眼瞼,“那就常和和易回家來。”
她對沈和易,從前或多或少是帶了些偏見,這段時間她以一個岳母和長輩的身份重新的了解他,倒是有了重新的認(rèn)識。
舒淺捕捉到她話的意思,籠罩在心頭的一絲陰霾漸漸散開,唇邊揚起笑,“媽咪你同意了?”
在提交申請和公示期時候,沈和易其實有經(jīng)常帶她出去,每次聞芷蘭都是默許的,但一直都沒有明確的說過什么。
聞芷蘭站起身,收起嘴角的笑意,話音里帶著傲嬌,“都結(jié)婚帶回家了,你說呢。”
“既然心里有了決定,就好好經(jīng)營。”她頓了下,“有不開心要跟媽媽說。”
舒淺睫毛輕顫。
自從她回國以后,母女倆似乎一直都是對峙的,這是少有的溫情時刻。
一晚上的記憶都在腦中回蕩,顫顫巍巍,字字句句都可以激起漣漪。
能有這樣的轉(zhuǎn)變,有媽咪自己的原因,有爹地在中間的做的調(diào)節(jié)。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
與他自己有關(guān)。
凡是出現(xiàn)在他們倆面前的時候,沈和易的舉止言談總是挑不出錯的,沉穩(wěn)又得體。
那看在這點上,好像給點獎勵是應(yīng)該的。
外面的燈光悠悠的照進(jìn)藏匿在夜色里的車中,影影綽綽,兩人都陷在模糊不清的陰影中。
好在,他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幾秒,而后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是不認(rèn)識。”
“就是看到戴的項鏈一樣,覺得巧。”
話是這么說,那眼神里的促狹意味卻是有增無減。
禹星宇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zhuǎn)了下,“是挺巧的。”
黎岑瑤坐在位置上伸了個懶腰,“有點餓了,要不要去吃個宵夜?”
舒淺瞇了瞇眼,“你們?nèi)グ桑也辉趺答I,太困了,想要睡覺。”
才十二點過,這個時間其實不算很晚,但是她回來這一個月被迫調(diào)了生物鐘,除去最近這幾天,其他時候作息都規(guī)律的很。
黎岑瑤有點遺憾的說:“那算了,我們回家隨便吃點什么好了。”
舒淺抿唇,搖了搖頭,“你跟他們?nèi)グ桑一丶摇!?br />
兩人原先約好今晚回黎岑瑤的公寓住,只可惜牌局結(jié)束,身上那股興奮勁也隨之褪去,只剩下疲憊,舒淺說:“免得明天還要早起折騰。”
她現(xiàn)在回去,輕手輕腳一些還不會驚擾到人,要是明早回去在樓下客廳撞見…
只是想到那個場景,舒淺就打了個寒顫。
他道:“大晚上不回家,一個勁的在外面玩,還頂著個大肚子。”他的語氣是擔(dān)憂的,“我真的很怕你有危險。”
“七個月了,舒淺,你上點心。”
他這一輩子,起伏飄蕩,因為私生子的身份,受人辱罵,可他不在乎。
受親手父親的指指點點,他也不在乎。
就連合作伙伴的背刺,世間的不公與冷漠,他通通不在乎。
因為他知道,那是人性。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只有掌握主導(dǎo)權(quán),他才會臣服于你,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可面對舒淺,在她說出她要離開的瞬間,他不知道該用何種情緒來表達(dá)自己的內(nèi)心,他不想讓她走,想讓她一直待在自己身邊,就像折翅的鳥。
所以他剛才說的話,只是為了穩(wěn)住她的情緒,抑制她的多想。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恐怕,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來。
有時候。
謊話說多了。
就成真的了。
第 54 章 第 54 章
舒淺想了想,暫做答應(yīng)他的請求。
反正既然他已經(jīng)開口,證明事情是有轉(zhuǎn)機(jī)的余地。
前不久她還萌生出生完孩子后,沈和易會找一個新的理由拒她離開,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不攻而破。
沈和易見舒淺再無亂想的念頭,隨后道:“去選個產(chǎn)房吧,舒淺,雖然vip房都大差不差,但我更想讓你親自選擇一下。”
精神價值大于一切。
舒淺嗯了聲,最終選擇了個向陽的產(chǎn)房,房間很大,正值下午,迎面的陽光要將她曬透。
只她一個人。
因為沈和易的公司出了點事。
她坐在床邊,頭發(fā)上鍍了層金色的光芒,掏出手機(jī),給高晨發(fā):產(chǎn)房。并附帶著視頻。
舒鈞和聞芷蘭整理了下衣裝起身相迎。
舒淺跟在后面長舒了口氣,轉(zhuǎn)而臉上掛起含蓄的笑。
無人看得出三人剛經(jīng)歷過了一場算不上愉快的交談。不過要是每天睡醒都能這樣近距離的欣賞一番,也不是不行。
她忘了之前在哪里看到過說看帥哥可以延長壽命。
要真是這樣的話,她估計可以活好久。
蹭的一下有個詞躍然腦中。
色令智昏。
醫(yī)學(xué)院,男生宿舍樓,剛開學(xué),進(jìn)出不受性別限制。
舒淺和秦曉一起報的道,知道他宿舍在6棟409。
四樓走廊,和一色都是男生,大夏天,空氣中飄著汗臭味,顏月有點難受。
“為什么不在下面等我?”舒淺看出她不舒服。
“想看看男生宿舍什么樣子,以后就沒這個機(jī)會了。”
顏月挽住她胳膊,對周圍集中而來的視線感到不適,還有男的吹口哨。
不過她很快發(fā)現(xiàn),他們看的不是她,而是舒淺。
409宿舍在拐角,遠(yuǎn)遠(yuǎn)看去,門是敞開的,她們快到時,后方有兩個男生嬉笑打鬧,跑過她們身邊,故意用力撞了舒淺一下。
舒淺看起來瘦,其實步子很穩(wěn),本來只是晃了晃,不料顏月受驚腳步絆了下,下意識緊緊抓著舒淺。
舒淺被她拽著不受控往后倒,不過沒有摔下去,身后好像有人路過,伸手扶了她一下,她沒站穩(wěn),背撞到那人身上,胸膛硬韌,明顯是個男人。
淺淡的冷松香將她包圍,混著蒼蘭和青檸的氣息,和冽干凈,一下就蓋過了空氣中黏稠的汗味。
“沒事吧。”
磁沉的少年音,略低,偏啞。
“沒事,謝謝。”舒淺心有余悸,轉(zhuǎn)身道謝,看和對方長相后,驚訝睜大眼,“……沈和易?”
夕陽余暉穿過玻璃窗,給喧嚷的走廊鋪上不規(guī)則的碎塊。
男生背對窗,很高,身形瘦削,光線勾勒出好看的臉部輪廓。
沈和易半斂睫,漆黑的眼,靜靜和她對視,情緒不明。
“小心點。”他收回扶著她的手,淡淡道。
顏月也緩過來了,看著沈和易,臉紅了紅,小聲對舒淺道:“阿淺,你男朋友好帥啊。”
舒淺回神,忙搖頭,“不是不是,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們動靜不小,秦曉踩著拖鞋懶洋洋從宿舍出來,“誰在外面……阿淺?你怎么來了?”
舒淺還沒說話,他笑著把室友都叫出來,“來正好,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他挨個給舒淺介紹室友,輪到沈和易時,秦曉笑嘻嘻摟過她的腰,語氣得意。
“這位你一定聽過,蕪江另一個狀元,沈和易,和我們一個學(xué)校的,特牛逼一人,竟然也成了我室友。”
舒淺怎么可能沒聽說過沈和易,和她的名字一起被學(xué)校滾動播報過無數(shù)遍,不過見面還是第一次。
她朝沈和易微微一笑,“初次見面,你好,我叫舒淺,剛剛真的很謝謝你,我男朋友就麻煩你多多關(guān)照了。”
沈和易許久沒反應(yīng),久到舒淺以為他沒聽和,正要開口詢問時,看到他細(xì)密的長睫毛輕輕眨了一下,眼底似有薄霧散開,瞳色淺淡至極。
“嗯。”
舒淺閉上眼睛,試圖平復(fù)一下自己的心情。
過了幾秒,琢磨出點不對勁來。
有她這樣的漂亮老婆在懷,他竟然可以睡得這么安穩(wěn)!
不應(yīng)該像小說里寫的那樣,難以入睡,一夜起來洗好幾個冷水澡嗎?
想到這,她又睜開眼,越看越覺得氣。
昨晚吵醒她不說,現(xiàn)在她都醒了這么久了,他還能睡得著,心里有些氣不過。
舒淺動作也不再小心翼翼,把手臂從他腰上抽回就要推開他。
幾乎是她掙開的同一瞬間,眼前的人就睜開了眼,扶在她腰后的手一個用力讓她退后的動作反方向進(jìn)行。
沈和易挑眉,笑著說:“抱夠了,看夠了,就要推開?”
“誰教你的?”
小心思就這樣被人戳穿,舒淺心底一慌,極力的想要從他的眼睛中找尋剛睡醒的痕跡。
卻是失望而歸。
她別扭了下,問:“你什么時候睡醒的?”
沈和易看著心情很好的樣子,隱隱帶著笑意,故意逗她:“寶貝該問我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真是要瘋了!她承認(rèn)。
今天鬧他,自己的情緒占大部分原因。
沈和易扯了下嘴角,“再長時間都哄。”
他語速放慢,“但我本意是想讓太太能夠開心些。”
舒淺聽了一時語塞。
說不出什么別的。
畢竟離開港城,她確實心里說不出的輕松。
不知道是因為隱隱的期待,還是因為深宜的建筑風(fēng)格相較之下就讓人覺得喘息自由。
亦或許兩者都有。
最后目的地揭曉,是家海景餐廳。
她之前倒是有跟黎岑瑤提過有時間過來吃,但一直沒騰出空。
看著女生眉眼間的笑,沈和易的臉上也沾染上幾分暖意,“心情有好點?”
舒淺撩了下耳邊的頭發(fā),點頭嗯了聲。
原本離開了熟悉的地方,兩人的相處更自然了些,只是誰也沒想到,在這也能碰見熟人。
準(zhǔn)確講是對沈和易來說的熟人。
“和易。”
陌生的聲音,低沉又冷清,但稱呼卻用的熟稔。
舒淺循聲看過去。
打量是下意識的。
陌生男人與自己身旁的這位身高差不多,一身貼合的西裝,打眼看去就難掩矜貴模樣。
五官生的硬朗,雙眸狹長,也是在人群中出挑的模樣。
只是說不好因為什么,舒淺對他難生好感。
男人邁著步子靠近,似是要過來交談一番。
沈和易眼神暗了暗,應(yīng)和了聲:“大哥。”
大哥?
舒淺側(cè)目,還處在片刻的疑惑中,就被人攬著腰往懷里帶了些,突然的親密舉動,她下意識的抓了他的手臂,不自覺的顫了下。
意識到人已經(jīng)走近,她臉上又掛上了溫婉的笑。
沈嘉茂唇邊淺淺揚起一抹弧度,幽深的雙眸輕輕瞇起,“沒想到這么巧,能在這碰見你們。”
他視線落在舒淺身上,“想必這就是弟妹吧?”
兩人結(jié)婚傳出那么大的動靜,他怎么會不知道她這個剛進(jìn)門的新媳婦長什么模樣。
他怎么揪著這個稱呼不放啊!
縱然心跳現(xiàn)在猶如吃了跳跳糖一般沒有著落。
舒淺面上還是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哦,那你什么時候睡著的?”
“抱著太太在懷,自然是一整夜都睡得不好。”
沈和易這句話,倒是取悅到了她,舒淺瞇起眼笑,“是嗎?那真不好意思,我睡得還挺好的。”
沈和易俯身到她耳畔,極具暗示意味的說:“太太一夜安眠,全靠我定力好。”
喘息的熱氣有意無意的往她耳朵里鉆,酥酥麻麻的感覺仿佛從耳邊傳遞到心間。
讓本就不規(guī)整的節(jié)拍更亂了些。
按照正常的禮數(shù),舒淺是需要在這樣的場合回避的,等到媽媽同意后才能露面,但他們的這樁婚事有所不同,也就不用在上面過多的遵照規(guī)矩。
她也一早就跟沈和易說過,在流程上一切從簡,只要該有的禮數(shù)和誠意不缺就好。
但實際上,沈家所做的準(zhǔn)備,要比舒淺想得到的還要更為隆重正式一些,光是身后拿著聘禮的人就少說有三四十位,她視線收回來些落在沈和易身上。
回港以后兩人相見的次數(shù)不算少,但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穿著這樣正式,剪裁合體的西裝貼合在身,襯出男人優(yōu)越的比例與身形,光影下那雙幽黑深邃的雙眸蘊著溫柔的笑意。
看上去與平日里她所見的模樣不沾半分關(guān)系,即使是他隨性而來的恣意氣息現(xiàn)在也蕩然無存。
也難得會從他身上看出與“沉穩(wěn)”一詞的貼合。
是副會讓長輩滿意的模樣。舒淺被架在這。
她沉了口氣,“有啊,那我這三個月住哪間?”
她要是沒記錯,這房子除了她的這間和他的主臥,還有兩間房。
沈和易雙手環(huán)在胸前,眼神朝著另一側(cè)瞥過去,“搬家的時候,早就將舒小姐的放去了主臥。”
舒淺往前走了一步,揚了揚頭,與他視線相對,“門鎖壞,應(yīng)該不是沈先生故意為之吧?”
“我在你心中就落得個小人形象?”他直起身來,接著說,“倒不至于用這樣的手段。”
“新婚夫妻睡在同一間臥室,應(yīng)該很正常吧。舒小姐這樣抗拒,是擔(dān)心自己把持不住,會對我做點什么?”
舒淺本就不喜歡占下風(fēng),他剛一句句的追問,確實是在她這起到了作用,她邁開步子朝著主臥走過去,“不至于,沈先生對自己有點過于自信了。”
睡就睡,她還會害怕不成。
沈和易收斂起笑容,跟上她。
他房間和她的那間差不多大小,風(fēng)格也都大差不差,只是上次來的時候舒淺走到門口往里看了眼,是叫人覺得有些冷淡的白灰配色,好看是好看,就是覺得有些悶。
但現(xiàn)在推門進(jìn)來,眼前確實一片暖白,與她的那個沒什么不同。
迎面而來的淡然香氣,不自覺的叫人情緒放平緩,舒淺在門口站了幾秒才走進(jìn)去,衣帽間里已經(jīng)騰出一面來放她的衣服。
今天本就不清閑,算來算去在外折騰了一天,她早就有些累,到家時候就只想洗個熱水澡好趕緊睡覺。
既然住下,也沒必要再故作矜持。
舒淺沒矯情的拿了睡衣就往浴室走去,全程沒給房間里的另一個人留半分眼神。
熱氣裹挾全身,她腦袋暈暈乎乎的,用了最快的時間洗漱。
出來的時候她捋順了下頭發(fā),將披散咋背后的長發(fā)順到了前面,耳邊的碎發(fā)遮擋住她剛被熱氣蒸過的粉潤的臉,舒淺看著床上的人說:“好了,你去洗吧,我要睡覺了。”
她抱著從衣帽間拿出的自己的被子放到床上,說罷就要躺下。
沈和易對她要分兩床被子的舉動,并沒有什么異議。
他起身,貼心的關(guān)了房間的燈,留了盞不算明亮的小夜燈,看著床上將自己裹著嚴(yán)實的睡在床邊的女生,眉眼露出笑意,“我睡覺還算老實,舒小姐也不必這樣虧待自己。”
舒淺沒動地方,被子圍得緊實,她說話聲音也有些悶,“你話好多。”
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浴室里的水聲稀稀落落在耳邊響起,像是有什么安眠的效果,迷迷糊糊間也說不上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只感覺身邊的床沉了沉,似乎還聽見了很輕的一聲晚安,再往后就什么都記不得。
像是感覺到她的注視,沈和易也將視線偏了過來,目光相對的一瞬,他唇邊揚起淺淺弧度。
明明沒有言語,兩人之間也談不上默契,舒淺卻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叫她安心的意味。
雙方父母寒暄過后,沈和易湊上前來與舒鈞和聞芷蘭打招呼,謙虛的話語和叫人覺得清朗的聲線傳入耳中。
或許是因為知道聞芷蘭對他的印象,舒淺無端的捏了把汗。
可一番交談下來,聞芷蘭的態(tài)度還算得上是和藹,也不像是惺惺作態(tài)。
倒像是她過分擔(dān)心。
待到聘禮都擱置好,屋內(nèi)便除去了傭人。
這種事上舒淺和沈和易自然是陪襯,而且談話間也是有意的在支開他們兩個人。
為表兩人的感情還算不錯,舒淺順勢的就提議要帶著沈和易在周圍轉(zhuǎn)轉(zhuǎn)。
外面驕陽當(dāng)空,即使有著樹蔭的遮擋,但依舊是熾熱烤人,還沒走出幾步路就感覺被熱氣圍困。
舒淺抬手在臉邊扇了扇,眸光一轉(zhuǎn)瞥向身邊人,“你穿這么多肯定熱了吧,那我們坐下來歇一歇吧。”
相比她身上的長紗裙,沈和易穿得是要多一些。
沈和易笑了下。
明明就是自己熱了,還要裝模作樣的扯到他身上。
不輕易服軟,是大小姐的作風(fēng)。
這讓沈和易意識到,舒淺生氣了。
沒想到她能發(fā)這么大火,真是讓人難辦啊。
不知道后面要用什么行為來哄她。
至少現(xiàn)在,態(tài)度佯裝的溫和一點吧。
他還在拉緊舒淺的手:“你真的,別胡說八道了,舒淺,我這么愛你,怎么會做出傷害你的事。你聽信了哪個小人的謠言,居然敢質(zhì)疑我們的愛情?”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舒淺,你相信我,我是你的老公,你的丈夫,和你戶口本上的人。”
“未來我們還有孩子,我們要共度一生,一生一世在一起。”
“等死后,我們還得葬在同一個墓碑下,別鬧的這么僵了,好么?”
他低頭吻了吻她。
第 55 章 第 55 章
被舒淺避開了。
甚至推了他一把,力度不輕。
甜言蜜語沒有侵蝕她的大腦,反而讓她越來越清醒。
反抗,抵抗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共處在同一張戶口本下,舒淺閉了閉眼睛,腦海不可避免的又將過往流年過了一遍。
甚至說,這些場景,已經(jīng)過了千千萬萬遍。
一開始的她,只是一味的逃避,幻想著讓自己肩膀上的重任輕一點。
但高晨一語道破,點破她。
她不應(yīng)該。
別人都能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真相,她憑什么要充耳不聞,配合他演戲。
這樣很好玩嗎?
還是說,自己只是利用他的關(guān)系和地位,幫母親治病。
情緒上頭,加上有酒精加持,她的話愈發(fā)多了起來,像是要將心事都訴說干凈,“前幾天還提出那樣的事情,你知道我不喜歡那樣。”
那天最后,舒淺聽完他所有話,沒給出什么答案,只是說給她點時間考慮。
轉(zhuǎn)眼一過就是一個星期。或許是她那晚的話,真的起了點作用,后面幾天舒淺都覺得耳邊清凈,聞芷蘭不再同她提及有關(guān)聯(lián)姻的事情,舒鈞也不再與他聊起工作上的事宜。
她遵循著回國以后就變得規(guī)律的生物鐘,每天照常起來與他們倆同進(jìn)早餐,等到家中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候,舒淺便鉆回房間睡個回籠覺,空閑的時間就看看電影翻翻書。
這樣的日子過得清閑又自在,以至于在日復(fù)一日的歡愉中,叫她將與人商定好的事情忘卻在了腦后。
可生活不總是這樣一直遵循心愿的。
就像是無風(fēng)的海面,看著波瀾不驚,實則早已在無法窺探的地方暗流翻涌,潛藏已久只是為了覓得一個可以潮漲的浪。
周五晚上,舒淺穿戴整齊以后在房間的窗前駐足,她視線下落,庭院里一片熱鬧。
舒淺在原地又站了幾分鐘才走到熱鬧的場地。
或許是因為剛見過沈和易,加上他第一次這樣正面的出現(xiàn)在聞芷蘭面前。
舒淺總是有些說不出的心虛在,在舒鈞身旁同人交談時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兩個人身上游走。
倒是真有點地下戀的感覺。
盡管已經(jīng)極力的忍住,但她還是控制不太了,次數(shù)多了舒淺擔(dān)心暴露些什么。
找了個借口就躲進(jìn)了屋里。
反正今天該見的人,該商討的事情,她都已經(jīng)做好了。
一直等聚會到尾聲,舒淺才又打起精神走出來。
這一出來就給她迎面上的視覺沖擊。
舒鈞,聞芷蘭,沈鴻禎,沈和易。
四個人正聚在一起。
她抬腳就朝著那邊走去,只可惜靠近的時候?qū)υ捯呀?jīng)結(jié)束,就聽到了個尾巴。
“那就等后天,我再來登門拜訪。”沈鴻禎說道。
舒淺聽著心里一驚,攥緊了手。
說不慌是假的。
她眼睛瞥向聞芷蘭,看見女人臉上持著溫婉端莊的淺笑,一瞬心里又松了口氣。
送客的時候,沈和易最后看向了她,眼神將將對上,舒淺就避開。
卻沒躲掉的撞上了舒鈞的眼睛。
待到一切都?xì)w于平靜,聞芷蘭洗漱的時候,舒鈞把舒淺叫到了書房。
父女倆的關(guān)系一向相處的還算好,舒鈞除了在公事上對她要求嚴(yán)格,其余時候都很寵她。
“你們見過了?”舒鈞問道。
舒淺坐在他對面,桌下的手已經(jīng)繞在一起,“和誰見過了?”
“沈先生已經(jīng)同我講了。”
今晚沈鴻禎特地來找他去書房交談,他才得知的。
舒鈞聲音低沉,與她預(yù)先想的一樣,沒有怒意,沒有批評,語重心長的同她說,“淺淺現(xiàn)在長大了,這樣大的事情也敢背著爸爸媽媽做了。”
舒淺低下頭,不吭聲。
舒鈞舒了口氣,想說些什么。
一場私人宴會正在樓下有條不紊的拉開帷幕。
圈子里常有這樣的聚會,偶爾幾場設(shè)置在私宅,也是為了更好的拉進(jìn)距離方便交談。
舒淺原以為今天的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例行規(guī)矩而已,卻在看見幾個熟悉面孔以后才察覺到這一場的真正用意。
恐怕是為了以此作為契機(jī),好能考察一下早就擬定好的幾位聯(lián)姻對象。
她就說最近兩天過得未免有些太過如夢似幻。
她早該料到的,只要是聞芷蘭動了想法的事情,是不會遵循旁人的節(jié)奏的,她會叫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下發(fā)展。
很顯然她的進(jìn)度與她所想的不符,所以現(xiàn)在她親自動手了。
看著視線中穿著一襲綢緞禮服站在西裝革履的男人身旁,舉手投足都盡顯貴氣的女人,舒淺忍不住的在嘴角牽起一絲苦笑。
期待又落空的人,該是她自己才對。
“叩——”輕輕的敲擊聲在房間門口響起。
“淺淺,太太叫我來提醒你,是時候該下樓去了。”鐘姨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jìn)她耳中。
“我知道了,這就去。”
她站在門板前,深吸了口氣,饒是心中有些低落的情緒在,臉上依舊盛著溫婉大方的笑意。
既是在家中舉辦,那整場的主角是誰也就不言而喻。
舒淺到了樓下,主動的拿起酒杯走到舒鈞跟前,在他的帶領(lǐng)下,將今日來的人見了個大半,但也并未搜尋到自己想要見的那道身影。
這期間如果不是聞芷蘭一次次頻繁的同她提及,舒淺覺得自己還能再晚一點見到眼前的人。
此起彼伏的蟬鳴聲中記憶的潮涌退去,只剩下落日余暉中的兩人,大抵是因為對今晚要談?wù)摰脑掝}彼此都心知肚明,氣氛竟然出奇的和諧。
舒淺四處張望了下,揚了揚頭說:“先離開這吧。”
她左顧右盼的樣子,像極了做了壞事怕被父母發(fā)現(xiàn)的學(xué)生,沈和易忍不住開口逗她:“擔(dān)心被爸媽發(fā)現(xiàn)?”
沈和易說:“又不是在早戀的中學(xué)生。”
舒淺出門的時候特意問了下阿姨舒鈞和聞芷蘭是否在家,雖然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但她反倒心里慌亂了起來,怕出門的剛好撞見,這會兒心里正慌著,但被他輕而易舉的看穿心思,她怎么會承認(rèn),舒淺眨了眨眼反問:“難不成你要跟我在這里談?”
沈和易笑了下,從另一邊繞過來給她開車門,“那就當(dāng)舒小姐同意與我共進(jìn)晚餐。”
等他上車,舒淺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糾正他,她側(cè)頭說:“你還是別叫我舒小姐了。”
舒小姐,舒小姐。
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她都覺得沒什么,但是在他這,就是說不出的別扭。
不像是什么禮貌的稱呼,像是有意為之。
沈和易聞言挑眉,“不喜歡舒小姐這個稱呼?那叫什么?”
黎岑瑤聽她說完,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其實如果最后躲不過聯(lián)姻,港城這些家里面,沈家是最合適的,各方面與你家都相當(dāng)。”
舒家和沈家都有著百余年的根基,這些年過去都沒有走下坡的趨勢,甚至在這些小輩長起來以后,還越來越好,兩家實力難分伯仲,在港城無人能撼動。
“但他們家的老二不可以,就剛跟你說了要你離他遠(yuǎn)點那個。”她接著說,“不過這都是后話了,到時候再說。”
她歸還麥克風(fēng)以后,耳邊的音樂聲就變的吵鬧起來,剩下的人玩得正熱鬧,無暇顧及女生之間的悄悄話。
舒淺還沒等做出什么反應(yīng)來,黎岑瑤就想起什么似的又開口:“你前幾天從家出來的時候,不是剛好是他們兩個人出國的時候嗎?”
“嗯,今天剛回來,這不是剛發(fā)消息給我嗎?”舒淺回道。
每次都是這樣的,在給出她要求的同時,也會相應(yīng)的給出她時間。
聞芷蘭和舒鈞總是會去到別處,留給舒淺獨處的空間,但她不愿在家,就會跑去家里別的房子住。
等到他們倆回來還不見她人的時候,就會發(fā)消息詢問一下她的動態(tài),但不會過多的催促,什么時候她回家了,就證明她想好了。
長此以往,像是什么約定俗成的事情。
“那不是正好么,反正他們也不會抓你回去。”
舒淺抬眼看了下時間,把酒盡數(shù)喝下,啪的一聲將杯子落在桌上,眸光閃動,夾雜著點任性的開口:“不管了,先玩再說!”
她拉著黎岑瑤加入到另一邊的熱鬧中,后來一行人覺得空間太小不盡興,又轉(zhuǎn)場到酒店。
禹家在里面占股,所以頂層的套間一直以來就是禹星宇的私人空間,除了得到準(zhǔn)許拿到卡,否則是無法乘電梯上來的。
不會有外人來打擾,氣氛也就隨意,都放得開。
玩了好幾個小時,那些低沉的情緒早就不知去向,此時此刻舒淺的心思全部都在眼前的牌桌上。
她不是什么貪心的人,不求贏多少,但也從不愿輸。
眼下,手邊的籌碼丟出去大半,她正琢磨著怎么拿回來。
禹星宇坐在她對面,今晚贏了最多,嘴角難壓笑意,“怎么回事,往我這送錢呢?”
舒淺抬眼看著他,扔給他一句:“你還玩不玩?”
“玩啊。”
舒淺嫌他吵,“那就閉嘴。”
桌上其他友人催著:“快快快,繼續(xù),好不容易找到點感覺。”
高晨認(rèn)真的想:“這確實是個問題。”
“不過沈和易看著挺成熟的,怎么做法這么小學(xué)雞,這還是我天天在電視上看見的人嗎?”
舒淺無語:“小學(xué)生做法多著呢……”
聊了挺久,沈和易都沒有闖入,也許是剛才的吵架,起到了震懾作用。
果然還是要硬氣一點,才能不被男人拿捏,這不,想得到的,自己都已經(jīng)得到。
嗯……
等等。
她摸了摸枕頭后面。
她的法律憑證呢?
第 56 章 第 56 章
舒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則法律憑證,是沈和易在她睡覺的時候,偷偷拿走了。
沒想到這個大少爺嘴里沒一句實話,行為舉止,也不太行。
她咬咬牙齒,也有些懊惱,低頭沉思,總后悔自己睡覺前,不該把這則憑證放那么明顯的位置。
但枕頭底下,也不明顯吧。
或許是,只要她還呆在這個房間,沈和易就有方法找到。
這個男人……
是有透視眼嗎?
舒淺臉上晃過一絲錯愕,她看著眼前人,語氣中摻雜著不確定,“今天?”
“舒小姐理解一下,我這人缺少安全感,提早一天,我就早安心一點。”沈和易說道。
“我還能逃婚不成?”
沈和易看著她擰眉的模樣,嘴角牽起笑意,決定不再逗她,“后天。”
他這兩天早將婚約的事情先與家里人挑明,今天沈鴻禎從國外趕回來,一大家人又是做了好一番的商討才確定好最后的時間。
“你覺得可以?”沈和易問道。
舒淺想了下。“舒小姐真是體貼入微。”
“這一點上當(dāng)然是比不過沈先生。”
說罷,舒淺眨了眨眼,隨手拿了片掉落的葉子在手中擺弄,在長椅上坐下來。
禹星宇輕嘖了聲,這次倒是沒立刻為自己辨駁。
黎岑瑤樂得看熱鬧,八卦兮兮地追問了句:“快別藏著掖著。”
“某人最近連人影都見不著,叫著出來打牌都說沒時間,我當(dāng)是忙什么呢,結(jié)果是在深宜和港城兩地跑,在酒吧里忙了個遍。”
“哎,你別說,其實這么玩也挺累的。”禹星宇說,“要不是為了跟沈和易重新混得熟一點,我才懶得有事沒事就回港城來,哪次回來不得被罵一頓。”
桌上的人都知道禹星宇爸媽向來對他管得嚴(yán),聽他自己這樣說完止不住的調(diào)侃,無人在意的角落,舒淺吃飯的動作頓了頓。
“沈和易。”黎岑瑤跟著重復(fù)名字,蹙起眉,“沈家那個老二?你什么時候跟他扯到一起去了?”
“高中時候的學(xué)長啊,本來不就認(rèn)識,這幾年在國外聯(lián)系少了點,回來重新熟絡(luò)一下。”禹星宇大致的說了下緣由,“而且你哥我這不是接手了個公司,最近談的項目在沈家手里,盯上的人挺多的,總得想點別的辦法吧。”
黎岑瑤接過他的話,“那你找他干嘛,他又不頂什么用。”
“再怎么說也是沈家的人,想幫的話不至于幫不上。”
舒淺在一邊聽著沒說話,隔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桌上換了話題,黎岑瑤才湊到她面前,小聲地跟她說話。
“你剛回來沒多久,好多都還不了解。”她接著說,“不過你對沈和易應(yīng)該會有點印象?”
舒淺眼睫輕顫了下,眸中晃過一道難以捕捉的不自然,轉(zhuǎn)瞬點點頭嗯了一聲。
黎岑瑤沒理會,自顧自地說起來:“他這幾年可是港城圈子里的紅人,三天兩頭上媒體頭條。
你這一走就是六七年,不知道也正常。我以前也沒怎么聽說過,就知道有這么個人。聽說還是在京城長大的,前幾年才回港城。”
舒淺隨口問了下:“在京城長大?”
“嗯,聽說是這樣的,不過沈家怎么會不把孩子養(yǎng)在身邊呢?”黎岑瑤不解地問,她聲音小,聽著就像自言自語。
舒淺也就沒搭腔。
“反正你離他遠(yuǎn)點。”
黎岑瑤神色忽然嚴(yán)肅下來。她轉(zhuǎn)變的太過突然,舒淺還反應(yīng)過來,“怎么?他惹到你了?”
她了解黎岑瑤,這么多年來她都鮮少會對哪個人有這樣的態(tài)度,除非是觸碰到她底線,或者是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叫大小姐不痛快的,才會得到這樣的“封殺”待遇。
“倒也沒有惹到我,我們倆都沒有打過什么照面。”黎岑瑤說,“就是單純的沒什么好感。
“雖然我是個顏狗,他又剛好長的夠帥。”她說得起勁,“個子也蠻高的,最少也有185以上了吧,身材和比例看著也不錯,這配置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我肯定就要搞到手據(jù)為己有一段時間,但是是他,就算了吧。”
綠蔭樹下,女生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嬌俏的面容叫人忍不住將視線長久停駐,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隨著呼吸頻率緩緩煽動,只是輕輕一顫就將眸底的清瀅透露的徹底,宛若湖面上的浮光掠影。
沈和易側(cè)目,清雋的眉眼染上了幾分柔情,像是想到什么一樣,微微勾了下唇。
坦白講,這樣的氛圍下最適合交心,但他們兩個似乎沒有什么值得聊的話題,亦或許是都默契的沒去打破這難得的安靜。
半晌。屏幕里的電影還在放著,舒淺開的聲音其實不小,但都比不上他的話要清晰。
就像是現(xiàn)在,她坐在沙發(fā)上轉(zhuǎn)過頭,微微揚起下巴看著眼前的男人,水潤的眼眸中就只有他一樣。
耳邊那些聲音也在此刻被弱化,就只能聽見他的。
沈和易俯身站在她身后,兩個人的姿勢,很像是舒淺被他圈在懷里,灼熱的氣息還在彼此之間留有余溫,混在呼吸間顯得曖昧不清。
太近了。
距離太近了。
這位子,她坐得要心安很多。
就是有些太忙了。
難得今天她能決定早點下班。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人不能一直都在工作。
勞逸結(jié)合這松弛感,她還是會給自己留清閑的。
舒淺坐在桌前,剛把文件合上。
手機(jī)就響了起來。
“請問小舒總忙好了嗎?”
清潤的聲線響起,沈和易故意將尾音拉長,聽著慵懶。
中午的時候兩人通電話定下了出去吃晚餐,舒淺瞥了眼時間,剛剛好。
她遲疑了半分回他的話,“或許,應(yīng)該忙好了吧。”
“但她好累,可能就不會太想去和不太熟悉的人吃飯了。”
“這樣,那好遺憾。”沈和易說道。
話音剛落,舒淺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眉心一擰。
就這樣掛了?
這就結(jié)束了?
遲疑之際,同一個人的電話又打進(jìn)來。
她多多少少憋了股氣,還在接和不接間做選擇,但似乎有人忍不了這短暫的思考時間。
辦公室的門,先一步的被人推開。
剛還惹她有了情緒的人,現(xiàn)在手上正拿著束洋桔梗站在視線所及處。
沈和易看了眼腕表,挑了下眉,“剛過下班時間,現(xiàn)在不是小舒總了。”
“我來接舒小姐約會。”
近到她望向那雙深瞳時會下意識想要向后扯開。
是不該有的貼近。
他的話也是。
總是玩笑的樣子,真假摻半,說得犯規(guī),仿佛他們真的是彼此許下心意的新婚夫妻。
卷翹的睫毛輕緩的抬起,露出下面那雙蒙著層柔光的眼眸,舒淺眼珠動了動,“怎么補(bǔ)?”
沈和易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原本要起身的動作又止住了,他含著笑,在做出動作前,給出她提示,“這樣。”
他的突然湊近,舒淺沒躲開。
只是一瞬,他身上的柑橘香聞著更近更濃烈了些,混著淡淡的薰衣草,像是情侶間無需多言的暗語。
不用直白的袒露,但都了然心間。
這個距離,好像下一步要做什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要親嗎?
舒淺停下轉(zhuǎn)動樹葉的動作,轉(zhuǎn)過頭,“上次聊到婚禮的事情,你跟他們說了沒。”
“嗯,先準(zhǔn)備著明年再辦。”沈和易回道。
舒淺忍不住的問:“那你跟家里人說婚約的時候他們什么反應(yīng)?”
“要是今天見過我以后,對我印象不算好怎么辦?”
雖然是聯(lián)姻,但是避免不了日后要頻繁的接觸,想到這些事情,舒淺還是不由的有些擔(dān)心。
沈和易看著她急切的模樣,低低哼笑道:“舒小姐也會擔(dān)心這些?”
回想起她口中提及的畫面,他實話實說,“婚后我們單獨出來住,不用擔(dān)心經(jīng)常與他們碰面。”
“至于印象。”他欲言又止,叫人懸了口氣。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fēng)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舒淺淺。”
“應(yīng)該沒有人會對舒小姐不滿意。”
她的名字確實是出自他剛說的詞句,除去家里人幾乎沒人知道,這樣毫無預(yù)料的從他嘴里聽到,叫人心尖一動。
舒淺點了點頭唇邊露出淺笑,不得不承認(rèn)她確實有被恭維到。
沈和易話鋒一轉(zhuǎn)回道自己身上,“我倒是感覺該擔(dān)心的人是我才對。”
“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他側(cè)目看著她,“不能叫岳母甘愿把寶貝女兒交付給我。”
舒淺聽著神色一怔,約摸著時間應(yīng)該也過得差不多,她偏過頭站起身,“那就看沈先生有沒有能力過了這個難關(guān)了。”
他們邁進(jìn)門的時候屋內(nèi)的對話仿佛也才剛剛結(jié)束,看上去該是一切都進(jìn)展的順利。
至于具體都說了什么舒淺不得而知,只是最后交代下來的時候,一切的流程和標(biāo)準(zhǔn)都符合她預(yù)先的設(shè)想。
像是終于塵埃落定。
那雙明眸掃過遠(yuǎn)處,卷翹的睫毛掩蓋了眼梢透露出的茫然,轉(zhuǎn)瞬又化為堅定,她給出答案,“嗯。”
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和易將桌上那瓶插放好的白玫瑰推到她面前,嗓音低沉說得緩慢:“那后天一早,我來向舒小姐提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上次提醒過,現(xiàn)在他這樣稱呼她時候倒是很正經(jīng)。
舒淺也就隨他叫,不在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上做過多的計較。
“那就這樣定下吧。”
沈和易大致跟她說了下會涉及到的事宜,“舒小姐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或者需要我注意的?”
雖然不知究竟為何,但他還是遵照她的意愿。
沈和易眼神變動了下,走到她身邊的時候頓住腳步,他湊的近,并肩廝磨,身上的香水味混著花香傳入鼻息,“喜歡地下戀?還挺刺激的。”
舒淺眼皮不自覺的顫了下。
他最后那句哄著熱氣的話還縈繞在耳畔。
“再好看的花也比上舒小姐。”
肩膀也漸漸酸脹。
此刻,舒淺心中充斥著無法看下集的焦躁,干脆將這種情緒,全部發(fā)泄在他身上。
她手指靠攏他的肩膀,準(zhǔn)備出其不意的將他搖醒。
卻不料,聽見一道低沉的囈語聲:“舒淺,別離開我,永遠(yuǎn)陪著我。”
怎么睡覺說夢話還這么霸道呢?
算了,她還是不推他了。
喊了幾聲他的名字,他自己醒了。
“播完了?”
“播完了。”
“哦,那睡吧。”他關(guān)了燈,“小心點你的肚子。”
第 57 章 第 57 章
其實被沈和易這么照顧也挺好的,誰讓他之前這么騙她呢?
這么想,舒淺指了指小腿后側(cè),佯裝可憐的說:“疼……”
結(jié)果等沈和易的手抵達(dá),真正的疼痛紛至沓來,像電流蔓延全身。
她眉頭鎖住,心下不好。
完蛋,真抽筋了。晃人的陽光仍掛在窗邊,比適才多出的,還有透心涼的寒風(fēng)。
被風(fēng)吹得發(fā)絲凌亂,舒淺還是不愿意從此刻的尷尬中脫離出來。她要是和道沈和易會好心幫她,她剛剛才不會咄咄逼人、把她的壞心思加在沈和易身上!
本末倒置倒打一耙。
說的就是她。
看著正在和醫(yī)生溝通的那高挑的背影,舒淺閉眼,想起三十分鐘前。
走廊的對峙被她不合時宜響起的鈴聲打斷,帶著怨氣地瞥了眼預(yù)說話的男人,她接起那通陌生電話。
“是戴聞春的家屬嗎?病人高血壓暈倒已經(jīng)送往市中心醫(yī)院,請你立刻到A區(qū)急診!”
也顧不上沈和易,舒淺一邊走一邊給小姨夫打去電話,奈何無人接聽。恍然記起,姨夫和漁友約的時間就是今天,八成又去了什么沒信號的地方。
家里只有小姨一人,能發(fā)現(xiàn)她暈倒送進(jìn)醫(yī)院的,就只有和戴聞春要好的鄰居,王阿姨。
舒淺很快找到王阿姨的電話撥過去,那邊接通,告和了她新的目的地。掛了電話,她轉(zhuǎn)頭去找?guī)в兄甘緲?biāo)志的地圖。
因為著急,沒有注意側(cè)位的來人。
眼見那壯漢就要撞上,舒淺手腕一緊,被吊墜按壓過的地方再次刺痛。她眉心不悅,卻被好聞的清香絆住了譴責(zé)的話語。
只走神片刻,她已經(jīng)帶出了必然會被撞的路線,頭頂磕上沈和易的下巴。
氣息短暫交織,曖昧的距離馬上拉開。
舒淺不和道他為什么跟來。
男人先開口:“去急診?”
談話的走廊安靜,想聽見電話內(nèi)容也是輕而易舉。
道謝的話被打斷,舒淺揉著手繩的位置簡單思考,收斂了適才的敵意。
“換地方了,送我小姨到醫(yī)院的王阿姨說,她們現(xiàn)在正在往C區(qū)的心血管內(nèi)科去。”
不想麻煩他,可舒淺急得有些轉(zhuǎn)向,“你和道地標(biāo)指示圖在哪嗎?”
“和道。”他走出幾步,又轉(zhuǎn)頭看她,“跟我來。”
已經(jīng)邁出一步的舒淺頓了頓:
這不信任的眼神,怎么有種被老師特殊照顧的頭疼學(xué)生既視感?
快步跟上,就這么跟著他進(jìn)了電梯。
“你要直接帶我去?”
沈和易視線落在她身后,“不在這棟樓。”
從他的答非所問里回神,舒淺下意識拒絕:“沒事,我看指示牌就——”
“小心。”
身后的沖擊力靠近舒淺的后背前,她已經(jīng)被帶到角落,沈和易的身后。
隨之而來的嘈雜和亂七八糟的氣味,舒淺往角落縮了縮,卻發(fā)現(xiàn)沒了必要。
身前高大的男人已經(jīng)替她擋去近乎全部的擁擠。
還有,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氣息。
清潤的,干凈的,就跟他本人一樣。
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舒淺馬上移開目光,眼神找不到落腳點,只嘆醫(yī)院的電梯怎么不能快一點。
嘗試未果,一聲嘆息后,舒淺省了力氣靠著身后的把手。
她站在那片開辟出來的平穩(wěn)之地,視線從下降的電梯數(shù)字又不自主地轉(zhuǎn)移到身前,打量起沈和易。
和前兩次色系相同的西裝襯衣,唯一不同的便是上面的暗紋,舒淺瞧了瞧,這次印著的是千鳥格。
視線一僵,她往下看到自己千鳥格的闊腿褲
他們進(jìn)入電梯的樓層是十二樓,現(xiàn)在才到第九層,雖然樓層下沉的層數(shù)不多,但時間被拉長,不適感也隨之到來。醫(yī)院電梯擁擠是常態(tài),一層一停的眩暈感也是,舒淺胃里有些受不了。
好在,接下來的樓層下降很快,達(dá)到一層后剩下的人全部出了電梯。為了節(jié)省時間,兩人幾乎是小跑著跑到另一棟,這一次倒是很順利的達(dá)到心血管內(nèi)科,見到了主治醫(yī)師和王阿姨。
簡單了解了情況后,舒淺拿著單子去交錢,可還沒走出兩步,那股一直壓抑的不適徹底爆發(fā),舒淺眼前一黑,下意識抬手去抓什么,撲了個空。
眼見找不到支撐就要摔在地上,下一秒,蜷起的指尖擦過布料,熟悉的氣息靠近,腰側(cè)被大掌扣住,她穩(wěn)穩(wěn)倚在男人胸口。
“舒淺。”
沉穩(wěn)的嗓音響起,舒淺找回些意識,抬眼。
這人。
叫人名字都一點溫度沒有。
“謝謝你啊。”
“”
“低血糖。”醫(yī)生給出診斷,“坐著休息一下,家屬去繳費吧。”
被點名的“家屬”專心盯著舒淺的腳下,根本沒注意這邊,反而是旁邊的王阿姨見狀接過醫(yī)生手里的繳費單遞給沈和易,“誒呀,說你呢。”
他接過單子掃了眼,又看向已經(jīng)坐下的舒淺。
她閉著眼倚靠著墻,面色蒼白毫無血色,沈和易看向醫(yī)生,“有巧克力嗎?”
“家屬放心,我已經(jīng)讓護(hù)士去取了。”
沒在意主語稱謂,沈和易輕點下頭半蹲下來,輕拍她的膝蓋,輕聲道:“我離開一下。”
難受的舒淺已經(jīng)說不出話,等她有意識的時候,沈和易已經(jīng)熟練地攬下一切,正站在不遠(yuǎn)處聽著醫(yī)生交代注意事項,而她,抱著和自己褲子相同花色的西裝外套,風(fēng)中凌亂。
“家屬?戴聞春家屬呢?”
離得更近的舒淺起身,“我在!”
好不容易勸好了秦泰讓他回去休息,舒淺送走人后站在病房外叉腰,想起姨夫的話,忽然有些喘不過氣。
“你小姨不是中意了個小伙子嘛,主要是和你八字合,都跟人家說好了,就是你小姨沒跟你說好,弄得人家有意見了,又聽人家說了幾句就小心眼,覺得人家說話難聽,回來氣了好幾天,血壓一直降不下來。”
都不用想,舒淺就和道對方說了什么。
從小到大,關(guān)于“有娘生沒娘養(yǎng)”“她爸都不要她的可憐蟲”“拖油瓶”等等諸如此類的話她沒少聽。
段澤明看著小跑著離開的窈窕身姿,嘖嘖道:“難聽,真難聽,能把話說地這么難聽又不會被罵,也就只有你沈和易能干得出來。”
說話難聽的沈和易看過來,段澤明立馬認(rèn)錯:“對不起,下次我一定不會讓閑雜人進(jìn)來,就連休息間也不行。”
收回視線,沈和易越過他,“開開窗。”
空氣里殘留的香水味,并沒有因為氣息源頭的人離開而減淡多少,段澤明揮揮手,還是試圖解釋:“其實挺正常的,女生身上不都是這種香水味兒么。”
窗戶被打開,冷風(fēng)放肆地鉆進(jìn)來,沈和易站在那里,忽然想到在醫(yī)院安全出口前,他聞到的舒淺身上的香氣。
是淡淡的梔子花香。
是和那夜一起留存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白色。
半晌,收拾東西準(zhǔn)備走的段澤明,聽到窗邊飄來沈和易尾音輕柔的一句。
“不是。”
其實孕晚期抽筋是常有的事,不然她也不能這么輕而易舉的使喚沈和易。
醫(yī)生叮囑的鈣片,以及沈和易吩咐營養(yǎng)師制定的膳食,她每天都按時吃,可耐不住必須經(jīng)歷的生理反應(yīng)。
懷孕可真難啊,真是便宜他了。
感受到他指尖的按壓,疼痛也有所收斂,沈和易扶著舒淺下來:“醫(yī)生說,就算月份大了,也要多走走路。”
“沈和易你在說我懶嗎?”舒淺托著肚子問他。
“哪有啊,舒淺。”沈和易給她拿來披肩,蓋在她的身上,“你明明是最勤勞的母親了。”
他想了片刻,話鋒一轉(zhuǎn),“你上次不是說誰誰誰拍了孕婦照,很好看嗎?那下午我們也去拍。”
“”被手里的熱水袋燙了下,舒淺迅速低頭,聲音極小,“昨天我自己來的呀。”
“律師怎么還騙人,王阿姨早就都跟我說了。”見舒淺還要犟,戴聞春把王阿姨的所見所聞復(fù)述了遍,“你低血糖人家在你身后眼疾手快就扶住你,就連扶你在椅子上坐下也是輕手輕腳的,走了還跟你和會,那么冷的天就脫了外套給你穿。”
“那么高的小伙子,雖然是沉默了點卻是會照顧人,行動足夠就高于一切,男人會說漂亮話有什么好,過日子還是得跟這種沉穩(wěn)的、能靠得住的男人。”
“不是,小姨,怎么就過日子了?而且你說得那些。”是你做的夢吧
沈和易是扶了她一把,但那些形容詞是哪來的?
什么眼疾手快、輕手輕腳,在哪呢在哪呢?
“你這孩子。”戴聞春拂開她的手,“王阿姨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怎么能錯?你老實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沒有的事!”舒淺感覺事情往自己想不到的方向偏移,也顧不上細(xì)想當(dāng)日的細(xì)節(jié),企圖洗腦戴聞春:“您之前不說讓我找個幽默的,我怎么可能——”
“但我覺得你王阿姨看人的眼光不會錯,她說好肯定錯不了,什么時候帶來給我見見?”
“小姨,您和王阿姨誤會了,那就是位不熟的朋友,恰巧遇見了這才幫了我的忙。”
“真不是交往對象?”
舒淺還不和道沈和易考慮后的結(jié)果,現(xiàn)在認(rèn)下來萬一他又不結(jié)婚了無疑又是毀滅性的炸彈,她可承受不了。
她點頭,肯定道:“真不是,就是不太熟的朋友幫忙,趕巧了。”
“哦。”
戴聞春若有所思,在舒淺松了口氣的眼神里,又問,“你是說,恰巧遇到一個不太熟的朋友,恰巧他又和道了我住院的事立馬過來幫忙,在你低血糖的時候忙前忙后?還眼疾手快接住了要暈倒的你?”
說完話,聽見拉鏈滑動的聲音。
可舒淺卻感到背后一涼,她從鏡子里看著他,急忙解釋:“沈和易,拉鏈?zhǔn)峭侠模皇峭吕!?br />
“我知道啊。”
“劃拉”一下,裙子在他的指引下,掉落在地,散落在舒淺的腳邊。
她里面穿的防走光貼,卻下意識捂了下。被他掰開,從后面抱住。
“舒淺,你別仗著肚子大就開始為所欲為,試探我的底線了。你不知道,你終有生的一天嗎?也沒想想,你未來該怎么辦?把我惹這么火,你承受的住嗎?”
“我到底惹你什么了?”舒淺被他把弄著,眼神低了低,又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姿勢實在怪異。
沒想到沈和易才好幾天,又開始提無理的要求。
“舒淺,我好想要啊,這幾個月都沒和你上床了,真是難受死我了。忍這么久,我容易嗎我。要隔我兄弟,都去找女人泄憤了呢,但是我沒有,我是不是做的很好啊舒淺。”
他一只手捧著她的臉蛋,一只手捧著她的上半身:“你是不是得獎勵我什么東西呢?”
“我需要獎勵你什么。”舒淺道,“都快生了,你在忍忍不行嗎?”
“我不是要這個,我要你幫我舔下。”他把她抱著轉(zhuǎn)身,伸手撫摸她的嘴唇。
第 58 章 第 58 章
哦。
原來在這等她呢,果真求沈和易辦事,他心里滿肚子壞水。
舒淺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沒開口也沒說話,任由時間的流淌。
“好了,你幫我,我又不是不幫你。”沈和易以為舒淺是這個原因拒絕她,連忙開口打消她的疑慮。
根本不是這樣!
她耳朵慢慢漸漸燒紅。
之所以不說話的原因,是因為目前處在的位置。
他安排的妥帖,從禮數(shù)到態(tài)度舒淺都挑不出什么錯。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dāng)真對婚事這樣上心。
“沒有,沈先生想的周全。”
她也跟著他客套起來。
舒淺垂眼看著他推到面前的花。
他剛走過來的時候她就伸手?jǐn)[弄著。
應(yīng)該是剛好被他看到了。
她指尖捻動花瓣,徐徐道:“硬要挑的話,就是這借花獻(xiàn)佛的方式不大好。”
沈和易意會她話的意思,揚了揚眉,抬手從瓶中抽出一支,薄唇輕勾:“就是覺得這花與舒小姐相配。”
他輕輕俯身,一副溫柔紳士模樣的將花遞到她手邊。
舒淺抬眼,不偏不倚的撞上那道染著笑意的好看眉眼,心底猛地一顫。
今晚所有的花都是淺色系,隨機(jī)的擺放在桌上,她眼前的這幾枝偏巧就是她喜歡的。
驕傲玫瑰。“B23號在嗎?”護(hù)士出聲打破沉寂。
無人應(yīng)答。
重復(fù)了幾次接是無果,她又喊:“那B24號在嗎?”
“在。”
一個大學(xué)生年紀(jì)的女生包裹地嚴(yán)嚴(yán)實實跟著進(jìn)了屋,舒淺收回視線,深呼吸企圖平復(fù)緊張的心情。
掌心撫上平坦的小腹,那里平靜無事,全然不像有生命存在的跡象。舒淺只覺得悶得慌,起身離開。
醫(yī)院走廊里并沒有因為周幾而影響人流,舒淺去哪都有消毒水的氣味讓她惡心。
繞了幾圈終于找到安全通道的門,左腳還沒邁進(jìn)去,耳后響起的愈來愈近空蕩腳步擾亂了她的思緒。不等舒淺全身進(jìn)入,落后的手腕被忽然出現(xiàn)的強(qiáng)勢力道攥住,下一秒,她身形一晃,跌見進(jìn)鏡片后的那雙清冷的眼,呼吸凝滯。
“你怎么在這兒?”
沈和易胸口極速起伏著,額前的發(fā)型也很凌亂。可舒淺比他還震驚。
她躲了一個多淺的男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
還是婦產(chǎn)科?
對面的人正要說什么,舒淺看到他視線下移,看向她手中、露在外面的報告單。
“亂看什么?你這是在侵犯我的隱私和道么——”
“你懷孕了。”
不和是不是舒淺的錯覺,她抬頭和比她高許多的男人對視,只覺得他的面色比剛才冷許多,緊抿著的唇,起伏的胸口無一不在宣告著他的煩躁。
果然。長達(dá)三個小時的離婚協(xié)商結(jié)束,雙方先行離開五星級酒店的私人包廂,舒淺和助理律師何文落后一步。
“這不行那不行,她丈夫都說答應(yīng)凈身出戶了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樣?”何文抱怨,后面這句卻是壓了聲,“明星了不起啊!”
舒淺聞易睨他一眼,“還和道隔墻有耳呢,我瞅你這氣勢,還以為你要追到人家耳邊說。”
可能因為剛結(jié)束對峙的緣故,女人氣場未收,她翹著二郎腿凝眸手機(jī),盡管白皙的面容上略顯疲憊,可那直達(dá)視線的干練颯爽的距離感還是讓何文立馬慫了。
舒淺提醒,“禍從口出,尤其我們這行,不要議論你的當(dāng)事人。”
“我和道了,舒律師。”
一天已經(jīng)過去四分之三,兩人忙到現(xiàn)在一口東西沒吃,舒淺也不準(zhǔn)備拉著人加班,只把需要的東西發(fā)給他,“去吃點東西吧,明天匯總一下給我。”
何文和道舒淺的性子,不喜歡猶豫不決的人,這時候他照辦是最聰明的做法。
等他出了門,舒淺最后審查一遍文件,深呼口氣。
研究生一畢業(yè),她就進(jìn)了北城法律界最赫赫有名的律師事務(wù)所HC。因為業(yè)務(wù)能力出色,高情商加持,她成為最快晉升的律師,因此受到唐慧敏的賞識,一路提拔,讓她坐穩(wěn)了高級律師的椅子。
原本以為這次律所合伙人非舒淺莫屬,可意外發(fā)生在兩周前,她拒絕了唐總?cè)麃淼年P(guān)系戶,得罪了擁有一票否決權(quán)的領(lǐng)導(dǎo),又遇上備受關(guān)注的明星離婚案,雪上加霜。
倘若她能將案件處理的漂亮,那無疑是一場翻身仗,倘若失敗,別說競爭合伙人后選,就是輿論暴力都能壓死她。
時不我待,舒淺快步推開門,可沒走兩步,胃里熟悉的感覺席卷,她捂著唇,在記憶里很快找到那個標(biāo)識,沖跑進(jìn)去。
一聲聲鉆心的嘔吐聲在空蕩的環(huán)境響起,直到舒淺連扶著墻的力氣都沒了,胃里才終于有了平復(fù)的意思。
她捂著嘴慢慢蹲在原地,身邊的門開了。
“不好意思,姐姐你是孕吐嘛?我這有B6,你需要嗎?”
舒淺難得沒見人就露出笑,反而神色驚恐,“你說什么?”
似是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那個女生愣了下,“啊,我以為你是懷孕了,我姐姐孕反就這樣,我這里還有她的藥……原來不是嗎,不好意思。”
在確定舒淺不需要幫忙后,女生離開,而舒淺聽著漸遠(yuǎn)的腳步聲蹲在原地還沒回神,許久才找到自己的呼吸,慌亂地去翻手機(jī)。
經(jīng)期軟件上,她的大姨媽已經(jīng)推遲了整整十天!
算了算時間,正好一個淺多點……
不和道是怎么走出衛(wèi)生間的,舒淺腦海里全是那晚的記憶涌現(xiàn)。
窗簾微敞的房間、胡亂扯掉的衣物、搖晃的水晶吊燈、還有那淡淡的、令人舒服的香氣
舒淺說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她沒有在任何一款香水里聞到過,更不會去問酒店前臺,“你們房間用的是什么熏香”,除非她腦袋被驢踢了。
靠在門框邊,反復(fù)假設(shè)推翻再假設(shè)。
肯定不會。
他們做了措施的。
燈光通明的酒店走廊上,時不時有客人經(jīng)過,舒淺突兀的站在那里,又氣質(zhì)出眾,難免少不了多看兩眼。
她扶額,邊走邊在回憶中自燃。
“怎么還沒好?”
黑暗中,輕軟的嗓音帶著催促。
已然達(dá)到頂峰的酥麻還不停拉扯她的神經(jīng),奈何耳邊還是無人應(yīng)答。
就在她第二次詢問時,腿邊終于傳來那聲清冽。
“不合適。”
和開始不同,這次的低沉又沙啞,就像澈明泉水下的細(xì)小沙礫,撓著她的腳心,旺了那把燃燒的邪火。
什么不合適啊?
舒淺強(qiáng)撐起身子,對上眼時,她被兩者的尺寸差異驚得眉心抽了好幾下。
這怎么能套的上??
混亂急促中很快找回理智,指了指倒在桌子腿邊的包。
“我包里有”避開他投來的視線,她第一次在與人對峙中落了下風(fēng),還是頭皮發(fā)麻地挑起舌尖,“要不試試?”
“”
印象里,那雙屬于男人的大掌猶如烙印禁錮在她的腰上,中途舒淺被折磨地失了智,不聽使喚地反應(yīng)和聲音更是讓她頭皮發(fā)麻。她從未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不和道是熱的還是什么,她感覺她和他都是燙的,不停灼燒著彼此。
荒唐的一次之后,身下的床單褶皺又黏膩,舒淺想換個姿勢卻因為顫抖倒在男人的懷里,那是那晚第一次,她那么真切地瞧見沈和易的臉。
冷淡、疏離。
哪怕抱著她,仍是沒什么表情
感情只有她一個人在沉浸??
舒淺心底冷笑,甩開他。
手腕上的葫蘆吊墜因為沈和易的禁錮留下的刺痛,讓舒淺對他又多了幾分不悅,語氣也是不加掩飾的不爽。
“答案顯而易見。”
呼吸一沉,沈和易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面上,無聲的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舒淺被盯地不自然,蹙眉:“你想說什么?”
“我的嗎?”
“呵。”來這一套。
毫不掩飾地翹起唇,她的漂亮眼睛充滿攻擊性,“不然?”
半框眼鏡后的眉眼微斂,似是在思考,舒淺也不急,好以整暇地打量他,就想看這位克己復(fù)禮的禁欲學(xué)神會怎么處理他們的一夜情。
沒讓她多等,幾縷呼吸后,他抬眼看來:“你想要嗎?”
舒淺挑眉,佯裝思索這個她已經(jīng)有了答案的問題,不和是不是惡趣味上頭,她回視等她回答的男人,一字一頓說出那個和自己決定背道而馳的答案。
“都可以。”
“好。”他應(yīng)聲。
單音節(jié)里帶著他的鄭重其事。
心中有絲異樣閃過,轉(zhuǎn)念,舒淺想到了讓晃動的心下沉的那項選擇,收斂目光,抿唇點頭,慶幸自己預(yù)約了流產(chǎn),保全了最后的體面。
“那我們——”
“好的。”他又很快接上。
舒淺疑惑。
他怎么和道她要求流產(chǎn)的費用aa?
不等她確認(rèn),頭頂響起沈和易淡然的語句。
“孩子留下,我負(fù)責(zé)。”
花如其名,純白的顏色第一眼就透露出清冷感卻又不失溫柔唯美。
迷戀又疏離。
枝莖帶刺,她接過的時候掌心虛攏著花頭,拿到了胸前。
舒淺今晚穿了純白的禮服,為了避免太過單調(diào),造型師特地為她搭了套澳白珍珠首飾。
單單在視覺上,確實與這花是相配的。
她不知道沈和易口中的相配究竟是哪種。
但不論是什么,聽著都叫人舒心。
舒淺莞爾一笑,水淺淺的雙眸中混著與生俱來的傲嬌,“沈先生的眼光真好。”
沈和易被女生暗藏的小心逗笑。
他說花和她相配,她夸他眼光好。
變著法的夸她自己。
兩人在這耽擱的時間有些長,舒淺怕被聞芷蘭先看到,禮貌道別就想要走,不湊巧有人在不遠(yuǎn)處朝著沈和易招手,她又將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
還是不要一起走的好。
她的小舉動被身旁的男人盡收眼底。
幾次在她家附近時,她雖然都有意隱藏自己的慌亂神情,但他還是看穿了她的擔(dān)憂。
狹小的試衣間,昏沉的燈光,模糊的身影,安靜的氛圍。
稍稍一個轉(zhuǎn)身,就可以聽見摩擦的響聲。
她吞了吞口水。
他倒要看看,這種男人,有什么勾引女人的招數(shù),能讓舒淺迷的神魂顛倒。
從上往下翻了會。
無非就是些自拍,和心靈雞湯,沒有別的不同之處。
有一種越?jīng)]有什么,越想彰顯什么的裝感。
他平淡無波的退出朋友圈,看著旁邊熟睡的舒淺。
偷偷看了眼她的手機(jī),發(fā)現(xiàn)她和陸一帆聊天記錄一片空白。
滿意的笑笑,準(zhǔn)備關(guān)燈。
沒想到自己的手機(jī)里卻顯示出一條信息。
是陸一帆的。
[陸一帆]:你好啊,沈先生,我叫陸一帆,這是我的名片。聽說你最近有投資的劇,不知道你能不能考慮下我呢?
哦……
原來目標(biāo)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