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百鬼夜行(12) 需要我回避一下給你……
夏油教祖神色莫名, 視線在五條老師和夏油杰之間來回流轉。
“呵。”最終,他看向天花板翻了個隱晦的白眼,發出一聲冷笑,至于是什么意思……
我都有點嗑你倆了.jpg
即便這個突然出現的夏油杰一副精神有異的樣子, 看起來也比他這個無論如何都聊不通的氣人精要好一點。完全OK啊, 他同意這門婚事, 快點把五條老師帶走吧, 他要干他的大義去。
五條老師沒懂夏油教祖陡然轉變的情緒究竟又拐到了哪一頭,敏銳的直覺讓他意識到自己蒙受了千古奇冤,轉向夏油杰試探道:“要不還是先解開吧?這樣好像不太好看哦。”
夏油杰剛才捆人的速度幾乎都快超過六眼觀察的速度了,現在仔細看看……這個捆法實在非常微妙,寬大的袈裟完全被勒了進去,完美地顯露出其中包裹著的有些嶙峋的身體,可比起那些澀情的想法, 五條老師卻只覺得心疼。
盡管六眼早就盡職盡責地早在見到夏油教祖的時候就向他播報過對方的身體數據, 可被寬大的袈裟一擋, 視覺上很難看出有什么差異,如今直觀地一看, 夏油教祖真的瘦了很多, 甚至比在高專讀書時更甚了。
看起來,這十年間夏油教祖的努力只在吃咒靈上, 完全沒有好好吃飯。
五條老師在那一刻突然變得很安靜, 他只是靜默地看著這樣的夏油教祖。
他其實不是個多善于偽裝的人, 會給眼睛纏上繃帶不只是為了降低六眼的負擔。現在他的繃帶早被夏油杰沒收, 那雙漂亮的眼睛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復雜的情緒交織在其中,最終只萬分沉默地注視著自己的摯友。
“……不用管我。”各種意義上的。
夏油教祖表情很難堪的別開臉。面對神經病似的勒索犯, 他倒是能應對自如,可偏偏五條老師突然露出這樣一副神情,他反而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了,下意識就選擇了先逃避。
五條老師現在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憐……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敢如此形容當代的最強咒術師,可夏油教祖偏偏就這么覺得了。
五條老師輕輕地嘆了口氣,“杰。”
他的聲音明明輕飄飄的,落到夏油教祖耳中卻萬分沉重。
夏油教祖:“……”
或許還是不忍,他很遲疑地又把臉轉回來,便自然而然地撞入了那雙眼中。半晌,夏油教祖很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悟?”
“嘿嘿。”五條老師很呆的咧嘴笑了笑。
夏油教祖微微瞪大眼睛,看起來也很呆滯。
兩個正反派最強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露出思維掉線似的笨蛋表情對視起來。
夏油杰本有心解釋一下此時夏油教祖只是表面上端著副云淡風輕的高人模樣,實際上必定正處于一松綁就要干他兩拳的暴怒狀態,想了想又覺得不用解釋,畢竟五條老師可能比他還要明白。
結果看見這倆人莫名其妙對視著眼神開始拉絲,他的視線也在兩人之間流轉,對于自己那幾乎看不到完成希望的任務更加頭疼。咒靈操使要積攢這么多咒靈不容易,心懷大義的教祖大人必然不會同意他的提案,直接殺掉教祖搶咒靈跑路的方向也早在暴露在五條老師面前時成為了不可能的事情。
夏油杰深知那些羈絆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的,所以即便情況看起來有些詭異,但他們無視“旁人”的能力還是那么爐火純青。
如果不是他心情煩躁的話,想必也會很樂于悄悄離開留給這對強行與對方分別了十年的摯友交流的空間。
但現在不行。
于是在氣氛變得有些許微妙的時候,他冷不丁地問:“需要我回避一下給你們留出接吻空間嗎?”
夏油杰不會因為都是“五條悟和夏油杰”就擅自揣測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他當然清楚——這兩個家伙沒有那種想法,至少現在沒有。
他只是急切地想找一個足夠令人目瞪口呆的說法奪回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專注于對方身上的注意力罷了。
愛也能分出千千萬萬種方向,承認他很愛五條悟是不必遲疑的事情,可那時的他似乎意識到了這份愛有可能變質,于是在改變之前手足無措地逃跑了,此刻后知后覺想來只覺得自己實在錯過太多。
那千萬種方向明明可以疊加在一起,并不是一定要互相取代……但,他都錯過啦!那個人正處于隨時可能因為世界的變動而消失的狀態中,如果不快一點追上去的話,就連半點補救的機會都將會不復存在。
不論拯救那個破爛世界有沒有意義——這部分暫且再議吧。他只依稀記得有些很氣人的畫面一閃而過,但要把五條悟救回來還是很有意義,拯救世界已經是像是購物袋里多出來的、消費者本人并不會在意有沒有的贈品那之類的東西。
至于能不能做到……夏油杰很堅定地想,他必須要做到,無論會付出什么代價。
比如此刻,他的攻擊性已經拉到最滿,只要夏油杰有心KY,這個世界可憐的原住民們是無法繼續做到無視他的——只是這勢必會讓他和悟之間的清白蒙上一層陰影。
算了,想必悟也不會介意的。
“……你說什么呢?!”夏油教祖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扭頭,要不是他實在被綁的太結實,或許真要急得跳起來。
夏油教祖雖然不確定此人究竟來自怎樣一個世界,但卻能無比確認自己和悟之間只有純潔的友誼。事到如今,對方不恨他已經是萬分幸運,豈能容忍這個不請自來的家伙造謠?
“哈,原來你還在啊。”夏油杰頓時冷笑道,“這不是能聽見我說話嗎?”
好、好強烈的怨氣……五條老師不禁側目,看來無論是哪一個夏油杰,被單獨放置的時候總會出現一些意外。
他揉了揉臉正色道:“發生什么了?”
夏油杰遲疑了片刻,掐頭去尾地實話道:“出了一點意外,我現在需要收集很多很多咒靈和咒物,攢夠能量才能回到我的世界去。”
“那又關我什么事?”夏油教祖翻了個白眼,一副拒絕配合的樣子。
他會這樣回復屬實是意料之中,夏油杰很平和地說:“好呀,那你就等著我留在這里睡你的摯友養你的女兒干你的事業吧。”
五條老師:“……”
夏油教祖:“……”
原住民們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非常詭異,似乎都被這短短一句話過于龐大的信息量帶入了無量空處中。五條老師更快一點反應過來,非常害怕地蹭到夏油教祖身邊坐下,非常大鳥依人地貼著他,好像怕自己速度慢一點就會被強x。
夏油教祖下意識想躲,但意識到五條老師的真正意圖后強行壓制住了自己想避開的動作,默默把由他自己碰不到的位于背后的繩結遞過去。五條老師假裝很害怕地抱著夏油教祖,實則另一只手已經伸到他背后去幫他解繩子了。
夏油杰的表情幾乎一直是笑著的,盡管語氣有所變化,但總給人一種他其實已經走了一會兒了的行尸走肉感。
這人,似乎是很平靜的瘋掉了。不過他自己好像也很清楚這回事,正在有意無意地試圖將周邊的正常人也拉入他神秘的精神狀態中,再以自己豐富的經驗取得優勢。
不過……也正因為他狀態詭異,才注意不到兩個剛從禁閉里放出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原住民們的小動作。
“你們為什么不說話?難道也覺得這種走向其實也非常不錯?”夏油杰嘆了口氣。
“那肯定還是不太好……”五條老師干巴巴地勸解道,“杰不是還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嗎?”
夏油杰思路很靈活,“那是說,我在這里的時候你沒意見?”
Satoru似乎已經睡著了,用一個非常像假貓的姿勢掛在他脖子上一動不動,只剩下尾巴還在一甩一甩。這邊話音剛落,它就像做了噩夢似的尾巴就猛地一甩,惡狠狠地糊了夏油杰一臉。
夏油杰:“……”
他手忙腳亂地把尾巴給Satoru放回去,確認了一番小貓咪真的睡著了,不是故意襲擊他,但還是暫且老實了一點。
這破繩子到底是怎么纏的!摯友不僅要暗中幫他松綁,與此同時還要接受對面這個神經病的調戲,夏油教祖心中有點絕望,“我有意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說這種奇怪的話……”
五條老師看起來確實不想和對面這個神經病動手,可他們畢竟是敵對關系——現在卻要在這里共同面對一個時不時對他們進行騷擾的瘋子。他也就算了,悟究竟是為什么要遭這種罪!
“你有什么意見?”夏油杰感到非常詫異,但礙于剛剛疑似惹到了睡夢中的小貓咪,他十分低聲道,“你們倆又沒在談……就算我講了奇怪的話,又關你什么事?”
他直接伸手捏住五條老師的下巴,很有架勢地打量了片刻,嘖嘖道:“哎呀,長這么可愛,摸兩下不用收費吧?”
五條老師分出一只手來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啊,你倒是冷靜一點再說話。”
“我很冷靜啊。”夏油杰平靜地說,“連16歲的小悟同學都讓我揉過了,27歲的五條老師就不行嗎?”
事已至此,還不能讓他捏一捏其他的五條悟嗎?!
他手向上輕輕捏了捏五條老師的臉蛋,少年時還相當柔軟的嬰兒肥已經完全消退了,夏油杰很失望地說:“手感一般。”
五條老師不禁黑線:“喂……”
這家伙就是有意識的在發癲!夏油教祖喉頭一哽,他本就對夏油杰怨氣十足,現在更是強烈地想要掐死這家伙以免再聽見那張嘴里蹦出什么天崩地裂的話語出來。
他正暗自咬牙切齒,忽的覺得身上一松,于是自己很警覺地將繩子抓住營造出一副仍被綁住的樣子,實則已經在等待發動襲擊的時機了。
五條老師幫夏油教祖解開了繩子,很客氣地拉開了一些距離。他不打算動手,但并不準備阻止夏油們互掐……如果等會這兩個人真的打起來,他會適時找個時機成功阻止這場戰斗變得更認真的。
“砰砰砰!”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敲響,米格爾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夏油、夏油!你屋子里什么動靜?”
想到自己的繩子真可能用來上吊,米格爾就真的很擔憂剛剛那砰的兩聲是踢凳子和凳子倒地的聲響。
夏油杰扭頭,剛剛他忘記給從獄門疆里掉出來的兩人做緩沖了……會迎來樓下的人的注意也很正常。他剛準備回話,卻忽的被自己的直覺提示,先將貓扔到床上,同時翻滾避開不知何時解開了繩子的夏油教祖。
“……忍你很久了!”夏油教祖轉了轉手腕,磨著牙說。
很快夏油杰就明白這家伙是怎么解開繩子的,雖然心中不意外,但也不得不承認果然這兩個家伙才是一頭的。
五條老師非常事不關己地移開了視線。
悟醬不知道捏~
他動作飛快地躲到了一邊去,還順手拎上了被突然從夢中甩出來的貓。
“砰!”
“哐當!”
“咚!”
屋內不僅沒人回應,還傳來更加激烈的碰撞聲,就在米格爾一咬牙準備強行破門時,門緩緩地拉開一條縫,一個白發藍眼的男人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房間內的景象,壓低聲音說:“等會再來,現在不好。”
兩個夏油正在后面很沒形象的互掐,很難說還記不記得正經的招式——總之已經扯上了頭發。無論如何,現在讓他們的家人們見到這一幕都不太好。
隱蔽據點里竟然混進來個外人、甚至還在夏油教祖的房間里?!米格爾大驚,嚇得后退半步,什么都沒來得及說,門又在他眼前關上了。
但他沒震驚多久,就猛然發現剛剛那個男的好像就是傳說中的五條悟,原本他們商議百鬼夜行的具體事宜時還見過五條悟的照片……
這小子,有沒有把眼睛遮起來完全是兩個人!
當初夏油教祖倒是囑咐過他們事情結束之后立刻分散逃走……可這下五條老師已經攻進他們的隱蔽據點了!
米格爾還在思考要怎么辦,門又突然打開,一個衣衫不整的夏油教祖十分虛弱地說:“米格爾……你先不要聲張,我等會兒下來跟你說——”
“砰!”身后似乎有什么東西撞了上來。
門,再次關上了。
米格爾:“……”
是、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夏油杰對究竟如何讓五條老師心甘情愿在獄門疆范圍內待了一分鐘避而不談……好吧,究竟是為什么呢。
米格爾按在門把上的手微微顫抖,最終還是默默退走了。
第62章 百鬼夜行(13) 注意身體
米格爾靜默退走后。
早已一團混亂的房間內, 夏油教祖慘遭偷襲,整個人在門板上重重撞了一下,頭也不回地就給了襲擊者一肘。
夏油杰不甘示弱,仗著對方被關了好幾天幾乎餓得頭暈眼花全身無力, 輕松地攔住了這一下, 關于體術的記憶正在逐漸復蘇, 摁住一個基本沒力氣的教祖大人還算得上輕松——也沒那么輕松。
夏油教祖就是憋著口氣一定要揍他兩拳, 即便被按住了也毫不服軟,抓住機會靠后腦勺撞了夏油杰一頭槌。夏油杰的記憶只能算還在復蘇,真打起來就有種身體跟不上腦子的滯澀感,于是沒能避開這一下。
夏油教祖也把自己撞得更加眼冒金星,跌跌撞撞試圖爬起來失敗,于是兩個人就雙雙倒地,然后開啟了無窮無盡的互相扒拉抓扯。
五條老師揣著貓蹲在角落嘆為觀止。
這倆人好像都知道只要他們動真格的就一定會被他阻止似的, 迄今為止的搏斗近乎都毫無章法, 完全就是地痞流氓般的情緒宣泄時互毆, 五條老師無數次幻視兩條正在互相瘋狂撕咬的大列巴狐貍。
他其實有心拿出手機拍照,只可惜在獄門疆里度過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的手機電量歸零。面對這等此生不可能再見到第二次的場景, 五條老師萬分惋惜。
趁著教祖大人吸引走了夏油杰的注意力, 五條老師連忙研究這只幾日不見真的如隔三秋了的貓。
六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只貓的眼睛還很普通。
恐怕這就是夏油杰受的刺激……不過這貓的智力看起來也不是很高, 被他摁在懷里似乎是靠六眼提高了信息分析能力, 面對絕對沒可能戰勝的敵人, 反而夾著尾巴慫了起來, 沒像之前那樣呼嚕呼嚕地啟動發動機,能排除是那個五條悟上號的可能性。
五條老師把貓舉到眼前仔細觀察,想了想還是把貓眼前的繃帶摘掉了, Satoru對他怒目而視,但全身的毛毛都嚇得炸開來,整只貓像一顆成熟的蒲公英。
“唔姆……”五條老師發出思索的聲音。
顯而易見,夏油杰沒告訴他們所有事。只能說不愧是他,很有獨立精神,就算火燒眉毛了也決定自己努力。
線索太少,憑借對夏油杰這類生物的了解,再加上這只笨蛋貓的眼睛,五條老師倒是能分析出那個世界出了問題,需要借助其他世界的力量,甚至五條悟本人沒法到場處理,只能讓夏油杰帶著一只六眼貓出動,至于更多的……嘛,拿不到劇本肯定沒辦法知道啦。
“一邊兒玩去吧。”他也差不多該去拉架了。
五條老師把貓往旁邊一放,Satoru立刻四腳狂奔沖向房間的對角,它囂張歸囂張,但本質仍然是貓,意識到像是雪崩、地震之類的自然災害似的威脅時也還是會逃跑的。
不過它在逃跑途中抽空觀察了片刻糾纏在一起的兩條大列巴,因為氣息太過相近,Satoru一時間不知道該幫誰,于是也選擇了遠離戰場暗中觀察。
此刻夏油們的戰斗已經陷入了僵持階段。
“你到底會不會打架啊教祖大人……”
正以一個非常詭異的姿勢和教祖大人糾纏在一起的夏油杰沒好氣地揪著教祖大人的頭發,與此同時,他自己的劉海也沒能逃離夏油教祖的魔爪。
夏油教祖勉強露出一個兇狠的笑容,“你以為……你就會了嗎?哪里來的、咳……野猴子……”
“哈……好啊,你和野猴子打得有來有往……”夏油杰也氣喘吁吁地回嘴,“以為自己……和猴子差得到哪里去嗎?這位有厭猴癥的教祖大人?”
“好了好了好了……”五條老師一手提一個把他們倆抓起來,同時非常強行地擠進了中間,手動為夏油們創造真空距離,從未想過自己需要給兩個夏油拉架的五條老師竭盡全力思考正常人類的終結話題方式,最終看向夏油教祖。
“杰,你餓嗎?”五條老師眼巴巴地問,他看夏油教祖一副怒目圓睜恨不得把另一頭的野生狐貍剝皮抽筋爆炒烹煮的樣子,就知道不能讓他發言,以免戰火重燃,于是搶先抱住他的手臂搖了搖道,“我餓了,我們去搞點吃的嘛。”
夏油教祖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高專,在某個課程結束的深夜又被五條老師敲開了門。
高專是個偏僻的野外公立學校,那食堂本來也就湊合湊合應付一下,還是五條大少爺就讀后才在五條家的資金支持下進行了一次重大更新,不過礙于高專人少,食堂阿姨們還是在過了飯點之后就下班,五條家還沒考慮到這點,于是自動販賣機也沒來得及往高專里搬……
正處于生長期的少年人餓得很快,又一不小心吃完了自己的零食存貨還沒時間去市區采購,所以十一二點敲響了才熟絡起來的男同學的寢室門,得知了對方也沒有任何零食之后很不客氣地表達了“你,去給我炒兩菜”,這樣的意思。
男同學當時看起來很無語,但那個白毛可憐巴巴地說自己餓了的樣子又實在很惹人憐愛,被問了之后也感覺有點餓的男同學就這么跟著他溜去了食堂后廚,用低級咒靈從里頭開了門,用冰箱里的菜隨便做了點能吃的東西,吃完后洗碗收拾將一切復原,留下飯菜的錢后又悄無聲息地溜回寢室睡覺。
那段時間,半夜溜去食堂吃飯差不多是常態,某白毛幾乎是做什么都得心應手的天才,故而做飯的也不完全是男同學,于是一個人負責做飯,另一個人負責洗碗和打掃的安排順利敲定。
他們就這樣吃了大概一個學期,并且都默契地把這事當成了兩人之間的小秘密,會在半夜溜進食堂做飯后留下錢的小妖怪幾乎成為高專怪談。
有著天元的結界在,工作人員們想了想覺得應該是哪個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咒術師干的,所以也沒有深究,直到五條家將幾臺自動販賣機搬進學校后此事才漸漸停息,“極餓妖怪”的真身究竟是誰呼之欲出。
只是后來……在愈發繁忙的任務與男同學日益降低的食欲雙重作用下,這種活動就自然而然地停止了。
夏油教祖沉默了片刻。
雖然某個混蛋家伙的做法實在太過擬人,但不得不承認,被這么一關,再加上和夏油杰一頓互撕之后,他的食欲前所未有的強,畢竟已經到了再不進食就真的要死了的程度……他還有大義尚未完成。
——他,不能死!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夏油教祖點了點頭,“……行,冰箱里應該有點吃的,我去拿好了。”
“呵呵,還是我去吧。”夏油杰行動上很體貼地憑空變出兩板巧克力遞給他們,嘴上卻仍然不忘對教祖大人進行攻擊,“你那副滿臉慘白的樣子,我都怕你倒樓梯上。”
夏油教祖此刻已經平靜了很多,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波瀾不驚道:“你以為是因為誰?”
夏油杰面不改色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被小貓咪硬控一分鐘。”
——完全忘了自己究竟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的起因。
他招呼上蹲在角落滿臉智慧的Satoru,悠悠然地下樓翻冰箱去了。此貓在飼主忙著的時候面對“黑惡勢力”的挾持一聲不吭,現在飼主得閑之后就連忙跟上去“咪咪喵喵”的告狀。
“啊,什么呀?怎么這樣,好過分……”夏油杰敷衍式哄貓的聲音隨著房門關閉被隔絕在外,這下房間里又只剩了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兩個人。
“抱歉。”
“原來是這樣。”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夏油教祖眼睛猶疑地四處看了看,最終還是閉上嘴坐到了床邊靜靜地吃巧克力。
好甜!盡管知道現在補充糖分是非常必要的,可剛吃了一口,夏油教祖就差點被過分的甜度齁到面目扭曲,如果可以的話……他果然還是不想嘗試這種程度的甜食,不過他還是強行逼迫自己咽了下去。
五條老師對這種程度接受良好,很不客氣地坐到他身邊,故作輕快道:“不過杰其實是因為是‘我’發了那樣的消息,才相信了這么離譜的事情吧?對不起哦。”
“是我不夠警惕。”夏油教祖非常主觀地將鍋推了出去,掐過之后情緒已經格外穩定,“那家伙……悟應付不來很正常。明明還有自己的世界,卻一個人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五條老師很淡定:“啊,可能是因為那個五條悟死了吧。”
——各種意義上的。
夏油教祖:“?”
他猛地抬頭,失聲道:“怎么可能?!”
“我的猜測。”五條老師對他勾勾手,“悄悄和杰講,耳朵湊過來。”
……
夏油杰好不容易帶著食物回來的時候,成功收獲了教祖大人憐憫的目光。
他表情詭異地看了回去,把東西放在小幾上,隨口道:“我剛剛遇到米格爾了。”
夏油教祖不意外。如果百鬼夜行失敗了的話,這里只是他們的暫居地,很快就會各自離開,在那之前……戰力相對更強的米格爾和拉魯會在一樓戒備。
“哎呀……”夏油杰發出意味不明的感嘆聲,也不準備多做解釋。教祖大人莫名感到后背發涼,很警覺地坐直了身子。
手空出來之后,Satoru終于回到了它的王座,跳回了夏油杰懷里,這人抱著貓轉身準備離開。
“你上哪里去?”夏油教祖異常警惕。
“找個房間睡覺。”夏油杰溫和道,“你們這幾天也沒睡吧,不困嗎?”
對方的回答貌似沒有破綻,可夏油教祖以自己的思維想了想,狐疑道:“……你不會是想跑吧?”
夏油杰揣著貓笑瞇瞇地說:“如果教祖大人實在擔心,你們可以分一個人過來和我一起睡覺。”
他說著,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專心進食的五條老師。
五條老師正在假裝沒聽到,教祖大人頓時面無表情,“可以不要用這張臉嘗試對悟進行性騷擾嗎?”
夏油杰:“咦嘻嘻嘻嘻。”
夏油教祖:“……”
這人、這人怎么這樣啊!好煩!
夏油教祖很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他的確有點疲憊了,現在幾乎都只是在強撐著,他想了想,認真道:“那還是我來看著你吧。”
他站起身跟上夏油杰,出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五條老師,彎腰把米格爾的黑繩撿起來,囑咐道:“悟就在這邊休息吧,晚安。”
五條老師看著再次關閉的大門皺了皺鼻子。
哈哈,有笨蛋,難怪被人說比高中生還好騙。
半小時后,一只野生大白貓悄悄地推開了門,躡手躡腳地靠著六眼鎖定了夏油們所在的房間,無聲無息地開始偷聽。
補充完糖分之后,夏油教祖本來困得頭暈,但真正和同位體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識忽的清醒了一下,猛地翻身坐起來。
睡在他們中間的Satoru很茫然地跟著他一起立起身子,貓咪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夏油杰側躺著撐著腦袋,“哎,你突然要干嘛?”
“你是有話想單獨和我說。”夏油教祖已然回過味來,涼涼地掃了一眼不知在洗漱過程中想了什么,突然決定反悔裝傻的同位體,嚴肅道,“……有話就說吧。”
夏油杰嘆了口氣,緩緩道:“百鬼夜行照常進行的話,你會被那位乙骨同學打敗,受重傷后在撤退路上被悟截住,然后被殺死。”
沉默片刻,夏油教祖嗤笑一聲,“怎么?想讓我對你痛哭流涕地向你道謝?”
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地傲慢……
夏油杰不受影響地繼續往下說:“在‘你’死后一年不到,可以改變人類身體的特級咒靈現身……說不定真能將全人類改變為咒術師呢。死得太早了,事業運真差。”
夏油教祖忽的瞪大眼睛,“……但我還沒死。你這家伙,是某條未來的世界線上來的家伙吧。”
“是啊,就是這么個死而復生的倒霉蛋。”夏油杰轉了個身平躺看向天花板,很沒禮貌地說,“如果你死了,我會覺得方便一點。可你沒死……”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最便捷地等待教祖大人死掉坐收漁翁之利狂吃咒靈的想法早就破滅了。
可如果夏油教祖仍然存活的消息暴露出去……天元已經消失,最讓他感到惡心的那家伙恐怕真要耗到夏油教祖壽終正寢再出來繼續她在謀劃了千年的大業。
夏油杰說:“我幫你找到那只咒靈,你去負責說服悟來演一出戲。我不要你的咒靈了,但你得盡量多的找兩面宿儺的手指給我。”
他們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
夏油教祖點頭道:“可以,立束縛吧。”
門外,幾乎把對話聽完了的一個白毛躡手躡腳地又返回了房間。
次日。
“米格爾,你的繩子。”夏油教祖把黑繩遞過去。
米格爾看起來很想接,可想到黑繩身上可能發生過什么后又頓住了手,他看起來非常糾結,遲疑半天之后說:“……你洗了再還給我。”
夏油教祖:“?”
十分不能理解的夏油教祖蹙眉道:“……這東西能洗嗎?”
米格爾神情非常復雜,他看著夏油教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悄聲道:“我不知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洗洗再還給我。”
夏油教祖:“……”
雖然不知道米格爾為什么如此嫌棄……但,好吧,借了別人的東西果然還是有必要洗干凈再還回去——
不對,這根本不是他借的啊……?
米格爾沉重地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沉重道:“注意身體。”
夏油教祖:“??????????”
第63章 百鬼夜行(14) 百鬼夜行,但戰敗存……
盡管不明白米格爾在說什么, 但夏油教祖還是很順從地接受了他的關心,默默把黑繩收了起來。
“對了米格爾,昨晚的事……”夏油教祖想了想,還是決定解釋一番。
這事畢竟還要從“異世界來的夏油杰”開始講起, 于是夏油教祖頓了頓開始措辭。
對方連措辭的時間都沒給他, 只稍稍沉默了不到十秒鐘, 米格爾連忙伸出一只手制止道:“我都明白, 不用解釋了。”
自從意識到這兩個家伙關系不一般之后,一些被忽略的記憶情不自禁地涌入腦海。
不論是提出百鬼夜行的決議安排任務時夏油教祖對著五條老師的照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是宣戰期間對面那個繃帶白毛放完狠話卻還是什么也沒做目送他們離開的情景……
他爹的,這兩個玩意絕對是舊情復燃了,而且燃得相當地猛烈。
米格爾昨晚萬分痛苦地將這個發現分享給了室友拉魯。拉魯戰術后仰說,那還挺厲害的,小杰也有初戀情結啊。
看來拉魯一定不能理解武器被搶走的米格爾的痛苦了, 而罪魁禍首夏油教祖也一副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樣子。
米格爾扶著腦袋很痛苦地離開了。
“哦, 那好吧。”夏油教祖不明覺厲地住口了, 就此錯過最后一次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竟然米格爾現在不要繩子,他就暫且代為保管一會兒, 哪天抽空洗一洗再還吧。他把黑繩塞進丑寶嘴里, 手卻忽然一頓——按照米格爾這不知為何突然出現的潔癖來看,這條黑繩下輩子也沒可能還給他了。
夏油教祖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 勉為其難地接受了米格爾的寶貝繩子徹底屬于他了的事實, 轉身準備上樓去看看某位在反派窩點睡得格外香甜的高專教師, 結果一抬頭就發現對方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先前被沒收的繃帶又成功回到了臉上。
現在的他似乎拿回了很不得了的裝備似的,看起來壓制力非常強。
“呀,悟。你醒了?”夏油教祖只晃神了片刻, 就熟練地露出騙人的笑容,一邊緩步上樓一邊問,“沒有趁時間還早離開,難道是在等我嗎?”
五條老師并沒否認,哼笑道:“杰的看守能力很一般嘛,那家伙好像已經跑掉了哦。”
跑得倒還挺快……夏油教祖暗自翻白眼。那個持貓騙子先用說不定能把全人類轉化為咒術師的咒靈騙他合作,下一秒就把需要五條老師配合的狗血劇本拍到了他臉上。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劇目,他應該再多猶豫一會兒的……可惡,這到底要怎么才能開口!
夏油教祖在距離五條老師還有兩個臺階的位置停下,沉吟片刻后道:“……悟,我有一個請求。”
“嗯哼?”五條老師微微頷首。雖然昨天聽見夏油杰又盯上他之后他就撤退了,但他還真的挺好奇這兩個夏油湊在一起能提出什么餿主意,甚至能讓夏油教祖戰勝自己的回避欲,竟然都會來找他提請求了。
夏油教祖遲疑了一會兒,凝重道:“……我想讓悟協助我演一出戲。不過,內容也許……”
他聲若蚊蠅地復述了一遍夏油杰的劇本大綱。
五條老師似乎凝固了一下,盡管眼睛已經被繃帶纏住,夏油教祖卻莫名地能感受到一種“你在說什么小豬話”的眼神停滯在自己身上。
夏油教祖心頭一沉。
果然還是不行嗎……畢竟是這樣的要求,即便能夠得到非常不得了的成果,卻得犧牲自己的這些年來積累的所有風評,完全成為外界眼中的神經病,他倒是無所謂,反正已經就這樣了,再丟臉也沒所謂。
可悟是高專教師,正經人!就算日后也能夠輕松撇清關系演一出浪子回頭……但這段經歷也足以把人釘上恥辱柱了!
五條老師好像有點懷疑自己聽到了什么,猶疑一會兒后問:“杰被他綁架了?你是自愿的嗎?”
自從昨晚偷聽過兩個夏油的謀劃之后,他就一直在等教祖大人過來說服他,特意沒聽后面的內容是為了給今天留幾分驚喜。
倒確實挺驚喜的,這個劇本大綱完全就是《霸道家主愛上我:落跑教祖別想逃》,一聽就知道是那個沒受刺激之前戲癮很大的家伙編的,竟然在狗血之中還為他們先前的失蹤添上了幾分合理性。
好變態、好詭異、好有意思!這種事情,他怎么可能感到尷尬?當然是拼盡全力地創飛其他所有人啊!
夏油教祖目光死,“我是自愿的。”
“好呀,當然可以。”五條老師笑嘻嘻地說,“什么時候開始?”
“大概就在最近,我得先安排好盤星教的事務……”夏油教祖下意識回復,說著說著看了五條老師一眼,移開視線后像剛反應過來似的又看他一眼,才震驚道,“接受得太快了吧?!”
“拜托,這聽起來超有意思誒。”五條老師聳了聳肩,饒有興致地糾正他,“對了,杰知道自己的教會現在叫砂糖貓貓教嗎?作為教祖,可不要叫錯了哦。”
夏油教祖:“……”
五條老師:“怎么了教祖大人,說點什么啊?”
夏油教祖在袖袍下捏緊了拳頭。
那家伙是不是抱著讓他徹底沒臉見人的目的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
三日后,京都五條家門前。
五條老師懷中橫抱著一個人出現在了門口,邁開長腿若無其事地走入了五條家的大門。他懷中的人被寬大的教師制服擋住了臉,只有幾縷黑色的發絲垂落下來,但看此人的體型,分明是個男人。
在大門附近守衛的家仆本來悄悄地打著瞌睡,忽的意識到有人走過,猛地清醒過來,卻發現那人正是他們失蹤的家主大人,頓時驚道:“家主大人!”
臨時改名為砂糖貓貓教的邪惡詛咒師組織在京都和新宿掀起的名叫“百鬼夜行”的暴動被鎮壓后沒多久,五條家才終于從高專處收到五條老師早在前一天就失聯了的消息。盡管高專方沒有明說,但看總監部的意思,是認為五條老師聯合夏油教祖刺殺了天元大人……
五條家從沒覺得這么冤枉過,這幾日一刻不停地試圖聯系五條老師,卻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想到當年同期的二人情同手足的關系,不禁也開始懷疑起了此事的可能性。只不過嘴上仍然咬死了自家家主一定是被邪惡詛咒師截住陷入苦戰才沒能出現,絕對不是聯合某邪/教教祖叛逃了。
家仆看著五條老師,又看了看他懷里的人,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頗有幾分呆愣地問:“您、您這幾天到哪里去了?這又是……”
這個體型、這個發色,這個頭發長度!這個人不就是那個邪/教頭子嗎?!
五條老師停下腳步,回過頭涼涼道:“不要多問,等會讓管家到我院子里來。”
他也不管家仆心中有陣陣閃過的“完蛋”的狂亂彈幕,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里走。路上遇到的所有家仆、親戚都是一副走著走著就突然被當頭一棒的呆滯表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礙于五條老師前所未有的冷漠表情,哪怕是五條家的爛橘子也不敢湊上來觸霉頭。
當年咒靈操使叛逃的時候,這倆人的關系是有目共睹的好,每個人都盯著六眼神子,暗自懷疑這貨估計待不了多久也得跑,結果五條老師偏偏安分待了十年,順理成章地當了家主,還在高專很認真地任職,好像沒被摯友的叛逃影響。就在五條家松了一口氣之時,他竟然默不作聲地消失了好幾天,再回來的時候還帶著一個情況未明的夏油教祖!
難道、難道五條老師這十年來都是在隱忍嗎?!順利拿下整個五條家之后,終于開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比如……把刺殺了天元成為全咒術界敵人的摯友帶回家?!
完了,這一天終于到來了。五條家的爛橘子們心中不約而同地想著,懸了十年的心終于死了。
五條老師就這么抱著夏油教祖一路走著,直到快靠近他在本家時住的院子才漸漸沒什么人跡,意味著在偽裝尸體的家伙終于可以說話了。
“杰,你心里的尖叫聲吵到我了。”五條老師冷不丁道。
夏油教祖把外套掀開,小聲地抓狂道:“……沒有這一段,根本沒有這一段!為什么不能直接瞬移回悟的院子里?”
“這樣的話誰會知道我私藏了杰!”五條老師很不服氣地和他吵嘴,“不是杰說要制造輿論嗎?你就說他們知道了之后傳播速度會不會快吧?”
——失蹤幾天的五條老師其實是去追蹤百鬼夜行的主謀了,但追到人之后并沒有就地處刑,也沒有上交總監部,而是自己帶回了五條家。
夏油教祖好絕望。消息是傳出去了,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要面對的時候也更真切地意識到自此之后自己是沒辦法再做人了。
五條老師卻突然變了臉色,做出一副強硬的樣子冷聲道:“我會保住杰的,所以杰也不用這樣要死不活的。乖乖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嗯?怎么突然入戲了?夏油教祖心下疑惑,但接戲的速度倒是很快,氣若游絲地冷笑著說:“……悟根本就不用這樣做,當時殺了我不就好了?現在難道是還在念舊情嗎?我才不需要你的憐憫。還是說你就這么舍不得我的……”
前方的轉角處,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五條老師隱約記得這家伙好像是自己的堂叔,叫什么——算了,不重要。
他似乎是剛剛走到這里,前頭的話都沒能聽見,這后面兩句對白嚇得他大驚失色,臉上露出了顯然的驚恐。五條老師抬起頭,中年男人連上來寒暄的勇氣都沒有,連忙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飛快地離開了。
夏油教祖登時閉嘴,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擁有正常的風評了。
這簡直和當初的高專文藝匯演(學生自主舉辦)差不多,不過當時他們倆是上去講了段漫才,這回倒是演上情景劇了。
五條老師很無奈地搖頭,“杰,你放開一點。你現在的人設可是寧死不屈的落跑丫頭。”
夏油教祖閉眼,“……謝謝,請這位霸道總裁也不要崩人設。”
他這一生,恐怕真的要完蛋了。
……
失蹤好幾天的五條老師再度現身,竟然直接將同樣音訊全無的夏油教祖綁回了五條家。此消息一出,便迅速傳遍了整個咒術界。
“不知道,不清楚。”家入醫生面無表情地掛斷又一個來旁敲側擊詢問她這個當事人們共同的同學的電話,一抬頭醫務室的門又被敲響。
京都校的庵歌姬老師訕笑著對她揮了揮手,“那個,硝子……”
得,還有千里迢迢就為了特意路過一下問八卦的。
家入醫生閉了閉眼,很無奈地吐出一口氣,說:“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非要我猜的話,我傾向于是那兩個人渣戲癮大發了。”
當然,如果連這也不是真相的話,她就只能說出那四個字了。
——他們有病。
“好吧……”庵歌姬老師非常失望的離開了。
五分鐘后,夜蛾校長也開門進來,“硝子,這次……”
家入醫生頓時大驚,連過去的稱呼都喊出來了,“老、老師,連你也想找我問八卦嗎?我真的不知道。”
夜蛾校長:“……”
夜蛾校長:“不,我是想問這次詛咒師襲擊后的傷亡都處理得如何了。”
家入醫生:“……”
她揉了揉臉,絕望道:“抱歉,那倒是已經處理好了。”
夜蛾校長緩緩目移,“不過,那兩個小子的事情,硝子竟然真的不知情啊。”
家入醫生:“……”
她有些時候真是恨死這個效率低下唯有傳八卦的時候無比迅速的倒霉咒術界了。
與此同時,某個通訊不發達的鄉下小鎮。
聽完五條家的探子傳來的消息,額頭上有縫合線的女人揚了揚眉,有些意外道:“他們這是在哪個劇場?”
又是囚禁又是強制愛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深夜狗血檔呢……她這是到哪兒來了?這還是咒術界嗎?
“千真萬確。”探子在電話那頭無比篤定的說著,還即興表演了一下五條老師扛著夏油教祖路過時聽見的對話。
對方才開了個頭,那千回百轉的語調就讓她一陣頭皮發麻,縫合線女人連忙制止:“好了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你不用演。”
難為她靜心設局……結果面對的對手竟然是這樣兩個腦回路七繞八轉的究極神經病戀愛腦。
掛斷電話,縫合線女人喃喃道:“真惡心啊,男同……”
第64章 百鬼夜行(15) 沒人記得他們兩個都……
五條老師在本家第一天, 據不可靠消息稱,他將自己的院子里的擺設重新布置了一遍,一副準備和某詛咒師常住的樣子,五條家敢怒不敢言。
五條老師在本家第二天, 總監部向他問責為什么不上交重大犯人, 他勉為其難前往總監部推了他們一棟樓, 并揚言再煩他就會得到和這棟樓一樣的下場, 嚇壞爛橘子若干。
五條老師在本家第三天,總監部曲線救國向高專施壓,于是曠工許久教師決定給學生們上網課。學生們被迫看見難得一本正經講課的班主任背后坐了個兇神惡煞的最惡詛咒師,并持續地對他們進行眼神威脅。唯一的好消息是寒假到來了,學生們只被折磨了一次就能暫且躲避一會兒這種過于折磨的課程活動。
……
五條老師在本家第一周,把整個咒術界全創了一遍之后,他終于把一直努力置身事外的家入醫生扯了進來。
“吶吶硝子, 可以來五條家一趟嗎?”這周將整個咒術界鬧得雞犬不寧的罪魁禍首如是說, “來給杰做個身體檢查吧。”
家入醫生將手機拿開, 看了一眼聯系人,頗有種因為自己太過敬業根本沒看來電人是誰就接了電話的無語感。
她實在不想參與這場鬧劇, 猶豫著要不要當場掛斷電話堅定地逃離。
“喂、喂——硝子?你還在嗎?”電話那頭的五條老師不依不饒地叫嚷著, “信號沒問題吧?喂、喂喂——”
家入醫生的沉默中略帶幾分憂郁。
假如你是一個青春靚麗妙手仁心的JK,整個班級里算上你只有三個學生, 另外兩人是非標準意義上的問題少年, 每天招貓惹狗上躥下跳, 闖了禍之后還有57.2%的概率帶上無辜的你一起背鍋挨訓, 你也會像她這樣煩這兩個人渣。
“喂喂?硝——子——嗯,信號不好嗎?那就沒辦法了,我要過去找你了哦, 硝子應該在醫務室里吧,對吧對吧?”
真是相當有力的威脅。
好半天家入醫生才嘆了口氣重新接入這場對話,說:“……首先,我不會做產檢。如果是這方面的問題,我建議你們去正經醫院。”
“哇哦。”五條老師發出意味不明的感嘆聲,很有興趣地問,“怎么會得出這種結論啊?硝子覺得我和杰誰有這種功能嗎?”
家入醫生很平靜地說:“按照正常邏輯來說都沒有,但最近的輿論似乎覺得夏油有,不知道你怎么想。”
不知道是哪個閑得吃屁的家伙開的頭……或許是因為某教師最近的行事風格實在太過逆天,這無比反常的種種行為實在讓人想知道背后的故事。于是群眾們無窮無盡的創造力催生出了非常多的版本。
一開始還是只基于事實進行的正常討論,比如三年青春、暗生情愫、一刀兩斷,藕斷絲連……后來就突然往非常脫離實際的方向猛滑了過去,當珠胎暗結這個詞出來之后,就已經沒人在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總之,咒靈操使是能生的。
在眾人一片暗搓搓的吃瓜傳謠中,大概只有家入醫生在懷疑一件事——
沒人記得他們兩個都是男的嗎?
“是真的啊。”五條老師很篤定地說。
家入醫生:“哈?”
由于她的信息理解速度太快,意識到自己聽見了什么東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再次把手機拿開,再仔細看了看來電人的備注。
地鐵、老人、手機.jpg
“……什么玩意?夏油不是男的嗎?”家入醫生默默起身鎖上了門,低聲道,“夏油本人知道嗎?”
——自己懷孕了這件事。
家入醫生的常識還在與這件事搏斗,腦內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都咒術界啦有這種神奇力量男人懷孕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家入醫生:“……”
不、不對吧。一定是這個白毛人渣在隨口胡說,一定……
“杰不知道,但我看到了。”五條老師乘勝追擊,一本正經地說,“大概是因為術式……總之,杰現在確實是懷孕狀態。普通人的醫生也沒見過這種場面吧,而且杰不喜歡他們,所以只有你了,硝子。”
家入醫生腦內代表著常識的小人被外來的邪惡白毛一拳捶飛。她猛地扶住額頭,不可思議道:“你的?”
“啊,我的。”
家入醫生倒抽一口涼氣,一個手抖,手機墜落在地發出“咔吧”一聲脆響,昔日女同學的三觀受到劇烈沖擊的尖叫只響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電話被掛斷了,五條老師瞬間爆發出一陣狂笑,一條人在地上瘋狂翻滾捶地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下連硝子也相信了,他們信了,他們都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跪坐著的夏油教祖笑不出來,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五條老師滾過來的時候伸手把人按住,惆悵道:“……咒術界里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
夏油杰給出這么詭異的劇本時,教祖還懷疑過這究竟是不是惡趣味十足的半死人渣意圖讓他留下永久黑歷史的惡毒手段。
只是那家伙說:“稍微狗血了一點而已,懷孕總比被反復玩弄尸體要好一點吧。又不是真的,時候到了他們自然就知道是演的咯。”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屬實是個謎語人,沒等夏油教祖追問,他就留下“加油大演員,晚安”的告別語秒速閉眼昏睡了,裝睡的人搖都搖不醒。
有束縛的存在,夏油杰雖然一副活人微死的樣子,現在卻被要回到自己世界的目的吊著,絕不會真的求死,他一定會將能夠改變人類身體和靈魂的咒靈帶給夏油教祖。
只有舉世無雙的大好人才會堅持要留清白在人間,這家伙顯然不是那么好解決的玩意,如果和他起沖突必然會鬧到至少兩敗俱傷的程度。據說那只咒靈很快就會誕生,夏油教祖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損耗,只能選擇這個相對輕松的方法。
原本以為已經沒有未來的道路忽的支出了另一個方向的分叉,甚至還真的有可行性,連他也有幾分力氣重新支棱起來。
鬼知道這出戲的劇本這么離譜……甚至還有那么多人相信!過于離譜的事實讓夏油教祖有點難繃。
“都當咒術師了,精神能正常才有鬼。”五條老師被止住了翻滾,默默往上蹭了蹭,把腦袋放到夏油教祖的大腿上,睜著一雙bulingbuling的大眼睛盯著夏油教祖,“不過,杰居然真的愿意配合這件事……你們兩個該不會有什么很了不得的謀劃吧?”
脫離演繹狀態后,成年人之間的氛圍又變得有幾分暗流涌動,也許雙方都在疑心對方如此配合的順從是否在背后隱藏了不可告人的謀劃。
夏油教祖撥了撥五條老師有點略長了些的劉海,面不改色道:“怎么可能呢?我這次真的不準備做壞事哦,如果悟實在擔心的話,和我立個束縛也可以呀。”
“哈哈。”五條老師彎了彎眼睛,“我當然相信杰啦,所以就不用了吧。不過明天硝子來大概真的會罵我們。”
“哈哈,無所謂啦。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夏油教祖也笑了,十分促狹地說,“這次硝子恐怕不能輕易原諒我們。”
考過正經醫師執照的人要違背自己的專業知識替他們作“神奇的咒靈操術就是能讓男人懷孕”的偽證,知道真相的家入醫生怕是想直接掐死他們。
五條老師閉眼,嘟囔道:“硝子都煩死我們了,如果可以的話,她肯定更想和歌姬當同期生……”
他嘟囔著嘟囔著,聲音漸弱,最后甚至都聽不見在說什么了。夏油教祖本來還努力聽了一聽,突然發現對方就這么毫無防備地睡著了之后也有點錯愕。
“……”
算了,睡吧。
夏油教祖輕輕垂下眼簾,不由自主地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他依稀聽聞過五條老師的作息表,作為如今咒術界唯一一個干活的特級,總監部是生怕五條老師閑著……這段莫名其妙的時間,居然是五條老師休息得最好的日子。
……沒關系,等到他有能力創造出那個同伴們都能歡笑出來的世界時,他會先讓那群只知道躲在幕后頤指氣使爛橘子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在那之前,悟就再享受片刻這來之不易的安閑時光吧。雖然這個倒霉劇本實在狗血,但悟看起來其實非常樂在其中……故而就算自己的風評看起來已經難以挽救,還讓咒靈操術多出了宛如都市傳說的神秘功效……算了,沒關系,暫且還可以接受。
只有舉世無雙的大好人才會堅持要留清白在人間,夏油教祖覺得自己顯然不是。
次日,家入醫生風塵仆仆地來到五條家時,竟然意外地受到了五條橘子們的熱烈歡迎。
“天啊,家入小姐,你終于來了!”
“咒靈操術……這真的是能做到的嗎?”
“既然家主大人都這么說了……不過總監部那邊……”
“最遲幾個月之后就能明白了,就算沒可能繼承六眼,但另一方……”
“噤聲,這種時候多嘴什么!”
“快,快帶家入小姐過去!”
五條橘子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聽得家入醫生眉心突突直跳,這個懷孕風波究竟是人渣們的把戲還是確有其事?
他們簇擁著咒術界最靠譜的醫生來到了五條老師的院子外,隨即又被一聲幾乎真的喊破喉嚨了的“滾”嚇得四散而逃,五條老師的院門禁閉著,只剩家入醫生一個人站在門外。
夏油教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歇斯底里,“不可能!現在要我相信這種事?!當初怎么不干脆就殺了我?!”
“杰,冷靜一點……”五條老師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杰!我絕對不可能讓你傷害自己的,別再做這種事了!”
家入醫生:“……”
想到里頭正在發生什么,家入醫生仿佛誤入古早狗血劇劇場的倒霉NPC,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情不自禁地又露出那副地鐵老人的表情。
這個門她是非推不可嗎?現在轉身走還來得及嗎?家入醫生回過頭,看見一顆又一顆探出來,以殷切眼神看著她的橘子頭,很痛苦地閉了閉眼,才重新看向五條老師的院門。
又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家入醫生邁步上前,抬手敲了敲門,揚聲道:“五條,現在方便開……”
門推開了一條縫,一只手伸出來把家入醫生扯了進去,又毫不留情地將五條橘子們暗中窺探的視線擋在了外面。
家入醫生很有禮貌地緊急閉眼,院內卻一片寂靜,她遲疑地睜開眼睛,剛剛狂飆了一波演技的夏油教祖正在拿著杯子喝水,見她睜眼,很淡定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硝子,你可終于來啦!”五條老師閃現到她身后,一邊把她往里推,一邊語氣歡快地說,“歡迎加入我們的劇團哦,給硝子安排的身份是霸道總裁的醫生朋友!”
家入醫生狐疑地各看了兩眼,“……你們沒事吧?”
看他們這副無事發生的樣子,她就大概能明白先前是演出來的,但是……為什么要這樣做?她少看了兩集?
夏油教祖也喝完了水,非常悠閑地跟上來解釋道:“如你所見,我們正在玩角色扮演。如果硝子也愿意加入的話……哈哈,暫且不會有什么報酬,但會得到戲耍了整個咒術界的快樂?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對吧?”
家入醫生:“……”
她看著眼前兩臉“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的人渣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為自己昨天真心實意的震驚感到不值。隨后,家入醫生將自己的醫療箱打開,把兩根驗孕棒砸在了他們臉上。
……
家入醫生離開后,更加離譜的消息傳了出來。五條老師現在不擇手段地也要保下夏油教祖,是因為夏油教祖懷了他的孩子。
安插在五條家的探子將那一幕的情景描述得繪聲繪色。
縫合線女人:“啊?”
事情的發展真是越來越離奇了……但因為太過離奇,所以竟然讓人在一種不明覺厲的狀態下真的覺得這種說辭有幾分可信度。
咒、咒靈操術是這么神奇的術式嗎?她眼波流轉,計上心頭。
既然如此……那已經被轉化為咒靈的天元,能否用這種方式重返人間呢?
第65章 百鬼夜行(16) 中年人深感崩潰……
天臺的風很大, 一般很少有人上來。
夏油杰靜默地蹲在欄桿上,他的心情其實挺詭異的。在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瘋狂作妖將咒術界帶向不正常的方向上去時,他真的在努力地搜尋這個世界的、名為“真人”的咒靈。
盡管明知道其會在近一年內誕生,但具體的時間和位置都還無法確定。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 夏油杰就準備把自己的那只讓給教祖大人了。
說起教祖大人……兩個貌似苦大仇深的原住民演起狗血劇來卻相當得心應手, 夏油杰追蹤咒靈途中也不忘遠程追更, 發現這兩個家伙實在演得很爽。
夏油教祖初拿劇本時還吐槽這都什么爛劇情, 自己真正開演之后看起來倒像是演得很爽的樣子,精神狀態極其放飛自我,現在全咒術界都知道他在五條家里要死要活,天天和五條老師上演深夜狗血檔。
在家入醫生也被拉上賊船不得不為此事做了個說服力極強的偽證后,原本對他的存在意見很大的五條橘子們知曉他“懷著五條家的血脈”,態度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具體表現為,面對總監部的施壓, 他們竟然反駁得理直氣壯。
——什么詛咒師, 沒生之前這就是五條家的家主夫人!區區總監部竟敢干涉五條家內務, 簡直放肆!難道是想和五條家開戰嗎?!
總監部的高層們似乎是想懷疑一下這個“懷孕事件”的真實性的,但五條家就一副“家主說他看到了, 兩只六眼都看到夏油杰懷孕了”的樣子, 半點都不退步。
盡管總監部對五條家想在自家血脈里混上咒靈操術的算盤心知肚明,這下子卻也沒辦法硬把夏油教祖揪出來處刑, 最終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將對詛咒師夏油杰的處刑順延至其產后”的提案。
“戰敗被俘正在五條家被金屋藏嬌等待生產的”夏油教祖就這么被保了下來。
完全沒想到最終居然會取得這么好的效果的夏油杰:“……”
原來是因為五條橘子們也很逆天, 咒術界有他們這群臥龍鳳雛真是前途一片完蛋。
冷戰十年的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只知道在外人面前說不熟, 真的遇到了需要互動的環節可謂是默契十足, 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全咒術界都相信了這種改編自古早霸總文學的狗血劇本——
鬼知道為什么沒人覺得夏油教祖作為一個男性卻懷孕了這事非常詭異……就算是術式也沒辦法解釋一切的吧?
編纂了如此劇本的夏油杰還在試圖用正常人的思維為他們找補一二,只可惜在各路吃瓜群眾的努力下……夏油教祖懷孕已經成為了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如果隨便演演之后說不定還有解釋的機會,這么真情實感, 恐怕就算以后并沒有一個孩子誕生,也會在吃瓜群眾們口中補全古早狗血劇里的生懷流完整流程,某種意義上算是永久社會性死亡了。
夏油杰默默向他們致敬。
——為了世界的和平,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竟然犧牲到了這種程度,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superhero啊!
他編出這么個劇情也只是想釣一釣幕后那位對要帶上天元進行合成大咒靈的一事執念非常深重的千年老賊,對方在咒術界隱藏了千年,恐怕沒有哪里是沒有被她滲透過的。
羂索不知道他的存在,多半認為天元是被夏油教祖吃了,此刻大概正抓心撓肝地等待著一個適宜的時機……不過按照那條寄生蟲的作風,她估計對這種瓜還挺感興趣的,大概會一邊罵惡心一邊追更。
不過按照先前給出的劇情大綱……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也很難再往下發揮了,夏油杰從來不懷疑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如果讓他們演得太嗨的話……以免事情變得更加難以控制,他還是去幫他們往下編一編。
“好吧,到我出場了。”夏油杰站起身來,輕盈地向后一跳落到天臺上,被他勒令不要靠近天臺邊緣的Satoru連忙湊了過來,小貓咪的毛發已經被吹得亂七八糟,一頭扎進了飼主懷里,卻突然渾身一炸,很警惕地抬頭凝視飼主。
夏油杰笑瞇瞇地說:“嗯?Satoru醬也知道自己是主演之一嗎?”
Satoru:“咪?”
貓,怎么會需要演戲呢!
……
“你是不是又瘋了?”夏油教祖對于他的提議很有意見。
“怎么了?”夏油杰很不能理解,困惑道,“來,理一理我們劇本的時間線,這個時候已經到達一個瓶頸了,需要一個新的爆點——”
夏油教祖:“……”
夏油教祖:“你覺得問題在這里嗎?”
他們此刻正在五條老師院子里特意收拾出來的放映廳里,幽深昏暗的房間里,投影屏的幽幽的熒光打在夏油教祖臉上,他看著那PPT上《霸道家主愛上我:落跑教祖別想逃》的標題,無語道:“這到底是什么玩意?”
“這個名字不是很貼切嗎?”夏油杰莫名其妙,“我已經很久沒給別人講過PPT了,這甚至還是我親自做的,你給我感恩戴德一點。”
五條老師盤腿坐在一邊,好奇寶寶似的舉手道:“好像公司開會哦!杰之前做的是這樣的工作?”
“哈哈哈……”夏油杰會間歇地撿起自己的本次的高專教師角色,“高專開會也要講PPT的嘛,我還挺擅長做這個的。”
五條老師斬釘截鐵地反對道:“不,高專很原始的,才沒這種環節。開會也只是大家坐成一圈聽主持人講述會議內容而已。”
咒術界的原始程度實在讓人難以想象現在是2018年……夏油杰后知后覺又翻出這點記憶,很尷尬地低聲道:“悟,給點面子。”
五條老師乖巧道:“好的。”
從這位夏油先生在他公寓借住時的表現可以看出,他對于各種現代科技毫無抗拒心理,和非必要時對于猴子的發明一向嗤之以鼻的原始人教祖大人完全不同。就像他先前猜測的一樣,這家伙確實也作為“猴子”生活過一段時間,還可能是非常凄慘的社畜——和七海建人似的。
……這家伙該不會也是搞金融的吧?哇哦,那倒還挺讓人意外的,是金融社畜版怪劉海耶!
夏油教祖可能也早就看出來了,或許是不能理解這家伙怎么會和猴子為伍,所以不想面對同位體之間的分歧,才暫且還沒有揭穿。面對他們兩人的當面隱瞞,也很體貼地不再多談,轉而嘗試把討論的內容拉回正軌。
“好啊,接下來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夏油教祖冷笑,“反正我都能懷孕了,不信你還能編出更離譜的事情——說到底,我到底為什么一定得懷孕?”
“這,就要涉及到我們的下一步行動了。”夏油杰熟練地切屏,“請看PPT。我們馬上就要請一位新的主演登場了。”
“喵嗚!”Satoru非常歡快地跳進了夏油教祖懷里,夏油教祖受寵若驚,頂著五條老師瞬間變得嫌棄的眼神很熟練地揉了揉小貓腦袋。
“這是五條砂糖,幾天后你們的孩子,因為繼承了六眼所以被改變成了腦子更小的貓咪以免打破平衡。”夏油杰伸手一指,“但這是我的貓,演完要記得還我。喂喂,聽到了沒?”
夏油教祖撇了撇嘴,“聽到了。”
……
五條家門口,最近涌現出的新瓜讓夜蛾校長面色凝重。
站在這里,他情不自禁地回憶了一下自己帶過的這最后一屆學生……兩個少年的關系實在好得讓人有點難以置信,但他們居然真的發展出了更加禁忌的關系,現在還鬧出了一條即將出世的新生命。
哎、這、這……夜蛾校長心情復雜。
關于咒靈操術的記載實在久遠,上一例已經快是千年前的事,也沒人能真的打包票說這個術式不能讓人生孩子……但杰真的是自愿的嗎?!
夜蛾校長是了解的,要殺要剮夏油教祖到都無所謂,可就這樣不尷不尬地被養著,對夏油教祖來說甚至是更加恐怖的刑罰。盡管他不想對那兩人的關系多做評價,但萬萬也沒想到這種戲碼會出現在身邊。
這到底都什么事!無論如何……作為長輩,夜蛾校長都希望他們不會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本以為那兩個孩子早就決裂,十年來互相躲避也好、各自熟視無睹也好,他都看在眼里,也對他們戛然而止的青春萬分惋惜與懊悔。
可現在突然告訴他其中一個懷孕了,懷的還是另一個人的……
他們做過了。
五個大字像驚天巨雷一樣炸響在夜蛾校長耳邊。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戰敗后的情緒上頭,還是這十年來一直都舊情難忘藕斷絲連?莫名的,夜蛾校長更傾向于是后者——盡管這實在顯得整個咒術界十年來都像他們play的一環。
夜蛾校長深感崩潰,最終還是忍不住聯系了五條老師詢問情況。
五條老師說要是他實在擔心,直接來五條家看看杰也行。
于是夜蛾校長抽空來到了這里。不像上次家入醫生過來那樣,五條橘子們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對于夜蛾校長這樣顯然和五條老師站在同一方的家伙根本不會阻攔。
夜蛾校長就這么來到了五條老師的院門前,今天院門虛掩著,他試探性地在門外喊了兩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夜蛾校長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入,也沒在院子里看見有人活動,于是更加疑惑地向里走。
很快,他在一間禁閉的和室前聽到了人聲。
先響起的是夏油教祖的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悟說我懷了孩子就算了,現在告訴我這孩子甚至還不是人!那到底是誰有問題?!我嗎?!”
“杰,冷靜一點。這孩子雖然只是一只貓,可是它繼承了六眼啊。我想,應該是由于同一時代只能出現一位六眼,所以用了這樣的方式改變了它的種族!如果杰實在想讓它成為人類,就沒有辦法了,那就只能我去死了啊!我去死就好了!”
“我才該死!本來就是戰敗的家伙,早點下地獄不好嗎?!悟現在用孩子吊著我有什么意義,這個骯臟的世界有讓它誕生的必要嗎?!”
“好啊、好啊!既然杰這么不想活,那我們就一起死!殉情啊!”
夜蛾校長,宇宙貓貓頭.jpg
他站在門口,心中感到極度的驚詫,手原本已經放在了和室的紙門上,腦中又一次無限回響起了剛剛聽到的內容。
——“我去死就好了!”
——“我才該死!本來就是戰敗的家伙,早點下地獄不好嗎?!”
——“那我們就一起死!殉情啊!”
夜蛾校長:“……”
深感崩潰的中年人收回手狠狠地給自己掐了兩下人中,隨后猛地推開了門。
“悟、杰!你們都不要沖動!”夜蛾校長急迫地沖了進去,“就算孩子不是人,也不要——”
室內的景象讓他瞠目結舌。
“誒?夜蛾怎么來了?”五條老師扭過頭眨了眨眼,好像他的六眼在剛才罷了工。
夏油教祖看起來很疲憊,在寬大的袈裟掩蓋下也能看見他肚子微微隆起的弧度,他被五條老師壓在身下,見到來人也只是嘆了口氣,“……夜蛾老師,這一切和你無關,不必插手我們之間的事。”
夜蛾正道大為震撼,果然、果然是在十年之內藕斷絲連,甚至都顯懷了!
五條老師聞言彎了彎眼睛坐起身來,很促狹道:“聽到了吧夜蛾,杰是自愿的,你不用管。”
夜蛾校長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沉默地退了出去,還為他們拉上了門。
這兩人都是很有主見的家伙,他們之間的情感問題,怎么是別人能插手的呢?
他靜默地離開院子關上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老師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夜蛾剛剛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把我當成變態神經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室內,夏油教祖猛地把塞進袈裟里的抱枕抽了出來,莫名有點意猶未盡地喃喃道:“好那個啊……”
五條老師動作一頓,抬頭疑惑道:“什么?”
夏油教祖移開視線,“沒什么。”
第66章 百鬼夜行(17) 我大概永遠也不會忘……
夜蛾校長雖然對自己在五條家所見到的一切大受震撼, 卻很有禮貌地沒有往外透露分毫。
觀望了半個多月,意識到靠譜的長輩真的對此守口如瓶的三個(其實只有其中兩個)人渣非常失望地決定將劇情向下推進。
被強行帶來對口供的家入醫生感到十分不可思議,“自從你們說了這種瘋話之后,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這才多久?兩個月有沒有?你們就要快進到生子了?”
“生貓。”夏油杰一本正經地糾正她, “如果懷的是只貓的話, 時間就差不多了。”
Satoru趴在他懷里, 懶洋洋的甩了甩尾巴, 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剛出生的小貓,但它竟然真的要作為生子的“子”的演員出現在咒術界大眾眼前了。
在見到夏油杰時,家入醫生就已經意識到這種餿主意是誰提出來的了。唯一比較意外的就是本世界的兩個人渣竟然會如此配合……他們一定在背后達成了更深的共識,否則沒可能冒著這么大的風險演這么一出戲。
他們的真實意圖究竟是什么?總不可能真是想用狗血劇本統治咒術界吧?雖然她已經能感受他們演得很爽了……區區這點損失,和他們的快樂比起來根本無傷大雅。
但家入醫生還是很無語,“……為什么兩個男人會生出一只貓來?男人懷孕已經夠沖擊大眾的三觀了,怎么還能生出另一個物種?”
比起她還在沒有得到當事人親口承認前的懷疑, 大部分人在不明覺厲地狀況下幾乎都選擇了相信這種莫名其妙的瓜……但生出另一個物種還是太古怪了!
就算咒術界離譜事不少, 可也沒有離譜到這種程度的!
“因為我天賦異稟?”五條老師作思考狀, 竟然真的掰扯出一個能用咒術解釋的說法來,“同一時代只能出現一位六眼, 但我和杰的孩子偏偏繼承了六眼, 如果要保留這雙眼睛并且存活的話,只能暫且以更加弱小的姿態生存——直到遇見真愛獲得真愛之吻才能變回人類?”
行吧, 大概又是魔改了青蛙王子, 勉為其難能算得上是引經據典有理有據……家入醫生指了指坐在一邊仍在努力接受自己“要生子了”的夏油教祖, 很沒好氣地吐槽道:“啊, 是。那這么算,這家伙要發動百鬼夜行是產前抑郁發作?”
夏油杰用十分驚喜的眼神看著她,鼓掌道:“硝子連這都知道, 簡直是天才啊!”
這部分是沒有跟夏油教祖說過的前情提要,因為對接下來的劇情沒什么作用,所以沒有必要提。
家入醫生:“……”
不,這只是她隨口一說的,人渣們打起來可別波及到她。
夏油教祖這才幽幽出聲,“是嗎?那產前抑郁的我暴起傷人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偽裝懷孕一個多月,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他不能接受的東西了。夏油教祖十分平靜,甚至已經能思考在維持人設的基礎上如何進行回擊。
“哈。”夏油杰根本不怵他,很虛偽地笑道,“這可不好,當心動了胎氣。”
夏油教祖也笑了,滿臉笑容地說:“你給我滾出去。”
“才不要,這里可是五條家,主人都沒說話呢,你憑什么趕我?”
“是嗎?呵呵,畢竟我沒名沒分的,比不得你半路隨便找人碰瓷登堂入室。”
五條老師湊到家入醫生旁邊,假作嫌棄地小聲告狀道:“哇塞硝子,你看他們兩個,天天就這樣吵,好煩的哦。”
這人好像在暗爽,可又暫且找不到炫耀對象,已經忍不住要炫到女同學面前來了。家入醫生瞥了他一眼,很不給面子地冷酷道:“有病?”
看來在家入醫生這里是永遠得不到他想看的反應了,五條老師吐了吐舌頭,“真是的,那么兇干什么啦?”
“只是為我的專業知識感到惋惜而已。”家入醫生翻了個白眼,“早知道不該學醫的。”
救了多少人另說……可拜自己的人渣同學所賜,她學生時代的大部分時間都像那種替試圖逃課的小學生開病假條的無良醫生。本以為早已脫離那樣的倒霉命運,鬼知道這畢業多年后的今天,她還得完全違背自己的專業知識繼續替他們兩個造假。
嘛,反正丟臉的另有其人,既然那家伙自己都不介意……看其他人都一副三觀地震的樣子的時候,她倒也真的能感受到幾分“戲耍整個咒術界的快樂”了。
唯一的好消息,等到事情敗露之后,她可以用“自己完全是被他們逼迫的”來為自己的專業知識挽尊。
兩只大列巴的互相咕嚕咕嚕還沒有結束。
“呵呵,那不是得感謝教祖大人給了我可乘之機嗎?”夏油杰瞇著眼睛,很挑釁地說,“五條老師家里挺好住的,你去過嗎?”
夏油杰知道那只是五條老師隨便住住的公寓,故意氣人而已。看見夏油教祖這副還有空傲嬌的樣子,他就有點擔憂自己速度太慢趕不上去。
所幸,他能猜到那條抹布妖怪很快就要沉不住氣了。
夏油教祖:“……”
對方這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是讓人火大,但仔細想想,他的確沒有吃醋的資格……戲里是虐戀情深的怨侶,可戲外……
夏油教祖最終閉嘴了。
家入醫生發出一聲輕輕的“呀”。
——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五條老師鼓了鼓臉,小小地“唔”了一聲。
——隨便啦,至少他最近挺高興的。
……
冬季剛過的時候,五條家迎來了一個好消息——世界上竟然同時降生了第二位六眼。
盡管……這第二位六眼是一只貓,一只剛出生看起來就很成熟的貓。
五條家先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根本沒想到妊娠期會這么短。五條老師直接帶著那個有著反轉術式醫生秘密幫夏油教祖生產了,甚至在反轉術式的幫助下,夏油教祖第二天就開始抱著那只貓五條家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不知道嚇暈了多少家仆。
夏油教祖鬼一樣地在五條家中游蕩,他懷里還抱著五條家的第二只……咳,第二位六眼神貓,叫人攔他也不是,不攔他也不是。據說曾有人想要上前阻攔,下一秒就看見了遠遠跟著的家主大人……在那之后,那個人就再也不見了蹤影。
算了、算了,愛逛逛吧,拿這點工資,犯不上為了所謂的家族榮譽賭上性命。
比起先前懷孕時的狀態,夏油教祖似乎變得更加靜默了,如同五條家中一只無聲無息的幽靈——有點像是產后抑郁。
家仆們不敢招惹他,五條橘子們也不想半夜突然發現一個男鬼站在床頭,自然也不敢招惹他。原本只在五條老師的院子里活動的夏油教祖這幾天真是把五條家該去的不該去的地方全走遍了。
這種情況實在不是爛橘子們想要看到的。
今天,五條橘子們聚集一堂,各自交換眼色。
議事廳的主位空著——作為家主的五條老師根本沒來,似乎并不準備和他們討論接下來應當如何處置那個最惡詛咒師,可這也算是一種表態。
家主大人并不在意公義之類的東西,他要完全遵循私情了。五條老師是當之無愧的最強,他想要保下誰,旁人當然無權置喙,總監部那邊大概也只敢口頭譴責,要他們真正做出行動多半是不可能的。
神奇的咒靈操術為五條家帶來了第二位殘缺的六眼……這次是事發突然,才讓那個孩子被迫以動物的姿態降世。假設能夠給他們研究的機會,是否能夠做到量產六眼呢……?
可惜對方聽都沒興趣聽,根本不到場,真是讓人想夸他兩句不忘家族都夸不出口。
五條橘子們無數次扼腕嘆息,明明從小就是按照家主的標準對五條老師進行教養的,為什么這孩子以一個高冷神子的樣子出了門,上個高專回來就長成了這么個絕世戀愛腦呢?
真就教會你愛的是夏油杰嗎?!
再想到哪怕分別十年也讓家主大人如此魂牽夢縈的那個男人,五條橘子們更是連連搖頭。滿打滿算家主大人和他也只相處了三年不到的時間,得有何等高超的訓貓手段才能鬧到今天這種地步啊?
——夏油杰,實在深不可測。
與此同時,遠在鄉下的縫合線女人也覺得夏油杰有點太深不可測了。
“咒靈操術、咒靈操術……”女人頗有幾分焦躁地摩挲著自己額頭上的縫合線,這幾個月的狗血劇追更的確給她帶來了不少的樂趣。可聽說有一名殘缺的六眼降生后,莫名的驚恐襲擊了她的大腦。
原本知曉咒靈操術可以孕育生命時,她還隱約有幾分竊喜自己的計劃還沒有因為這兩個走錯片場的徹底泡湯。然而,現在聽說又有新的六眼——盡管是以貓的形態降生——也足夠讓她警惕了。
這回是事發突然,當事人們全都沒有準備……如果真的讓他們掌握了穩定的方法,六眼豈不是要變成足球隊了?那她到底還要如何進行她的計劃?!
“不行,夏油杰一定得死……一定要在他們心意互通之前……”縫合線女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她對那具身體很有興趣,現在甚至更有興趣了,如果可以的話,她都恨不得親身出動近距離研究一下咒靈操使的身體。
但是不行。
五條老師宛如一個病入膏肓的戀愛腦,哪怕孩子已經降生了,也仍然沒有重新回歸咒術高專的工作,如同守衛寶物的惡龍一般,半步都不離開夏油教祖身邊,實在令人扼腕。
哪怕縫合線女人存活了千年,甚至自己也為了偉大的大業犧牲頗多,已經到了為了最終的成果不擇手段的地步,卻也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還得面對如此詭異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戀愛腦呢?!
一個合格的反派一定要堅定信念、永不放棄。縫合線女人迅速將自己哄好,再仔細梳理過一遍事件,總算找到了能夠插手的部分。
即使她有幾分惡趣味在身上,卻也對自己要插手這場狗血劇有點尷尬。
“……我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們了,五條悟,夏油杰。”縫合線女人扶著腦袋如是說。
第67章 百鬼夜行(18) 夫人已經隨著去了啊……
對于夏油教祖生了只六眼貓這件事, 最震驚的大概是正在維持教會日常活動的干部們。
他們都是提前見過那只貓的,也都無比確認那只被稱作“砂糖”的貓的眼睛無甚異常,和六眼根本扯不上關系。聽聞此事本想反駁,可轉念一想五條家也不是傻子, 怎么會信誓旦旦地說一只貓有六眼呢?
這件事恐怕確實是真的。
砂糖貓貓教第N次家庭會議, 這次除了夏油教祖之外, 美美子和菜菜子也沒有到場——一切重歸平靜之后, 就算是邪惡詛咒師,未成年也得繼續回學校上課。
只留下一群成年人神情凝重,實在難以理解如今的情況。
他們倒是都知道夏油教祖說要去五條家很長一段時間,既然都讓他們安心經營教會,那不在這邊一驚一乍地才能不辜負夏油教祖的信任。
可,這種事實在是太沖擊人的常識了——就算是咒術師,也不要遇事不決就術式咒靈的。
菅田真奈美扶額, “……不, 還是用術式或者咒靈來解釋吧。”
否則她實在有點無法接受他們的大帥哥夏油大人如今在咒術界的人設——什么自強不息的落跑丫頭、風雨中搖曳卻堅強挺立的小白花……可惡, 這到底都是什么說辭!
盡管他們現在頂著一個非常惡心萌的組織名,但也不是外人能隨便指指點點的!
“小杰吃了什么奇怪的咒靈、又或者是術式本身的問題我們現在都無從得知了……只是我想, 如果砂糖真是小杰的——孩子, 它可能早就出生了。”拉魯神情凝重,想著自從那只貓出現后的種種異常開始胡亂分析, “你們還記得小杰回來的那天嗎?他給砂糖的眼睛蒙上了繃帶, 那時, 六眼就已經出現了!”
禰木利久無法理解, “……那、那夏油大人,他們為什么要鬧這么一出呢?”
米格爾冷不丁道:“夏油之前把這只貓的事情死死瞞著,連我們都不知情, 或許貓的另一個親生父親也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個孩子吧,他們現在是想給那只貓一個——呃,我是說,名分?我覺得他們應該都是自愿的吧。”
誰能強迫那兩個家伙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五條老師先不談,按照夏油教祖那性格,真被強迫了,保不齊就是一頓充滿power的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把提出這種要求的人打得鼻青臉腫四肢癱瘓后還得讓咒靈把人大卸八塊。
再想到某天晚上的驚恐見聞,他愈發確定這只是卑鄙的男同意圖將整個咒術界拉入他們play一環的計謀——早在米格爾敲開那扇房門看見五條老師時,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另外三人紛紛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仿佛不敢相信他真的說出了這種話。
米格爾:“……”
突、突然干什么?
“米格爾!你怎么也信外頭的謠言?!”少女驚怒的聲音又尖又細,菜菜子站在門口很惱怒地跺了跺腳,“這種事情,夏油大人怎么可能會是自愿的!一定是五條悟那家伙強迫他!”
美美子也在旁邊幫腔,“就算夏油大人安排好了我們的去處……可我們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五條家受這種委屈?”
她們至今對此事接受無能,整個教會里反應最大的就是她們。
又逃課了啊……菅田真奈美視線微微飄忽,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問這倆小孩一天天怎么回事,很配合地問:“那你們準備怎么做?”
“我們想救夏油大人!”姐妹兩人眼神堅定。
“我不能跟你們去,夏油叫我去收集兩面宿儺的手指。”米格爾搖搖頭,拒絕參與這場鬧劇。
拉魯嘆了口氣,“……還是先想辦法聯系上小杰吧,聽聽他的想法再說。”
……
其實真是自愿的夏油教祖暫未想到自己安排好的后方還會出現意外,此刻正跟著夏油杰在五條家中游蕩。
真有正經工作的五條老師已經在本家摸魚太久,總監部那邊總算通過夜蛾校長成功完成了曲線救國——至少五條老師必須得回高專上課了。
離開之前,他安排了一個家仆跟著隨身照顧、又或者說是看管夏油教祖。五條家的家仆很多,從各路旁支來的也不少,一時半會兒很難查清楚來歷。
夏油杰便故技重施,又用咒靈的術式改換了面部,見天地帶著夏油教祖在五條家里轉來轉去。
“你對五條家的機密感興趣?這種家族的機密恐怕不會記載——也許會用術式刻在腦子里,反正我們這樣逛是找不到的。”夏油教祖揣著貓跟在后面,淡淡地提醒道,“如果有必要的話,去抓個老爺爺來拷問一番,事后再用咒靈清除掉他的記憶就好了。”
他一直搞不懂這家伙為什么需要他來演這么一出戲……總不可能真是想讓他就此身敗名裂吧?直覺告訴夏油教祖,直接問是沒辦法得到答案的,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猜測。
“不感興趣,反正也只是一些陳年破事。”夏油杰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他想到這個家族不論是在那場戰斗、還是在悟這十來年的溫和變革中都從頭到尾都裝得像一具尸體般默不作聲的做派,就有心一把火燃了這個封建家族。
不過……這邊的事情輪不到他來管。如果沒有那諸多意外發生,五條家至少還有點作用,暫且放著吧。
夏油教祖無法理解,困惑道:“……那你在做什么?”
他們最近一直在五條家里亂逛,因為先前實在鬧得太瘋癲,不論是家仆還是五條橘子都會在遠遠看見他們的時候就避開。這下就算五條老師不在,整個五條家也完全對他們開放了——如果要在這時干些壞事,至少五條老師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來阻止他們的。
結果這家伙卻說對五條家的機密不感興趣,不準備做壞事……所以是為了繼續加深他是五條家里游蕩的怨鬼的印象嗎?
“準備替悟清理家賊……”夏油杰解釋著,忽的靈光一閃,停下腳步審視自己的同行者,“我之前一直沒想過——你這家伙,不會一直以為我是在摸魚吧?”
“那不然呢?我的咒靈在哪兒?”夏油教祖沒好氣地問。
自從這家伙從外頭回來之后,就一直待在五條家和他互相折磨,也無心去尋找咒靈的樣子……夏油教祖自認為已經犧牲頗多,結果合作者卻天天摸魚,實在讓人不爽。
好吧,他最近看起來實在太像沒做正事了。夏油杰接受了這個說法,聳了聳肩道:“放心吧,不會少了你的,接下來小聲一點。”
夏油教祖抬頭,他們又回到了五條老師的院門外,一般而言,這意味著今天的游蕩結束了,可按照平時的時間來看,他們今天提前回來了至少兩個小時。
院門虛掩著,但他分明記得他們離開的時候有好好地關上門。
——有人溜進去了。
夏油教祖眼神一凜,進一步理解到了“家賊”的含義。
在五條老師的命令下,五條家的人根本就不會靠近他的院子,而現在卻有一個好不容易等到五條老師回歸工作后、又要趁著夏油教祖外出游蕩才敢溜過來的家伙……
“悄悄的,我們去抓住這家伙。”夏油杰小聲地說著,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夏油教祖也無聲無息地跟上,他深知同位體知道許多東西,只是大部分時候不會明說,也許是擔心他們知曉真相后會影響自己的計劃。
畢竟是同一個人,盡管知曉的信息不足,但也能從遣詞造句的微妙差別里判斷出一些有用的情報。
如果溜進院子里的家伙是針對的目標是他,夏油杰就不會用上“家賊”一詞進行代指,恐怕那人是做出了什么背叛五條家的事,并且最終會對悟造成不好的影響。
可惡,總監部就算了,為什么連五條家里也會有想要害悟的人?夏油教祖磨了磨牙,很絕望地承認在自己叛逃之后,作為咒術界唯一一個干活的特級術師,五條老師的確是在各方面都遭到了不小的虐待。
如果沒有他也在努力收集咒靈的話,怕是會被壓榨得更慘吧?這種事實還真是讓人心情復雜。
兩只夏油躡手躡腳地走入院中,潛入者的目的十分明確,很謹慎地收斂了咒力,也沒有在院子里逗留太久,恐怕是剛進來一小會兒。如果他們還如原來那般的時間回來,這點微弱的咒力殘穢大概已經消失了。
可他們今天提前回來了。
潛入者大概萬萬沒想到自己觀察了許久的規律竟然在今天被打破,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散發著寒氣的手時,也不禁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潛入者回過頭,對上一張笑瞇瞇的臉,夏油教祖輕輕地問:“你在做什么呀?”
夏油教祖認識這個人,這場鬧劇開啟的第一天,這個中年男人就在五條老師的院子附近被他們的即興演出嚇走了。現在看來……那時這人出現的位置就很有問題了。
沒等中年男人反應,束縛術式的黑繩便將他結結實實地纏了起來,在夏油教祖這里許久未曾出場親親咒靈將他包裹其中。
“親親……親親……”咒靈呢喃著這樣的話語。
中年男人看起來十分震驚,一時間都忘記躲避咒靈的親吻。
夏油教祖這副樣子,和最近觀察來的瘋癲無狀完全不同——這個可惡的詛咒師,這些天來一直都在演戲!他剛張開嘴想說點什么,身后就又忽的伸出一只手,將一團大概是從廚房順來的抹布塞進了他嘴里。
“哎呀,怎么會這么輕松?”夏油杰一手拿著中年男人做過手腳的暫未點燃的香爐走出來,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教祖大人的肩膀,故作可惜道,“要是這樣的話,大概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東西吧?悄悄做掉再扔到什么地方去就好了。”
夏油教祖睨他一眼,“在拿我衣服擦手?”
“你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夏油杰輕快地眨了眨眼,抬手指向正在因抹布的味道發出稀奇古怪的嘔吐聲的中年男人,很平靜地告狀道,“這就是五條家的家賊,大概是被幕后黑手抓住了把柄,所以一直在這里為她做事——監視六眼,又或者做點其他壞事。”
他屈指一彈,一陣詭異的迷眼進入了中年男人的鼻腔,夏油杰溫聲道:“你成功地將香換過安全離開了,意外的是,這種香竟然對貓的身體有不可逆轉的傷害。點燃香后,那只六眼貓像是瘋了一般逃離了五條家不知所蹤,隨后,夏油杰無法接受孩子失蹤的事實,在五條家中服毒而死。明白了嗎?”
更、更離譜的走向出現了!夏油教祖用一種“又在編什么鬼話”的震驚眼神看著他,而中年男人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懵懂地點了點頭,隨后咒靈退去,夏油杰將繩子解開,兩人看著男人腳步虛晃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就這么放走他?”
“等到他將那個家伙引來,他的死期也會到。”夏油杰很淡定地阻止了同位體要問他為什么不殺掉這家伙的話語。
“教祖大人很好奇我一直在做什么吧?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夏油杰故作可愛地wink了一下,“因為這是‘夏油杰’的事,所以我們不能告訴悟。我們悄悄地解決掉那個躲在暗處覬覦咒靈操使身體的寄生蟲,好嗎?”
……
五條老師雖然回高專上班,但課程結束后還是會趕回五條家加強自己的霸總人設。只是今天……
他推開院門,又走入房間,本想說點什么,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到瞳孔地震。
榻榻米上躺著一個被白布罩著的人,大概是夏油教祖。而家仆在旁邊面對著房門跪坐,臉上的表情猶如奔喪。
“家主大人……”家仆(夏油杰ver.)跪坐著泣不成聲,“夫人他、他——因為砂糖少爺走失了,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已經隨著去了啊!”
五條老師低頭看了看一條白布罩著的一個人形——大概是鼻子的位置還在輕輕起伏,顯然還有呼吸的樣子。
似乎是聽完夏油杰的說辭也有些繃不住,白布下的人憋笑到微微顫抖起來,帶得整塊布都跟著一起顫,讓場面看起來十分詭異。
“別笑。”夏油杰秒速伸手拍了那塊白布一下,又飛快收回手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白布不動了。
五條老師:“……”
在這之前,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無語了。
這到底又是鬧哪一出?也沒給他劇本啊!
第68章 百鬼夜行(19) 尸體在嘆氣!
把兩個夏油放在一起果然沒好事, 兩只非常狡猾的狐貍背著讓他們蹭吃蹭住的屋主不知道密謀了什么,此刻一副吃飽喝足準備開溜的無賴模樣。
盡管一開始就不太懂他們這是要做什么,但五條老師非常隨和,只要覺得有意思就能配合一切。
五條老師在思考。
五條老師靈光一閃。
五條老師果斷付諸行動。
他停頓了片刻后, 隨即彈射起步猛撲了上去, 一邊拍一邊大聲干嚎道:“杰——!不要啊!你不要死啊杰!”
很難說他不是故意的——一具尸體疑似被拍岔氣了, 發出一頓爆咳。
五條老師及時收手就地一坐, 乖巧道:“哎呀,活了。”
夏油杰一時間略感震撼。
五條老師這個臨場發揮的爆發力也太離譜了,不愧是知名冷面教師coser,收放自如,哪怕是干嚎都能嚎得百轉千回的。
他畢竟對五條悟心懷歉疚,更何況面前這個還是險些要因為一時私情埋下隱患的繃帶教師悟,看對方明知他們有詐卻故意賣乖假裝不知情的樣子, 心下刺痛之時也不禁露出幾分笑意, 柔聲道:“悟先不要著急, 這會兒不能活……”
夏油教祖心情復雜,他罩著白布只能隱約看見一點人影的輪廓, 更多的完全看不見, 只能干巴巴道:“……悟就先當我死了吧。”
兩只夏油異口同聲地說。
他們都明白,要騙出那條寄生蟲, 首先一定得出現一具咒靈操使的尸體。
時間回到剛放走潛入者回去傳遞錯誤消息之時。
關于夏油杰分享的暗處的反派的情報, 夏油教祖一開始對自己的尸體究竟落到誰手里了沒多大所謂——大多數咒術師大概都不會在乎自己死后的尸體會被怎樣利用, 可當聽到五條悟會為此停留一分鐘被獄門疆封印、真奈美和利久陣亡在澀谷, 菜美姐妹為了奪回那具身體甚至不惜與詛咒之王做交易身死后,他的神情愈發詭異。
“如果真是那樣……只是一具空殼而已啊……”夏油教祖喃喃道。
原本的未來中會發生的故事幾乎是告訴他,他那長久的努力全是一團泡沫, 輕而易舉地便被戳破了,到頭來不僅毫無成效,還給自己所重視的人添了許多亂,鬧得一團糟——簡直和他的人生一樣可笑。
“嘛,至少現在事情還沒發生,還有機會改變。”夏油杰故作開朗地說,“先把麻煩的家伙解決掉,接下來要鬧出什么大亂子都沒有后顧之憂。”
夏油教祖斟酌著措辭,問:“所以,后來呢?‘我’可不是因為自己打出了bad ending就要上躥下跳去教其他人該怎么打成he結局的家伙。”
更何況還是在本人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的情況下仍然努力出謀劃策,背后原因多半有鬼。
“后來嗎?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夏油杰聳了聳肩,已經過了這么久,足夠他把自己的記憶梳理清楚了。
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前世”的記憶自那場戰斗的結局開始分出了兩個走向,前一種是五條悟戰敗,高專的小鬼們繼續一個個往上送,后來甚至還拉上了同此事半毛錢關系都沒有的拉魯和米格爾——不過最后似乎還是贏了;后一種是五條悟獲勝,不過接下來的情況都模模糊糊的,直接快進到了那個世界重置為了沒有咒力、大家全都是猴子的普通世界才重新清晰起來。
事實證明,有沒有咒力世界都一樣爛,只是在這樣的世界中,也的確仍有能讓他發自內心歡笑的存在。不過死前所說的話語極有可能化為詛咒,所以他在最后一刻才撒了個小小的慌。
……不過以最后的結局來看,或許他早就已經詛咒過悟了吧。
“后來的事不重要。我也不是想要幫你,‘夏油杰’是死是活都沒關系,如果再早一點……我絕對不會阻止百鬼夜行,但一定先那家伙一步把你的尸體挖出來火化。”夏油杰很誠懇地說。
夏油教祖眼神死,“沒能順利死掉還真是抱歉。旅居他鄉的失敗者就客氣點請求本地居民幫助,好嗎?”
夏油杰也毫不猶豫地翻了個白眼,“說過了,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咒力來穿越世界,無論如何,我也要再見到我的悟。當然,也不想再讓其他悟面對那種麻煩局面,不然我才不管你的麻煩事。”
他們又對視了一會兒,共同發出一聲“嘁”,別開了臉。
兩個夏油還是互相看不上對方,但卻能夠感受到幾分對方的真心實意,于是在這種看似不情不愿的狀況下,他們達成了共識。
但五條老師不懂。
“嗯、啊、哦……”感受到兩只夏油莫名其妙的堅定決心,五條老師不明覺厲地戰術后仰,一顆白繃帶羽毛球顯而易見地展現出了濃重的困惑,“好吧,那接下來要做什么?”
沒等夏油杰回答,院子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了院門口。
尸體君很敬業地屏住呼吸一動不動了。
一個倒霉的五條小橘子被推了進來——外頭那群家伙拿準了五條老師再怎么也不至于毆打未成年,于是這只不知道究竟是他哪門親戚的小孩就被推了進來,閉著眼戰戰兢兢地喊道:“不好啦家主大人,盤星、盤星教的詛咒師們來了!他們說要見夏油、呃、夏油先生!”
尸體君似乎準備詐尸,夏油杰連忙按住他,悄聲道:“等等,別輕舉妄動。”
夏油教祖沒想到自己的家人們會來,頓時有了種丟人丟到家了的尷尬感,磨著牙小聲道:“……你叫我怎么死得下去?”
“死著,先別活。”夏油杰冷酷地按住他。
“為什么不是你來死?”教祖大人質問。
“你摯友。”夏油杰三個字終結爭吵,教祖大人安詳地死了。
但他死到一半又忍不住開口,“……喂,還是稍微給他們解釋一下吧?”
夏油杰淡定地按住他,“死著吧,我自有辦法。”
這幾天五條老師算是早已習慣這兩個人嘰里咕嚕地吵架了,面不改色地扭頭打發道,“我知道了,先出去。”
五條小橘子本來謹記父親教誨,閉著眼來閉著眼去,但仍然沒抵住小鬼頭多余的好奇心,悄悄把眼睛睜了條縫往里看了一眼,一下就看見了那條非常不妙的白布。
“不好了!父親、父親!夏油大人死掉了!!”五條小橘子哇哇大哭著跑了出去。
“什么?!”
“夏油杰死了?他白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快、快叫醫生——”
門外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五條橘子們的驚呼聲交雜在一起,竟然還有人試圖直接推門進來。五條老師連忙瞬移過去把門抵住,謹記人設喊出了一聲痛徹心扉的“滾——!!!”,這才控制住了局面。
夏油教祖:“……”
“我感覺我徹底完蛋了,你明白嗎?”他把白布一掀坐起來,看向似乎正在思考怎么處理突然到訪的家人們的夏油杰,臉色慘白得看起來真的快死了。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清者自清,只要你相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夏油杰努力地試圖寬慰他。
“你怎么會編出這種該死的劇情……”夏油教祖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最近這段時間演得有多放飛自我,現在就有多想一頭撞死。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揪住準備溜走的夏油杰,咬牙切齒地逼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當然是——”夏油杰不禁大喘氣了一下,那一刻,他腦中浮現的是……靠,這種時候就別再三年青春了!他想到一件事,在煙花下告白是某種日系傳統。
詭異的,他氣勢弱下去許多,語速飛快道:“……當然是one and only 的,好友、摯友,best friends。”
夏油教祖無語道:“那你讓我和悟演霸總劇?”
這是他在知曉了背后原因之后也無法理解的部分!明明只需要他偽裝成尸體勾引羂索出動就好了,卻非要鬧前面這一出——有病吧?這就是、就是為了敗壞他的名聲吧!
夏油杰目移,“因為超有意思……你不覺得嗎,教祖大人?”
死了好一會兒的尸體君頓時精力充沛地暴起,“混蛋,我殺了你——”
趕走了一眾驚慌的橘子們的五條老師緩步走回來,他像是早已習慣這兩個人動不動就會掐起來,很淡定地把兩只又在嘰嘰咕咕拉扯的大列巴分開,冷靜道:“現在杰的家人也要參與進來了,給你們五分鐘考慮一下接下來怎么處理,想不出來的話我就按自己的想法來了哦。”
趁著剛被分開,教祖大人還顧忌著不要給無辜的勸架教師一拳,夏油杰一個飛撲把教祖大人按了下去,捂住對方的嘴飛速道:“悟,放他們進來!”
夏油教祖:“嗚嗚嗚嗚唔唔唔——!”
顯然,有人持有相當的反對意見。夏油杰說:“那你就讓悟來決定吧,你要是徹底不想活了就讓他來!”
夏油教祖不動了。
五條老師本來抱著手看熱鬧,聞言就略感不爽,看見夏油教祖聽完這話就屈服了之后更加不滿,撇撇嘴道:“什么?我最近還挺靠譜的吧。”
這兩只窩里斗的狐貍湊在一起,哪怕達成了大的共識,也能在小的地方掐起來……也許這就是同性相斥。
總之,和他們兩個待在一起,五條老師感覺自己更像家長。
“好吧,那我就去叫他們了。”五條老師起身出門。
千里迢迢跋涉到京都五條家的砂糖貓貓教干部們意外地受到了五條家高規格的接待。
但菜菜子和美美子還是很不滿,她們仍然堅定自己的一開始的訴求,“我們來是要見夏油大人的!”
“就是這樣。五條家自然也聽說過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菅田真奈美露出一個虛假的營業微笑,“我們這次來也沒有惡意,只是想見一見我們的教祖大人罷了。五條家作為御三家之一,鬧出這種事情實在讓人震驚,盤星……咳,砂糖貓貓教倒是可以不在乎這種謠言,但我們應該有權知道教祖大人的狀態。否則我們咳不保證外頭還能傳出什么東西。”
五條橘子們敢怒不敢言。是個人都知道夏油教祖對教會里的這群核心干部們有多溺愛,于是這又關系到五條老師的想法——假設他們的家主大人愛屋及烏,那他們怎么也得對這群詛咒師客氣點。
“這個、這個……”負責接待的一顆五條橘子擦了擦汗,很難和這群看起來智力正常的詛咒師解釋最近發生的非常降智的一切。他沒開口,外頭就是一陣喧鬧聲。
“夏油杰死了!!!”
不止是負責接待的五條橘子,詛咒師們也是臉色一變,瞬間便站起來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沖去。
五條老師很不客氣地往喊出這句話的五條小橘子后腦勺上一拍,“叫喚什么?大驚小怪。”
“家主大人……”小橘子捂著腦袋眼淚汪汪。
五條老師甩了甩手,“一邊去,不要咋咋呼呼的,什么都往外喊。”
五條小橘子退走了。
詛咒師們很快到達了現場。
“五!條!悟!”菜菜子一馬當先,“你對夏油大人做了什么?!”
五條老師認識她,這姑娘被夏油教祖養得相當刁蠻,囂張得像只張牙舞爪的小小狐貍,盡管她們之前一直被夏油教祖保護著,但這種毫不猶豫就能為那家伙沖上一線的態度實在勇氣可嘉。
他也就不在意菜菜子的冒犯了,清點了一下詛咒師的人數,稍微有點意外某個先前被創得最慘的外國人竟然沒來。
“情況稍微有點復雜……”五條老師撓了撓頭,“你們先跟我來吧。”
詛咒師們半信半疑地跟著他往院子的方向走,路途上的一切問題都被五條老師用“都說了情況很復雜這個我很難回答你”敷衍了過去。
好不容易到達了院子,幾乎門一推開,兩個少女就急急忙忙地撲了進去,沒等五條老師指路,就已經憑直覺鎖定了夏油教祖所在的房間。
“夏油大人——”
她們幾乎立刻就要往榻榻米上那具白布掩蓋著的人形上撲,卻很快被房間里另一個被她們忽視的人攔住,這個懷抱格外熟悉,讓她們發火發到一半就卡住呆呆地向上看。
那個容貌陌生聲音卻熟悉的人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我確實需要暫且‘死’一會兒,所以要保密哦。”
美美子&菜菜子:“……”
她們幾乎迅速分辨出了這個聲音,又驚又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無聲地點了點頭。
夏油大人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唉——”尸體君發出了一聲長長地嘆息,聲音也非常熟悉。
美美子和菜菜子又看向那具“尸體”。
尸體、尸體在嘆氣!但尸體的聲音也是夏油大人的!
——有兩個夏油大人!!!
“這個也是秘密。”夏油杰拍了拍她們的腦袋,“離開之后要哭得傷心一點。”
菜美姐妹,宇宙貓貓頭.jpg
第69章 百鬼夜行(20) 糖衣炮彈,但是先吃……
美美子和菜菜子不懂, 但她們都足夠聽話——至少足夠聽夏油大人的話。
故而即便不能理解為什么夏油大人要放任外頭的謠言滿天飛也要潛伏……呃,大概是潛伏在五條家,現在看來甚至要潛伏到五條家的墓地里去,她們也沒有多問, 得到了夏油杰“事情辦完就回去”的保證后才在干部們的簇擁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離開時還很認真地踐行著夏油大人的囑托——哭得非常傷心。
五條老師嘖嘖稱奇, “怎么這會兒就聽話了?剛剛還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樣子。”
夏油教祖顯然是一位溺愛型家長, 萬萬不能容許有人指責自家小孩。他看了五條老師兩眼, 溫和道:“她們其實是很懂事的孩子。”
“在杰眼里有幾個人不懂事呀?”五條老師哼笑一聲,前·知名問題兒童不再糾結這事,他還沒忘對方打算裝死進到五條家墓地里去這回事,向前邁出幾步弓著身子故意湊得可近觀察兩人的表情。
他把繃帶拉開,圓溜溜的貓眼直勾勾地盯著兩個夏油,毫不避諱自己的審視之意,“所以——你們又想做什么?”
夏油教祖微笑道:“接下來的事就和悟沒有關系了, 我們會趁此機會離開五條家, 悟也可以順便與這些離譜的謠言撇清關系。和詛咒師鬧緋聞可沒什么好感受。”
那些多余的煩心事還是不要告訴悟了, 他自己就能解決掉。再說了,八字沒一撇的事情, 還是等他將那咒靈拿到手再看情況要不要將悟拉上船吧。
“撇、清、關、系?”五條老師的神情瞬息間就冷了下來, 一字一頓地說。
顯而易見,他不高興。本以為夏油教祖愿意開口向他求助, 或許是已經想通了——結果此人竟然半途就準備把他踢走, 比一開始就不帶上他還要過分一點。
夏油教祖意識到氣氛有些凝重, 他其實很明白要怎樣說話能將五條老師的怒氣降到最低, 但他還是這樣說了。
自認為和人設分得很開,事業心顯然比戀愛腦重得多的夏油教祖很堅定,只是微微一頓就若無其事地道:“怎么了?這幾個月來謝謝悟的配合, 之后會少給悟添麻煩的。”
他一開始不明白五條老師為什么會同意這樣的要求。現在看來,借著戀愛腦的由頭,既能敲打總監部,又可以教訓一番五條家的爛橘子們,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氣——比起莫名其妙想給他們一拳,這個新人設實在方便隨時隨地發瘋,甚至也對他那溫和過渡的方法也有所幫助。
想來分別的這十年五條老師也有了十足的進步,已經不是當初需要他在小事上處處打點的大大咧咧的少年人了。
“你們要吵架了?”夏油杰盤著腿坐在一旁看戲,本可以安靜地看熱鬧,卻非得開口吸引注意力,簡直將‘快問我快問我’寫在了那張笑瞇瞇的狐貍臉上。
“喂……”夏油教祖皺眉警告道,“說好了的。”
——不要將本來的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告訴五條老師。
“嗯,談談接下來的計劃,稍微改變一下。”夏油杰收到了他的暗示,能夠理解同位體死要面子的想法,現在也沒有特意要他難堪的意思,“還是我來演尸體吧。”
夏油教祖對羂索的怨氣比他還大——也許是因為這個羂索還活著吧,但這實在不能讓夏油杰放心,他可不能讓羂索有分毫機會逃走,那顆腦子被打壞了也不行。
“在剛剛的試演當中,教祖大人演尸體的功力還是太淺了。”夏油杰作出一副專業評論家的樣子,點評道,“做尸體怎么能又呼吸又出聲呢?看來還是沒經驗。”
夏油教祖翻了個白眼,“……誰能當尸體有經驗?”
“我啊。”夏油杰很平淡地說,“我真當過尸體,專業的。”
夏油教祖扶額,這家伙實在裝得太正常,時常讓人忘記他精神格外有異,可要是得指責他……想到這家伙的經歷,他還真說的是實話。
“那是什么意思?”五條老師冷不丁開口。
“沒有什么意思。”夏油杰非常溫和地說,“我們只是在溝通接下來的劇情而已,這段故事中,悟已經殺青了。接下來需要借用一下五條家的墓地,謝謝悟,只需要給落跑丫頭最后風光大葬一下表達一下霸總的重視就好了。”
五條老師不吃這套,“沒人解釋我就要拒絕了,我不要配合謎語人。”
夏油杰:“晚點解釋好嗎?我很急。”
晚點解釋就沒得解釋了!
五條老師剛想拒絕,“不”字才出口,夏油杰便湊過來,動作熟練地先接了他剛扯的繃帶,宛如擼貓似的把他凌亂的頭發順了順,又按著他往自己肩膀上靠,還一邊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晚點真的會解釋。悟從東京趕回來是不是很累了?先休息好不好?”
完全是糖衣炮彈!但是——但是先吃一口。五條老師咕噥道:“哦,那你晚點一定要解釋……”
“嗯嗯,解釋的。絕對會解釋的。”夏油杰溫聲說。
夏油教祖:“……”
他好像意識到怎樣應對五條老師更有效……他本來也很擅長這個方法,但這樣實在顯得有點過于卑鄙,還是他已經是詛咒師,和五條老師處在對立陣營……可是這個夏油杰是異界來客,無所謂陣營與立場,看著五條老師疑似時常睹悟思悟……呃、呃,嗯。
算了,這家伙都這樣了,他就讓讓他吧……況且他本來就沒有干擾悟的選擇的理由……
思緒混亂的夏油教祖默默移開了視線。
今日夜,“夏油杰的尸體秘密被送入了五條家墓地”中的消息悄然傳入了某人的耳中。
……
次日夜,五條家墓地。
一個男人躡手躡腳地在黑暗中穿行,早春的夜晚的寒風吹過撩起他的劉海,額頭上那道可怕的縫合線便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見。
他——準確來說,是腦袋里的那顆腦子的名字叫作羂索。他這次來京都特意換過了一具身體——五條家外派的一個咒術師,許久沒有回過本家,這次回來也不會引起旁人的關注。他才剛敷衍完這具身體的親人,外出準備刺探一下情報,便聽聞了夏油杰已然因為貓孩子走丟直接跟著去了的事情。
呵呵,外人只當那家伙是瘋魔了,卻不知道背后也有他的努力——特制的熏香,可以讓人的情緒變得浮躁易怒,不過對方竟然就這么自殺了,真讓人懷疑借用那具身體之后會不會看到什么非常惡心的記憶。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就算夏油杰腦子有病也傳不到他身上。
謀劃千年,布局自此,卻突然發現事情實在太過順利了。如果不是害怕暴露,他這會兒都要仰天大笑了。
這一代的六眼格外的強,本以為是難以處理的麻煩,卻沒想到還有一個咒靈操使,還偏偏在六眼心上占著難以剝離的重要位置。這段日子的狗血劇實在看得他非常快樂,只可惜結局太草率,突然就孩丟娘死了,令人可惜。
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如此多的巧合湊到一起,他要完成的新世界真的要順利地到來了。
男人臉上帶著微妙的笑容,在五條家的墓園中穿梭著。咒術師不興火葬,現在天氣逐漸轉暖,若是多放幾天,尸體便腐爛了,無法再利用,所以得盡快來。
在此之前,已經被他滲透的總監部已經將五條老師支走派往國外,沒個十天半個月回不來。五條老師這時正需要多多的將自己埋進任務中才能將自己從悲傷中拔出來,恐怕也不會見天地往這墓園里跑。天時地利人和,全齊了。
他雖已覺勝券在握,卻也十分警惕,黑暗的墓園中忽的亮起兩點幽幽的藍色冷光,羂索被嚇了一跳,停下腳步。
“貓?”羂索遲疑地觀察了一會兒。那只大白貓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出來,只可惜近幾日沒有人悉心打理,長長的雪色毛發甚至有點臟臟地打上結了,灰撲撲的有些可憐。
羂索不會認錯那雙眼睛——他曾險些在某一任的六眼手下丟了性命。這下見到六眼真的出現在了貓身上,他有點震撼,而且這貓據說是丟了,現在卻在這里出現……看來除了他之外,五條家也有不愿意要六眼好過的家伙。
“哎呀,小貓咪……來,過來。”羂索放軟了聲音,勾勾手招呼貓過來。那只貓頓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竟然真的邁步向他走了過來。
他伸手摸了摸貓腦袋,很專注地觀察起了出現在貓身上的那雙六眼,貓也乖乖地一動不動盯著他,看來貓那丁點大的小腦袋肯定承擔不住六眼帶來的過大信息量,這只貓已經是一只小笨貓了。
“真可惜,看來你媽媽走后,爸爸也不要你啊。長成這樣名貴的模樣,偏偏提前做了流浪貓……”羂索假惺惺地嘆氣。他當然不打算收養這只貓,按照貓的壽命而言,這家伙本就也活不長,他研究過六眼之后,便準備把它往旁邊一丟,繼續按照探子發來的情報去找夏油教祖的墳墓。
剛準備起身,身后就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一只手便已經扣住了他的頭頂,指節用力到發白,竟是在嘗試直接將他的天靈蓋掀下來。
“……不行嗎?我以為你這樣惡趣味到喜歡在人面前隨手掀腦殼的家伙,這里固定得應該不算穩呢。”本以為已經死去長發男人輕松地將他按倒在地,一手掐著他后脖子,一手仍在嘗試掀開他的天靈蓋。
羂索驚恐地瞪大眼睛,“夏、油、杰……?你怎么會……”
他沒可能暴露啊!
“抱歉啊,我開了透視掛,預知未來啦。”夏油杰不想和他過多解釋,又在他額頭上摸索了片刻,終于找到那根線頭,輕輕一扯后便順利將腦殼掀開來。寄宿在他人腦袋中的那顆惡心的白色大腦格外驚恐地暴露在月光下。
夏油杰毫無芥蒂地將腦子抓了出來,細細端詳了片刻,如實評價道:“這真的很惡心,究竟是怎樣的宏圖大志才能讓你寧愿變成這樣也要完成呢?”
羂索意圖開口,夏油杰又搖了搖頭,“算了,反正都沒意義,你不要講了,我不和半場開香檳的loser交流經驗。接下來,我送你去見天元,再見。”
羂索:“……”
根本沒打算聽人講就不要問啊。就算要死了它也要罵一句——神經病!!!
第70章 百鬼夜行(21) 不知道,不會生小貓……
夏油教祖攏著袖子站在五條家的忌庫前, 地上躺著的不止忌庫本來的守衛,還有一只吃到不能再撐的丑寶。
他表情很嫌棄地看著那只從某個肌肉猴子那里搶來的咒靈,也就是五條家巡邏人員的時間表已經被他摸清楚了,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來, 這群暈倒的人也沒有機會向外求援……否則可沒有時間讓它在一邊咕咕唧唧。
教祖大人自從教會走上正軌后就很少再做這種劫富濟貧的行動, 乍然一出手又要惹上整個五條家, 心情相當微妙。
——詛咒師忍辱負重幾個月, 成功盜取五條家忌庫。唉,這種說法或許會更正常、更附和常理一點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改變留在咒術界大眾心目中的印象……
恐怕是不能的,他自己也知道。但那沒關系,只要他不想讓人開口,他們就不會沒眼色到聊八卦舞到正主面前,所以這一切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夏油教祖按了按眉心, 將這些思緒甩出腦海, 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去。他同夏油杰進行了良好的分工, 對方搶了他的活去偽裝尸體截殺羂索,他便只能來搶五條家的忌庫。
不知道那家伙有沒有可能翻車……
就在這時, 夏油杰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呀,沒鬧出特別大的動靜吧?”
“你這就回來了?人呢?”夏油教祖瞟了兩眼, 確信此人沒帶回來任何收獲, 懷里只有貓。
Satoru為了今夜的計劃進行了做舊處理。不過小貓咪對此非常不爽, 此貓從誕生之日起就嬌生慣養, 還沒受過這種委屈,事情解決完之后就趴在飼主懷里哼哼唧唧上了。
對比還挺鮮明的……夏油教祖默默躬身把丑寶拎了起來,塞進懷里拒絕它再繼續“媽媽媽媽”的咕噥。
“已經解決掉了。”夏油杰淡然道, “我們之間就不用懷疑對方的實力了吧?沒其他事就先撤退吧,五條家還挺麻煩的……當然,我不是說他們能干出多了不起的事。”
他又隨口攻擊了一下五條家,無視掉教祖大人探究的目光,問:“五條家都有什么咒具?”
“更內部的封印有點復雜,如果強行打開,那群老頭肯定要和我不死不休,所以只帶走了外部的……等級最高的也只有二級,但種類挺多。”夏油教祖其實不想鬧得過于難看,所以做得不算太絕,拋開今晚要做的正事……他若有似無地掃過那只夾子貓,狀作無意地問,“這只貓和悟究竟什么關系?”
他此刻已經不再糾結自己被貓騙到的事——拜托,Satoru怎么就不算悟了?被這樣的可愛小貓硬控一分鐘又不丟人!他才不相信會有其他夏油能逃脫被小貓硬控的命運,至少面前這個混蛋肯定沒能逃過。
總之,夏油教祖自己說服了自己。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生的。”夏油杰彎了彎眼睛,他說的全是實話,但聽到有心人耳中就嘲諷感十足。
現在全咒術界都知道夏油教祖會生有六眼的小貓了。
誰知道他一開始只是隨便一說呢,咒術界信了一定是他們本身就有問題,他完全不懂的捏~
夏油教祖瞬時激發反擊機制,“……我也不會!這貓甚至都不是我的!”
“那你問什么?”夏油杰滿臉詭異地瞪了他一眼,“你該不會真的對我的貓有感情了吧?不要這樣,該出戲了。”
夏油教祖:“……”
他甚至都背了那么大一口黑鍋,顏面掃地就算了,可這只貓——這只被造謠為是他兒子的貓,現在為止卻也只讓他摸到一回!偏偏貓主人還總是抱著貓在他面前晃悠,實在是非常過分。
夏油杰:^ ^
教祖大人看起來是真心想掐死他,但夏油杰并不在意,他知道教祖考慮過要和他戰斗的后果,所以絕對不會動手。
夏油教祖:- -
如果不是不想浪費時間料理這家伙,他早就在第一眼見到夏油杰的時候就撲上去掐死他了,哪能等得到讓這人來敗壞他的風評?
他們這邊微小的動靜似乎已經引起了巡邏隊的注意,這雖然是他們的本意,但夏油杰暫時不想暴露在咒術界眾人面前,迅速交換眼神后,夏油教祖踩著咒靈起飛,成功吸引到趕來的巡邏隊的注意力,夏油杰揣著貓翻墻,以相對普通的方法跑路。
今夜之后,夏油教祖潛入五條家,假死騙人放松警惕,實則為了盜取五條家忌庫咒具的消息就會傳出去。只是或許會有人疑問貓——叫作“砂糖”的六眼貓咪在什么地方,由此又會產生諸多猜測與傳言,不過那時候就只能留給夏油教祖一個人煩惱了。
說回這邊。夏油杰將腦花拿去發電后,能量值已然來到了78%,補上幾根宿儺手指,再抓幾只大咒靈就能達成要求,所以此刻不必太過著急……得等他先找個地方把貓擦一擦。
他輕松地翻出了五條家,順著小路飛快向外走,大概過了幾分鐘,竟然聽到了人聲。
一般而言,咒術世家所在之處多在離本家距離較遠的方位就開始設置防止普通人誤入的“帳”了。但在天元死后,沒了這位大結界師的幫助,哪怕是世家也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和資源去維護結界,只是現在恐怕只有御三家才有那種資本,小一點的家族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現在看來……就算是五條家也在縮小結界的范圍。
原本縮小結界范圍沒什么,只是最近網絡上多了很多靈異傳聞,比如“京都某些區域突然多了一些建筑”,網友的力量相當強大,通過前后對比發現真的有多出來的東西后,便激發了他們的求知欲,總有人試圖前來探靈。
看來天元最大的作用就在于此了——令咒術界繼續隱蔽在眾人的視野中,世家繼續聚積咒術相關的知識,平民出身的咒術師只能靠自己摸索,努力在只有自己知曉咒靈存在的自我懷疑與旁人不解的恐懼中活到被咒術界發現,像是接受垂憐似的得到一些教導,隨后年紀輕輕就被扔到與咒靈的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
夏油杰腳步一頓,準備繞開那群一無所知的普通人,轉過身時,發現五條老師蹲在陰影里無聲無息地看著他,藍寶石似的眼睛一眨不眨。
五條老師的作風與貓差不到哪里去,都是突然出現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悄無聲息地觀察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的獵物。
“啊。”雖然算不上被嚇一跳,夏油杰還是輕呼了一聲,“悟怎么就回來了?”
五條老師大清早就走了,怎么看也沒可能這么快就返程。
“全力以赴了哦,如果不這樣的話,杰就要逃走了吧。”五條老師站起來,邁步靠近夏油杰,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讓人難以判斷此人究竟想法如何。
六眼早就將自己捕捉到信息傳遞過來了,有不少的普通人在附近游蕩。他本以為夏油杰好像已經對此完全脫敏,不再試圖分辨咒術師與普通人的差別,只是現在一看,卻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先前總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頓時說得通了。
“杰也還是不喜歡他們,對嗎?”五條老師走到他面前微微垂眼同夏油杰對視,意圖防止對方逃走。
夏油杰有些疑惑地看回去,微笑道:“我已經不討厭普通人了。只是他們是過來探靈的,我偏偏才從結界中出來,我不想被抓住詢問而已,教祖大人已經在逃走了,我如果被截住,暴露有兩個夏油的存在對我們沒有好處。”
好吧,多天衣無縫的答案。五條老師不想勉強他,鼓了鼓臉準備曲線救國,很委屈地說:“杰說要和我解釋,但杰又要跑。那之后我該怎么找到你?杰不能再騙我了呀。”
夏油杰:“……”
他緊急揉了揉貓腦袋,久違地感到騎虎難下的尷尬。就是知道羂索來之前會伙同總監部將五條老師外派,他才隨口說瞎話,誰知道這人把任務一甩跑回來要找他要說法……
有豐富的做尸體經驗——哈,也就死了那么一次兩次吧。這樣解釋的話,第一次倒是有理有據,區區敗者死了就死了,能夠死在悟手里也是死得其所;第二次……從地獄里爬出來用盡全力試圖掐死“自己”而已,只是這點掙扎太過無力,恐怕連一分鐘都不到就繼續回歸死亡的沉靜中了。
沉默的時間太久,五條老師咂了咂嘴,問:“在想怎么編瞎話嗎?”
夏油杰抿了抿唇,破罐子破摔,難堪道:“……既然知道就別說出來。”
本以為一時半會兒撞不上五條老師,所以根本沒考慮好瞎話。
“那就說實話啊。”五條老師的表情變得很受傷,“我一直都不明白——杰究竟把我當什么呢?如果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摯友的話,為什么從來什么都不告訴我呢?”
“……大概是我自不量力吧。”夏油杰抬起頭,嘆了口氣后很艱難地笑了笑,“我不想悟傷心。”
那個世界略顯悲傷與無力的故事,或許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
在五條老師說話前,他伸出食指按在對方的嘴唇上,這下笑得仿佛有幾分真心在里面了。
“至于這些問題……悟不應該問我,而是得問問我們的教祖大人呀。”夏油杰輕輕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