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海安是被一陣暴躁的敲門聲吵醒的。
敲門聲很急促,讓剛轉醒的謝海安心里生出一股無名的怒火。
他偏頭看了看,此時冉風頭埋在被子里,似乎還在睡著。
謝海安飛速從床上起身,悄悄關了臥室的門“靠,誰啊?”
謝海安不情不愿打開門,滿臉是被吵醒后的煩悶與不悅。
一拉開門謝海安愣住了,是那天去學校找冉風的那個女人,那女人穿著恨天高,不似那天的憔悴模樣,昂著頭看起來有些傲慢。
她旁邊還站了個男人,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卻看起來有些猥瑣。
那女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謝海安“你是誰啊,冉妍呢?”
“不知道,找錯了。”謝海安想關上門,旁邊的男人眼疾手快拽住門把手,用腳別住門。
女人大聲吵吵起來“冉妍,滾出來,有本事做三就別做縮頭烏龜。”
“他媽的,瞎說什么呢你。”謝海安眼里滿是厲色,狠狠地踩了一腳男人的腳,嘭一聲拉上了門。
門口的男人見狀瘋狂地砸著門,時不時傳來謾罵和喊叫。
謝海安皺著眉不知道該怎么辦,轉過頭卻看到冉風光著腳面無表情地站在臥室門口。
冷冷的目光落在門上,門外的辱罵聲和砸門聲仍回蕩在房間里。
謝海安脫下腳上的拖鞋,光著腳拿著拖鞋走到冉風身邊,蹲下身給他穿上“找物業吧,把他們轟出去。”
冉風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隨即慢慢走到門口唰的一下打開門。
門外的人沒反應過來和冉風面面相覷。
“進來。”冉風漫不經心地掃視了兩人一圈,冷冽平靜的聲音響起,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
謝海安摸不著頭腦,不清楚冉風要做什么,看著在門口發呆的兩人不耐煩開口“進不進來啊,想什么呢。”
女人反應過來,夾了夾腋下的包,踩著高跟鞋,昂首走進了房間。
男人跟在她身后環顧四周“行啊,遲暮強真舍得給那個小賤人花錢。”
女人熟練坐在沙發上,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來,男人左看看右看看,打量完房間,開始打量謝海安,他指了指謝海安“這就是那小賤人的孩子啊?”
謝海安不悅地皺皺眉“你說話放干凈點。”
“就說你怎么了?”
“不想待就滾出去。”冉風沉著臉,陰郁地開口,掃了一眼男人走進了臥室。
似乎是被他充滿戾氣的眼神嚇到,那男人縮了縮脖子,安靜地坐到女人身邊。
冉風再出來已經換上了家居服,他手里拿了兩杯水,輕輕地放在茶幾上。
“冉妍呢?”女人捋了捋額頭的碎發,挺直了腰身,雙腿交叉坐在沙發上,看著冉風淡淡開口。
“不知道。”
女人沒有在開口,冉風也沒有在看兩人,到廚房將面包放進烤箱。
謝海安跟著冉風進了廚房,兩人簡單做了早飯,坐在餐桌上吃了起來。
因為家里有外人在謝海安渾身不舒服僵硬地咀嚼著手中的面包,冉風卻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并沒有受到影響。
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謝海安和沙發上的兩人都抬頭看去,冉風背對著門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面包,似乎沒有聽到門口的聲響。
來人年約三旬,身材很是挺拔,儀表堂堂,一張五官端正的臉龐此刻卻面沉如水。
他黑著臉掃了一圈屋里,隨即看向沙發上的倆人。
男人身后跟了一個微微發福的男人,白胖的臉頰上眼角堆滿了褶皺,看得出是一個常年微笑的男人,但他此刻臉上卻掛滿了擔憂。
男人沉著臉走進來,锃亮皮鞋踩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聲響,讓沙發上女人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我有沒有說過不要來這里?”他坐在另一張沙發上,蹺起二郎腿,目光陰沉地看著兩人沉聲開口。
沙發上的男人有些畏縮地往后蹭了蹭,壯著膽子開口“遲暮強,你在外面包三,我姐還找不到你人,不來這怎么找你。”
“你再說一遍?”男人微瞇著雙眸,森冷地開口
男人往女人身后縮了縮,不敢再說話。
遲暮強將目光淡淡落在女人身上,冷漠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他的手指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沉聲道“云榮,你不該來這兒的。”
云榮的眉角微微顫抖,她強裝鎮定地坐直了身體。
她撫了撫肩頭掉落的長發,深深地吸了口氣,高傲地仰起頭,故作風輕云淡地開口“遲暮強,我可以把瑞明的股份給你。”
“條件。”
“我要見冉妍。”
遲暮強冷冷一笑“癡心妄想。”
“你倒是保護她保護得周全。”她掃了冉風一眼“只是光護大的不護小的,冉妍也是很恨你吧。”
冉風正面不改色地在餐桌上喝著牛奶,似乎沒有聽到幾人的對話。
謝海安吃驚地張著大嘴,大腦飛速運轉消化著這場豪門恩怨。
遲暮強的唇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微瞇著瞳眸,有野獸捕食的光芒“你不該來這兒的,我給過你機會。”
他抬抬手,身邊的男人拿著一份文件遞到女人身邊。
楊明微微躬身“云小姐,這是離婚協議,您簽字吧。”
云榮詫異地睜大雙眼,雙手微微顫抖地接住,哽聲質問道“就算你不想要瑞明的股份,你這樣背信棄義,云家不會放過你的。”
“云家,呵!”遲暮強的唇角勾起一抹嗤笑“自身難保。”
遲暮強站起身,一只手撐在沙發上,將云榮半圈起來,微瞇著眼笑道“簽好字,永遠消失在冉妍和冉風面前,我留云家一命,不然別怪我不講這些年的夫妻情分。”
云榮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接通了電話,面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眼睛里不似來時高傲,反而蓄滿了淚水“遲暮強,你真夠狠的。”
說罷她在協議書上簽好了字,將它丟在楊明身上,慌亂離去。
楊明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文件,遲暮強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悄悄退出了房間。
房間里靜悄悄的,遲暮強凌厲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
冉風旁若無人的收拾著兩人的吃剩的碗筷,謝海安如芒在背,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
遲暮強放輕聲音“小風,聽說你去上學了?”
冉風沒有看他自顧自地做著手中的事。
“有什么需要給楊明打電話,錢還夠用嗎,一會我讓秘書再給你打十萬。”
聽到這話謝海安眼睛瞪得像銅鈴,轉過頭去看冉風。
冉風淡淡地看著遲暮強,半晌,他冷淡地開口道“我媽在哪?”
遲暮強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妍妍還有些事,等處理完就回來。”
冉風沒再說話指了指門口,遲暮強打量了謝海安一圈,抬腿離開了房子。
聽到門關上之后謝海安嘗嘗的吁了口氣“他是你爸嗎?”
“不是。”見冉風沒有開口的欲望,謝海安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但是突然間謝海安反應過來。
“遲暮強!瑞明!是瑞明娛樂的瑞明嗎?”
冉風沒理謝海安,徑自走進臥室,謝海安像個小麻雀跟在冉風身后喋喋不休“瑞明影視,全國最大的娛樂公司,我的媽呀,那個瑞明的遲暮強,我剛剛應該和他要簽名的。和他要幾個明星的簽名也好啊,肯定能賣大錢。”
冉風回過頭,冷冷地看著謝海安,眼神冰冷地讓謝海安有些害怕,他噤聲了,不敢再多說什么。
從他們離開后,謝海安感覺到冉風的心情不是很好。
冉風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坐在床邊盯著窗外發呆。
謝海安感覺冉風此刻的狀態正在一個臨界點,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的臨界點,
這樣的冉風讓謝海安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安慰冉風,便打開手機里的群聊。
比群主帥一點:要是心情不好該怎么辦啊。
群主最帥:咋了安子,失戀了?
比群主帥一點:跟你說正經的,如果朋友不開心,做點什么能開心一下啊。
陽鵬的電話突然打來,安靜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冉風側目看了過來,謝海安匆匆地拿起手機走到客廳。
剛接起來陽鵬擔憂的聲音傳來“你怎么了?”
“啊?我沒事啊。”
“那你在群里發的什么意思?”
“哦,那個啊,朋友心情不好,我想找些法子看看讓他心情好點。”
“冉風?”
“對。”
“有病”陽鵬說完掛掉電話,獨留謝海安一個人在客廳瞪著眼睛,對著電話說了句“你才有病。”
謝海安蹲在地上,看到蔣旭真在群里說了幾句沒用的騷話,并沒有再回復。
百度了一下,置頂的一條搜索就是借酒消愁。謝海安又搜了搜,也沒搜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回到臥室。
冉風此時躺在床上,閉著雙眼,似乎睡著了,謝海安在心里嘆了口氣,輕輕給冉風蓋上了一層薄被。
之后謝海安便坐在書桌前準備寫會兒題,卻總是走神。
一會想到今天發生的事,一會看著冉風的臉發呆。
房間里很靜,靜到謝海安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看著冉風安靜地睡顏,謝海安悄悄地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