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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這名警官最后總結道:“說?實話, 看見這么古怪的顏色還能喝下去的人,實在是人才。”

    明明被損了,但?沒人覺得難受。不僅警員一副笑發財了的表情?, 諸伏高?明的嘴角也忍不?住輕輕揚了起來。

    說話的警官這才后知后覺的注意到?屋子里奇怪的氣氛。

    他嚇了一跳:“你們怎么了?”他剛才說的有什?么不?妥嗎?

    “警官,你實在是太厲害了!”警員的語氣里不?乏崇拜。“尊夫人也是, 看來破案神速的第一步,就是要打造和諧家族, 和老婆多交流啊。”

    “……”這小子在胡說?什?么呢?為什?么又?扯到?夫妻關系上了?

    警官不?大自在的撓撓頭, 但?也逐漸回過味來。

    他剛剛說?的都是褪黑素的事, 近期能和褪黑素有關,又?是諸伏警部負責的, 不?就是那?一樁案件嗎?

    “所以,我?剛剛說?的東西?, 幫你們找到?了案件的關鍵?”

    “沒錯!就是這樣!”警員朝他的長官豎起了大拇指。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諸伏高?明。

    “重山警官。”黑發?警部朝他和善的笑了笑。

    “在!”

    “麻煩你幫我?辦件事,因?為你的家人有在菊池太太手里買過褪黑素的經歷。”

    “我?想拜托你去找菊池太太了解一下情?況。”

    “具體是了解些什?么?”重山警官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 非常積極的詢問道。

    大中太郎的案件已經經過兩次反轉了, 如?果還有第三次, 并且能靠著他找來的這個線索鎖定真兇的話, 就算不?能升職加薪,得到?一枚嘉獎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潑天的富貴如?果自己不?能接好,怕是日后半夜起來都要懊悔得自扇巴掌的程度。

    “過往的版本她那?里是否還有存貨或者記錄。平時在她這里買褪黑素的都有誰, 如?果沒有惠女士名字, 那?是否有惠女士的身邊人購買, 特別是她的那?個隨行秘書,看菊池太太有沒有什?么印象。能不?能要到?她的售貨清單, 就靠你了。”

    “是!”

    重山警官沒有半分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我?這就去回去,先找我?太太了解一下基本情?況, 然后就去找菊池太太。”他也不?逞強,把任務做好是第一位。他還在心里盤算著,以防萬一,可?以把西?條警官也叫去。

    對方雖然退休了,但?信用額度比自己高?多了。

    “諸伏警部,等找到?了相關憑證,我?們就能上門抓人了吧。”留下的警員一臉希冀的看著諸伏高?明。

    “不?,先等藥品全部拿回來再?做下一步。”上林還被關在看守所里,這個案子還沒到?最終審判的時候。

    他已經拜托海關那?邊的同事幫忙盯著了,但?最近仲泊惠似乎還沒有安排家人和自己出國的舉動?。

    就那?么篤定上林不?會背叛她嗎?盡管不?是死刑,但?漫長的監獄生活也不?是誰都能忍受的。諸伏高?明見多了入獄不?久就大呼冤枉的犯人,而在沒有徹底失去自由之前,他們個個都無比囂張。

    “對了。”他詢問警員,“上次我?拜托你們去調查的事情?,你們調查得怎么樣了?”

    “那?件事啊。”警員一臉慶幸:“幸虧嫌犯一直生活在長野,又?從小一直是大家口中的風云人物,不?少人對她記憶猶新,不?然,消息還真沒這么快能打聽得到?。”

    ※※※※※※

    “……”

    他們在說?什?么?

    水守徹不?顧形象的撅著身體,趴在墻上,絲毫不?顧忌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內心一片火熱與掙扎。

    今天在聽見仲泊惠殺到?警署門口,點名要諸伏高?明下來時,他還一陣歡喜,自己小跑進樓道最側邊的廁所里,反鎖了大門后,趴在窗口等著看仇敵丑態呢。

    結果萬萬沒想到?,實際等來的,居然是仲泊惠的道歉。

    那?一刻,沒人知道水守警部補的內心有多想吐血。

    就在他萬念俱灰,誤以為事情?到?此結束時,諸伏高?明那?個憨憨,居然一口一個警察手冊規定,鐵面無私,不?,他看他就是不?下別人辛辛苦苦給他搭好的臺階。

    還警部呢,估計只?是破案厲害點,搏斗厲害點,但?實際上一點也不?懂得要怎么去看人臉色吧。

    不?過這樣也好。水守警部補看著人群里有人給諸伏高?明砸了石頭,在心里大喊了聲‘YES!!’;看見仲泊夫人備受打擊,虛弱的暈了過去,更是在心里來了一支長達半小時的四小天鵝舞。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他當時心里面那?種大起大落,歡欣雀躍的心情?。

    趁著大家都沒發?現,水守徹偷偷從廁所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繼續房門反鎖狀態。

    但?同時,他心里又?忍不?住冒起了小嘀咕。

    為什?么仲泊夫人寧愿給諸伏高?明道歉都不?選擇自己呢?

    難道……

    回想起自己之前對大中太郎的種種出言不?遜,水守徹開始有點慌了。

    諸伏高?明血厚人犟不?怕被他們區別對待,可?他怕啊,甚至是怕極了。

    自己的親戚都想要討好仲泊先生,如?果那?位知道自己對他的妻子繼子的所作所為,他會放過他一個小小的警部補嗎?

    諸伏高?明有各種成績當靠背,他可?沒有。紙糊的地位,被人輕輕一推就能徹底推下去,粉身碎骨。

    思考至此,水守徹有些坐不?住了。

    想了想。他決定主動?出擊。

    他也不?傻。諸伏高?明死活咬著仲泊惠不?松口,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仲泊惠的確參與了她親生兒子的謀殺案。

    也許諸伏高?明手里正捏著她的把柄,所以她一個貴婦人才會這樣委曲求全。

    諸伏高?明他不?喜歡,仲泊夫人嘛,和他也有那?么一點點小過節。

    眼珠子轉了轉,水守徹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

    他可?以當個莊家,兩邊通吃。

    如?果能提前拿到?那?個把柄。

    他既可?以攪黃諸伏高?明的布置,也能賺取仲泊惠的感激之情?。還能拿著那?個把柄反向威脅她。

    這樣的話,運作得好,他日后的靠山,可?就不?止一個了。

    打著這樣的注意,水守徹想都沒想就偷偷從自己的辦公室溜了出來,跑去諸伏高?明臨時辦公室隔壁的房間,開始了他的偷聽大業。

    可?惜,除了一開始在隔壁聽到?了什?么‘好難喝’之類的抱怨,之后又?是一陣歡呼,他就什?么都沒聽見了。

    可?惡,笑得那?么大聲,說?話怎么這么小聲?

    又?根據走廊的動?靜,依稀只?能知道是諸伏高?明拜托重山去做什?么事。

    至于他到?底要去做什?么,諸伏高?明接下來的布局是什?么,水守徹一無所知。

    不?管了,先給仲泊夫人發?條信息吧。

    水守徹狼狽的從墻壁上扯了回來,先用電話給仲泊惠發?了條短信:“夫人,近期務必小心。”

    怕對方不?知道自己是誰,還貼心的附上了自己姓名的首字母。

    這樣,又?能保持一定的信息隱晦,又?能讓對方準確的猜到?他是誰。語焉不?詳的信息,也可?以理解為他對仲泊惠的關心。諸伏高?明三番五次拒絕仲泊惠的示好,他因?為種種事情?覺得諸伏高?明是個心腸狹小的人,讓夫人近期小心又?怎么了?反正又?沒透露出一點案情?。再?說?了,他也沒加入諸伏高?明他們的小組,對方在干什?么他也完全不?知道啊。

    這一招進可?攻,退可?守,水守徹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人了。

    哼著小曲,他悄悄打開辦公室的門,重新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心情?不?錯的哼著歌。美滋滋的想著自己以后升官發?財的日子。

    走廊里,路過的警員們面面相覷。

    ——‘水守警官,是不?是被刺激得徹底瘋掉了?’

    ——‘誰知道呢?他平時不?也瘋瘋癲癲的嗎?’

    ※※※※※※

    仲泊惠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大概是最近太過疲乏,原本精神還不?錯的她,躺在枕頭上就睡著了。

    本來是借口想要的休息,變成了真休息。

    但?她并沒有休息得特別好。

    真正的睡眠質量好,應該是一夜無眠。

    而不?是像她一樣,仿佛掉到?了夢境的兔子洞里,被層層疊疊的片段包裹著,好不?容易逃出了這個夢境,轉眼間就又?陷入了那?個夢境。

    她夢到?了很多很多。

    太郎跪在地上哭著求她的場景……

    她恨不?得把不?爭氣的孩子送進精神病院的場景……

    他們最終形同陌路的場景……

    大中會長那?雙永遠讓她看不?透的眼神……

    明明看中他好說?話才嫁,結果對誰都比對她更加好說?話的那?個沒用前夫……

    他們兩個人一起倒地掙扎的畫面……

    成片成片的火光連天……

    接著,就是快要喘不?過氣的她幸運的遇到?了比第一次結婚還要大的鉆戒……

    以及隱藏在這樁完美婚姻之下,比第一次還要糟糕的獨裁者丈夫……

    那?個讓她越來越沒有感情?的家……

    嚴肅卑微的秘書在她的引誘下,第一次跪倒在她面前……

    還有記憶里,雙頰帶著紅色,向她拘謹問好的土氣女孩……

    那?雙默默流淚的美麗眼睛……

    以及,她最終在某張紙上顫抖著簽下自己名字的場面……

    捂著狂跳的心臟從睡眠中驚醒時,仲泊惠終于第一時間看到?了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

    故弄玄虛的縮寫只?讓她為短信里頭的愚蠢和油膩而大皺眉頭。

    水守徹是不?是瘋了?

    他莫不?是還以為這樣能威脅她?

    無所謂的冷笑一聲,仲泊惠從包里翻找出了另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

    剛起床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但?她的頭腦一如?既往的清晰。

    “喂?是我?。”

    “開始吧。”

    到?了這地步她還有什?么不?能放棄的呢。

    反正,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

    面無表情?的將電話卡拔出,沖進馬桶里,仲泊惠給自己洗了個臉,一套梳妝打扮后,才用無懈可?擊的姿態出了房門。

    下樓梯時,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巨大的畫像。

    畫面里的孩子還小,大概六七歲的樣子,可?是聰慧與優秀是無法?被掩蓋的。

    他天生就擁有一雙沉穩的眼睛,神情?像她,但?該說?是隔代遺傳的厲害嗎?五官還是和大中會長比較像。

    她那?個沒用的老公抱著孩子樂呵呵的說?:“無論像你還是像爸爸,都好都好。因?為你們都很優秀。”

    只?是,到?頭來,兩個都不?像。那?孩子內里的構造,就像是突然出現在地球上的外星人一樣,讓人無法?理解。

    她情?不?自禁的站在樓梯上,探出半個身體,在工作人員驚恐的叫聲中,虛空撫摸著那?張巨型畫像。

    里面裝著的,是她這輩子花費了最多心血培養出來的令人自豪的孩子,卻也是她教育出的最為失敗的產物。

    現如?今,她已經無法?再?觸碰到?他了。

    “你為什?么,就是不?聽我?的話呢?”仲泊惠幽幽說?道,明明沒有眼淚,卻比哭泣時顯得更加悲傷。

    ※※※※※※

    這邊,重山警官從妻子那?了解到?,菊池太太,就是個話嘮。

    “她說?的話根本沒人愿意聽。”重山太太很實際的說?。作為警察的太太,她一下秒懂,“怎么?你想要找她調查事情?真相?”

    “我?的天哪……雖然不?知道你想調查什?么,但?是,老公,你不?能找其?他人嗎?”

    “喂喂喂,我?的工作可?都是保密內容,你別瞎猜也別多嘴。而且,話多點就話多點,我?嚇唬嚇唬她,讓她只?抓重點說?就行了。”

    此時此刻,還不?知道菊池太太有多恐怖的警官保持著自己的胸有成竹。“而且,我?看菊池太太平時老老實實的,也不?多話,怎么可?能是個話嘮。”

    “……有的人,就是海水不?可?斗量啊。只?是表面看不?出而已。”重山太太無語道。實在是看在眼前這個中年即將禿頂男是她婚姻登記的另一半,而且每個月準時上交家用,暫時沒給她發?現吃喝嫖賭陋習的份上,給了個友情?提示:“她的話嘮就是因?為抓不?住重點。每回推銷都跟反向推銷差不?多。”

    “那?你們還在她那?里買?”

    “你知不?知道她的娘家是誰?”

    “我?知道啊,你不?是上次和我?說?了嗎?菊池太太的娘家就是那?家藥企,她手里的保健品都是從他們那?里拿的。”

    “對啊。別人都是代理銷售,只?有菊池太太是真正的廠家直銷。而且她娘家疼她,這其?實是在變相補貼她家用錢呢。別人憑本事賣出去了,銷售額還要給藥企回扣,但?菊池太太拿的時候就是成本價,娘家只?要她把本錢交回來就行了,相關稅務也是他們幫她承擔,等于她賣出一瓶保健品,賺到?的錢都是她自己的。”

    所以,菊池太太手里的藥是真的物美價廉,貨還正。即使她本人的銷售能力十年如?一日的不?見漲,還漸漸由于銷量大漲而越變越啰嗦,也總有人喜歡到?她那?去買東西?。

    “你們不?會是要去上門調查她的收益記錄吧?”重山太太又?說?:“菊池太太手里,沒有這種東西?啦。很多人都是直接走的現金結賬。”

    重山警官震驚了:“什?么?!現金???”

    “你這么驚訝干什?么?便利店不?是也用現金嗎?你隨便找個店,大家都收現金啊。”

    “但?是,她買的藥品量這么大,又?沒人監管,還沒被抓啊?”

    “這又?不?算藥!它是保健品好不?好!”重山太太大聲反駁了丈夫的觀點,“你聽了誰家光吃維生素就死人的嗎?”

    “……”這倒沒有。

    然后,果然就如?她妻子預料的那?樣,他的上門拜訪一點都不?順利。

    菊池太太很篤定的說?:“我?給每個人都很用心的說?了功效。”

    然后他在心里想:……這大概率沒人會去聽。

    在聽見這位太太一百零八遍講述自己的娘家有多么不?容易之——褪黑素前身某某保健品創業研發?階段時,他確定對方真的不?是在裝傻,刻意靠話術來躲避他的盤問。

    人家真就是很誠懇的一直在說?說?說?,一茶壺的水都給喝完了,嗓子都講啞了。

    但?就是沒講到?那?個重點。

    快要瘋掉的重山警官沒辦法?,只?好打電話搖來了外援——西?條警官。

    二十分鐘后,姍姍來遲的西?條警官敲響了菊池家的房門。重山警官沖過去開門的時候才知道對方為什?么這么晚才過來。

    老頭把在外面遛彎的菊池婆婆順手捎來了。看見他慘白神色時,還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菊池婆婆一看就知道發?生什?么事了,沉聲道:“事情?的經過,西?條警官剛剛已經和我?說?了一點。”

    她吩咐之后趕到?,有點無措的菊池太太:“純子,你去廚房重新煮點茶,去櫥柜把昨天我?買的那?盒高?級點心拿來。”

    “這孩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心思是好的,被娘家人寵壞了,所以賺了錢也不?知道藏私。她的生意我?也知道一點,你們要問什?么,就直接問我?吧。”

    重山警官半信半疑的將老太太請到?了座位上。

    然后驚覺,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啊!!!

    這位老婆婆雖然年紀大了點,連硬一點的食物都必須就著茶水一點點下咽,但?思路可?比菊池太太清晰多了,三言兩語就解釋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藥品和保健品的售賣條件是不?一樣的,前者到?了一個度就應該停下,常常需要找醫生看病才能買到?,而后者大量被賣出也無人過問。因?為它幾乎吃不?死人,除非大量攝入。”

    “純子手里是有專門售賣證書的,再?加上她的東西?物美價廉,所以很多人都會跑到?她這里來買。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也叮囑過她,不?要太招風了,就做這幾個小區的生意就好。”

    “一來,她這里賣得便宜了,她娘家那?里就要吃虧,她家人現在沒意見,不?代表之后沒有。那?么大個企業,還要養活那?些工人和銷售,她就賺個零花錢,自己花花也就好了,沒這個事業心就不?要鋪那?么大。”

    “二來,大家都是十多年的鄰居,彼此知根知底,每個顧客我?們都知根知底,她要是亂賣給那?些外面的人,被人訛上了,或者招惹來了什?么麻煩,就不?是錢能搞定的了。”

    “而且,就她這個銷售技巧,全小區的人都知道不?靠譜。也就這些老鄰居能夠容忍她年復一年這樣的推銷,有時候我?這個自家人聽了她亂七八糟浪費人生的那?些話,都想打她一頓。”

    聽到?這句吐槽,重山警官和西?條警官很默契地同時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生怕暴露出嘴角的笑容。

    “我?都這樣說?了……這孩子,居然還背著我?賣給了仲泊惠……”

    菊池婆婆顯得相當無語。

    “她……她之前也住在這里嘛。”旁邊的菊池太太只?敢站在婆婆身旁,低頭不?服氣的說?道。

    “那?是之前,而且,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是說?二婚不?好,但?仲泊家多大啊,把我?們小區這塊地皮還有地皮上的房子家當人員全賣掉,也占不?到?他們家市值的百分之一。”

    “那?位仲泊先生,一看就不?好相與,你當初去參加婚禮,回來之后不?是還和我?咬舌頭,說?她那?個老公就是個妥妥的神經病嗎?這么大的家業,這么難搞的人,她能坐穩那?個位置,就一點也不?簡單了。”

    “她有病就有家庭醫生給她看,還要你操這份心?你怎么就敢賣給她呢?”

    菊池婆婆越想越氣,沒好氣的把兒媳說?了一頓。

    接著,她又?求眼前的兩位警官:“關于仲泊惠在我?們這里買了什?么,每次花錢的多少,我?都會讓我?兒媳一五一十的列出來給你們。如?果需要我?們當證人,也沒關系。但?是,我?希望警方后續給媒體披露的報道中,不?要出現我?們的名字和這孩子娘家的名字。特別是那?款褪黑素。并且,從今天起,我?們不?會再?往外出售任何東西?了。”

    看來,是要等到?他們的承諾才會說?下面的內容了。

    重山警官和西?條警官對視一眼,前者有些無措,因?為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后者想了一會,替他拍了板:“沒問題。”

    “但?是,如?果消息不?是從我?們這邊透露出去的話,我?們也無能為力。”

    “可?以。”菊池婆婆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世上就沒有不?漏風的墻,能把這陣風推延一陣,讓我?家和這孩子娘家有個心理準備也就夠了。”

    菊池太太哭喪著臉:“媽,事情?真的有這么糟糕嗎?我?就賣了幾瓶褪黑素啊。”

    “保健品不?是問題,問題是用它的人。現在,你坐這里,警察問一句你答一句,不?想給出無用信息拖死你兩邊家庭的話,就不?要說?多余的。”

    “這個案件,越快解決越好。”

    第202章

    有了菊池婆婆的協助, 案件的調查一下子就快了起來。

    菊池太太有問有答,忍不住想說點別的東西的時候,都會被旁邊的老太太警告的敲兩下桌子。

    然后她脖子一縮, 乖巧得不得了,突然就學會抓重點了。

    “仲泊惠手里的褪黑素是在你這里買進來的嗎?她買了多少?”

    “是在我這里買的, 用的是現金,因為她說刷卡的話?, 單筆金額太大, 要怎么和她那個挑剔的老公解釋這一筆花銷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她說她很怕對方發現她買了這種藥。他說不定會以為她精神衰弱, 照顧不了孩子。”

    “我自己也是有一個媽媽,很能?理解她……”

    “咳咳咳。”

    菊池婆婆適當的在旁邊咳了兩聲?。

    菊池太太縮了縮脖子, 乖乖回到正題:“她買的力度還挺大的,每次都是五六瓶, 而且很快就會來找我拿新的,我估摸著, 按著這個速度, 她應該每天都要吃3-4片不止。”

    重山警官疑惑的問道:“這么大量你不起疑?”

    “她說她會幫身邊的人購買啊, 又不是她一個人買。團購的價格還讓我再給她算便宜點呢。說的那么真, 我也以為她就是幫別人代?買一下?。而且,失眠的人,三四片也是沒用的。這是保健品, 只是稍微能?治療一點點失眠, 但真失眠應該去醫院開藥。”

    “知道你還賣給她!”聽到這里, 菊池婆婆忍不住瞪了這個笨蛋兒?媳一眼,語氣里充滿了恨鐵不成鋼。

    “那在這期間, 褪黑素的包裝,口味有沒有發生?過變化?”

    “有啊, 我們一開始是無色無味的,后來無色但是加了點甜味素,再后來溶解后是淡黃色的液體,這樣也不保險就在那個殼上下?了功夫,又把液體變成了黑色,可樂味,之后又加了一喝就能?分辨出來的苦味。最新版就是這個了,最近這幾個月還沒人投訴過,所以我家暫時還沒換包裝。”

    這倒和重山警官了解的情?況差不多。

    “你每次都有和仲泊太太詳細描述這款褪黑素的更新嗎?”

    “當然。我可是很認真的!”菊池太太說。

    倒是菊池婆婆在旁邊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她就算是說了也等于白說。”

    “附近找她買拖黑素的人,都是事后去官網查的資料,或者直接來問的我。”

    “誒?”

    “你以為你自己推銷得很好嗎?”菊池婆婆看?媳婦的眼神里充滿了嫌棄,“你爸媽私下?還和我說讓我好好管著你,小區賣不出去的話?,讓我偷偷買下?來一點。后來你生?意?做大了,又和我說在小區推銷就夠了,外?面不需要你為他們工作。”完全是對親閨女的推銷做到了心里有數。

    菊池太太:“……”

    重山警官和西條警官:“……”

    “我看?你一天到頭?總是傻樂呵,想著你天天待在家里能?找一份喜歡的副業不容易,才?忍住了沒和你說,怕打?擊你。不過,你反正從今天起就不做推銷的工作了,我也能?把實話?攤開給你說了,他們私下?里都管你叫來自地獄的推銷員。說聽你推銷比下?十八層地獄更可怕。你居然還以為你推銷得很好?”

    “……額,菊池老夫人,這話?還是先別說了。菊池太太還要回答我們的問題呢。”現在就這么打?擊真的好嗎?本?人看?上去魂都要從嘴巴里飄出來了。

    菊池婆婆這才?住了嘴,總結道:“總之,我這兒?媳婦太啰嗦了,沒人能?耐心聽她講到最后。”

    “所以,惠女士對褪黑素的改進?,可能?并不知情??”

    “是啊。前幾次改動得微乎其微,外?表看?不出什么差別,后面的大改,需要把里面的液體擠出來才?知道,她如果只是慌里慌張的往水里面投藥,根本?很難發現吧。”

    “而且她沒住在這個小區里,也很少和那些主婦們交流,這個藥又是躲躲藏藏買的,壓根沒人知道她手里有藥,自然也就沒人會提醒她藥物更新換代?這種事情?。”菊池婆婆篤定的說道:“所以她一直以為這是原來那款藥也說不定。”

    “藥品改版的時間線能?告訴我嗎?”

    “我待會讓我兒?媳找出來給你們。原來那批藥,我記得親家倉庫里還有一些,他們召回了不少,留了很多樣品以備有人會繼續投訴。這批藥被他們放在專門的倉庫里,我待會打?個電話?給親家說明一下?情?況,讓他們把藥也拿給你們。”說著,她又忍不住沒好氣的瞥了兒?媳一眼。

    這出了人命的事情?,可比別的官司更難弄。

    太郎那孩子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什么人品還不知道嗎?母子倆三天兩頭?的吵架,固然有生?活習慣,世代?觀念不同的原因,但能?讓太郎一次次把自己親生?母親拒之門外?,說明仲泊惠一定做了某些觸犯他底線的事情?。

    雖說太郎那孩子,底線高得可怕……

    ※※※※※※

    有了菊池一家的全力配合,取證這件事變得再簡單不過了。

    大和敢助一臉喜色的拿著剛出的化驗單,重新站在了那道玻璃門后,等待著上林和真的到來。

    住了幾天看?守所,這位連袖口都不染半分塵埃的隨行秘書已經不像剛進?來時那么整潔了。

    看?守所里不給他提供刮胡刀,嘴巴邊上開始長出的胡渣,無疑給他這張俊俏的臉帶了不少頹廢感。

    “名字。”

    “……上林和真。”

    “身份。”

    “仲泊惠女士的隨行秘書。”

    “你好像瘦了,看?守所的食物不好嗎?”

    上林和真冷笑:“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我還能?好好吃飯嗎?”

    “聽說你今天打?翻了餐盤?然后什么都沒吃?”

    “里面所有的菜色都有一股難言的苦味。”上林和真捏著手指,雙眼死死的盯著審訊的警官,“還沒到上法庭的時候,你們是不是已經里外?串通好了,想讓我提前死?”

    “這可不能?亂講啊,上林先生?。”警官指了指他們面前的攝像頭?,“你的每一次說辭,都會變成上法庭的證據。”

    “呵……”上林和真冷笑。

    “那么,上林先生?,在審訊之前,我再強調一遍,如果你試圖幫助他人作偽證的話?,即使沒有罪,也是會坐牢留下?案底的。”

    對方虛弱一笑:“誤殺了人,我都要進?去很久了,還會怕這個嗎?”

    見對方油鹽不進?,審訊的警官也放棄了勸導的心思?,一本?正經的開始審理案件。

    “這是你自己提交的一號證物。”

    這次,他們面前放了一塊屏幕,白色背景下?,那管褪黑素被放大了許多。

    審訊的警官按著遙控器,詢問道:“你確定你是將?這管褪黑素投放進?牛奶里,誤殺了大中太郎嗎?”

    上林和真眉毛一挑,回答道:“的確是這款褪黑素沒錯。”雖然不知道警方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但他沒辦法對之前的證詞做出翻供。

    “你用來殺人的褪黑素,就是從這里面隨機倒出來的嗎?”

    “……沒錯。”

    “大概多久后,他服用了那杯牛奶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上林和真光棍的說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盯著他。”

    “但你就這么篤定他是喝了褪黑素去世的?”

    “警官,你如果有這種疑問的話?,應該去反問那位當初將?太郎的死從自殺認定為他殺的警官。”上林這樣回答道:“這個問題問我是沒有用的,倒不如說我也很想看?你們的內部報告,想看?看?你們是怎么發現太郎死于意?外?的。而且,在我自首之后,你們對我提交的證物進?行了化驗,難道不是有相關佐證,才?會把我關進?來嗎?還是,你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亂抓人?”

    “……”

    這家伙,還真是不好對付。

    負責審問的警官借著低頭?整理資料的空檔,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但好在,他還有其他問題。

    “這幾個杯子中,你投毒的是哪一個杯子?”

    為了不讓上林注意?到他們的最終目的,他換了一張圖片。

    “不記得了。”上林和真淡然說道:“我當時只是出于想讓他睡個好覺的心思?,并沒有做什么壞事的打?算。”

    “所以我不會刻意?去注意?我到底用哪只杯子裝的藥。一個也許很好記,但太郎家太多杯子了,他又喜歡一套一套的買,不同杯子之間的相似元素很多。那只杯子混在里頭?,沒人能?逐個分清楚。他又是個心思?重的,把牛奶從這個杯倒進?另一個杯都不奇怪。你讓我認出當時到底是哪個杯子毫無意?義。”

    “好吧。那我們繼續下?一個問題。”

    “你使用的褪黑素片是什么樣子的?”

    “……就很普通的膠囊形狀,能?有什么模樣?需要的話?,我可以畫給你。”

    “畫吧。”

    警官沒有難為他。

    等他畫完,接過畫作的那一刻,對方又冷不丁的詢問了第二個問題:“它是什么味道的?”

    “……”

    這家伙,是在詐他吧?

    上林和真瞇起了眼睛,打?量著眼前面無表情?的警官,暫時看?不出什么。

    “沒什么味道。”他說,又做了進?一步的解釋,“無色無味,所以我才?把它加了進?去。”

    “我再問你一遍,你的褪黑素是從這管褪黑素里拿的嗎?”

    話?題一下?又繞了回去。

    上林和真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我……可能?不是?”

    “你剛才?不是說沒錯嗎?”

    “警官你接二連三的發問,讓我也有點不確定了。我的失眠癥患了很久了,也許,拿了另外?拆封的褪黑素也說不定。”

    “在你自首之后,我們就搜查了你家,這些都是從你家里找出來的褪黑素。生?產日期從大中太郎還活著的時候,一直到他死后,都存在。”

    上林和真露出笑容:“是啊,我失眠很久了。”

    “那為什么不去看?醫生??”

    “仲泊先生?對人比較苛刻,我如果露出了我精神方面的問題,他會毫不猶豫的開除我,或者給我降職。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這么大量的褪黑素,你應該有購買渠道吧?”

    “太郎他們小區有一個叫菊池太太的人,價格很便宜,但只賣小區的人,所以我的褪黑素都是拜托太太幫我代?溝的。”

    “能?告訴仲泊太太,但是不能?告訴仲泊先生??”

    “你去調查就知道了。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太太很溫和,輕易不責備人,還會一再給犯錯的人機會。但先生?則不一樣,他天生?就含著金湯匙出生?,從來都覺得我們這些人只是給他服務的,作用和酒店里的刷鞋機差不多,一個不合心意?就換下?一個,反正人多得是,太太是可憐我,才?會愿意?幫我買的。”

    “那你知道,這款褪黑素幾經改版的事情?嗎?”

    “……菊池太太可能?提了一下?,但她的話?總是說不到重點。我記得她說研發這款藥物很不容易,所以配方里新增了一些更能?輔助睡眠的成分,是這個改變嗎?還是我記錯了,減少了某些成分?”

    “有些東西增加了,有些東西減少了。你屋子里的褪黑素盡管拆了不少吃了不少,但你好像是一點都沒意?識到呢。”

    “我應該意?識到什么呢?”上林反問,“藥品不就是直接喝水咽下?去嗎?”

    “但是,你給大中太郎下?的藥,是下?在了杯子里,并不是及時讓他咽下?去的。”

    “給你放個視頻吧。”

    警官按下?了遙控器,屏幕上,畫面變成了可動的視頻,兩杯清水,兩粒藥。

    兩粒藥被投放了進?去,一開始并無變化。

    但隨著時間的飛快推移,外?面的膠囊終于開始溶解,一股黑色的液體從膠囊里流了出來,逐漸染黑了整個水面。

    “這是在你家搜集到的兩款藥的效果。你覺得,把它們放到牛奶里,真會有人喝這種詭異的東西嗎?”

    上林鐵青著臉:“也許是太郎在膠囊還沒溶解之前,就把它吞下?去了。”

    “我們原先也是這么以為的,不過……”

    負責審訊的警官又重新放了一個視頻,視頻里,褪黑素膠囊被人為的投入水中,然后不到三秒,對方就飛快倒出里面所有的水。

    直到一杯水倒盡,膠囊仍舊死死的貼在杯子底部。當然,里面的液體也沒有流出來半分。

    審訊警官此時已經輕松了起來,他身上的緊繃和上林和真換了個個。

    他開玩笑說道:“你可能?沒怎么關注這家藥廠和消費者之間打?過的官司。為了讓它們的產品不被壞人使用,它已經很努力了。”

    “開什么玩笑!!!”

    上林和真憤怒的說道:“你們這是在耍我!”

    “而且!如果那個藥真是這樣,他怎么會死!!!”

    “這是我們也想問的問題。如果這個藥物是這樣,他怎么會死。”

    “但首先,我們必須從開頭?來解決。上林先生?,請問你為什么要做偽證?”

    “……我沒有。”

    對方嗤之以鼻:“一個服用藥物這么久的人,卻一直不清楚藥物的味道嗎?”

    上林和真認真說道:“它被裹在膠囊里,所以我不清楚。”

    “可是,外?面的膠囊也是有味道的。如果你吃的真的是最新版,那入口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它無比苦澀。前一個版本?,則會是可樂的甜味。除非你味覺有問題,不然,絕對不可能?嘗不出來它的變化。”

    “今天的午餐,你已經驗證了,你的味覺很正常。”

    上林和真瞳孔一縮。

    他沒想到,居然在一開始,他就落入了警察設下?的陷阱里。

    “所以,請回答我,上林先生?,你是在替誰做偽證?”

    “……”

    明晃晃的臺燈照得男人的視線下?意?識的瞇起,就連警官的話?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想要遠離,但拷在椅子上的手,讓他無法動彈。

    或許,要更早一點,早在遇見那個女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如同被蜘蛛看?中的獵物,躺在網中央,無法動彈了。

    ※※※※※※

    “夫人,您在說一遍?”上林和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連敬稱都忘了,用一雙手死死地箍住跪在地上不斷啜泣的女人,強迫她站起來看?著他,“你對太郎做了什么?”太郎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嗎?即使他們一直有在發生?摩擦,可她一直告訴著自己,太郎是她花費心血最多的第一個孩子。

    她想要挽救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仲泊惠無助地捂著臉,淚水不斷涌出,浸濕了掌心,又順著指縫滑落。

    “我只是想讓那個孩子好好睡上一覺……他都有多少天沒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顯得那么崩潰,就連他一個大男人都難以將?她扶起來,只能?由?著她再度滑落,跪倒在地上,最后整個人趴在了地板上,忘卻了那些基本?的形象與禮儀,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

    他有理由?相信這真的只是她不小心犯下?的一次錯誤。畢竟,即使在兩個人坦誠相待的時候,她也永遠是那么的美麗優雅,像遙不可及的女神,不斷觸動著他的心弦。

    即使知道他們的交往根本?見不得光,他也從一開始的彷徨,逐漸轉變成了堅定。哪怕結出來的果實無比苦澀,他也固執地守護著那個不能?說的秘密。

    但現在,不能?說的秘密,又多了一個。

    “我要怎么辦呢?我要怎么辦才?好?”

    “去報警吧。”他說,嘴里是彌漫開的苦澀味道:“自首的話?,警察會輕判的,而且你是誤殺了人。”

    “你開什么玩笑……”她的聲?音輕柔,但抽泣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你怎么能?有這么可怕的想法?”

    未施粉黛的她肉眼可見的已經不再如初見那般年輕了,但頭?腦仍舊保持著超乎常人的活躍,保養得完美的身軀里,仍然有一身不下?男人的膽氣。

    痛苦過后,她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摒棄了那些多余的情?思?,只需要考慮事情?的最終利弊。

    她趴在他的懷里,玩弄著他的手指,幽幽說道:“和真,我不能?被警察抓住。”

    “……那么,太郎他之前用了太多藥物,只要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就行了。你是不會被抓的。”他以為她是害怕,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絞盡腦汁尋找著為她脫罪的借口,試圖給她一點慰藉。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懷里的女人冷靜如冰,“太郎那孩子,我了解他,他手上,說不定還有后招。”

    “……你不是誤殺了他嗎?”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但剛想起來開燈,好好談談,又被女人用雪白的胳膊纏了上來,她身上的清香帶著情?yu的味道,令他色令智昏,無法思?考更多。

    “我當然是誤殺了那孩子。我怎么可能?會對親生?的孩子下?手?但是,太郎卻不把我當做是他的親生?母親。”

    “……那孩子,大概是吃藥吃多了,總是愛寫些陰謀論的東西。看?見什么,都會懷疑。你知道嗎?上次,他居然問我,小五是我和誰生?的,為什么看?著不像是我丈夫的孩子?”

    上林和真僵住了。

    “別緊張,他已經死了,而且,我糊弄過去了。”她安慰著他,細細密密的吻重新給了他安全感。

    雪白的手指,無名指上還帶著那枚在黑暗中照樣無比閃亮的巨大鉆戒,帶著冰涼,如同吐信子的蛇,輕輕劃過男人英俊的臉龐,引起陣陣顫栗,最終停在了他的眼睛旁邊。

    “其實他能?猜到也不奇怪。我丈夫的眼睛有點細長,還是單眼皮,你卻是好看?的雙眼皮。我喜歡你的眼睛。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愛上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能?被這雙眼睛長長久久注視著的女人,該有多幸福啊。”

    “我會一直讓你幸福下?去的。”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給了她一個吻,在心里補充了下?一句。

    哪怕代?價是我自己的不幸。

    這份背德的關系,就如被命運詛咒的滑鐵盧,已經不是他想停就能?停下?來的了。

    “我愛你。”她深情?的表白他,又問道:“你呢?”

    “……我也愛你,比你能?想象的,更加……”

    “那我比不上你。”她輕輕的說,眼睛閃過一絲愧疚,“孩子最要緊的。特別是小五……抱歉,我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我知道的。”他迫不及待的回吻她,“我知道的……我也一樣……如果為了孩子,我情?愿去死。”

    “那——”

    她突然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如果東窗事發,你愿意?為我和那孩子犧牲一切嗎?”

    他愣住了。

    “想想看?,我是他的親生?母親,而他的法定父親并不是你。如果我出了事,以殺人犯的身份被逮捕,那孩子會在學校遭受怎樣的虐待?”

    “仲泊丈那個家伙,你了解的。他會想辦法和我撇清關系,不久就會迎娶新人。而你,沒辦法帶著那個孩子走掉,除非你能?證明你和他之間的親屬關系。”

    “但是,反過來講,如果你證明了和那孩子的親屬關系,他絕對會整死你,整死我,整死我們的孩子。他就是那么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他定下?的規矩。”

    “和真……”她輕輕喚他,“我別無選擇。”

    并且一點一點的在說服他:“你難道想讓我們的孩子過上和之前天差地別的窮困潦倒的生?活嗎?”

    “旁人一旦知道我們兩個之間不干凈,我又是個殺人魔,孩子又要怎么辦?”

    “……”他苦笑,“你當初如果同意?我的提議,和他離婚……”

    “仲泊家的財產值多少,你有沒有算過?”她冷冷的打?斷了他。

    “那孩子前面幾個哥哥姐姐表現得很好,但都不算非常出眾。你應該知道他在外?面還有人吧?如果不是我未雨綢繆,在生?完小五之后想辦法讓他的體檢報告里出現少精癥的話?,被暴怒的他推到在地上流掉的那個私生?子早就進?了家門了。你想看?見那個小三的孩子拿走仲泊家的錢嗎?”

    “現在他很喜歡小五,只要有我在,只要操作得當,能?力比其他人優秀的小五完全可以繼承整個仲泊家。到時候,你還怕什么呢?”

    “而且,那孩子很喜歡你,如果被警察抓住了,你只是要進?監獄一趟,我會經常帶著孩子去看?你的。”

    “嗯?”她柔柔的問道:“和真,你覺得呢?”

    此情?此景,一如他們第一次在一起時,一吻過后,他因為不想背叛雇主,所以強撐著想要離開,卻被她大膽的抱住。

    “和真,你覺得呢?”

    這句話?下?面還有一句。

    “你逃不掉的。”

    從第一次任職見面時,被她清清楚楚看?見他眼底的驚艷時,上林和真就悲哀的知道了這一點。

    眼前的女人,是集所有yu望于一身的罪惡之源。他的劫難,早在一開始就存在了。

    第203章

    “諸伏警部!”從外面進來的警員難掩喜色, 馬不停蹄地?跑到了諸伏高明的辦公室,開心的說道:“上次你要的調查結果出來了!”

    “那個沒?被燒毀的邊角料,我們找出?來是哪家醫院了。”

    “哦?”

    “哪家?”

    “長野縣三倉心理?診所。我提前找西條警官打聽過了, 死?去的大中太郎以前就在這家診所的主?治醫生那里看病,還兼職過實習生的角色。”

    “事不宜遲,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諸伏高明飛快地取下衣架上的外套,一邊穿衣服, 一邊下樓梯, 還不忘問身邊的警員:“有沒有聯系鑒識科的人?”

    “還沒?有。”

    “找一個人和我們一起吧。如果碰到了相?關證物, 直接移送他們那鑒定。”

    “好的。我馬上聯系。”

    “吵吵吵……又吵什么……”坐在辦公室百無聊賴的水守徹自然聽到了諸伏高明他們下樓的聲音,似乎還提到了鑒識科什么的。

    諸伏高明來這里只負責一個案子, 難道是又發?現了什么證據嗎?

    水守仿佛能?看到標有警部字樣?的帽子正?在逐漸的越飛越遠。

    他急了,連忙又給惠女士發?了條信息, 這次仍舊用的暗語:“請不要灰心喪氣,無論?何時, 自己的身子最要緊。”

    末尾仍舊是他的名字縮寫。

    瞧瞧我多聰明啊。

    不要灰心喪氣就是不要放棄, 聯系上文就是這事還沒?完, 自己的身子最要緊, 當然是在隱晦的告訴她,又有新證據了,快點再丟個人出?來擺平好保全自己。

    “我如果不當警察的話, 當個作家也能?過得很好吧。”看著自己發?過去的短信, 水守徹越看越滿意。

    另一邊, 正?在處理?事情的仲泊惠看到這一條短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忍無可忍的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里。

    但之后,想了一下, 她又把名字拉回來了。

    ※※※※※※

    三倉心理?診所。

    來之前,諸伏高明通過搜索器簡單搜索了一下這家診所的信息。主?治醫師在多年前曾經在一家精神病院進修,后來出?來單干,也就有了這家診所。

    “你們好。”前臺小姐看見幾個大男人風塵仆仆的過來,一時摸不著頭腦,只能?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有什么事嗎?”

    “你好,我們都是長野縣的警察。”諸伏高明給她看完證件后,詢問:“請問你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叫大中太郎的顧客?”

    “太郎?”前臺一愣,“有,他還在外面這里實?習過,但是,他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嗯,沒?錯。但他好像留了點東西?在你們這里,請問你知道嗎?”

    “這個嘛,太郎媽媽已經把東西?全部拿走了哦。包括太郎在這的診療記錄。”

    “除此之外,他沒?有留下其他東西?了嗎?”

    “你們讓我想想……我聯系一下老板可以嗎?”前臺有點為難,但又不敢斬釘截鐵的說沒?有。畢竟站在她面前的是警察,說不定是帶著什么案子來的。如果她現在說沒?有,之后又找到了的話,就真麻煩了。

    “當然,你可以聯系三倉醫生。”

    “好的。”女孩當即撥通了三倉醫生的電話。

    一番交流后,對方說:“三倉醫生讓你們去他辦公室坐坐。”雖然對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一群便衣警察堵門口,生意不用做了。

    “多謝。”

    在得到對方的指點后,諸伏高明他們順利走到了三倉醫生位于三樓的辦公室。

    對方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齡,臉上帶著令人舒心的笑容:“你們好,我是這家診所的主?人三倉。”

    “我是長野縣的刑事一課的諸伏高明。”

    剩下兩?人也連忙報了自己的名字并說明了來意。

    “太郎是否留下了什么東西??”

    三倉醫生思考后的答復和前臺小姐相?同:“他去世的時候,他的母親非常崩潰,來我這里,找到我,說想要找太郎留下來的東西?,沒?有太多的話,哪怕任何一點也好。只要是有太郎痕跡的事物,她全都想帶走,哪怕給錢都沒?關系。”

    他表示,不止是太郎的檔案,太郎住過的房子里的東西?,太郎坐過的沙發?,太郎用過的儲物柜……能?搬走的東西?都給搬走了。

    “你們就這么讓她搬啊?”旁邊的警員忍不住吐槽。

    醫生攤手說道:“惠女士愿意給十倍的價格,站在營業者的角度,我恨不得她這樣?爽快的人能?多來幾個。”

    “也就是說,什么東西?都已經被她搬走了?你們這里一點都不剩了嗎?”

    “……如果你不單指太郎一個人,還有大中家全員的話,倒也不算。”

    “他家親戚有在這里存過東西?嗎?”三人都有些振奮。

    “不是他家親戚,是他家保姆。就是多年前在那場事故中去世的那位。她沒?有子孫后代,也就沒?有人祭拜。”

    “那個時候,親眼目睹幾位親人的離世,對太郎的打擊很大,他病得很嚴重。我為了讓他能?夠直面死?亡,帶著他親手做了幾個墳墓,算是和他們告別吧。”

    “惠女士知道后覺得怪滲人的,就讓我們把那些墳墓都燒掉了。但是,燒完他爺爺和爸爸的墳墓后,太郎說他不想毀掉保姆的墳墓,因為這樣?的話,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記得她了。”

    “不過,讓他天天去對著一座墳墓說話,哪怕是紙做的也夠嚇人的。更對不起惠女士付給我的高昂醫藥費。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

    “?什么。”

    “帶著太郎把紙張打濕,在那上面種上草籽,等鮮草長大一點后,再把它們連同那位保姆的記憶一起,移植到空地?上。這樣?,即使沒?人來看她,她也能?在這里盡情享受陽光大地?和春風的美好。”

    “那么,這片草地?現在在……”

    “草籽長得太快了,我也只能?鏟走一部分。”三倉醫生攤手道,“那片草叢現在就在樓下小花壇里,雖然我不認為里面能?藏什么東西?,但還是可以帶你們去看看的。”

    “多謝。”

    “不行就再去醫院看看吧……雖然我很懷疑那片地?還在不在,八成已經被院長拿去蓋樓了。”

    他帶著他們來到了樓下,指了指其中的一個花壇,“就是這里了。”

    “……當初你為什么不告訴惠女士呢?”

    “以惠女士的性?格……我暫時還不想一覺醒來發?現我房子周圍的地?皮全部被挖走了,就算事后她會補償我,但那也太夸張了。而且因為她很在乎她的兒子,所以并不喜歡把太郎養大的那位保姆……”

    “但對方到底是個可憐人,連骨灰都是和其他不想被認領的骨灰一起撒到海里的。如果連一座紙墳墓都要被人破壞的話,我心里有點過意不去。而且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想讓太郎媽媽在發?現那座她兒子一直精心看護的墳墓后對著我一頓輸出?。”

    “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也許惠女士本人也需要來我的診所休息一下。”

    后面跟著的警員不怕死?的問:“你是指她有精神疾病嗎?”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心理?上的問題。”他表示,“精神類疾病需要的檢查可不止一項,光靠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他們談話的時候,鑒識科人員正?小心翼翼的挖著周圍的土壤,不多時,就傳來他欣喜的聲音:“諸伏警部,我找到了。這里有一個小盒子。”

    “誒?還真有啊?”三倉醫生傻眼了。

    “應該沒?有埋進去很久。”鑒識科用肉眼鑒定了一下,“盒子還很新,暫時沒?看見滲水和腐蝕現象。”

    “還有其他的嗎?”

    “沒?有了。”他用儀器檢測了一番后,肯定的回答道。警員在旁邊忙著幫他拍照。

    “三倉醫生,多謝你這次的幫忙。”

    “不……我沒?幫什么。我也不知道太郎會在這里藏東西?。”他那小眼神總是忍不住往盒子上瞄,“這里面……到底裝了什么啊?”

    “抱歉,是保密階段的證物呢。”

    “我就知道……”

    三倉醫生遺憾頗深,但也沒?多說什么。

    將盒子一路護送到鑒識科,沒?多久,鑒定結果就出?來了。

    這居然還是帶了微型攝像頭的盒子。

    “好像盒子關閉的時候,里面的電池也屬于休眠狀態,盒子打開后開始運轉,并且可以用太陽能?當做蓄能?裝置。”

    鑒定人員表示:“我們一打開,這個盒子就記錄了我們的錄像。同樣?,盒子關閉時,也是有錄像的。”

    這些錄像都存儲在了攝像頭末端的儲存卡里,小小的攝像頭另外配置了云端功能?,似乎還能?聯網下載云端的資料。鑒識科正?在把全部視頻加載出?來。

    除此之外,就只剩一把鑰匙了。

    “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東西?的鑰匙。”鑒識科人員說:“這種銀質的小鑰匙,箱包,玩具都有所使用,除非找出?那個對應的物品,否則我們無從得知。”

    諸伏高明戴好手套,拿起證物袋看了看,哪怕是他破案數十年的經驗,也沒?看出?這枚滿是劃痕還磕破一個角的小鑰匙到底能?干嘛。

    “警部大人,儲存卡里的東西?解析出?來了!”

    諸伏高明連忙走了過去。

    內容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是……”

    不少人張大了嘴。

    這居然是仲泊惠穿著不同的衣服,在太郎家不同的房間里,往他不同的杯子里倒牛奶和下藥的全過程。

    并且不止一次。

    這位母親顯然從未告訴過自己的兒子這件事,而兒子的監控器也藏在了屋子的各個角落里,忠實?地?記載下了全過程。

    “這是鐵證吧!”等看到最后一次時,只是過來打個醬油的重山警官都驚了。

    早知道有這東西?,他都不用去聽菊池太太啰嗦。

    諸伏高明多問了一句:“這些視頻你們有沒?有檢查過,是否屬于合成視頻?”

    “不,我們沒?有發?現合成的痕跡。”

    “諸伏警部,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抓人了?”重山警官興奮的說道。

    “嗯,這些證據已經足夠再次申請一次搜查令了。這一次,務必不能?讓犯人逃脫。”

    “是!!!”

    一窩警察全跑沒?了,小小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鑒識科的人。

    “但是吧,這事情怎么這么奇怪呢?”鑒識科的人員操縱著畫面,正?好將它拉到了大中太郎埋盒子的最后一段。

    “怎么奇怪了?”

    “這么看的話,大中太郎一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親媽想要殺了自己吧?為什么不逃呢?”

    “……誰知道啊。”

    ※※※※※※

    “我們又見面了,仲泊女士。”審訊桌前后,坐著兩?個人。

    還是上次的地?點,還是舊的出?場人物。

    “我還是更喜歡你叫我惠女士。”仲泊惠和諸伏高明說。

    “好吧,惠女士。”后者從善如流的改了口。

    “上林那邊,已經被證實?了他做偽證的事實?。他雖然沒?有供述是為了你,但其行為和出?現時間實?在太過巧合,除了袒護你投毒的行為以外,似乎做不錯更多解釋了。”

    “也稱不上是投毒吧?”她淺笑道,“我只是想讓那孩子睡得更好一點。”

    “你現在算是承認了嗎?”

    “你們抓我,當然不會是因為他一個人翻供吧。”仲泊惠笑著說道,“那不如我直接承認更快一點。”

    “那為什么第一次不承認呢?”

    “……我家企業關系到太多人生存了,一時鬼迷心竅,是我的錯。”

    諸伏高明:“其實?我也有想過。”

    “嗯?”

    “褪黑素是保健品,一般人吃下去,并不會有什么特殊作用。為什么只有太郎中招了。”

    “直到我打聽到了你的過往。萬幸你在高校時期一直都是明星人物,并不難找。大學時期,因為和醫學系的男朋友交往,所以出?身商學院的你,一有機會就會跟著他一起去上藥劑學,那個全國有名的老教授還曾經動過心思,想讓你轉專業吧?”

    “我聽你當時的同學說,他的原話是:‘你比你想象中的可以走更遠。’還送了你不少相?關書籍,希望你未來可以繼續深造。”

    “看來,太郎在這方面的天分,也遺傳了你。”

    “這也太牽強了,警部先生。”

    “之后,因為小區曾經出?過一個叫前本剛的人的案子,我在調查太郎的時候,也額外去調查了一下當年的檔案。”

    “兩?起案件倒是沒?什么關聯,但是,在他的售賣名單里,你和你的孩子好像一直都沒?有出?現在名單上。就連你的公公和丈夫都有兩?次在他那兒買了藥。”

    “巧合而已,有什么不對嗎?”

    “那么,你在案發?前曾經在一次學術講座上和那位教授重逢,重新討論?了褪黑素的主?要成分和太郎攝入的某種藥物是否能?產生反應也是巧合?屢次投毒的視頻也是巧合嗎?”

    諸伏高明將筆記本電腦擺出?,點擊了播放,恰好放到太郎死?的那天,仲泊惠出?現在視頻里,做的事情。

    “這就是全部了嗎?”

    “關于你給你兒子下藥的視頻還有很多,你可以留在法庭上慢慢觀看。”

    “我可以問一下嗎?你們在哪里找到的?”

    不等他宣布答案,她就胸有成竹的說道:“不是在房子里面吧?”

    “我在那里找了很久,就差沒?把地?板整個翹起來了。找到的概率應該不太大。”

    “你好像很輕松的樣?子。”

    “因為無論?你怎么說,我也只是誤殺而已,判不了幾年。”

    ※※※※※※

    “她是不是瘋了?”

    比起仲泊惠的淡定,她的丈夫卻?根本淡定不起來。

    怎么會又進去了?不是上林已經認罪了嗎?

    那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忍無可忍,他干脆帶著律師去了警署,要求見仲泊惠一面。

    “我要離婚。”面對警方的盤問,他直接丟出?了那張離婚申請,“只要她在這上面簽個字就好了。”

    接待室。

    “簽字吧。”

    一如仲泊丈自己承諾的那樣?,他一上來就將離婚申請丟到了仲泊惠面前,不耐煩的說道。

    后者也不廢話,連一絲眼淚都沒?有,在檢查完協議內容后,便爽快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們沒?有簽婚前協議,所以我可以拿走你的一半股份。”

    “所以,我是來找你簽第二份協議的。”仲泊丈指了指,旁邊的律師忙不迭的從包里拿出?另一份協議,雙手遞給仲泊惠。

    “股權轉讓?”

    “把手里的股票,按每股的市價轉讓給我。作為交換,那幾個孩子的撫養權我都不要了。”他嫌棄的說道:“反正?帶了罪犯血脈的孩子,也沒?什么價值。”

    “你忘了你有弱精癥嗎?”仲泊惠不死?心的問道。

    “呵,你都被關里面了,你的那些小伎倆能?瞞得過誰?”提起這個,仲泊丈更是一肚子的火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偽造了我的體檢報告!那個孩子!根本就不用死?的!!!”

    一提死?字,周圍的警察全部豎起了耳朵。

    “請注意一下場合,如果你不想以為口不擇言被抓進去。”仲泊惠淡淡的說道:“那個流產的私生子?命不好,攤上這樣?多疑的父親,有什么辦法呢?”

    “我當初真是腦袋進水才會看中你這種女人!要不是我被你的花言巧語所蒙騙,簽了婚前協議的話……”

    “你下一次婚姻吸取教訓也不晚,而且,你不是沒?吃虧嗎?雖然賬面上的現金都給了我,但股權還是你的。”

    仲泊惠一目十行地?掃完了那堆復雜的協議,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哼,便宜你了。”

    嫌這里晦氣,檢查完合同無誤后,仲泊丈起身就要走,“為了防止我的股價下跌,律師我會替你請一個好的。但前提是你真的沒?有殺人。”

    “是誤殺,別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她輕柔的說道,絲毫看不出?一點攻擊性?。

    接待室門外。

    水守徹急切地?來回走動著,直到看見西?裝革履的男人帶著手下出?來,連忙迎了上去,“仲泊先生,我是水守警官。”

    心情本就不好的仲泊丈看他跟看臟東西?一樣?:“怎么?你們警方從我這里撕下一塊肉還不夠嗎?滾!”

    “不不不,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其實?是你這一邊的。我叫水守啊,水守徹!”

    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

    就在水水守徹欣喜若狂,以為對方記起了自己的時候,仲泊丈突然冷笑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那個威脅我前妻的警察是你吧。”

    “誒……”

    “別裝傻了,我看見她郵箱里你給她發?的手機短信了。在那種節骨眼上發?那種信息來威脅人……”他陰冷的目光掃遍眼前警察全身上下,似乎想要牢記他的樣?子,“現在居然還敢正?大光明的在這里堵我?”

    “怎么?還沒?威脅夠嗎?”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人來人往的走廊,泄露消息是比威脅更加不能?說出?口的話語,“我只是想關心一下她。”

    “早先太郎剛死?,對她出?言不遜的人不是也是你嗎?”仲泊丈半點都不信這種鬼話,他用手指虛空點了點水守徹的臉,“我記住你了。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會讓你好看的。”說罷,帶著下屬揚長而去。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水守徹直接被釘在了原地?。

    ※※※※※※

    和崩潰的水守警官不同,破了一樁大案,警署里的其他人可謂是歡聲笑語不斷。

    水守徹本就煩躁,一回去,聽到這些慶祝的聲音就更煩躁了,偏偏他此時此刻又心虛著,不敢把自己的脾氣露出?來。

    也就只能?僵著一張臉回了辦公室,在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后,氣沖沖的呸了一口。

    偏偏隔音不好的門板還要把走廊里刻意提高的聲音往他耳朵里塞:“重山警官,這次立下大功的感覺如何?”

    “哎呀,受之有愧,受之有愧。”重山警官不好意思的說道:“都是托諸伏警部還有西?條警官的福,不然,我也不能?在這里面沾到什么功勞。”

    什么?!

    西?條居然又摻和在里面了?

    水守徹猛地?站起了身,直恨得牙癢癢。

    偏偏外面還在講:“西?條警官的那點本事,我要是能?學到一點,也不至于一直是個警員了。”

    “是啊。”重山警官也很有感觸,“要不是他幫忙把菊池婆婆叫回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菊池太太搭話。這個小區里的人和事,沒?人比西?條警官更熟悉了。諸伏警部也說,這次能?破案,也是多虧了西?條警官的幫忙。”

    “誒,對了。重山警官,我怎么記得你剛入職的時候,就是西?條警官帶的你啊?”

    “哎呀,這個哈哈哈……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趁著這個機會,再把這層師生關系砸實?點也好啊。西?條警官肯定很愿意教你。”

    “這不太好意思吧……人家都退休了。”

    “退休了也沒?事,你看他天天都在小區里閑逛,不趁人家還對工作有留戀的時候問,還要拖到什么時候呢?等哪天西?條警官出?去游山玩水了,你可別難受。”

    “哈哈……看你說的。”

    是啊是啊,就去拜師吧,隨便拜!

    坐在辦公室里,水守徹不住冷笑。

    有本事就去啊,我有一千一萬個辦法把你們這對師徒搞下來,讓你們身敗名裂。

    第204章

    “真沒想到, 太郎媽媽居然真的進去了……”而且最要緊的是,現在還沒被放出來。

    高貝太太一臉唏噓:“她也真是,這一步錯, 步步錯……關心兒子就關心兒子,為什么要偷偷往他的牛奶里加藥呢。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她到底懂不懂啊。”

    她一個人獨享6G網速, 不多時,在仲泊先生宣布之?前?, 就接到了他們倆夫妻離婚的消息。因此, 忍不住和金田一說這件事:“雖然說太郎媽媽變成了殺人犯, 對家人影響的確很大,可他們家也不是窮到指著這點名聲吃飯的。她到底和他結婚那么多年, 又生了那么多孩子,仲泊先生倒好, 一聽?到消息就帶著律師殺過去和妻子離婚了,還把他們的孩子全部丟給了在監獄的太郎媽媽, 打算自己另外找一個家世清白的女人組建新家庭。這男人, 可真靠不住。”

    接著, 她?又嘆氣道:“太郎媽媽沒準傷心欲絕了。我聽說, 她?簽字簽得特別爽快。”

    “是凈身出戶嗎?”金田一三好奇的問了一句。

    “他們沒有簽婚前?協議,所?以應該不是。”

    第二天,離婚消息就被放出來了, 惠女士拿走孩子的全部撫養權和現金, 股票仍舊是仲泊丈的。

    “她?這樣做, 一定是為了她?的孩子。”高貝太太感慨道:“雖然說現金也是一大筆錢了,可這些東西到底只?能存銀行, 在她?里面也沒辦法錢生錢,相比之?下, 報紙上新聞里都在說,仲泊先生手里的股票,不動產那些才是增值的大頭。”

    “也不一定啊。”金田一一邊整理著文件一邊隨口說道,“這些只?是預估價值,預估價值需要時間來變現,變現后是不是估價也很難說。但現金就是現金。除非國家的貨幣突然貶值,一萬元只?能算作是一日元,不然,那么大一筆錢,她?光是吃老本,也能很舒心的過完下輩子了。”

    高貝太太不以為然:“你還年輕,不懂這些資產的價值。”

    但半個月后,她?就被打臉了。

    最近小區里的八卦變得很快。明明半個月前?,大家的熱點?還停留在太郎媽媽被逮捕,仲泊先生和她?離婚的事情上,每個人都在議論她?是不是真的殺了自己親生兒子,高貝太太更是因為自己前?期的臭罵而感到羞愧難當,每每看見諸伏警部那張臉都得繞道走。

    但是,半個月后,那個身陷囫圇的女人,突然就變成了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起先,只?是仲泊集團名下一家食品廠出現了食品安全的問題。

    誰也沒在意。

    別說是日理萬機的仲泊丈了,就連食品廠的負責人,也覺得這次不過又是鞠躬道歉一條龍,大不了挨上面一頓罵,過往今年剩下的幾個月,他又是一條好漢。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播出后,開?始不斷有人投訴仲泊集團旗下的商品質量問題。都是些很小的事情,有些人甚至只?是隨便湊個熱鬧,看能不能訛上一點?錢。

    可是,再小的問題,在經過整整一周的井噴式爆發后,也變成了大問題。群眾開?始對這個長野縣的龍頭集團產生了不信任感,這種?不信任感導致公司股價開?始下滑,下滑后,新的一波造謠加上大家的恐慌,局外人的惡意收購,重?新讓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公司股價亂得沒眼?看。

    仲泊丈為了從前?妻那贖回公司的股權,賬上剩下的錢本就沒用那么富余了,他原本計劃著安安穩穩度過這一兩個月就能回本的,誰知?道,市場壓根不給他兩個月的時間。

    股市的低迷以及賬面上的虧空,讓他的長期合作商們也嗅到了不妙的氣味。有一個到期的合作商順勢要求終止合作就有第二個,而還沒到期的合作商盡管處于觀望狀態,卻也不愿意讓仲泊集團平白欠租金和貨款。以前?,大家還會因為信賴仲泊集團的財力,所?以允許他們臨時拖欠一兩個月的貨款,這回不行了,公司的負面新聞一多,信用值直接為0。

    誰都擔心他家產業鏈斷掉,誰都不想做那個被欠下一屁股債的冤大頭,所?以,很多到期沒匯款的公司都拿著他們當初的合同上門,要求他們按時歸還當初約定好的貨款,不然就法院見。

    仲泊丈被逼無?奈,只?好找銀行借錢,但銀行畢竟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企業好的時候,貸款的優惠政策多多,企業條件不好的時候,貸款的條件就會更加苛刻。

    這邊還沒談下來,內部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夸張百倍的放了出去,再加上那個月為了籌備還款資金,員工的錢推遲了一點?時間發放,一時間,‘我們公司可能要破產’的流言蜚語就充斥著整個辦公場所?,哪怕仲泊丈在內部會議上發了好大一頓脾氣也沒用。

    越是堵嘴,越是反應大,人家越覺得確有其事。

    一番折騰下來,雖然仲泊丈經商的才能還是在線,成功穩住了公司,沒讓它真的就這么垮臺,但也免不了元氣大傷。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仲泊集團現在也不過是強行撐著,運氣不好,再碰上點?什么破事,進入破產清算程序是遲早的事。

    而比起在外面焦頭爛額的仲泊丈先生,待在看守所?里的惠女士反倒顯得非常安逸。盡管是因為殺人入獄的,但靠著及時離婚這件事,這位殺人犯的身價反倒一舉打敗前?夫,取得了最終勝利。

    眼?睛長在前?頭,所?以人都是朝前?看的,有了這一出,又有人想起她?的好了,有說她?也不是故意要傷害太郎的,到底是她?親生兒子,殺了他,有什么好處啊。也有說她?從來就眼?光卓越,運氣絕佳。不然,怎么能在老公最旺的時候結婚,最衰的時候離婚呢?

    “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仲泊丈自然也聽?到了類似的話,在家氣了個半死?,拿著高爾夫球桿把價值連城的花瓶砸了個稀巴爛都不解氣。家里的傭人都繞著他走。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只?能是嘴上逞能,無?能狂怒一把。想去見前?妻,前?妻已經被收押了,想去看守所?那邊找她?還需要她?本人同意見面才能見。

    他倒也不是沒想過用孩子威脅前?妻,可惠女士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了,在他簽署了斷絕關系聲明后,就聯系了監獄外的人,把幾個孩子都帶到了國外。仲泊丈當時對于前?妻的這種?行為嗤之?以鼻,還和新認識的小情人拿她?的行為取笑過。

    結果,現在小孩找不到,就完全笑不出來了。

    他但凡當初多問一句小孩的事情,都不至于現在這么被動。

    可惜,后悔是沒什么用的。

    ※※※※※※

    被移動到監獄之?前?,仲泊惠終于在法庭上看到了檢方展示的證物?。

    在聽?說他們從被她?燒毀但是沒燒毀干凈的病歷本上找到了相關線索時,她?的眼?皮不禁跳了跳。

    離開?看守所?之?前?,她?要求再見諸伏高明一面。

    黑發警部同意了她?這個請求,坐在熟悉又陌生的審訊室里,她?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男人,一些打好草稿想說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了。

    最終,在門外的警察提醒他們對話只?剩下最后一分鐘時,她?終于是喃喃低語,說了一句:“那孩子,到底利用了我的母愛……”

    只?有離她?最近的黑發警部聽?到了她?的聲音,他回答道:“你不是也利用了他對你的感情嗎?”

    惠女士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止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之?余,眼?角卻劃過一滴晶瑩的淚水。

    “是啊。”她?大方承認道:“我們的確在互相利用。”

    “因為太郎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最像我又最不像我的孩子。”

    “不過……”

    “太郎,他到底是愛我這個母親的……這樣就夠了。”

    哪怕是以殺死?他為代?價,最終確認了這件本不該有任何疑問的事情。

    另一邊。

    ——救我

    ——會長

    ——教會

    ——倉庫,72425

    金田一站在被她?整理了一大半的檔案室里,撫摸著十年前?的檔案盒,從那些仿佛是被人為蓋斜一點?點?的編號中,終于找出了她?一直在尋找的只?言片語。

    而警署里,突然闖入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西條前?輩,你怎么又來了?”水守徹擋在他面前?,試圖攔著他不讓他進去,同時還一直在陰陽怪氣,“我不是說了嗎?你退休就好好退休,管這么多事干什么?如果沒有旅行的錢,要不要找我借點?,出資給你去東京玩一圈?”

    “水守!讓開?!”

    西條警官根本不想和他廢話,情急之?下,一把把人推到了墻壁上。

    “你!你居然襲警!”水守徹好不容易扶穩了頭頂的帽子,只?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釁。

    “襲什么警!”永遠都笑咪咪的老頭終于發火了,“我tm是來報案的!”

    “快點?把你們諸伏警部叫出來,出事了!”

    “剛出獄不久的前?本剛失蹤了!!!”

    第205章

    “發生什么事了?”諸伏高明在警員的催促下, 急匆匆的趕到了辦公室里。他只聽說水守警官和西條警官在走廊起了沖突。

    一進?門,就?看見已經退休的西條警官頂著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發,一臉頹靡。

    一見到諸伏高明, 他也沒說多的,只是把剛剛講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前本失蹤了。”

    在場資歷深一點的警察臉色立馬變得很是難看。

    “前本是跑回來了嗎?”

    “他怎么會突然失蹤?在監獄里失蹤的嗎?”

    “他不是在監獄里嗎?”

    種種聲音里,只有一個聲音顯得格格不入:“前本是誰?”

    不用看, 大家都知道問出這個白癡問題的人是誰。

    “不知道的話, 你就?去看十年前的那?一批檔案吧。”西條警官顯然被氣慘了, 一點面子?都不給水守留。

    看看人家諸伏警部半點不驚訝的樣子?,這人作為?在這里干了差不多五年的警官, 對這片小區的熟悉度還沒人家一個臨時來這里的警部厲害。

    “十年前的案子?……我怎么可能知道……”水守徹不服氣的嘀咕道。

    旁邊聽到他聲音的警員揉了揉耳朵,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前本剛下毒的案件在當時的長野縣造成了很大的轟動, 即使現在,網上盤點還有人時不時拿這起案件來提。就?算水守警官不上網, 前段時間處理那?對網紅小夫妻亂拍視頻的案件, 也應該看過他們上傳的視頻, 了解過一點點吧。

    他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怎么在卷宗上簽名的?

    上面大老板什么都不懂,警員忍不住冒出了外頭公司社?畜才會有的‘我們公司絕壁要倒’的危機感?。

    而懶得和水守多費口舌解釋的西條警官繼續往下說。

    “前本已經出獄了,雖然才出來沒半個月。”

    “在哪里失蹤的?”

    “在他臨時的住處, 是租的房子?, 當地專門用來安置他們這種犯過罪的人, 目的是為?他們重入社?會提供一些幫助,也是希望他們能夠改過自新, 重新做人。”

    西條警官娓娓道來:“據我所知,前本是在出獄前主動聯系的那?邊, 那?邊也同意了,他住宿的管理員是一名離職的獄警,管理他們這些人很有一手。按他的說法,前本這半個月都顯得很正?常,由于在里面待太久,他對外界不是很熟悉,甚至有些膽怯,都是周圍人在幫他熟悉這附近的環境。”

    “他和身邊的人說過,他不會在這里待上太久,但也沒說他之后要去哪里。根據他的室友所說,他似乎對未來信心十足,雖然落魄,但對攢來的錢并不珍惜,賺到一百就?要花一百,有時甚至還要和周圍人再借上一百,大家都不知道他哪來的信心。”

    “已經出獄的人,管那?么多干嘛?”水守徹不插話仿佛會死,“他既然出獄了,就?算離開那?里,也沒人可以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了吧。”

    “……”

    西條警官疲憊的揉了揉鼻梁,是真的不想和這個白癡講話。連帶著把這個白癡捧上高位的那?位傳說中的靠山,都染上了他深深的怨氣。

    還是重山警官接話道:“他是自由人不錯,但他是有限制的自由人。根據長野縣前年頒布的法案,這種大規模投毒案的犯人,是必須攜帶電子?腳鐐,每天都向?警方匯報其?行蹤的。”

    “沒錯,就?是這樣。”西條警官贊許的看了重山警官一眼?,“他是今天早上失蹤的,那?里的警署第一時間調查了他電子?腳鐐的情況,可是,信號不知道被什么屏蔽了,完全找不到他的蹤跡。”

    “他被關監獄的前幾年,一直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還叫囂著出獄就?要讓小區的人好看。雖然之后改了口……但我不是完全的信任他。”說實話,對于一個撒謊了這么多年,連累了這么多家庭的人,西條警官對從他嘴里說的那?些好話,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我很擔心他會伺機報復。”

    “通緝令呢?”一直沒開口的諸伏高明終于說話了,“那?邊有沒有申請對于他的通緝?”

    “電子?腳鐐的芯片據說是植入人的皮膚里的,在某些情況,比如犯人死亡或瀕臨死亡,當地信號塔發生故障或者所在地干擾源過強的時候,都有可能造成信息的不穩定?。那?里也只是提前打電話通知我一聲,但按照有關規定?,他們必須先找人,二十四?小時確定?找不到之后,才能申請通緝令。”

    “那?么,”黑發警部仿佛先天就?帶著能讓周圍人也跟著冷靜下來的沉穩,“先和這邊的業委會以及物業聯系,讓他們加強安保。其?余情況暫時不要透露,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西條警官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什么?!”水守徹仿佛抓到了一個天大的漏洞,忙不迭的站起了身,故意張大嘴,以譴責的目光注視著諸伏高明和西條真:“不是吧?你們都不顧這片區域的居民?死活了嗎?一個出逃的殺人犯,現在不說,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說啊?”

    黑發警部向?他投以銳利的一瞥,反問道:“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打算怎么告訴他們?”

    那?一瞥讓水守徹頭皮有點發涼,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但更討厭的,是諸伏高明的反問。

    “……”水守徹發現自己答不出來,他就?隨口一說,目的只是為?了頂嘴。

    諸伏高明重新說了一遍:“我們要對我們說的事情負責,現在屬地的正?式通緝令還沒發出,只是我們內部得到的私人消息,你打算怎么把這個消息公之于眾?”

    他的聲音不同于之前的溫和,冷淡如冰霜,壓迫感?太重,倒讓水守徹起了逆反心理、

    “所以啊!”水守徹又大聲了起來,不管不顧的胡攪蠻纏道:“那?些無辜的居民?就?不管他們了嗎?”

    “你有什么解決辦法?有什么高見?我不想聽你口口聲聲說什么擔心了。我要的是比這更好的解決方案!”

    “就?……就?和他們直接說……”

    “你要怎么說?你打算怎么把這個不確定?的消息放出去?沒有官方的背書貿然釋放你自己都掌握不住的信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這就?是你想的東西嗎?”

    “我們現在只知道他突然不見的這件事,他是怎么不見的,什么時候不見的,之前和什么人有過接觸,出逃時是什么打扮,走的是哪條路,入獄期間對誰的怨念最大等等,我們都不清楚。電子?腳鐐突然失效的原因也還在排查,你打算和這里的居民?說什么?”

    “你口口聲聲說要替這里的居民?負責,那?你到底清不清楚,如果還沒核實就?把這件事公布出去,等他們問起來,你又一問三不知,連一個后備方案都沒有,只會造成他們對我們的不信任,以及極大的恐慌情緒。”

    “這附近幾個小區,那?么多戶人家,一旦亂起來,你又要怎么去處理?”

    “……”水守徹咬著唇,不想說話了。

    見他終于閉嘴了,諸伏高明才往下交代:“現在,第一個是聯系這邊的業委會和物業,讓他們加強安保,二十四?小時巡邏,并且最好能結伴出行,做到一定?的防護。第二個,由于事發突然,警署的所有的在職警察都暫時要取消休假,進?入緊急戒備狀態,直到找到前本為?止。”

    “在此期間,你們要和這里的居民?加強聯動和溝通,接線人員要對異常電話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外勤巡邏人員則要主動去和附近的居民?以及商戶多打聽,看看最近是否有異常的人員或者異常的情況,有什么不對,馬上上報。”

    “你們放心,總部那?邊我也會打電話說明情況的,雖然時間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但我們可以提前調取一些公共路段的監控,提前規劃好這附近道路的攔截卡點,以防萬一……”他一連說了許多,最后,又反問了水守徹一次:“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

    水守徹是很想挑毛病沒錯,但諸伏高明一口氣說了那?么多,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比他想的更全面,他還能說什么,只能不甘心的搖搖頭。

    “水守警部補,我只是臨時借調此處,你才是這個警署職務最高的人,我希望在下某項決策之前,不管重要還是不重要,你都是深思熟慮過的,而不是只為?了和人別嘴抬杠。”溫和的人難得這么疾風驟雨。

    被直接點名道姓的水守徹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卻什么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往常只有他用身份壓制別人的份,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用身份壓制,難得的體?會了一把辛酸。

    都這個時候了,諸伏高明并不在乎對方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吩咐道:“先按這個方式緊急處理。接下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10點左右叫各組的小組長過來開一個短會,我們再查漏補缺一遍,把詳細任務分?配下去。”

    “人手不夠的話,我也可以幫忙。”退休的西條警官主動請纓。

    切,裝模作樣。

    水守徹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

    諸伏高明連忙說道:“本來我應該客氣一下的,但是,特殊時期,西條前輩,您對這里的情況是最熟悉的,所以,這次的工作我得多仰仗您了。”

    “哈哈……只要我還能發揮余熱,一切好說。再說了,那?個人是前本剛。”

    老人的聲音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不親手抓到他,我再沒有臉面去見小區的人。”

    第206章

    業委會的中高層被叫到辦公室集中開了一個小會。

    金田一不?在其中, 但她有一個辦公室的高貝太太。

    也許是覺得自己喝茶金田一工作的場面太過分,高貝太太讓人新添了?一張辦公桌,當然了?, 平時其實也沒看見她怎么使用,該坐在茶幾面前的時候, 照樣坐在茶幾面前。

    “我們要搞一場大演習。”這是高貝太太進門的第一句話。

    金田一三不?理解的看著?她。“什么演習?消防演習?”

    “非也非也。”高貝太太一臉神秘的搖頭,“是西條警官看我們?最近因為太郎媽媽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又覺得小區最近大小事不?斷, 不?是很太平, 就想讓我們?業委會聯合物業一起,來一次24小時聯合巡邏行動, 他們?警察也會抽調人選混在我們?中間,有遺漏的地方就指導我們?補上。”

    “還挺好的。”高貝太太說:“西條警官很用心的提前在小區周圍逛了?逛, 提這?個應該也不?是一時興起的事情。他剛來就告訴我們?有面墻年久失修多了?個狗洞,再大點, 人就能進出了?。另外有一戶人家違法施工, 差點把?消防救生緊急通道堵死了?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她自己?也是業主, 當然對涉及自己?利益的事情無比上心:“小區那么大, 西條警官不?提醒,有些事情我們?還真沒?太注意。這?不?,剛才他一說, 我就下樓去看了?一下我們?這?棟樓的滅火器, 居然已經過期一個月了?!領錢的物業還真是對這?種事情半點不?上心, 要我們?這?些實際住在這?里的人多看著?點才行。”

    和高貝太太一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涉及到自身安危問題, 又有專業人士愿意好心幫忙,只需要你們?付出三天的勞動力就能解決掉小區大部分隱患, 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業委會全票通過了?西條警官的好心建議,作為大老板,還壓著?物業那邊同意了?。

    “現在他們?已經在擬通知了?,估計會義務招募一些身強體?壯的業主參與夜間巡邏。業委會內部也是分白?班和晚班的,女生只要負責白?班,現在分班表還在草擬,你要做好準備。”

    大概是金田一表情有點嚴肅,高貝太太看著?她細胳膊細腿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放心,最多就弄三天的事情,這?么長時間折騰,我們?也受不?了?。”

    “而且我們?小區很多主婦,大家平時待在家也是做家務,能找個借口?出來逛一逛,哪怕只是在小區里轉轉,我想,大家也都是挺樂意的。”而且涉及到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大家多少比較上心,能趁機把?自己?平時發現的問題抖出來也不?錯。畢竟,放平時,誰說這?種問題就是在得罪人。

    不?,這?些都不?是重點。

    金田一只是在想,為什么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一場聯合巡邏?

    諸伏高明?只是掛職,雖然警銜高,但指揮全警署的人做事還是有點困難的,畢竟他們?的領導還在。可平時警署主管的那位水守警官是個萬事不?沾但求自己?舒心的性格,別人的事情在他看來都是小事,一概不?管。

    小區里的人恨他恨得牙癢癢不?提,那天見面的時候,他明?顯也對西條警官沒?什么親切感,反而處處看這?位退休老人不?順眼。

    這?種小肚雞腸的人,你不?指望他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給你搗亂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讓西條警官真的干成了?同時統籌警署和小區的美事?

    除非,明?面上的巡邏整治只是一個借口?。

    一定是發生了?某件大事,讓那位大權在握的水守警官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權力,憋屈的把?它交給其他人。

    沒?聽西條太太說警署來了?新領導。給下屬或者給退休的西條警官,那位水守警官未必會服氣。

    所?以……現在主事的是諸伏高明??

    發生了?什么要緊事,讓他緊急到連退休的西條警官都當主要人力用起來了??

    缺乏信息,金田一暫時沒?推理出更多。

    不?過,巡邏對她而言,倒也是件好事。

    至少她可以趁機在小區里閑逛,再偏遠的地方也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了?。

    ※※※※※※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面無表情的拉著?拖車站在警署面前,金田一的內心隱隱約約有些崩潰。

    為什么?

    為什么別人的任務都是巡邏,唯獨她的任務是給警署的人送愛心!!!

    這?能有什么好送的!!!

    “你是奈奈小姐吧。”

    門口?的警員倒是認識她了?,“高貝太太給我打了?電話,說會安排你過來給我們?送東西。這?拖車是不?是很沉啊?我來幫你吧。”

    熟練的接過金田一手里的拖車,他趁機看了?看里面的東西:“好多水果!我最喜歡的小番茄也有誒……咦?這?兩箱是什么?”

    “大家做的便當大雜燴,從飯團到丸子到烤腸,拿手的菜都在里面了?,你們?趁熱吃吧。”

    “有沒?有蛋撻?”

    這?位倒是喜好分明?,金田一三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有。”

    “太好了?!”對方瞬間一陣歡呼。

    見金田一三在旁邊看著?,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以前剛來的時候有跟著?西條前輩去社區里認人。”

    “當時他們?正?在吃下午茶,就叫我也一起吃了?點。里頭的蛋撻不?是外面賣的那種,有咖啡味,紫薯味,真的很好吃!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個味道,”

    “但打聽這?是誰做的就太厚臉皮了?哈哈哈。”動點腦子想想都知道,是小區里哪一位的夫人做出來給大家分享的,所?以外面并沒?有賣,他也不?好意思?拿這?個四處去問。那天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這?個很好吃嗎?”

    “奈奈小姐,你還沒?吃過啊。”警員瞪大眼睛,“超好吃的。”

    然后又猶豫道:“或者……待會我分一個給你吧。”

    看他表情,應該很肉痛。

    “不?用了?,我嘗不?出什么味道。”金田一三禮貌謝絕了?,“但我倒是知道是哪位做的,會把?你的贊美帶給對方,”

    “那就太好了?!”小警員也沒?提出更多要求,在他看來這?樣就已經夠了?。

    “對了?,奈奈小姐你做的是什么啊?我保證會很捧場的。”

    “我什么都沒?做。”

    “……”

    “我做的東西很難吃。在她們?用廚房之?前,我稍微試了?一下,但為了?不?毒死你們?,最后還是選擇了?放棄。”本來金田一就不?是廚房主力軍,只是看著?高貝太太她們?準備得有趣,所?以在高貝太太的慫恿下試著?做了?一份稍微復雜點的菜,過程按理來說應該都是對的,但是成果很糟糕,她自認為不?是這?塊料,干脆就放棄了?。

    “……抱歉,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這?倒也沒?什么,不?會做飯又不?是很傷人自尊的事情。

    金田一三剛想開口?回他,就聽見了?一個讓人討厭的聲音:“奈奈小姐,你也太謙虛了?吧。像你這?樣的大美女,肯定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這?話雖然是明?面上的奉承,但就是油得讓人非常不?爽。

    金田一三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來人,果然是水守徹。

    “早上好啊,水守警官,你的腳好了?嗎?”

    她不?提還好,一提,水守徹的腳趾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還沒?拆繃帶呢。

    但奈奈小姐長得實在太符合他心意了?,他打聽過了?,這?位現在在業委會的工資也不?低,來這?里居住之?前,還有另外一份更體?面的工資,現在的財產也不?少,好像還是全款買的房……

    以上種種都讓他覺得疼痛的腳趾一下就痊愈了?,還能再被踩幾腳。

    他像是根本聽不?懂別人拒絕一樣,纏著?金田一三:“奈奈小姐,你做了?什么?不?要害羞,難吃也給我吃一下試試吧,說不?定會很符合我胃口?哦。”

    并不?想符合你的胃口?……

    換成金田一三的脾氣,她高低已經抄起什么東西砸過去了?。

    但她現在是脾氣溫和的奈奈小姐,不?能崩人設。

    想了?想,她爽快答應道:“好啊。”

    不?等水守徹高興一下,她就從隨身帶的包里掏出了?一只飯盒,將其打開:“吃吧。”

    看著?里面差不?多燒成了?碳狀的東西,警員陷入了?一陣沉默。

    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吃吧。”她把?飯盒往前一遞,“這?是我剛做的。”油放多了?,鍋子里的東西被火燒了?一下后就變成了?這?種詭異的形狀。

    本來只是覺得過于丟臉所?以不?想丟公用廚房的垃圾桶里,想帶出來偷偷扔掉的,但他既然主動問起來了?,沒?人嘗一嘗自己?的廚藝也著?實有點可惜了?。

    水守徹的嘴角抽了?抽:“奈奈小姐……你不?會在整我吧?”

    “怎么會呢?”金田一很認真的回答道:“我如果不?珍惜我第一次做煎餃的成果,也就不?會把?它隨身帶在身上了?。”

    ……原來那堆碳一樣的東西是煎餃。

    在場兩人同時想道。

    “面皮是我揉的,餡料也是我和的,餃子是我一個個包好的,油鍋也是我炸的,從頭到尾,都是我的勞動成果。你不?是說你不?會嫌棄嗎?那就請用吧,水守先生。”

    黑炭一樣的東西往前一遞,水守徹的臉比那盤東西更黑。

    “嗯……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走了?。”

    他連再見都沒?說,兩腳帶風,逃命似的逃到了?警署里。

    “我還要送東西呢,先走了?。奈奈小姐,回見!”警員稍微禮貌一點,但也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拉著?拖車飛也似的跑了?。

    金田一三:“……”

    怎么說呢,人是走了?,但她也沒?有很開心。

    餃子是蒸熟之?后煎的,調料有高貝太太在旁邊看著?,除了?外表黑一點,應該也沒?全毀了?吧。

    被人這?么嫌棄,她的好勝心反倒起來了?。去旁邊的小店拿了?一雙一次性筷子,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在路邊的挑挑撿撿一番后,總算從里頭找出了?一個看上去勉強還能吃的。

    正?打算閉著?眼睛吞下去,一個疑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在吃什么?”

    隨后,右手拿筷子的動作被人鉗制了?:“不?要亂吃東西。”

    “……”金田一三很不?爽的睜開了?眼簾,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黑發警部。

    “你怎么在這??”

    “路過。”然后就看見她盯著?飯盒,掙扎良久后認命般的拿起一個看不?出是什么的食物往嘴里塞。

    “要吃嗎?”她大方的讓出了?眼前的飯盒。

    “……”雖然沒?明?說,但他的表情分明?是拒絕的。

    “從和面到煎熟,都是我親手做出來的,要吃嗎:)”

    “……是不?是我說不?吃,你就要自己?把?……吃下去了??”實在很難用什么來形容飯盒里的失敗品。

    “我自己?做的,又沒?毒。”她翻了?個白?眼,重新把?餃子往嘴里送。

    一股力道讓她的手在空中劃了?個彎,筷子上的食物被另一張嘴叼走了?。

    她神色復雜的看著?諸伏高明?捂著?嘴咀嚼了?半天,最后干脆背過身,默默咽下之?后,才轉頭看她。

    “這?么難吃嗎?”

    “沒?有,我很喜歡。”

    這?人是在睜眼說瞎話啊。

    “那下次……”

    “下次我來做吧,禮尚往來,你可以嘗嘗我的手藝。”

    說話間,他將飯盒從她懷里取了?出來,默默蓋上,“這?個就給我吧。”別吃了?。

    “你還要繼續吃啊?”她逗他。

    “下下次可以再試試,但這?次不?行。”

    “?”為什么還要扯這?么遠?

    “公務在身,暫時沒?辦法再吃下去了?。”雖然都熟了?,但是味道是真的很奇怪,身體?隱隱約約在告訴他一個就是極限了?。

    “……”

    金田一三不?出聲,盯著?他看。

    “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她冷不?丁問道。

    “審微于未形,御變于將來。”

    “不?想說就不?想說,像個謎語人一樣說得這?么含糊真是怪沒?意思?的。”

    她不?屑的笑了?笑。

    “那我就等著?看你到底發現了?什么驚天大秘密。”

    第207章

    這個秘密沒能藏太久。

    一天過去, 第二天凌晨,大部分人還窩在被窩里要么睡覺要么無聊刷手機的時?候,突然就有人發了一個鏈接, 附帶三連“臥槽臥槽臥槽”,成功把還沒睡的人的好奇心都引過來了。

    點開鏈接后不久, 罵臟話的習慣就像某種奇妙病毒被人從網絡傳播到現實一樣,瞬間擴散。

    這個時?間段, 金田一三也恰好醒著。

    她并沒待在家?里, 而是待在檔案室。

    反正對她而言, 這個臨時?購買的房子更像是一張自由?出入附近的憑證,雖然為了偽裝, 在裝修方?面花了大筆錢,是一覺醒來?能在豪華公主大床上舒懶腰的那種, 但以她現在的睡眠質量,軟床硬床的區別都不大。

    與其躺在床上發呆到天明, 不如趁著?精力?還在的時?候, 抽空干點別的。

    她還在分析蓋在檔案盒上的粗略密碼。

    之所?以說它粗略, 因為它只是用了一個簡單的棋盤密碼原理, 將有問題的數字帶入五十音圖,第一個數字為橫排,第二個字母為豎排, 就能很快解密這組密碼。

    但這其中急中生智的巧思?還是值得?稱贊的。

    金田一三剛進這間廢棄檔案室時?, 說它是垃圾堆真是毫不夸張。

    也不知道前幾?任檔案管理員做了什么, 又或者干脆就是什么都沒做,地上的雜物箱堆得?滿地都是, 各種文件不是散著?就是被打亂了順序。特別是不知道為什么放在柜子外的那些,因為使用人連紙箱都沒裝過, 防潮防蟲就更加不存在了。所?以去都去不掉的灰塵是基本,有些文件不但受潮長了霉菌,還變成了蟑螂書?蟲螞蟻的安樂窩,爬來?爬去,讓人眼前一黑。

    難怪她的上一任不做這個,檔案公司的整理要價也是一年比一年高。

    這些常人眼中覺得?令人煩躁甚至惡心的事情,在金田一三的眼里都不算什么大事。

    腐爛的血肉里長出蛆蟲的過程才叫惡心。也沒什么比那些如影隨形的幻覺更能磨煉心性了。

    所?以,她戴著?口罩和手套,又去買了幾?件低價的外套,在這間工作?室里忙忙碌碌,每天抽空收拾一點,也逐漸的把困難區域收拾得?差不多了。

    收拾的時?候,金田一倒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

    這里的檔案柜被人移動過,那些擺在外面麻煩的紙張和書?籍似乎也是在人為的阻止別人來?收拾這間屋子。

    重要的文件其實在很久之前就搬出來?了。當時?的借口似乎是房間修繕。但金田一沒看見什么修繕的痕跡,問過高貝太太后,對方?也記憶模糊的表示好像是沒有。

    這一塊區域因為保密性,以及需要防火防盜,當初建的時?候都刻意沒有和日常的辦公區建在一起,大門防盜也是用的最高級的,當年甚至只有會?長和檔案管理員有鑰匙,這樣一來?,那邊有什么動靜,她們這邊還真不知道。

    “所?以你就當它有吧。”高貝太太很不負責的說道:“畢竟我們不知道也很正常。”

    “但是,我還是想知道當年有沒有修繕過。畢竟有些地方?修在里面外面是看不出來?的,西線路那些有所?改變也說不定,而且如果已經維修過了,并且保持良好的話,下次裝修就能省下不少時?間和財力?了。”金田一三以線路修改的安全問題還有節約成本的問題,成功問倒了高貝太太。

    “那……”對方?實在對自己的記憶有所?懷疑,“我找找以前的賬本?上面應該有寫。”

    “那就麻煩了。”

    “沒關系,小事一樁。”

    高貝太太并不知道,金田一三選擇進業委會?的原因,就是為了那些賬本和記錄。

    至于發現檔案室的蹊蹺,倒是意外收獲了。

    隨著?檔案室的逐漸復原,那些蓋了歸檔章卻被丟到地上當垃圾的文件一點點被復原,重新塞進原來?的盒子里,金田一三也逐漸發現了里頭的問題。臨近十年左右的盒子上,有些數字會?比較模糊。

    如果不沾灰塵,這個問題可能沒那么容易被發現,但沾上灰塵后,灰撲撲的顏色蓋住了字體本身的鮮艷,那點小缺陷倒是更加明顯了。

    金田一三試著?用了屋子里所?有的舊檔案章,但沒有任何數字蓋在紙上后會?呈現出細微的劃痕。她覺得?這更像有人用砂紙特地打磨了原有的軟章,所?以呈現出了這種細微但無法復刻的結果。

    她同時?注意,抽屜里有一套用了很久的舊工具混裝在正常的工具里。這套工具是沒有卡槽的。原本的卡槽似乎都被摔掉了。這對于單薄的塑料制品來?說常見又不大常見。金田一三更傾向于這是人為的,而不是意外。

    畢竟,卡槽的用途就是為了讓蓋章的數字字母處于同一直線。

    可是,用來?當密碼的那串數字便是由?微微不整齊的數字和有缺陷的數字組合而成的。前者用于充當密碼,后者用于定位防偽。

    破譯到第二個密碼“會?長”時?,她們正好去看望了仲泊惠。

    對方?在聽見金田一三負責舊檔案室時?,原本鎮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錯亂的神情。

    金田一三本來?只是懷疑,現在倒是通過她的表現確定了。

    想必,當年那位前管理員的失蹤,作?為大中會?長的能干兒媳,眼前惠女士應該也是知道一點內情的吧。

    而且,看她過了十年還那么失態的樣子,似乎關聯頗深。

    已故的大中會?長和那對母子的關系匪淺,小區里至今流傳著?巖立香和大中會?長之間的某些傳聞。

    金田一三知道謠言并不完全是可信的,但如果兩個人之間有什么,就必定是他們之間發生了某些事情讓周圍的人誤會?了。

    不管他們之間的關系到底如何,不少人印證那個女人和大中會?長走得?很近是事實不假。

    那么,那位失蹤的前管理,留下的寥寥幾?行字又在指什么呢?

    她留下的文字里,有教會?這個詞。

    而在她失蹤前,剛好發生過一起震驚全國的大案,金田一的父母從?案件的揭發者最后淪為了受害者,在案情被披露后,這個小區也有一對拐賣虐殺小孩的夫婦被抓了起來?。

    之后是他們的同伙——附近教會?的實習牧師。他曾經聲?稱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不久后,卻自殺在監獄里。

    這個詞語和這起案件難道有關聯嗎?

    本來?打算從?賬本里找出那對母子線索的金田一三自那以后,就將目光從?賬本轉移到了檔案室的密碼破譯上。

    可惜,時?至今日,最后一串數字,她仍舊沒什么頭緒。

    這天,就在她繼續待著?檔案室處理舊檔案時?,安靜的業主群突然炸了。

    金田一的手機滴滴滴的響個不停,加了幾?個群,到處都是業主在里面發信息。

    “前本怎么回事?”

    “他出來?了???還逃獄了?”

    “不會?跑到我們這里來?吧?”

    “別說,還真有可能。當時?我們可是直接把他驅逐出去的,還集體請了業界精英律師要求給他判死刑,可惜那個律師一點用都沒有,不然,今天我們也就不用這么擔驚受怕了。”

    “他不會?逃到我們這里來?了吧?”

    “今天警署那邊突然說要我們加強巡邏是不是就為了這件事啊?”馬上就有聰明人想到了這點,“早不提晚不提,突然在這節骨眼上要我們加強巡邏……細思?極恐。”

    “西條警官在不在群里?能不能把他拉進來?讓他說幾?句話?”

    “這時?候西條警官應該已經睡著?了。而且他一個退休警官管什么事啊?”馬上有人說,“就算是他出面,也肯定是警署的人拜托他出的面,我看,我們得?馬上去找水守徹。”

    “水守?萬事不管的那位警部補大人還是算了吧?巡邏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是他的主意。如果是他,只會?把我們聚在一起,一臉假惺惺的沉重。告訴我們前本逃出來?之后就沒了,什么辦法都不會?替我們想,全靠我們自己來?自救。他不往我們救生圈上扎眼都算做好事了。”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位業主真相?了。

    “那現在主事的到底是誰?我們應該找誰?”另有人連文字都忍不住暴躁了起來?,“總要給我們一個章程吧?不然,一想到外面有個殺人犯,我今天晚上都睡不著?了。”

    “就是就是。警方?要說應該早點說啊!這種消息居然還是我們看新聞才知道!”

    還沒等他們吵起來?,突然有人在群里喊:“等等,你們先?別吵了。”

    “事情好像有變。”

    “?有變是什么意思??前本被抓到了嗎?”

    “被抓到也不靠譜啊,就算他被警方?抓了,關上幾?個月幾?年就放出來?,不還是我們在擔驚受怕嗎?我們國家?的法律到底怎么回事?就該把這種人放到那群廢死派的家?門口,隨機投毒,看他們怕不怕!”

    ……

    沸沸揚揚的發言讓剛才的打斷仿佛從?未發生過。

    直到有人發出了一個最新的鏈接,宣布了前本的消息:“他死了。”

    整個群為之一靜。

    過了兩分鐘,才有人試探性的問道:“這個消息是真的嗎?”

    “官方?已經核實了。死的的確是前本剛。”

    “怎么會??”

    “才出來?,就這樣死了嗎?”

    第208章

    面對認識了很久的人的突然死亡, 很少有人能做到毫不在意?。

    剛剛還在群里罵罵咧咧恨不得前本下一秒就?去死的人也沉默了。

    罵歸罵,理智上也知道這個人如果不死是個大麻煩,可真的聽到他死訊時, 難過?或者茫然還是?比高興更多。

    “他怎么死的?”

    終于,有人問道。

    “報道沒有寫?, 大概只有寫通報的警察才會清楚吧。”

    “可惜了……”

    “他要?是?好好工作,細水長流, 不走那些歪門邪道, 也許現在藥店都已經開連鎖了。”

    “欸……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人都已經死了。”

    “雖然他害了我們很多人,但……逝者安息吧。”

    比起群里心情復雜的哀悼, 警署的內部通訊上是?另一個畫風。

    水守徹宛如上躥下跳的螞蚱,自?從那天被諸伏高明當眾訓斥后他就?憋著一股火氣, 等看到前本剛的通緝令被掛出來后,他立馬就?將它發?在了群里。還不忘把?自?己陰陽怪氣的心思表達得?更明顯一點。

    “前本剛被通緝了, 看來, 他真的已經逃了。”

    “剛剛有小區的人在問我怎么回事。@諸伏高明, 諸伏警官, 你要?不要?出來好好解釋一下?畢竟命令是?你下的,不是?我。浪費了大家24小時的寶貴時間,無論如何也要?給他們一個說法吧。”

    看得?在群里潛水的加班警員直翻白眼。

    “小區還有人會找水守警官聊天嗎?”他無語的問身旁的同伴, “我還以為?他沒朋友呢。”

    “不好說。也可能是?他纏著別人在聊天。”同伴給丟了個“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 “不然, 怎么我們都還沒收到這件事的函,那邊就?已經第一時間把?通緝令截出來了?”

    他指了指圖片上和發?布時間就?差1分鐘的手?機截圖時間, 壞笑道:“這速度,除非一整天都蹲在官網刷新。”

    “說不定還打電話去問了對方很多有的沒的, 煩得?對方干脆24小時一過?就?發?出來了。”警員也跟著補刀。

    兩人對視一笑,都覺得?水守警官這一招真是?幼稚得?不行。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是?誰在后面搗鬼。

    “他有本事還是?親自?上陣去把?前本抓回來吧。光在這里講風涼話,好像把?諸伏警部他們都渤倒了,別人就?會服他似的。”

    “他才不在乎罪犯在外面會不會殺人放火呢。真要?在乎,也不至于連連被這附近的人舉報不作為?。”

    “水守警官只是?想挽回自?己尊嚴罷了。聽說,最近重山警官只是?和西條警官走得?稍微近了點,他就?在工作上處處為?難重山警官,就?連跟著重山警官的警員也倒了大霉,總是?被他指派去做不屬于他們的工作,要?不是?還有諸伏警部看不過?去幫忙攔著,估計他做得?更過?分。”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諸伏警部遲早是?要?回總部的,等他一走,水守警官肯定又要?往死里折磨他們了。”

    “他到底怎么想的?西條警官得?罪他了?”

    “嫉妒心作祟吧。小區的人對他愛理不理,對西條警官倒是?維護得?厲害。他哪里能受這種氣。”

    “上次好像還直接讓西條警官退休了就?不要?在附近閑逛,影響他執行公務。”

    “……他有什么公務可執行的?一天到晚待在辦公室,誰都不喜歡見,連簽字都煩。小區里有人報警,還反過?來抱怨報警人不懂事,小題大作。”

    “小區的人什么都喜歡找西條警官不是?很正常嗎?他又不愛管。這事也要?埋怨自?己啊。”

    “他這種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意?識不到自?己有問題的。有什么不好的事統統都是?別人的錯。”

    “所以上次巴結仲泊先生被罵了哈哈哈。他之前對人家惠女?士那樣態度,仲泊先生以為?他在耍人玩呢。”

    “哈哈哈哈真是?活該。”

    笑夠了,語氣又凝重起來,“等著吧,以我對水守警官小心眼的理解,這把?火遲早要?燒到退休的西條警官身上。”

    “誒……我現在倒是?真希望西條警官快點出門旅游了。誰知道水守回想什么招呢……”

    閑聊間,一條新的消息被發?了出來:“前本剛確認死亡。”

    “死了?”兩名值班警員面面相?覷,“這事怎么這么奇怪?”

    剛剛還在狂噴諸伏高明不提前讓大家知道事實真相?的水守徹也被這個突然的消息噎了一下,旋即找到了新的點。

    “諸伏警部,浪費這么多警力資源去抓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你的良心不痛嗎?”

    “我們還有這么警員在值班,他們都睜著眼睛在看你呢!!!”

    “……我們還活著還在喘氣呢,能不能不要?把?我們說得?跟死人一樣。”值班警員盯著手?機小聲吐槽道。

    此時,院子里一輛雪鐵龍駛出了警署大門。

    “那是?諸伏警部的車吧?”警員立馬和同伴八卦道。

    “都這么晚了,他還沒睡啊?這是?去哪?”

    “看方向難道是?回本部?”

    “那他剛剛怎么不在群里回水守警官?”現在水守警官還在群里發?瘋呢。”

    “大概是?覺得?,沒事不必和傻子講話吧。”

    看著一直艾特諸伏高明沒完沒了的水守徹,警員朝同伴豎起了大拇指:“真理。”

    ※※※※※※

    雪鐵龍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疾馳,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已經回家了,就?連平常最繁忙的高速公路此時此刻都顯得?空蕩蕩的。

    事情也太巧了。

    他回憶著那邊警方陳述給他的信息,

    前本剛被發?現死在了偏僻的山道上。那里沒有監控,如果?不是?有農民半夜想走近道結果?不小心迷了路,尸體就?算是?爛在那里都沒人知道。

    沿途監控顯示前本剛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但他之所以會死,是?死于車輛撞擊。

    撞了不止一次,警方發?現他的時候,第一時間都不太敢上去。

    發?現他的那個農民整個都被嚇傻了。

    諸伏高明蹙緊了眉。

    他沒忘記大中太郎活著的時候,還想著要?給前本剛請個律師,放他出來。

    那孩子也許發?現了某些事情,并?且想和前本剛這個當事人核實。

    但大中太郎已經死了,沒有留下任何遺言。諸伏高明本計劃著處理完這里的事情就?親自?去見前本剛一面,從他嘴里問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還沒等他去問,前本剛居然也死了。

    這一切,就?這么巧嗎?

    一條線索中斷,另一條線索也斷得?不明不白。

    像是?幕后一只大手?一直在刻意?的隱瞞真相?。

    電石火花間,諸伏高明腦海里浮現出了仲泊惠那天說的一句自?言自?語。

    “太郎,他到底是?愛我這個母親的……”

    本以為?只是?始于他們復雜親子關系的一句感?慨,可現在再去細想,卻是?越想越覺得?這句話不對勁。

    大中太郎,臨死前是?隱瞞了什么嗎?

    他只指認了仲泊惠是?兇手?,卻沒有說出她為?什么要?殺他。

    而?仲泊惠之后也以誤殺將這件事一筆帶了過?去。

    可他們彼此都很明白,那根本不叫誤殺。

    諸伏高明很希望是?他想多了。可事實真的就?這么巧嗎?在他重啟大中太郎案件調查的時候,異地前本剛的生命,也邁入了倒計時。

    如果?他當時能直接去找前本剛的話……

    內心自?責且憤怒的黑發?警部抿緊了嘴唇。

    他不能繼續讓兇手?永遠走在他們警方的前面了!

    必須盡快找出兩名受害者被殺的原因,不然,恐怕還有更多人遇害。

    ※※※※※※

    檔案室。

    金田一三看著群里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內心飛快的盤算了起來。

    前本剛是?當年投毒案的兇手?,大中會長是?當年投毒案的受害者,大中太郎則是?當年投毒案的幸存者。

    現在,三人都死了。大中太郎生前似乎一直在調查某個真相?。

    不清楚他調查到了哪一步,但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后果?,便?是?他死在了自?己母親的手?上。

    假設這間檔案室的管理員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失蹤的話,她是?否也死在了仲泊惠的手?里?又或者是?她留下的三言兩語中的會長對她做了什么?

    至于前本剛……

    金田一三想起了小胖子那天和她說的,太郎憎恨前本剛到聽到前本這個名字都會發?火,但某一天突然就?釋然了。

    如果?這個不叫釋然,而?是?發?現了另外的真相?呢?

    那個真相?,讓一位本可以生活得?無憂無慮的貴婦人不惜殺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并?放棄了自?己目前獲得?的一切安穩優渥的生活,可以稱得?上是?犧牲了一切。

    金田一三不覺得?仲泊惠是?沖動殺人或者如她自?己所說的,只是?誤殺。

    她分明是?蓄謀已久的。

    殺意?萌發?在大中太郎突然發?生巨大改變的這一年里。

    他是?不是?去了哪?發?現了什么?

    可以想得?到,已經有三條甚至更多條他們不知道的人命填埋的秘密,挖出來,一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驚人。

    金田一三環視著這間檔案室,在胸前默默比劃了一個十字。

    其實她不信教。

    但現在,好像是?時候去這里的教會看看了。

    阿門。

    第209章

    “奈奈姐姐!”八卦傳得特別快。

    高貝寬人一放學就背著書包來找她了。臉色顯得格外難看。

    金田一三明白, 他是被嚇著了。

    大中太郎雖然死了,但他遺留下來的一些小秘密被眼前這個孩子傳達給了她和諸伏高明。現在?聽聞前本死亡,小孩腦補過度就把自己嚇壞了。

    “過來。”她朝他招手。

    小孩乖乖的過去了。

    “不用怕。”她不會安慰人, 其實還挺想把小孩直接領到諸伏高明那里,可惜, 群里的人說他今天凌晨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由于?太郎的案件, 小區雖然還有部分人覺得這個警部人有點傲氣, 不太好?打交道, 但在?不少人心里,諸伏高明這個名?字, 還是挺有安全感的。

    管他難不難相處呢,群眾自有他們樸素的一套價值觀, 會破案的就是好?警察。

    如果換成水守徹大半夜出門,不管他去干什么, 大家都只會覺得他在?擅離職守。

    換成諸伏高明, 那肯定是去調查案子了。警部辛苦了, 凌晨還在?加班。

    水守徹的挑撥離間行動還沒怎么開始就直接流產了。

    “你不用怕。”雖然諸伏高明人不在?這里, 金田一三還是把他搬了出來,“那天諸伏警部是不是和你約定好?了,你的秘密轉移給?了他, 你身上就不存在?這個秘密了。”

    “你以后正常生活就好?, 只要不再對著這件事刨根問?底, 沒人會知道你腦袋里裝了什么的。”

    這世上又?沒人會讀心術。

    “可是……”高貝寬人還是有點害怕。他這個年齡,能做到勇敢幫熟悉的小區哥哥討回公道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自己?認識的陌生人突然死亡,還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高貝寬人無法表達, 也提不上靠著他知道的那點東西能有什么清晰的思考,但他潛意識告訴他,這事不對。

    自太郎死后的那種危機感又?一次浮現,他連忙跑到了奈奈姐姐這里,企圖尋求庇護。

    “……”

    金田一注視著他。

    “你好?像真的很怕。”雖然她是覺得閉上嘴捂住耳朵假裝不知道就能避免很多事情了。

    只要不像柯南一樣?天天追著命案跑,學著收斂自己?無用的好?奇心,世界上大部分厄運都會擦肩而過的。

    但現在?好?像大道理沒辦法安撫快要哭出來的小鬼。

    “……”誒,真是的,怕的話,當時就不應該去對大中太郎的事情多管閑事才對。

    金田一三無語,但最終妥協。

    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高貝寬人:“給?。”

    “這是什么?”小孩遲疑的接過盒子,這回還是學乖了,沒有貿然打開。

    “我做的一個小玩意。本來打算在?你生日那天送給?你的,現在?提前給?你吧。”

    “打開看看。”

    有了她的吩咐,高貝寬人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

    讓他失望的是,里面是一條很樸素的項鏈。

    “這是什么?護身符嗎?”

    “我已經過了迷信的年齡了。”

    “喂。別人送禮物,你說謝謝就行了,干嘛這么多感慨。”金田一三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招呼他:“過來吧,我幫你戴上,之后、除非項鏈不合適卡脖子可以取下來換個新鏈條外,你都不能摘下來哦。”

    “這到底是什么啊?”高貝寬人好?奇問?道。聽奈奈姐姐的語氣,似乎不是護身符那種騙人的東西。

    “太陽能充電的發信器。”金田一三替他戴上,滿意的看了看成果,“防水,所以你可以戴著它?洗澡。”

    “我如果遇到危險,它?就會通知你嗎?”高貝寬人眼前一亮。

    “不是通知我,通知一些閑得比較慌的人。”

    “諸伏警部?”

    “他勉強算吧,不過我打算給?你雇傭一批更厲害的人。”

    高貝寬人眼睛一亮,“誰呀?”

    “類似于?諸伏警部的上司,一個人就能調動很多警察的那種人。”

    金田一三笑瞇瞇的回答道。

    “不過,你可不能拿來惡作劇。”

    “我又?不蠢!狼來了的故事誰都有聽過好?不好?。”高貝寬人生氣的說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這個只會在?你有需要的時候報警。你如果想報警了,就對著它?喊赤井先生,赤井先生救救我!然后該接收到這個信息的人就會出動了。”

    “赤井是誰?”

    “為什么我要叫這個名?字?不能直接叫你名?字嗎?”

    “你一天到晚不都在?叫我名?字嗎?”

    “……”

    “至于?他是誰不重要,我隨便想的。”

    “那我還有個問?題。”小孩繼續舉手。

    “說吧。這里就你一個,把手放下。”

    “哦。”

    高貝寬人乖乖放下了手,“萬一我被人從后面打暈,醒來后對方捂住了我的嘴巴怎么辦?”

    那不就喊不出了。

    “你可以選擇翻個身,項鏈感受到你的身體重量會自動報警的。”

    “暈過去了怎么辦?”

    “我做了一個簡單的體征檢測小程序。你貼身放著就好?。”

    “萬一我睡覺壓住了它?又?怎么辦?”

    “你沒看見盒子里還有一個小磁片嗎?不想用它?的時候把它?貼上就能暫時關閉了。”

    “那如果……”

    “好?了,別問?了。”金田一三直接打斷了他,“暫時就這些功能,你如果還有其他顧慮,麻煩想全了再書面呈給?我,我一次性解釋,不接受這種斷斷續續的提問?。”

    大發明家總是任性的。

    高貝寬人只能悻悻住嘴。

    “對了!”想到了什么,他歡快的從書包里獻寶一樣?把東西拿了出來,“當當當當~”

    “這是上次那個音樂盒?”

    “是啊!”

    高貝寬人很開心的說道,“我拜托爸媽幫我滿世界找鑰匙,終于?找到了一把!”

    他變戲法一樣?從書包里又?變出了一把嶄新的銀質小鑰匙。

    坦白說,和這個破破爛爛的音樂盒一點也不搭。

    不過,鑰匙嘛,能用就行了,

    “我還沒聽呢。”高貝寬人這時候還不忘獻殷勤,“我想和姐姐一起?聽。”

    這小嘴甜的。

    金田一三撐著頭指揮他:“那你打開吧。”

    “好?。”

    鑰匙插進去,旋轉幾圈。

    悠揚的旋律按理來說就要開始了。

    但是,怎么聽,都是些沙啞難聽的不成調曲子。

    “這,這是怎么回事啊?”高貝寬人傻眼了,“它?壞了嗎?”

    “我以前改造過這種音樂盒。應該是用的人重新改造了它?,但是沒弄好?,就變成這樣?了。”

    金田一三摸了摸下巴,“你如果想要修好?的話,就給?我吧,我看看是什么毛病,幫你復原一下出廠設置。”

    “那樣?的話,太郎哥哥留下來的痕跡不就不見了嗎?”高貝寬人瞪著眼睛。

    “……可他做的一點也不好?。你如果想聽音樂,改過來比較好?哦,不然只能丟在?那吃灰。”

    “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先不改了。”小胖子抱緊了手里的音樂盒。

    “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金田一三沒當一回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好?了,我還有事,你快點回去寫作業吧。”

    “有事?什么事啊?”高貝寬人又?開始了他的好?奇。

    “才說了你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怎么老是改不掉這個壞毛病。”金田一三不輕不重的在?小孩腦袋上敲了一下,“保密,不告訴你。”

    “和諸伏警部約會嗎?”

    “再胡說就把項鏈給?我。”

    高貝寬人終于?閉了嘴。

    而另一邊。

    待在?監獄里的仲泊惠在?吃飯時看見了今天的頭條新聞。

    某犯人被人發現殺死在?深山里。

    她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表情,低頭繼續喝著湯。

    但突然,她拿勺子的動作一頓。

    “我們下次探視是什么時候呀?”傍晚結束一天勞作后,她詢問?身邊結伴的女犯。

    “明天。但也要看有沒有人要找你。”女犯人奇怪的瞥了她一眼,“你才進來,就想家了嗎?”

    “是啊。”仲泊惠苦笑,“才進來就想到了很多東西。不知道我兒子有沒有把他的那些東西收拾好?。東一個西一個的,總是讓人提心吊膽。”

    “別怕,過幾年就能出去了。”她們這個監獄里的,被判的年限都不高。

    “對了,我還沒問?呢,你是犯了什么罪進來的啊?”看她的樣?子,應該以前生活得挺優越的,不像是要犯罪的人啊。

    難道是……“詐騙?還是你老公出軌,你一氣之下打傷了小三?”

    她還介紹了她自己?,“比如說我,我就是因?為盜竊,盜竊的東西太貴了,還不起?,就要進來蹲幾年。”

    “你呢?”她催著她回答。

    “……”

    要怎么說呢……

    回想起?在?證物照片里被自己?忽視掉的那個細節,仲泊惠目光沉沉,嘴角揚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因?為我兒子。”

    “孩子總是不聽話,所以我進來了。”

    “誒?”

    對方根本沒聽懂,“什么意思?你兒子對你很不好?嗎?他是不是逼你去偷東西了?”

    “算是吧。”

    “這次進來,我反省良多。”

    “以前是我太寵溺他了,所以給?了他太多機會。”

    “但我是他的媽媽,不是嗎?”

    “怎么會有兒子能戰勝母親呢?”

    第210章

    “檢查結果怎么樣?”諸伏高明問。

    “有沒有找到那把鑰匙的來源?”

    “這要怎么找啊?警部。”警員苦著一張臉, “我們是鑒識科沒錯,但也?不是什么東西?都知道的。這種鎖市面上可太多了,玩具, 包,就連日記本, 用的都是這種簡單的鑰匙,你讓我為?一把鎖配這樣一把簡單的鑰匙很容易, 但為?了這樣一把市面上誰都能打造出來的簡單鑰匙找到相應的鎖……”

    “你還不如直接把我當犯人抓起?來。”警員語氣里充滿了被迫加班的怨念。

    “……”

    諸伏高明不禁一噎。

    “抱歉。”他?疲憊的揉了揉額角太陽穴的位置, “是我太急了。”

    “我明白我是在強人所難了, 我再想想其他?辦法看能不能盡快找到?那把鎖。”

    警員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點過火,連忙往回找補, 幫著諸伏高明出主意?:“這把鑰匙是大中太郎一案的證物吧。如果很重?要的話,我覺得, 倒不如提審已經認罪的案犯,也?許她會比較清楚鑰匙的來源也?說不定。”

    對于這個?提案, 諸伏高明苦笑不已:“提議不錯, 但也?要分?人。我如果真去問了, 它就真的只是一把沒什么用的鑰匙了。”都說法律的意?義是幫助犯人更好?的認識到?他?所犯下的錯誤。可仲泊惠那叫什么認罪呢, 她自始至終不承認刻意?毒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咬死了只是想讓孩子睡個?好?覺。

    長期背著人投放不明物,只是為?了讓孩子好?好?睡個?覺。這種說法, 也?就傻子會信。

    可惜, 一直沒有找到?其他?證據, 也?沒有找到?她需要謀害親生孩子的殺人動機,法院最終判決了誤殺。

    誤殺和故意?殺人的刑罰時長可不是一個?水準, 而她的金牌辯護律師又請求法院考慮到?死者大中太郎是仲泊惠的親生兒子,她的行?為?對社會是沒有危害性的。哪怕檢方據理力爭, 但還是沒能爭取到?贊成票,她身上的刑罰又主動降低了一層。

    等拿完判決書,仲泊惠前腳進監獄,后腳仲泊家就出事了。仲泊丈幾次想找前妻都被拒絕了,監獄倒是變成了犯人的天然庇護所。

    這事無不諷刺,但仲泊惠人在監獄里,整件事看上去都和她沒什么關系,外頭人評價她幸運或不幸也?大多是玄學,除了暴怒的前夫,少有人會認為?這是她一手策劃的事情。

    有這種前車之鑒,諸伏高明并不想讓仲泊惠有機會接觸到?這件證物,哪怕只是單純聊天。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是陷阱,他?沒信心不踩中任何陷阱,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毫不沾染。

    “那還有其他?證物或者證詞嗎?”警員主動詢問:“如果有其他?證物,也?許檢測難度會進一步降低。”

    “證物沒有。證詞……”諸伏高明沉吟一會,重?新倒查了自己的辦案筆記,倒想到?一個?之前他?一直擱置沒有調查的內容。

    ※※※※※※

    “吾主耶穌,請寬赦我們的罪行?……”強打起?精神念著教堂送來的小本子,金田一難得有昏昏欲睡的感覺。

    別說信教了,她聽到?有人在向他?人傳教都煩。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還能這么正兒八經的坐在教堂里,和那些虔誠教眾一起?一大早就念經。

    高貝太太沒這份信仰,還委婉的問她是不是最近待得有點無聊,需不需要找點其他?樂子來做,譬如打麻將。

    金田一能說什么呢,她總不能如實回答:我其實只是去想去那里調查案情。

    但她也?沒把話說得太死,“上次看見路邊傳教的牧師,我有點好?奇。”

    頓了頓,她又問:“這里我所見到?的幾位牧師年齡都很大了,但之前在其他?地方居住時,我見到?的牧師里也?有很年輕的,難道這里不收納年輕人嗎?”

    “……”問無不答的高貝太太難得沉默了一下。

    她含糊回答道:“反正,教會那邊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也?許只是因為?最近都是老齡化社會,我們小區的老年人畢竟多,需要牢牢抓穩老年人市場。年輕人和我們都有代溝,和其他?人就更有代溝了……”見金田一還想說話,她直接說:“這個?問題你就不要再問了,特別是去問別人,有些事情還是當做從沒在意?過比較好?。問太多的話,別人指不定會對你有什么其他?想法。”

    “你既然好?奇教會的事情,就好?好?去聽吧。這個?教堂開了也?有很多年了,里面的人都還不錯。”

    居然直接把話題繞開了。

    一點不像高貝太太平時的作?風。

    幸好?金田一之前在別人那里聽到?了一點內情,因此,哪怕此時的高貝太太沒有多說,她也?知道對方在顧忌什么。

    她沒有繼續逼問,而是換了個?相對安全?的話題:“我在檔案室的存圖里發現?了這個?。”

    她將手機遞過去拿給高貝太太看,“這個?女孩叫什么名字?我想把照片里的人名重?新錄入電腦,這樣以后大家想找有關回憶的時候也?方便許多。但這個?女孩子,我找了很久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到?底是哪一個?。”

    “哦,她啊。”高貝太太果然沒有設防,“認真算起?來,她算是你前輩了。”

    “至于叫什么名字……”上次打麻將的時候她也?努力的想過,之后也?和其他?人交流過,但總體來說,太郎媽媽是記得最牢的那個?,因為?她上次有找她私下問過檔案室為?什么要換新人,不怕之前的詛咒嗎之類的,其中就提到?了那個?女孩的全?名,高貝太太這回沒用太多時間回想,就想起?了那個?名字:“文木理沙。”

    “這個?女孩的名字就叫文木理沙,人和名字一樣,是從頭到?尾給人都很安靜的一個?孩子,頗能靜下心來做檔案,所以,雖然她不經常和我們交流,但大家對她的印象都還不錯。”

    踏實能干就算是一個?巨大的優點了。

    “她應該沒很多朋友。”金田一狀似隨口一說。

    高貝太太吃驚的看著她。“奈奈,你會算卦?”

    “怎么會……”金田一連忙搖頭,“是因為?她的站位和其他?人保持了一段距離,而大家好?像也?不太在意?的樣子,所以我在想她是不是性格非常安靜,沒什么朋友,喜歡一個?人獨處。”

    “因為?檔案室和我們的辦公室不在一起?,所以她日常時間都是一個?人獨處沒錯,也?沒聽見她有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吧,除非有人一直纏著她講話,不然……”

    說到?這,高貝太太忽然頓住了。

    金田一三?佯裝不知,好?奇的問:“有人一直纏著她說話嗎?那個?人一定是很熱情的人吧,畢竟和太安靜的人相處起?來,不但對方會尷尬,我好?像也?會有想要逃走的感覺,寒暄不了多久。”

    “嗯……算吧。”高貝太太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你這兩天在教會學到?了什么?他?們有沒有給你發他?們現?烤的面包?味道還算可以吧?”

    又來了。

    金田一三?嘴上應著,心里卻在想。

    高貝太太已經差不多把奈奈小姐當做是自己人了,一直以來,小區有什么八卦都會第一時間和她分?享。但這一次,對方連續兩次跳過了這個?話題,顯然不希望金田一三?繼續問下去。

    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了嘴嚴這個?特性。

    結合她剛才?的反應,小區里沒有年輕牧師的原因和經常纏著理沙小姐的人應該是一個?。

    是那個?入獄后自殺的實習牧師嗎?因為?罪行?太過震撼,所以小區的人能不提就不提?

    這樣可不行?啊……金田一在心里想道。

    她還指望高貝太太能給她多透露一點當年的內幕。

    畢竟,當年的這起?案子,和她父母的死亡,息息相關。

    從高貝太太那里找不到?什么突破口,金田一選擇了迂回作?戰的方式,開始偽裝成自己是一個?萌新教徒,每日往返于教堂和工作?場所。

    幾天下來,除了步數有所增加,暫時還沒其他?收獲。

    這天,她照例在教堂處打完卡返回,卻在另一條路上,和黑發警部不期而遇了。

    一時間,站在岔路口撞車的兩人,不約而同開啟了尬聊模式。

    “嗨,好?巧。”

    “是啊,真的很巧。”

    “你怎么突然走那條路了?那條路我記得什么都沒有,只有幾個?沒人用的倉庫吧?”

    “在這附近隨便逛逛而已,恰好?路過。你呢?你什么時候添了進教會的習慣?”他?目光炯炯的盯著她手里的那本圣經,以及這一身過于純潔的打扮。雖然好?看,但并不是金田一。

    “……哦,你說這個?啊。”她轉了個?圈,很大方的給他?展示:“高貝太太送的。最近教堂在做活動,去聽一堂課可以拿些教堂自己做的小零食回家。”

    “你吃零食?”明明是吃飯都困難的人。

    “寬人吃。他?很喜歡教堂的布丁。不然你去問問他??”金田一臉上終于掛起?了常見的虛偽笑容,“倒是諸伏警部,您很閑嗎?明明案件都解決了,還不回長野總部?既然有時間在附近閑逛,甚至還特地跑去了無人問津的地方,不如早點回總部,我想,大和警部和由衣警官那里,也?不是沒有一點活需要你幫忙的。”

    兩人面對面站著,語氣雖然是客客氣氣的敬語,但彼此間的氣氛已然變得劍拔弩張。

    諸伏高明不相信金田一三?去教堂只是為?了那幾個?隨處可買的布丁,他?從來不知道她能有這么的好?心。

    金田一三?同樣也?不相信諸伏高明從那條人煙罕見的小道上走過來真的只是閑來無事到?處轉轉,他?又不是七老八十快退休的人。

    那個?教堂/倉庫絕對有古怪。

    兩人心里升起?了同樣的想法,并打算下一次就去對方去的地方一探究竟。

    第211章

    “水守警官, 這只是一點小忙。”

    一大早,水守徹還沒出門,就被人堵在了家門口。

    咳咳, 也?不能算堵。這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雖然有著一副油滑到諂媚的笑容,但萬元大鈔上的福澤諭吉是實打實的, 友好交談的事情,怎么能叫堵呢。

    應該叫登門拜訪才對。

    雖然是這樣, 但該拿的腔調還是一個?也?不能少。

    水守徹一邊偷瞄著?那一箱子錢, 心里瘋狂盤算著?這些錢到底能有多?少張, 一邊裝作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讓我幫你從小孩手里搶玩具?這可太有損我們警察的光輝形象了?。”

    “水守警官,你怎么能這么說?”對面忽然板起了?臉, 唬了?水守徹一跳。

    “這怎么能叫搶呢?那件物?品的所有權自始至終歸我們。就連當年的發票,我們也?留在這里。”

    “太太好意將房子里的物?品一一散去, 但沒想到他們偷懶,把本?來要保存的音樂盒弄丟了?。我們只是想支付相應報酬, 把這件物?品贖回來而已。”

    “相應報酬?”水守徹別的都當是一陣風, 拂過耳畔就是過了?, 只有這句話聽得?最清楚, “能有多?少報酬?”

    “很簡單。”來人指了?指眼前的箱子,“我們準備了?另外?一箱同?等數額的錢,這些錢, 撇去贖回的那部分, 剩下?的就是你的了?。”

    水守徹瞬間心花怒放。在他看來, 高貝寬人一個?小孩懂什么錢不錢的,自己給一張一萬元鈔票, 小孩都要感恩戴德了?。不,一萬都不用給, 五千,不,一千,一千就夠了?,可以準備十個?一百元的零錢,這樣看著?能多?一點。

    但面上,他還是假裝為難道:“我是警察,答應住在監獄里的犯人做這件事,不太好吧。”

    “所以希望您不要對外?說這件事。其實音樂盒丟失的事情,我們太太并不知?情。”來者拿著?仲泊惠現在在監獄的事情說事,撇開了?仲泊惠個?人的關系,“這些亂糟糟的事都是下?面的人在自作主張,而我現在贖回,也?不過是為了?亡羊補牢。萬一太太出獄后看不見這件音樂盒,可是會大發雷霆的,我們這些現在被她雇傭著?照顧家宅的人,都要被她解雇。”

    “那隨便買一個?不就行了??”水守徹也?不傻,他還想反將一軍,要更多?東西?,“你們這么緊張這個?音樂盒,不會是里面有什么吧?”

    “音樂盒被太郎少爺手動改造過,外?表已經和市面上賣的那種截然不同?了?。我們之所以這么著?急,除了?怕現主人和音樂盒有了?感情更難割舍外?,也?是怕它會被下?一任主人重新改造,更加沒辦法復原原來的款式。而且時間越久,歸屬權越往后拖就越復雜,水守警官,你是筆試進去的,對我們國家的物?權法應該還算熟悉吧?”

    “……當然。”水守徹用粗聲粗氣的回答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什么物?權法,他早就不記得?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

    “水守警官。”對方忽然正經了?起來,收了?全部笑容,板著?一張臉,冷冰冰的看著?他,“我敬您一分不代表您就可以無止境的向我們索求東西?。”

    “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只是我們出于禮儀,決定先和警方這邊說一聲,所以找了?身為此地?最高長官的你。既然你不樂意做這件事,那我們去找諸伏警部,西?條警官,或者直接去找小朋友本?人,都能達成要求,你并不是唯一的渠道。”

    說罷,他啪的一聲關上箱子就打算走,水守徹急了?,連忙拉住來人:“別啊!我只是客氣一下?,客氣一下?而已!”

    “那這個?事情……”

    “我會辦好的!我絕對會辦好的!”水守徹再?三保證。

    “不會牽連到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和關在監獄里的太太吧?”

    “放心,我保證不會……說了?那么久,你先把錢放下?,我們好好聊聊可以嗎?”

    ……

    高貝寬人放學正背著?爸媽偷吃炸雞呢,忽然就有兩個?大人出現在他面前。

    “好啊,高貝寬人,你居然還偷吃炸雞!不怕我告訴你媽媽嗎?”

    這討厭的話,嚇得?高貝寬人差點把手里的雞腿掉到地?上。

    他抬頭,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和水守徹,頓時心不慌眼不跳了?,重新拿著?雞腿咬了?一大口:“哦,是你啊。沒事。是你告狀的話,沒準我家還能再?多?給我買一個?。”

    仲泊惠的下?屬:“……”

    水守徹:“……”

    他沒想到一個?小鬼會說出這種話,只好干笑:“哈哈哈哈,那也?沒辦法,是我人緣太好了?。”

    “嗯,是啊,你人緣的確很好。”

    高貝寬人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聽出這小孩句含諷刺的水守徹差點被氣爆。好在旁邊有人一直在盯著?他,小聲警告道:“水守警官。”

    還是正事要緊,這個?小鬼回頭再?想辦法收拾。

    想到那兩箱子錢,水守警官重新擺出了?一個?自以為溫柔的微笑:“寬人小朋友,叔叔問你,你是不是在你太郎哥哥家帶了?點東西?回去?”

    高貝寬人警惕的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提到大中?太郎,高貝寬人瞬間警覺。

    “沒什么,你別緊張。叔叔呢,也?不是想說你偷了?人家家里的東西?或者……”水守徹下?意識的想用威脅來解決。

    “水守警官!”看對面小孩臉都已經開始漲紅了?,仲泊惠的手下?連忙叫停了?他,并且開始自己向高貝寬人說明情況:“寬人同?學,不好意思。倉庫的人在登記物?品時登記有誤,你拿走的音樂盒屬于國外?一個?小眾品牌當年的限量發行版,同?時也?是私人定制版,價值非凡。如果可以,我們希望以等量的金錢和你換回這件物?品。如果你不需要錢,只想要這個?音樂盒的話,我們也?可以重新給你找一個?全新的。”

    “為什么一定要是這個?音樂盒?”高貝寬人皺起了?眉頭,“太郎哥哥已經把它改了?很多?了?。自己改造過的物?品在市面上很難流通,已經不值那么多?價了?。”他又不是傻子。

    “正因為是太郎少爺改造過的,我們才想要追回它。”來人微微一笑,“你可能不知?道吧,這是太郎少爺的生父送給他的禮物?,音樂盒內側,還刻有他和他兒子兩個?人的名?字。”

    “事實上,這個?物?品早在這之前,就已經被太郎少爺遠在海外?的遠方姑姑指明說想要了?。她覺得?太太已經改嫁,而少爺也?已經去世,這件本?屬于大中?家,擁有別樣回憶的物?品就應該重新還回來。畢竟,這件音樂盒就是太郎少爺的生父寫?信給她,讓她幫忙訂購的。她還為此支付了?一半的錢,并在來年配置了?一個?差不多?的音樂盒,重新送給她所喜愛的這個?侄子。”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拿出信件還有當年的采購記錄。”???

    水守徹在一旁聽得?滿頭霧水,這個?姑姑又是哪來的,他怎么不知?道。

    見對方說得?信誓旦旦,也?只有小學三年級的高貝寬人逐漸有點相信了?。他是個?善良的孩子,在聽到是太郎哥哥家里的長輩思念太郎哥哥,所以想要這個?音樂盒時,他原本?堅定的信念瞬間垮了?一半。

    “那就……”

    沒等他說完后面幾個?字,炸雞店的門鈴響起,金田一三從門外?走了?進來。“寬人,你不回家,在這里吃什么?誒?水守警官,你怎么也?在?還有這位是?”

    “奈奈小姐。”水守徹看見金田一三就兩眼放光。

    “奈奈姐姐。”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高貝寬人連忙將金田一三拉了?過來,飛快的講了?一遍事情經過,又說:“我覺得?太郎哥哥的姑姑還挺可憐的。”

    金田一在門外?看見水守徹帶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在和高貝寬人對話就覺得?有點奇怪,此時聽了?他們的話,才了?然。

    原來是想要回那個?音樂盒。

    她才不相信什么遠在海外?的親戚。這種人設,她想變也?能變出八百個?不重樣的。

    “原來這么重要啊。”

    但在表面上,她也?佯裝不知?,只是一味驚訝著?,“既然這樣,你們應該和寬人的家長說一聲,也?要去警署做一個?登記備案才對。”

    “?”

    水守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奈奈小姐,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么?為什么要登記備案?”

    “我也?不是說想懷疑什么,但是,之前電視上有放過這種騙局。某人淘到了?什么很重要的寶貝后,忽然就有人上門說是逝去的家屬的,等那個?人因為同?情而把東西?還給別人時,沒過多?久,就又有人跳出來說他才是這件物?品的真正主人,還要鬧上法庭要求當事人索賠……”

    “我想,不如我們一起去警署備個?案,找鑒識科的人把這樣東西?里里外?外?的痕跡都檢查清楚,出具官方證明,不是會比私人交易更可信嗎?”

    “不,這位小姐,我想你是誤會了?。”那個?人趕緊說:“我們并不是無償回收,我們會給這位小朋友他應得?的報酬。”說著?,他說了?一個?數字。

    “那樣就更加不行了?吧?先不說寬人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做這么大一筆錢的交易壓根沒有法律效應。就說這種給錢的行為,如果你們拿回去又反告他敲詐怎么辦?什么都是私人的,豈不是有空難言?”

    “誰說沒有人證了?,我就是人證。”水守徹仿佛看見兩箱鈔票即將長著?翅膀飛走,連忙站出來說道。

    “水守警官啊……那不是很簡單嗎?”金田一故意拉長語調。

    “嗯嗯嗯。”兩個?人都熱切的看著?她。

    金田一三擺出了?無害的微笑:“叫上這孩子的監護人,我們一起去警署報備啊。有水守警官在,報備流程不是更方便嗎?”

    第212章

    兩人期待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僵硬。

    水守徹硬著頭皮強笑道:“奈奈小姐, 你?就別開玩笑?逗我們玩了。”

    “為什么?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呢?”金田一三如他所愿的收起了臉上的假笑?,正色道:“正經穩妥的路線你?們不?走,兩個大人合伙欺騙一個小孩很有趣嗎?”

    “我們沒有欺騙……”

    這話?被金田一三無情打斷了。

    “既然沒有欺騙這孩子的意思?, 那為什么?不?和高貝先生談,不?和高貝太?太?談?”

    “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懂什么??你?給他一萬塊讓他去買東西都可能給你?算錯數字, 平假名片假名都還弄不?清楚,他能給你?們什么?承諾?他說太?陽從西邊升起, 太?陽就能從西邊升起嗎?”

    “水守警官,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請問寬人小朋友的承諾到底有什么?效力?他本人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能和你?們交談出什么?名堂?”

    “奈奈小姐, 這只是?一個音樂盒的事?情,你?不?要小題大做。”

    “是?啊, 只是?一個音樂盒的事?情,為什么?就不?能和家長談呢?”金田一態度強硬的答復道, “到底是?誰在小題大做,我說去警局報備也不?讓, 找家長也不?讓, 卻能輕輕松松給出遠超于這個音樂盒實際價值的錢。水守警官, 你?如果不?能找出理由說服我, 我只能認為你?和這個男人都是?一伙的,用心?險惡。”

    “……”水守徹被她堵得無話?可說。

    倒是?那個陌生的男人反應很快,一見事?情不?對, 他也沒了剛才的強硬, 態度迅速軟化, 還朝著?金田一三鞠躬道:“很抱歉……奈奈小姐。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待到下回擬好合同, 帶好禮物后,我們會去高貝家登門拜訪的。”

    緊接著?, 又?拜托高貝寬人,“在此之前,希望小朋友你?能幫忙保管這個珍貴的音樂盒一段時?間,雖然對于別人來?說,它只是?一個不?值原版價錢的二次改造品,但對我家主人來?說,它是?太?郎先生留下的無上珍品。”

    說罷,又?是?一鞠躬。

    唱唸做打一套俱全,高貝寬人被他的動作嚇得躲到了金田一身后,死活不?敢探出腦袋。

    做完這些,男人就沒有留戀的果斷離開了,本還想說上幾句的水守徹連忙跟在他后面。一時?間,居然很難分得清這是?位高級警官還是?男人的小跟班。

    “管家先生,管家先生……”跑到沒人的路段,剛剛還保持一定距離的水守徹迅速跟上對方,討好的問道:“我的錢……”

    對方深深看了他一眼,“拿到了就歸你?,拿不?到,自然不?能歸你?。”

    那錢就這樣飛走了?水守徹剛要跳起來?發火,突然又?想到了,不?,應該說,在眼前這個管家還沒拿到之前,他也還是?有機會的吧。

    “你?放心?,這次只是?一時?失誤!”想到這點的水守徹哪還敢和對方翻臉,連忙一個勁的發咒賭誓道:“我保證,我一定會拿到這個音樂盒的。”

    “希望吧。”面對他的承諾,對方也不?過是?敷衍的點了點頭,并不?報什么?希望,臨走前,還表示:“之前我和你?提到的那一筆臨時?定金,還是?暫時?取消吧。”

    水守徹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為什么??”他收起了笑?容,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讓他見識兩箱現金的多少后再?把它們拿走不?算,就連事?先承諾好的定金也不?到賬了,他水守徹還沒這么?被人耍過。

    “你?還好意思?問我?”仿佛能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一般,對方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水守警官,那個女?人難道不?是?你?安排的嗎?”

    “我?”這個意想不?到的答案讓水守徹為之一愣,旋即瘋狂否認:“不?,怎么?可能是?我安排的,分明是?她自己進來?的。”

    “就這么?湊巧?”對方半點不?信,“就算你?從中作梗,增加難度,我們準備的錢也只有這么?多。如果你?不?想要,就別要了。如果你?還想要,就早點把東西拿給我,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他警告道:“我們大家都是?明白人,玩這些虛虛實實能有什么?好處?如果你?大道不?走偏愛走見不?得人的小道,可就得小心?陰溝翻船。”

    說罷,便?丟下水守徹,自己坐車走了。

    徒留水守徹一個人站在那里,臉色一陣青白。

    ※※※※※※

    “奈奈姐姐。”出了店,走在小區里,高貝寬人很開心?的叫著?金田一,“謝謝你?,不?然我就要被他們騙了。”

    說著?,嫌棄地皺了皺鼻子:“那個水守大叔怎么?回事?。虧他還是?個警察呢,居然聯合外面的壞人來?欺騙我這個小孩子,不?覺得害羞嗎?”

    “臉皮厚的人只會什么?事?都覺得理直氣壯,怎么?可能會害羞。”金田一隨口辣評。

    高貝寬人的臉立馬垮下:“也就是?說,他還會帶著?那個人來?找我第二次第三次。”

    他馬上央求身旁的大人:“奈奈姐姐,我能不?能音樂盒放在你?這里?還有,你?能不?能幫我拆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以。”金田一三一口答應,她也的確想研究一下音樂盒是?不?是?有什么?蹊蹺。來?人太?不?尋常了。

    “明明是?他們不?要了才想要丟棄的東西,我才不?相信他們真?有那么?需要這個音樂盒呢。”高貝寬人傷心?嘟囔道。

    他一開始還怕太?郎哥哥家里的長輩看不?見音樂盒會傷心?,但后來?被金田一一打岔,他也反應過來?了,這就是?一個利用他同情心?的騙局。

    假如那個東西真?有那么?重要的話?,就像奈奈姐姐說的,可以去找警察,找家長,而不?是?只和他一個人說。他還只是?一個小孩,正常大人都不?會找小孩商量很重要的事?情,他們為什么?只敢和他講,不?敢找他爸媽?

    估計就是?覺得他很好騙吧。

    想到這個理由,小胖子心?里就是?一陣心?塞,語氣也帶了點怒氣:“反正我絕對不?會把音樂盒給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那是?我的東西,被我媽揍一頓我都不?會把東西給他們。特別是?那個水守警官!!!”不?認識的陌生人還是?小問題,水守徹在小孩心?里,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大壞蛋了。

    難怪現在新聞里都說要警惕熟人作案,大概防的就是?水守警官這種吧。

    他說到做到,甚至不?等?到第二天,回家放下書包就抱起音樂盒在高貝太?太?的大呼小叫聲中飛快的跑出家門,去了金田一三現在的辦公室,把東西交給了對方。

    生怕晚一秒就會有人把它搶走似的。

    “奈奈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把它藏起來?。”念念不?舍的看了那個音樂盒最后一眼,他鄭重的把東西交到了金田一手里。

    “我檢查完了就還給你?。”

    “別吧。暫時?別還了,我怕它被人搶走了。”頓了頓,他又?說:“東西沒有人重要,如果他們在路上搶劫你?,你?就趕緊把這個東西往空中一拋,趁著?他們去拿那個東西趕緊跑掉,去警署報警。別找水守警官,找諸伏警部。他比他官大。”

    “……”

    金田一三哭笑?不?得,但又?有點小感動,摸了摸小胖子圓圓的腦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這些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如果他們有人問起你?音樂盒的下落,你?也直接告訴他們東西在我這里,不?要和他們硬犟。他們是?大人,你?是?小孩,對上很吃虧,知道嗎?”

    “我知道的。真?有什么?安全問題就靠這個了,是?吧。”他獻寶般拿起脖子上掛著?的項鏈,在金田一眼前擺了擺,又?重新塞進衣服里。

    “好了,快回去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奈奈姐姐你?還不?回嗎?”

    “我也很快要走了。”今天沒必要加班,先把手頭被盯上的音樂盒的事?情搞定要緊。

    兩人約好后就互相道別了。

    金田一三一回家,就去了樓上的工作室。

    她細心?的給音樂盒外面的每一個細節拍足了照片,才開始動手拆解。

    外頭的構造并不?復雜,只是?對原有外形的簡單改造,有過對這個品牌的改造經驗,金田一拆得非常輕松。但拆開外部,要拆內部時?,她發現了里面的構造有點不?對。

    以防萬一,她用屋子里的小型X光機掃了一下,發現內部結構很是?復雜,有些地方甚至是?故意做得相當無章法,為的就是?不?讓人任意拆解,機器里面甚至還有一小瓶液體,靠近中心?位置,因為有堅固的外殼,他們平時?摔摔打打倒沒什么?大事?,可是?一旦沒拆好,液體入侵里頭的電路,機器內部的東西就會整個短路燒毀。

    “……看來?里面還真?有秘密。”她極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翻來?覆去的查看,發現只有底座插入鑰匙才能打開這個音樂盒。

    但這個鑰匙并不?是?原裝的鑰匙。應該說,對方在鎖孔部位做了一定改造,現在,全世界大概只有一把和鎖孔完全匹配的鑰匙才能插進去開啟內部,而其他的鑰匙,能插進去,但因為里面裝了東西,放出來?就會是?上次金田一聽到的難聽音樂。

    所以……

    現在她得找到一把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鑰匙???

    金田一三痛苦的捂住了額頭,她到哪去找這把鑰匙。就算要復刻,工具什么?的都得重新買,重新弄,還要一遍一遍的試驗,來?得及嗎?會不?會觸發里面的自毀裝置啊?

    “既然造出了這種機關,就好歹給點提示啊,混蛋!”

    她忍不?住在心?里把大中太?郎這個專愛打啞謎的謎語人罵了一百遍。

    第213章

    水守徹并不知道高貝寬人已經將東西轉移給了金田一三。

    他還心心念念惦記著那筆天降橫財, 并為此焦心不已。

    可以說,多年來的警察職業生涯,都沒讓他這么揪心過。

    畢竟別?人的?事情和自己的事情還是不一樣的。

    他原本覺得這件事很?容易, 要對付的?只?是一個三年級的?小孩,十拿九穩, 所以早在錢拿到手之前?,就自己給自己舉辦了一個慶祝活動?, 去了他經常去的?地方——長?野縣最有名的?夜總會, 在那一擲千金, 并在一聲聲夸贊聲里迷失了自我?,豪氣的?請了全場人酒水, 在現場所有人的?恭維聲中玩得不亦樂乎。

    但到了后來刷卡時?,水守徹看著一時?沖動?而消費的?巨大金額, 差點?沒把自己的?信用卡收回去。只?是看見笑瞇瞇的?美艷媽媽桑還有她身后兩位健碩的?打手時?,還是放棄了這一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只?好苦中作樂的?安慰自己, 這些錢比起他未來的?報酬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花超了預算, 信用卡是要還的?, 要么多年積蓄全部泡湯還得把未來幾年的?大部分工資搭進去,水守徹看著不著急,實際上卻?急得嘴巴里都長?出了水泡, 一宿宿的?難熬。

    所以, 第二天, 明明奈奈小姐已經說了有什?么要去找家?長?商量,可他立馬又?找上了高貝寬人。

    沒辦法?, 水守徹自己也知道,高貝太太, 不,應該是小區里的?大部分成年居民都不待見自己,自己如果找上門,沒聊兩句,他們肯定會拒絕。

    再有一個,他也不想付出那些要給到他的?錢,精明的?成年人肯定會漫天要價,從小孩入手,是成本最低的?選項。

    抱著這種想法?,水守徹這次一反常態的?在小區到學校的?必經之路上積極巡邏,還真?就讓他逮到了人。

    “寬人,到叔叔這里來。”水守徹自以為很?和藹。

    高貝寬人看見他,轉身就跑。

    可惜,小孩的?小短腿怎么跑得過成年人的?大長?腿,沒走幾步,他就被水守徹抓住了衣領,硬生生扯到了無人在意的?偏僻角落。

    “我?只?是想和你說點?話,你跑什?么?”本來就打著速戰速決的?念頭,此時?看小孩不配合,再加上昨天的?失敗經歷,就讓水守徹的?語氣隨著內心想法?變得非常糟糕。

    這份惡劣順著水守徹愈發?粗暴的?言行舉止被敏感的?孩子感知到了,高貝寬人下意識將手護在了胸口。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水守徹想要對他干什?么,他就喊出奈奈姐姐教他的?那句話,搖救兵。

    但高貝寬人還沒學會完全掩飾自己的?情緒,煞白的?小臉和滴溜溜打轉的?眼?珠明顯就是又?害怕又?想打什?么主意的?樣子。

    水守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覺得昨天就應該對這個小鬼兇一點?了,裝客氣沒有一點?用。

    他對自己能拿到那筆巨款又?多了幾分信心。

    “音樂盒在哪里?”他直接問,“拿來,不然……”

    見四周無人,他直接從腰后掏出手銬在這個10歲都沒滿的?小孩眼?前?晃了晃,“不給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銬起來。”

    “你憑什?么銬我?!”高貝寬人生氣的?喊道。“我?又?沒犯什?么錯!”相較于小時?候父母總恐嚇的?‘不聽話就把你丟警察局教訓’,這個年紀的?小孩已經對警察沒有那么懼怕了,畢竟只?要他們不犯嚴重的?錯誤,即使是警察,也拿他們沒轍。

    高貝寬人想得不錯,但遇上的?并不是一個正?常的?警察。

    “沒犯錯?”水守徹懶洋洋的?掀著眼?皮,“涉嫌偷盜,不嚴重嗎?”

    高貝寬人愣住了。

    “沒錯,就是涉嫌偷盜,還拒絕歸還財物。”水守徹理直氣壯的?說:“那樣東西本來就不是你的?,你沒有它的?所有權,還不快把它交出來?是想要年紀輕輕就去看守所蹲一輪嗎?”

    他越說越過分,也越說越興奮。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小孩,但水守徹難得的?感受到了權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在諸伏高明,還有西條真?那感受到的?窩囊與憋屈,在此刻盡數釋放。

    高貝寬人被他話里的?險惡嚇到了,淚水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但還是鼓起勇氣,說:“我?沒有!而且我?就是不給你!”

    “小鬼,你跟我?玩什?么抵抗?”氣不過,水守徹干脆伸手在他身上重重的?推了一把,“交不交可輪不到你說了算。就算你不愿意,你今天也要把它給我?交出來。”

    “我?不給!”高貝寬人大聲說道:“我?就是不給!”

    “你再說一遍?”受不了一個小孩都敢在自己面前?這么囂張,水守徹臉一沉,直接抓住衣領,將人拎到了半空中。

    被勒住脖子的?孩子拼命抵抗著,卻?根本敵不過一個經過訓練的?成年人的?力道。

    “再問一遍,你給還是不給?”

    “……我?不……”

    于是,下一秒,吸收僅有氧氣的?機會也被殘忍剝奪了。

    水守徹根本顧不得這樣的?行為是否恰當,他心里只?有前?天晚上被刷爆的?信用卡額度。

    如果不能趕緊填上這個窟窿的?話……

    “水守徹!你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他走神之時?,一個震怒的?聲音伴隨著一道直接撲過來的?人影,用力砍向他的?手,將奄奄一息的?小孩救了下來。

    水守徹捂著被手刀震得骨頭縫都隱隱作痛的?手腕,既驚又?怒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西條警官,這是……我?已經數不清這是你第幾次冒犯我?了。”他神色陰沉,“你突然襲擊我?手腕,是想就此斷送我?的?前?程嗎?”剛才那個力道如果再大一點?,他的?手腕會因此骨折也說不定。

    而警官如果想要繼續上升,除卻?文職上的?積累,射擊等方面的?成績也非常重要,因此,在水守徹看來,西條真?不僅在和他作對,甚至用心險惡。

    “傷了就傷了!”西條真?抱著不斷咳嗽的?小孩,同樣對著他怒目而視,一直以來的?隱忍,現在一點?都忍不了了,“你怎么好意思對一個三年級的?小孩下這么重的?手?你是想要勒死他嗎?”

    幸好他聽見這邊有奇怪的?動?靜,擔心是有高年級學生在霸凌低年級學生就跑過來了。結果他看到的?場面,卻?遠遠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嚴重,如果他再晚一點?過來,或者沒有聽見這道聲音,他都不敢想后果會怎么樣。

    想到這,他難掩憤怒:“不如說傷了更好,這樣你就沒辦法?往上爬了。畢竟,像你這樣的?人,別?說是不配警部警視這樣的?職位,你是根本不配做一個警察!!!”

    “你……說什?么?”水守徹瞳孔一縮,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說你不配做一個警察。”西條真?冷冷的?看著他,“這句話,我?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說。”

    “你憑什?么這么說?你知道這個小鬼干了什?么嗎?”

    “他涉嫌偷盜財物,拒不歸還!”

    “那為什?么不去和家?長?交涉?”西條警官冷冷的?問道:“警察代表的?是公共權力,不是讓你動?用私刑的?!”

    “……這件事比較復雜,你少管。反正?,他就是偷走了一個音樂盒,還不愿意給我?。”

    聽到這個的?高貝寬人捂著難受的?脖子,用力搖頭,他沒有!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會信他的?。”西條真?幫他固定住脖子,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你口中說的?音樂盒和我?知道的?音樂盒是同一個的?話,那你更加不應該來找寬人。”

    “什?么意思?”

    “奈奈小姐昨天晚上就在群里發?了一組照片,說寬人送了她一個很?漂亮的?音樂盒。她不止發?了群,還特地發?了推,今天也在不斷和小區的?人炫耀寬人有多懂事,提前?送了她生日禮物,有關注她賬號或者稍微和小區居民有過對話的?人應該都能知道。”

    水守徹瞳孔猛然一縮。

    話說到了這里,西條真?不欲再和水守徹多說廢話,轉身就走。懷里的?小孩此時?還難受的?捂著脖子,現在他們要趕緊去醫院了。

    “該死的?!”水守徹捂著隱隱作痛的?手腕,只?覺得他今天一天都在做無用功。

    “那個早該進墳墓的?臭老頭!還有奈奈那個賤女人!!!我?就不應該對她太好!”

    他無不陰暗地想著。

    奈奈小姐肯定是在昨天聽到了那筆巨額的?補償,所以刻意哄騙小孩拿出了那只?音樂盒,為的?就是撇開?他這個中間商,和那個人私下交易。

    “呵……想得倒是美。”水守徹表情陰冷,不在那小鬼的?身上對他來說反倒更是好事一件。

    畢竟,一個有家?長?的?小孩,不管是受傷了還是失蹤了,應對家?長?都是一件麻煩事。

    可孤身一人的?成年人就不同了。

    “人可不能有過多的?貪心啊……”他自言自語著,并決定在今天晚上就將這句話好好的?告誡給奈奈小姐。

    她既然愿意拿著那個燙手的?音樂盒,也要學著懂得引火上身這件事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水守徹陰沉沉的?笑了起來。

    第214章

    事情其實有點尷尬。

    金田一三算準了現在最危險的是水守徹這個?人。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么對這件音樂盒這么上心, 明知道他這樣做很可能是在間接幫助別人銷毀證據也不愿意放棄,但讓對方不?去騷擾高?貝寬人才是目前的?重點。

    所以她特?地改了潛水習慣,在各大聊天群里發了她和音樂盒的?照片, 其中一個?聊天群的?群名叫做‘警民聯絡群’。

    她發照片還被管理員私聊了,讓她不?要發無?關?信息呢。

    就這, 金田一三覺得水守徹應該能看?見了吧,就算他看?不?見, 也許會有居民或者下屬和他打招呼時聊到這件事上?畢竟他想追求她的?事情, 在小區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稍微八卦點的?人都會在他面前提起她。

    她什么都算好了, 但萬萬沒想到,此人人緣之差, 不?但沒有在群里,和其他人也聊不?上一兩句, 根本就是信息絕緣體,什么東西都是最慢收風的?。

    所以, 水守徹還是跑去騷擾了高?貝寬人。

    幸虧有西條警官路過, 才沒造成什么嚴重后果。

    即使如此, 小胖子脖子上還是被纏了一圈紗布, 整個?人都懨懨的?。喉嚨太痛,導致他想吃東西都不?方便了嗚嗚嗚……

    這樣一想,眼淚就忍不?住要掉出來了。

    這么重的?傷, 怎么也瞞不?過家屬, 更何況西條警官根本不?想幫水守徹瞞這件事。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個?身居高?位的?后輩不?但沒有警察應有的?修養,甚至傲慢至極, 仗著自己有后臺就可以無?視所有人的?感受,甚至連一個?小孩都不?愿意放過, 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愿意為了守護這片土地上的?居民付出什么呢?

    他只恨自己沒有早點看?出這件事,一直以為水守只是沒有能力?,卻沒想到這人不?止是沒能力?,心也大得很。

    高?貝太太接到消息,急匆匆趕到醫院后,人就炸了。

    她整個?人就像只暴怒的?母獅子,對任何和自己幼崽受傷有關?系的?人都給不?出一絲好臉色。

    “這是怎么回事?什么音樂盒?”高?貝太太壓根不?記得自己兒子以前從仲泊惠那里拿了個?音樂盒的?事情了,“水守徹是不?是有毛病!我看?他就是成心找茬!”

    “還有,那個?音樂盒現在不?是在奈奈那里嗎?我兒子為什么會受傷?”

    她現在已經完全?沒辦法理?性思考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但你放心,我會和諸伏警部一起處理?好之后的?事情。”西條真不?住苦笑。

    “……抱歉,我語氣沖了點,不?是在說您。”高?貝太太稍微冷靜了點,她知道西條警官沒什么錯,真要說的?話,對方還幫她救回了孩子。

    西條警官:“呵呵……沒事。”說實話,這個?時候,他還寧愿高?貝太太對著他發泄一通。

    這樣,他心里那股愧疚還能減輕一點。

    他是把警署當?家的?,人生一大半時間都在這個?小警署渡過了,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在警署待的?時間比在家待的?時間更長。

    正因為如此,水守徹的?行為不?僅僅代表了他自己,也代表了整個?警署。西條警官只覺得虛空中有人朝自己扇了一巴掌似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沒臉在這繼續待著,護送小孩回了家后,就自己提出了告辭。

    等人一走?,高?貝寬人就趕緊從冰箱上取下了磁吸的?留言板,將高?貝太太靜心制作的?每日食譜什么手忙腳亂的?擦去了,還沒等高?貝太太發火,他就急忙忙的?在板子上寫下一句話:“奈奈姐姐是在幫我!”

    “?”高?貝太太沒懂。

    “那個?人昨天就找到我了,是奈奈姐姐出面才趕走?了他。之后因為不?放心我,奈奈姐姐才讓我把音樂盒放她那里,還讓我萬一碰上了水守就告訴他東西在她那里。”

    小孩刷刷刷寫下一大堆話,潦草的?字跡展示出了他的?心急如焚,“是我沒說,但西條警官已經告訴水守了。”

    “他能找到我肯定也能找到奈奈姐姐,他會打我就會打奈奈姐姐,他越來越不?耐煩了。媽媽,我們快點去救奈奈姐姐!!!”

    最后一句話被他加了三個?感嘆號,顯得觸目驚心。

    高?貝太太心里對金田一三那點小小的?埋怨立馬不?見了,她刷的?一下站起身來,沒忘記罵高?貝寬人兩句:“你這孩子,怎么不?早點說!現在天都這么黑了!”

    “去樓上拿我上回網購的?小型電擊棒還有防狼噴霧,辣椒水,我們趕緊去奈奈那邊看?看?。不?管怎么樣,今天晚上她可不?能一個?人住家里了。水守徹那個?混蛋臉都不?要了,連你一個?小孩都敢打,就肯定敢對奈奈動手。”

    高?貝寬人沒有馬上去,而是寫道:“叫上諸伏警部。”

    “就我們兩個?,打不?過。而且他不?聽我們的?。”

    這理?由很對。高?貝太太瘋狂點頭:“對對對,是要給諸伏警部打個?電話,他是警部,比水守大一級,水守再怎么樣都會聽他的?吧?”

    “你去……”她這才想起兒子脖子上的?紗布,“算了,我打吧,你繼續去樓上找東西,把存折那些也找出來,今天我們母子倆也不?在家睡了,去投奔你爸宿舍吧。”她還真有點怕喪心病狂的?水守徹會對自己家做出什么來。真是越想越嚇人。

    高?貝寬人重重點頭,雖然胖,但是小身體蹭蹭蹭就上樓了。趁著他找東找西的?當?口?,高?貝太太趕緊給諸伏高?明打了個?電話。

    也顧不?得寒暄了,她開?口?就是:“喂?諸伏警官嗎?你快來,奈奈小姐可能有危險!”

    十分鐘剛到,小胖子吭吭哧哧的?從樓上把高?貝太太指名需要的?東西搬下來時,諸伏高?明也趕到了金田一家門口?,并用?力?按下了她家門鈴。

    急促的?門鈴聲顯得來人心急如焚。金田一三此時正好在和擔心的?高?貝太太說話。

    “你記得不?要一個?人獨處,也不?要給陌生人開?門。”高?貝太太顯得緊張兮兮的?,“你放心,我們馬上就過來看?你了。”

    “……不?用?了吧。你們直接開?車去高?貝先生那里就行,我這里不?必擔心。”她一點也不?擔心水守徹會來,水守徹應該擔心擔心他自己才對。

    話音剛落,門鈴聲就如同催魂鈴一樣劇烈地響了起來、

    “不?會是水守徹吧!!!”高?貝太太在電話那邊就差沒尖叫了,“你等著,千萬別開?門!我馬上來!!!”

    嗯……倒也不?必……

    但對面手機已經在驚慌失措中被掛掉了。

    金田一嘆了口?氣,慢悠悠走?到門口?,往貓眼處一探。

    不?是水守徹,而是諸伏高?明。

    她難得見他這么著急的?樣子。不?,不?對,其實還是見了幾次的?,每次都不?像是平常的?他。

    見她不?應,警部眼神?一厲,微微后退幾步。

    喂喂喂,不?會是想要踹門進來吧。

    金田一三連忙打開?了大門。

    和諸伏高?明四?目相對。

    “你怎么……”

    “你有沒有事?”他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光是看?到她這個?人還不?夠,他直接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讓她整個?人原地轉了一圈,確定她全?須全?尾,臉色也不?像是受了驚嚇的?模樣,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太好了。”他克制著想把人抱進懷里的?沖動,松開?了他的?手。

    金田一被他轉了一圈,一肚子的?話都沒轉沒了。

    “放心吧。”她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說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能有什么事。”與其擔心她,不?如快點去擔心一下他的?下屬。

    “你就算什么事都沒有,也不?妨礙我擔心。”黑發警部說。

    頓了頓,又問道:“你遇到什么麻煩了?”

    金田一三詫異的?看?著他:“你不?知道?”她還以為他是知道了才過來的?呢。

    “我只是在電話里聽高?貝太太說你在家,很可能遇到了危險。”至于是什么危險,他沒來得及多問,也沒多想就趕緊跑來了。

    “你跑過來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打電話問問我本人嗎?”金田一三都要無?語了。

    “我就在這附近……而且,當?時也顧不?得想這么多。”光是聽到她可能有事這點,他就已經沒辦法再去分辨事情真假了。

    他說話時,分明還喘著氣,估計是從有些遠的?地方跑來的?,并不?是什么附近。

    金田一很懷疑,這家伙是那種偽裝成家屬的?詐騙電話的?潛在受害群體。但看?在他跑這么累的?情況下,她還是沒有損他了。

    簡單交代了一下情況:“水守徹對寬人動了手。但他想要的?東西現在在我手里,高?貝太太估計是擔心水守徹會來找我,所以才給你打電話的?。”

    說到這,金田一突然想起:“完了,我忘記給高?貝太太報平安了。”高?貝太太別是也快跟著過來了吧。

    于是,顧不?得身邊的?男人,又趕緊給高?貝太太打了個?電話過去。

    “你沒事就好。”高?貝太太在聽說敲門的?是諸伏高?明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然后又擔心的?說道:“奈奈小姐,你現在住小區有點不?安全?,還是趕緊另外?找個?地方住吧。沒有的?話,住我老公的?宿舍也是可以的?,我們一家都很歡迎你。”

    “謝謝,不?過這就不?用?了。我……”金田一剛想說她沒事,也不?用?搬家,諸伏高?明已經從她手里拿過了手機,“高?貝太太。”

    “誒?!諸伏警部!你也在啊!”

    “是。”哪怕知道對方看?不?見,諸伏高?明也下意識朝電話笑了笑,“奈奈小姐住所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金田一:“?”

    “她和我住就可以了。”

    金田一:“???”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不?是,諸伏警部,雖然奈奈小姐住你那的?確安全?,但是你們兩個?……”

    “他們是保密的?地下情侶啦!!!”高?貝寬人急得都顧不?得發痛的?嗓子了,直接嘶啞著聲音在媽媽耳邊吼出了這句。

    高?貝太太:“……”

    諸伏高?明:“……”

    金田一三:“……”

    電話兩邊都因為這句話沉默了。

    “啊,哦,原來是這樣啊……什么時候的?事……你們怎么不?早說呢……保密干什么……”突然知道這個?瓜,高?貝太太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么了,結結巴巴的?表示:“那就祝你們兩個?以后幸福吧。”

    男人淺笑道:“多謝,我們會的?。”

    金田一三:“……”

    她很想說什么,但好像現在無?論說什么都注定了沒人會信她。

    想了想,她走?到男人身側,大拇指和食指往對方沒什么贅肉的?腰上一伸,惡狠狠旋轉了一圈。

    看?著男人吃痛的?表情,心里終于舒坦點了。

    第215章

    “你離我遠點。”即使小區街道上壓根沒有半個人影, 但金田一仍舊對諸伏高明的靠近敬謝不?敏,“請保持一百米距離,謝謝。”

    諸伏高明:“……我是來保護你的, 一百米距離有點不?切實際。”

    “我又?不?需要你的保護,還有, 離這么近,別?人又?以為我們兩個有什么關系怎么辦?”她仍舊對那通電話的內容耿耿于懷。

    男人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不是我說的。”對不?起, 寬人, 現在暫時讓你背一下鍋。

    “你默認了不?是?嗎?!!”提起這個, 金田一就是?一肚子火。

    “可你當時也沒?說不?是?。”

    “……”

    沉默半晌,女人冷笑:“所以說, 現在還變成是?我的錯了?”

    “抱歉,是?我錯了。”一聽話風, 諸伏高明果斷選擇了屈服并道歉。

    不?然,再說下去, 他很懷疑惱羞成怒的金田一會選擇就地謀殺。

    “哼。”

    道歉歸道歉, 別?當她沒?看?見他唇角始終掛著的那抹笑。

    一想到明天還要去面對高貝太太八卦的眼神, 金田一就恨不?得直接辭職搬離這個小區。

    煩躁的她飛快地加快了腳步, 諸伏高明邁著一雙大長腿不?緊不?慢地綴在她后頭,沒?有和她并排行走,但也始終保持著半米的距離, 不?遠不?近, 和她閑聊之余不?忘觀察周圍環境, 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好在沿途都沒?發生什么事情?。

    他們順利的來到了他的雪鐵龍附近。

    諸伏高明習慣性地打開了副駕的門。

    “我要坐后排。”抱著音樂盒, 手里?拿著一袋換洗衣物?,金田一三?冷冰冰的說道:“諸伏警部的副駕還是?留給其他女人吧。我可不?想再被人以為我和你有什么關系。”

    “那好吧。”他不?強求, 替她打開了后座的門,在她氣鼓鼓坐進去的時候,還不?忘替她擋住車門上面的部分,以免撞到。

    車門重新被關上了。

    不?太習慣后座的視野,金田一三?看?著男人鉆進來,惡狠狠盯著他的后腦勺看?了又?看?。

    灼熱的目光,實在很難讓人忽視。

    等90秒紅綠燈的間隙,他終于有空朝后排伸出了手:“把你手里?的東西給我吧,一直抱著不?累嗎?”

    “你又?沒?打開你的后備箱,讓我怎么放東西。”金田一直接倒打一耙。不?管今天晚上是?她的錯還是?諸伏高明的錯還是?根本沒?錯,在諸伏高明和高貝太太的那通電話后,就連呼吸都是?諸伏高明的錯了。

    “不?好意思,但我是?故意不?打開的。”

    “?”金田一懷疑自己帶錯了耳朵。

    “副駕是?空的,用來放你東西不?是?正好嗎?”他含笑說道。

    “副駕是?用來坐人的,又?不?是?來放東西的。”

    “沒?辦法,我喜歡的人不?愿意坐上我的副駕,但我也不?希望別?人搭乘,所以閑下來的位置只?能用來放她的私人物?品了。”

    “誰是?你喜歡的人……”

    “你啊。”

    短短兩個字,他回答得干凈而?利落。

    “諸伏高明,我警告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會和你在一起。”金田一恨自己陡然變軟的語氣,臉上的紅暈從頸部開始逐漸往上蔓延,她不?敢直視黑夜中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眸,干脆抱緊了手里?的東西,把臉扭到一邊,看?向窗外。

    90秒時間到了,他重新回頭,車輛發動,一直盯著她的那股強烈視線也終于消失不?見。

    但沒?等金田一三?松口氣,就聽他語氣溫柔的說道:“沒?關系。”

    “我還是?會喜歡你。”

    ‘轟’的一下,腦袋都被這句話炸得昏昏沉沉,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后排發出了多么可愛的嗚咽聲,將頭埋在塑料袋后面,像只?懵懂的小鴕鳥,掩耳盜鈴的不?愿意接受事實。

    “不?要臉!”憋了良久,她才氣急敗壞的憋出這一句。

    見他又?要開口,金田一三?干脆用手捂住了耳朵:“閉嘴閉嘴閉嘴!我不?聽不?聽不?聽!!!”

    反應大得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諸伏高明:“……”

    無語又?好笑的黑發警部這回是?真的慶幸她坐后排了。因為總感覺她如果還坐副駕,會激動到直接撲過?來亂搖他方向盤。

    當然這點心里?話不?能和金田一直說,不?然她一定會暴走的。

    為了方便查案,再加上總是?住酒店也不?方便,宿舍資源又?很緊張,諸伏高明就在這附近租了一間公寓,定了三?個月的租金。

    所以車子很快就開到了。

    “這是?我的臨時公寓,但東西添置得還算齊全,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和我說。”他帶著她坐電梯上到了5樓,一路上,她都將臉埋在塑料袋后面,主打一個我看?不?見就代表著你們都看?不?見我,堅決否認目前的現實。

    諸伏高明只?好在前面帶著她,特別?是?在進出電梯的時候,“這附近有幾家小有名?氣的美食店,你今天吃東西了沒?有?如果還沒?吃的話,我們可以出去吃。”

    “暫時不?餓。”主要是?不?想和他出門。

    大門一打開,金田一就飛的一下躥了進去,生怕多逗留走廊一秒。

    然后,在打算沖進房間前,尷尬的留在了門口玄關。

    “有沒?有室內拖鞋?”

    她看?到了他整整齊齊擺放在玄關的幾雙鞋。當然,她也不?是?那種進門不?換鞋的人。

    “有,你站著不?要動。”

    大門關上,狹小的玄關因為一下站了兩個人而?更顯擁擠,當諸伏高明湊過?來時,金田一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然后,就感覺頭頂的柜門被打開又?關上,緊接著是?他的聲音,“拖鞋在這里?。”

    尷尬了。

    金田一你閉什么眼睛!

    金田一三?連忙睜開眼睛,假裝很自然的說:“謝謝。”

    但剛脫下鞋,一只?腳踩在那只?一看?就是?女式的粉色拖鞋上時,她忽然就頓住了,語氣聽不?出喜怒:“這拖鞋顏色很好看?,你什么時候買的?”

    “剛入住的時候。”

    沒?等她表情?變冷,他又?補了一句:“因為總覺得有一天你會過?來坐坐。”

    但沒?想到是?跨越過?做客部分,直接住進了他家。

    “你喜歡這個顏色?”

    “還行吧,現在再看?,也沒?有多喜歡。”她將腳塞進嶄新的拖鞋里?,但嘴唇不?可避免的向上勾了勾。

    玄關前的走廊,為了收納方便,設置了一個可以存放些許雜物?的柜子,金田一一眼就看?到了柜子上的照片。

    畫面上,一家四口都對著鏡頭笑著,其他三?人都是?開懷大笑,只?有年幼的諸伏高明保持著和現在如出一轍的淡淡微笑,雖然沒?有其他人表現得那么外放,可笑意還是?能從眼睛里?流出來。

    “我上小學的時候照的。”他發現了她目光所及,“那個時候景光還在上幼兒園。爸爸媽媽為了慶祝他跑步拿了全班第一,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張獎狀,特地抽空請了假,帶著我和景光一起去賞櫻。”

    “你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她沒?有用‘有過?’或者‘曾經’這樣的詞。

    “嗯,他們一直都陪著我。”

    金田一站在那,忽然合掌虔誠的朝照片拜了拜。

    “對不?起。”她難得說這句,“上次對你還有你的家人說了很過?分的話。”

    “我知道你當時是?出于什么立場說的……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很清楚,那個時候的金田一,只?是?在發泄而?已。失去親人的痛苦,沒?人能夠感同身受,他既然想阻止她,就勢必會和她反目成仇。

    “但是?,我是?不?會放棄我的計劃的。”說完上一句,她又?補了一句。

    “沒?關系。”他說,“因為我也不?會放棄你。”

    “有必要這么執著嗎?諸伏警部。”她開玩笑般說道,“怎么我覺得你比我還要固執?”

    他從來不?否認這點,“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偏執的行為。”

    她不?想再和他就這個事情?站在門口舌戰一百回合,干脆轉移了話題,“好累,我要進去了。”

    “你房間會不?會很亂?”她問,“需不?需要我給你三?十?分鐘時間提前收拾?”

    還挺體?貼的。

    “不?用了。”諸伏高明搖頭,“我每天早上出門都會提前打掃。”

    “誒?看?不?出來,你還挺勤快的。”

    她也就是?隨口說說,接著就如同自己家一樣,順著走廊信步閑庭地走到了客廳。

    果然,就像他說的一樣,很干凈。

    挑剔如金田一三?一時半會都難以挑出什么毛病。

    “有兩間臥室。”諸伏高明提前打開了房間的燈。

    “客臥是?這間吧。”另一間房放的東西明顯要少一點,“那我睡這里?。”

    說著,她就要把東西放進去。

    然后被人攔住了。

    “?”

    “你睡主臥。”

    “……你下一句該不?會是?‘和我一起睡’?”

    “如果你希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本意不?是?這個原因。”

    “客臥之前大和來看?我的時候睡過?了,所以我覺得你睡我房間比較好。”

    “你房間和他房間有什么區別?嗎?”

    “你睡客臥的話,我會吃醋,由衣知道的話也許也會吃醋。”戀愛中的人,獨占欲都強得可怕。

    哦,原來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是?一對。

    金田一可以不?考慮諸伏高明感受,但人家小情?侶因為她的任性而?鬧矛盾倒也不?是?很好。

    她眼角余光瞥見了客廳的大沙發,“那我也可以睡沙發。”反正不?想睡在他睡過?的地方。

    “一出臥室就能看?見穿著睡衣的你躺在我家嗎?”男人的眼神逐漸幽深,語氣低沉而?危險,“你是?不?是?對我的自控力有點誤解?”

    金田一:“……”@#¥%#¥%&*

    她有很多臟話想說。

    三?十?歲的老男人,果然滿腦子都是?不?能聽的黃色廢料。

    第216章

    “算了。”金田一木著一張臉, “我?還?是去住酒店吧。”

    她?轉身就走,諸伏高明?從后面追上?來,從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將頭搭在她的肩膀上。遠看?過去,就像一只慵懶而親昵的獵豹, 抱住了自己即將逃離的獵物。

    “你要去哪?”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覺得我?會讓你走嗎?”

    說罷, 固執地環住她?的腰肢, 將整個身體都壓在了金田一身上, 卻?又巧妙地支住了她?。

    “諸伏高明?,你好歹是個?警部吧?”金田一三惱羞的說道, 聲音里雖然帶著怒氣?,但語氣?還?是透著一股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嬌嗔。

    “下?班了。現在我?僅僅是諸伏高明?。”他耍賴般地將臉埋進她?的發?間, 哪怕金田一推他,也不過是順勢將臉埋得更?深了。

    “松手。”金田一三不得不警告道。

    “不松。”

    “松手。”

    “不松。”

    這家伙, 真當自己是病貓啊。

    金田一三磨牙, 腳狠狠的朝對方鞋面踩了下?去。

    力道是一點都?沒留情, 結果被諸伏高明?輕輕松松閃過了, 還?順勢將重心不穩的她?和自己一道拉進了沙發?里。

    “你放開!”金田一三磨牙,這家伙怎么越來越無賴了。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他的嘴唇貼在她?耳邊, 低聲念道:“愛情是不帶任何自私的占有欲的無罪的放縱。”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愛情與其說像友誼不如說像仇恨。’。你是跟我?有仇才這么整我?嗎?諸伏高明??”

    好吧, 她?好像真生氣?了。

    黑發?警部遺憾地松開了手, 悵然若失的看?著她?站了起來,懷里空蕩蕩的, 仿佛還?殘留著她?身體的余溫和柔軟的觸感。

    她?臉上?紅暈還?未褪盡,仍舊滾燙, 只得捂著臉降溫,一邊吐槽道:“不想?我?走的話,好好說就是了,你有必要那么幼稚嗎?”

    “談戀愛的人都?會這么幼稚。”

    “只有你!我?可沒有!”她?下?意識反駁,然后意識到這句話略有歧義,“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和你談戀愛,也沒有和你一樣幼稚!”

    “幼稚不好嗎?”他反問。

    “你覺得呢?”她?挑眉,把這個?問題丟了回去。

    “我?以前不懂,現在覺得幼稚到讓旁觀的人覺得肉麻牙疼也無所謂。”

    “==你想?惡心死誰?”

    “沒有想?捉弄別人,只是想?同化你。”他說。

    “如果連幼稚的斗嘴都?會覺得很幸福的話,我?們好像做什么都?能感到非常快樂。”

    “……你自己去快樂吧。”金田一三懶得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扭頭就走,但這次不是玄關方向。

    在諸伏高明?目光中,她?直接走向了主臥,不甘心的念叨著:“先湊合一晚上?,我?明?天?一定要把你床上?的被子全部丟出來,買新的。”

    “我?給你買。”

    “呵,當然是你招待我?,難道還?要我?出錢嗎?”

    說罷,啪的一聲關上?房門,直接上?了鎖。

    不多時?,門又被打開了。金田一從里探出腦袋。

    “不對,我?剛剛說錯了。等你們警署內部把水守徹的問題解決完,我?明?天?就能回去了。”當然,如果那位警官今天?晚上?就敢闖空門,速度還?能更?快點。

    “還?有,你這里有沒有多的浴巾和毛巾,還?有新的沒用過的牙刷牙膏。”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閃過了顯而易見的懊惱。她?除了換洗衣服和音樂盒,什么都?忘帶了。

    諸伏高明?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我?現在買。”

    “你不會只準備了拖鞋吧?”

    他望著她?,乖乖點頭。

    “你居然就只準備了拖鞋?!!”金田一三瞪大了眼睛,眼里寫滿了震驚。

    諸伏高明?眨了眨眼,有些無辜的說道,“我?只以為你會來這里坐一會。如果你希望的話,下?次我?可以連你的換洗衣物都?一起準備。”

    金田一三一時?語塞,藏在門后的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怎么反倒顯得她?這個?人居心不軌。

    “不用了。我?就住這一次!”

    丟下?這句話,門又被死死的關上?了。

    外賣送達的時?間很快,不多時?,金田一要的洗漱用品就全部到齊了。

    頗覺丟臉的女人拿著那堆洗漱用品,灰溜溜的鉆進了這套兩居室唯一的浴室里,不多時?,浴室里就傳來了水聲。

    磨砂玻璃門上?映出了她?窈窕的身影,影影倬倬的身姿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諸伏高明?發?誓自己并不是有意看?去的。只是室內太安靜了些,坐在客廳無所事事的他下?意識就往最嘈雜的房間看?了過去。

    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么時?,諸伏高明?不自在地將頭扭向了黑乎乎的窗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起來,哪怕沒人看?見,他也不自覺地將手握成拳頭,放在唇邊,虛張聲勢般的往里吹了幾口氣?,黑發?下?的耳朵也泛起了紅色。

    不能待在這里了。

    他心想?。

    越是看?不見越是會有奇怪的想?象。水聲輕易地勾勒出了他過去從未想?過的場景。

    諸伏高明?干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房間溜達了好幾圈,明?明?心里的激動讓他的心跳都?快蹦出胸膛了,偏偏腳步又跟隨僅存的理智放得很輕很輕。

    他不想?就這樣嚇到她?。

    走到廚房時?,房門一關,水聲也稍微變小了。

    理智重新回籠,他想?起上?次他承諾與她?的事情。

    他還?沒吃晚飯,而金田一,八成也沒吃。

    那就做點什么吧。

    諸伏高明?打開冰箱,細細搜尋起來。

    ※※※※※※

    金田一三洗完澡已經是半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她?穿著換洗的新衣服,披著寬大的浴巾,頭發?濕漉漉的披在后面,調皮的水珠順著額前發?絲緩緩滑落,像是晶瑩的珍珠,把本就小的臉襯得愈發?精致了,頗有種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諸伏高明?從廚房探出頭,看?見她?這幅裝扮時?,明?顯愣了一下?。

    他眼底閃過的驚艷很好的取悅了她?,金田一忍不住笑了起來,兩只眼睛彎成了月牙,拉長了聲音:“諸伏警部大人~你再不看?著點火的話,鍋里的東西?就要燒糊了。”

    男人如夢初醒般回頭,手忙腳亂地繼續剛才的工作,將大火調成了小火,然后走了出來。

    “你怎么……”他伸手想?去碰她?,但剛到半空中,想?起自己身上?可能沾了油煙味,便又收回了手,“你怎么沒吹頭發??”

    還?以為他會說點其他什么的金田一:“……”

    “長發?太難打理了。我?一般是等它自然干。”她?隨手撩起身側的一絲長發?,掐了掐里面的水分,“沒事,我?算過了,等晚上?十二點就干得差不多了。”她?的數學向來很好,再加上?以往經驗,時?間是不會有錯的。

    “那還?有四個?小時?。”黑發?警部抬眼看?了眼時?鐘,不贊成的皺眉道:“這樣會頭疼的。”

    “你應該去拿電吹風,好好的把頭發?吹干。”

    這家伙==

    果然和她?有年齡代溝。

    金田一不爽的想?著,謝絕了他的好意,微微嘟嘴道:“我?不要。”

    “吹風機太重了,我?頭發?又長,舉著胳膊酸,不想?拿那么久。”她?還?沒意識到這種親昵的抱怨已經處于撒嬌的范疇了。

    “那你先拿干毛巾擦一擦。”他一口氣?買了不少東西?,給了她?一套也還?有多的。諸伏高明?按著她?坐在了沙發?上?,“坐在這里,先好好擦擦,我?去洗個?手,待會過來給你吹頭發?。”

    “廚房不用管了嗎?”她?頗為在意正在燒煮的東西?。

    “我?調成了小火,還?需要慢熬一會。我?以為你沒這么快出來。”他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不過正好,我?可以趁這個?時?間給你吹頭發?。”

    吹風機被他從浴室里拿了出來,插上?電源,在正式吹之前,他細心地調整了一下?距離。

    “這樣會覺得很燙嗎?”

    他的手輕輕覆在她?腦袋上?,讓她?能感受到風的熱度之余,又不至于真的覺得滾燙。

    “不燙。”

    金田一三垂下?眼眸,輕輕搖了搖頭。

    吹風機呼呼的開了起來,隔著飄揚的黑發?,低著頭的金田一順著玻璃茶幾反射的光對上?了他專注的目光。

    即使知?道他看?不見,可她?仍舊有些狼狽的閉上?了眼睛,心底深處像被什么東西?重重的撥動了一下?,泛起了層層漣漪。

    “不想?吹長發?的話,下?次可以把頭發?剪短,變成更?好打理的短發?。”換檔的間隙,他向她?建議道。

    “……我?不會換的。”她?沉默了一下?,才回復他,“我?父母比較喜歡我?長發?的樣子。”在他們生前,她?曾經換過很多發?型,但在他們死后,她?就只留了他們最喜歡的黑直長發?。

    他握住吹風機的手一頓:“抱歉,是我?唐突了。”

    “沒什么,你又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也并不想?和別人說。”畢竟,除了得到憐憫的目光還?有‘向前看?’的空洞安慰,別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一切不能讓她?父母死而復生的東西?,在她?看?來都?沒什么意義。

    吹風機重新響了起來,廚房里的東西?似乎快煮好了,即使在用吹風機,她?還?是聞到了它的香氣?,是經常會在別人家聞到的,屬于家的味道。

    吹風機的嘈雜也變得可愛起來。

    身后的人仍舊在替她?忙碌著,細心地幫她?打理著她?自己都?不怎么在乎的一頭黑發?,手指溫柔穿插過發?絲的間隙,金田一突然就將頭一偏,伸手碰了碰眼角。

    “你……”

    “我?……”

    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吧。”她?說。

    “你沒事吧。我?剛才是不是吹到你眼睛了?”他有些擔心的詢問道。

    她?不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抱歉,我?會更?加小心一點的。你剛才想?說什么?”他的聲音溫潤而清晰,像春日暖風中的潺潺溪流。

    “……沒什么,就剛才的事情。”金田一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把自己的一時?沖動說出來。

    在剛才的某個?瞬間,她?很想?回頭捧住他的臉,問他:“我?可以親你嗎?”

    第217章

    諸伏高明計劃得剛剛好。

    幫金田一吹完頭發不久, 廚房里熬的湯也差不多好了。

    他將吹風機收納回浴室,又去廚房拿手套端湯,快走到餐桌時才想起自己忘了先鋪隔熱墊, 但走到餐桌旁邊時,本?欲叫金田一幫忙搭把手的他忽然住了嘴。

    因為一大一小的兩張隔熱墊已經整整齊齊的鋪在了餐桌上。

    他下意識去看?她, 卻只看?見?她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有點想笑。

    噙著隱秘的笑容將砂鍋放在餐桌正中央, 男人又去廚房里?拿了兩只碗, 重新加了一個隔熱墊后, 先打了兩碗湯,一一擺放好, 再叫金田一過去用餐。

    “我不餓。”金田一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然后又撒了個小謊,“我在家吃了東西。”

    騙人。

    諸伏高明沒有拆穿, 但堅持道:“我知道你吃了,可?是晚上冷, 睡前喝點湯暖暖胃也是好的。”

    “我就要睡了。”

    “你剛才不是才說要12點再睡嗎?”

    金田一:“……”這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我都已經打好湯了。”男人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還側身讓她看?桌上的布置, 特別是那只比平常餐具更小巧的那只飯碗, “只有這么一點點,喝了也不會?占胃。”

    他就那么堅持的站在那里?,沉默的和金田一對?峙, 最后, 還是后者妥協了:“好吧, 但只喝這一碗,太晚了, 我不要再吃其他的東西了。”

    “可?以。”

    諸伏高明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湯盛得很滿,所以諸伏高明讓她先吃里?頭的菜, “這樣比較不會?燙。”

    不吃才更加不會?燙。

    很想直接懟,但她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所以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別的。

    夾菜的筷子插進去才感覺不對?。

    “……為什么下面?全是蔬菜和菌菇?”

    “因為它是蔬菜蘑菇湯。”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說好的只是喝一碗湯呢,她以為是液體,結果下面?墊的全是菜。這和素面?下面?全是牛肉有什么區別?

    “抱歉。我家盛湯的時候,都愛先在下面?放滿滿的食物,最后再淋上湯汁。”他還給她看?了他的碗,也是滿滿的一碗蔬菜。

    見?她皺眉,似乎有些?抗拒,男人溫和的說:“抱歉,我下次就不這樣做了。”

    “但是這碗湯已經盛好了,你剛剛也喝了一口?,接著把它吃完好嗎?里?面?我沒有放什么不易消化的食材,吃多了也不會?睡不著的。”

    金田一三:“……”

    她無語的盯著眼前的男人:“你干嘛不直接做飯?”

    “你想吃碳水嗎?那我現在也可?以去給你下一把面?條,很快的。”

    “不了。”金田一三直接了說破他的把戲:“我怕讓你下一根面?條,回頭它能?生出一鍋面?條。”

    諸伏高明直接笑出聲:“哈哈……這倒是個好故事。下次我就這么用吧。”

    “……”碰到這種厚臉皮,真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金田一三無語的夾起一根蔬菜,送進嘴里?。

    說實話,倒也不難吃。不如說東西下肚之后,她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的胃其實一直在隱隱作痛,急需食物的補充。

    一碗湯下去,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了不少。

    “吃完了就給我吧,我來洗碗。”

    “那我擦桌子。”金田一很自然的接過了另一個家務活,隨口?問道:“你為什么總是想帶著我一起吃飯?事先告訴你,你就算給我做滿漢全席,我也不會?有什么很感動?的想法的。”所以,還是趁早結束這個念頭比較好。

    說話間,金田一已經麻利的擦完了桌面?,去廚房洗抹布了。

    他們兩個人并排站在一起,黑發警部卷起袖子,露出線條清晰而修長?的手臂,一邊洗碗一邊回答她:“能?打動?你當然很好。但是,其實這是出于我自己有點自私的想法。”

    “?”

    “你還記得你在東京我在長?野的時候,我給你發過什么話嗎?”

    “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午餐,晚餐。”他目光溫柔的看?著她,“這句話并非虛言。”

    “你來長?野……拋開那個理由,其實我很高興。一想到能?和你住在很近的地方?就會?忍不住笑起來,你主動?來找我的時候,我的心都要飛出來了。”

    “高貝太太把你介紹給我的時候,雖然需要假裝不認識,但是,一想到在不了解我們的外?人眼里?,我們還是般配的一對?,我恨不得滿天下昭告……”

    “那現在呢?”沉浸在他溫柔的目光下,金田一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

    “現在你出乎意料的出現在這里?……我更加覺得像夢一樣。”

    “給你做飯的時候我覺得很幸福,看?你坐在我對?面?陪著我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幸福。即使只是我的手輕輕拂過你的碎發……因為能?證實你的存在不是我構思?出的幻想,而是現實,我也會?收獲百倍的快樂。”

    他低著頭,專注的看?著她,兩人的呼吸在不知不覺中越纏越近……

    “叮鈴鈴玲玲——”

    一陣刺耳的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旖旎。

    金田一回神,躲過了男人的親吻:“等一下,我房子里?好像有人進去了。”

    水守徹還真是夠大膽的,居然真的敢在今天晚上就闖空門。

    她跑到客廳去拿手機,諸伏高明也匆匆洗了手過來,皺眉問道:“要我幫忙嗎?”

    不管金田一和他的關系怎么樣,水守徹作為警察毫無理由的擅闖他人宅邸的行為也太離譜了點。

    不用。”金田一看?著手機上的畫面?挑了挑眉,“他也傷得不清。”雖然因為動?靜太大而不方?便?在自己房子外?圍做太多改造,但玻璃碎片絕對?是最基本?最樸素的配置。

    “他的手和腿應該被劃得挺慘的。”金田一三看?著那個企圖爬墻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后只能?一瘸一拐離開的狼狽身影,冷笑著說了聲活該。

    要不是為了低調,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出什么麻煩,下面?墊的絕對?不是簡單的玻璃碎片,而是危險的玻璃棉了。

    “可?惜沒拍到正臉。”水守徹到底還是有點心眼的,雖然不多。他選擇了蒙臉。

    “明天我要不要去警署報個案?線索也很好找吧,兇手的血跡絕對?有遺留在現場。”她用手肘捅了捅他。

    一點被人闖空門的后怕都沒有,只覺得興致勃勃。

    “緩兩天。”他拉住了她亂動?的手臂,搖頭說道,“水守警官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情緒很是失控。所以不要把人逼太緊了,他今天敢對?寬人動?手,明天就敢對?你動?手。即使是西條警官那邊,我也建議他暫時不要出現在小區里?,最好在外?面?旅游一段時間,避開風頭。”

    “我會?因為他最近在工作上犯的一些?錯誤暫時讓他停職查處,冷靜一下。后續的事情,也會?拜托總部那邊盡快跟進調查。但他現在后臺還在,職級也在那里?,我們沒有那么容易讓他直接走人。”

    見?金田一三不為所動?,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你別把我說的不當一回事。他這個級別,手里?是有一把槍的。”即使停職,但遇到緊急情況,還是可?以調用。

    更別提警署的人提到過,水守徹最愛的就是去山上打獵,還考了獵槍資格證。這是諸伏高明最忌憚的一點。

    他當然也想盡快解決掉對?方?,可?現在在沒有那么快湊齊所有證據把人關進監獄的情況下,穩住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曾經和大和抓過很多這種有后臺的犯人,同事也經常會?碰到。如果手里?的證據不夠確鑿,或者不是什么要緊的犯罪,通常都會?沒有下文。

    所以諸伏高明反倒不想這么快打草驚蛇,特別是水守徹自身已經開始草木皆兵的時候。

    “那寬人那邊……”

    “剛才你洗澡的時候,我也抽空給高貝太太打了電話,讓她帶著寬人,最近一段時間,不要返回小區。”

    “還有……我也想通過他找出在背后煽動?他的那個人。”不找出對?方?,水守徹就永遠沒辦法冷靜下來。

    “你覺得水守警官這回是中了別人的圈套?”金田一立馬想到了那天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他不會?被人拿住什么把柄了吧?”

    “不好說。但我看?他這幾天都處于一個很緊張的狀態,即使是小事不順心,也會?大發雷霆。今天在你這里?吃癟,他一定會?記恨上你。所以在我們調查出原因,解決好這次隱患之前,你都不要再去刺激他了。”他怕她因此受傷。

    “只要我手里?的東西還在,他就不會?放過我吧。”金田一聳肩。

    “所以,我從剛剛就想問了,那個音樂盒到底是什么?”

    “沒人要的大中太郎遺物,從廢品到地雷也是一瞬間的事情。”金田一三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經過,“我用X光看?過內部構造了,沒有找到正確鑰匙之前,一直用別的鑰匙開鎖是個很冒險的行為,我怕到時候里?面?的結構會?被直接破壞掉。”

    “……你就這么直接告訴我了?”

    “警方?不是有調查權嗎?你們翻找了他的遺物那么久,應該有關于那把鑰匙的線索吧?”金田一微微一笑,“寬人已經自愿把東西送給我了。現在物品的所有權在我身上,根據長?野縣最新出臺的物權管理條例,就算警方?發現了什么不妥,我也是有權知悉的。”

    “……”他沉默的看?著她。

    “你腦袋里?是不是在想要怎么反駁我?別想了,我提前翻找了所有的法律條文,如果我是案件嫌疑人的話,這條法律會?對?我無效,但我不是嫌疑人,所以,不管你們找到了什么,我都享有絕對?的知情權。”金田一朝他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第218章

    “……”

    諸伏高?明沒說話。

    “怎么?我?說的話有這么難理解?”金田一三微微挑眉。

    金田一的眉毛不像她這個人內在的性格, 是小家碧玉般的秀氣,仿佛她自己拿著墨水筆細細在眉頭上畫了一道。

    一筆既成,所?以總有人覺得她給美容院的修眉項目送了很多錢。

    這樣的眉毛好處是和她整個人的外貌完美匹配, 多一分減一分都顯得多余,壞處就是在她做表情?時, 總能把她三分的喜怒哀樂襯托成八分。

    諸伏高?明還是沒有說話。

    “給你的沖擊很大嗎?”見他不說話,她的眉毛又?往高?處挑了挑。

    趕在她生氣之前, 他終于說話了。

    “你把一切都算好了才來找我?……”

    “也不能說都算好了吧, ”金田一臉上條件反射性地浮現出了職業假笑?, “時機湊巧,想讓我?不出手也很難。”

    “……”諸伏高?明又?不說話了, 只是眼神古怪的看著她。

    金田一被他的目光看得有點心?里發毛。

    “你在想什么?”她沒忍住內心?的好奇。

    “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住我?這里, 是不是也是你計劃的一環。”

    這話一出,輪到金田一發怔了。

    諸伏高?明沒有解釋更多, 只是去客廳的衣架上取下了自己掛在上面的外套, 從里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然后, 拿著那只盒子走?到她面前, 當著她面打?開了它。

    一把看似普普通通的鑰匙出現在金田一三眼前。

    它上頭有很多劃痕,有地方還缺了角。可以說,即使是丟到大街上, 也不會有人愿意為它彎腰。可是, 研究過音樂盒內部構造的金田一三一眼就把這把鑰匙認了出來。

    “你怎么會有這把鑰匙?”這不就是她想原地變出來的那把音樂盒鑰匙嗎?

    話說完, 對上男人的目光,金田一三瞬間?明白了巧合兩個字要怎么寫。

    過了幾秒, 她才咬牙切齒的說道:“想拿到一把鑰匙有很多方式,我?完全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警署, 把你叫出來。而不是假裝受害者躲在你這間?小公寓里。”

    “除了讓你幫我?吹頭發外加騙了一頓飯,我?可什么都沒干。”

    但也不能說諸伏高?明的懷疑完全沒道理,金田一三一直很擅長做這種順水推舟的事情?。

    “這是3D打?印出來的復制品。”諸伏高?明多解釋了一句,“我?今天剛剛拿到,為的是找到對應的鎖后,能夠第?一時間?進行?比對。”

    但沒想到,就這么湊巧,他辛辛苦苦尋找的鎖就在金田一三手里。

    “現代科技還真發達。”金田一看著上面仿真的劃痕,忍不住夸了一句。

    然后又?想到了:“既然鑰匙也在,鎖也在,我?們現在就能打?開音樂盒了吧。”

    諸伏高?明:“……”

    他的沉默過于突兀,金田一三不得不重新鄭重說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再次重申,這次真的是巧合。你要是不愿意的話,現在可以不打?開,明天一起去警署再開啟。”

    “不,還是現在就打?開吧。”

    她狐疑的看著他,總感覺他這么果決,背后還有別的意思。

    “我?怕你半夜帶著線索跑了。”

    金田一三抽了抽嘴角,不得不說這個主意她的確有在腦子里考慮過兩三秒,雖然被pass了。“你可以把鑰匙掛在脖子上,隨身?攜帶。”

    “被你看了一眼的東西,再復制能有什么難度。”他倒是認知得很清晰,“而且,你已經用?X光照過里面構造了,不靠鑰匙拆解也只是時間?問題。”

    “那就現在打?開吧。”別廢話了。他再多說兩句,她擔心?自己這暴脾氣會直接套麻袋干掉他。

    高?貝寬人使用?從外面買回?來的鑰匙時,形容擰發條的狀態是卡頓,所?以放出來的音樂聲也很難聽。但換成這把差不多形態,只是有些破損的鑰匙,上發條時,就能明顯感受到運行?的流暢。

    層層疊疊看似無用?的堆砌慢慢組合,終于露出了里面發光的鏡頭。

    “我?就說這個構造有點像投影儀,還真是啊……”金田一三一邊嘟囔著一邊關掉了房間?的燈,而諸伏高?明已經拿出了設備開始攝影。

    從暗轉明的畫面里,出現了一個瘦小的女人。

    這是一個很陌生的女人,至少金田一和諸伏高?明都沒在小區或是其他地方見到過她。

    女人看上去年紀已經比較大了,起碼四五十左右,身?上穿著醫院才會有的條紋病服,即使攝像頭舞到了她的面前,也只是呆呆愣愣的,雙目無神,右手一直在抖動。

    “你是誰?”攝像機的主人充當了畫外音的角色,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朝氣蓬勃的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好奇。

    對方充耳不聞,只會對著空氣發愣,被對方連續問了好幾次,才終于含糊的回?答了一次:“Lisa……”

    回?答得很含糊,聽上去像是英文?名字。

    畫面外的人顯然也誤會了,“這是你的英文?名字嗎?”

    “這個英文?名想要找人的話可太?麻煩了……光長野就有很多Lisa。”

    “請問你有沒有日?本名字?”

    她又?不答了,開始傻乎乎的笑?起來。

    “你是被誰送進來的?”對方見問不出,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這回?,回?答他的仍舊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模糊間?,畫面外頭傳來了護士小姐的叫喊:“太?郎,你在哪?34號病床的病人需要換藥,你快來幫我?一把。”

    “是!我?馬上到!”

    “不好意思,我?下次再來看你。”

    急匆匆道歉后,對方關掉了攝像機,畫面一暗,之后,又?馬上亮了起來。

    “你真的很奇怪。”仍然是那個畫外音,鏡頭的主角也仍舊是這位中年女性。但她的打?扮還有房間?里的擺設都稍微有點變化,看樣子這些素材不是在同一天拍的。

    明知道對方沒有聽,他還是堅持著自言自語,“我?調查了你的簡歷。他們居然沒有寫你名字……上面說你是患有躁郁癥才來到了這里。可他們給你開的藥很奇怪,明明那個時候你似乎邏輯清晰,但他們卻給你開了重癥患者才需要的藥物劑量。”

    “一般人吃了……”他沉默片刻,“沒病也會瘋掉。”

    “你的病真的很可疑。還有,我?看見了,你第?一份病歷的藥物是前本給的,是不是他想假裝你有病,給你開藥,趁機讓你上癮?”

    “……我?的攝像機一直打?開著,希望你別介意,我?的愿望就是在某一天,把監獄里的那個男人繩之以法,讓他下地獄贖罪……所?以,請你不要一看見我?就躲起來好不好?雖然我?知道你現在神志不清,但是,我?會幫你洗刷冤屈,帶著你的苦痛一起向那個男人正大光明的復仇的!”

    畫面又?暗下去了,然后又?是亮起。

    “我?想,我?可能找到你的名字了!”男人興高?采烈的說道。

    “文?木理沙,你應該叫做文?木理沙!這個名字是不是和Lisa很像?我?早該想到的。”

    “我?翻了很多資料,在一張舊照片里找到了。原來你以前是業委會的工作人員,幸好你曾經和我?爺爺拍過一張照,照片后面寫了你的名字,不然,我?還真不知道。”

    “不過……照片上的你和現在一點也不一樣,你以前的臉圓潤很多,表情?也……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被前本迫害,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這份斬釘截鐵,在下個視頻里被打?了臉。

    “……噓,別出聲,我?是偷偷來看你的。”

    “好奇怪啊,他們不準我?來見你。我?媽總是這樣,還覺得我?是小孩子呢……她逼著我?把這里的實習工作辭了,但是我?又?偷偷翻墻進來了。在醫院工作這么久,沒有誰能比我?更熟悉這里了。”

    “理沙,你……到底是什么人,又?經歷了什么事呢?如果你能恢復一點點神智,告訴我?一點點線索就好了。”

    面對他的苦苦哀求,女人只是笑?著,只有那只手,一直在抖動著。

    在之后的畫面里,男人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塊平板。

    “不能說的話,你可以寫嗎?”他問,但其實沒指望她回?答,“你的手從第?一天我?們見面開始,就一直在抖。他們都說這是藥物作用?。”

    “但是……”鏡頭給了手部一個特寫。

    看似毫無規律的運動,又?似乎有它的規律可言。

    手指觸摸著屏幕的女人,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重復的在白紙上描摹著同一個詞匯。

    ——倉庫。

    畫面的最后,主角不再是女人。

    “我?錯了。”出現在畫面里的大中太?郎肉眼可見的憔悴著。

    “……我?以為我?是正義使者,結果,只是個懦夫而已。”

    “下定決心?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在絕望中被逼瘋的理沙小姐,應該比我?更加痛苦萬倍吧。”

    “我?沒有什么能補償她的,唯一的辦法或許就是要比她更加痛苦……不,應該是必須這么痛苦才對。”

    “這是對于我?虛偽人生的最終懲戒。”

    “以及,最后……看不懂就刪了吧。理沙小姐已經去世了,我?大概也死了……這只是一個虛偽之人為了那點其實早已經沒了的良心?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虛偽之言而已,一點意義也沒有。”

    畫面就此結束。

    一段影片下來,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各有各的思量。

    “你全都錄好了嗎?”金田一開口詢問諸伏高?明。

    “嗯。”黑發警部檢查了一下設備,“全錄好了。”

    “那就重新看一遍吧。”原版她是不想再去動了。以防萬一。畢竟,如果有那種播放幾次就自動銷毀的開關,她肯定血虧。

    “好。”諸伏高?明對此也沒有異議。

    他們兩個人又?重新在電視上觀看了這部錄像,來來回?回?重復播放,直到墻上的時針指到晚上11點多時,終于停止了這種自虐式重復播放。

    金田一三的眼睛也酸了。

    諸伏高?明上去關了電視。

    “音樂盒……”

    他一開口,金田一三就知道他想說什么。

    她大方的說道:“給你吧。交給我?只是權宜之計,寬人本來就希望它能給到好警察的手里發光發熱。”

    這個音樂盒當初就是小朋友一眼選中的,而且里面的那些東西既然她已經看過了,也就沒用?了。

    反正她也不像警察一樣需要證物輔助,所?以讓給諸伏高?明也沒什么可惜的。

    “多謝。”

    “不用?謝我?,有空給寬人買點好吃的吧。”話剛落音,想起那個小鬼在電話里的那一聲吼,她改了口:“不,吃的就算了,有空多帶他去跑步減肥。”

    健康的生活方式更適合高?貝寬人。雖然他本人注定不會喜歡運動。

    閑聊間?,墻上的時鐘也終于指到了十二點整。

    “晚安?”

    “晚安。”

    應該回?房間?休息了,但兩個人互相說晚安后,面對這莫名有點眼熟的場景,金田一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自嘲般的笑?出了聲。

    男人回?頭,不解的看著她。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電影里,男女主坐在一起都是在看愛情?片。我?們兩個人倒好,坐在沙發上對著一段奇奇怪怪的影片來回?放了幾個小時。”怪有毛病的。

    諸伏高?明將錄像收好,從善如流的說道:“那你明天想看什么電影?”

    “為什么要到明天?”金田一三歪頭問道。今天不行?嗎?

    “因為今天已經很晚了,”他站起來,指了指墻上的時鐘,“你該去睡覺了。”

    金田一三:“……”

    “哈哈哈……”這句話無疑戳中了她的笑?穴,逗得她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諸伏高?明不解的看著她。

    等金田一笑?夠了,伸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才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為什么奇怪?”

    “又?說是明天,又?讓我?現在去睡覺。總是在某些應該退讓的地方選擇得寸進尺,但在這種事上又?總是喜歡倒退到安全距離。”

    “我?想起了一句話。”她說。

    “最好的獵人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我??”男人眼神幽深的看著她。

    “你太?喜歡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勾起我?的勝負欲了。”不,是征服欲才對。

    說話間?,她輕巧地跳下沙發,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伸出食指,勾住了他襯衫最上面的扣子。

    就像咬了鉤的魚兒無法逃脫,他乖順地跟著她,一起跌到了沙發上。

    呼吸無法避免地開始加重。

    但金田一反手抵住了他意圖湊近的英俊臉龐。

    兩人四目相對,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說我?住進這里是計劃的話,那你就當它也是計劃的一環好了。”

    “你應該感到榮幸,諸伏警部。”

    “我?所?有的處心?積慮都是因為你。”

    說完這句,她直接翻身?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脖頸,感覺到男人身?上猛然一震,那雙眼睛甚至一時間?不知道看哪里時,金田一三便如同一只饜足的狐貍,狡猾的笑?了起來。

    湊近他耳畔,用?了最輕柔最嫵媚的聲音。“壞孩子稍微晚睡一點點也是沒關系的吧?”

    話剛落音,她就看見他的喉結不可自抑地劇烈滾動起來,放在她腰側的手也緊了幾分。

    那雙平時最為清正自持的眸子,此時也滿是暗涌的波濤,看她的目光更像是想把她一整個吞下去,充滿危險。

    金田一喜歡他這樣,每每到這時,心?里都會升起巨大的滿足感。畢竟瘋也不能只是她一個人瘋。

    她笑?了,勾起唇角,捧著他的臉,俯首吻了上去。

    作為回?應,他掐著她的腰,帶著她滾落在了柔軟的沙發上,漸漸加深了這個吻……

    第219章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 因為待在完全陌生的房間里,睡著完全陌生的床,金田一三額外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來確認自己的狀態。

    然后, 隨著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她終于?想起了自己現在睡在誰的家里, 躺在?了誰的床上。!!!

    一時興起沖動做事的下場就是醒過來的她開始拿腦袋瘋狂撞枕頭?,又把自?己埋進了厚厚的被子里, 假裝一掀被就能回到昨天。

    但這樣做無疑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除了把床上弄得更亂以外。

    翻來覆去半小時后, 克服了自?己恨不得鉆地縫的丟臉情緒的金田一終于?起床了。

    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了10點。

    不過?,應聘時就已經?說好了, 金田一三的工作是按時薪來算的,她工作一向?完成得不錯, 自?己又因為某些原因會大晚上偷偷加班,所?以進度頗為喜人。雖然翹班了, 但并?沒人不長眼的找她。

    下床后再回頭?看被自?己睡到亂糟糟的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金田一的臉又開始發燙了。

    她用力搖搖頭?, 把腦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畫面全部甩掉,假裝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清潔機器,努力把床鋪復原成了自?己使用前的樣子。

    出了臥室門?后, 家里果然就只剩了金田一三一個人。身為警部并?且手里有?命案要督辦的諸伏高明當然不可能像她一樣悠閑, 早早就帶著那只音樂盒去上班了。

    但生怕她看不見, 這個人在?臥室門?的正前方?放了一把椅子,上面貼了張顯眼的白紙:“早餐放在?餐桌上, 已經?用保鮮膜包好了,如果冷了可以放微波爐加熱, 中火,2分鐘即可。”

    因為沒看見一個人而略有?點空落落的心?情,一下就變好了許多。

    她跟著紙條的指示走向?了餐桌,途中路過?沙發,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

    好在?是已經?收拾好了,沙發上很整潔,就像昨天她剛進門?時看到的一樣,什么痕跡都沒有?,總算不用她再次經?歷一次大型記憶回溯羞恥崩潰心?路歷程。

    餐桌上,果然已經?放好了早餐。

    ——梅子飯團,味增湯,煮雞蛋和烤魚,主打一個日式風格的樸素便捷。

    裝食物?的碟子被人用保鮮膜細細包好,里頭?的雞蛋已經?提前剝好了殼。餐具也提前擺在?了旁邊。

    似乎是怕她吃不慣,用來裝飾的花瓶底下甚至還有?幾張花哨的外賣單,上頭?被人用心?的圈出了里面的經?典菜肴,還有?寥寥幾語的口味點評,和外賣單被壓在?一起的,是幾張嶄新的萬元大鈔,里面夾著一張手寫紙條:“錢不多,請隨意花銷。”

    大概是怕她誤以為這些錢不能用。

    事情都是小事,但里頭?的用心?卻能讓人感到很慰貼。

    金田一三一個早起總有?點低血壓壞心?情的人,今天早上用餐時難得保持住了一貫的好心?情,甚至主動給吃得干干凈凈的碗碟拍了一張認證照,發給對方?,附贈短信:“多謝款待,早餐我全都吃完了。但雞蛋不剝也沒關系,品類也可以不用那么豐富,那樣太浪費你的時間了。”

    忙碌的諸伏警部過?了半小時才回信息:“抱歉,剛剛去忙了。”

    “時間一直在?流淌,沒有?浪費的說法,只看值不值得。如果看到它能讓你心?情變好一點,那就很值得。”

    金田一三下意識抿了抿嘴,努力不讓嘴角上揚得太明顯。

    他在?手機那頭?通過?短信一一交代著有?關事項:“水守的事情還沒處理完,麻煩你暫時留在?我這里。午餐我沒辦法趕回來,你可以點放在?桌上的幾家外賣或者用app搜一下附近的美食。晚上我大概要6點以后才能趕回來,除了新的床上用具外,你還有?什么需要我幫忙帶的日常用品嗎?還有?,晚飯有?什么想吃的?”

    “日用品已經?夠了,晚餐我們點外賣吧,吃了你兩頓,我總得還一頓。”

    通過?旁人的反應,對自?己的廚藝有?自?知之明,金田一三沒敢說自?己來下廚。

    打字的手指猶豫了一下,雖然找了一大堆理由。但總體來說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床單被套那些也不用買了,你的被子很暖和,我昨晚在?你床上睡得還不錯,沒有?做噩夢。”其實昨天也只是一時沖動才說讓他去重新買的,被子那些都很新,本來就沒必要再買新的。

    發送后,對面很快就顯示了已讀。

    但不知為何,雖然一直顯示在?輸入中,卻一直沒有?下文。

    “這家伙在?搞什么鬼。”等得煩躁的金田一三將手機丟到一邊,眼不見心?不煩。

    但沒隔一分鐘,又很在?意的拿了起來。

    “好的,我知道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了那么久的字,就回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還能更敷衍嗎?

    虧她還一直好奇他的回復。

    她氣?鼓鼓的將聊天界面關掉,開始用手機刷網頁。

    這年頭?大數據了得,金田一不過?是和諸伏高明聊了幾句做飯買東西的問題,軟件就開始自?動給她更新床單購買鏈接,牙刷購買鏈接,最后越變越離譜,直接來了一個同居情侶套裝推薦。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她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丟開手機,打開了閑置的電視。

    最近談話類的綜藝節目重新開始火了起來。所?以,一打開電視就是幾個主持人坐在?一起聊天,金田一三也沒有?別的想看的節目,就干脆就著看了下去。

    男女主持聊著聊著就開始放了一段VCR,畫面中,女方?和其他同事一起拜訪了互相有?好感的異性同事家,之后和大家一起,又在?對方?家留宿了一晚上。女方?和同事一起睡在?男生的房間里。

    第二天早上醒來,同事們都先走了,女方?因為鑰匙不見而逗留在?了最后。

    和她處于?曖昧期的男同事幫她找了一通,終于?在?臥室的某個角落找到了這把鑰匙。

    他將它還給她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昨天晚上你睡得怎么樣?”

    “很好啊。”面對這個提問,女生瞬間笑靨如花,VCR甚至還給她加了一層愛心?濾鏡和美顏濾鏡,“直哉君的被子很舒服,我躺在?里面睡得格外安心?。”

    畫面鏡頭?給到男生,一副被擊中的羞澀表情。

    “啊啊啊啊!!!!!”

    電視機里的主持人集體在?瘋狂尖叫,電視機外的金田一三則僵直了身體。

    但電視節目是不會以她意志暫停的,甚至還要把金田一三即將出走的意志拿出來反復鞭尸。

    “她好會哦!”女主持浮夸的捧著臉,“男生應該受不了這種話吧。”

    “表面上說是被子,實際上懂的都懂。”

    “這樣那個男人一定會忍不住想到自?己本人躺在?床上抱住她的場景……啊啊啊別說是他,光是我幻想一下都好激動啊!”

    “說不定還有?些少兒不宜的限制級畫面哦~”有?個男主持壞笑著說了一句。

    “哈哈,我懂我懂。”另一個男主持也出來起哄,“他們之間本就有?曖昧,是男人絕對忍不住開始腦海里的幻想,甚至是根本沒辦法停止的那種。”

    “這一句真是絕殺。”

    “是男人都忍不了吧?”

    這么說就算了,他們還和另一位有?固定伴侶的男嘉賓互動,“大和君,如果是你,作為女朋友的利奈醬這么和你說了的話,你會有?什么反應?”

    “馬上抱住她親下去!這完全就是我現?在?很想要你,很需要你的意思吧!”

    大和君不假思索的回答,又引來了現?場新一輪尖叫。

    金田一三:“……”

    一環又一環,接連被創,她傷得很徹底。

    她趕忙關了電視機,連客廳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想也沒想就跑回了臥室,用被子蒙住了腦袋。

    感覺哪里不對也是一瞬間的事情。明明之前都神經?大條的沒有?覺得,但現?在?把頭?塞進被子里的那一刻,她不爭氣?的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耳鬢廝磨。

    黑發警部的身上,總是有?一股很好聞的木質香氣?。除了用的香水,還有?同款的沐浴露和洗衣液。

    所?以衣服上沾了,清洗得干干凈凈的被子上也沾了。

    金田一三一把掀開了早上才被她疊好的被子,面紅耳赤的跑到了客廳,拿起手機,噼里啪啦的一頓輸出:“我要換新的床單!床單床墊被套被子枕頭?枕套沐浴露洗衣液全部都要最新的!!!”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發瘋,諸伏高明選擇了打電話溝通。

    電話被掛了兩次,第三次終于?接起了。

    “你突然發的消息是怎么回事?”諸伏高明一頭?霧水,但也沒責怪她,只是想問清楚,“這些你都要嗎?”

    “我都要……”

    電話里,金田一三的聲音弱弱的,讓諸伏高明瞬間擔心?起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看醫生?”

    “……才不要看醫生。”她下意識反駁了一句,“你要我怎么跟醫生說。”

    “?”

    “……待在?這里快被你的味道包圍了……好丟臉……”

    下意識的,他的耳根也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聲音跟著放輕,甚至走到了沒人的角落。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晚上把你要的東西都買回來。”

    “床上的東西你先放著,我回去清理。”

    “……你這么說,好像床上真的有?什么一樣。”她又不滿意了,小聲抱怨。

    “……”

    這回,如諸伏高明這么能言善辯的人,也暫時喪失了言語,大腦一片空白。

    “變態!”

    金田一三秒給他定了罪。

    “諸伏高明你這個超級大變態!!!給我停止你腦袋里的非法妄想!!!”

    “……”你倒是不要提啊……

    他難得腹誹她一次。

    他試圖掰回正題:“除了床單那些以外……”

    “不要提這個單詞。”

    他好脾氣?的重復了一遍,并?使用了另外的代詞:“除了你讓我買的東西以外……”

    “別買了別買了別買了!光想著就好煩……”電話那頭?,她嚶嚀一聲,火速掛斷了電話。

    徒留諸伏高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實在?摸不透她想干嘛的男人,決定申請場外援助。

    “由衣。”他身邊能信任而且不會往外說的能干外援,也就這一個了。

    “我有?件事不太明白。”

    “什么事?”上原由衣正好休假在?家,悠閑的看著電視吃著仙貝。

    “如果,一個女性突然讓你重新買洗衣液什么的,然后突然又不讓你買了,你覺得我是買還是不買?”

    “金田一小姐嗎?”上原秒回,“你們同居了?”

    諸伏高明抽了抽嘴角。他忘了這家伙在?這方?面堪稱無敵的敏銳。

    見對方?不回答,上原由衣也沒賣關子,“這要分情形。她是剛住你那里嗎?”

    “……”

    “你不回答,看來就是了。畢竟我記得大和前幾天才去你租的房子里睡過?。如果有?可疑的蛛絲馬跡,他一定不會放過?的。”

    “你租的房子只有?兩間房,總感覺高明你不會讓她去睡別的男人睡過?的客臥,放她去睡沙發也不可能。”分析到這里,上原由衣臉上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那她睡的是你的主臥?”

    “你用的是突然這個詞,說明她之前用得好好的,突然就不想用了對不對?”女人的敏銳讓她立馬注意到了其中不尋常的細節,“你們兩人之前,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啊?”

    諸伏高明:“……”

    “我看你還不算著急,所?以說她不是真的對你發火或者不滿。如果她只是討厭洗衣液的味道,你就會問我女人一般喜歡什么味道的洗衣液。”

    “我剛剛看了一檔很有?趣的綜藝哦。高明,金田一小姐是不是和你撒嬌說要換洗衣液那些,因為她聞到的都是你的味道?”

    這話說得太露骨,黑發警部下意識產生做賊心?虛的感覺,并?火速關閉了聊天界面。

    反應過?來之后,又把聊天打開了。

    “你確定她不是在?變相的和你說我很想你,你快點回來陪我嗎?哈哈哈哈……我記得金田一小姐原來就是相當傲嬌的人吧。”即使只是文字,也能感覺到上原由衣在?手機那頭?笑得有?多么猖狂和八卦。

    “相信我,什么都不用買,你人回去就行了。”

    諸伏高明:“……”

    他腦海里構建了一下相關畫面,覺得自?己還是買東西回去比較保險一點。

    買回去的話,金田一就算還要罵他幾句,估計也是紅著臉軟綿綿的那種罵。

    但他如果不當這個傻子,一點東西都沒提回家的話……

    即使那是他租的房子,今天晚上估計也不用想著進去了。

    第220章

    因為?要買東西, 即使努力工作,提前下了班,但諸伏高明還是比約定時間晚了二十分鐘到家。

    金田一要的東西比較多, 他額外在超市多買了一輛折疊推車,把東西從后備箱里拿出來之?后, 就?拉著推車進了電梯,這?樣一來就比單純的手提快多了。

    聽到玄關的動靜, 在沙發上心神不寧玩著手機的金田一三便跑了出去, “你回?來了。”

    簡單的打招呼, 卻讓黑發警部本就溫和的眉眼變得更加溫柔了,“嗯, 我回?來了。”

    “東西給我吧。”諸伏高?明身后推車的體積實在讓人無法忽視。看到那一堆嶄新的床上用品,金田一就?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上午的羞恥對話?, 眼神都不自?然的漂移了一下。

    “因為?你今天晚上就?要用,所以我把它們提前送去干洗店加急清潔了一下, 待會可以直接使用。”諸伏高?明一邊把推車上的東西一件件取到走廊上, 一邊交代著。

    “嗯嗯, 謝謝……”后者只?是敷衍的應和著, 然后火速拎著那些東西小跑回?了房間放好,全程悶頭?干活。

    諸伏高?明看到她?火急火燎的背影,突然就?很想笑?。

    將空蕩的推車折疊放在玄關收納的位置, 正要進門的男人忽然被走廊上新增的東西吸引了視線。

    在他一家人的合照旁邊, 不知什么時候擺上了一些新鮮的花朵。

    有白色, 藍色還有粉色,花朵的顏色和種類雖然多, 但并不雜亂,很好的點綴了照片附近的空蕩。

    本?來只?是跑過來看還有沒有什么東西要拿的金田一三在看到諸伏高?明的視線時, 就?停住了腳步。

    “今天出門買了些花回?來,看見?照片附近很空,就?做了一點裝飾。”金田一三弱弱的說道,自?己也后知后覺的感覺自?己這?件事做得不太?好,不能因為?自?己家有這?種習慣就?把這?個習慣自?然的帶到別人家,因為?這?個步驟于她?而言實在太?日常,所以她?也忘記和諸伏高?明事先確認了。

    “抱歉,都是我的錯,你如果覺得這?樣非常不好的話?……”

    “你沒做錯什么為?什么要道歉?”男人打斷了她?。

    看著那些花,黑發警部并不像金田一想的那樣露出了被冒犯的神情,反而很是欣慰的笑?了笑?,“不如說我要謝謝你,因為?我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我的家人,看到這?些五顏六色為?他們特地準備的新鮮花朵,一定?會很開心。”

    他的母親生前就?很喜歡鮮花,所以每到附近花店周五打折的日子,她?就?會買上一些放在餐桌或茶幾上當?裝飾。諸伏高?明雖然工作繁忙,但在餐桌上擺放鮮花的習慣也來源于此。

    雖然那時候一束鮮花并不便宜,但內斂的父親也會在她?生日或是紀念日的時候準備好一大束價格不菲的紅玫瑰,然后拜托他或者景光在母親回?家后將這?束鮮花遞給她?,他這?個實際的送花人反而會躲在廚房里做著妻子喜歡的菜肴。在聽見?妻子驚喜的聲音時,這?個不太?擅長表達自?己感情的男人就?會躲在廚房偷笑?。

    景光小時候不懂事,在發現了這?點之?后,就?開始喜歡上了在重大日子當?天,和父親一起待在廚房里,等母親開心的聲音從玄關門口傳來,父親不好意思的勾起唇角時,就?會作怪一樣大喊著:“爸爸耳朵紅了!爸爸也笑?了!媽媽,哥哥,爸爸他不好意思了!”

    然后在父親惱羞的追趕中,歡笑?著撲到他或者母親的懷里,探出一個小腦袋軟軟的撒嬌:“我錯了。”

    看著他可愛的樣子,本?就?是佯裝的父親當?然舍不得下手,最后,在一家三口調侃的目光下,悶咳幾聲,又躲到廚房去做飯菜了。

    ……

    想到以前的時光,再看到那些花朵時,雖然也有難過惆悵的部分,但諸伏高?明的心無可避免的軟成了一片。

    “謝謝你。”快步走到金田一面前,他忍不住再次夸了一遍,“花朵的配色也很好看。”父親母親還有景光如果能看到的話?,一定?也會和他一樣感到驚喜。

    “那什么……你喜歡就?好。”金田一三有點受不住這?么誠懇的謝意,不太?自?在的解釋道:“今天無聊我就?在這?附近逛了逛,不知道買什么就?買了點花……”

    說到這?里,感受到男人愈發溫柔的目光,她?連忙垂下眼眸,“其實不止是走廊,客廳我也擺了點花,餐廳的花有點凋謝了,我就?換了一束差不多的。你進來確認一下吧。”

    說罷,急匆匆想要進去,從這?個詭異得讓她?手指蜷縮的情景中逃離。

    諸伏高?明沒有難為?她?,反正房間就?這?么大,她?跑進去也只?是幾步就?能到達的距離。他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進去后,來不及追逐她?,倒是先被房間里的布置驚訝了一下。

    他還以為?金田一只?是很簡單的在房間里擺了兩?只?花瓶,插上了兩?束鮮花,但沒想到,其實是屋子里可以擺的空位都被她?有效利用了起來,不同顏色的鮮花以不同的造型搭配不同的家具擺放,也并不影響東西的放置,看著新奇又有趣。

    “你學過這?個嗎?”

    “沒有特別的找老師學過。不過我的父親很喜歡花,也很喜歡給它們設計不同的造型,然后拍照。最夸張的時候,他為?了能更好的凸顯鮮花的美,還在我們度假時請了人把我們家的公共區域全部重新裝修了一遍。”金田一琉生不愛出門,就?喜歡在家里打理,然后閑暇的時候做自?己喜歡的藝術作品。由于小時候是他帶金田一三的時間比較多,很多他的興趣愛好都原封不動的教給了金田一三。

    “我母親向來很支持他的愛好,還會時不時給出她?的意見?。”月橋茜還經常會成品的照片給周圍的同事朋友甚至學生看,甚至會專門向學校請假,然后一家三口出國去看鮮花特展。

    金田一記得,似乎母親有好幾個得意門生婚禮的花束也都是直接拜托父親幫忙設計的。雖然不愛和外人接觸太?多,但她?的父親的確很喜歡自?己設計的作品被他人認證這?件事,當?然,最重要的是母親的感受。

    金田一以前覺得他人的吹捧也就?那樣,但是現在,看見?諸伏高?明因為?她?一天的擺弄成果露出驚艷的表情時,她?竟然也忍不住想要獲得更多的贊同:“你覺得怎么樣?好看嗎?”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嗎?

    “很好看,我也很喜歡……不過……”因為?她?看他的緊張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帶了點突然冒出的想要逗弄人的壞心眼,男人故意輕輕嘆了口氣。

    金田一的心瞬間提了上來,結結巴巴的說:“哪里不對嗎?”語氣里還帶了點小委屈。

    諸伏高?明要是真?敢在雞蛋里挑骨頭?,她?下次絕對不要做了。

    “哪里都好。只?是我會有點困擾。”像是變戲法一樣,他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沒放下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小束用彩紙還有絲帶驚喜打包好的粉色玫瑰。

    “你做得這?么好看,我準備的這?束鮮花反而拿不出手了。”

    “你怎么也準備了花?”雖然真?的只?是很小的一束,但金田一三在看到它的時候,連語調都變得高?亢了,本?來有些黯淡的臉色一掃而光。

    她?飛快的接過他手里的花束,臉上的笑?容比花朵更加燦爛,眼睛一閃一閃的,綴滿了星星。

    “回?家的時候路過了一家鮮花店,店外面擺放了這?種小型花束,有很多情侶會在門口駐足,買花。我聽店主說,現在比起巨大的花束,這?種不占用太?多空間,還可以重新插到花瓶里開好幾天的鮮花更受當?下的情侶歡迎,有很多人會特地來她?這?里購買,所以,就?拜托她?幫我選了一束。”

    他母親生前總是說:“沒有女人會不喜歡花。”昨天吃飯的時候,他看她?額外朝餐桌上的花朵多看了兩?眼,就?記在了心里,下班后特地繞了點遠路去了由衣以前推薦過的據說是品質很好的花店,把它買了回?來。

    這?些多余的部分,他沒有全部說出來,看到她?笑?得這?么開心,就?已經足夠了。

    “我買的花很多,所以店長額外送了我一個花瓶。我可以把它放在花瓶里面,這?個新鮮程度加點營養劑可以養一周了。”金田一三開心的說道。

    她?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起了花瓶應該擺在哪里。

    客廳和餐廳都擺了,但是臥室還沒有,床頭?柜有點空,她?可以放在那里。

    這?樣想著,心情實在好得不行的她?忍不住踮起腳尖勾住諸伏高?明的脖子,在他的側臉上親了一下,然后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又飛快撤到了安全距離,只?留下輕飄飄一句話?,“這?是我的謝禮。”

    感受著臉頰上殘留的溫度,男人略有些遺憾的想著,雖然很感謝,但這?個謝禮如果能更加隆重一點就?好了。

    “對了,晚餐你想吃什么?”金田一三先將花放好,之?后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轉頭?問他:“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晚餐我還沒點。”

    “我看了附近幾家餐廳的評分,這?家壽司店和另外一家西餐廳的評分是最高?的。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喜歡吃什么?”諸伏高?明這?才放下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提包,脫下外套,解開領帶,掛好后朝沙發方向走了過去。

    “是我請你欸。”金田一對他這?個答復不太?滿意,“當?然是你選,我都行。”

    “我看看。”他相當?自?然的坐到了她?身邊,接過了她?的手機,同時另一只?手臂放在了她?身后的沙發靠背上,虛虛環著她?。

    金田一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晚餐上,暫時還沒發現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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