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橫插一杠 魚兒上鉤
這是一間連名字都沒有的店鋪, 但只要進門觀望一眼就能知道此地做何買賣。
概因里面既沒有貨架也沒有伙計,只有一座高大的煉器爐。
店主是一個滿臉絡腮胡看不清面容,眼神陰鷙, 身材矮小, 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
熟悉蜘蛛巷的人都知道此人名叫梁五,因生就一副侏儒模樣時常遭到他人嘲笑。
修煉之后,為了報復上天的不公平待遇,梁五不僅殺了那些嘲諷過自己的人, 還將生養自己的親身父母活活勒死。
而后拜入蜘蛛巷內一個脾氣古怪的煉器師手下。
梁五拜了師父,突然變得孝順無比,整日里殷勤伺候,千依百順。
發現那老頭有吃人的惡習后, 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在城內悄悄挖了大量低階修士的心臟, 總算哄著老頭將一身本事教下。
待得了一身黃階頂級煉器師的本事, 梁五馬上露出本性,買毒物毒死了老頭,霸占了這間煉器坊。
不過,蜘蛛巷的修士很快就默認了梁五的行事,因為他的煉器水平相對于死去的老頭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是有突破玄階煉器師的希望。
天長日久,梁五的大名逐漸傳到蜘蛛巷外, 每日開始有許多巷外修士找上門來。
相比于蜘蛛巷內的修士,這些人不僅財大氣粗從不還價, 還往往有著蜘蛛巷修士所沒有的“天真”。
于是梁五和鄰居溫勝以及周圍的一些筑基修士一拍即合, 暗中做起黑店的買賣。
若是發現有少不經事又孤身一人的肥羊上門, 梁五就會暗中通知溫勝等人, 幾人會在對方上門取貨之后悄悄跟在后面。
確定對方的住址和活動軌跡之后,再尋機在城外殺人奪寶。
根據那位發現溫勝的混元道宗弟子提供的資料, 梁五和溫勝幾人至少用同樣的手法害死過二十多人。
只是這些死去的修士俱為外地修士,而且梁五煉制的法器極為獨到,所以現如今依舊有源源不斷的肥羊上門。
那位發現此事的混元內門弟子本想出手清理門戶,但奈何其只是一個戰五渣丹修,只得將此事匯報給混元駐地的金丹修士。
為了迎合洗劍城的氛圍,混元洗劍城宗門駐地內的所有弟子俱出自劍修一脈。
那位金丹真人彼時正要帶領駐地所有的筑基弟子參加洗劍城十年一度的洗劍會,好與萬劍山筑基弟們比試個高低。
一沒有時間離席,二又覺得自己出手對付溫勝有些以大欺小,遂匆匆將消息傳回了宗門。
之后因沒有接到宗門的指令,宗門駐地修士便放任溫勝繼續住在蜘蛛巷內。
現在清理門戶的任務落到殷洺身上,他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偽裝成一只送上門的肥羊。
皺著鼻子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破爛店鋪。
殷洺搖了搖手中的白玉折扇,口中輕嗤一聲:
“你就是能煉制頂級靈器的梁五?煉丹爐會煉制嗎?”
在煉器爐底下整理靈材的梁五轉過身,看到殷洺的瞬間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轉瞬又恢復平淡。
“在下就是梁五,客人可是想訂做頂級靈器品質的煉丹爐?
若想訂做煉丹爐,將靈材和對煉丹爐的要求留下便是,十日后拿上一千塊中品靈石到此,自可將丹爐取走。”
話落竟是看也不看神色倨傲的殷洺,又忙忙碌碌的清理起煉器爐。
端的是一副高級煉器師那種你愛來不來的風范。
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會以為此人真是什么德高望重的煉器大師。
殷洺心下冷笑,面上卻作出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仿佛被其高人氣質打動。
“既如此……那我想要訂制一件金蟾含珠模樣的赤云三足煉丹爐。”
赤云并非形容詞,而是一種煉制丹爐的靈材之一——赤云土,多生于巖漿底部。
上品的赤云土極為昂貴,煉制一件丹爐所需的數量又多,非大宗門弟子根本難以負擔。
梁五眸中閃了閃,這一次終于起身來到門前,“客人將靈材留下就是,只需十日,在下必定將丹爐煉成。”
“本少爺只看結果。”殷洺扔給對方一個價值不菲的儲物袋,撇嘴道:“十日后,只要煉丹爐達到我的要求,莫說一千中品靈石,兩千本少爺也付的起。但要是你達不到我的要求……”
出言威脅一番后,殷洺嫌棄的甩扇子離開。
臨走前嘟嘟囔囔。
“該死的,我怎么就運氣這么差,剛到這洗劍城,常用的丹爐就炸爐壞掉了。
要不是這洗劍城距離我四象宗有千萬里之遙,我又一時不想到宗門駐地求助,何必來這個鬼地方……希望這個小矮子煉器技術不錯吧。”
聽到“小矮子”三個字,梁五低垂的眼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殺氣。
自從小時候發現自己是侏儒之后,身高就成了他的執念,一直到成為修士之后這個執念也一直存在,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愈發深刻。
梁五也曾花大價錢買下那些號稱可以改變身高的丹藥,但沒有用,一切都沒有用。
梁五并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他只覺得是那些煉丹師騙了他。
想到殷洺也是一個煉丹師,還是一個頂級大宗門四象宗的煉丹師……
梁五絡腮忽下的嘴角緩緩勾起,臉上綻放出病態的笑容。
晚上,如殷洺所料,梁五迫不及待的將發現一頭大肥羊的事告知了隔壁的溫勝。
溫勝是一個外表儒雅,長著兩片短胡須的中年男子。
或許是服用了定顏丹的緣故,僅從外表上絲毫看不出這人已經一百八十多歲。
筑基修士壽命最長者二百八十余歲才去世,溫勝若是繼續隱姓埋名至少還有五十年好活。
因此,逃離混元道宗之后溫勝不僅沒有灰心喪氣為前路而迷茫,反而意氣風發,過的滋潤無比。
他本就厭惡混元道宗的條條框框,一時叛出宗門只覺得暢快無比,特別是從混元道宗執法隊的手中逃出一事,讓溫勝心中得意不已。
更加肆無忌憚的喂養自己的紅線蟲。
只是近期他一時嘴快說出了自己混元道宗弟子的身份,才變得低調了幾分,連城外都很少去了,頗有些無所事事。
聽到梁五的話,溫勝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梁道友是說來的是一個四象宗的丹修?”
丹修、植修一向戰力低下,心性也多單純無比,是他們最喜歡的“客人”。
更重要的是,這兩類人都富裕的很,做上一單買賣,往后三個月都不必忙了。
現在來了一只四象宗的大肥羊,溫勝馬上手癢癢起來。
多日未曾出城,他的紅線蟲在靈蟲袋里餓狠了,連蟲王都有些萎靡,數量更是因為自相殘殺減少了四分之一。
聽到這個消息的溫勝馬上迫不及待道,“快叫馬三跟著摸摸底,要是身份屬實,又沒有同門跟隨,咱們就送他上西天……”
“錯不了!那人眼神單純,面容白嫩的很,一看就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大宗門弟子,我在他給的儲物袋上聞到一股濃郁的丹香,是煉丹師無疑。”
梁五想起白日殷洺那不屑一顧的表情以及那句“小矮子”,報復心作祟,語氣陰狠道:
“不必去摸排了,讓馬三盯著他,等他出城以后馬上來通知我們就是。”
“欸,不可不可!”
溫勝卻是謹慎慣了,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決定親自去摸摸底,再決定是否出手。
身為一個曾經的混元道宗弟子,溫勝對道宗十分了解,前前后后他一共殺了足足四個內門弟子,道宗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他要是待在這洗劍城蜘蛛巷內,還有黑魔老祖和萬劍山罩著,可要是出了城就不一定能活命了。
況且,前幾日他剛在一個萬劍山修士面前暴露過身份,現下必須更加小心才是。
“此人有些可疑,待我親自去看看,若是沒有什么疑點咱們再動手。”
自己的提議接二連三的被拒絕,梁五心下有些惱怒,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但隨即想到溫勝曾經的身份,以及那鋪天蓋地的紅線蟲……
他心生懼意,只好忍氣吞聲的答應下來:
“好!這些事一貫是你說了算,我聽你的就是。”
這二人商量著如何謀害殷洺的時候,殷洺這里也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叩叩叩……”
不知名客棧,殷洺的房門前傳來接二連三的敲門聲。
正在打坐的殷洺睜開雙眼,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閃了閃,瞬間切換成一個被打擾修煉的大宗門弟子應該表現出的惱怒。
“誰呀?”
面露韞色的打開房門,看到來人的身形打扮和氣質,殷洺眼底深處流露出些許疑惑。
不是來打探消息的蜘蛛巷修士?
眼前之人分明是一位面容堅毅的劍修,身后背負著一把漆黑的重劍,看起來頗為不凡。
只是不待殷洺發問,年輕劍修已經拱了拱手道:
“見過這位四象宗的道友!在下萬劍山內門弟子曲源,今日找道友有要事相商。”
殷洺一頓,面上裝出來的不耐煩的神色快速轉變成僵硬的笑意:
“原來是萬劍山的道友,在下四象宗常青,快快請進!”
待二人一同進入房間,關上房門,確認客棧房間內的陣法開啟,曲源才說出今日來此的目的。
“常道友,你今日是否去過蜘蛛巷梁五的煉器坊?”
殷洺倒茶的手微頓,面上的表情再度直白的變幻,“道友跟蹤我?”
殷洺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扮演了這么久的四象宗弟子,魚兒一條還未上鉤,第一個找上門的卻是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萬劍山修士。
但緊接著,他就知曉了此人上門的原因。
曲源是個劍修,說話一向直白,見殷洺誤會,馬上解釋道:
“常道友莫要誤會,我并未跟蹤道宗。實不相瞞我和那煉器坊隔壁的一個蟲修有些過節。
先前有一日,我撞上那蟲修和煉器坊的梁五以及一些蜘蛛坊修士在城外殺人奪寶,身為萬劍山弟子我自然不能容忍此等惡行……”
原來,曲源就是那個和溫勝起沖突的萬劍山弟子。
當時發現一名陰陽和合宗弟子被溫勝一行殺人奪寶,曲源憤而出手,與那幾個蜘蛛巷修士大戰了一場。
除去擁有血線蟲大軍的溫勝以外,蜘蛛巷其他修士俱都敗在他手下。
“當時我本想直接了結了他們,那溫勝為了救那些同伴卻道他乃是混元道宗內門弟子,如今在洗劍城內不過是為了幾個宗門任務。
還威脅于我,若我殺了那些蜘蛛巷修士,混元道宗追究下來,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我本也不信,混元道宗可是昆吾界第一大派,怎會容忍這種品行低劣的弟子,可那溫勝隨即亮出身份令牌。
確確實實是混元道宗的內門弟子令牌。
唉,在下當時只得放走了對方。可回去之后越想越有些不對,既是混元道宗內門弟子又何必與那些蜘蛛巷的蟲豸為伍?
于是第二日,我前往混元道宗駐地找一位相熟的混元弟子詢問溫勝的身份。
這才知曉,原來此人劣記斑斑走入邪道,早就叛出師門了。
那位混元弟子卻對此人毫不在意,只道過一段時間自有混元道宗內門筑基弟子來此處置溫勝,讓我不必擔憂。”
“?”殷洺適時流露出驚愕的神情,“這等叛出宗門的弟子放在我們四象宗必然會被派金丹修士追殺到天涯海角,道宗金丹真人竟然不管?”
“是啊!我也這樣詢問那位混元弟子,他說道宗高層覺得筑基弟子在宗門中過于安逸,容易失去銳意。
宗門將這樣清理門戶的任務下發給內門筑基弟子,能更好的鍛煉弟子心性。”
曲源同樣大惑不解。
“難道這就是我們這些頂級宗門的弟子比不上道宗的原因?”
這是說著說著有感而發?
萬劍山、御獸宗這兩家頂級大宗門與混元道宗的關系就好比凡間的強盛王朝與附屬國。
混元道宗并不直接插手兩家宗門的內務,也不管理兩家宗門所在的廣大地域。
但萬劍山與御獸宗為了得到混元道宗的庇佑每年都會獻上大量的靈物。
劍修只會屈服強者,曲源這樣的萬劍山弟子自然將混元道宗想象成無所不能的存在。
“咳……”殷洺抽了抽嘴角,輕咳一聲,“所以,曲道友今日到此……”
曲源回過神來,尷尬的撓了撓頭,接著道:
“我不知道混元道宗的弟子何時才能到此清理門戶,所以一直盯著那伙人。
常道友,你千萬別再去那個蜘蛛巷了,那伙人專門挑你這樣的大宗門弟子下手,你那些靈物就當打水漂了吧。
若是想要煉器,盡管來我們萬劍山,我們的煉器師雖然煉制最多的是法劍,但丹爐也能煉制。
實在不行盡快離開洗劍城,趁他們還沒打聽出你的底細乘擺渡飛舟離開。”
這是怕還有人被害,時刻關注著那煉器鋪的動向吧……
殷洺心中幽幽嘆了口氣。
這位萬劍山的內門弟子苦口婆心,若他真是前來求丹爐的四象宗弟子常青,此刻一定誠心感謝對方,然后毫不猶豫的跑路。
可惜……他是混元道宗殷洺。
不過,殷洺還是表現出一個四象宗內門弟子該有的涵養。
“多謝曲道友提醒,一點靈材我還虧得起,明日在下立馬離開洗劍城。”
翌日,殷洺依言辭退了客棧,匆匆向洗劍城城門走去。
暗中觀察著一切的曲源看到這一幕緩緩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曲源就看到常青(殷洺)滿臉不甘之色的轉身,大步跨向不遠處的蜘蛛巷。
曲源心頭一緊。
遭了!
這位常道友定然是舍不得那些煉制頂級靈器的靈材,回去找梁五去了。
事實上的確如此。
若是直接離開洗劍城,魚兒怎能上鉤?
殷洺自然要辜負曲源的一片好意,前來索要昨日給的煉器靈材。
梁五今日依舊不言不語的待在煉器鋪中,見看似氣勢洶洶,實則心生退意的殷洺急切的跑到自家鋪子前,微微瞇了瞇眼。
“客人,不是說好十日后來取丹爐嗎?現在您的靈材還沒熔煉。”
梁五雖然喜歡殺人奪寶,但每次煉制法器時都極為用心,并沒有敷衍或者以次充好的現象。
因為只要殺了這些人,這些煉制好的法器依舊歸他,轉手一賣就能再得到一大筆靈石。
今日梁五剛剛準備處理殷洺給的靈材,殷洺就突然找上門,這讓梁五覺得事情有些脫離了掌控。
“你的煉器技術不好,我不準備在你這兒煉制煉丹爐了,你將我的靈材還給我,我給你一萬下品靈石的賠償。”
一個色厲內荏的年輕人,為了防止激怒對方,甚至還許諾給一萬下品靈石的補償,這還不足以證明四象宗弟子“常青”的心虛嗎?
梁五詫異之余實在不太樂意失去這個大單,正要以一旦接單,概不退還靈材為由打發了殷洺,經過喬裝打扮的溫勝突然從街道一側鉆了出來。
“老五,我想找你煉制一件法器,這人想要退單,你就把靈材還給他好了。正好省出時間,我跟你說我要的那個法器可不好煉制”
兩人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梁五只好不情不愿的拿出那個裝有靈材的儲物袋,遞還給殷洺。
殷洺似是狠狠松了口氣,留下一萬枚混元道宗出產的下品靈石后匆匆離開。
看著殷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梁五和溫勝快速關閉了煉器坊大門,來到后院之中。
梁五一臉慍怒,“溫勝,你是什么意思?近期生意不好,好不容易有一頭肥羊上門,你這是做什么?”
溫勝沒好氣的看一眼侏儒模樣的梁五,“蠢貨,你想想這人為什么會今天一大早就跑來退單?”
梁五面色扭曲了一瞬,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坐在石凳上。
“還能為什么?難不成有人通風報信?”
“猜對了!”溫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昨晚我去客棧打聽那四象宗弟子的底細,正好碰上那曲源上門。昨天曲源上門,今天那個叫常青的弟子就來退單,因為什么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可恨!”梁五火冒三丈,一拳打在面前的石桌上。石桌轟隆了一聲,瞬間四分五裂。
這個曲源仗著是萬劍山弟子,到處壞他們的好事。
在這個四象宗弟子“常青”之前,還有三個肥羊上門,結果次次都被曲源攪和。
他們每每吃了啞巴虧也不敢去找對方的麻煩,真是可恨!
梁五有些心灰意冷,“算了吧,還是盡快想辦法把這個曲源支走,否則我們一樁買賣也別想做成。”
一旁的溫勝卻是冷笑一聲道:“怕什么,這頭肥羊身家豐厚至極,絕不能放走。”
“那曲源再跑出來攪局……”梁五疑惑的看向溫勝。
“哼!殺掉就是!我溫勝連混元道宗弟子都敢殺,還怕一個萬劍山弟子搗亂?”
溫勝面色扭曲。
“正好我的寶貝們已經餓了許久了,劍修的血肉一定更加香甜。”
梁五瞳孔一縮,“你瘋了?你忘了黑魔老祖的規矩,你我殺了曲源,一旦事情敗露……”
這也是他們這么多次都拿曲源毫無辦法的原因。
從進入蜘蛛巷的第一日起,他們就知道黑魔老祖這里的規矩中最緊要的一條就是絕不允許殺害萬劍山修士。
否則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蜘蛛巷內某些修士的下場,梁五狠狠打了個激靈。
卻聽得溫勝慢悠悠道:“做完這一單,我們直接離開洗劍城就是。天地之大,何處不能為家?”
見梁五面露抗拒之色,他又道: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們幾個人做的事早已經引得洗劍城的執法隊不滿,魔閻真人那邊已經準備放棄我們了,就算現在不走,年底我們也只能逃離洗劍城……”
魔閻真人就是與溫勝交好的那個金丹修士,也是他們幾人真正意義上的保護傘。
聽到魔閻真人要放棄他們幾人,梁五臉色一白,諾諾低下了頭。
“好吧……我們什么時候走?我去通知馬三他們。”
溫勝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笑著道:
“那位四象宗弟子現在順利要回了靈材,必然生出僥幸之心,至少還會留在洗劍城幾日。
你們準備準備,將拿不走的東西盡數變賣,等我消息。”
第122章 身份暴露,斬殺蠱蟲
殷洺要回靈材之后也如同溫勝猜測的那樣又找了一家客棧居住, 不過卻并非心生僥幸,而是特意為溫勝等人創造機會。
傍晚,曲源再次找上門來, 勸說殷洺到他那里暫時躲避一陣, 被殷洺以三日后便會離開為由拒絕。
曲源無奈,只好搖搖頭離開。
接下來三日,殷洺一直待在客棧之中修煉,直到第三日清晨才收拾東西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客棧門外的街道縫隙中, 一個賊眉鼠眼,身材瘦小毫不起眼的筑基修士看著殷洺消失的背影,快步返回蜘蛛巷內。
梁五的煉器坊內,巨大的煉器爐已經被收進儲物袋。
梁五、溫勝以及另外兩個氣質陰沉的筑基修士在煉器坊后院靜靜的等待著。
這一個小團體中, 梁五負責找尋目標, 馬三打探目標的消息。一旦確定目標孤身一人, 溫勝便會叫上剩余兩人一起出手。
不似溫勝三人外表年輕,其余二人皆為頭發花白、壽命不多的老牌筑基修士。
這二人中,一人曾是一小門派的劍修,姓曾。另外一人姓孫和溫勝一樣是個蟲修,不過此人養的不是尋常靈蟲,而是蟲修皆耳熟能詳的金蠶蠱。
孫姓蟲修平時負責追蹤, 只要有金蠶蠱在,攝取到目標氣味的金蠶蠱能輕易找出目標逃跑的方向。
從溫勝那里得知了接下來的計劃之后, 梁五等人已經在這里等待了整整三日。
就在溫勝等人以為今日殷洺又沒有出門的時候, 賊眉鼠眼的馬三快步進入院中。
“溫勝、梁五, 那小子剛剛出城了!”
坐在院內苦苦等待的四人霍然起身。
梁五喜出望外, “果真?那咱們還不快走?”
“走!”溫勝瞇了瞇眼,一馬當先的跨出煉器坊。
其他四人亦是面帶喜色, 步履匆匆向城門的方向追趕而去。
五人的家當俱已收拾妥當,梁五的煉器坊也被低價賣了出去,此時追趕也算輕車簡行。
洗劍城共有四個城門,距離飛舟渡口最近的乃是南城門。
所以不放心的曲源這三天一直都頭戴斗笠,坐在南城門城門口的一家茶攤中。
殷洺和溫勝五人都特點鮮明,從此地經過時,很快被曲源發現。
見溫勝五人還是盯上了“常青”并且打算跟以往一樣殺人奪寶,曲源焦急的起身,扔給攤主一塊萬劍山出產的下品靈石,而后放出背后法劍,御劍追去。
茶攤老板撿起桌上的靈石看了看,發現不是混元道宗出產的下品靈石后又一次遺憾的搖了搖頭。
洗劍城南門距離飛舟渡口只有三百里,以筑基修士的飛行速度一個時辰就能抵達。
但殷洺卻在抵達飛舟渡口之時在附近繞了好幾個圈,隨即繼續向西飛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有那日殷洺送給梁五的一萬下品靈石,金蠶蠱牢牢記住了殷洺身上的氣味。
在金蠶蠱的引導下,溫勝五人乘坐一艘玄色飛舟緊隨其后,哪怕殷洺后來繞著渡口轉了十幾圈都未曾跟丟。
發現殷洺異常的舉動之時,曾姓劍修心下惴惴。
“溫勝,他明知道我們在后面緊追不舍,為何不立刻逃到飛舟渡口去,不會有埋伏吧?”
“老曾,你何時變得這么婆婆媽媽?馬三不是已經探查過了嗎?這個名叫常青的四象宗弟子孤身一人,何談埋伏?”
梁五有些不悅。
肥羊馬上就要追上了,偏偏說這些話,真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自從上次輸給那萬劍山曲源,你就銳氣盡失,平日里前怕狼后怕虎…哪里還能看得到一絲劍修氣概!”
“你……”曾劍臉色漲的通紅,只覺得周圍人全都在看自己的笑話,偏偏他實在反駁不得,只能道:“…我也是為了大家好,咱們兄弟們做這種買賣本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謹慎些沒什么不好。”
其他人面面相覷,最后齊齊看向面露思索之色的溫勝。
顯而易見,五人中占主導地位的還是戰力最強的溫勝,往常每一次合作也都是溫勝做主。
其他人只要按照溫勝的話去做就是了。久而久之,他們都習慣了行動時看溫勝的臉色行事。
這一次也是一樣,連剛才爭吵不休的梁五和曾劍修都等著溫勝給他們評理。
溫勝沉吟了片刻,和稀泥道:
“你們二人說的都有道理,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我們離開洗劍城還不知去向何處,花銷定然極大,還是先跟上去看看。
那位四象宗弟子只是筑基中期修為,又是丹修,根本不足為慮。
我們遠遠跟著,若是發現附近有埋伏就立刻散開逃命,和咱們從前一樣。若是僅他一人……”
溫勝殘忍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在五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道劍光從高空呼嘯而過。
曲源看著不斷向渡口正西方不知名山谷飛行的常青(殷洺),心下直念糟糕。
“常道友明知自己不是那些蜘蛛巷修士的對手,為何偏偏要越過渡口去往無人之地?”
罷了罷了,既然他碰上了就不能看著常青被那些蜘蛛巷修士謀財害命。
加快速度,曲源直接越過還在不斷前行的殷洺,先人一步隱藏到前方的無名山谷之中。
不多時,殷洺放緩速度,緩緩落入山谷。
他似是對后方的追兵一無所知,閑庭信步一般在山谷中巡弋了半晌,直到溫勝五人的飛舟逐漸靠近方如夢初醒般向山谷深處逃去。
剛準備現身拉著“常青”逃跑的曲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下意識的停住腳步。
這一耽擱,溫勝五人的飛舟已來到山谷上空。曲源面色一變,快速貼上一張黃階頂級斂息符,貼在山縫之中。
溫勝狡猾的駕馭飛舟在上空繞了七八圈,待確定山谷中確實只有殷洺一個人后才帶領其他四人如餓虎撲食般沖入山谷之中。
不大的山谷中,除了四周的山石縫隙,一眼就能望到頭。
“常青,你的死期到了。交出你所有的儲物法器,我們還能考慮考慮給你一個全尸,不然的話我們待會兒讓你死的無比痛苦。”
對殷洺最為仇恨的梁五率先大聲吆喝。
殷洺背對眾人站在一扇巖壁下,聞言平靜的轉過身來,表情玩味至極:
“是嗎?你們可以試試。”
看到殷洺嘴角的那抹淡笑,溫勝等人終于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你……不對,你根本就不是四象宗常青,而是混元道宗弟子!”
被混元道宗弟子追殺了好幾次的溫勝馬上反應過來。
“什么?”梁五四人大驚失色。
幾人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前幾次被混元道宗弟子追殺的糟糕經歷。
猶記得第一次遇到混元道宗弟子乃是三年以前,當時一個混元劍修一脈的內門弟子直接打上蜘蛛巷。
雖然當時因為洗劍城執法隊的阻攔,那位弟子只出了一劍就被拉出了蜘蛛巷,溫勝卻被嚇破了膽,連城門都不敢出。
雙方僵持了三個月,后來蜘蛛巷有名的魔閻真人找上門,提出他可以幫溫勝解決那位混元道宗劍脈弟子,條件是他想要那枚代表著混元劍修一脈的身份玉牌。
想著那身份玉牌對自己沒有絲毫用處,溫勝自然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后來溫勝帶著經常一起殺人放火的七名蜘蛛巷筑基修士出城做餌,魔閻真人隱在幕后伺機出手。
那場戰斗極為慘烈,溫勝小隊開場就被滅殺三人,其余人盡數重傷倒地,生死不知。
溫勝的紅線蟲大軍更是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蟲王瑟縮在靈蟲袋內死活不愿出來。
最后還是魔閻真人全力出手才于半個時辰以后將那混元弟子徹底滅殺。
溫勝清楚的記得,那一日魔閻真人也負了傷,表情看起來極為陰郁。仿佛對答應對付混元弟子一事頗為懊悔。
直接表現就是,從那以后這位金丹真人再也沒過問過溫勝被混元道宗追殺一事。
這也導致后面兩次再遇到混元弟子的追殺時,溫勝和其他活下來的四人不得不自己扛下來。
好在第二次來的那位法脈弟子和第三次來的那位體修或許聽聞了劍脈弟子死在溫勝手中的事,多選用暗殺方式,一擊不中立馬放棄。
但盡管如此,混元道宗弟子的戰斗力依然讓溫勝五人印象深刻。
在這三次追殺中,溫勝本人次次都是死里逃生,戰力更弱的梁五四人就更不用提了,若不是每次碰到混元道宗弟子馬上開始玩命逃跑,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與混元道宗修士相比,后來與他們爭斗的曲源都顯得和氣的多,至少他們面對曲源時只是不忿,并沒有被嚇到逃跑。
如今一聽聞殷洺可能是混元道宗弟子,五人馬上面色大變,一點點不著痕跡的向山谷外退去。
論震驚程度,躲在山縫中的曲源也沒比他們好上多少。
當聽到溫勝那句驚懼交加的質問時,曲源當場懵了。
啥?
常青哦不,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修士乃是混元道宗弟子?
那他跑來干什么?給人叫好、喝彩嗎?
外面。
“呵呵……”殷洺淡笑,“現在才明白,不覺得太晚了嗎?”
話落,他手中一把靈種爆射而出。
靈種迎風見長,頃刻間長成一株株張牙舞爪的攻擊型藤蔓朝溫勝五人撲了過去。
戰力不高的梁五和馬三跑的飛快,直接丟下溫勝、孫姓蟲修和曾姓劍修跑路。
溫勝臉色一黑,一邊放出靈蟲袋內的紅線蟲應對鋪天蓋地的藤蔓,一邊忍不住怒罵:
“蠢貨!他只是一個戰斗力不強的植修而已,你們跑什么?”
然而他剛吼完這句,距離谷口只剩三米的梁五和馬三已經被幾株不知何時飄過去的纏繞類藤蔓牢牢捆住。
兩人猝不及防,加上太過懼怕,來不及反抗就被捆成了粽子,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哭喪著臉向溫勝求救:
“溫勝,救命啊……”
溫勝聞聲看到這一幕時頭都要氣炸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老曾,你去幫他們。”
“好。”
等到老曾前去支援梁五和馬三,溫勝看向身旁不斷揮劍抵擋四周藤蔓的孫姓蟲修,暗中給對方傳去一句話。
孫姓蟲修劈砍的動作一頓,重重點了點頭。
隨即,溫勝惡狠狠道:“蟲王,讓你的子孫給我將這些礙眼的藤蔓盡數啃光。”
殷洺拋灑的這些藤蔓都是攻擊類的靈藤,要么莖葉粗糙無比難以攻破表皮,要么長有倒刺,汁液中含有劇毒。
食物以肉食為主的紅線蟲并不喜歡吃。
剛才哪怕它們在溫勝的要求下撲到藤蔓上啃食,也不過是稍稍嘗試一下做做樣子。
直到——
“嘶嘶嘶……”蟲群之中不知躲在何處的蟲王發出攻擊的命令。
“嘶……咯吱咯吱……”
下一刻,哪怕這些紅線蟲并不喜歡吃藤蔓也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口啃噬起來。
效果十分顯著,一部分藤蔓很快在紅線蟲的攻勢下變得千瘡百孔,隨后徹底從空中墜落。
盡管有許多藤蔓分泌的毒液也毒死了相當一部分紅線蟲,但在數量驚人的紅線蟲大軍面前依舊顯得車水杯薪。
一時間空中的藤蔓如雨水一般落下。
溫勝身旁的孫姓蟲修見此情形覺得時機已至,大口一張吐出一只金色的蠶狀小蟲。
二人心意相通,小蟲在孫姓蟲修眼前晃了晃,快速消失在鋪天蓋地的紅線蟲群之中。
這就是孫姓蟲修契約的那頭金蠶蠱,別看個頭不大,此蟲兇戾異常,刀槍不入,不僅能口吐劇毒,還有隱身之能。
平時孫姓蟲修在戰斗之時,只需放出蠱蟲,毫無防備的對手很快就會死在金蠶蠱手中。
要是只被咬了一口或者誤食了金蠶蠱的蟲屎雖撿得一命,卻也是痛苦非常。
修士在喂養金蠶蠱時往往投入數不盡的劇毒之物,時日久了,金蠶蠱的毒素變得越來越難破解。
孫姓蟲修這頭金蠶蠱已經是蠱中之王,一旦被咬,哪怕是玄階的解毒丹都救不了。
若是不能在三日內找到更高階的煉丹師求救,中毒者會在驚恐中七竅流血而亡。
至于誤食金蠶蠱的蟲屎,下場也不會好上多少。
金蠶蠱將卵留在蟲屎之中,只要誤食,其身軀馬上就會變成蠱蟲繁育的溫床。
屆時孫姓蟲修只需一個念頭,中蠱之人就會死的凄慘無比。
由于金蠶蠱體型嬌小,且有隱身之能,同階修士的神識很難察覺的到。
昔日孫姓蟲修憑借著這頭金蠶蠱戰勝了數不勝數的對手。
這一次,溫勝與孫姓蟲修同樣將寶壓在了金蠶蠱上。
溫勝故意讓紅線蟲制造動靜吸引殷洺的注意力,孫姓蟲修則讓金蠶蠱隱藏在紅線蟲之中想辦法悄悄靠近殷洺。
只要金蠶蠱從體表無聲無息的鉆入殷洺的心臟……
溫勝與孫姓蟲修殘忍一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視甚高的殷洺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的一幕。
他們不知道的是,殷洺在來洗劍城后不久就試著用笑臉面具偽裝成一位中年修士,從一些蜘蛛巷修士的口中打聽到了這群人各自的能力。
再加上那兩位未完成任務只得返回宗門的混元弟子的描述,只要稍稍推算就能想到他們的殺人手段。
剛才殷洺看似在專心的操控藤蔓,實則一直緊緊盯著溫勝和那孫姓蟲修,在發現二人有過傳音的跡象后,馬上警覺起來。
他們這戰術其實并不算新穎,曾經在與其他修士大戰時多多少少都用過。
所以殷洺一開始就料到這些人會使用這一招。
果然,孫姓蟲修張口一吐,一只不起眼的金色小蟲出現了,很快使用隱身能力消失在蟲群之中。
但萬變不離其宗,殷洺不需要費時費力的尋找其蹤跡,那金蠶蠱既然受那孫姓蟲修控制,自然會來到附近伺機偷襲。
殷洺冷冷看了一眼面含期待之色的溫勝二人,袖袍一展,原本的白色錦袍上靈光一閃,恢復成混元道宗常見的內門弟子服。
看到這一幕的溫勝諷刺一笑。
看來這位植脈同門也聽聞了金蠶蠱的赫赫威名,早有準備。
可惜……混元道宗的弟子服雖然厲害,可以防守住大多數法術毒氣瘴氣攻擊,但在至陰至毒的金蠶蠱面前還是如同窗戶紙一樣一戳就破。
孫姓蟲修同樣不屑的勾起嘴角,他這金蠶蠱可是已經連咬了兩位混元道宗弟子,那兩人也以為宗門服飾可以抵擋。
結果嘛……一位法修、一位體修還不是中了金蠶蠱之毒,只能返回洗劍城混元道宗駐地求救。
溫勝與孫姓蟲修直直望著殷洺,準備親眼看著這位混元道宗弟子待會兒驚慌失措的一幕。
然而,當孫姓蟲修自信滿滿的馭使金蠶蠱靠近殷洺心臟處的法衣時,意外發生了。
此前可以輕松穿透法衣直抵心臟的金蠶蠱在觸及那件混元道宗法衣的之時,驟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嘶嘶嘶~”
隨后不受控制的在殷洺面前現出了身形。
只見原本金燦燦一片,精神抖擻的金蠶蠱此刻變得萎靡不已,竟然還生出了逃離的念頭……
孫姓蟲修喉頭涌上一股猩甜,焦急的大喝一聲:
“回來!”
眼前的情景太過詭異了,一身修為全都寄于金蠶蠱的孫姓蟲修不敢賭,想都未想便要召回蠱蟲逃命。
然而此刻為時已晚。
在金蠶蠱現出身形的下一刻,殷洺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鋒利的玄鐵劍,一劍揮下,欲轉頭逃離的金蠶蠱哀鳴一聲,金色的蟲身陡然裂成兩半向地面墜落而去。
蠱蟲死亡直接影響到了馭蟲的孫姓修士,來不及說些什么,他整個人都從內部炸裂開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從金蠶蠱受傷到孫姓蟲修死亡只用了短短數秒的時間。
當溫勝回過神時臉上已不知何時濺上孫姓蟲修的血。
溫勝愣了一瞬,面色大變,“該死!”
看到這一幕,遠處剛剛齊心協力掙脫藤蔓束縛正要前來支援的梁五、馬三和曾姓劍修腿一軟,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老孫的金蠶蠱曾經殺掉數十個筑基修士,比溫勝的紅線蟲王還要厲害一些,前兩次追殺他們的混元弟子也是被蠱蟲咬中才不得不退去。
而面前這人明明只是個植修,一個回合下來不但抵擋住金蠶蠱的入侵,居然還能逼其現出身形!
更他們心驚的是,此人只是輕輕揮手,就能將刀槍不入的金蠶蠱斬于劍下。
要知道,以往那些被他們圍攻的修士中也不是沒人手段百出將隱身金蠶蠱從暗處逼出來。
可無論使什么法術,用什么法器攻擊,都阻擋不住金蠶蠱的逃離。
因為它的甲殼太硬了,根本無法攻破。
而現在……殷洺這輕描淡寫的模樣,一個照面就殺死了他們五人中僅次于溫勝的強者。
此情此景,不得不讓他們想起第一次遭到混元道宗劍修一脈弟子追殺的時候。
一時間,包括溫勝在內的所有蜘蛛巷修士都遍體生寒。
眾人心生退意,恨不能奪路而逃。
然而在理智的驅使下,他們還是咬牙抑制住逃命的本能,按照計劃明面上咬著牙一同拋出常用的法器攻向殷洺,實則在蟲群的掩護下快速撤退。
一時間,梁五的一對鐵錘、馬三的匕首,以及曾姓劍修的法劍配合著溫勝的蟲群不斷對殷洺進行攻擊。
一眼看穿眾人企圖的殷洺勾起一抹淡笑,拋出一件形似龜背的防御靈器擋在身前,而后袖袍一揮,數量繁多堪比繁星的白色絨毛從上空撲簌簌落下。
時刻關注著殷洺舉動的梁五幾人緊張了一瞬,在看到眼前這些平凡至極的絨毛時又不禁疑惑起來:
“溫勝,你說這是什么東西?”
“他能一劍砍死金蠶蠱,應該是個劍修,怎么不出劍?”
“這些絨毛看起來也不像靈植……”
梁五甚至伸手接了一朵,看到其舉動的溫勝大驚失色,“梁五,你在干什么!快丟下去!”
“啊……”
然而他的話還是太晚了,當其他幾人也疑惑的看過來的時候,原本毫不起眼的絨毛頃刻在梁五掌心扎根,而后大量吞噬起血液和靈氣,幾乎在短短數秒內長成了一株不知名的血色靈花。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竟然開始飛快的開花結籽。
“蠢貨!你被寄生了,再不把它弄下去,它會生出越來越多的靈種扎根在你手上,到時候你會被吸成干尸的!快把那塊肉切掉!”
溫勝從記憶里翻出這種靈植的資料,急促的提醒道。
還在抓耳撓腮,想依靠靈力將其逼出的梁五面色一白,咬牙一刀切下了手掌上最厚的那塊肉。
肉塊落地以后,那株靈花終于停止了增長并逐漸枯萎下去。
“唔……”
剜肉之痛,梁五咬著牙才沒有叫出聲。
其他人看到梁五的慘狀后,整個山谷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梁五等人再也顧不得佯攻前方的殷洺,迅速召回攻向殷洺的法器擋住已身。
第123章 清理門戶,噬靈蟲卵
溫勝只顧著呵斥梁五, 沒來得及發現天上的白色絨毛似乎在有意識的朝他的紅線蟲群聚攏。
用一把雨傘狀的法器罩住己身,暫時沒了后顧之憂的他總算想起回收自己的紅線蟲群。
然而此刻為時已晚。
無數白色絨毛不知何時齊聚紅線蟲群上空,并順著風力與距離最近的紅線蟲緊緊抱在一起。
眨眼之間, 一株株血色靈花就從數不盡的紅線蟲群背上鉆了出來。
“嘶嘶……”
耳邊傳來蟲群無助的慘嚎, 連蟲王也未曾幸免,身上足足寄生了三朵靈花,現在已經奄奄一息。
更為可怕的是,眼前這些白色絨毛寄生成功之后, 只要靈氣和血肉充足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開花結籽,然后拋灑出更多的絨毛。
隨著大量紅線蟲被寄生,短短幾息時間,天空中的白色絨毛再次增加了三倍。
收到蟲王聲嘶力竭的求救, 看著上空規模不斷縮減的蟲群以及眼前紛紛揚揚如花瓣般墜落在地的蟲尸, 溫勝只覺渾身的血都涼了。
根據蟲王傳回的信息, 它只能再堅持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若是這段時間內他們依舊不能解決這些古怪的寄生靈植,蟲王很快就會血盡而亡。
實際上,剛被寄生時蟲王體-內的血液和靈氣幾乎在瞬間就被幾株血色靈花吸食一空,若非他不斷吞噬身旁的同族補足己身,此刻早已被吸成空殼。
待蟲群全部死去,蟲王的下場可想而知。
溫勝倒是可以用最快速度將蟲王收回儲物袋中, 但那治標不治本,蟲王本就不大, 剜除幾大塊血肉, 也根本活不成了。
他已經沒有了靈獸, 若再失去紅線蟲王……今日必然死在眼前的混元弟子手中。
想到此處, 溫勝反而發了狠,血紅的雙眼直直看向被無數白色絨毛包圍, 絲毫不敢移動的梁五三人,怒吼道:
“你們現在都已經被這些鬼東西包圍了,待會兒若我的紅線蟲死光了,你們也別想跑。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上,殺了他!”
他們的確對這些寄生白色絨毛束手無策,但只要殺了殷洺這個操控靈種的人,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他就不相信,殷洺這個控制靈植的人死了,那些白色絨毛還能活下去!
暴怒的溫勝咬著牙撒出一把接一把的火系符箓,很快將一部分白色絨毛點燃,在面前清空出一條直達殷洺所在地的小道。
他手拿靈劍,在身上貼上幾張防御符箓,惡狠狠的奔著殷洺而去。
梁五、馬三與曾姓劍修環視四周,也明白今日不殺殷洺,他們絕無可能逃離,不得不忍著心頭的懼意緊跟溫勝,在白色絨毛還未將小道再次填充前沖將過來。
殷洺看著距離自己不過三丈距離的敵人卻是不慌不忙,反而笑容越發愉悅。
他不怕他們拼命,就怕他們不拼。
溫勝飼養的紅線蟲實在是太多了。哪怕被毒藤毒死了一批,又被飛來草寄生了一大批,剩下的紅線蟲還是多的令人瞠目。
這幾人剛才一直躲在那些遮天蔽日的紅線蟲后面,紅線蟲不死,殷洺一時之間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可要是他們自行走出來……
殷洺心中升騰起一股戰意,手中玄鐵劍再度出現,隨后運起疾風步,鉆入飛來草種子形成的白霧之中。
此刻山谷之中到處都是白花花的草種,這種靈種的特質使得修士們的視線和神識都大大受阻,給殷洺創造了極佳的狩獵條件。
溫勝帶著梁五、馬三和曾姓劍修剛剛走到一半,剛才清理出的小道再次堆積滿了數不清的白色絨毛。
他怒罵一聲再次扔出大把符箓,好不容易又清出一片地帶,卻驚愕的發現一直站在原處并沒有走動過的殷洺突然失去了蹤影。
溫勝心中一突,馬上有了不好的預感,“小心,那混元道宗弟子消失了!”
梁五三人方才過于匆忙,連一張防御符都未給自己準備,一路走來需要不斷使用法器抵御飄來的白色絨毛,本就心下惴惴。
一聽到殷洺無故消失的消息,登時成了驚弓之鳥。
最為惜命的梁五和馬三竟是絲毫不顧前方的溫勝與曾姓劍修,再一次慌不擇路的向記憶中谷口的方向逃去。
梁五是個煉器師,祭煉的法器自然不少,但依照他的神識,一次也只能用上其中的兩件。
鑒于此刻腦海中只剩下了逃命的意識,他本能的收回手中笨重的錘狀法器,換上了一雙速度極快的靴子。
隨后在頭頂那片自始至終都未撤下的綠葉狀防御法器的保護下落荒而逃。
馬三比不上梁五富裕,平日戰斗主要依靠一把烏黑的匕首,除此之外連一件像樣的防御法器都沒有。
不過,他的速度倒也沒比梁五慢上多少。
因為幾人中他的逃命本事最為厲害,還掌握了一種十分刁鉆的步法。不僅能加快速度還能有效的避開飄來的白色絨毛。
剛才他就是靠著這種步法才能在防御法器不行的情況下撐下來。
這樣兩個逃命本事一流的人,想要無聲無息的從溫勝兩人身邊消失自然是輕而易舉。
于是當溫勝謹慎的觀察了一番四周,準備提醒梁五等人防備殷洺的偷襲時,發現身后不知何時只剩下曾姓劍修一人。
“梁五?馬三?”
合作這么多年,溫勝怎能不了解梁五二人,叫了兩聲,發現無人應答之后,溫勝立馬斷定這兩人已經趁他們不備,逃走了。
不禁怒目圓睜,出言諷刺道:
“蠢貨,只知道逃命,豈不知分散之后更容易被人各個擊破!”
曾姓劍修聞言轉過頭,此時方發現梁五馬三兩人逃走,面色漲的通紅。
“他們……他們怎能如此……”
他們五個人怎么說也算數次生死與共過,現在梁五與馬三竟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丟下同伴桃之夭夭!
曾姓劍修有些心寒,手中的法劍都微微顫抖起來。
溫勝此刻已然心緒平復,倒沒有多傷心,只諷刺的牽起唇角,“走著瞧吧,不一定誰先死呢。”
蟲王的瀕死與同伴的背叛已經讓他的理智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哈哈哈哈哈……死吧,都死光了才好!竟然敢背叛與我,梁五、馬三我要親眼看著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一語成讖。
溫勝囈語般的話語剛落,谷口的位置驟然傳來一聲慘叫。
“啊……饒命,饒命啊……”
潛藏在飛來草中的殷洺猛地從背后竄出,一劍斬碎梁五頭頂的綠葉狀防御法器。
而后毫不拖延,在梁五一邊求饒,一邊將全身的靈力都灌注到腳下的靴子中,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時,御劍狠狠斬向其脆弱的脖頸。
隨后,求饒聲戛然而止。
撿起梁五尸身上的儲物袋和一個隱藏在衣領內的黑色儲物戒指,并將其腳上用來增速的極品法器——疾風靴褪下。
殷洺嫌棄的施了好幾個清潔術,才將其扔進儲物袋,而后他面帶滿意之色,勾唇一笑,轉身消失在漫天的白色絨毛中。
不多時,成百上千的飛來草種子齊齊在尚且溫熱的尸身上開花結籽……
聽到梁五那熟悉的慘叫聲時,溫勝與曾姓劍修內心五味雜陳。
梁五的背叛讓他們恨不得親手處決對方,但梁五真的死在殷洺手中又讓他們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作為昔日的同伴,溫勝與曾姓劍修對梁五非常了解。
梁五此人欺軟怕硬、睚眥必報,因為會一手高明的煉器術不知積攢了多少靈石,法器更是多的用不完。
由于筑基初期修士只能發揮出靈器三成的威力,他給自己煉制了好幾件得用的極品法器(法器共分為法器、靈器、法寶、靈寶等幾種)。
那兩把重似千金的玄鐵錘以及那外表神似葉片的防御法器就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好幾件專為逃命煉制的特殊法器。
往日憑借這幾樣,梁五雖打不過溫勝與孫姓蟲修,但也能和曾姓劍修打的有來有往。
今日竟然如此輕易的死在殷洺手中,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
溫勝與曾姓劍修心頭一沉,看向周圍的目光更加警惕了幾分。
相對于他們,與梁五分散逃命的馬三在聽到梁五臨死前的慘叫時心中所產生的就是單純的恐懼了。
馬三心跳如雷,狠狠往嘴里丟了幾枚補靈丹,又咬牙拿出儲物袋內僅剩的幾張黃階高級增速符箓貼在身上,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山谷外跑去。
與梁五相比,他還是幸運的多,殷洺處理梁五,剛好給他留足了逃命的時間。
梁五死后的下一秒,他總算有驚無險的踏出谷口。
飛來草種子被血肉和靈氣吸引,又有殷洺控制,現在都聚在山谷之中并沒有外泄。
只要再往前走兩步,就能徹底擺脫這些要命的白色絨毛,馬三心中一松,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原本飄忽不定的步法也逐漸能看清一些規律。
暗處的殷洺看準機會,用神識預判一番,手中劍光一閃,十幾道劍氣噴薄而出。
馬三有賭博的惡習,哪怕搶到再多的東西,兜里都向來空空。
此時更是沒有梁五那樣的極品防御法器擋在身前,盡管馬三依靠過人的危險感快速運轉步法躲過了其中十道劍氣,還是在下一刻被三道劍氣齊齊擊中。
其中一道劍氣穿心而過,馬三瞪大了眼睛當場斷氣。
殷洺用玄鐵劍挑起他身側的儲物袋,將地上的黑色匕首裝進去,再次從谷口消失。
此時四人中實力最差、最好對付的梁五和馬三全部身亡,只剩下溫勝和曾姓劍修這兩個硬骨頭。
身為曾經的混元道宗弟子,溫勝即便失去了紅線蟲的助力,也并不好對付。
曾姓劍修雖在五人中并不突出,還曾輸給過萬劍山的曲源,但劍道基礎頗佳,也能做到劍道雷音。
可以想見,雙方碰見必然是一場大戰。
不過這一次,殷洺并沒有和此前一樣隱藏在飛來草絨毛中伺機偷襲,而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溫勝和曾姓劍修面前。
望著毫不遮掩,步履從容的從一側中踏出的殷洺,溫勝與曾姓劍修齊齊愣住。
隨即溫勝雙眼中爆發出一股濃郁至極的殺氣。
他本就是窮兇極惡之人,被殷洺逼到如今這個份上,就算唯一傍身的蟲王已死,山窮水盡,也絕不會產生跪地求饒的念頭。
“老曾,他殺我們三個兄弟,今天我們就算死也要拉他做墊背!”
“……也罷,我這一生只有劍法還算拿得出手,今日臨死前就和這頂級宗門的弟子痛痛快快的比試一場……”
曾姓劍修手中的法劍微微顫動,一股戰意自血液中噴薄而出。
此舉正中殷洺下懷。
“正要領教……”殷洺揚眉一笑。
……
山谷最深處的夾縫之中,曲源聽著外面劇烈的打斗聲,呼吸都清淺了幾分,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自稱四象宗常青的殷洺將溫勝等人引到山谷之后,一切就好像脫離了掌控。
先是殷洺混元道宗弟子的身份徹底暴露出來,出于對混元道宗實力的信任,曲源立馬放棄了出去救人的想法。
由于山谷只有一個出口,現在離開容易被幾人發現,他只能等到這場大戰結束以后,再悄悄返回洗劍城。
這樣一來,山谷中幾人的一舉一動都被曲源看的分明。
出人意料的是,殷洺看起來并非來自混元道宗戰力最強的那幾脈,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筑基植修。
但盡管如此,溫勝等人還是顯得有些懼怕,曲源對此非常疑惑,記憶中混元道宗的植修們一向很少來洗劍城。
在此地修士的印象中,他們有些神秘,就算來了,不是成為哪位劍修的座上賓,就是縮在混元道宗駐地里面,出行都有護衛保護。
曲源還真沒聽說過有哪個植修戰力驚人。
撇了撇嘴,鄙視了一番溫勝等人膽小如鼠,曲源好奇的觀察著殷洺。
他們萬劍山也有大片靈田,不得不養了一大批從其他地域遷移來的植修。
萬劍山弟子閑暇時也不是未曾和他們切磋過,結果這些人簡直不堪一擊。
曲源想看看,混元道宗這個開創植修大道的第一仙宗培養出的植修有何過人之處。
事實證明,論對混元弟子的了解程度,曲源不如溫勝等人多矣。
當看到殷洺一劍斬殺孫姓蟲修的金蠶蠱時,曲源驚出了一身冷汗。
無他,先前他在城外與溫勝等人起沖突時,至始至終都沒見過金蠶蠱,那位孫姓蟲修當時馭使的是一頭全身赤紅,有一身火系神通的蠱蟲。
看到眼前的一幕,曲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這些人或許因為他萬劍山弟子的身份,自始至終都沒真正拿出全部實力。
那紅色蠱蟲雖也厲害,但怎么比得上眼前被稱為蠱中之王的金蠶蠱!
金蠶蠱分明是那孫姓蟲修的本命蠱蟲……虧他當時還一度覺得孫姓蟲修名不副實。
事實上,當時的溫勝幾人確實不敢拿金蠶蠱對付溫勝。
被金蠶蠱咬中之后特征十分鮮明,屆時蜘蛛巷修士馬上就能猜出是誰動的手。
當時附近許多修士聽說了曲源的身份,跑來圍觀,溫勝等人不想賭也不敢賭。
一旦想到此事會傳回蜘蛛巷,想到那位明令禁止對萬劍山弟子動手的黑魔老祖,還準備在洗劍城待一段時間的溫勝等人怎么敢放出金蠶蠱這樣的大殺器。
曲源目不轉睛的看著吐出金蠶蠱的孫姓蟲修和殷洺,最后失落的發現,若是將此刻他是殷洺,根本抵擋不住幾無弱點的金蠶蠱。
看到殷洺氣定神閑,一劍將號稱刀槍不入的金蠶蠱斬成兩半,曲源瞪大雙眼,當即斷定此人必然劍道修為不俗。
但更令他驚嘆的還在后邊。
面對溫勝手中的常勝將軍——紅線蟲群,殷洺并沒有似他當時一般拿梁五幾個當墊背,致使溫勝不敢大膽攻擊。
而是再次使出植修的手段放出了一種可以寄生血肉生命的奇特靈種,在對手慌不擇路之時逐個擊破。
看著石縫外,緊貼石壁與柳絮楊花差別不大的奇特靈種,哪怕自身此時在飛來草的威脅下不得不保持紋絲不動,曲源還是對不知底細的飛來草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世間竟有如此奇特的靈植!不但可以快速寄生血肉生靈,在短時間內長出大量的種子充實族群,還能影響修士的神識…若我能買上一些……”
最重要的是,這種靈植好像不需要多加照顧,種植起來似乎也不需要靈石。
正好適合他這種一窮二白的劍修!
曲源雙眼睜大,雙眸中的亮光足矣灼傷面前的石壁。
與此同時,位于山谷中心地帶的殷洺與溫勝兩人也迎來了戰斗的結尾。
與手拿法劍的溫勝兩人過了幾招之后,殷洺迅速摸清二人的實力,不再留手,手中玄鐵劍嗡鳴一聲驟然飛上高空。
“嗡……”
隨著殷洺神識微動,孤懸空中的靈劍開始高速旋轉,隨即便有數不盡的劍氣從上空墜下,殺將而來。
“噗……”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得到重點關照的曾姓劍修無力抵擋,率先吐出一口鮮血,遺憾倒地。
念在此人劍道修為還算不錯的份上,殷洺大發慈悲給他留了一個全尸。
至于多次殺害同門,還妄想自爆丹田與殷洺同歸于盡的溫勝,就沒那么好運了。
殷洺收回玄鐵劍,在溫勝驚恐的目光中一劍廢去其丹田,語氣淡淡道:
“溫勝,你作惡多端,背叛宗門,殺害我混元四位內門弟子,已是罪不可恕,今日我奉執法隊之令前來送你一程,臨死之前你還有什么遺言嗎?”
“咳……哈哈哈哈哈哈……”
感應著經脈中不斷流失的靈力,此刻已經變得白發蒼蒼、身體佝僂的溫勝狀似瘋魔,忽然仰頭瘋狂的大笑起來。
“我溫勝技不如人,死在昔日同門手中,咳咳…乃是應有之意。但你若以為殺了我就能替那些混元道宗弟子報仇就大錯特錯了…哈哈哈哈哈…”
話落他滿意的看著殷洺神情微變,竟是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枚毒丹塞入口中。
“哈哈哈哈哈……混元道宗又如何,還不是被宗門內鬼玩弄于鼓掌之中……”
仿佛是計算好的,說完此句堪稱駭人聽聞的話,溫勝當即毒發,口中吐出大量黑血,毒發倒地,眼瞧著就要命不久矣。
他直直看向殷洺的方向,逐漸失去神采的雙目中隱隱流露出惡毒的嘲諷。
那眼神似乎在說:這枚毒丹見血封喉是我特地為自己準備的,任你手段通天也別想從我口中得知內奸的消息,為那些混元弟子報仇!
溫勝這一招可以稱得上惡意滿滿,殷洺甚至還能猜到他臨死前說出這些話的目的。
無外乎攪亂殷洺的心神。
得知宗門有內鬼,還暗害多位內門弟子,殷洺為了立功必然會迫不及待的將消息上報宗門。
屆時一旦此事被那內鬼知曉,殷洺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必然難逃一死。
“溫勝,你真是離開宗門太久了,已經忘了宗門的規矩。”
就在溫勝的身體逐漸變冷,暢享著混元道宗今后的混亂場面之時,殷洺卻是憐憫的搖了搖頭。
隨后伸出修長的手掌緩緩罩住其頭顱。
……
片刻后,使用搜魂術得到溫勝一切記憶的殷洺一掌碎掉溫勝殘缺的神魂,將其中一片較為完整的神魂殘片放入執法隊特制的白玉魂瓶。
這便是任務憑證,只需拿回去與溫勝留在宗門的一律神魂一比對,即可證明任務完成。
做完這一切,殷洺氣定神閑的摘下溫勝腰間的儲物袋,從中拿出一只碧綠的竹管。
以特殊的法訣打開以后在里面發現了五枚不知名的透明蟲卵。
“這就是溫勝在古修洞府發現的噬靈蟲卵?”
仔仔細細用神識掃視了一遍,殷洺惋惜的垂下雙眸。
“果然,如溫勝所想,這些噬靈蟲卵已經陷入瀕死狀態了。”
剛才殷洺在溫勝的記憶里四處搜索了一番,還沒找到關于混元內鬼的事,就先發現了這些蟲卵的消息。
據混元道宗靈蟲榜記載,噬靈蟲乃是稀世罕見的頂級靈蟲,其珍貴程度已經不能用品階來形容。
是以,盡管此蟲已經在昆吾界銷聲匿跡了數千萬年,其自始至終依然占據著靈蟲榜第一的位置。
能被混元道宗如此推崇,完全是因為此蟲堪稱逆天的神通。
在修仙界中只要是含有靈氣的東西,無論是法器、符箓、陣法、法衣,還是修士妖獸的血肉之軀,甚至連釋放出的法術都能被此蟲盡數吞噬。
噬靈蟲所到之處靈脈斷絕,靈植覆滅,頃刻就能變成一方絕地。
一片遮天蔽日的噬靈蟲在前,哪怕化神以上修為的高階修士都要暫避鋒芒。
因為此蟲太過逆天,數千萬年前的古修聯手將當時所有的噬靈蟲盡數封印在絕靈之地。
自那以后,昆吾界內再不見噬靈蟲的蹤影。
沒想到千萬年過去,滄海桑田,溫勝居然還能在古修洞府中發現五枚噬靈蟲卵。
第124章 曲源論劍,劍道感悟
溫勝從古修洞府得到一枚殘缺的地階馭蟲術玉簡以及這幾枚噬靈蟲卵時自是欣喜不已。
但不論他使用什么辦法, 喂食什么靈物,這些蟲卵都奄奄一息的躺在昔日古修煉制的這件竹管狀法器之中,沒有絲毫的反應。
時日久了, 溫勝逐漸死心, 這才轉而向黑市購買了一些旁門修士擅養的五階紅線蟲。
紅線蟲蟲王被喂食數萬筑基修士的鮮血后也能突破到五階,擁有堪比金丹修士的戰力。
只是此蟲的進階方式過于邪異,且長相惡心,形似長著翅膀的蛆蟲, 為玄門修士所不喜。
溫勝不敢說出自己曾前往黑市購買紅線蟲一事,只道此蟲乃是從古修洞府得來,古修留下的玉簡記載了紅線蟲的另一種修煉方法。
但這話也就是騙騙別人,時間久了, 遲遲等不到紅線蟲群發展壯大, 溫勝只得悄悄朝著凡人下手。
而后膽子越來越大, 逐漸將手伸向了同門。
倒是這噬靈蟲卵因為太過珍貴,溫勝沒舍得扔,一直放在儲物空間內。
他還做著將來成為金丹真人以后找機會救活這些噬靈蟲卵,帶著噬靈蟲大軍稱霸昆吾界的美夢呢。
殷洺對溫勝的野望不置可否,只對這幾枚噬靈蟲卵生出了幾分興趣。
自今日一戰,他發現自己的對敵手段還是太過單一, 若是能養出大名鼎鼎的噬靈蟲,將來求仙之路或許會更加穩健。
將裝有蟲卵的青竹管送回寶葫空間, 殷洺通過神識傳音鄭重囑托華青子:
“這幾枚蟲卵非常珍貴, 你每日多用些混沌靈泉水泡一泡, 觀察一下是否有什么轉變, 一旦蟲卵有了變化,你立馬叫我。”
“知道了, 主人放心。蟲卵一有轉變,我馬上叫你。”
吭吭哧哧在空間內翻地的華青子聞言興奮的跳了跳,眉開眼笑的答應下來。
自從上次和紫檀出了寶葫空間一同瘋玩了一日,華青子就不得不再度返回空間兢兢業業的照顧幾株高階靈植。
玄冰琉璃桃 、金毛桃 、紅血杏,還有殷洺從洞天得來的一株昇陽青靈松,現在都長得有模有樣。
只是高階靈植脆弱,每日都離不得人。
殷洺將參寶寶留在宗門照顧本命靈植五行王草以及七階的蟠桃樹,現在這些空間靈植只能交由華青子照看。
整日和華青子打打鬧鬧的紫檀也去了空間外不愿回來,華青子只能自娛自樂,又在空間內開墾了幾十畝靈田。
別說,混沌寶葫空間內的規則十分適合靈植生長。
只要撒上一把靈種,閑暇時除除草,捉捉蟲,這些靈植就能長得很好。
時日久了,華青子也喜歡上了種田。現在每日都爭取多開墾一些靈田,好種上喜歡的靈植。
十三年前,殷洺從渡城靈寶閣拿回來幾件佛系用的缽盂,雖然功德之氣有些少,寶葫空間還是又變大了幾分。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靈田,以及靈田內生長的萬千靈植。
殷洺對華青子十分放心,安頓好噬靈蟲蟲卵,總算騰出手處理山谷中的飛來草,以及幾具尸體。
溫勝的儲物袋內除了噬靈蟲卵和那枚記載了地階馭蟲術的殘破玉簡,就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
和孫姓蟲修一樣,應該是將搶來的靈石等都拿去買了靈物喂養靈蟲。
曾姓劍修的儲物袋比溫勝還要不如,打眼一看里面只有幾千塊下品靈石和幾個丹瓶。
不愧是劍修,保持了劍修一貫的貧困屬性。
曾姓劍修那把法劍殷洺也沒要,這種筑基劍修用特殊方法煉制的劍器,主人死了也不能再被其他修士契約。
這也就是劫修最討厭劍修的原因,不僅好多管閑事,還是一無所有的窮鬼,根本沒有任何油水。
倒是劍修最喜歡攆著劫修跑,劫修油水多,他們也算“劫富濟貧”。
殷洺大概算了算,這一次從溫勝五人這里至少得到了好幾百萬的靈石,比上一次宗門給的獎勵還要多的多,大頭主要是梁五提供的。
梁五那件黑色儲物戒指里面全都是成堆的靈石,和靈光四溢的各類法器。
這還是殷洺得到的第一件可用的儲物戒指,不得不說殺人放火金腰帶這句話還真沒錯。
幾個儲物袋全部塞進黑色的儲物戒指,將戒指上殘留的神識抹去,重新祭練一番,用一種煉器師煉制的細繩穿好掛在脖頸上。
殷洺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黃皮葫蘆,揭開葫嘴,口中默念一句口訣。
霎時間,葫蘆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還漂浮在空中的飛來草靈種通通吸入葫中。
頃刻間,整個山谷煥然一新。地上只剩下五具被無數飛來草寄生的尸體。
殷洺捏出五個火球將尸體連帶著飛來草一起焚毀,而后給自己施展了幾個清潔術又將法衣變作普通道袍,才面帶笑意看向曲源所在的石縫。
“曲道友,還不出來?”
還在等著殷洺離開的曲源身形一僵,輕咳了一聲,不得不面帶尷尬之色從山縫里鉆出來。
“咳……”
“……道友不要誤會,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
曲源一急就容易嘴瓢,這不出來剛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自己臉色更紅了幾分。
“不……我不……”
“曲道友不必解釋,我知道你此次是為了救我,才冒險來到此地。”
殷洺好笑的接過話頭,隨即鄭重的拱手一禮。
“在下并非四象宗弟子常青,而是混元道宗植脈弟子殷洺。先前并非有意欺騙曲道友,還望曲道友勿怪。”
“原來是殷道友,殷道友言重了,既是為了宗門任務,在下自然理解。”
曲源見他如此和風細雨,很是松了口氣,也跟著拱手一禮。
剛才溫勝臨死前說的那段話可是事關混元道宗機密,曲源還真怕殷洺殺人滅口。
不怪曲源有如此想法,實在是殷洺一個植修在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內連殺五位筑基修士,實在有些駭人聽聞。
而且直到此刻,其身上還縈繞著一股不曾散去的殺氣。
饒是曲源乃是萬劍山內門弟子也有些心中發怵。
殷洺看他有些緊張,便放出一艘飛舟,出言相邀:
“曲道友俠義心腸,殷某極為敬佩,不如一起到洗劍城的酒樓內喝上一杯?我正想打聽一些洗劍城之事,還望曲道友千萬莫要推辭。”
“殷道友這樣的仙宗植修,在下早想結識。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做東,到洗劍城最好的鴻博樓包上一個雅間。”
殷洺邀約之言一出,曲源總算徹底放下心來。遂欣然應下:
“我看殷道友也有一些劍道修為,不妨與我探討一二。”
…
殷洺有心交好,曲源又是一個古道熱忱之人,雙方一見如故,很快熟悉起來互稱好友。
曲源所說的鴻博樓乃是萬劍山開創的一家靈食樓,樓高三十米,共分十層。
樓內有數十位手藝高超的靈廚,菜肴美味可口,兼之環境清幽,極受洗劍城修士歡迎。
唯有一點,菜肴的價格十分昂貴,包間價格更是讓普通修士望而卻步。
一間二樓的普通包間居然敢要十萬萬劍山出產的下品靈石,合計成混元道宗與無極道宗出產的下品靈石也需要整整三萬多塊。
得知鴻博樓的情況之后,殷洺當即決定拉曲源離開,準備再找一家價格合適的酒樓。
畢竟劍修的自尊心傷不起,殷洺很怕曲源硬著頭皮請客,導致傾家蕩產。
曲源卻朝他眨了眨眼,朝鴻博樓的伙計亮了亮背后的法劍,理直氣壯道:“暫時記在我師父古慎真人的賬上。”
伙計一聽古慎真人的名號,隨口道:“古慎真人本月在鴻博樓一共賒賬三十萬道宗產下品靈石,加上你這些,再抹去零頭一共就是三十三萬三千下品靈石。”
曲源聽罷眉頭都沒皺,粗聲粗氣道:
“知道了,知道了。快帶我們去包間。”
“你們這些萬劍山弟子就知道賒賬,咱們酒樓都快被你們賒倒閉了……”伙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在前面帶路。
曲源似是有些心虛,小聲嘟囔:“小聲點,回去我就去找我師父借些錢,還賬還不行嗎?趕緊給我們找一個好點的包間。”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殷洺:
“……”
你們萬劍山弟子都這么松弛嗎?
沒有來錢之道,還敢在酒樓里大肆賒賬…好在這鴻博樓是萬劍山開設的,不然早將萬劍山弟子打出門。
曲源還在喋喋不休,“我今天請客,你可要給我找個好一點的包間,要鄰窗的,里面最好能養些靈魚,看起來喜氣一點……”
小二敷衍的應了一聲,卻是無精打采的將兩人領到一個距離樓梯最近的甲字號包間,將人往里一扔就想跑路。
“欸,我們還沒點菜呢,你先別走啊。”曲源打量一番包間內的裝飾,勉強滿意,見伙計要跑趕忙伸手攔住了對方。
伙計上挑的眉毛都皺成了蚯蚓,有氣無力道:
“這位客人,我們掌柜說了,賒賬的話只有三個固定的菜,您要是想點菜就拿些靈石出來,不然的話免談。”
“什么?只有三個菜,還沒有靈酒?”曲源登時漲紅了臉,火氣上涌,將伙計拉到一旁小聲道:“伙計,你能不能給點面子?我今天請的可是混元道宗弟子……”
伙計聽到“面子”二字本來想說:你一個靠師父賒賬上酒樓吃飯的人有個屁的面子。
但隨后就聽到了“混元道宗”四個大字,伙計的態度一瞬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瞬間拋下曲源來到殷洺跟前行了一禮,面上流露出喜慶而不諂媚的笑容:
“原來是仙宗弟子大駕光臨,我們鴻博樓真是蓬蓽生輝。您看看您想吃些什么,咱們樓里不僅有醬烤靈鴨,紅燒靈魚,桂花五行蓮子……”
伙計一口氣爆出了一百零八道菜,說完之后鄙視的看了一眼早已驚呆的曲源,而后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殷洺:
“……這些菜加在一起只要十萬混元產下品靈石……”
那意思仿佛在說:萬劍山的窮鬼,你不付賬,有的是人付賬。
瞧瞧這位相貌堂堂的混元道宗弟子,人家財大氣粗絕不會跟你一樣沒臉沒皮的賒賬。
殷洺:“……”
頓了頓,殷洺還是遞出一個小小的儲物袋,笑容清淺的對曲源道:
“鴻博樓的菜真是不錯,我還未來過洗劍城,多買一些菜肴,打包回客棧也不錯。
伙計,一百零八道太多了,就要你們鴻博樓最拿手的五十道菜吧。這里有五萬我混元出產的下品靈石,夠了嗎?”
伙計一看有靈石收,頓時喜得見牙不見眼,連忙接了過來,點頭哈腰道:
“夠了夠了。由于您訂的菜很多,我們鴻博樓將另外送您三壺黃階極品靈酒,待會兒會和菜肴一起送到,還請貴客稍等片刻。”
“唉……回來!今天是我請客,你怎樣接我兄弟的靈石……”
待曲源回過神時,伙計已經如同一條泥鰍一般跑的沒影了。
殷洺連忙拉住起身欲追的曲源:
“好了曲兄,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我今日得的靈石不少,一頓飯還是請的起的。快快請坐,我有一些劍道上的疑問想要請教。”
“殷兄弟,你說這…說好的是我請客……”
曲源無奈之余,也不由生出些許感動。
他們劍修請客一向吝嗇,同門弟子請客吃飯也沒在鴻博樓點過十道菜,如今殷洺一出手就是五十道。
他長這么大,都沒有嘗過這么多種不同的鴻博樓菜肴,殷洺比他師父還要大方的多。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曲源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豪氣的拍了拍胸脯:
“殷兄弟有什么疑問盡管說,我曲源今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殷洺倒也不是真的為了客套,才說出請教的話,而是真的有些疑問。
在宗門中植脈與劍脈相隔甚遠,殷洺又沒有可信的師門長輩,一些劍道上的問題就一直堆在心中。
今日碰上萬劍山弟子,便毫不客氣的一一提出來。
“曲兄,我練劍之時心中若無怒氣,則劍光不利……這是什么緣故?”
曲源不愧是金丹劍修的徒弟,萬劍山內門弟子,往往殷洺剛提出來,曲源不假思索就能給出回答。
“劍者,君子也。心正則劍意連綿不斷……”
如此幾個回合,殷洺只覺醍醐灌頂。原本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如今也有了答案。
他不禁想起自己已經許多未有進步的劍道修為。
劍氣化形、劍道雷音、劍氣凝絲、劍光分化,這是劍道之中前四層的境界,分別對應練氣劍修、筑基劍修、金丹劍修以及元嬰真君。
劍氣化形、劍氣凝絲,殷洺早就能夠做到。
如今劍道修為甚至已經有了劍光分化的跡象。但不知是何緣故,無論殷洺如何努力,都無法徹底突破到劍光分化。
至于劍道雷音,殷洺好像根本未曾達到過。
這實在是有些奇特,畢竟劍修修煉劍術都是按照這四個順序來的,還從未有人能跳過其中一兩道境界。
殷洺本想金丹之后去到劍脈請教一番宗門前輩,但今日聽了曲源的話他隱約有了一些不同的感悟。
跳級修煉縱然一時超前,卻終究不是長遠之道…若要回歸正途,還是要從頭練起。
殷洺心中有所明悟,這一次他從頭學習劍道,或許能打破劍光分化這道藩籬。
探討中,包間大門打開,伙計笑瞇瞇的走進來將放在儲物袋內尚且熱氣騰騰的菜肴和三壺靈酒一一搬上桌面。
剛對著殷洺說了幾句吉祥話想討些賞錢,一旁的曲源已經隨手扔出十枚萬劍山產下品靈石,起身將小伙計推出了包間大門。
“去去去……賞錢已經給你了,快走吧。”
望著眼前被猛地關上的包間大門,伙計氣的叉腰。
只是菜已經上去,他雖是伙計也不能打擾客人用飯。
伙計只能自我安慰,“罷罷罷,今日好歹還從這鐵公雞劍修手中扣出十枚下品靈石……算了……”
包間內,望著滿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曲源簡直不知道先吃哪個好。
“殷兄弟,我還想請教你呢。在那山谷時,你是怎么擋住那金蠶蠱的?當時我都被嚇了一跳,結果你輕描淡寫的就把那蠱蟲解決了。”
“說穿了不值一提。”
殷洺也不意外曲源會問起這個,夾了一顆蓮子放在嘴里嚼了嚼,忍不住輕笑一聲:
“我提前打聽到那孫姓蟲修有一只罕見的蠱蟲,遂提前在法衣上撒了專門針對蠱蟲的毒藥粉。那金蠶蠱到底只是三階靈蟲,碰到那無色無味的藥粉自然受了重傷。”
“原來如此!”曲源也跟著夾了一顆蓮子,驚奇道:“我還以為你們混元道宗有什么針對蠱蟲的神通法術呢!”
殷洺搖頭失笑,“有倒是有,只是我此行出來的急,根本沒學。這也算臨時抱佛腳吧……”
“哈哈哈哈……”曲源拍掌大笑,“妙極,妙極。好一個臨時抱佛腳,來咱們喝一杯。鴻博樓的靈酒很不錯,你嘗嘗……”
…
酒過三巡,見殷洺興致頗高,并無不悅之色。曲源躊躇半晌,終于扭扭捏捏道:
“咳……殷兄弟,我……我想買點你那個白絨毛的種子,你看看能不能給我勻一些。”
“白絨毛?”殷洺一愣,轉瞬就想起來,“你說的應該是飛來草吧?”
“飛來草…飛來草?原來白絨毛叫飛來草嗎?”曲源默念半晌,“對對對,就是這個飛來草的種子。我覺得這種靈植特別適合我們劍修。”
劍修有啥特點?窮啊…其他那些嬌貴的靈植一個都養不起。
想通曲源的意思后,殷洺忍不住笑了,“勻你一些當然可以,這種靈植繁殖起來簡直多的嚇人,你想要多少?”
曲源一聽殷洺同意了,當即呲著大牙搓了搓手。
“咳……不知這…飛來草珍不珍貴?”
要是珍貴的話他就少買點,到時候殺幾個劫修養一養自然就多了。
殷洺看出他的打算,忍俊不禁道:“飛來草靈種得來容易,我直接給你一半就是。不必給靈石了。”
飛來草這種靈植說珍貴也不算珍貴,只是一種不太常見的四階靈植。乃是殷洺特意從宗門靈寶閣兌換的。
這種靈植對付金丹以下的修士和妖獸還行,到金丹之后就沒有大用了。
飛來草根莖根本扎不穿金丹修士的皮膚。
殷洺將此類靈植的優缺點一一告知,又道:
“實際上當時溫勝五人只是被我混元弟子的身份嚇住,平時又疏于修煉,只專注他們各自的殺人秘技,不然只要人數夠多,一同施放大范圍火系法術就能很快清除飛來草。”
總而言之相比大名鼎鼎的噬靈蟲,有一點相似作用的飛來草實在有些雞肋。
若非《乙木枯榮經》筑基篇中的法術都要依靠五行王草才能施展,殷洺也不會選中這種雞肋靈植去對付溫勝的紅線蟲。
拿出另外一件黃皮小葫蘆法器,將法器的口訣及飛來草的控制方法一同交給曲源,殷洺直言道:
“此物救急尚可,切不可依賴。這里面有數十萬飛來草種子,不遇上善火系的修士應該能用很長時間。”
曲源倒是毫不嫌棄,美滋滋的接過來,又問殷洺:
“殷兄弟,你這種控制飛來草的法器哪里有賣,我去多買一些也好分一些給我萬劍山的同門。”
到時候一個葫蘆里裝上一百枚飛來草靈種,加上口訣之類的打包賣給萬劍山的兄弟姐妹們。
他想想,一個葫蘆賣多少靈石呢?嘶……看在大家都是同門的份上,就賣一萬道宗產下品靈石吧。
這樣,十萬飛來草種子,就是一千萬道宗下品靈石。
曲源瞪大雙眼,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片刻后,他口中嘟嘟囔囔:
“不行……不行,好像有點太坑了,要不然一個葫蘆裝一千枚飛來草好了……”
這樣一來,他還能賺一百萬下品靈石,還是混元道宗產的那種!
發了發了!
曲源嘴角勾起變態的笑容。
殷洺:“……”
我免費送給你,你轉手就賣給其他同門真的好嗎?
最后,曲源還是強行給了殷洺一萬塊萬劍山產的下品靈石。
殷洺想著曲源的賺錢大計,也毫無心理壓力的收了下來。
第125章 混元內鬼,擂臺比斗
酒足飯飽, 告別依舊興致高昂的曲源,殷洺在洗劍城郊外租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洞府。
他所租賃的這座洞府名叫樜椛院,內有玄階陣法守護, 修煉室、煉丹室、靈獸室等一應俱全, 還有一座花團錦簇的小院可供賞花消遣。
殷洺最滿意的是,這種郊外的洞府,租金很是便宜,每月只需三萬下品靈石或者三百中品靈石。
還是萬劍山產的那種。
也就是僅僅一萬道宗產下品靈石, 一百道宗產中品靈石,算一算要比混元城郊外的便宜的多。
他此次要找彌生凈水,干脆一次性租了三個月。
租好洞府,已經夜深人靜。殷洺開啟屋中的第二層防護陣法, 身形一閃, 消失在裝潢精致的內室之中。
寶葫空間青帝居, 華青子百無聊賴,撐著下巴坐在院中的石桌之上,觀察著眼前的兩個玉碗。
時不時還發出幾句聽不清的嘟囔。
“在這兒做什么呢?怎么這幅表情?”
殷洺倏忽出現,瞥了一眼華青子皺巴巴的小臉。
“主人!”華青子眼睛一亮,蹭的站起來,“我在給噬靈蟲卵和那枚不知名種子浸泡混沌靈泉水!”
殷洺打眼一看, 其中一個玉碗里果然放置的是那五枚噬靈蟲卵,一層薄薄的混沌靈泉水覆蓋在蟲卵上, 仿佛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另一個玉碗內則是一枚熟悉的靈種, 正是殷洺在渡城筑基劍修交流會上換到的那枚奇特種子。
與毫無反應的蟲卵相比, 已經泡了十幾年混沌靈泉水的干癟種子就顯得喜人許多。
至少這枚靈種已經逐漸變得飽滿起來, 散發出屬于靈種的勃勃生機,剛倒進玉碗的靈泉水正在肉眼可見的消失。
顯而易見, 正在被這枚種子飛快的吸收著。照這種速度,至多再有三年,這枚種子就能恢復如初。
華青子惆悵的盯著放置噬靈蟲卵的玉碗,“主人,這些蟲卵我都泡了三次混沌靈泉水了,怎么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明明這枚靈種剛來的時候就會吸食泉水了。”
華青子的世界也有噬靈蟲的記載,相對于這枚不知名的種子,自然更看重這些噬靈蟲卵。
奈何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不怎么上心的靈種看起來生氣勃勃,眼都不眨盯著的噬靈蟲卵反而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這或許已經是昆吾界最后的噬靈蟲了,華青子很害怕救不活。
殷洺聞言用神識細細打量著碗中的噬靈蟲卵,若有所思。
“這些蟲卵在那古修洞府至少放置了數千萬年,還未徹底死亡已經是奇跡。
你莫擔心,蟲卵沒有反應很可能是因為陷入了沉睡,或者泉水中的混沌之氣太過稀薄。可以換一些混沌氣息更濃的泉水試一試。”
“啊?”華青子撓了撓頭,“現在這些混沌氣息稀薄的靈泉水已經是化神以下修士能承受的極限,被氣息更濃的混沌泉水浸泡,這些蟲卵不會承受不住當場死去吧?”
這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噬靈蟲再厲害也只是一種后天靈蟲,并非混沌初開時天地孕育的異種。
但殷洺相信以這種靈蟲堪稱變態的生命力,更濃郁的混沌氣息只會激發其體內的求生意識。
“先用一枚蟲卵試一試不就得了?我們有五枚噬靈蟲卵,不論哪一只成功孵化出來都能成為蟲王。”
噬靈蟲這種人人懼怕的修真界第一靈蟲就是這樣,若是蟲王死去,還活著的噬靈蟲很快會自行進化成噬靈蟲王,然后產下無數蟲卵,組建自己的蟲群。
所以哪怕華青子弄死了一兩只蟲卵,殷洺也毫不心疼。
聽到這番話,華青子登時茅塞頓開,“主人,我明白了。”
等小器靈抱著兩個玉碗興致高昂的離開,殷洺面上的笑意緩緩消散。
如今關于溫勝的宗門任務算是完成了,然而溫勝臨死前所說的幾句話卻帶來了新的問題。
混元道宗乃是如今的昆吾界第一仙宗,如果連混元道宗之中都有內鬼敢肆無忌憚的坑害混元弟子,那么整個昆吾界大亂在即。
殷洺更愿意相信溫勝臨死前說的話只是為了給自己添堵,好讓自己這個逼死他的人整日陷入擔驚受怕之中。
“如今所有的真相都只能到溫勝的記憶中尋找。”
溫勝將近兩百年的記憶太過龐大,殷洺當時只是粗淺了看了一些,如今回到寶葫空間無人打擾,可以將全部記憶都細細的看上一遍了。
…
殷洺盤坐青帝居內蒲團之上,當年筑基時已經開辟的識海之中再不是一片荒蕪,如今飄蕩著許許多多繁雜無章的記憶碎片。
神識觸須一個個點開查看,隨著大量的記憶碎片相繼破碎,殷洺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信息。
半晌……他捏起眉心,沉沉的嘆了口氣。
這溫勝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到洗劍城以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記憶中全都是幾不重樣的殺人經過。
看的人腦仁疼。
不過倒也不是毫無收獲。
從溫勝的記憶中,他的確發現了一個神似內鬼的人物,并且就在洗劍城中。
想到此人的身份,殷洺心中猶如壓上了一塊巨石。
“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先到宗門駐地探探虛實……”
……
翌日,殷洺神清氣爽的走出郊外的洞府,直奔洗劍城混元駐地而去。
每一座城池的混元駐地都帶有些許色彩鮮明的本地特色。
混元道宗洗劍城宗門駐地也是一樣,進門就能看見一把巨石雕刻,直插天際的長劍。
四周分布著很有洗劍城特點的院落和房屋,整個駐地內看不見靈植靈花,看上去頗為粗獷。
三三兩兩背負法劍的混元弟子在駐地內的校場擂臺上切磋著,臺下不時傳來熱烈的叫好聲。
甚至還有身穿萬劍山宗門服飾的劍修不時熱血上頭,跳上去挑戰擂主。
殷洺打量了一番四周,找準方向,默默來到駐地內的丹房。
混元道宗洗劍城駐地的弟子多和宗門執法隊一樣來自劍道一脈,疑似內鬼的高階修士也在其中。
打探消息必然不能從這些劍修下手,這時候丹房附近居住的丹修就是最好的突破點。
駐地的丹修每隔幾月就要輪換,相比劍修,洗劍城丹修背叛宗門的幾率更小。
而且,他身為植修一脈弟子先去找與植脈更親近的丹修更加順理成章。
駐地內的丹房倒是和其他地帶的宗門駐地別無二致,一共在駐地中建造了十間煉丹室。
丹修弟子每人在這附近都有一座小院作為臨時洞府。
洗劍城的宗門駐地和昆吾界其他幾座巨型城池,飄渺閣雪月城、無極道宗無極城、陰陽和合宗合歡城、四象宗百寶城、御獸宗九靈城以及明洲唯一有混元駐地的萬妙城一樣,都有煉虛大能坐鎮。
其下還有化神三位,元嬰若干,無數金丹、筑基修士。
如此多的宗門弟子,為了滿足弟子的丹藥所需,混元道宗向每一個擁有煉虛修士的宗門駐地都派遣了超過五十位不同品階的煉丹師。
洗劍城宗門駐地內共有地階煉丹師一位,玄階煉丹師十幾人,還有三十多位黃階煉丹師。
殷洺只是筑基修為,自然不會去找那些高階煉丹師,只隨意找了一座黃階煉丹師居住的小院上前敲響了大門。
“咚咚咚……有人嗎?在下植修一脈弟子殷洺,想煉制一些黃階靈丹。”
宗門駐地之中經常有弟子前來找丹師求丹,丹房附近的煉丹師們早已習慣。
沒過多久,小院大門緩緩打開,一位雪膚花貌的年輕女子打開院門,看到門外筑基中期修為的殷洺,女子面上揚起客氣的笑容:
“這位師兄,是要煉丹嗎?請進來說話吧。”
女子看起來只是筑基初期修為,做事有理有條,待殷洺進院,馬上準備好一些靈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殷洺道一聲謝,提起自己需要一種靈丹:
“多謝師妹,我此次前來乃是為了一位萬劍山好友,他突然經脈受損,正需要一粒舒脈丹,不知師妹是否能夠煉制?”
這當然是謊話,殷洺唯一的萬劍山好友就是曲源,現在曲源正活蹦亂跳的在萬劍山大賺靈石。
殷洺胡謅這個理由,主要是因為黃階靈丹之中舒脈丹極難煉制,至少需要二十多天才能煉制完成。
他也好有一個理由天天來一次混元駐地的丹房。
只是眼前的女子太過年輕,對于這位師妹能否煉制舒脈丹,殷洺并不抱多大希望,甚至已經做好待會兒再去敲別的院
門的準備。
出人意料的是,女修聽過之后面色不變:
“舒脈丹煉制時間很長,如果師兄不急的話,將靈藥放下便是!”
殷洺挑了挑眉,依言留下了一個剛剛暗中準備的儲物袋,“那就多謝師妹了,不知需要煉制多久?”
“大約二十日。”女修說出準確的期限,收下儲物袋,將告辭離開的殷洺送出了院門,“我姓池,一般在駐地第九座煉丹室,師兄若是著急,二十日后在煉丹室門前等著就是。”
“有勞池師妹,殷某告辭了。”
殷洺記下女修的姓氏和煉丹室的位置,正要轉身離開,面前走來一位年約三十的道姑。
道姑面色慈和,著一件灰色道袍,直直朝著小院走來。
感應到對方身上那若有似無的金丹威壓,殷洺馬上側身行了一禮:
“見過真人!”
道姑平易近人的笑了笑,腳步不停,繼續向小院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小院內的女修也看到了灰袍道姑,急匆匆迎了出來:
“師父,您怎么來了?”
看著道姑面帶柔和的笑意,與那女修相攜進入小院大門,殷洺眸光微閃。
池師妹居然是一個金丹修士的弟子,這樣一來,豈不是能在駐地打探到更深層面的消息……
一邊思索著剛剛金丹道姑的身份,殷洺腳步不停,調轉身形去往校場的方向。
既然已經來了宗門駐地,也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內鬼身上,不如趁此機會將劍道重新撿起,也算不辜負這大好時光。
校場還是那副熱鬧非凡的景象,上面的擂臺設有保護陣法,確保修士在比試之時既不會損壞擂臺,也不會受到致命傷害。
殷洺一個個看過,這些擂臺只有筑基和金丹兩類。
筑基修士的擂臺附近最為熱鬧。底下有無數其他大宗門的弟子以及本宗弟子湊在一處觀戰、喝彩。
殷洺略過一個個金丹擂臺,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標新立異的筑基擂臺。
之所以稱之標新立異,完全是因為現在正在擂臺上比試的并非遍布校場的劍修和法修,而是一符修一體修。
兩人身上都穿著混元道宗的服飾,年紀大約二十多歲。
開打前雙方風度翩翩的互相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姓名,而后一人虛空畫符,一人用鋼筋鐵骨硬抗。
擂臺之下眾多其他脈的混元弟子看的目不轉睛,喝彩聲不絕于耳。
“陳師兄,打得好!再加把勁,對面快要堅持不住了……”
“李師兄,你可是咱們體修一脈唯一的擂主,絕不能輸給符脈弟子!”
…
殷洺站在擂臺前看了半晌,才知道這個擂臺的擂主便是臺上肌肉鼓鼓的體脈弟子,已經打敗了三個攻擂之人。
其中有劍修有體修也有法修,給體修一脈大大長臉。所以體修弟子對其極為尊崇。
現在這位符修一脈的陳姓弟子前來攻擂,符脈弟子也忍不住為本脈同門加油助威,雙方喊的聲嘶力竭。
陳姓符修符道天賦極佳,剛剛筑基已經學會虛空畫符的絕技,打的那位筑基中期修為的李姓體修節節敗退。
從這一戰就能看出體修這一脈的弱點,只擅長近戰的他們對這種遠程攻擊毫無辦法。
這場比試只有兩個可能,要么陳姓符修一鼓作氣將李姓體修打下擂臺,要么陳姓符修靈力耗盡被李姓體修抓住機會扔下去。
目前來看,還是李姓體修的贏面大上一些,因為虛空畫符極費神識和靈力,而體修戰斗力更為持久。
陳姓符修若是筑基中期修為還有可能贏下對手,筑基初期修為還是太低了一些。
殷洺這樣想著。
果然,沒過多久陳姓符修的靈力耗盡被李姓體修一把扔下了擂臺。
“哦哦哦哦哦……李師兄威武!”擂臺下的體修們忍不住高聲喝彩。
加上先前的三場,李姓體修已經在擂臺上連贏四場,以至于李姓符修下臺之后竟一時無人敢上去攻擂。
李姓體修見此越發得意,仰頭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誰還敢攻擂,盡管上來…”
此人今日已打敗一位劍修、一位法修、一位體修和一位符修,擂臺下的眾位修士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敢應答。
就在此時,殷洺面帶笑意,從人群中凌空飛起,越過臺下眾人,緩緩落在擂臺之上。
李姓體修見他身著普通道袍,毫無特別之處,又和自己一樣只有筑基中期的修為,眼中便帶了些輕視之色。
雙方互報家門。
“混元道宗體修一脈弟子李元昆。”
“混元道宗植修一脈弟子殷洺。”
李元昆一愣,倒不是驚訝于殷洺同樣是混元道宗弟子,而是驚詫于他植修的身份。
“什么?植修?!?”
臺下弟子同樣面面相覷,驚愕不已。
他們經常在這一片觀戰,臺下都極少看到植脈弟子,更別提擂臺之上了。
就算真有植修上臺,也會很快落敗。
隨后這些弟子都以一貫的思維猜想,這植修弟子應該在擂臺上堅持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李師兄,加把勁兒,要是不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將這位植脈的師兄打下擂臺,那一定是你沒有盡力。”
“哈哈哈哈……就是……李師弟,你可別讓咱們失望啊……”
連符脈、陣脈等其他脈的弟子也跟著嘻嘻哈哈,似乎李元昆一招就能將殷洺打下擂臺。
李元昆也笑著回應,“哈哈哈哈,大家放心,李某一定盡力讓大家看個痛快。”
人群唯二的兩名植修很是不忿,但自己這邊人數太少,他們也不敢貿然出頭,只能在心里憋的一股氣。
期盼著殷洺待會兒能狠狠打臉,讓這些人無話可說。
面對如此情景,殷洺依舊淡笑如常,似是根本沒聽到這些人語氣中的輕視。
“李師兄,咱們可以開始了嗎?”
二人雖然修為相當,但李元昆明顯看起來年紀更大,殷洺也就客氣的稱呼一句師兄。
今年剛剛四十的李元昆心中一梗,又不好詢問殷洺的真實年齡改動稱呼,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句“師兄。”
“殷師弟,你的法器或者靈植呢?”
李元昆自始至終都拎著一雙大錘,見殷洺遲遲不拿出植修常用的靈藤,不禁好奇的詢問。
臺下眾人再度開起玩笑。
“是啊?難道這位殷師兄準備赤手空拳?”
“哈哈哈……那這場比試馬上就要結束了吧?”
“不不不……我看這位殷師弟應該是忘了帶常用的靈種。”
…
殷洺對此充耳不聞,只看著李元昆客氣的詢問,“李師兄,擂臺有規定植修使用的法器種類嗎?我善用靈劍。”
李元昆與臺下的圍觀者紛紛卡殼。
哈?靈劍?擂臺倒是沒有這種規定,但你們植修不都玩靈藤嗎?
僅有的兩個植脈同門也瞪圓了雙眼,不知道該說什么。
“自……自然可以,殷師弟請便。”李元昆不知道殷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愣愣的回答道。
殷洺仿佛松了口氣,手中玄鐵劍憑空浮現:
“那就好,咱們可以開始了。”
臺上竊竊私語的圍觀者瞬間閉嘴,他們倒要看看這個植修裝神弄鬼的能在李元昆手下走幾步。
和前面幾場一樣,戰斗剛一開始,李元昆就手舉大錘猛沖過來。
體修近戰勇猛無比,一旦讓其近身,其他脈的修士往往會很快落敗。
殷洺矮身躲過雙錘,手中玄鐵劍劍尖微轉,重重下落,直至扎入擂臺表層,隨即借著步法和劍力劇烈翻滾幾遭,成功來到李元昆身后,而后快準狠的朝其脖頸揮出一劍。
“錚……”
只聽得一聲脆響,劍尖與其皮膚碰撞居然發出金石般的聲響。
殷洺暗暗咋舌,這李元昆不愧是體修一脈的高手,一身銅筋鐵骨,與那魔修的綠僵相比亦不差分毫。
一擊不中,他只能疾速后退,找尋第二次攻擊的機會。
李元昆大笑,“哈哈哈哈……殷師弟,前面幾位攻擂弟子也不乏你這等速度奇快的,可惜我李元昆是個體修。你若是只有這點實力還是盡早下臺去吧。”
不過雖然面上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李元昆內心卻已然收起了對殷洺的輕視之心。
別看剛剛那一擊十分簡單,但其實需要身法、神識、眼力同樣到達頂峰才有可能做到。
這也就是碰上他李元昆皮糙肉厚,不然早就腦袋搬家了。
臺下眾人見殷洺能一擊砍中李元昆脖頸也都有些詫異,但他們依然不看好殷洺。
剛才之事第一場攻擂的劍修也曾做到,可是最后還是敗在了李元昆手中。
在他們看來,殷洺也只是個對劍道稍有研究的植修,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只有那兩個植修驚喜一場,暗暗在為殷洺加油。
殷洺此時則根本沒有時間關注眾人的反應,試探一番后,他已經對李元昆的實力有了五分了解。
面對再次想要近身的李元昆,這一次他并沒有選擇后退,而是生出一股戰意,挽了一個劍花后直直對著沖過來的李元昆一劍劈出。
在心中意志的帶動下,玄鐵劍一聲嗡鳴,劍身涌現出無盡的透明劍氣,化作一頭猙獰咆哮的五爪巨龍。
張著大口徑直撲向奔來的李元昆。
下一刻,在李元昆驚駭的目光中回復本真,化作撲面而來的百道劍氣。
“噗……”
承受不住劍氣威力的李元昆口吐鮮血,直接飛出了擂臺。
竟然只用兩招就把這位連贏四場的同階擂主打下了臺。
臺下的喧鬧聲戛然而止。
靜!
現場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
“承讓了!”
直至殷洺淡笑著朝著地上不敢置信的李元昆拱手一禮,現場才爆發出令周邊擂臺紛紛側目的討論聲。
“劍氣化形!這是劍氣化形!”臺下兩個植修忍不住驚呼。
“怎么可能?”
臺下其他脈的弟子已經瘋了。
一個植修一脈的弟子居然掌握了劍氣化形!!
這不可能!
尤其是劍修一脈到現在還沒掌握劍氣化形的弟子,各個想要吐血三升。
一個佛系無比的植修都能掌握劍氣化形,為什么他們不行?老天未免太不公平!
見他們一副深受打擊又不想接受現實的模樣,有劍氣化形境界的劍修忍不住科普。
“你們就別跟這位殷師弟比了……實話跟你們說吧,我也可以做到劍氣化形。
但我的劍每次最多能釋放出十道劍氣,并且還不能做到讓劍氣擬物,人家一次性可是放出了上百道劍氣,比我們大多數劍氣化形修為的劍修都要厲害的多。
李元昆輸的不冤。”
第126章 劍道雷音,金丹忠告
一位植修不僅做到劍氣化形, 一劍還能發出上百道劍氣,身為同門的混元弟子都難以置信,更別提現場的外宗弟子。
尤其是來找混元弟子切磋或者單純在擂臺下觀戰的萬劍山弟子, 此時齊齊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同為劍修的他們更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這就是你們說的只會種田的混元植修?你們不是說法修一脈一人能打十個嗎?快上啊!”
一位萬劍山弟子瞠目結舌的對身旁曾大聲嘲諷植修一脈戰五渣的幾個混元法修道。
“……”
幾人啞口無言, 以手掩面,匆忙鉆入人群之中。
這一日,校場擂臺之上出現一位劍氣化形的植修一事傳遍了整個混元駐地。
眾人震驚,不由得記住了“殷洺”這個名字, 殷洺開始在筑基修士之中小有名氣。
自那日之后,殷洺每日都來混元駐地。
上午在各個黃階丹師那里打探消息,下午則會雷打不動的去往校場攻擂。
期間有輸有贏,贏多輸少, 仗著一手劍氣化形, 許多劍修也紛紛敗在他手中。
殷洺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現在每日都有許多其他脈的弟子守在擂臺下, 每當劍脈和法脈的弟子被掃下擂臺,他們就解氣無比的大聲歡呼。
因為殷洺,現在許多植修也總算開始涉足校場。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只有殷洺打探的事沒有一點進展。
或許是因為他只能接觸到駐地的筑基修士,沒有得到任何關于那位“內鬼”的信息。
很快二十日時間只剩最后一日。
殷洺已經思索起到萬劍山找溫勝的師尊古慎真人旁敲側擊打探消息的可能性。
這一日他依舊先到幾個善聊的黃階丹師那里,仿佛無意般的說起駐地幾位金丹劍修的小道消息。
根據溫勝的記憶, 這幾位金丹修士都與蜘蛛巷的人有些私交,特別是那位道號白蒼的金丹劍修。
其與那位曾參與殺害混元弟子的魔閻真人極為親密, 每隔一月就要在蜘蛛巷的地下密道中秘密見面。
想到溫勝記憶中用紅線蟲偷聽到的白蒼真人與魔閻一段對話, 殷洺心中一寒, 不由得將話頭多次引向白蒼。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 這幾個黃階丹修都是初來乍到,對駐地中這些常年駐守的高階修士一無所知。
失望的走出的丹房一帶, 殷洺只能到校場宣泄自己心中的焦躁。
多日擂臺對戰,他已經沉寂的劍道修為總算有了些進益,但這不夠,還遠遠不夠。
雖現在有了一些感悟,但距離突破劍光分化依舊遙遙無期,第二個劍道階段劍道雷音也沒有蹤影。
不能再找筑基中、后期的擂主切磋了!
殷洺心下暗暗道。
再次來到熱鬧非凡的擂臺區域,殷洺緩緩環視一周,抬腳毫不停頓的向最中心的一處筑基擂臺而去。
周圍早有修士認出殷洺,見他這次沒有選擇那些邊緣的筑基擂臺,直接奔向中心地帶,不禁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誒,難道這一次,殷洺要挑戰一號擂臺?”
“不見得吧。殷洺雖然厲害,可以在其他擂臺上稱王稱霸,但一號擂臺上的這些擂主可都是至少有著劍道雷音修為的天才劍修。他現在只是劍氣化形修為,上去也會很快落敗的吧!”
校場之中,筑基擂臺共有十座,分為一號至十號。號數越靠前,守擂者的實力越高。
就像殷洺第一日時選擇的那個擂臺就是最邊緣的十號擂臺。
這幾日他已經將前三號以外的擂臺挑了一個遍,贏多輸少,觀戰的修士們以為他今日會挑戰三號擂臺。
沒想到對方竟直接奔著一號擂臺去了。
混元道宗人才輩出,像殷洺這樣筑基期就能領悟劍道第三階劍氣凝絲的人也不是沒有。
這些人平日往往都聚集在前三個擂臺附近。
如今的一號守擂者正是此境中人,還是一位萬劍山內定的真傳弟子。
此人今年不過四十,已經邁入筑基大圓滿的修為,甚至還摸到了一絲劍氣凝絲的邊,能夠讓自己的一小部分劍氣凝結出數千堪比繡花針的細絲。
即便這些細絲并不多,但在對戰中已經足矣對那些劍道修為只有一二階的劍修造成降維打擊。
劍修已是如此,更別提其他脈的弟子。
今日混元駐地內幾個同樣摸到劍氣凝絲邊緣的筑基弟子都沒在,因此一號擂臺上的萬劍山弟子堪稱大殺四方。
一連贏下九場對戰依舊有些意猶未盡,眼瞧著只剩最后一場就能得到混元道宗發放的豐厚獎賞,身穿萬劍山服飾的一號擂主樂的眼睛都瞇起來。
他們萬劍山弟子為何如此熱衷于到混元駐地比試,還不是因為兜里窮,看上混元道宗產的靈石嗎!
這位萬劍山弟子只覺今日鴻運當頭,剛好碰到幾個昔日的強敵有事不在家。
“哈哈……今日戰的痛快!還有最后一場,誰想挑戰速速上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靈石在向他招手。
“這萬劍山的弟子也太囂張了吧?”
“除了那幾位師兄師姐,我混元已經無人了嗎?誰敢上臺給這萬劍山弟子一個教訓?”
臺下的混元弟子們都有些不忿。
這是什么地方?
他們混元道宗的宗門駐地。
身為仙宗的弟子,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萬劍山弟子在自家駐地的擂臺上成為擂主!
但大家只是稍稍騷亂了一陣就很快沉寂下去。
因為雖然不想承認,但在那幾位同樣摸到劍氣凝絲邊緣的劍道弟子回來之前,哪怕是號稱道宗第二戰力的法修們也不是此人的對手。
誰教此地劍修最多呢,其他脈,包括法修一脈的弟子,都很少來洗劍城。
就算來了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少來宗門駐地的擂臺上比試。
混元弟子們面面相覷,只能沉沉嘆了口氣。
算了,今天就讓萬劍山贏一次吧,反正他們比萬劍山弟子富裕的多,也不差這點宗門獎賞。
與混元弟子相比,萬劍山弟子就是單純的驚喜交加了。
別看現在底層修士提起劍修就能首先想起萬劍山,但他們自家人知自家事。
萬劍山的實力確厲害,同屬玄門的另外幾個頂級宗門都有所不及。
可一旦碰上同樣主修劍脈的無極道宗和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的混元道宗,他們萬劍山也只能不斷避退。
無極道宗不用多說,萬劍山的開派祖師此前便是無極道宗弟子,比不上有大乘元尊坐鎮的無極道宗實屬正常。
在昆吾界修士眼中,平日里劍道不顯的混元道宗則是比無極道宗可怕數倍的超級宗門。
別的宗門劍道不顯可能是沒有劍道傳承,或者劍修修為太弱,混元道宗的劍道不顯完全是因為站在高手堆里沒那么顯眼罷了。
因為混元道宗的其他九脈同樣在昆吾界赫赫有名,劍脈放到其中自然顯得不怎么起眼。
但只有他們這些有資格同混元弟子相交的頂級宗門才知道混元道宗的可怕之處。
單論實力,單單混元劍道這一脈拉出來就足矣碾壓無極道宗和他們萬劍山。
要知道如今混元道宗的三位大乘元尊之中就有一位出自劍脈,如今已是大乘后期修為。
連無極道宗唯一的大乘元尊也有所不及,畢竟傳說那位只是大乘初期修為,而且由于功法殘缺的原因,其修為再也不會有絲毫的提升了。
而混元道宗的頂級劍修功法保證了那位大乘元尊終有一日可以渡劫飛升。
是故哪怕萬劍山的劍道傳承來自無極道宗,但他們這些慕強的萬劍山劍修還是最為尊崇混元道宗。
今日宗門預備真傳趙師兄竟然能贏過混元道宗的劍修,萬劍山弟子都高興的瘋了!
這可是萬劍山弟子第一次只差一步就能拿到一號擂臺的擂主!
“趙師兄!”
“趙師兄!”
“趙師兄!”
…
就是在這樣的奇怪氛圍中,殷洺面色平靜的登上了擂臺,拱手對擂臺上面色有些古怪的趙凌道。
“混元道宗植脈弟子殷洺,特來請教萬劍山趙師兄。”
在認出殷洺身份的剎那,臺下眾人不禁都有些匪夷所思。
臺下這么多劍修,法修尚且不敢上去,你一個植修居然敢上一號擂臺?
不過轉瞬,這些混元道宗弟子又想到了什么,面色逐漸和緩下來。
如此倒也不錯。
省得他們這些劍修、法修上去丟人,況且那萬劍山趙凌打敗一個植修也不是什么值得吹噓的事。
這樣就算輸了也多少能替道宗挽回一些顏面。
于是他們一反常態,齊齊為殷洺加油鼓勁:
“殷洺,加把勁。讓萬劍山弟子看看咱們混元道宗植修一脈的實力!”
“殷洺,加油……”
…
萬劍山弟子對這些小九九心知肚明,但他們也不在意。
無論最后一場是誰上臺,只要趙師兄照舊贏下對方,他們打敗混元道宗的美名就有了。
還有一大筆獎賞拿,何樂而不為呢!
臺上。
看著風度翩翩、面如冠玉,一點看不出學過劍道的殷洺,趙凌同樣回了一禮。
“萬劍山,趙凌。”
簡單的互報一下姓名身份,殷洺率先發動,手中玄鐵劍微轉,一大波劍氣爆出。
若是往日,他此時定能一擊取得主動權,很快拿下戰斗。
然而,今日的情形卻有些不一樣。
對手是一位同樣修煉劍道,并且完全掌握劍道雷音的天才劍修。
面對殷洺雷霆攻勢,趙凌巍然不動,只手中銀劍出鞘,快速轉動幾周,劍氣化作無數銀絲噴涌而出。
“叮叮當當……”
雙方的劍氣碰撞在一處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對面銀絲的數量太多,很快抵消了殷洺發出的劍氣,剩下的一部分銀絲更是直奔殷洺面門而來。
殷洺一驚,快速運轉身法從前方幾道細不可查的銀絲之間一掠而過,玄鐵劍快速揮動,抵擋住剩下的。
如此,總算險之又險的避過大部分銀絲的攻擊。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其中一道無形的劍氣,早已提前繞過他的阻攔來到后方,并且快速爆裂出一小片銀絲直撲后心。
“不好!”
感應到身后驟然出現的殺氣,殷洺悚然一驚,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急急向一側壁去。
“唰……”
數道劍絲割裂了他灰色的道袍,點點鮮血滲出,一點點染紅了袍子的顏色。
由于今日他未穿混元道宗的弟子法衣,這劍氣竟是輕易在這件黃階法衣上割出幾道口子。
但萬幸的是,由于躲避及時,只有數道劍氣波及到己身,他未曾受什么重傷。
只是形容稍顯狼狽。
這一次再度看向擂臺一角巍然不動的趙凌時,殷洺雙目凝重,心中不禁將警惕值直接拉滿。
不愧是萬劍山選中的真傳弟子!
他如今狼狽至此,其原因有二。一為錯估了趙凌對劍氣凝絲的掌握程度,二為神識比對方略差一籌。
殷洺此前從沒像今日一樣清晰的認識到自己與頂級天才的差距。
由于再世為人等原因,他的神識一直比同階修士厲害的多。
可是自從突破筑基中期,這一點優勢已經逐漸消失了,突破筑基后期以后也沒能讓神識突破金丹。
現在他的神識大約相當于筑基大圓滿修士,而趙凌已經有著堪比金丹初期修士的神識。
一階之差,猶如天塹。
這樣的差距,單靠劍氣化形又如何應對呢?
而且趙凌對劍氣凝絲的摸索雖然比不上殷洺,但已經完全可以克制劍氣化形和劍道雷音。
除非殷洺現在也暴露自己學會劍氣凝絲的事實,否則絕無可能勝過對方!
“暴露實力恐怕過于引人矚目……”
想到宗門內奸之事,殷洺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運轉靈力讓體表的傷口結痂,而后絲毫沒有懼意,舉劍再次攻向趙凌。
這一次他心中的雜念盡數退去,只剩下手中的劍以及對面唯一的對手——趙凌。
此次交手,在殷洺看來好似經過了好幾個春秋,實則只是過去區區一瞬而已。
短短一瞬,就發生了如此驚險的一幕,而殷洺這個植修在受挫之后竟沒有生出退縮之意,反而迎難而上……
不論是臺下眾修還是擂臺上的趙凌都微微有些驚訝。
眾人一時都顧不得喊叫,紛紛目不轉睛的盯著擂臺上的二人,眸中異彩漣漣。
而趙凌對待殷洺這位植修的態度也不由得認真了幾分。
能扛過他全力一擊,此人是個值得看重的對手!
雙方眼眸之中燃起熊熊烈火,第二回合很快開啟。
……
不知多少個回合過去,殷洺渾身浴血,已經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血人,卻仿佛無知無覺一般不斷靠著劍氣化形與趙凌周旋。
硬是黏在擂臺之上,沒有落敗。
臺下修士早已忘了自己一開始的心思,發自內心的替殷洺歡呼起來。
“殷師弟好樣的!”
“殷師弟,你是我們植修的榜樣……”
“殷師兄……”
…
聽到眾人的贊美和鼓勵,身形狼狽的殷洺淡淡一笑,眼中的光亮足矣點燃人心。
見他似乎準備永無休止的戰下去,對面耗費了大半靈力的趙凌無奈的嘆了口氣。
“唉……殷師弟,你再不下去,血就要流干了。罷了,還是我送你一程吧。”
雖然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大戰,趙凌對堅持到現在的殷洺十分欽佩,但擂主的獎勵他勢在必得。
還是準備盡快結束這一場擂臺戰。
話落他不再耽擱,握緊手中法劍,全力朝著擂臺一側已經站都站不穩的殷洺狠狠揮出。
劍氣形成的銀針蜂擁而來,仿佛是一張沒有縫隙的大網緊緊將殷洺罩住,這鋪天蓋地的威勢幾乎能將一位道心不堅者嚇得癱坐在地。
殷洺只覺得心跳都停止了一瞬,而后忽然一動不動的閉上了雙眼,像是完全放棄了反抗。
臺下觀戰的弟子們大驚失色。
“殷師弟!”
“殷師兄!”
怎么回事?
難道殷洺準備認輸了?可為何不在趙凌動手前開口?
以趙凌的實力,全力一擊足矣滅殺數位同階弟子。哪怕有擂臺陣法保住性命,殷洺也必然身后重傷。
一時間其他擂臺上比試的修士們都忘了出招,無數人都替殷洺捏了一把冷汗。
擂臺另一側,看到這一幕的趙凌心頭一緊,就想撤回劍氣。
正當此時,原本紋絲不動的殷洺驟然睜開雙眼,眸中一道洶涌的劍光閃過,玄鐵劍直直飛出。
“轟……”
數千道劍氣在玄鐵劍劍身上凝聚出來,與漫天劍絲融合在一起。
擂臺上發出一陣驚雷般的炸響。
“劍道雷音!!”
殷洺居然在擂臺上領悟了許多金丹劍修才能掌握的劍道雷音!
在聽到那聲巨響的瞬間,趙凌驚愕的瞪大雙眸。
嘩……
整個校場都沸騰了。
“劍道雷音?!!”
“哈哈哈哈哈……殷師弟一步跨入劍道雷音矣。”
“不愧是我混元弟子!哪怕不是劍修都能做到這一步!果真是吾輩楷模!”
劍道雷音也叫劍氣雷音,乃是劍修對劍道的領悟來到更高的階段后才能領悟的絕技。
劍氣化形之后修士們用神識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劍氣的痕跡,劍道雷音就是在劍氣化形的基礎上添上驚雷般的炸響。
劍道雷音能極大的恫嚇敵人,對心智不堅者形成天威般的壓制,讓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當出現劍道雷音的時候也意味著修士對劍道的理解更上一個臺階,在如今昆吾界,大多數劍修都是到金丹時才能掌握。
殷洺一個植修,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劍氣化形跨越到劍道雷音這一步!
這是何等的天賦!
…
吵吵嚷嚷中,殷洺還是不敵趙凌,被劍氣轟出了擂臺。
“噗……”
由于沒有危及生命,擂臺上的陣法并未啟動。
殷洺重重落在臺下,吐出一口鮮血。
最后的記憶是池丹修的師父那位金丹道姑正好路過,將他帶去了丹房。抵達丹房的修煉室不久,殷洺就堅持不住,閉眼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已經是三日之后。
“咳……”
殷洺從床上爬起來,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痊愈,經脈中劍氣造成的傷痕也盡數消失。
只他的衣服還是那件破破爛爛的道袍,脖頸間的儲物戒指和腰間的儲物袋都沒有丟失。
看樣子那位真人只是給他喂食了一些療傷的丹藥。
殷洺松了口氣,從儲物袋內拿出混元道宗的弟子服穿在身上,又給自己施了好幾個清潔術才整理好發髻走出修煉室。
丹房后院,金丹道姑和那位池姓女修正笑著說話,看到換了一身法衣,氣度矜貴的殷洺時齊齊起身。
池姓女修笑意盈盈,遞出一個丹瓶,“殷師兄你醒了,這是你要的舒脈丹。”
殷洺伸手接下,回之一個感激的微笑。
“有勞師妹。”
每個煉丹師的規矩各不相同,有的只要煉丹的酬勞,有的不收酬勞只從煉好的靈丹中挑上幾枚。
還有的既要報酬又要分丹。
混元道宗之中,只要是同門求丹,又給了幾份靈藥,丹師一脈弟子只會意思意思從煉好的靈丹中拿出幾枚當作酬勞,并不會同外界的煉丹師一樣貪婪。
混元弟子都習慣了這種默認的規矩,殷洺也沒用神識偷看丹瓶內的靈丹數量,隨手扔進了儲物袋。
而后躬身向金丹道姑行了一禮:“真人救命之恩,殷洺沒齒難忘!”
道姑溫和的笑了笑,朝一旁亭亭玉立的小徒弟擺了擺手:
“池皖,你先走吧。我和你殷師兄還有些話要說。”
池皖好奇的看了一眼殷洺,隨后行了一禮,聽話的轉身離開。
待池皖走出院門,道姑捏了一個靜音法術在兩人周邊,面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不見。
“殷洺,以后莫要再來丹房附近打探白蒼真人的事了。”
察覺到道姑態度不對的殷洺心中一突,笑容微滯,“真人,弟子不明白您在說什么。”
此刻他已經想到自己為什么會被道姑所救了,這位真人當時的故意到那里等自己的。
然而自己身受重傷,金丹道姑這才不得不將人帶回了丹房。
但無論如何,白蒼真人事關重大,他絕不能承認,也不能透露任何消息。
聞言,道姑苦笑一聲,語重心長道:
“殷洺,你既能以植修之資成就劍修,就絕不會是個愚蠢之輩。看在大家同屬混元,你又是植修一脈天才的份上,我今天給你一個忠告。
不要再打聽白蒼真人的事,這位真人背后勢力很深而且很有些邪異之處,我們這些丹脈金丹真人也不敢在駐地之中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若你不想死在洗劍城就趕快離開這里,盡快回宗。
我與池皖已在此地整整待了三個月,不日也要離開這里,你再來丹房可再沒人能替你遮掩了。”
第127章 魔閻陰謀,白蒼異動
一直到夜晚殷洺回到城外的臨時洞府, 這些話還像魔咒一樣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
金丹道姑的這番話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丹脈的金丹修士都不敢表現出異常,是否意味著駐地之中白蒼真人的勢力已經能夠遮天蔽日?
還有“邪異”二字,作為玄門修士, 只有魔修和邪修能讓他們用這兩個字形容。
顯然, 金丹道姑在洗劍城駐地待了三個月,或許早就發現了白蒼真人的一些異常行為。
不……或許不止金丹道姑。
許多高階修士都隱約有些發現,只是礙于白蒼真人的龐大勢力,他們根本不敢說。
那么在什么情況下, 連其他脈的金丹修士也不敢將白蒼真人的異狀上報呢?
答案只有一個,白蒼真人有一位手掌大權的強大后臺,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到遠在無涯山脈的混元道宗山門。
這樣一來,那個內奸的名字就呼之欲出了。
這二十幾日, 殷洺也不是毫無收獲。
從哪些黃階丹師口中, 殷洺得到了白蒼真人的一些明面上的信息。
白蒼真人, 劍修一脈弟子,兩百三十五歲,金丹初期修為。三十年前剛剛突破金丹時從無涯山脈來到洗劍城駐地。
這一待就是三十年。
據聞,白蒼真人剛來不久就被洗劍城駐地的百磨真君看中,收為座下第三徒。
而這位百磨真君在洗劍城和混元道宗都十分有名。
因為此人資質不高,當年結丹之時差點因為壽元耗盡而坐化。
后來是百磨真君百折不撓, 誓不放棄,這才能在壽元耗盡的前一日結丹成功, 堪稱逆天翻盤。
之后可能是否極泰來, 百磨真君一路過五關斬六將, 最終在三百一十歲成功破丹成嬰。
這樣的年紀就能修成元嬰, 已經堪比一些絕世天才。
再后來百磨真君更是有幸被如今的混元執法隊副隊長藏鋒尊者收為了記名弟子。
那一段時間,混元道宗劍脈之中各處都流傳著百磨真君的傳說。
資質低下的弟子們紛紛將之視為楷模。
百磨真君大約于一百多年前來到洗劍城, 因為其師藏鋒尊者,極受洗劍城駐地的三位化神尊者看中,權柄極大。
加之洗劍城坐鎮的煉虛修士幽延真尊和三位化神尊者忙于修煉,又都不是喜歡管事的性子,就將洗劍城駐地的所有事務全部交給了百磨真君。
如今幽延真尊與三位化神無事不出,百磨真君這一脈在洗劍城宗門駐地之中堪稱一手遮天。
白蒼真人可是百磨真君的三弟子,難怪金丹道姑等人對他如此忌憚。
要說那些化神尊者為何如此看重百磨真君,殷洺對內情不得而知,只能合理猜測其師藏鋒尊者在混元道宗的勢力極大。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大多數修士只知混元道宗執法隊修士威名極盛,卻不知執法隊掌握著多大的宗門權柄。
執法隊隸屬于戒律堂,和凡間縣衙的捕快一樣。
戒律堂發現異常之后,執法隊需要按照戒律堂的指令抓捕或者絞殺所有觸犯宗規的弟子。
這也意味著,執法隊修士不僅需要極高的修為,還需要更高的權利。
為了保證執法隊的權威,戒律堂提拔的每一位執法隊隊長都至少有著煉虛的修為,曾經還有一任執法隊隊長乃是一位合體大修士。
至于副隊長,這就比較隨便了,化神修為即可。而且執法隊的副隊長至少有五位。
他們可以按照宗規肆意抓捕或者誅殺所有煉虛修為以下的混元弟子。
煉虛以上的弟子,則交給在執法隊掛職的合體、煉虛長老解決。
因為戒律堂的公然站臺,和掌門真人的有意維護。執法隊的副隊長甚至比混元道宗一些煉虛長老權力還大。
殷洺不禁想起溫勝記憶中偷聽白蒼真人與魔閻真人對話的經過。
那是一個天氣陰沉的夜晚,白蒼真人再一次來秘密來到蜘蛛巷與魔閻真人會面。
彼時,溫勝和魔閻真人剛剛聯手殺死了那個接下宗門任務的劍修一脈內門弟子。
溫勝雖然對那塊象征著混元道宗劍修一脈的內門弟子令牌不感興趣,卻十分好奇魔閻真人要這塊身份令牌的原因。
于是在回到蜘蛛巷的那天晚上,他借著一張搶來的高級斂息符悄無聲息的來到魔閻真人的住所,想要看看得到令牌的魔閻真人會做什么。
結果剛好撞上一身黑斗篷前來會面的白蒼真人。
當時溫勝嚇得全身顫抖,險些驚叫出聲,他認識白蒼真人,還以為混元道宗的金丹真人終于忍不住來殺他。
是死死咬住舌尖才讓自己沒有發出聲音。
當時天色昏暗,加上白蒼真人十分急切,藏在一叢茂盛靈植后的溫勝這才躲過一劫。
但溫勝對魔閻真人更好奇了。
魔閻真人人如其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修,怎會同玄門魁首混元道宗的金丹修士拉上關系?
于是為了滿足好奇心,溫勝躲在原地不動,派幾只紅線蟲裝作蚯蚓鉆入屋中地下做他的耳朵。
結果聽到了讓他不寒而栗的一段對話。
“魔閻,你成功拿到多少枚混元道宗身份令牌了?”
“加上今日這枚,一共三十枚。白蒼,這還是太少了,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再找一些來?”
“再找?魔閻你是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幾枚令牌都是我想盡辦法才與黑市里那些魔修、劫修、邪修做交易得來的?
你知道花了多少靈石,答應了多少條件嗎?
也就是這些弟子心思不凈,總想走我這兒的捷徑,卻又實力太差,才會死在黑市之人的暗殺之中。
宗門駐地還有那么多老不死的,我師父也不能完全一手遮天。你要的全是劍修一脈的內門弟子令牌,這些已經是極限了。”
“白蒼,你師祖可是混元執法隊副隊長,連區區幾枚弟子令牌都弄不來?實在不行你們出手多殺幾個不就有了嗎?”
“你說的輕松,無涯山脈和各大修真城池到處都是長著狗鼻子的祥云使者,哪怕我師祖地位尊崇也不敢貿然動手,否則一旦暴露,咱們就全完了……”
“等等……先別說話,這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
對話到這里戛然而止,顯然是溫勝的紅線蟲被發現了。
萬幸的是,當時那幾條紅線蟲就自行爆成了血霧。
死后的紅線蟲,尸體上的靈氣會飛快消失,很快就會變得和普通蚯蚓一般無二。
溫勝心跳如雷,匆忙逃回了自己的洞府。
從那之后,魔閻真人似乎變得十分匆忙,很少待在蜘蛛巷。溫勝狠狠松了口氣,然后決定將此事爛在肚子里。
后來魔閻真人讓他去做幾件殺人放火的事,他都依言去了,只是絲毫不敢再到魔閻真人的三進大院。
若非殷洺生生將溫勝氣瘋了,他也不會說出這要命的事。
溫勝大概不知道,魔閻真人直白說出想要混元弟子令牌時就已經是在試探他。
若是之后他敢往混元道宗駐地去,就會立馬在不知不覺中死無葬身之地。
事實上,魔閻真人留下溫勝幾人是有一些計劃的。
可惜,戒律堂不斷督促執法隊下達滅殺溫勝的宗門任務。執法隊副隊長藏鋒尊者也不敢過于違拗。
溫勝最后還是死在殷洺手中。
殷洺皺了皺眉,實在想不明白這些人要混元道宗的弟子令牌做什么。
混元道宗的內門弟子令牌只是普通法器,除了證明身份,只能簡單和無涯山脈的山門外事堂傳遞一下消息。
一旦混元弟子留在外事堂的一縷魂火熄滅,身份令牌很快就會成為一塊沒有任何用處的普通玉牌,就算有心人得去也不會對混元道宗造成任何影響。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殷洺決定明日到魔閻真人常去的地帶轉一轉,看看能否得到什么線索。
與此同時,遠在數百萬里之外的魔閻真人還不知曉一位混元道宗弟子通過對溫勝搜魂得知了他的秘密。
他此時正身穿一身混元道宗服飾,與一位凡人君主言笑晏晏。
經過一次特殊方法的煉制,他腰間的劍脈金丹期弟子令牌雖然看似還是原來的那塊,實則早已變成了一塊可被魔修、邪修煉化,又保留了濃郁混元氣息的法器。
那君主乃是一位偉岸男子,討好的給魔閻真人倒了一杯酒水,擔憂的詢問道:
“混元仙師,依貴派祖師所言,大周不久后當真會有大范圍的地動?甚至波及都城?”
魔閻給面子的喝下酒水,面上流露出些許慈悲。
“陛下,我也不太愿意相信。然而這是我混元最善推算的一位祖師近期透露的,掌門真人不忍看黎民受苦,這才派我等前來,暫時將貴國子民盡數轉移進小界。”
黃袍君主聞言心下沉重。
“暫時轉移倒是無妨,只是地動之后若山河完全破碎,我大周子民又該如何謀生啊……”
魔閻瞥了一眼殿中整整齊齊坐于下首,同樣身穿混元服飾,腰上整齊的佩戴著身份玉牌,依稀帶著一絲邪氣的三十位“混元弟子”,心下有些不耐。
“陛下有所不知,那小界只比昆吾小上一些,里面也沒有人族,您若想,今后完全可以帶著黎民百姓在里面繁衍生息。”
黃袍君主大喜,“果真?那朕就可以放心了。能否勞煩仙師替我大周多劃一些疆土?朕怕轉移之后,那些好事之徒弟多生事端,集體攻伐朝廷。”
“哈哈哈……圣上盡管放心,新天地里地域廣大,大周的疆域不但不會有絲毫的縮水,還能變大數倍。屆時,圣上您必然流芳千古……”
見他總算松動,魔閻真人愉悅的大笑,舉杯道:
“有圣上這等愛民如子的君主,實乃大周之福,來,我敬圣上一杯。”
大周王朝位于無涯山脈東南方,渡城以東,乃是這一帶凡人國度之中最為強盛的一個。
單單人口一項就做到了傲視群雄,整個王朝一共有足足一百億人。
因為凡人是人道的根基,為了保護凡人不受重大天災影響,混元道宗在每一個凡人國度都設下一些一次性的傳送陣。
關鍵時刻只要混元道宗弟子到來,將身份玉牌嵌入大陣法門,整個大陣就會瞬間啟動。
將整個國度所有地帶的凡人全部傳送到一些修真門派的小界之中。
如此,就能護住大部分凡人,保證人道昌盛不絕。
但這其中有一步至關重要,那就是挪移凡人之前需要先得到陣門的承認。也就是需要一位至少金丹修為的混元弟子拿出身份令牌讓掌控王朝氣運的君王驗證真偽。
君王手中有混元道宗特意煉制的氣運法器,可以驗證弟子令牌的真假。驗證為真后,傳送陣才會在氣運法器的推動下快速開啟。
而該氣運法器只有受人道氣運鐘愛、愛民如子、在民間威望極高的人族君主才能使用。
這也就斷絕了一些邪修偽裝成君王,或者慫恿一些昏君,開啟傳送陣騙走所有凡人進行血祭的可能。
但混元道宗可能怎么都不會想到,會有宗門內鬼將所有關于凡間一次性傳送陣的信息全部告訴一個神秘的組織。
魔閻真人和三十個個“混元弟子”心下得意無比,看向殿中侍女的眼神也帶了一些自然流露的淫邪之色。
混元道宗做了種種限制又怎樣,他們已經找到曾經為混元道宗打造過弟子令牌的一位煉器師,將死去混元弟子的身份令牌再煉制一番照樣可以通過那陣法的驗證。
等到他們的計劃成功,今后修為、美人、財寶、壽命一切都唾手可得。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未防夜長夢多,這場夜宴之后,魔閻馬上催促大周天子啟動建造在都城天壇之中的特大傳送陣。
“陛下,情況緊急。請您馬上打開陣法,我們盡快進行身份驗證也好早日將大周百姓轉移至新天地中。”
正準備連夜批閱奏章,并向各級朝廷官員下達命令的大周皇帝很是不理解:
“仙師,地動不是還有一段時間才會發動嗎?今年的糧食已經快要成熟,不如等百姓們將糧食搶收之后再轉移不遲。”
“你……”
魔閻險些被氣的吐血,卻又一時拿不出反駁的理由,只好僵硬的笑了笑,拂袖離去。
“罷了……也好……”
第二日,實在有些等不及的魔閻帶著五個“混元弟子”再度從天而降,迫不及待的再度向大周天子說起啟動陣法一事。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若是這凡人不識抬舉,固執的不開啟陣法,他們就會動用一些特殊手段。
然而,剛到皇帝的寢殿外,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你們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們混元弟子!”
魔閻幾人驚恐的抬頭望去,只見不知何時皇宮上方的高空之中出現了一艘懸掛混元道宗旗幟的大型飛舟。
一位腰間懸掛混元令牌,服飾與一般混元弟子有所不同的金丹后期女修在靈舟下方懸空而立,粉面含威,眸中殺氣四溢。
混元道宗近期根本沒派金丹弟子來大周王朝,這些人卻紛紛身著混元服飾,還懸掛著混元道宗的身份玉牌……
“氣息如此不正,不是魔修也是邪宗,竟敢冒充我混元修士跑到這凡間國度,找死!”
“祥云使者!!”
在看到女修身上三朵紅色祥云的那一剎那,魔閻真人與五位冒牌弟子如遭雷擊,亡魂大冒。
而后各自運轉魔功毀去肉身,化作萬道血珠向四周激射而去。
……
洗劍城一座不知名茶樓之中,殷洺戴著笑臉面具變作一平凡中年修士臨窗而坐,一邊慢悠悠的喝茶一邊觀察著混元道宗駐地大門。
對混元道宗這個昆吾界第一仙宗好奇的修士不少,經常有人坐在這兒朝門口觀望,因此殷洺的行為并沒有顯得突兀。
這已經是他來這兒盯梢的第七天了,過了今日,再加上先前乘坐飛舟的一月,他已經在宗門任務上耗費了兩個月的時間。
前日,殷洺向賺到一筆巨款的曲源打聽彌生凈水一事。
曲源這個本地人告訴殷洺,彌生凈水出世的時間就在本月月末。
也就是說,他至多還有二十天時間來探查內奸之事。時間一到,不管他查到哪一步都要暫時放棄此事,離開洗劍城,乘坐渡舟前往劍山。
否則就會錯過這一次彌生凈水出世,這是殷洺絕不愿意看到的。
在他看來,解決宗門內鬼一事固然重要,但決計比不上自己的道途。而且宗門高階修士無數,這種大事實在輪不到自己這個筑基弟子操心。
能幫到宗門當然好,若是幫不到他也算盡力了。
抱著這種可有可無的態度,殷洺聽著隔壁桌兩位修士吹牛聽得津津有味。
就在此時,混元道宗駐地大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殷洺舉杯的手一頓,不由得伸了個懶腰,裝作看風景,不經意間看了過去。
待看清門口修士的臉,他心中暗道:“白蒼這是要去哪兒?”
自從他在這兒盯梢開始,白蒼真人已經進進出出無數次。
但每次不是去靈寶閣,就是去一些有名的酒樓茶樓。和駐地的其他修士很像,看不出絲毫的異常之處。
不過,今天的白蒼真人倒是有一些不一樣。
不僅用易容術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也沒有穿一貫的寬袖大袍,選擇了一件不顯眼的黑色勁裝,頭戴斗笠,腳步匆匆,仿佛準備去什么地方。
緊抿的嘴唇和眸光中隱藏極深的焦躁無不顯示他遇到什么心煩的事,并且這件事還不算小。
這模樣、這形象,若非殷洺記住了其手中的一枚銀色儲物戒指,就險些沒認出白蒼真人的身份。
殷洺意識到,他今日或許能有些收獲。
扔下幾塊靈石,他用笑臉面具模擬出練氣大圓滿的修為,不遠不近的跟了過去。
白蒼真人很是謹慎,出了駐地大門,為了防止被人跟蹤,不間斷的在城中各大巷子繞了十幾圈才直奔真正的目的地。
要不是空間中的華青子引導,殷洺險些將人跟丟。
為了防止被白蒼真人注意到,他在轉出一條巷子時果斷將自家變成了一個香噴噴的年輕女修。
白蒼真人沒有在身后發現面容、穿著看起來眼熟的人,終于放下心,匆匆走進了一間堪稱簡陋的酒鋪。
之后就再也沒出來。
殷洺等了一炷香時間,再度改變容貌,變成一位陰鷙的金丹魔修,緩步踏入那間酒鋪之中。
剛入其中打量了一番四周的酒柜,就有一位總角小童走出來怯生生道:
“客人,過路費一共一千塊道宗產下品靈石。”
過路費……好熟悉的詞。
這個稱謂……原來此地乃是一個黑市的入口。白蒼真人怎么白日就急匆匆來了黑市?
看著眼前看似年幼,實則有著筑基大圓滿修為的小童,殷洺陰冷的笑了笑:“陰石收嗎?”
小童似乎經常遇到殷洺這樣的客人,聞言眼皮都沒動。
“收,不過陰石要兩千塊。”
“給!前面帶路。”殷洺做戲做全,從犄角旮里找出當年在明洲得到的一堆陰石,扔給了小童兩千塊。
得了陰石,小童立馬有了笑臉,遞出一套帶有面具的斗篷后,恭敬的引著殷洺進入一扇地下暗門。
下了暗門,待穿過一小條地道,眼前逐漸出現密密麻麻穿著黑斗篷的修士。
洗劍城的黑市要比當年血骨城的大的多,繁華程度與上面的正經城池相比也分毫不差。
這里也有地攤區域和高級商鋪,遠處甚至還能看到一片不同規格的修士洞府。
每個人都穿著黑斗篷,面帶黑市提供的面具。除了修為之外,幾乎沒有暴露的東西。
由于黑市客流量太大,殷洺進來時已經找不到白蒼真人的蹤跡。
不過他對此并不著急,隨便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殷洺假裝在看地攤上的靈物,實則暗暗在同寶葫空間中的華青子說話。
“華青子,人跟丟了。你還有辦法找到嗎?”
洗劍城黑市可不是什么犄角旮旯里的小黑市,里面甚至有煉虛修士坐鎮。
面積更是只比上方的洗劍城小上三分之一。想要在這里面找一個隱藏蹤跡的金丹修士簡直難如登天。
目前而言,想要找到白蒼真人只能依靠華青子這個靈寶器靈。
華青子苦惱的撓頭,半晌眼睛一亮。
“主人,我覺得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很是別扭,和其他修士都不一樣。
你四處轉一轉,只要他出現在我的神識范圍內,我一定能再次認出來。”
“很好!這也是個辦法。”殷洺雙層面具下的臉微微一笑,離開看了許多的地攤,轉身向人最多的幾個方向走去。
結果一直到走出最為熱鬧的地攤區域,華青子也沒發現白蒼真人。
殷洺當即調轉方向,去往黑市上常年屹立不倒的店鋪街。
黑市某種程度來說其實和城池別無二致,只是賣方賣的東西更加大膽,顧客更加神秘而已。
這里面自然也有數不盡的店鋪,殷洺甚至還看到了一家光明正大帶著混元道宗標志的靈物鋪子。
店內人潮洶涌,看起來頗受歡迎。
殷洺不疾不徐,從街頭逛到街尾,就在殷洺快要將整條街都逛完的時候,華青子終于驚喜的出聲:
“主人,找到了。白蒼真人就在你左前方十米處,售賣邪修法器的那間店鋪之中。”
第128章 天人邪會,怒報宗門
“邪修法器……”
殷洺瞇了瞇眼, 有了些不好的預感,“華青子,店鋪中現在有多少人, 都是什么修為?”
要是店鋪里還有能識破笑臉面具的化神修士, 他還是盡早跑路,過幾日再來吧。
“主人放心,這個店鋪里面連元嬰都沒有,只有三個金丹邪修。白蒼真人和其中一個邪修進了地下密室。
不過他們好像開啟了陣法, 我也看不到密室的動靜。”
華青子使勁用神識掃了掃,還是看不清,只能對殷洺道:
“主人,要不你先進來, 我出去帶著空間去密室附近?”
殷洺的笑臉面具雖有一定的斂息功效, 但雙方之間修為詫異太大, 哪怕加上高階斂息符也不太保險。
倒是華青子,只要寶葫空間到達密室附近,待在空間之中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可惜,混沌寶葫在殷洺的識海中,一旦殷洺進入空間,寶葫空間就留在原地不能移動了。
所以華青子才有此提議。
反正他可以隱身, 身為器靈也沒什么特殊氣息,除了化神以上修士無人能夠發現。
“也好!”
內奸之事事關整個混元道宗, 殷洺不敢冒險, 回答一句, 自行回了空間。
片刻后, 隱身的小器靈姿勢猥瑣的潛入法器鋪里,上下看了看, 繞過幾個筑基期的伙計一溜煙順著后院的小路摸到前往密室的地下入口。
“哼!區區一個玄階陣法也想擋我!”
華青子盯著入口似有若無的禁制紋路,倨傲的抬起下巴。
隨后只見他伸手朝著陣紋輕輕一點,原本完好無缺的禁制如同被火燒了一般,突然殘缺了一塊,出現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缺口。
華青子得意一笑,化作一道殘影飛入缺口之中。
待他回頭伸手輕輕一勾,一縷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灰氣從禁制的缺口處飄下來,鉆入華青子的手指。
須臾,多個禁制形成的陣紋再度恢復了完整,期間陣法并沒有發出預警,一個外來者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密室之中。
這是一個裝飾古怪邪異的巨大密室,內里空間極大,最中心處放著一個有些熟悉的黑紅色祭臺。
周邊擺放了無數修士、妖獸和凡人的心肝脾肺腎等內臟以及一顆顆猙獰的邪靈頭顱,看起來古怪至極。
四周白骨制作而成的骨燈綻放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的密室,打眼望去這里的一切都血腥至極,密室之中甚至彌漫著一層肉眼可見的黑色怨氣。
若非有煉器鋪的玄階頂級陣法掩蓋,此地定然早已被玄門修士踏為平地。
此刻,殷洺找尋已久的白蒼真人就在祭臺上,正虔誠的念誦著詭異的口訣。
一位面色蒼白、似有惡疾的年輕金丹邪修微皺眉頭站在三步之外,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
華青子從空間里拉出一塊指甲蓋大小,凹凸不平的灰色小石塊。
這塊石頭便是昆吾界有價無市的觀天石,可以記錄周邊的畫面并留存起來供以后觀看。
乃是從昔日渡城靈寶閣筑基交流會上換到的那塊不知名的黑色礦石中剜出來的。
有這塊沒有任何氣息的觀天石在,今日密室中白蒼真人和另一位金丹邪修的一言一行都將被記錄下來。
屆時只需將此石交予混元道宗高層,內奸一事自會有個結果。
大著膽子來到距離祭壇只有不足三米,正對著白蒼真人二人的一個骷髏燈旁將觀天石快速放下,華青子瞬間消失在密室中。
不得不說,殷洺與華青子二人運氣不錯,這么塊就找到了偽裝過的白蒼真人,不然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就要離開黑市了。
向著祭壇禱告了三次都沒得到回應,白蒼真人閉眼沉沉嘆了口氣,聲音沙啞道:
“這尊由高人煉制的祭臺法器不論相隔多遠都能聯系到在祭臺中留存了一縷神魂的神會弟子。
魔閻三次都沒有回應,大約兇多吉少了。”
“咳……”年輕金丹邪修佝僂著身軀咳出一口不詳的黑血,妖獸一般不帶絲毫感情的褐色雙眸中閃過一絲戾氣,“魔閻他該死!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死了也是活該。”
“可恨!自己死了也就罷了,竟拖累了真尊的計劃……咳咳……死不足惜…”
說到激動之處,他蒼白的臉頰凹陷了幾分,再次咳出幾口黑血。
白蒼真人攥緊眉頭走下祭臺,只覺胸中一股躁意橫沖直撞,險些沖破理智:
“到底是怎么回事?魔閻那些人不是帶著那些重新煉制過的混元弟子令牌嗎?”
白蒼真人之所以匆匆來到黑市,是因為有人秘密傳信。
魔閻真人冒充混元道宗弟子前往大周,掠走大周王朝整整一百億凡人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神會整整謀劃了數百年才推演出這個完美的計劃,前期各個準備環節我師父都親力親為絕沒有一絲的披露,魔閻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輕邪修吞下一枚血紅色的丹藥,勉強止住了咳嗽后才恨恨道:
“還不是魔閻的運氣太差了……”
計劃已經快要成功了。
當時不知為何有一艘載有三百名混元道宗弟子的大型飛舟剛好從大周皇宮上空經過,一位元嬰修士正好看到了滿身魔氣卻穿著混元道宗弟子服飾的魔閻。
飛舟上的祥云使者馬上現身對魔閻以及他帶領的三十多個魔修、邪修展開了剿殺。
當時為了在保住性命的同時保住神會的秘密,魔閻等三十一人當機立斷使用了神會中人人皆會的神魔化血大法。
將軀殼化作數百滴精血,并讓神魂隱藏在其中一滴精血之中,隨后所有的精血爆射而出,向周邊逃竄,擾亂敵人的視線,為神魂逃離爭取時間。
“……可恨那些混元道宗祥云使者,見追不上我們的人,便聯手布下一個雷系玄階頂級陣法,對魔閻等人趕盡殺絕。”
年輕金丹邪修怒罵一句,面上流露出濃濃的忌憚之色:
“魔閻只來的及將此事通知祭壇就慘叫一聲,驟然失去了消息。我心亂如麻,這才傳訊于你。”
神會之所以派魔閻一個金丹修士去執行這個關鍵任務,除了他們弄不到混元元嬰劍修的身份令牌之外,也是因為魔閻是神會所有金丹修士中逃命能力最強的一個。
可饒是以魔閻的能力也沒能從祥云使者手中逃脫……
祥云使者果然是他們神會開展大計的最大絆腳石!
“廢物!”白蒼真人表情猙獰,“那些祥云使者都是狗鼻子,一定能從魔閻他們身上挖出東西的,血影你通知神會其他人未來一段時間暫時沉寂,千萬不要暴露身份。”
“魔閻所做之事暴露,哪怕我師祖乃是混元道宗執法隊的副隊,我與師尊甚至兩位師兄也要夾起尾巴做人了。”
身為混元道宗弟子,白蒼真人很清楚那些一向神出鬼沒的祥云使者有多么難纏。
直接就放棄了神會的計劃。
“可是神會的計劃不能停止。”名叫血影的年輕金丹邪修聞言急了,“沉寂下來耽誤了真尊的大事怎么辦?白蒼,你不會忘記神會的規矩吧?”
真尊突破在即,這次計劃失敗已經讓神會失去了一百億的生靈,他們若再不能為神會找來更多的生靈作為替代,真尊降下罪來,誰能擔得起?
想到神會之中對待叛徒和不聽話者的血腥手段,血影單薄的身形微微顫抖,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
“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你別忘了我們是因為什么加入神會的。
就算真尊降罪那也是以后的事,可要是為了真尊突破一事貿然行事,引起祥云使者的懷疑,我敢保證,你會死的比神會中的叛徒還要慘上百倍!”
見血影面帶懼色,猜到他此刻想法的白蒼真人冷笑一聲,徑自甩袖離去。
“你只需稟報神會,事情敗露,魔閻被抓便是,缺少的人口,祭祀之前神會自會從其他幾個大宗門管轄的區域補上。其他的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
半刻鐘后,隨著白蒼真人一同離開黑市的殷洺急匆匆的向自己居住的臨時洞府趕去。
一直到進入樜椛院,開啟雙層陣法,殷洺才松了口氣,拿出那枚指甲蓋大小的觀天石放在額前。
在神識的激發下,他的腦海中不禁出現了那段白蒼真人和血影交談的簡短畫面。
身穿黑衣將自己容貌改的面目全非的白蒼真人虔誠的站于一座紅黑色的祭壇前禱告著什么。
殷洺率先注意到這座相當眼熟的祭壇,當看到祭壇頂端那個大大的云狀印記,他不禁瞳孔微縮,驚愕道:
“天人邪會!!”
由于修為比華青子低上兩階,進入空間之后殷洺就看不見外面的景象。
華青子倒是貼心的給他描述了一番密室的場面,但那到底不是親眼所見。
殷洺只以為白蒼真人等人來自一個新生的龐大邪修組織,哪知這個邪修組織竟然是早被萬妙魔宗剿滅過一次的天人邪會!
看到那個令他本能心生厭惡的云狀標志,心中一切想不通的事似乎都有了解釋。
無怪華青子總是說白蒼真人和另一個年輕邪修十分怪異,但這怪異又說不出來。
天人邪會這個傳承久遠的邪修組織最擅長做的事不就是將其他人的特殊體質轉移到邪會成員身上嗎?
修士與自己的特殊體質不協調,當然十分怪異。大概也只有華青子這個先天靈寶的器靈能感應到其中的差別。
殷洺想到自己的木靈之體,再不準備耽擱,徑自拿出一塊放在儲物袋內吃灰已久的白色玉牌。
溫潤無瑕,通透綿軟,兩面都鐫刻了混元道宗的祥云標志和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雁,正是曾經用蟠桃樹向植脈真傳挽月真人換取蒼梧洞天界牌時挽月贈送的一塊通訊玉牌。
據說此牌乃是一位煉虛期的真傳弟子煉制,祭練之后不但能隔千萬里之遙與贈玉之人通訊,若是愿意舍下精血還能傳遞一些體積不大的物品。
此玉牌煉制艱難,非真傳嫡系下屬不能得之。
挽月真人或許是看在殷洺有真傳之資的份上,才給了這么一塊,目的無外乎是給殷洺一個絕境之時向宗門求救的機會。
這鴻雁玉牌可以無視距離、無視靈氣多寡、甚至無視陣法禁制與宗門內的挽月真人進行聯絡。
而且挽月乃是真傳弟子,有要事可以直接到千云洞天的混元殿面見掌門,完全可以避開執法隊的監視。
前思后想,這大概是目前揭露宗門內鬼最穩健的方式。
殷洺狠了狠心,一掌拍向腹部,“噗……”
一滴隱約帶著一絲碧色的精血噴在鴻雁玉牌之上快速被玉牌吸收,隨后玉牌爆發出耀眼的靈光,緩緩在目前開啟了一道不足十厘米的空間之門。
看其大小,最多只能由一些體積稍大的丹瓶和玉簡通過。
殷洺知道這是由于自己給出的精血數量太少,只有一滴的緣故,快速將觀天石連帶著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關于自己如何發現魔閻真人以及白蒼真人有所勾連的記錄玉簡送入其中。
須臾,吞噬了玉簡和觀天石的空間之門緩緩關閉。
混元道宗,挽月真人正于某處宗門建筑高處與師尊了花尊者說起碧真境十四階的蟠桃樹——桃夭鬧著要喝混沌靈泉之事。
“……師尊,您能否跟掌門說一說,再勻一些混沌靈泉水過來,桃夭老祖實在鬧的厲害。還說要是我們不答應也行,它要殷洺進去陪它。”
半晌,修煉某種功法導致反應慢半拍的了花尊者方流露出苦惱之色:
“桃夭老祖真是不好伺候,那混沌靈泉水哪是那么好要的,其他幾脈也爭搶著,掌門總不好過于偏心。
挽月,實在不行你去將殷洺帶到碧真境三日吧,唯獨他同桃夭老祖投緣。托他哄哄老祖,也好多爭取一點時間爭取到脈主出關。”
植脈脈主空木上尊自十幾年前閉關,已經許久沒有動靜。
將來出關只有兩種情況,要么成功突破大乘,成為植修一脈自成立以來唯二的大乘元尊,要么壽元耗盡,落寞的前往宗門為壽命將近的合體修士準備的某處密地進入假死狀態維持軀殼生機。
了花尊者嘆息一聲,揮了揮手,“你去吧,早日將殷洺接去碧真境。”
“師尊,你不知道殷洺他一個多月前離開宗門到萬劍山——”
挽月無奈正要將殷洺的行蹤告知自家師尊,腰間的真傳弟子令牌忽然顫動起來,隨后一道空間之門在眼前開啟,傳送出兩件東西。
挽月真人微訝,面色登時有些不好,“遭了,莫非殷洺在萬劍山遭遇了不測?”
了花尊者也知道挽月送給殷洺一塊鴻雁玉牌之事見此皺起眉頭,揮袖將玉簡和那塊觀天石攝入手中。
須臾,她面色微沉,霍然起身:
“挽月,你先回去吧,殷洺沒事。宗門出現了天人邪會的內奸,我必須去混元殿一趟。”
在挽月真人驚愕的目光中,了花尊者化作一道虹光消失無蹤。
……
半個時辰后,了花尊者離開。混元殿內,看到這兩件東西的混元掌門樂了。
“殷洺這個小家伙可真是及時雨,有這兩樣東西,宗門的計策可以開始實施了。
童兒,你去告訴藏鋒,時機已至……”
……
三日后,由三位煉虛真尊帶隊,八位化神尊者以及多達數十位元嬰真君和若干金丹真人風塵仆仆的抵達了洗劍城上空,直撲洗劍城混元駐地而去。
當即驚動了洗劍城中各大宗門駐地的煉虛修士。
無極道宗、飄渺閣、陰陽和合宗、四象宗、萬劍山和御獸宗的煉虛真尊紛紛將目光放到混元道宗駐地之中。
此等規模的修士團體驟然降臨,莫說摧毀洗劍城,就是將某些一等宗門滅門都盡夠了。
混元道宗一向低調,少有這么大動干戈的時候,眾修紛紛猜測,到底發生了何事。
然后就看到原本平靜的混元道宗駐地突然出現兩股煉虛修士爭斗的波動。
除此之外還有數位元嬰修士一邊大戰,一面向洗劍城外疾速飛去。
雖然洗劍城上空有地階陣法守護,將這些高階修士打斗之時造成的余波盡數蕩平,但整座城池中的人還是能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絲震動。
城中的修士和凡人瞬間都驚慌起來,紛紛本能的向各大宗門的駐地涌去。
一時間尖叫聲,求救聲不絕于耳。
洗劍城的執法隊早已集合完畢,來到混元道宗的駐地之前,卻礙于修為不足遲遲都不敢踏進去一步,只好苦著臉同城主府的同門師叔、師祖聯系。
這下子,負責坐鎮的洗劍城萬劍山煉虛實在坐不住了,只好在城主府上空現身安撫城中眾人:
“大家不必驚慌,剛才的動靜乃是城中混入了邪修,有我萬劍山修士在,邪修很快就能肅清,大家回到各自的住所安心等待片刻,城中很快就能恢復平靜。”
煉虛真尊親自發聲,保證洗劍城的每一位都能聽到這番解釋,在城主府萬劍山弟子的全力安撫下元嬰以下修為的修士和凡人總算放下心來,各回各家。
唯有各大宗門的煉虛修士、化神尊者和一部分元嬰真君知道洗劍城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
說實話,萬劍山弟子現在實在有些進退兩難。
作為洗劍城的實際掌權者,不管是為了名聲還是洗劍城的安定,他們都必須盡快派人阻止發生在混元道宗駐地中的大戰。
可偏偏發生這事的地方是他們萬劍山最不愿意得罪的混元道宗。
哪怕此刻是無極道宗駐地發生了騷亂,萬劍山煉虛修士都敢上門進行調停。
可面對混元道宗,這位萬劍山煉虛只能親自來到混元駐地門口,以自身偉力抵擋住駐地中不斷溢出的波動,并祈禱事情快些了結。
好在,或許是顧及駐地之中修為不高的混元弟子,兩位煉虛大能只是虛虛過了幾招就再沒有了動靜。
片刻后,一位身著月白流仙裙的煉虛女仙浮現在混元駐地上空,對站于混元門前的萬劍山煉虛歉意一笑:
“橴梧真尊對不住了,我宗駐地之中出現了天人邪會的奸細。
這些人隱藏在我混元駐地數百年,若不及早拿下恐會威脅整個洗劍城,是以我等未曾秉明貴宗就立刻動手,還請真尊體諒。”
混元道宗修士一貫就是這樣,哪怕對待一些小宗門弟子都彬彬有禮,說話做事時常讓人挑不出刺。
聽到這客氣而平等的解釋,駐地門前的萬劍山弟子馬上釋然,不但沒有怨恨混元道宗鬧出大事,反而對混元道宗更添幾分尊重。
“云相真尊言重了,既是因為天人邪會,我宗又豈能不理解。”橴梧真尊客氣幾句,微微皺起眉頭,“只是,真尊所說天人邪會一事可否告知本門?事關我洗劍城安危,在下實在不能不謹慎小心。”
想到剛才傳來的煉虛爭斗波動,橴梧真尊心下覺得有些不妙。
不會連混元駐地的幽延真尊都是天人邪會的奸細吧?
若真如此,整個昆吾恐怕會掀起滔天巨浪。
首當其沖就是他們萬劍山,幽延真尊作為洗劍城混元駐地唯一的煉虛修士,曾多次到萬劍山訪友。和他的私交也算不錯……
橴梧真尊心下很有些不安。
萬一混元道宗對他們萬劍山也起了疑心,屆時宗門又該何去何從。
云相仙子觀橴梧真尊面色,馬上猜到其所思所想,溫婉一笑安慰道:
“橴梧真尊放心,萬幸幽延真尊和三位化神弟子都非天人邪會之人,背叛道宗的只是一元嬰修士罷了,方才我們已將其三位弟子和麾下數百筑基盡數索拿。
只那元嬰修士一人逃到城外去了,我已派幾個元嬰弟子追去,不日就能將其徹底捉拿。
不過現在倒是有一件事還需要真尊和貴宗弟子幫忙……”
一炷香后,混元道宗一位化神尊者帶領十幾個元嬰修士和若干金丹與洗劍城的執法隊一同出發,氣勢洶洶的奔著蜘蛛巷而去。
另一隊由兩個混元化神和一位萬劍山化神帶路,數千混元、萬劍山弟子直接從一處商鋪攻入黑市,處理那放有天人邪會祭壇的邪修店鋪。
不多時,一條震驚昆吾的消息在洗劍城中流傳開來。
“欸,你聽說了嗎?混元道宗駐地出現了天人邪會的元嬰奸細,這一次洗劍城上上下下怕是要大洗牌了。”
“什么?天人邪會?這不是幾千年前的一個邪修組織嗎?聽說被那萬妙魔門殺絕了。”
“這還用想,混元道宗說的怎會有錯?定然是那萬妙魔宗放跑了路網之魚,這個邪修組織死灰復燃了唄!”
第129章 挽月到來,邪會余波
天人邪會之事很快發酵開來, 自從混元道宗和洗劍城執法隊在蜘蛛巷和黑市抓到了數千個天人邪會的邪修,整個玄門人人自危。
各大宗門都忍不住排查起自家駐地、山門,這一查不要緊, 直接查出了數以萬計的天人邪會成員。
他們的身份也不一而足。
有的只是普通練氣、筑基弟子, 有的甚至已經爬到了化神長老的位置,更是曾經在各大宗門的勢力范圍內擄走成千上萬的凡人!
萬劍山、御獸宗、陰陽和合宗、飄渺閣、四象宗、無極道宗等頂尖大派紛紛中招,都在宗門中查出了化神修為的邪修。
各大宗門高層驚怒,一時間整個東大陸處處都能看到對天人邪會成員的懸賞令。
倒是便宜了萬劍山, 兜里沒有幾塊靈石的萬劍山弟子踴躍出手,拿下大把懸賞,在最近一段時間賺的盆滿缽滿。
事情發生的太快,天人邪會猝不及防, 在這樣堪稱毀滅性的打擊之下根本抵擋不住, 在各大玄門趕盡殺絕式的追殺下死傷慘重, 殘余勢力則不得不撤出東大陸逃亡明洲。
殷洺得知那百磨真君已被道宗元嬰真君活捉之后總算徹底放心,悠閑地坐于茶樓中一面喝茶一面偷聽鄰桌修士的小道消息。
鄰桌幾位依附萬劍山的小宗門劍修此刻正唾沫橫飛的說著幾日前蜘蛛巷發生的大戰。
其中一位筑基初期,臉蛋圓圓的男修最是醒目,口才堪比說書人:
“你們是不知道,當時啊那混元道宗的化神尊者一到蜘蛛巷外就遭到了黑魔老祖的攻擊…
只見一柄大如巨峰的重劍直直朝著混元化神尊者落下,這一劍要是斬實了整個蜘蛛巷都要被毀去啊。”
男修說到此處只覺口干舌燥, 便停下飲了口茶。旁邊人已聽得心潮澎湃,不斷出言催促起來。
“后來怎么樣?”
“快說。”
“快說啊!”
“后來, 卻見那混元化神不慌不忙取出一白玉凈瓶, 大袖一甩, 瓶中無數黑色雨滴落下。
這可是混元道宗法器排行榜上排名前一千的后天靈寶——化靈百晦瓶, 瓶中晦氣所化雨水可以化去絕大多數法器所生出的靈性。
你們猜后面怎么著?”
茶樓之人聽到這件大名鼎鼎的后天靈寶眼睛都亮了,見那筑基修士又閉口不言, 急的直接將一塊塊靈石扔了過來。
“快說,那化靈百晦瓶的雨水將黑魔老祖的重劍打回原形了嗎?”
“快說!”
“快說啊!”
那筑基修士一一接過茶樓眾人扔向自己頭頂的靈石,卻也不惱,欣喜的放入儲物袋內,繼續道:
“混元那位化神尊者的玉瓶可是有名的后天靈寶,黑魔老祖的重劍只是本命法寶而已,自然當場就褪去全部靈性變成了一把普通法器。
黑魔老祖乃萬劍山修士,一身本事俱在劍道之上,沒了本命法劍相助,連御劍逃離都不能,當場就被混元化神尊者所擒。
你們是不知道,當日蜘蛛巷連帶附近幾個巷的修士都倒了大霉,稍有靈性的法器直接變成了廢鐵……”
殷洺臨窗而坐,聽得津津有味,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淺笑。
正當此時,身穿混元道宗真傳弟子服飾,身畔跟著兩位元嬰真君的挽月真人施施然進了茶樓,看到殷洺便直奔窗邊而來。
一名練氣伙計幫忙上前迎接,卻被溫言揮退。
認出挽月的身份,剛才還說的熱火朝天的茶樓修士們瞬間啞火,規規矩矩的喝起茶來。
但眾修看似安靜下來,實則一邊假裝喝茶,一邊觀察著這位混元真傳弟子,見她帶著兩位元嬰直奔殷洺而去,心下不由得驚疑不定。
不會這么倒霉,剛好碰上混元道宗弟子抓捕邪修吧……
許多人暗暗道。
連混元道宗的真傳弟子都親自前來,這難道是條大魚?
要是挽月真人得知這些人的想法定然啼笑皆非。
這時候殷洺也發現了挽月真人和兩位宗門元嬰長老,連忙起身行禮。
“見過真人與兩位長老。”
說實話,殷洺實在沒想到這一次挽月真人這個植修真傳也會來洗劍城,畢竟植修一脈的真傳弟子大多戰力低下需要宗門派人保護。
他雖是借助挽月真人之力將奸細之事上報宗門,但此事自有劍脈與法脈處理,實在輪不到他們植修一脈出手。
挽月真人親自到來,難道是宗門或者植脈有事吩咐?
“真人,二位長老,你們這是……”
選擇攀附挽月真人的兩位宗門元嬰也好奇的看向只有筑基修為的殷洺,不知自家主君臨走前忽然來找此人有何目的。
眾目睽睽之下,挽月真人親切的笑起來:“師侄直接叫我師叔不好嗎?何必這樣生分?”
此言一出莫說殷洺和兩位元嬰,茶樓里偷聽幾人講話的修士們都紛紛瞪大了雙眼,總感覺聽到了什么混元道宗秘聞。
筑基修為,穿著普通的那小子竟然是混元道宗弟子!
并且還和這位真傳女仙如此親密……
但正待再聽,挽月真人已施展一個幻術將他們所在的那一桌全部掩蓋住。
其他人不但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連畫面都看不清。
幻術之中,挽月沒有再說廢話,扔給殷洺一個青色的儲物玉佩。
“殷師侄,此次你幫助宗門拔除了一大毒瘤,實在厥功至偉,外事堂已經全部替你折算成大道功和靈石。
大道功共計一百,另有三萬塊上品靈石的獎賞。這個儲物玉佩是我送給你的,你的靈石都在這里面。
師尊有命,我與兩位長老馬上就要離開此地返回宗門,你不在駐地,我只好憑借身份玉牌感應,找到這里來了。”
“……師叔,這儲物玉牌實在是太珍貴了……”
見挽月真人一臉期待,殷洺從善如流,瞬間改口,只是心中更添了幾分疑惑。
按照慣例,派發宗門獎賞完全可以由混元道宗駐地來做,洗劍城駐地實力極強,一百大道功跟三萬上品靈石絕對拿的出來。
既然如此挽月真人為何要親自從無涯山脈趕來,還送出一塊價值數十萬中品靈石的儲物玉佩?
仿佛千里迢迢來這洗劍城只是為了見他一面……
“好了!我是你師叔,給你一件普通的儲物法器而已,你無需拒絕。”
挽月笑了笑,打斷他拒絕的話,隨后才解釋道:
“我特意來找你是為了桃夭老祖,它鬧著非要見你,我來是想親口問問,你的事情幾時才能辦完?若你將來回宗就盡快到玉京樓找我,我帶你去碧真境幾日。”
殷洺與挽月身后的兩位元嬰真君同時恍然大悟。
原來挽月真人親自跑來是為了桃夭老祖!
難怪,聽聞自脈主閉關后桃夭老祖歸挽月真人照顧,想起那株十四階蟠桃樹的難纏程度,兩位元嬰真君看向殷洺的目光馬上慎重了幾分。
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筑基弟子,不但發現了混元道宗中的內奸成功上報宗門得了一大筆獎賞,還能哄的住碧真境的桃夭老祖!
真是不可小覷啊……
殷洺則暗自苦笑,怪道挽月真人親自找來。
此刻他已經能想象到發生了什么。桃夭定然是多次向宗門索要混沌靈泉不得,這才想到了同樣擁有混沌靈泉的自己。
而挽月真人不好意思打擾自己尋找彌生凈水,只好親自前來送賞,還給了一個儲物玉佩,為的當然是讓他拿到彌生凈水之后盡快回宗,莫要在外逗留。
若非混沌寶葫不能暴露,殷洺真想直接將儲物袋中裝有混沌靈泉的玉瓶交給挽月真人,然后瀟灑離去。
可惜……
心下嘆了口氣,殷洺只得接下了儲物玉佩。
這也意味著,他答應了事情結束之后馬上返回混元道宗并前往碧真境一事。
告別挽月真人和兩位元嬰真君,殷洺再沒心思在茶樓聽八卦,留下靈石做茶錢后匆匆返回城外洞府。
他們幾人一走,剛才還安靜如雞的茶樓登時變得人聲鼎沸,氣氛熱烈的仿佛要把屋頂掀翻,修士們各個都猜測起殷洺的身份。
與此同時,明洲萬妙城混元道宗駐地,萬妙魔門年紀最小的煉虛修士黑炎真尊幸災樂禍的安慰著駐守在此地的龍空真尊。
“龍空,我聽說你們混元發現了一個化神修為的邪修?還是你們執法隊的副隊長?你們混元道宗怎么就讓他跑了呢?
此人知曉了你們混元諸多隱秘,若是再不將之滅殺,恐會影響到無涯山脈哪!
我萬妙魔宗也曾跟那天人邪會打過交道,既然出現了化神邪修,他們內部必然已經有煉虛坐鎮了。”
話里話外都是好奇,但那語氣中的幸災樂禍怎么也掩飾不住。
想當年,他們萬妙魔宗的道子被那天人邪會之人抓走,事情傳開以后昆吾界玄門修士對他們魔門好一陣嘲諷。
玄門大宗甚至暗中取笑他們萬妙魔宗堂堂一個仙宗卻被邪修玩弄于鼓掌之中。
雖然混元道宗一直都保持緘默并無嘲諷他們,但萬妙魔宗修士還是將這筆帳記在了混元道宗頭上。
覺得定是混元道宗暗中授意,那些玄門弟子才敢肆無忌憚的嘲諷他們萬妙魔宗。
現在玄門魁首混元道宗也出了這種丟人的事,身為萬妙弟子的黑炎真尊只覺得解氣無比。
“若是抓到那個藏鋒,必然可以知道那煉虛修士的身份,真是可惜了……”
“道友說的不錯,實在可惜……”
出自御獸一脈的龍空真尊心下冷笑,口中假意附和幾句,待對方面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時畫風一轉,給了對方狠狠一擊。
“……不過,雖然沒能抓到藏鋒,我們混元道宗的祥云使者卻從藏鋒的弟子百磨真君那里得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現在天人邪會的會主就在你們萬妙魔宗,為防此人心生感應,我就不將此人的名號說出口了,這里有一份祥云使者送來的玉簡,黑炎道友你好好看看吧。”
“什么?!?”對面幸災樂禍的黑炎真尊笑容一滯,霍然起身,又驚又怒道:“怎么可能?我萬妙當年差點將天人邪會誅絕,天人邪會的會主怎么可能在我萬妙魔宗!”
特意前來嘲諷混元道宗黑炎真尊怎么也想不到,戰火會再次燒到自家萬妙魔宗頭上。
因為太過不可置信,以至于他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哪里還有剛才的氣定神閑。
這一次笑容轉移到了龍空真尊臉上,“黑炎道友,事實如此,本尊也沒有辦法。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將此枚玉簡帶回去暗中查探。”
憐憫的搖了搖頭,龍空真尊拍了拍黑炎真尊的肩膀,幽幽道:
“是你萬妙弟子當年剿滅天人邪會之時起了貪婪之心,未曾毀去天人邪會的傳承,還將此邪修勢力發展壯大,你好好看看吧。”
黑炎真尊臉色難看的接過玉簡,只看了一小段就目眥欲裂,最后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
“該死!該死!”
三日后,萬妙魔宗秘密處死了一位煉虛真尊和若干化神、元嬰、金丹弟子,并與混元道宗聯手在先前戰火未曾波及的明洲開展了一場更為轟轟烈烈的剿滅邪修行動。
這一次千魔門、噬魂宗與玄陰教等魔門頂級宗門也未曾躲過。
一共發現了發現了數十個化神邪修。
更是有無數元嬰、金丹邪修被就地格殺,明洲魔門被滲透的情況居然比景洲、勝洲的玄門還要嚴重的多。
明洲霸主萬妙魔宗深感失了面子,咬牙拿出了一大筆靈物作為獎賞,號召天下魔修追殺逃離的天人邪會成員。
一時間整個昆吾界都風聲鶴唳,邪修們如同人人喊打的老鼠,不得不大批逃往海外的無人島嶼。
兩塊大陸同時打壓邪修,擠壓邪修的生存空間整個昆吾界的風氣為之一清。
明洲的天人邪會成員被誅殺殆盡的消息傳到洗劍城時殷洺已經離開城外洞府,準備搭乘渡界飛舟前往洗劍城北部的劍山和仙靈湖。
在路上聽聞了明洲的消息后,他不禁回想起挽月真人留在儲物玉佩中的一枚玉簡。
里面完整的介紹了宗門祥云使者查探到的天人邪會情況。
如今的天人邪會與數千年前的天人邪會已經不是同一波邪修了。今日的天人邪會發源自萬妙魔宗一位煉虛修士。
當年,萬妙魔宗剿滅天人邪會之時,那煉虛修士只是一個普通的金丹弟子,被宗門派去銷毀天人邪會的傳承時心生貪婪,趁同門不備將所有傳承都用玉簡復制了一遍。
后來此人利用邪陣將萬妙魔宗一位真傳弟子的特殊體質轉移到自己身上,這才一舉突破元嬰,有了上千年的壽命。
然而偷來的東西到底是偷來的,到了元嬰之后,這些邪修若是不能開動血祭大陣舉行血祭,修為將不會再有任何的增長。
這位萬妙魔修自然也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從化神到煉虛,不知血祭了多少無辜的生靈。
萬妙魔宗很快注意到周邊的凡人數量少了許多,在整個明洲大肆查探。
此人自然不敢再動手。
然而這時的他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合體,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將手伸到了景洲和勝洲。
哪怕強如混元道宗,宗門里也不是沒有資質不佳,怨天尤人的弟子。
天人邪會便專門找尋此類人,幫他們置換一副絕佳的體質,后來越來越多的玄門修士和魔門魔修擋不住誘惑紛紛加入。
混元道宗的白蒼真人、百磨真君就是如此。
但天人邪會怎會滿足只在玄門魔門大宗中安插這些不重要的棋子,他們逐漸將目光轉向了更高一級的化神尊者。
鑒于混元道宗這些大宗門對高階弟子監管嚴密,這些高階弟子本身資質也不差,不可能愿意加入邪修的組織,他們便另辟蹊徑。
挑選那些職位重要的宗門化神弟子,趁他們外出之時用祭壇在他們神魂中注入來自噬魂宗的頂尖魂毒和禁制。
此毒無色無味,任何法器都探測不出,除非有仙丹救治,不然只能等突破到煉虛才能自行祛除。
若是沒有解藥,每年毒發之時就會疼痛難忍、生不如死,有天人邪會的禁制在,一旦告密必然身死,這些人連向宗門求救都不能。
這樣,哪怕為了每年的解藥,這些大宗門弟子也不得不屈從于天人邪會,成為那位萬妙真尊手下的走狗。
從這些化神修士口中,天人邪會得知了大量大宗門包括混元道宗的隱秘。
故此,天人邪會直接盯上了人口最多的景洲。
他們得知一次性傳送陣之事后瘋狂的搶奪混元弟子的身份令牌,但隨后這些人就發現不論混元弟子是死是活,只要離了主人這塊玉牌就再也沒有用了。
面對景洲東部數不盡的凡人國度,天人邪會實在舍不得放棄,開始不斷的命令一些同樣中招不得不屈從天人邪會的煉器師們對身份玉牌進行改造。
最后成功從一位混元煉器師手中得到了一塊可以供邪會成員短暫使用并且具備一定原本功能的混元身份令牌。
只是因為該煉器師來自劍脈,只能改造劍修一脈的弟子令牌,魔閻才盯上了那位接了宗門任務來誅殺溫勝的劍脈內門弟子。
至于戒律堂為何會頻頻催促執法隊下發滅殺溫勝的宗門任務,是因為近年來眾多弟子對執法隊的不滿逐漸引起了戒律堂的懷疑。
戒律堂發現藏鋒尊者和執法隊似乎總是阻攔宗門下發的關于洗劍城一帶的任務,就拿這一件小事試一試藏鋒尊者意欲何為。
而藏鋒尊者實在頂不住戒律堂的壓力,又覺得溫勝之事只是小事不至于影響天人邪會的動作,阻攔了三次之后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之放了過去。
殷洺看到此處無言以對。
果然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就因為這一件小事直接引發了整個昆吾界對天人邪會的圍剿。
殷洺此時尚且不知,如今發生的這一切都在混元道宗高層的計劃之中。
唏噓幾句后,他安閑自得的趕往城外的擺渡碼頭。
剛到港口附近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曲源。
“殷兄,這里!”
自從聽聞殷洺打算到劍山尋找彌生凈水,曲源就迫不及待的準備了好多丹藥,準備和殷洺一同前去劍山。
用他的話說,原本他是不敢到劍山嘗試的,畢竟他的運氣一向不怎么好。
但殷洺若去的話,他也不能不去,因為據萬劍山記載,得到彌生凈水的修士一旦出了那處密地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人人都想搶彌生凈水,他身為殷洺的好兄弟一定要跟著去保護殷洺。
而且自從跟著殷洺,他的運氣都好了很多,這一次去劍山說不得還能過五關斬六將,得一碗價值連城的彌生凈水。
殷洺還能說什么?
當然只能答應下來。
其實就算殷洺現在放棄劍山的彌生凈水,轉身回混元道宗也是完全可以的。
宗門剛給的一百大道功,夠換不少彌生凈水。
但來都來了,若是不去劍山見識一番實在感覺白了一趟。
考慮了幾日,殷洺還是決定去劍山看一看,順便拿出那位無極道宗女修給的殘缺玉簡推算一番,看看仙靈湖里到底有什么奇珍異寶。
“曲兄!”
曲源如今筑基后期修為,比殷洺稍高一些,不過兩人都習慣了以好友的口吻相稱,又非同門,也就沒按修為稱呼師兄師弟。
見殷洺笑著回應,曲源頓時樂的仿佛是一頭傻狍子,“殷兄,你的船票我已經幫你買好了,飛舟就在那邊,咱們快走!”
“多謝曲兄。”殷洺順著曲源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看到了一艘熟悉的混元飛舟。
曲源還在樂顛顛道:
“殷兄,現在我有靈石了,總算可以坐坐你們混元道宗的飛舟。
你是不知道以前我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號稱昆吾最舒適的混元飛舟走遠,然后拿兜里有限的幾塊靈石擠上萬劍山的破爛法器。
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當時的日子是怎么過的。”
殷洺額頭落下三條黑線。
坐個飛舟而已,至于這么煽情嗎?
而且混元道宗的飛舟和萬劍山的飛舟除了旗幟和煉制材料之外有什么區別!
“咳……曲兄,飛舟快要起錨了,咱們快走吧。”
劍山與仙靈湖附近原來沒有什么聞名天下的大城池,只有一座名叫侍劍閣的一流宗門,后來隨著來兩地尋寶、歷練的修士越來越多,這里也建起數座有些名氣的小城池。
他們所乘坐的混元飛舟所要去的終點就是坐落在劍山腳下的劍城。
上了飛舟,進入一個中型船艙之中。
曲源頓時被其中琳瑯滿目的各類裝飾靈物吸引了目光,驚呼不斷,殷洺看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坐在一旁打坐。
第130章 劍山考驗,凈水爭奪
劍山, 從前叫屹楝山,從前本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山脈,并無其他特別之處, 在昆吾界也并無多少人知道。
直到數千年前, 屹楝山上空驟然出現一道空間裂縫,一柄殘破的仙劍從天而降,在半空中碎裂成了無數塊。
最后盡數墜入屹楝山和仙靈湖兩地。
其中有七成劍刃都落入屹楝山中,沖天的劍氣和仙劍蘊含的數十種相互抗爭的劍意極大的改變了山中的環境。
使其變成了一處寸草不生, 生靈死絕,劍氣彌漫,無人敢入的絕地。
彼時不論是誰入了山中,不是被劍氣所傷, 就是陷入仙劍的劍意中無法自拔, 最后自身也被劍意浸染失去自我。
后來萬劍山的開派祖師在姑射山脈建立萬劍山后, 惋惜此地驚人的劍氣、劍意無人利用,遂請混元道宗一位大乘劍修出手改造了山中劍氣的走向,又將劍意太過濃郁的區域加以限制。
如此方有了今日的劍山。
如今的劍山倒不比從前荒蕪,萬劍山弟子在山中撒了許多劍草、劍木的種子。
有無處不在的劍氣滋養,劍山雖比不得數千年前年前碧海萬頃,卻也能夸贊一句郁郁蔥蔥。
另外經過改造, 這里的劍氣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無差別攻擊入山者,入山修行還能滋養劍修的法劍, 助劍修體悟各種劍意。
故此, 如今的劍山熱鬧非凡, 在山下稍稍走上幾步就能看到萬劍山弟子, 更有其他宗門的劍修源源不斷的向這里涌來。
經過一日一夜的飛行,殷洺與曲源乘坐的混元靈舟緩緩降落在劍城的碼頭。
二人走出船艙, 當即被城中五花八門的劍器晃花了眼。
只見飛舟碼頭旁邊擺滿了售賣劍器的地攤,各式各樣模樣古怪的劍器看的人眼花繚亂。
從外表上看這些劍器都頗為不凡,或靈光湛然,或古樸厚重,或劍氣四溢,但真實質量就見仁見智了。
下了飛舟,見殷洺還在盯著那些地攤看,曲源連忙將好友拉走,語氣急促道:
“殷兄,你可千萬別被那些擺地攤的修士給騙了,我萬劍山的師兄師姐都被他們騙過,地攤上那些劍器都是假貨,不過是涂了一層蘊含靈氣的劍水。”
“你們萬劍山弟子的法劍不都是從練氣期開始自己煉制的嗎?”殷洺詫異的看過來,“怎么會買劍器?”
“……”
曲源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在殷洺含笑的目光中破罐子破摔。
“哎呀,你都猜到了還問什么。他們就是為了撿漏,好拿去賣些靈石。都以為自己眼力好,能賺大錢,結果連底褲都差點被人騙走。”
“噗……”殷洺以拳抵唇,險些沒笑出聲。
這倒真是萬劍山弟子能干出來的事。
不過這些地攤上雖然假貨居多,卻也不是沒有任何真貨。
他咽下口中的笑,上前幾步來到一個約莫二十三四歲,身穿紫衣,體格健壯的年輕筑基男修面前,指著地攤邊緣一件生著銅綠只剩劍柄的銅劍笑著詢問:
“道友,這柄殘劍作價幾何?”
紫衣男修已經坐在這兒許久,終于碰到一個客人,還以為是肥羊上門,嘴角下意識的勾起。
結果低頭一看殷洺指的那把殘劍,勾起的嘴角立馬垮了下去。
“這柄殘劍乃是在下從一古修洞府所得,道友要是想要的話,一百塊道宗產下品靈石。”
一旁沒來得攔住殷洺的曲源剛準備過來拉人,正好聽到紫衣男修漫天要價,等他掃一眼地攤上的殘劍,當場就蚌埠住了。
“就這一柄破劍還是個殘廢的,攤主張口就是一百塊下品靈石,還要道宗產的,你怎么不去搶錢呢?”
這話攤主就不愛聽了,雖然自己的確是準備搶錢,但你這么說出來未免太不給面子。
“這位道友,話可不能亂說。我要一百塊靈石那是有根據的。你們瞧瞧這劍上的銅綠顏色多正,這必須是精銅煉制的劍器才能生出來。
還有這劍柄,能在古修洞府保存上千年,那材質一定不同尋常。說實話,這柄寶劍,賣給這位道友只要區區一百下品靈石,在下已經很吃虧了。”
不愧是專門賣假劍器的攤主,這一張巧嘴果然厲害。
殷洺好笑的搖了搖頭,見曲源頗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樣子,就想上前一步說出這殘劍真實的材質駁斥對方。
結果他還沒得來及開口,曲源已經毫不猶豫的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然后指著殷洺威脅攤主道:
“你可要想好了,我可是萬劍山弟子。這一位來頭更大,來自混元道宗。
你今天要是敢騙我們,我日后一定帶我的師兄弟過來砸了你的攤子。”
殷洺:“……”
攤主:“……”
攤主還能怎么辦,遇到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亮萬劍山弟子令牌的曲源,也只能跪了。
實在沒有辦法,他這攤子已經被萬劍山弟子砸了好幾次了,每次都被打的親媽都認不出來,要是再被砸一次……
噫……那畫面太美,攤主不敢想象。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混元道宗的弟子,這個他更不敢得罪了,于是話鋒一轉,強行擠出幾分笑意:
“原來是兩位仙宗弟子。在下平素最為仰慕宗門弟子,既然二位當面,我愿意將這柄殘劍以二十塊下品靈石的最低價格賣給二位。”
“嗯?”曲源瞇眼。
攤主馬上嚇得改口,“十枚靈石……不五枚,五枚靈石。”
曲源倨傲的抬起下巴,扔給攤主五枚萬劍山產下品靈石,然后接過攤主遞來的殘劍拉著殷洺就走。
待走出很遠,曲源才將手中殘劍扔給殷洺,費解道:
“殷兄,你平日智勇雙全,應該不會像我的師兄師姐一樣被那地攤修士所騙吧?干嘛非要買這柄殘劍?我看這殘劍很是普通啊……”
“既然你出了靈石,這把劍就是你的了。”
殷洺笑了笑,又將殘劍扔給曲源,隨即淡淡道:
“這把劍的確普通的很,煉制材料只是普通的靈銅,連三塊下品靈石也不值。但這劍柄確確實實是好東西。你應該聽說過有一種罕見的靈材叫烏精石。”
“烏精石?你說的是四階頂級靈材烏精石?”曲源恍然,眼睛亮亮的看向手中的殘劍,上看下看,這一次再沒了先前的嫌棄:“是了,我在宗門見過一次還未提煉的烏精石,跟這個特別像。”
烏精石與一種二階靈材烏石非常相像。由于二者經常生在一處,提煉好了也非常類似,經常有煉器師將這兩種靈材搞混。
殷洺淡笑著點了點頭,“這就是提煉好的烏精石,當時煉制這把劍的煉器師應該是將烏精石和烏石搞混了,那攤主也沒有看出來。”
“我算算。一塊提煉好的烏精石至少價值一萬下品靈石,這塊劍柄上的至少也值三萬,而我們剛剛只花了五塊下品靈石!”
曲源驚呼:
“五塊下品靈石相當于白送,這一倒手,直接就能賺到將近三萬塊下品靈石。
這就是撿漏的滋味嗎?怪不得師兄師姐們如此癡迷!”
“殷兄,你這眼力實在太好了。我們重新回去,再看看有什么好東西,走走走……”
被撿漏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此時的曲源就像剛發現一個新游戲的孩子,硬是要拉著殷洺重回地攤。
殷洺哭笑不得,“別回去了,那幾個攤子我都看過了。只有這一個漏可撿,咱們還是盡快找個客棧修整片刻吧。”
“啊?不會吧。”曲源臉色一垮,唉聲嘆氣的望著地攤的方向,很有些不舍。
至于殷洺為何如此肯定,當然是因為華青子這個小財迷最熱衷撿漏,剛才一下飛舟就用神識看過了,只發現了這一件寶貝。
只是這件東西能賺的太少,現在的華青子根本看不上,就暗中同自家主人蛐蛐直罵這地方窮鄉僻壤。
殷洺見曲源這個萬劍山弟子對撿漏很有些執念,這才帶對方體驗體驗。
沒想到這家伙直接上癮了。
“快走吧,這里的地攤太少了,等將來你到混元城,我一定帶你將整個地攤區域轉個遍。”
只要去過這類大城池的都聽說過,混元城主城有一片極大的地攤區域,堪稱修真城池之最。
天下想要撿漏的修士無不心向往之。
曲源一聽這話,馬上原地復活,“那說好了,你可千萬不能食言。”
這件小插曲過后,兩人很快拋卻雜念,找了一家中等客棧,一邊休息一邊等著劍山深處的彌生小境出世。
傳說當年有十幾塊仙劍碎片都落入劍山深處,最終造就一個法則奇特的小境。
小境面積不大,比一般的小型秘境還要小上幾分,里面只有一個小小的山谷。
后因一眼出產彌生凈水的泉眼而得名——彌生小境。
此處微型秘境,每隔千年才會出世一次。這一次應該是彌生小境自形成之后第三次在劍山現身。
萬劍山一帶的宗門修士們都知道這條秘聞,早早便和殷洺兩人一樣趕到劍城。
近兩日此地人聲鼎沸,城里各個店鋪都賺的盆滿缽滿。
三日后,曲源興奮的表示,宗門的師兄弟們同他傳信,彌生秘境出現了。
二人很快退掉客棧,趕往劍城外不遠處的劍山。
要問他們為何這么晚才進去,這就不得不提彌生秘境的奇怪規則了。
彌生秘境每千年現世一次,每次只停留七日,但秘境屏障每次都只有第七日才會消失,因此去早了也沒有用,根本進不去。
千年前去過的宗門修士回宗后將此規則記錄下來,如今的大宗門弟子都會在劍城中等待幾日,待秘境出世之后再前往劍山深處。
如此既可避免不必要的爭端,也能省卻在山中搜尋的步驟,繼而直達目的地。
早到的萬劍山弟子將具體位置告訴曲源,殷洺跟著曲源輕輕松松就找到了彌生秘境的入口。
這一次秘境的入口在劍山深處一處不起眼的小山谷中,隨著秘境出世的消息傳開此地聚集了大片修為不同的各宗修士。
還有一些劍城的散修也聞訊而來。
殷洺環顧四周,看到三三兩兩站在谷外各處,身穿各種宗門服飾的修士,不由得心下感慨。
好在這次帶上了曲源。不然就算他也能打聽到秘境出世的消息,必然也要耗費極大的功夫。
哪能像現在這般,悠閑地站在谷口。
曲源走到谷口,很快發現了站于左側人數眾多、未穿宗門服飾的萬劍山弟子,連忙對身旁的殷洺道:
“殷兄,隨我來。”
殷洺觀望一眼四周聚團等待的各大宗門修士,以及同樣待在一處的散修,心下了然。
彌生凈水這種玄階珍惜靈材珍貴無比,甚至能與一些常見的地階靈材相較,是以哪怕元嬰修士也會忍不住動心。
修士們生怕自己得到彌生凈水后被外面的修士打劫,自然會緊緊待在同門身邊。
待會兒搶到凈水,同門齊心協力方能安全走出劍山。
但這其中也有例外,例如最前方的幾個看不清修為,頗為氣度不凡的男女。
他們顯然不是金丹修士就是元嬰真君,有自信得到彌生凈水以后孤身逃走,帶上同門以后反倒累贅。
除去現場這些修為頂尖的修士,聚團的宗門弟子之間也很有些不同。
例如萬劍山這等頂級宗門,弟子多半身著便裝,而其他那些小宗門、二流宗門則整齊的亮出宗門服飾,這是為了逼退那些孤身或組團搶奪彌生凈水的散修。
殷洺掃了幾眼,沒發現帶有明顯混元道宗標志的人群,便不再多看,隨曲源一同來到數百個萬劍山修士所在的斜坡。
曲源顯然是個善談之人,一到跟前馬上跟幾個熟識的同門搭上了話,見他們紛紛好奇的盯著自己身后的殷洺,就鄭重介紹道:
“郝師姐,劉師兄,這是我的宗外好友,混元道宗植修一脈的殷洺,這次跟我們一起進入彌生秘境。”
“混元道宗弟子?”
幾人連帶其他跟曲源不怎么熟的萬劍山弟子都有些驚訝。
被曲源稱為郝師姐的長眉女修打趣的看向曲源:“曲師弟真是出息了,居然能交到混元道宗的好友,師姐佩服。”
劉師兄看上去很是穩重,應該是這些筑基期萬劍山弟子中年紀最大的,很是和善的沖殷洺笑了笑,觀其氣質不像劍修,倒像個書生。
“在下殷洺,見過郝師姐,劉師兄。”殷洺淡笑著同二人打過招呼,拱手行了一禮,絲毫沒有仙宗弟子的傲氣。
像他這種道宗弟子,很少會稱呼其他宗門的修士為師兄師姐,稱呼一句某兄、某姑娘就算是親近了。
是以郝師姐和劉師兄很是受寵若驚,看向殷洺的目光馬上多了幾分親近,也笑容滿面的稱呼殷洺為:
“殷師弟!”
曲源見其他同門也都對自己交到混元道宗的朋友很是驚訝,不由得得意的揚起下巴:
“殷兄可是道宗植脈一脈內門弟子,氣運頗佳,有殷兄在,我們萬劍山今年一定能一雪前恥。”
彌生凈水對其他修士作來說可能只是錦上添花之物,可對于劍修,這是少數幾種能助法劍徹底清除雜質,增長靈性的珍貴寶物。
加上劍山與彌生秘境劍氣彌漫的特性,能取走彌生凈水的只有具有一定劍道修為的劍修。
這也導致年年來此的昆吾修士皆為劍修,作為同道,競爭之時往往更加激烈。
萬劍山成立的稍晚,此前只參加過兩次彌生凈水爭奪戰。
彌生秘境第一次出世時,劍山的劍氣剛剛平息不久,當時只有新成立不久的萬劍山發現了秘境的出世。
那一次自然是三名萬劍山弟子拔得頭籌,得到了三份彌生凈水。
后來彌生凈水出現在劍山的消息在昆吾界傳開,第二次彌生秘境出世時諸多修士從外地趕來,這一次萬劍山的運氣就差了許多。
三碗彌生凈水竟全被其他修士拿走,萬劍山弟子遺憾之余,深以為恥。
曲源對殷洺極有信心,有此言語,并不奇怪。
只是萬劍山弟子可沒忘記,剛才曲源介紹時說殷洺來自植修一脈。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人群中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可是這位混元道宗的殷道友不是植修嗎?一會兒怕是連秘境大門都進不去吧……”
眾人面色微變,齊齊轉頭看去,想看看是哪個不省心同門的如此口無遮攔,轉頭的瞬間剛好看到后面一個年輕小修士暗暗下撇還來不及回收的嘴角。
“……”
原來是宗門有名的二世祖段懷仁啊……那沒事了。
只是此時再面對笑容淡淡的殷洺時,眾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咳……”
郝師姐和劉師兄清清喉嚨,準備說幾句話打打圓場。還沒說出口,曲源已經像被點燃的炮仗一樣跳了起來。
“段懷仁!你懂個屁,殷兄雖是筑基中期的植脈弟子,劍道修為卻已經達到劍道雷音。
還是在混元道宗駐地的擂臺上與我萬劍山預備真傳大戰之時當場突破的,簡直甩你這位元嬰高徒十八條街,你少在這兒陰陽怪氣!”
段懷仁平日里仗著身后的那位元嬰師尊,處處貶低自己這些金丹弟子,曲源早就看他不順眼,如今正好借殷洺的名頭狠狠臭罵對方一頓,出一口心頭惡氣。
有混元道宗的殷賢弟頂在前頭,諒他也不敢再和自己針鋒相對。
“劍……劍道雷音?”段懷仁與其他萬劍山弟子同時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段懷仁悄悄看了看面色平靜的殷洺,果然垂頭喪氣的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誰讓段懷仁雖是元嬰弟子,但現在也只是劍氣化形修為呢!
宗門宗門比不過,修為修為還是比不過,有混元道宗四個大字在前,他也不敢和平時一樣口出狂言,只好忍氣吞聲,忍下了曲源那句諷刺。
曲源得意一笑,像只斗勝的公雞。
這個曲兄啊……
殷洺無奈的看他一眼,對萬劍山眾人笑了笑:
“些許劍道修為,不值一提,進入秘境之后還要仰仗諸位鼎力相助。”
這不驕不躁的氣質頓時折服了郝師姐和劉師兄,以及數目眾多的萬劍山弟子,大家這一次總算真心接納了殷洺這個同伴。
因為他們捫心之問,若是自己以植修之身練就劍道兩重境界,他們的尾巴定然要翹到天上去,絕不會像殷洺這樣表現出發自內腑的謙遜。
果然不愧是混元道宗弟子,實在不同凡響!
等待中夜晚降臨,越來越多的劍修聚集到了谷外,萬劍山弟子觀察了一陣將昔年的競爭對手一一辨認,然后各自拿出蒲團坐在原地打坐。
漸漸的,作出這樣舉動的修士越來越多,山谷外很快變得寂靜異常。
隨后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平靜無波的過去。
偶爾也有些弟子手癢,跑到距離山谷不遠的地方互相比試,但大多數修士都為了保持最好的狀態端坐原地,仿佛是一尊尊泥土捏的神像。
隨著最后一日的到來,山谷外已經圍攏了整整八萬修為各異的劍修。
眾目睽睽之下,彌生秘境的劍氣屏障終于出現了隱隱的松動。
在秘境屏障出現一人高的縫隙之時,距離谷口最近的修士們當即一窩蜂的從縫隙中鉆了進去。
混在萬劍山弟子中的殷洺和曲源也順利在第三波進入其中。
山谷里本來的景象早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崎嶇陡峭的參天巨峰。
山上怪石嶙峋,沒有植被,只能看到頂峰處一道潺潺流淌的純凈泉水,泉水很小,淅淅瀝瀝的連山谷外的小河都比不上,卻散發出一種奇特的純凈氣息,仿佛能滌蕩心靈。
緊緊與殷洺站在一處的曲源指著山頂處那道清泉匯聚而成的一眼碗口大的湖泊,悄聲解釋:
“那就是彌生凈水泉,從現在開始只能蓄滿三次,只有成功到達山巔的前三個人才有機會取走彌生凈水。”
殷洺微微頷首,彌生秘境的景象,混元道宗的玉京樓中也有記載。
上面還說,彌生秘境仿佛是專門考驗修士的一樣,只要修士跨入秘境,就會馬上遭受到無形劍氣的襲擾。
越往山巔攀登,劍氣的襲擾將越發頻繁。
且,修為不同者遇到的劍氣襲擾幅度也有很大的不同。
某種程度上,這個秘境類似于某些宗門的入宗考驗,整個過程非常“公平”,考驗的完全是修士們對劍道的理解程度。
劍道修為越高者方能走的更遠。離開時反而十分容易,不會遇到任何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