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道啟蒙,凈水爭奪
抬眼望去, 前赴后繼進入秘境的修士們此時俱都“愣”在了原地,倒不是驚訝,而是身旁已經有無數劍氣襲來, 下意識的停止了動作。
彌生秘境中的劍氣雖有威勢, 卻并不傷人。
但總是能給人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若是修士們不能客服心中對劍氣的恐懼,就會寸步難移,最后不得不黯然退出。
只有劍道領悟極高, 并衍生出自身劍意的修士方能借劍意抵擋住劍氣的侵襲,繼續走下去,直到抵達頂峰。
每次秘境開啟,單單這第一步就能阻攔八成的劍修。
就殷洺目之所及, 剛入秘境的修士中絕大多數已經被釘在了原地, 瑟瑟發抖, 不敢前進一步。
其余兩成還能緩慢移動的大多是大宗門弟子,穿著便服的萬劍山弟子也在其中。
從這就能看出來,大宗門弟子和修真界其他弟子的區別。
大宗門弟子的資質、領悟力以及意志力全都吊打其他的小宗門弟子和散修。
這是因為他們在加入大宗門的時候,已經過五關斬六將,干掉了無數競爭者。
入大宗門之后又有最好的功法,最好的資源和最好的引路人, 就這樣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大。
好比劍意這一項。
大宗門弟子心性、悟性、資質本就極佳,修成劍意比小宗門弟子更加容易, 大宗門在日常中也會針對性的鍛煉弟子的劍意。
而小宗門弟子, 往往只依靠運氣, 運氣好了僥幸修出一點劍意, 馬上就能成為小宗門的頂梁柱,但沒有后期的鍛煉和培養, 這一點劍意往往會很快消退。
劍道修為前五個階段,劍氣化形、劍道雷音、劍氣凝絲和劍光分化、劍心通明,對應其他修士的練氣、筑基、金丹、元嬰,以及化神。
前四個階段只要天賦絕佳都能達到,但等到開始沖擊第五階段——劍心通明的時候,若是沒有練出劍意或是劍意薄弱,根本無法邁入第五階成為化神劍修。
這個時候,大宗門弟子和小宗門弟子的差距就會徹底拉開。
尷尬的是,殷洺現在也面臨劍意全無的難題,只能看著萬劍山弟子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的劍道還是太薄弱了一些,沒有修習劍道功法嚴重拖了后腿。
曲源艱難的對抗劍氣之余,強擠出一點時間扭頭看向入口處仿佛根本沒有移動過的殷洺,面露焦急之色。
但這場秘境試煉每個人只能自己。在原地等了片刻,實在等不到殷洺跟上,曲源只好咬牙繼續向前面邁去。
此時萬劍山的其他修士早已經走遠了,由于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的抵抗侵襲的劍氣。
除曲源以外,其他人根本沒有關注殷洺的念頭,也就沒發現出自混元道宗的殷洺此時已被遠遠落在了身后。
而殷洺此臉色平靜無波,緊緊閉著雙眼,放空了心中的雜念,根本沒注意到曲源的焦急和自己的處境。
此時他的周身已經有無數劍氣匯聚而來,阻擋著他的前進,給他帶來無邊的壓力。
再這樣下去,不出一時三刻,殷洺就要灰溜溜的退出秘境。
可他似乎睡著了一般,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痛苦之色,面容平靜無波,仿佛清亮的湖水,并不像其他修士面目猙獰。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似是被殷洺周身無形的劍道意境吸引,彌生秘境深處有一道奇特無比的劍氣蜿蜒而來,緊緊環繞在他四周。
與此同時,他漆黑的識海中逐漸出現一把被黑氣與白氣環繞的寶劍,其嗡鳴一聲,振了振劍身,狠狠朝識海斬下。
“嗡……”
殷洺身形一震,總算睜開了雙眼,隨即邁出了在彌生秘境中的第一步。
隨著步伐落地,一道威勢極強的劍意轟然在他周身顯現,幾乎毫不費力的蕩開了襲來的秘境劍氣。
剎那間,整個秘境的劍氣仿佛都產生了一種無聲的共鳴。
恍惚之中,彌生秘境內的眾修眼前仿佛出現了一片萬劍齊鳴的龐大劍林。?!?
這是大道共鳴?
據典籍記載,只有誕生出劍意中的王者,有人成功領悟直通大道之巔的頂級劍意之時,方能得劍修大道共鳴。
秘境中有人領悟出驚天的劍意了?
大宗門的劍修們舌撟不下,一時都忘了對抗周身無處不在的磅礴劍氣,愣愣的向周圍看去。
只是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股無形的波動很快平息下去,再也找不到絲毫的蹤跡。
眾人只得強行收束心神,將注意力放在遠處山巔的彌生凈水身上,繼續與谷中無邊的劍氣抗衡。
殷洺輕輕呼出一口濁氣,仰頭無聲的大笑,肆無忌憚的表現出自己內心的睥睨狷狂。
“筑基修為已得生死大道靈種!
此世之路平坦開闊,再無攔住之石。若吾今后有幸過得進階天劫,今后必然無往不利,無人能擋!”
之所以如此狂悖失常,倒不是殷洺飄了狂傲自負,而是今日發生的事委實太過驚人。
誰能想到,只是為了拿一碗彌生凈水,殷洺竟在這秘境之中幸運的領悟了大名鼎鼎的生死劍意!
最為關鍵的是,生死劍意與道心相互印證,催生出了一枚事關未來道途的大道靈種。
通俗來講就是,在領悟生死劍意的過程中,殷洺有幸領悟到了一絲生死大道的法則。
何謂生死大道?
昆吾界萬物生靈,哪怕山石洲陸、天道界心,皆有生有死,若不能渡劫飛升,超脫物外,沒有任何人或物能逃脫生死規則的桎梏。
規則之力如此強大的生死大道自然也成了昆吾所有大道之中最為頂尖的那一批。
而殷洺得到的生死道種就是成為元嬰之上高階修士的敲門磚。
對于修士來說,最重要的有兩物。一為一顆堅韌不拔的道心,這能夠支撐修士在這條荊棘叢生的道途之上勇敢的走下去。
二為大道感悟,對大道沒有感悟,不能和大道形成共鳴的修士根本難以生出大道之種,哪怕其道心堅韌也往往只能走到元嬰期,根本不可能攀上更高的化神之階。
所以這兩物對修士都很重要,缺少了任何一物,都會讓修士變成不良于行的瘸子,逐漸泯然眾人矣。
原本的殷洺雖也資質不凡,道心堅固,仿佛有高階修士之資,但嚴格來講,他還有大道感悟這最大的一枚短板。
大多數修士都覺得,筑基期有沒有大道感悟并不重要,只要能成為元嬰真君,大道感悟就會自動出現。
但其實這是錯的,君不見就算在人才輩出的混元道宗之中照樣有無法領悟大道導致突破化神失敗的元嬰修士!
他們中的許多人,剛開始甚至都是眾人口中的天才,最后同樣和其他大多數修士一樣,只能不甘的看著自己的壽命走到盡頭。
因此,殷洺能在筑基期就催生出一枚大道之種,還是來源于昆吾界最頂尖的大道之一生死大道,這是何等的駭人聽聞!
若是秘境中的這些劍修得知殷洺今日的驚天收獲,怕是恨不能自己取而代之。
不過殷洺也只是興奮了片刻就重新平靜下來。
十幾世的閱歷告訴他,這世上早死的天才多如牛毛,只有一步一腳印此界爬上高階,才能真正的超脫,免受生死輪回之苦。
他淡淡一笑,重新閉上雙眼,沉默又堅定的向前方走去。
這彌生秘境真是個好地方,就算不為彌生凈水,單純進來修煉一遭,也能得到無窮無盡的好處。
可惜世人大多目光短淺,只看得到山頂的彌生凈水,許多劍修在發現自己移動不得之后,甚至沒有停頓一步,大多頭也不回的離開。
由于修為越高,受到的阻力越大,漸漸的一開始站在最前方的幾位元嬰、金丹也搖頭離開。
秘境中的人越來越少,原本到來的數萬人急速縮減,很快只剩下寥寥數百人。
連許多萬劍山弟子都無奈退出了。此刻放眼望去,秘境中殷洺熟識的只剩下曲源和郝師姐。
其余之人要么是身穿普通法衣的無極道宗和混元道宗修士,要么是還在苦苦堅持的萬劍山弟子。
還有幾個不知出處、看不出具體修為的高階修士。
殷洺心下猜到,早前離開的一些修士此時必然已經在下山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好了,待會兒有幸取得彌生凈水的人想要平安離開必然要經歷好一番波折。
他一面嫻熟的抵御四周的劍氣侵襲,緩慢而堅定的向前方移動,一面一心二用,思索起從前得到凈水的修士會用什么脫身之策。
“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直走在最前方的那位著暗紅衣袍的元嬰真君終于到達山峰腳下,他狂笑一聲,大步邁上一條直達頂峰的山路。
這條并不寬闊的小路乃是目之所及距離山頂最近的路,在元嬰真君看來,根據剛才的經驗,至多再有一盞茶的時間就能抵達彌生凈水泉。
作為第一個跨上山峰的人,第一碗彌生凈水必然是他的了!
但暗紅衣衫的元嬰真君得意的神情剛剛浮現就僵在了臉上。
原來不知何時,一位面容俊秀的白衣金丹真人不言不語的迎頭趕上。
并且很快將元嬰修士扔在了身后,他的步伐越來越快,快到到達頂峰之時甚至出現了殘影。
觀之身旁最后關頭浮現出的一把開路法劍,有修士驚呼:
“無極法劍!無極道宗!”
殷洺聽到自己前方不遠處的曲源憤憤怒罵,“又是無極道宗!梳理劍山劍氣的時候裝聾作啞,后來彌生凈水出現了又出來摘桃子,真是可恨!”
聽曲源的語氣,似乎上一次拿走彌生凈水也是無極道宗修士……
殷洺表情古怪。
這無極道宗也真是不當人子。
其實曲源的話雖然難聽,卻也是說出了事實。混元道宗的宗門典籍中也有記載。
當年萬劍山開派祖師因宗門傾軋,脫離無極道宗,成立萬劍山后曾親自到無極道宗認錯,想緩和萬劍山與無極道宗的關系。
無極道宗彼時已有大乘元尊坐鎮,十分看不起萬劍山祖師。賠禮倒是收下了,卻在萬劍山祖師向無極道宗掌門無極元尊提出讓元尊出手,幫忙梳理一番劍山的劍氣之時斷然拒絕。
還道:“區區一凡山,于我修士縱有益處,亦是寥寥,此事不值一提。”
言外之意,劍山這個破地方,能有什么好東西,完全不值得我堂堂一大乘修士出手。
見其態度輕蔑,萬劍山開派祖師對緩和兩宗關系徹底死心,轉頭就去找了混元道宗。
結果,人家剛發現了彌生凈水這種玄階靈物,高傲的無極道宗卻恬不知恥的跑來同萬劍山弟子爭奪。
還一來就是兩次,奪了上一次的彌生凈水還不夠,這一次還來。
好歹也是有大乘元尊坐鎮的仙宗,怎么吃相如此難看……
殷洺對無極道宗的行事風格不敢茍同,現下也不好安慰曲源,只得悶頭趕路。
無極道宗弟子仗著傳自大乘元尊的無極劍意,輕而易舉的取走了一碗彌生凈水,依依不舍的離開。
沒過多久,那位艱難追趕其腳步的元嬰真君實在寸步難行,遂咬了咬牙,果斷停下腳步選擇了放棄。
看其看向先前那位無極道宗金丹修士的陰冷目光,其接下來的行徑不言而喻。
剩余的萬劍山弟子見今年的彌生凈水又被死對頭無極道宗取走一碗,登時發憤圖強,拼了命的向前面追趕。
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稍靠后幾步的一位萬劍山金丹越過數人從斜里沖出,最終拿走了第二碗彌生凈水。
看到那人平凡的面容,秘境中剩余的萬劍山筑基弟子們紛紛驚喜的大喊:
“隋師叔!”
“隋師叔!”
“隋師叔厲害!”
……
平凡男修笑著向他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這下子,萬劍山弟子總算滿意了。雖然他們沒拿到第一碗彌生凈水,拿到第二碗也不差,這樣也不算墮了萬劍山的威名。
至于自己能不能拿到的問題,他們大多數人都有自知之明,并不在意。
平凡男修一走,他們立馬松懈下來,開始將目標轉移到鍛煉劍意上面,對彌生凈水的興趣大幅度減少。
但萬劍山弟子如此,其余還在努力的劍修們卻都鉚足了勁,拼命追趕。
眾所周知,彌生秘境每次開啟都只有三碗彌生凈水流出,每個人最多只能帶走一碗。
現在前面兩碗已經被人奪走,只剩下最后一碗,若是這一碗也得不到,那么今年就白來了。
于是這些人和逐漸佛系的萬劍山弟子很快拉大了差距。
殷洺仿佛沒注意到這種奇怪的氛圍,依舊不緊不慢的勻速前行。
很快越過了一直走在他前方的曲源,而后在曲源驚詫的目光中微微一笑,繼續不緊不慢的向前行走。
在這種自身劍意與四周劍氣的對抗之中,劍意一點點增長,他很快陷入忘我之境。
忘記了時間、空間,甚至忘記了彌生凈水,就這樣一點點甩開競爭者對手,踏上了那座黑色的陡峭山峰。
當他回轉心神時,前方只剩下一個人。那是一位身穿藍色勁裝的清秀男修,修為似乎在筑基大圓滿。
耳畔傳來曲源激情的大喊:
“殷兄,努力!勝利就在前方。”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殷洺莞爾一笑,“多謝曲兄,殷某一定拼盡全力。”
話落,他再未回頭,繼續沉默的向山頂攀登。
或許是受他們一問一答的干擾,感應到殷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很快就要超過自己的藍衣男修繃不住了。
竟是大喝一聲,和先前那位取走第一碗彌生凈水的無極道宗弟子一樣,拋出法劍,讓法劍在前方為自己開路,以期能盡快抵達彌生凈水泉。
只是先前那弟子快到泉眼才拿出法劍,而這一位還有八丈遠就堅持不住,雙方之間的差距一目了然。
殷洺稍稍掃了一眼,鎮定自若的攀登山路,而后后方曲源在內的幾個萬劍山弟子竟瘋狂的喊叫起來:
“殷兄,超過他!”
“殷兄,再加把勁兒,彌生凈水就在眼前了!”
原來,方才那藍衣修士亮出自己的法劍時,萬劍山弟子一眼認出那是無極道宗筑基劍修的法劍。
他們自是不愿這第三碗彌生凈水也被無極道宗拿走,于是直接拋棄了矜持,開始玩命的督促殷洺。
殷洺掃一眼前方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修,身上劍意微漲,驟然加快了速度。
他倒不是被曲源等人喊的激情澎湃,急切的想要壓下無極道宗一頭,而是想和無極道宗的無極劍意一較高下。
無極,顧名思義,此為道法無極之意。
如此狂妄的名字,可想而知無極劍意在昆吾界中的地位,在所有的昆吾劍意之中至少也能排前十的存在,也不知和前景更開闊的生死劍意相比哪個更厲害。
而無極道宗那位劍修顯然也不想輸給迎頭趕上的殷洺,哪怕殷洺是混元道宗弟子也是一樣。
畢竟無極道宗底蘊太差,這些低階弟子各個都沒什么積蓄,完全不似混元道宗弟子那般富裕。
彌生凈水這樣價格極高的珍貴靈物,他實在不愿放手。
然而,有些事的結果并不會遵從人的意志。他的法劍已經竭力在前方清除劍氣為自己開道,卻還是比不過后來居上的殷洺。
哪怕殷洺剛剛領悟出生死劍意。
也不知這生死劍意完全領悟之后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左右上到山腰之后,只領悟了稍許生死劍意的殷洺并沒有感到多少阻力。
除了比先前速度慢了少許之外,沒感到有什么不同。
甚至只要殷洺愿意,施放更多劍意,頃刻之間就可隨意加快前行速度。
在萬劍山修士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中,在無極道宗年輕修士不甘的目光中,殷洺幾乎是眨眼間沖到山巔用攝水法器拿走了最后一碗彌生凈水。
瀟灑的收回攝水的長頸瓷瓶,殷洺用略帶深意的目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曲源,身形一閃掠空而去。
彌生秘境只針對入里之人,對于出去之人并無限制。
殷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秘境入口,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戴上一面笑臉面具。
待出去之后,已經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年歲頗大的黑衣元嬰真君。
其變化之大,就連跟殷洺最為熟悉的曲源也絕對認不出來。
這還要感謝這件面具類異寶,不僅能完全換掉佩戴者的身形、容貌、骨齡和氣息,甚至還能模仿化神以下修士的威壓。
于是一個全身散發著濃郁元嬰威壓的陌生元嬰真君就這樣活生生的秘境外的谷口出現。
谷口此時聚集了成百上千看熱鬧的筑基弟子,一些金丹、元嬰修為的劍修則隱藏在暗處。
等著彌生凈水得主出來以后悄悄跟上去,殺人奪寶。
當殷洺出現的時候,至少有上千雙眼睛直勾勾的看了過來,但是當感應到對方身上那份屬于元嬰真君的壓迫感時,他們齊齊低頭,放肆的神識也在瞬間被收了回去。
殷洺用兇狠的眼神掃射了一周,作出一副沒得到彌生凈水,想找個出氣筒的模樣。
見無人敢出頭,甚至連暗處那些元嬰“同道”也都漸漸收回了神識才冷哼一聲緩步朝谷口一側的山路走去。
待翻過一座山頭,他幾乎是在頃刻之間憑空消失了。
與此同時,剛剛那位競爭不過殷洺的無極道宗男修以及另外數十個其他宗門的筑基弟子以及一位不知年歲的金丹真人匆匆離開秘境。
其他人都面色不佳,沉默著沒有說話,唯有那位金丹真人,一把抓住谷口一位筑基修士的衣領惡狠狠的問:
“剛才是否有一位筑基中期的小白臉出來?”
那筑基修士嚇得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剛才只有一個比您氣勢更勝的元嬰真君出來,我們沒看到什么筑基中期修士啊……”
“嗯?”
金丹真人以為是這人奸猾未說實話,一把推開對方又抓到另外兩個筑基修士,惡聲惡氣的質問。
然而不論他問多少遍,這些人都說沒見過殷洺。
老奸巨猾的金丹真人馬上察覺到了不對,面上殘忍一笑:
“好生奸詐的筑基修士!居然敢冒充元嬰真君,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的皮!”
而后他迫不及待的順著筑基修士們所指的小路追去。
幾乎在金丹真人消失的同時,隱藏在暗處的那幾位金丹、元嬰也紛紛追了過去。
無極道宗那位藍衣弟子看著他們的背影冷哼一聲:
“果然是小宗弟子,不過區區一碗彌生凈水就如此輸不起,自己劍道修為比不上旁人還偏要做這等殺人奪寶的買賣,真是令人不齒!”
別看他們無極道宗弟子到處不要臉的搜羅各種靈物,但卻也不屑于做這等臟污事,平白拉低身價。
谷口其他修士聽到他的話語,紛紛噤若寒蟬,心知這是一位頂級宗門的弟子。
不敢摻合這些大宗門弟子和金丹真人、元嬰修士之間的事,在無極道宗弟子甩袖離開后眾人也隨著結伴下山而去。
于是待彌生秘境關閉,曲源等萬劍山弟子走出山谷時,這里已經空無一人。
第132章 音修同門,玉簡指向
郝師姐看向曲源, 目光中隱隱有擔憂之色:
“師弟,你那位混元道宗的朋友現在也不知是否平安回到劍城。
有些外宗修士窮兇極惡,對付不了前面兩個取得彌生凈水的金丹修士, 必然會挑軟柿子。
可惜這次我萬劍山沒有元嬰修士到此……”
郝師姐他們本來在看到殷洺取得彌生凈水之后, 也要一起跟著出來保護殷洺離開劍山的。
然而曲源突然傳音,言殷洺自己有辦法離開,讓他們不必再管。
郝師姐他們也知道按照他們的修為就算真出來也是給殷洺拖后腿,但還是有些難言的后悔。
“師姐不必擔心, 我那位朋友本事大著呢。”曲源倒是樂觀,“區區幾個小宗的金丹、元嬰,在混元道宗弟子面前不堪一擊。”
不樂觀也不行啊。
那時殷洺傳音于他,只道他自己有一個成功率極高的辦法可以孤身離開, 帶上他們反而不妙。
鑒于前幾次被打臉的經驗, 殷洺說的話他是萬萬不敢不聽的。
只好安慰安慰自己, 再安慰安慰師姐。
兩人無奈的壓下心中的擔憂,帶領其他幾個師弟師妹一同下山而去。
而大家都在惦記的殷洺此刻正在寶葫秘境之中悠哉悠哉的觀察兩枚噬靈蟲卵。
當時在彌生秘境之時,看到那個追趕無極道宗弟子離去的元嬰修士之時,殷洺就知道依靠一群萬劍山筑基弟子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了。
對于許多已經成為小門小派頂梁柱的金丹真人和元嬰修士來說,他們并不怕得罪修為不高的大門派弟子。
因為他們殺害大門派弟子之后完全可以隨意脫離宗門,搖身一變成為散修, 逃往其他的城池。
當然,這需要足夠的利益作為驅使。
而彌生凈水剛好就在“足夠”的邊緣上, 許多極為渴求此物的元嬰、金丹未必不敢對大宗門弟子作出殺人奪寶之事。
既是如此, 與其連累那些熱情直率的萬劍山弟子, 倒不如孤身逃離。
有笑臉面具和寶葫空間在, 那些人根本找不到他。
由于提前預判到那些金丹、元嬰修士會很快懷疑他的身份,他干脆沒走多遠就精致進入寶葫空間, 并未貿然下山。
事情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剛進入寶葫空間沒多久,幾個元嬰真君以及兩三個年紀頗大的金丹真人就急匆匆的追來。
自然,他們什么也沒發現。在周圍地毯式搜索了十幾遍后,這些人只得悻悻離開。
華青子在空間中看的樂不可支,一邊看熱鬧一邊同殷洺描述外面的場景,一下午時間很快過去。
殷洺左手玉碗中的噬靈蟲卵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生機。
看看左邊玉碗,再看看右手邊的玉碗,殷洺惋惜的搖了搖頭:
“可惜了,這只蟲卵吸收混沌靈泉水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另一只,活下來的幾率不大了。”
自從他上次讓華青子用混沌氣息更濃郁的泉水浸泡幾只蟲卵之后,其余三只當場死亡,只有眼前這兩只蟲卵艱難的活了下來。
此時噬靈蟲生命頑強的優點就體現了出來,度過那一段氣息奄奄的日子后,它們一日比一日茁壯起來,正在飛速的恢復著。
這樣的生命力讓其他靈蟲望塵莫及。
只是右邊玉碗這一只近期突然變得越來越孱弱,似乎生了某種病變。
好在還有一只生機勃勃的蟲卵,并且已有破繭之象。
殷洺將兩個玉碗推給華青子,表揚一句:“你照顧的很好,接下來舊照就是。等噬靈蟲有破繭的跡象你馬上通知我。”
華青子已經很久沒被表揚過了,樂的笑瞇了眼:
“主人放心,這空間除了我就剩下他們兩只蟲了,我修煉時也把他們放在身邊。等它們破繭,我馬上叫你。”
“我該出去了,未來幾天應該不會有時間進來,你若是孤單,這劍山腳下的劍城里賣有許多毛茸茸的低階妖獸。”
殷洺笑著拍了拍他圓溜溜的腦袋,很人性化的詢問道:
“你想要嗎?想要的話就把品種告訴我,我買一只養在空間內,也好與你作伴。”
華青子現在為了照顧幾株高階靈植,已經徹底被捆綁在空間之中,殷洺也得照顧小器靈的情緒。
華青子感動的眼淚汪汪的:
“謝謝主人!可是我還要照顧噬靈蟲和幾株高階靈植,空間內的靈田也不能沒人管。每日已經忙不過來了,還是暫時不必浪費靈石買毛茸茸了。”
殷洺點了點頭,正準備夸華青子懂事,就聽見他煞有介事道:
“再說了,養那些實力低下的小妖獸好像也沒有什么意思,等有朝一日主人你有了堪比嗜血魔藤的十階妖獸,我再幫你照看。”
殷洺:“……”
噗……
十階妖獸,你以為上街買大白菜呢!
能得到嗜血魔藤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而且,如今的昆吾界十階妖獸的幼崽比合體上尊還少見!
不想再理會異想天開的華青子,殷洺一擺衣袖,再度出現在先前那條谷口的小路之上。
他并沒有像其他修士一樣,趕往山下的劍城,而是隨意挑了一個無人的方位,向仙靈湖的方向而去。
此刻雖然已至夜晚,但下山途中未必不會碰上不死心的劫修,倒不如調轉方向,去往東邊的仙靈湖。
作為和劍山一樣,因一把從天而降的仙劍而聞名于昆吾的圣地,仙靈湖看起來遠比草木蕭疏的劍山要生機勃勃的多。
由于幾塊仙劍碎片的緣故,這片本就靈氣盎然的湖泊中誕生了無數奇特的妖獸和靈植,還有與彌生秘境相似的特殊小境。
吸引了無數修士前來尋寶。
劍山只有劍修愿意去,而這里的修士各行各道皆有,還有大批低階修士平日里靠打魚為生,是以熱鬧非凡、生機勃勃。
靠近劍城那一側的湖畔還有供修士乘坐的海舟,每日起錨時萬船競發十分壯觀。
不過這些熱鬧景象殷洺大約是看不到了,因為他走的是仙靈湖的最西側。這一側與劍山相接,地形嶙峋,劍氣紊亂,少有人至。
用劍意護住自身,快步來湖畔,殷洺拋出昔日在明洲海城所得的一艘品階不高的普通小海舟,放上靈石之后海舟自發向湖中心靈氣最為濃郁的地帶駛去。
離開劍山的范圍,海舟行駛之時越發四平八穩,殷洺站于舟首隱約可見湖中色彩艷麗的靈魚。
觀賞了片刻湖光月色,殷洺心滿意足的回到船艙內,于蒲團上落座,開始每日的修煉。
翌日,天色蒙蒙亮,薄霧四起。海舟不知行駛到了何處。四周依舊是一片茫茫水域,只后方不知何時出現一艘稍大的青色海舟。
舟首一位女修用清亮亮的嗓音道:
“對面海舟上的道友,可是要去清波域?”
殷洺倏忽睜開雙眼,結束修煉,起身來到舟首,見問詢者乃是一位筑基初期的年輕女修便客氣道:
“道友可是有事?”
他昨日方到仙靈湖,對什么地域之類的一概不知,也就只當沒聽到清波域三個字。
但年輕女修顯然誤解了殷洺的意思。見他沒有否認,便以為他也要去清波域。
于是面上笑容更盛了一些:
“我們三人都是混元道宗音脈內門弟子,此次來這兒是為了清波域的一個音修古洞府。道友可是也聽聞了古修洞府一事?不如和我們一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
此地乃是仙靈湖較為偏遠地帶,又是清晨時分,這些人以為自己和他們目的相同不足為奇。
倒是他們的身份……
殷洺聞言掃了一眼那海舟中同樣年紀頗輕的一男一女,心下有些訝異。
不想能在這仙靈湖碰到同宗音脈的弟子!
混元十脈之中,音脈是人數最少的一脈。比體修一脈修士的數量還要少的多。
平日里很少能在宗門看到音脈弟子的身影,更別提在宗外相遇了。
既是遇見了同門,殷洺眼底也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拿出混元弟子令牌在三人眼前晃了晃,拱手一禮:“原來大家都是同門,在下混元植修一脈殷洺,見過三位。”
看到那塊隱隱令自己的身份令牌生出感應的玉牌,女修三人也不知是該驚訝于殷洺是同門,還是該驚訝于殷洺出自植修一脈,并非他們以為的同道修士。
“原來是殷師兄(師弟)!”
這一次,連船艙內另外兩個端坐其中的男女也不好意思繼續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紛紛起身同殷洺回了一禮。
“音脈,方蓯蓉(華玄)見過殷道友。”
名叫方蓯蓉的女修氣質清冷,筑基后期修為是三人中修為最高的。
唯一的男修華玄筑基中期修為,容貌清貴,溫文爾雅,非常符合眾人想象中的音修形象。
“趙清露。”詢問過殷洺去向的那個舟首女修也回了一禮,甜甜一笑:“殷道友這是準備去哪?可要隨我們同去前人洞府?”
得知殷洺出身植脈以后他們三人就斷定其并非沖著前人洞府而來,而是為了有其他事。
前面也說了,那前人洞府的主人是個音修,除了專職搜羅各式洞府用以謀生的散修,大概只有音修會對這個洞府感興趣。
但那名叫趙清露的女修還是客氣的問了一句。
殷洺淡然一笑,“抱歉,我跟朋友約好了,要到湖中心處抓些靈蚌。怕是不能與你們同去古修洞府了。”
趙清露三人并不意外,客客氣氣的與殷洺告辭后,他們的海舟加快速度轉瞬便消失在湖上無邊的薄霧之中。
遇上三個音修同門對殷洺來說只是個小插曲而已,他也沒有在意,端坐舟首開始閉目回想那無極道宗女修給的殘破玉簡。
至于先前抓靈蚌的說法,自然是子虛烏有的,真實原因是殷洺答應了挽月真人,取得凈水之后馬上回宗。
從此地乘坐飛舟回無涯山脈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他至多能在仙靈湖待上一日功夫,研究研究那勾的人心中癢癢的殘破玉簡,哪里有時間隨不熟悉的同門去什么音修洞府!
據那玉簡記載,仙靈湖每至清晨會有一層薄薄的晨霧籠罩整個湖面,此時順著金烏所在的方位使用玉簡中記載的法訣就能得到一個準確的方位。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殷洺環視四周,快速找到初生的金烏,迎著那溫暖的紫金色光輝,雙手掐訣,口中默念一段晦澀的文字。
隨著靈力的消耗,數道紫氣蜿蜒而來,在海舟附近暢快的遨游片刻,直接循著一個方向飛去。
這并非真正的鴻蒙紫氣,只是一段紫氣的幻影罷了。
殷洺不敢耽擱,控制海舟即刻跟上。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疾速行駛的海舟才緩緩停下。
“這是……海市蜃樓?”
望著前方海面上波云詭譎的一段幽冥影像,殷洺訥訥無言。
這些紫氣將他引來這個方向,就是為了讓他看到這難得一見的海市蜃樓?
那位無極道宗的道友
應該沒這么惡趣味吧?
再次讀了讀玉簡中的描寫,看到“海市有門戶,紫氣引貴人”這一句時,殷洺眉梢微動。
這大概不是尋常的海市蜃樓。
仔細觀察那些引路的紫氣片刻,殷洺終于發現了細微之處。那些紫氣仿佛停留在海市蜃樓中惡鬼的血盆大口處,遲遲未曾消散。
殷洺瞇了瞇眼,決定嘗試一番,遂收起海舟,御劍而起。
以御劍的速度,不過數秒已然接近那一只活靈活現,猙獰可怖的獸頭惡鬼。
當殷洺靠近,那惡鬼的眼珠子立馬惡狠狠的看了過來,內里有著數不盡的貪婪和嗜殺,仿佛真的看到了殷洺,想要將他一口吞掉。
然而殷洺卻對張大巨口的惡鬼視而不見,神情平靜的駕馭飛劍疾速朝其口中沖去。
一眼看去,仿佛是在自尋死路。
然到得惡鬼口中的殷洺卻沒感受到任何陰氣、鬼氣、邪氣,而是感應到一股濃郁的空間之力。
果然,沒到一時三刻,飛劍便穿過一道隱蔽的門戶,進入一充斥著陰氣、死氣、鬼氣、邪氣以及少量生氣的小天地。
與此同時,外面的海市蜃樓景象幾乎在頃刻間消失了,仿佛從來未曾存在過。
殷洺驚訝的環視四周。
這處竟是一片比蒼梧洞天那幽冥小境還要大得多的小幽冥!
所謂小幽冥,指的是那些比真實的幽冥界小一些,但規則與幽冥界極為類似,且面積廣大的幽冥秘境。
秘境之中山巒疊起,長滿了姿勢怪異,漆黑詭譎的陰屬性靈木。茂密樹林之中還有一些外界不常見的低階陰屬性靈植。
與蒼梧洞天那十階嗜血魔藤造就的假幽冥不同,這里的法則之力極為濃郁,樹林中偶爾還能看到一只幼小的鬼怪,與真實的幽冥界已經有八成的相似度。
殷洺馬上警惕起來,運轉起斂息術,戴上笑臉面具,偽裝成鬼修,快步向一條山間小路走去。
依照這里的陰氣濃度,此地極有可能催生出堪比元嬰真君的八階鬼怪。比蒼梧洞天內的幽冥小境危險度更高。
在這里生氣濃郁的殷洺就是一個活靶子,只能暫時借助笑臉面具的力量隱藏己身。
山腳下有一條人為清出的小路,顯而易見殷洺絕不是第一個進入此地的修士。
想想也是,別的不說,那無極道宗的女修絕對進來過,不然也不可能用那殘破玉簡來還人情。
還人情這種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旦出了差錯就容易和對方反目成仇。
殷洺心下安定稍許,既然那筑基修為的無極道宗弟子能順利從此地離開,他一樣也能。
此地或許沒有真實的幽冥界那樣危險。
結果剛有這想法不久,殷洺就被打臉了,路旁的陰木叢中突然跳出一只形似山魈、身高三米的巨型鬼怪。
“嗷……”
大叫一聲,這頭相當于筑基后期修士的四階鬼怪周身聚起恐怖的陰氣,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一般呲牙咧嘴的恐嚇著入侵者。
還亮出強壯的胸肌和四肢上的利爪,向殷洺展示力量。
這鬼怪或許以為殷洺是一只新來的鬼怪,跑來和它搶地盤。竟不管不顧的跑出來要和殷洺比個高低。
殷洺:“……”
看來裝作鬼修也不成啊,要是一路上被無數捍衛地盤的鬼怪挑釁,他猴年馬月才能探清這小幽冥的虛實。
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進入此地的方法,等金丹之后再來不遲,現下還是盡快回宗吧。
殷洺轉頭就想跑路,結果回頭一看,剛才的天地門戶居然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殷洺:???
玉簡中也沒說這是有進無出之地啊……這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說,他現在肯定是出不去了。
既如此……
他悍然拔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下了那四階鬼怪的頭顱,怪叫聲戛然而止。
“吼——”
比胸肌他確實比不過,但……比實力,這鬼怪也不一合之敵。
四階鬼怪已經生出實體,身軀骨肉堪比煉尸,異常堅硬,若是領悟劍意之前,確實不太好應對。
但生死劍意賦予了劍氣無與倫比的威力,使其能夠對所有蘊含生機或死氣的對手造成巨大的危害。
要知道,昆吾界大多數法器都旨在削減對手的生機,在面對陰魂厲鬼和僵尸、鬼怪這一類仰仗死氣與陰氣生存的對手之時,其威力往往會大打折扣。
除非,法器的品階凌駕于鬼怪僵尸之上,或者駕馭法器者修為極高,遠高于此類對手,才能做到一擊致命。
而生死劍意的厲害之處在于,給劍氣中度入一點生氣與死氣,遇到修士或妖獸時,劍氣之中死氣爆發,快速削減對方的生機。
遇到鬼怪、僵尸,劍氣則會爆發出勃勃生氣,極大的破壞這些“死物”體-內的陰氣、死氣循環,從而一劍斬殺對方。
有這等頂級劍意在,哪怕遇到接近五階的鬼怪也不必怕。
看到輕而易舉被殺死的四階鬼怪,殷洺也算明白了類似無極道宗楚傾絕那樣的筑基弟子是如何在發現此地之后平安離開的。
無極道宗的無極劍意雖比不得生死劍意,但對付幾頭品階不高的鬼怪還是輕而易舉的。
殷洺突然改變了想法,控制笑臉面具模仿剛才鬼怪的模樣,變成了一具更加高大的六階鬼怪。
大致相當于金丹中期修士。
這一次果然沒有鬼怪敢出來攔路,想必這一片位于邊緣地帶,鬼怪的實力并不高。
殷洺干脆變作鬼怪模樣御劍飛行,在周圍搜索起來。
小幽冥內陰植陰木頗多,倒也算得上珍貴,可惜景洲既無魔修亦無鬼修,摘了也賣不到高價。
只有幾種陰陽屬性的靈丹需要一些合適的陰屬性靈植作為配藥。
在這里反正也是出不去,不如找找有什么珍寶。得些珍貴的陰屬性靈物也不算白來一遭。
例如鼎鼎有名的養魂木、鬼柳、陰泉等等。
若是找到活著的養魂木,或許還能補全師父高建安殘缺的神魂……
抱著這個念頭,殷洺叫出空間中的華青子,“找找附近有什么好東西,咱們去看看。最好是陰木之類的。”
華青子聽聞要來尋寶,馬上放下了手中的靈植苗,急不可耐的跑了出來。
“主人,我最喜歡尋寶了。這個小幽冥肯定有大寶貝,你等等,待我找找。”
他在空間里面都感應到許多珍貴寶物散發出來的氣息,這一次一定要帶著主人將這小幽冥搬空!
“主人,寶貝好多啊,有好多品階的,咱們去找哪一個呢?我看看…東邊那個就不錯……”
華青子仔細感應了一番,迫不及待對殷洺道。
這近乎熱烈的尋寶熱情不禁讓殷洺回想起昔年在無覓海時到海底尋找避水珠的情景。
“咳……”
殷洺忍不住輕咳一聲,打斷華青子興奮的碎碎念,低聲提醒道:
“寶貝的確越珍貴越好,但咱們也要量力而行。
千萬莫跟從前一樣冒冒失失,這小幽冥內的鬼怪可不像無覓海的蚌妖那樣佛系。你要是帶著我跑到鬼怪老巢去,咱們誰也跑不了。”
華青子想起自己昔年在無覓海海底干的蠢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主人放心……華青子這次絕對會看清寶貝周邊有無東西守護。”
“還是找一些有用又沒有鬼怪愿意守護的陰木之類的。比如什么養魂木之類的……”殷洺循循善誘。
華青子愣愣的點了點頭。
他從指尖釋放出一點帶有混沌氣息的靈力,靈力升到空中之后馬上一分為百,各自選了一個方向溜走。
片刻后,躊躇了片刻的華青子眼睛一亮,伸出手指,堅定的指向正西方。
“主人!真的有養魂木。我感應到了,那里有一株生長了三百多年的九階養魂木,正好可以移栽到空間之中,我們快走。”
第133章 魂木妙用,金丹奪舍
養魂木, 九階珍惜靈植,乃是昆吾修士人人想要的至寶。
概因此物不僅可以滋養神魂,還能讓修士死后保持神魂完整, 直到被弟子或者好友送到合適之處輪回轉世。
除此之外, 活著的養魂木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妙用,那就是利用周邊陰氣不斷修補殘缺的神魂,直至神魂完整。
對于專注于神魂修煉的魂修來說則更為重要,幾乎是噬魂宗修士的另一條命。
他們可以用養魂木煉制各種各樣的魂器, 將自己的神魂分成幾份放入魂器之中,藏在昆吾各地。
這樣哪怕一時被人所殺,也能很快再塑神魂與肉身,逆風翻盤。
然而養魂木實際屬于陰屬性靈植, 昆吾屬于陽世, 并不多見, 是以每次出現養魂木的消息,那些魂修都會蜂擁而至。
沒想到這小幽冥之中也有一株養魂木,更是已經生長了三百多年!
按照道宗記載的資料推斷,三百多年的養魂木至少也有成年男子的小臂粗,足夠十幾個魂修使用了。
拿出放于儲物袋深處,許久未曾拿出來的那截比拇指稍粗, 內有師父高建安與玀筮玀叔殘魂的養魂木,殷洺懷念的撫了撫上面的枝椏, 心潮澎湃:
“前面帶路。”
先前在無涯山脈之時, 各種能補全神魂的陰屬性靈物至少也需要百數大道功方能兌換, 殷洺實在兌換不起。
這一次碰上小幽冥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不想真能碰到這種珍貴至極的陰木!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也是時候幫師父和玀叔補全神魂, 送兩位前輩投胎轉世了。
主人一聲令下,華青子歡呼一聲,化作一道靈光向西而去。
殷洺緊隨其后,越靠近養魂木,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忐忑。
可能是久久未能幫師父高建安補全神魂,送其投胎轉世,了結二人之間的因果,殷洺總覺得待會兒可能出現什么意外。
這來自一個筑基修士的直覺。
于是他暗中傳音給前面跑的沒影的華青子,叮囑小器靈小心謹慎,切不可冒失。
結果等二人小心翼翼的趕到養魂木所在的區域,什么都未曾發生。
隨著越來越接近養魂木,連山間長相各異的鬼怪都少了許多,仿佛是遇到了某種天敵。
不過殷洺并未感覺奇怪,以養魂木的特性雖會補全殘缺的魂魄,但也會源源不斷的從完整的鬼魂、鬼怪身上吸收陰氣、鬼氣。
這樣一來沒有鬼怪敢靠近養魂木就不奇怪了!
養魂木所在的區域乃是一座陡峭的高山,山腳、山腰地帶寸草不生,山勢之陡峭堪比懸崖峭壁。
只有頂端的養魂木昂首挺立,像極了外界懸崖之上頑強的側柏。
殷洺與華青子方至山下,就被周圍濃郁到極點的陰氣籠罩,黏糊糊、濕冷冷的陰氣無孔不入。
滲入穴位極易損傷經脈。
此刻站在山下,若非體表靈氣罩阻擋,殷洺定然已經吃不消。
“華青子,你看一看,這座山上可有危險之處?”
很難想象,若是沒有絲毫危險,這棵養魂木還會好生生的長在這兒。
殷洺可不覺得,其他人找不到這件難得的珍寶。
天下修士手段繁多,得不到華青子這樣的器靈,也總能用其他手段發現這株養魂木。
華青子感知到主人的顧慮,雀躍的神情頓了頓,放開神識,仔仔細細將眼前的高峰探查了一遍。
探查到某處之時,小器靈圓溜溜的眼睛微微睜大,驚訝出聲:
“山頂竟有地階天然陣法庇護!”
他只顧著探查高階鬼怪之類的了,倒沒注意到山頂還有陣法。
只是……
“主人,這地階陣法好像不是天然形成的。”華青子撓了撓頭,頗有些不確定。
“天然陣法,不是天然形成的……有趣有趣…”殷洺眸光幽深,“恐有借地勢天象布陣的陣道修士至此,絕非天然形成。”
說起陣道一脈,現在大多數修士都會想到各大店鋪都有售賣的各式陣盤。
但其實,陣道博大精深,陣盤只是布陣之法中最常見的一種。
除了陣盤之外,高級的陣法師還有另一種更高明的布陣方法——借地勢、天象和山石走向,布下可與天然陣法相較的偽天陣。
陣盤的好處是便攜易帶,不挑地形,只需靈石便可激發,而偽天陣,雖布陣難度極高,但難得威力極大,且無需耗費靈石。
而且,只要無人能破,這些陣法往往能維持千年萬年。
顯然易見,眼前只籠罩了山頂的陣法不太像天然形成的。
得到這個結論,除了考慮了華青子這個先天靈寶器靈的判斷之外,也是因為在殷洺看來,這種地界根本沒有天然陣法形成的條件。
實際上,若不是華青子的話,殷洺根本沒注意到山巔還有地階陣法。
孤零零一座山峰,周邊沒有任何山脈,與此前見過的所有天然陣法區域截然不同。
“華青子,你能否破開陣法?”
能布下地階陣法的陣法師至少也是地階陣法師,化神修士。
怪道這養魂木還能好端端的長在這兒。
但事關師父高建安的殘魂能否補全,殷洺實在不想放棄。
“破陣……這可是地階陣法啊……”
華青子苦惱的撅嘴。
“主人,華青子破不了此陣,此陣的陣眼就是里面的養魂木。想要破陣必須先毀去此物才行,而且這等高階陣法,一旦陣破,那布陣之人必然生出感應。”
那可是化神修士,不是如今的他們可以招惹的。
殷洺惋惜的嘆了口氣,微微有些遺憾。看來今日這株養魂木是帶不走了……
“罷了,那想想辦法開一道陣門,讓我們進去一日。”
這事華青子倒是能夠做到,一口答應下來:“主人稍等,我這就去開陣門。”
小器靈不是陣法師,開陣門神器混沌之氣也無法在天然陣法和偽天然陣法上隨意開門戶。
但作為先天靈寶的器靈,他對陣法中的靈氣走向十分敏感,可以在陣法運轉之后快速查知陣法之中的通道。
一人一靈飛上山巔,很快激活地階陣法,被陣法拖入危險至極的刀山血海之中。
“找到了!”
華青子只稍稍觀察了片刻,就在漫天長刀襲來之際以手掐訣,向一個毫不起眼的方向彈出一縷混沌氣息十分濃郁的靈力。
靈力呼嘯一聲,直奔那處而去,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在半空之中灼燒出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大洞。
竟是硬生生將隱藏在無數陣紋后面的生門刨了出來。
殷洺與華青子從生門快速通過,身后陣法之力很快將那一縷混沌靈力消磨掉。
看到這一幕的一人一靈暗暗咋舌。
“不愧是地階陣法!居然連混沌之氣也能消磨掉。”
這還是第一個不用他們回收混沌之氣,就能靠自身修復之力修復所有漏洞的陣法。
萬幸的是,還是混沌之氣更勝一籌。
“哎,還是混沌氣息不夠濃郁。”華青子撇撇嘴,轉頭興高采烈的奔向那株養魂木。
越靠近養魂木,陰氣與鬼氣越濃郁,到了近處甚至能看到這兩種靈氣形成的灰霧。
一株兩米高低,葉片圓而厚,枝干光滑如同美玉的深綠色小樹隱在幕后,猶如一個隨時偷窺山下景象的鬼魅。
很奇怪,但這株陰木就是給人這樣的感受。
華青子跑到樹下,細細觀察了幾秒,指著樹根處的一段殘根大呼小叫:
“主人!有人想將養魂木連根拔起。”
“不像!”殷洺走至近前看了半晌,而后搖了搖頭,“我看這里此前應該有一株帶有根系的養魂木小苗。”
“啊?”華青子瞪眼,“這養魂木可是陣眼所在,怎么有人還能將長在主根上的小苗弄走?”
殷洺擺了擺手,“我也不清楚,應該是有什么短暫對抗陣法的法器或者法術吧。”
反正這養魂木也帶不走,沒有特殊手段想摘片葉子都難入登天,他對此不太關心,回答一句,徑自取出儲物袋里的養魂木。
默念一段口訣,隱在養魂木中的兩個殘魂登時現出身形。
因為神魂不全,兩道神魂身形極淡,且沒有靈智,只呆愣愣的望著前方。
幾乎在他們出現的瞬間,養魂木周圍刮起一陣陣狂風,高建安與玀叔的透明神魂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豐滿起來。
殷洺心頭狂喜,“果然有用!”
華青子跟隨殷洺稍晚,并未見過高建安兩人。
倒不像主人這般激動,見主人的愿望馬上就要達成,華青子笑瞇了眼,百無聊賴的在周圍轉起圈圈。
如此,三個時辰一晃而過。
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養魂木后一片山石上的華青子不解的皺了皺眉頭。
他怎么感覺這片山石后有一道細細的風吹回來,還帶有一絲潮濕而腐朽的濁氣。
正待用神識探看一番,另一邊高建安與玀叔兩人的神魂已經趨向于完全。
殷洺目不轉睛的盯著目前的魂魄,不敢錯開一眼。
下一秒神魂修復完全,兩道漆黑如墨的身形緩了緩,似乎有了些神采。
但下一瞬,方才大力釋放陰氣的養魂木陡然一變,爆發出一股更加強大的吸力。
殷洺面色微變,明白兩人的神魂已經徹底完整,再待下去,他們反而會被養魂木吸干。
隨即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兩魂重新收入養魂木殘枝之中。
待四周恢復平靜,殷洺與華青子齊齊松了口氣。
呼……
還好還好,沒有前功盡棄。
“主人!咱們走嗎?”華青子望了望四周逐漸暗沉的天色,輕聲詢問。
聽聞幽冥界的白日也不比昆吾傍晚明亮,這小幽冥也不遑多讓。
白日便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絲日光,時辰稍晚,更是連一絲光亮也無。
夜晚時分,這里陰氣翻滾,完全變成了鬼怪與陰魂的天堂,站在山頂能聽到遠方連續不斷的嘶吼與嚎叫,聽起來滲人之至。
殷洺不假思索,“夜晚太過危險,我們待在這陣法之中反倒更為安全。我們再待一晚,明日天光大亮再離開不遲。”
“那主人你休息吧,我看著附近,有動靜再叫你。”華青子點點頭,直接將空間內的貴妃塌拉了出來。
他是器靈,只要靈體不滅就永不知疲憊,并不需要休息,正好可以替主人警戒。
殷洺也數日未曾休息,聞言沒有拒絕,拍了拍華青子毛茸茸的腦袋,笑容清淺:
“那就有勞你了,我休息一個時辰便好,一個時辰后你可以回空間去,明早出來即可。”
“唔……”華青子本想應下,下一刻突然想起那石壁后的異常,頗有些不吐不快,“等一下,主人你先別睡。先前你忙著的時候,我發現這塊石壁后面總是吹來一陣古怪的風。”
“古怪的風?”殷洺一愣,看向華青子所指的那塊石壁。
這青色石壁從外表看去平平無奇,且完好無缺并無縫隙,怎么會有風?
“是啊……風里還有一股腐爛的味道……很是難聞。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那風從何處而來。”
經華青子這一描述,殷洺也起了疑心,踱步至石壁跟前,用神識一寸寸查找起來。
半晌,他驟然皺起眉頭,指著一個不起眼的黑點道:“應該是這里,這里的石質最為薄弱。”
“妙啊!”華青子睜著烏溜溜的眼睛觀察了半晌,為自家主人豎起大拇指。
是他思維不夠靈活,剛才死板的尋找通風口。卻沒想到風也能從薄薄的山石后面滲出來。
難怪剛才自己久久未曾發現異常!
殷洺拎起玄鐵劍狠狠一斬,那紙糊一般的薄石立馬破開一個碗口大的黑洞。
一陣微風吹過,登時有一股腐朽的惡臭味撲鼻而來。
“嘔……”
連華青子這個器靈都忍受不住的干嘔。
殷洺面色難看,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枚拳頭大的熒光石直直扔向洞中。
“砰!”
隨著熒光石落在最深處,不大的石洞里頃刻被照的分毫畢現。
空曠的粗糙密室,簡陋的桌椅和床榻,以及……一雙紅著眼睛的金尸,紛紛映入眼簾。
“吼……”
殷洺:“……”
華青子:“……”
為什么這平平無奇的石壁后面會有一頭金尸啊?
難怪石壁后一股難言的臭味!
這個金尸可是比殷洺在渡城外發現的那些金尸腌臜多了,穿著破破爛爛的法衣,一雙鞋都破的不忍直視。
這具金尸生前的身份不言而喻,顯示是闖入陣中,后來不知因何身死的一位金丹修士。
華青子掃視一眼這金尸的真容,只覺得不堪入目:
“主人,這玩意兒好臟啊,紫檀應該不愿意出來跟它打架吧?不如我把它拖到空間里,煉化了得了。”
殷洺卻搖了搖頭,指了指其腰間唯一完整的儲物袋,“它還是有一些遺產的,說不定會有好東西,你把他拖進去,混沌寶葫很可能連儲物袋都不會放過。”
華青子一想也是。
“那主人,你準備怎么處理這家伙?”
“你去把那儲物袋拿出來。”殷洺面容淡淡,“至于這金尸,我們沒有控制煉尸的法器,還是引到這陣法里殺了吧。”
有這地階陣法在,他們完全不需要將之挪入空間。
華青子嘿嘿一笑,“那就交給我吧。”
話落,身形一閃隱藏身形,不知跑到了何處。隨后一陣狂風吹到了石洞里面,在金尸周身轉了一圈以后蜿蜒而出。
待華青子重新現出身形之時,他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用某種海獸皮制作的高級儲物袋。
華青子嫌棄的施了好幾個清潔術,待整個儲物袋都煥然一新,才樂滋滋的將其遞給一旁的殷洺。
殷洺看了一眼,忽而一笑。
“敵人未死,怎能先看戰利品。還是讓我來試試這陣法的威力吧。”
他淡笑著,用劍再次將石洞出口擴大了幾分,直至將出口擴展到足夠金尸出入才意猶未盡的停手。
朝石洞中目露貪婪之色的金尸吹了口生氣,殷洺裝作恐懼無比的樣子向身后奔逃而去。
“吼……”
金尸吼叫一聲,紅色眼珠閃爍著,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向洞口撲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場景出現了。
就在其即將跨越洞口之時,金尸仿佛遭遇了重擊一般,身軀顫動片刻竟是吼叫著一點點向后退去。
殷洺時刻注意著陣法,十分肯定,當時陣法根本沒有啟動。從金尸的反應來看,其更像被自己潛意識中的懼意支配,視外界為洪水猛獸,不愿出來。
煉尸身上雖有陰氣,但尸氣更重,有尸氣鎮壓,陰氣很難被吸走,不應該如此懼怕養魂木才是。
難道……
殷洺看向不遠處養魂木暴露的一小節根莖,以及四周宏大的陣法,不禁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只是現在不是驗證猜想的時候,他這次扔出一條鮮血淋淋的妖獸腿,一頭伸出石洞,一頭緊緊握在自己手中。
金尸終于修為不高,并不能控制體-內如猛獸一般洶涌的欲望,聞到近在咫尺的妖獸腿那股誘尸的血腥味忍不住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上來。
殷洺勾唇一笑,猛地一拉,來不及撤走的金尸就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闖入養魂木的領域。
“吼……”
大叫一聲,金尸驚恐的回過神,想要重新鉆入石洞。
然而……
殷洺與華青子這兩個不要臉的,早已經趁它出去時,鳩占鵲巢,將不大的石洞塞的滿滿的。
“抱歉了。”殷洺歉意的笑了笑,隨即雷霆出手,一道靈力狠狠打向養魂木。
霎時間,風云變色。原本平靜的陣法似乎被靈力徹底激發,上百道道陰雷狠狠打向距離養魂木最近的金尸。
“吼……”
金尸慘嚎著,被漫天的陰雷淹沒。
看到金尸的慘狀,藏在石洞內暫時避開了陣法探查的殷洺和華青子兩人心驚肉跳,再度朝石洞深處退了幾步。
華青子咽了咽口水,慶幸道:“幸好,這陣法是仿照天然陣法布置的偽天陣,死板一些,要是更靈活的陣盤,咱們就慘了。”
轉眼間方才還氣勢頗盛的金尸就在一道道陰雷的打擊下逐漸衰弱下去,連叫聲都小了不少。
直到金尸的身軀炸裂開來,完全喪失攻擊力,陣法才不情不愿的收手,再度恢復平靜。
殷洺滿意轉身,終于有時間仔細的觀察這個石洞。
所有的石床,石桌,石椅等物都看上去頗為粗糙,整個空間中空蕩蕩的除了灰塵再無其他的東西。
看樣子這地方被開鑿之時情況非常緊急,只能草草打造。除了那儲物袋以外,應該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了。
殷洺看向手中似乎是某種海獸皮毛制作的高級儲物袋,瞇了瞇眼。
這東西似乎不像是東、大陸的玄魔兩家修士會使用的東西。
通常來講,大陸上的修士很少使用海獸制作的法器,這種儲物袋有特定的使用人群。
例如瀕海城池或者某些島嶼上的勢力,不是這種用海獸皮毛制作的儲物袋不好,而是太好了。
好到大陸上的修士根本買不到。
他們也不愿意買,因為海獸類儲物袋比陸生妖獸制作的儲物袋更為昂貴。
在流行儲物戒指、儲物玉佩等輕便儲物法器的東、西大陸,沒有人愿意花足以買到儲物戒指的靈石去買一個海獸皮毛制作的儲物袋。
這就好像其他靈物一樣,原產地的東西總是比運到遠處的便宜的多。
如此就能確定那金尸的身份。會使用這種特殊的儲物袋的人,只可能來自瀕海城池或者海上島嶼。
殷洺嘗試了一下,用自己的神識無法抹除儲物袋上的神識印記,就把儲物袋遞給了華青子。
“金丹修士的神識,我果然無法抹除。”
往常筑基修士得到金丹修士的儲物法器都是這樣,要么耗費數年時間一點點抹除,要么請金丹修為以上的修士幫忙。
殷洺此時只以為這是個普通的金丹儲物袋,并沒有意識到其中可能隱藏的兇險。
直到……
華青子輕輕松松抹除儲物袋的神識印記,再次將儲物袋遞給殷洺。
“主人!快找找,里面肯定有好東西。”
殷洺微微頷首,翻找了整個儲物袋,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裝有靈植的高級玉匣。
為了印證剛才的猜測,他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玉匣。
看到內里果然有一株帶著些許根系的養魂木小苗之時,一旁華青子歡呼一聲,正待說些什么,就見一個黑中帶紫的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養魂木鉆入殷洺的眉心。
“主人!!”
第134章 海外修士,偶遇鬼市
隨著華青子撕心裂肺的大喊, 殷洺緩緩閉上了雙眼。
此時殷洺寬廣無邊的識海之中出現了兩顆巨大的光球。一顆黑中帶紫散發著濃濃的戾氣,一顆明亮潔凈,顯得生機勃勃。
黑球顯然就是那準備奪舍的金丹修士神魂, 白球便是殷洺。
由于修為的原因, 黑球比白球足足大了三倍,兇神惡煞的樣子,一看就不好惹。
進來之后剛看到殷洺的神魂,那黑球就得意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原來是個不足四十歲的天才修士, 看來上天還是待老夫不薄。有這具軀體,何愁不能一窺化神……”
年輕修士的神魂顏色都很淡,隨著年齡的增長才會變得越來越黑,就像眼前的黑球, 至少也有四百歲上下了。
殷洺的神魂這般淺淡, 卻已經有著筑基中期修為, 不論在何處都算得上少年英才。
若能奪舍這幅肉-身,或許還有沖擊化神甚至煉虛的可能,這教黑球如何不興奮!
他邪笑幾聲,幾乎是急不可耐的朝殷洺沖了過來。
非魂道修士,神魂在識海中根本無法修煉搏斗法術,兩道神魂相遇, 采取的方法就是最原始的互相啃噬。
如此神魂強大者的優勢極大,往往可以一口口撕咬弱小的神魂, 直到將對方徹底吞噬。
這個道理奪舍的金丹修士明白, 看似無路可逃的殷洺同樣明白。
是以, 看到黑球接下來的舉動之后, 他當機立斷,轉頭朝識海上空逃去。
一邊奔逃還一邊出言恐嚇那黑中帶紫的黑球, “你是哪個島嶼上的修士,居然敢奪舍我等混元道宗弟子!難道不怕今后被我宗高人發現,死的奇慘無比嗎?”
這金丹修士想奪舍他實在是打錯了算盤。
他的識海中可不是僅有自身孤零零的神魂,先天靈寶——混沌須彌日月化生寶葫就在神魂上方不遠處。
只要將這黑球引過去……
他故意暴露出混元道宗弟子的身份,除了想恐嚇此人之外,也是想干擾其判斷力,防止其見勢不妙中途逃跑。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聽到本界第一宗門混元道宗的名號,此人不但沒有恐懼,反而冷哼一聲鄙夷而怨憤道:
“原來是混元道宗的孽畜,你混元數億年來鳩占鵲巢,欠我輩良多,今日正好奪舍了你,提前收些利息。”
殷洺外界的身軀之上,一雙劍眉狠狠皺了皺。
鳩占鵲巢?數億年?
若說混元道宗鳩占鵲巢,那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數億年前神魔相繼倒臺,混元道宗當仁不讓的搶占了昆吾界最好的福地——神族所在的無涯山脈。
難道此人是神族遺脈?
不……不可能,從神魂來看,此人明明是個普通人族。若是神族,根本不可能逃過天道的追殺。
可為何此人對道宗如此怨恨?說起混元道宗,語氣還帶著一絲鄙夷。
心中一個個疑問不斷出現,殷洺的神魂還在拼命向混沌須彌日月化生寶葫所在的方向奔逃。
“你是什么東西,也敢罵我道宗?當年若非我道宗帶領人族推翻神魔兩族的統治,我等人族還被神魔當成奴隸驅使。
說不得你這金丹修士還要替神魔兩族捏腳暖床呢,你何敢在此大言不慚!
你這忘恩負義之輩,活該因偷竊養魂木,被外面那地階大陣劈的重傷而亡!”
先前在外界之時殷洺就猜測這位被陰氣轉化為金尸的金丹真人乃是因偷走那株養魂木小苗,而遭到陣法重擊,最終傷重無力逃離,不得不在養魂木后方的石壁內掏了一個臨時洞府。
噗……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句句戳到對方痛處,直接將那黑球氣的吐血三升。
“閉嘴!你給老子閉嘴,你懂什么!混元幾個開派祖師當年也是神魔的奴隸,被神魔萬般看重,結果居然敢背叛神魔兩族,你們該死,你們混元道宗的弟子全都該死,我要吃了你!”
這一次黑球被氣的徹底失去了理智,怒罵之后瘋狂的撲了過來,以至于根本沒發現附近的環境有些不對。
“等我奪舍了你,再去跟混元道宗算賬!到時候我要整個混元道宗雞犬不寧。”
“是嗎?你可以試試。”
只見先前倉皇逃命的白色光球不知何時已經站住了腳,有恃無恐的發出言語嘲諷。
“你……”
黑球一愣,馬上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但此刻顯然為時已晚,黑球忽然發現自己動彈不了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
望著近如咫尺,卻怎么也觸碰不到的白色光球,黑球語氣中難免帶上了一絲倉皇。
這種情況實在不在他的預期之內。
識海之中不是只有神魂能夠存在嗎?這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為什么動不了了?!?
“呵……”殷洺冷笑一聲,指了指黑球頭頂的濛濛清光,“看上面,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黑球驚慌的向上望去,看到上空兩米處那個全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青色葫蘆之時如遭雷擊:
“靈寶!!”
就算他只是個金丹修士也知道,能被收在識海之中的法器只有昆吾修士們趨之若鶩的靈寶。
心下不禁生出無盡絕望。
靈寶之威,撼天動地,滅殺他一個小小的神魂不費吹灰之力。
此時的黑球求生欲望上頭,又忍不住向殷洺求饒。
“你……你放過我吧。我只是一時糊涂,你們混元道宗可是玄門魁首,怎么能濫殺無辜呢?”
見代表殷洺的白色光球無動于衷,他狠了狠心,咬牙道:
“我來自海外群島,那里有許多珍貴的空間類靈礦,你若是放過我,我愿意帶你去找,我知道一座大型空間靈礦的位置……”
空間靈礦?那可是煉制空間類法器的上好材料啊……
殷洺眉梢微動,隨時猝不及防一口咬上眼前誘人的黑球。
金丹修士的求饒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的慘叫。
“啊……”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金丹修士最后一點神魂之力被殷洺的白色光球吞噬,黑球徹底消失在識海之中。
“呵……空間靈礦我的確想要,可惜……只要吞下神魂我照樣能得到你的記憶……”
殷洺腹誹兩句,冷冷的睜開雙眼。
他可不是什么以德報怨之人。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所以,比起以德報怨,他更喜歡睚眥必報。
“主人!”
一旁等待已久的華青子見殷洺睜眼,頓時驚喜的擠了過來,隨后小器靈想起什么,突然面色一垮,冷哼一聲躺在了石床上。
“主人,您怎能如此?明明有混沌須彌日月化生寶葫在,那奪舍之人只要進入識海馬上會被寶葫煉化,您偏偏要以身犯險,留下那金丹神魂!要是您的神魂被咬一口,受傷了怎么辦?”
自從殷洺筑基,混沌寶葫就自發從空間擁擠的神魂之中擠出,進入了殷洺寬闊的識海。
靈寶領地意識極強,自然排斥識海中除殷洺神魂外的一切外來之物。
華青子剛剛眼睜睜看著那黑色光球潛入主人識海,本來心急如焚。
但轉念一想,小器靈突然想起,自己的本體混沌寶葫還在,就算那東西進去也會很快被寶葫煉化掉。
誰知主人殷洺直接下令,不允許寶葫煉化那金丹神魂。
作為器靈,華青子雖能感知到殷洺的神魂狀態完好,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特別是殷洺再次睜眼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經受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擔驚受怕,小器靈直接生氣了。
“哼!我生氣了,主人不要同我說話。”
理虧的殷洺訕訕一笑,趕忙拍了拍小器靈的小短腿。
“對不住,讓咱們小器靈擔心了。不過,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你也知道,由于沒時間修煉神魂之類的功法,我的神魂已經久久沒有進步。
你想想,只要消化其神魂之力,我的神魂就能一舉邁上金丹的臺階。我怎能不動心?
況且有你在,有混沌寶葫在,我可以隨時煉化對方。這件事情風險細想想并不大,你說呢?”
現在只是吞了對方的神魂之力,還沒來得及煉化,他的神魂已經有了突破至金丹的跡象。
此事弊大于利,也不算冒險!
華青子是個好哄的,只要主人愿意解釋,他馬上就能原諒主人的所作所為。
聽了這話,小器靈馬上有了笑臉。
“主人,你明白就好。不管你做什么,華青子都會永遠保護你的。”
殷洺很是感動,狠狠揉了揉小器靈軟乎乎的顱頂,剛準備給這家伙一些獎勵,就聽華青子興高采烈道:
“這一次咱們太幸運了,還得到了一株養魂木小苗。主人,這樹就交給我,我保證一定幫你養的白白胖胖。
但是咱們說好了,到時候我想摘些養魂木的枝葉什么的到外面換些其他的寶貝,您可不能拒絕。”
殷洺:“……”
殷洺一腔感動之情直接被噎住。
自家小器靈總是有這樣的能力,在別人剛要夸贊他時“口出狂言”,直接讓別人無話可說。
“罷了罷了,既然由你照顧,你隨意便是,只有一點不可損害其根基。”
有一個財迷小器靈怎么辦?殷洺答曰:寵著唄,還能離不成?
此時已至上午,再過半個時辰,他們進入這小幽冥的時間剛好是一整日。
補全了師父的殘魂,得到了一株九階靈植——養魂木,還壯大了自己的神魂,堪稱一箭三雕。
殷洺覺得自己也不能太貪心,也該離開這方秘境了。
然而兩人離開地階陣法的覆蓋區域之后,他突然感知到了一股無言的呼喚。
殷洺一愣,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主人?”心情頗好的華青子疑惑的看了過來。
殷洺擺了擺手,繼續閉眼感應,這一次他在距離這座山峰數十公里外的地方感應了一股清晰至極的呼喚。
“何物?”
殷洺想象不到,小幽冥中什么東西能隔著這么遠呼喚自己。剛進來之時沒聽到這呼喚,難道是因為彼時他的神魂不夠強大?
最奇特的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那東西對他并無惡意,這實在讓人十分驚訝。
那可是小幽冥深處,陰氣最為濃郁,最危險的地帶。
幾次都不能打消心中對呼喚之物的期待。最終殷洺只能緩緩嘆了口氣,轉身循著呼喚傳來的方向御劍而去:
“華青子,那里有一件寶貝在呼喚我,我們盡快過去看看,下午再離開此方秘境。”
“哎……主人,那邊很多九階鬼怪。八階鬼怪也不在少數啊……”華青子阻攔不及,只得急急跟上。
殷洺重新掛上笑臉面具,這次直接變成一只九階鬼怪,威壓直碾的周邊的鬼怪抬不起頭。
剛開始倒是十分平靜,地階鬼怪們噤若寒蟬。但隨著飛劍逐漸接近秘境中心區域,下方的八階、九階鬼怪開始不斷發出驅趕對手的吼叫。
“吼……”
華青子急切道:“主人,這樣不行啊……這些鬼怪現在只是警告,待會兒可能就會直接出手了。而且,秘境深處我根本不能探查的到,萬一有十階鬼物怎么辦?”
殷洺一想也是,現在他不過是批了一張九階鬼怪的皮,完全沒有九階的實力,若待會兒這些鬼怪一擁而上,他只能落荒而逃。
思索片刻,他靈機一動,鬼怪之間會互爭地盤。所以常有鬼怪跳出來攔路,可若是他用笑臉面具模擬幽冥其他的東西呢?
比如幽冥界最常見的鬼蟲,這東西是幽冥界的一種蟲子,平日靠啃噬腐爛的鬼怪尸身繁衍種群,論品階可能連一階都沒有。
唯一的難點是笑臉面具只能模仿擬人類生物,他變不成真正的鬼蟲,只能給自己全身模擬出屬于一只鬼蟲的氣息。
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現在的形象,殷洺又將玄鐵劍收起,單靠“鬼力”繼續進發。
這一次果然沒有再聽到鬼怪的警告,更沒有鬼怪跳出來攔路。
于是殷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闖進了秘境最中心處的黑色山脈之中。
華青子看的目瞪口呆。
這這這……
這是如何做到的?那些鬼怪竟然不攔?
其實這其中的原因說來不值一提,完全是因為鬼蟲這種東西在幽冥界太常見了,連秘境中心地帶也有著數量頗多的鬼蟲蟲群。
在那些高階鬼怪看來,偽裝成鬼蟲的殷洺就像一只隨處可見的螞蟻,根本沒有鬼怪會注意。
當然這個方法只能在中心區域使用,因為邊緣地帶有許多低階鬼怪以鬼蟲為食。
這就好像斗獸棋。
老鼠是底層的獸類,卻可以吃掉巨大的象獸。
借著鬼蟲的身份,殷洺與華青子小心翼翼的從秘境最中心的黑色山脈上方掠過。
眼瞧著已經快到秘境最深處,還沒有找到那股呼喚的來源,而且隨著距離的縮短,呼喚越發強烈。
在翻過一座高峰之后,華青子一把拉住殷洺躲到了一塊巨石之后。
“主人,有人!”
殷洺小心看去,只見山下一個個螞蟻大小的黑袍修士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仿佛在售賣什么東西。
華青子小聲道:“他們好像是鬼修。”
殷洺眸光微深。
鬼修?
那這里就是名副其實的鬼市了?
奇怪,仙靈湖秘境中怎么會出現鬼修?這些鬼修看起來修為并不高,大多只是鬼卒(相當于筑基)而已,他們是如何越過重重鬼怪到達這里的?
殷洺滿腦子疑問。
不過出現鬼修對于他們來說卻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他完全可以偽裝成鬼修,去找那呼喚自己的東西。有這些在附近活動的鬼修在,倒不必擔心闖入什么不知名的所在。
畢竟鬼卒都能隨意活動,這地方顯然沒什么大危險。
“華青子,你先回空間將養魂木種下去,我變成鬼修混入他們之中,伺機尋找那呼喚之物。”
養魂木的氣息十分獨特,這些鬼修萬一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而寶葫空間法則獨特,所有靈植都能正常生長。而且隱秘無比,養魂木種進去無人能夠發現。
這樣倒不必時刻擔心這株珍貴至極的寶物被搶走。
華青子看到那些鬼卒也放心不少,“那好吧,這地方看起來也沒那么可怕,我先去把養魂木種起來。主人你若是有事,隨時叫我。”
殷洺點了點頭,驟然向下沖去。
不多時一個同樣身穿黑袍,面容慘白的年輕鬼修從山后鉆出,自來熟的到鬼市上轉悠起來。
一連逛了幾個攤子,看到上面品級頗低的陰植,殷洺心中疑惑更深。
秘境邊緣許多陰植都比這些好的多,這些人是怎么采到這些破爛的?
他想了想,找了一個看起來年歲最小的鬼修所在的攤位,用嘶啞的聲音道:
“你這東西怎么都是破爛?還有沒有更好的?”
攤主是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小鬼,同樣是鬼卒修為,鬼卒初期的他大概剛出來擺攤,還不會應付這些難纏的客人。
聞言眉頭一豎就想叉腰大罵。
不過在看到殷洺手中的東西后,小鬼馬上變了一副嘴臉。諂媚的拱了拱手。
“這位兄臺的眼光果然毒辣,實不相瞞這外頭擺的這些都是劣質貨,只要兄臺想要,我這兒倒是也有一些好的。”
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株保存完好的陰植,在殷洺眼前亮了亮,然后再度用灼熱的目光盯著殷洺手中的四階鬼珠。
殷洺伸頭看了一眼,嘴角狠狠一抽。
什么玩意兒?
一株三階陰露草?
這玩意兒,秘境邊緣不是一簇一簇的嗎?這副唯恐被人搶走的模樣是為哪般?
就這還想換我的四階鬼珠?
鬼珠是鬼怪體-內生出的一種寶物,類似于妖獸的妖丹,也能被鬼修煉制成靈丹服用。
這兩件東西不說別的,等級都不一樣吧?
雖然殷洺也不知道鬼珠在鬼修這里價值幾何,但可以肯定的是四階的鬼珠絕對比三階陰露草值錢。
結果,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那小鬼剛亮出陰露草,旁邊幾個鬼修立馬圍了過來。
“居然有陰露草?”
“怎么不早說?”
“攤主,多少一階鬼珠,我買了。”
殷洺:“……”
大哥,我還在這兒呢,你們當我不存在是嗎?
殷洺還未說話,攤主不樂意了。
“去去去……一階鬼珠想買我的陰露草,做夢吧?瞧見沒有,這一位客人可是拿一枚四階鬼珠跟我買。”
幾位古修看了看殷洺手中的四階鬼珠,見實在比不過,只能遺憾的搖了搖頭,唉聲嘆氣的離開。
殷洺再次沉默。
怎么這些人好像還覺得是他賺了呢?
這會子他也顧不得虧不虧本了,直接將鬼珠遞給攤主,拿走了那株對自己沒任何用處的陰露草。
這枚鬼珠是殷洺殺了秘境邊緣那頭四階鬼怪后不想浪費才收入儲物袋的。
反正可有可無。
現在拿這東西打探打探消息也算物超所值。
他直接將陰露草丟進空間,而后一臉疑惑的看向攤主:“我說這位道友,現在陰露草都這么貴了嗎?”
攤主剛同他做成一單生意,此時心情很好,也不吝賜教。
“唉!這位兄臺可能閉關時間太長,近日才出來吧?”見殷洺點了點頭,他繼續道:“近日咱們小幽冥可是出了大事了……”
從攤主口中,殷洺得知此地的確叫小幽冥,很多鬼修在此地生存,他們生前都是凡人,死了之后不知怎么進了小幽冥,最終靠一些殘缺的鬼修功法修成鬼修。
小幽冥最大的勢力是一座小型城池,城主有鬼王修為,約等于昆吾界的化神尊者。
鬼修也和昆吾修士一樣有八個境界,聚魂、鬼卒、鬼使、鬼將、鬼王、鬼皇、鬼帝、鬼尊和鬼仙。
分別對應人修的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散仙。
只是小幽冥內天道不全,鬼修最高只能達到鬼王境界。若想繼續進階,就必須離開這里前往真正的幽冥界。
近百年來,常有人修闖入此地,每每都出現在鬼王劃定的地盤上。
一年前更是有人修不知使用什么辦法,搶走了鬼王用大陣保護的一株養魂木小苗。
鬼王大發雷霆,不僅關閉了唯一一條前往人間的通道,還禁止鬼修再前往那片區域采摘靈草。
而三階陰露草乃是補陰丹的主藥,相當于昆吾界的補靈丹主材,鬼修需求量極大,這才有了今日發生的事。
話到最后,攤主還好心的提醒殷洺:
“近百年許多外界人修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咱們小幽冥,就算鬼王關閉了人界通道也無法阻止 。
兄臺行走之時千萬小心,那些人修十分兇殘,一張引雷符就能重傷我等。遇見的話還是趕快跑吧!”
殷.兇殘人修.洺弱弱的點了點頭。
第135章 仙劍碎片,同門呼救
告別那位年紀頗小的攤主, 殷洺心情復雜的繼續前行。
他們人修各個都出現在鬼王圈定的地盤嗎?難怪那些數量繁多的陰植無人采摘……
看來,和他一樣得到這類指路玉簡的人數量頗多。
那么這些玉簡又是何人制作的呢?
搖了搖頭,這與他無關。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該關心的, 現在還是想想怎么去找那呼喚自己的東西吧。
到了此地, 來自他處的呼喚越發強烈,殷洺甚至可以確定那東西就在自己的西北方,三里之外的某處。
剛才他佯裝路癡,向那攤主詢問鬼市西北方是何處。
修士之中也不是沒有路癡, 那攤主信以為真,笑答:“那是咱們小幽冥唯一一座城池——鬼王城所在地。”
當時殷洺面上千恩萬謝,心下卻是陡然一沉。
事情朝著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發展了。那東西竟然在鬼王城中,他一個假鬼修要想混進去并將東西帶走, 必然十分艱難。
但來都來了, 若是不能看到那東西的真面目, 殷洺實在有些不甘心。
想了想,他還是無奈的向鬼王城的方向走去。
還是去看看吧,就當看一看鬼修的城池長長見識。
笑臉面具功能強大,卻也不是萬能的,平時不動用靈力還好,一使用靈力必然會讓那些鬼修生疑問。
鬼修畢竟不是蠢笨的鬼怪, 并不好糊弄。
他只好靠著一雙腳走到鬼王城了,好在這座城池距離此地并不遠, 只有區區三里地。
依照筑基修士的速度, 一刻鐘的時間過后, 殷洺已經看到了鬼王城破破爛爛的城門。
是的, 在鬼王城這里,破破爛爛這個詞語一點也不夸張, 反而十分寫實。
城門、城墻各處都能看到深深的抓撓印記,外來者不用猜都知道這是山中鬼怪的杰作。
這里的鬼怪也跟昆吾界數億年前的妖獸一樣,有時候會聚眾攻打鬼修的城池,這就是所謂的鬼潮。
殷洺就像這里的普通的鬼修一樣,欣賞了一番鬼怪的杰作才慢吞吞的走向城門。
城門口有鬼王府的守衛,每人必須繳納一枚一階鬼珠方可入城。
在這里,鬼珠就類似昆吾界的靈石,是基礎的貨幣,在城池之中,沒有鬼珠寸步難行。
殷洺離開鬼市之前拿那株對自己無用的陰露草同其他鬼修換了三百枚一階鬼珠。
此時熟練至極的遞給守衛一顆一階鬼珠,大搖大擺的進了城門。
鬼修的城池倒是和昆吾界的人修城池大差不差,除了店鋪的顏色和行人的法衣都趨向于暗淡的深色之外,并無什么不同。
打眼望去,靈丹鋪、陰植鋪、鬼器鋪、陰酒鋪什么的一應俱全。
殷洺只是掃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的走向城中最為雄偉的一座建筑。
“鬼王府……呵呵……”
殷洺扶額苦笑,怎么就偏偏是這里……
那呼喚之物竟然就在這座城池的鬼王府內。這與昆吾的化神修士洞府有何不同?
雖說所有修士中,鬼修的實力最弱,但化神期的鬼王也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筑基能應付的。
殷洺已經打聽過了,那位鬼王此刻就在府中。
那東西隔著半個秘境都能呼喚殷洺,必然不是凡物,必然是鬼王珍藏的珍寶。
鬼卒(筑基)進去搶鬼王的東西,這不是找死嗎?
殷洺實在沒了法子,這次也顧不得糾結了,無奈的看了一眼鬼王府轉頭就走。
那東西一下子急切起來,呼喚的頻率頓時提升了數倍。
可殷洺一個小筑基,實在有心無力,只能封閉了五感,快步離開。
就在此刻鬼王府內轟然一聲炸響,一道迤邐的劍光沖破鬼王府上空的鬼陣,直奔殷洺而來。
鬼王府中一陣喧鬧,怒吼聲險些沖破天際。
“快!鬼王大人收藏的寶物跑了!快追啊……”
“都給我追!”
“不會吧……”
殷洺陡然一驚,看看歡快奔來的劍光,再看看后面緊追而來,堪比金丹修士的數十個鬼王府守衛,只覺心都涼了半截。
他錯了……他就不該來找這個坑貨!
難道今天要被坑死在這兒……他不甘心啊……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殷洺也只能咬牙調頭就跑。
于是接下來鬼王城就上演了堪稱玄幻的一幕,一個筑基鬼修在前面玩命狂奔,后邊一道犀利的劍光緊追不舍。
再后面一大群鬼使一邊嚷嚷著讓城中鬼修全部讓路,一邊面露苦色,在后面苦哈哈的追趕。
“祖宗哎……別跑了行不行?放著鬼王大人看不上,為什么偏偏看上那個平平無奇的鬼卒啊……”
城中其他鬼修忍不住嘖嘖稱奇,忍不住呼朋喚友的跑過來圍觀。
“誒,快來看吶,鬼王府的寶貝跑了。”
那些鬼王府鬼使當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想盡快殺掉殷洺平息這場動亂,也好讓殘劍回心轉意。
然而他們每每動手都會遭到殘劍的凌厲攻擊,拘又拘不住殘劍,殺又殺不掉那被殘劍看上的鬼卒,鬼王府的鬼使滿腹苦水又不敢放任殘劍逃走,鬼都麻了。
這一行人在不大的鬼王城整整轉了三圈之后,不說別人,修為最弱的殷洺實在是受不了了。
循著鉆入一條小巷的間隙,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對身后只有小拇指長短卻威勢極盛的一截斷劍道:
“你別再跟著我了,就當我求你了行嗎?你這么厲害還是和鬼王相配,快回鬼王府吧……”
然后他干脆利落,一頭扎入寶葫空間之中。
那截奇異的斷劍緩緩停住,劍片微微搖晃,仿佛在疑惑自己追逐之人去了何處。
片刻后,它找到一片未曾平息的空間漣漪,興奮的擠了進去。
小巷之中,終于掃清那殘劍留下的劍氣,一干鬼王府鬼使終于追了過來,然而看著空無一人的巷道,所有鬼心頭都冒出一個念頭。
“完了,寶貝和那鬼卒都消失不見,他們的第二條命也快保不住了。大家待會兒還是盡快出城,各奔東西……”
寶葫空間之中,殷洺氣喘吁吁的回到青帝居。
剛坐下喝了一口靈茶,還沒來得及咽下,一道熟悉的劍光驟然出現在青帝居上空,看到殷洺的那一刻發出歡快的嗡鳴。
“嗡……”
殷洺:“噗……”
要命了,你是怎么進來的?
半刻鐘后,殷洺與華青子面無表情的坐在石桌上,看著漂浮在石桌上空漂浮的殘破劍片微微出神。
殷洺第三次問道:“華青子,這是怎么回事?這東西為什么能進寶葫空間?”
華青子死人臉:“主人,我剛剛說過了,這東西好像有一絲傳聞中的仙氣,混沌寶葫只是下界先天靈寶,阻擋不住對方實屬正常。”
“可就算是仙劍,也已經殘破了數千年,怎么可能還有如此威能?”
殷洺可沒忘記,小幽冥這位鬼王就是布下那位地階陣法的化神修士。
化神修士的府邸,必然也布置有地階陣法。可這塊斷劍不但瞬間將那鬼王府的陣法鉆了一個大洞,還能順著空間波紋潛入寶葫空間。
完整的仙劍確實可能有如此威能,但別忘了劍山與仙靈湖一帶墜落仙劍碎片都是數千年前的事了。
一塊碎片,還是幾千年前的,未免太過厲害了一些。
殷洺總覺得,這殘劍碎片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大秘密,不解開這些秘密,未來可能對自己造成不好的影響。
華青子仔細觀察頭頂的碎片,作出一個假設:
“主人,我覺得這塊碎片應該是那把仙劍最精華的部分,墜落之后又被那鬼王精心保管,有這樣的威力實屬正常。”
殷洺若有所思,忍不住伸指敲了敲眼前一動不動的碎片。
“叮叮……”
“欸?它怎么不動了?”華青子好奇的眨了眨眼,也忍不住伸手去摸。
結果小胖手剛伸出來,方才還一動不動,十分溫順的碎片馬上射出一道犀利的劍氣。
“啊啊啊啊……主人救命啊!”
小器靈嚇了一跳,嗷嗷叫著跑開。
殷洺面癱著臉,起身擋住瑟瑟發抖的華青子,無奈的捏住那塊碎片:
“你能不能乖一點?這是同伴知道嗎?”
趁那碎片溫順的保持不動,他直接快刀斬亂麻將其塞入一件高階玉匣之中。
這一次,碎片倒是沒有再跳過來。殷洺狠狠松了口氣,心下暗道:“還好還好,還算聽話,不然一直跟著我,我怎么出去!”
華青子見那碎片被徹底關入玉匣,總算安心的從主人身后走出來。
“主人,我確信這就是仙劍。剛才那道劍氣若是再強一些,我感覺我根本就挪動不了,只能待在原地等死。”
其實,華青子和殷洺的猜測都沒有錯。
這塊碎片確實是那把從天而降的仙劍遺留下來的,而且是整把劍中道氣最強的一部分。
仙劍更是身份不凡,乃仙界某位大能的本命仙器,只差一步即可跨入仙界法器的巔峰——道器的行列。
所以才能在數千年后依舊保留莫大的威能。
仙劍碎裂之時,器靈已經身死,但這碎片被小幽冥的鬼王撿到,放在鬼王府用各類珍寶蘊養數百年。
于十幾年前再次生出了一絲稚嫩的靈性。
仙道之中鬼仙最弱,仙劍自有傲氣,豈愿俯就一位走鬼仙之道的鬼修!
原本這塊碎片會一直平靜的在鬼王府呆下去,既不回應鬼王的契約邀請,也逃不出這沒有門戶的小幽冥。
偏偏一日前,剛剛明了自身道途,決心走生死大道的殷洺入了此地。
哪怕遠隔數萬里,碎片依然感應到了殷洺那顆剛剛萌芽的大道靈種。
仙劍本就由生死道修士煉制,碎片之中的道韻俱為生死道韻,感知到殷洺這個萌生生死道種的人修自然是歡欣鼓舞。
可一開始殷洺神魂只是筑基大圓滿,根本不能回應仙劍碎片的呼喚,連感應都無法感應的到。
仙劍碎片很是著急,在鬼王府內四處亂竄,忙壞了一眾苦逼的鬼王府侍衛。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第二日,殷洺吸收欲奪舍之人的神魂之力,神魂開始向金丹神魂演變。
在得到殷洺回應之后,仙劍碎片頃刻便生出了逃離之心。
也因此,收下仙劍碎片的殷洺與小幽冥的鬼王生出一樁不大不小的因果。
后期更是因為此劍,得知了一段血腥的仙界隱秘,由此做出了一個頗為瘋狂的決定。
當然這些事,如今筑基修為的殷洺尚且一無所知,以至于日后在幽冥界與那鬼王相見之時,雙方劍拔弩張,差點擦槍走火。
不過這都是以后發生的事,現在暫且不提。
這一日夜晚,殷洺悄悄離開空間,變作一陌生金丹鬼修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鬼王城,然后再度偽裝成鬼蟲直奔那處秘境入口而去。
鬼王城早已經戒嚴,鬼王府所有鬼修滿城搜捕鬼卒修為的殷洺,卻不知他們要找的人早已搖身一變,變成鬼使逃離了鬼王城。
出去之時,因為有先前的經驗,殷洺只用了區區三個時辰就來到當時的入口。
看到隱隱開啟的門戶時,殷洺狠狠松了口氣。
待他快步離開這處小幽冥,這處門戶再次消失了。更加稀奇的是,無極道宗楚傾絕給的那枚測算小幽冥方位的殘破玉簡竟不知不覺間碎成了一堆玉屑。
看到那堆玉屑的瞬間,殷洺突然發現自己腦海中關于推算小幽冥方位的記憶也盡數消失不見。
仿佛從來沒存在過。
直到此時,殷洺終于明白那無極道宗的楚傾絕為何那般大方將這玉簡送給他。
要么這處秘境,每個人只能去一次。要么這玉簡和開門戶方法每人只能用一次。
總之,他將來不太可能再找到這處小幽冥了。
殷洺倒也沒有惋惜,此次進入其中他得到的好處已經太多,不說旁的,只那一塊仙劍碎片就已經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經華青子再三確認,哪怕他再難以置信,也不得不承認,那塊碎片只可能來自仙劍。
至少那碎片上濃郁到極致的生死道韻作不得假。
為了償還與師父高建安的因果,他固執的潛入那地階大陣之中,沒想到事情剛剛完結就遭到金丹修士奪舍。但不是那金丹修士奪舍于他,他又怎能因禍得福,神魂得以增長,從而聆聽到仙劍碎片的呼喚呢?
只能說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暫時安全后,他感慨片刻,總算想起自己還未仔細翻找過那金尸的神魂記憶。
連其儲物袋也沒來得及仔細翻找過。
罷了罷了……還是等坐上回宗的靈舟,再行處置不遲。
這樣想著,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景象。殷洺驚訝的發現,這竟不是出現海市蜃樓的那片海域。
顯然,那秘境門戶還會自己轉移。
搖了搖頭,他心中暗道:“還是御劍飛行吧,海舟還是慢了一些。”
殷洺一共進入小幽冥一日一夜,現在是第二日的深夜。
御劍飛行可以在清晨抵達劍城,正好直接乘坐混元道宗的飛舟回無涯山脈。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殷洺御劍飛了不過百里,前方一座孤零零的島嶼上忽然傳出聲嘶力竭的求救聲:
“救命啊!有沒有人!有人要殺混元道宗弟子……”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殷洺皺起眉頭。
這好像是……先前遇到的那個名叫趙清露的圓臉女修。
島嶼上空的劍光微微頓住,片刻后悄無聲息的落在那座不起眼的小島上。
到底是同門,若是見死不救,可能會對道心圓滿有所妨礙。
不如先去看看,若實在救不了,大不了去別處搬救兵。只要拿出足夠的利益,有的是幫手。
相信事情過后,這些家資頗豐的音修絕對支付得起。
于是他施展斂息術,悄悄靠近那個還在不斷傳出呼救聲的黑色洞口,悄悄詢問身旁不知何時鉆出來的華青子:
“里面有多少敵人,修為如何?”
華青子饒有興致的觀察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
“主人主人,我發現了能修復那個儲物戒指的寶貝。”
“儲物戒指?”殷洺疑惑。
華青子急的抓耳撓腮。
“就是……就是咱們在渾沌閬舸上撿漏的那個……”
殷洺恍然。
當時他還不是混元道宗弟子,乘坐渾沌閬舸到混元道宗的途中,華青子慧眼識珠,發現一枚失去器靈的殘破儲物戒指。
那戒指是件后天靈寶,殷洺自然十分驚喜。
但隨后華青子就說這件戒指需要一位地階煉器師才能修補完全。
地階煉器師至少也是化神修為,殷洺只覺得空歡喜一場。只能將戒指扔到了儲物袋深處。
現在華青子突然提起這枚戒指,殷洺頗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寶貝有了,里面修士的修為如何?”深知華青子德性的殷洺直言道。
華青子一頓,仔細感應了片刻,樂不可支道:
“主人,這一次里面只有一位金丹和十幾個筑基修士,咱們一定能對付。”
“走!”殷洺放下心,拔劍沖了進去。
此刻的古修洞府里面,憑借一件玄階陣盤與一群黑衣修士搏斗了整整一日的三位筑基音修靈力耗盡,完整的陣法登時出現了一絲漏洞。
領頭的黑衣金丹循著那絲漏洞,一劍將陣盤徹底斬破。
望著面無人色的趙清露三人,他陰狠一笑,揮了揮手揚聲道:
“上!給我殺了他們。”
“是!”
其身后的十個黑衣筑基修士躬身應下,面無表情的拿出各自的法器圍了過來。
眼瞧著已到山窮水盡之時,趙清露、華玄、方蓯蓉三人互視一眼,面露堅毅之色。
“作為混元道宗弟子,怎么能死在這些雜碎手中!”趙清露語氣艱澀,狠狠咬了咬唇瓣,“我們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三人心中一狠,便想催動剩余的一絲靈力,自爆丹田,與這些黑衣修士同歸于盡。
就在此時,數百道犀利的劍光驟然從洞府大門飛入,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徑自越過趙清露三人,斬向附近圍攏過來的黑衣筑基。
“啊……”
霎時間古修洞府之中慘叫連連,更有實力稍弱的四位筑基初期黑衣修士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人頭落地。
圓滾滾的頭顱墜落在地,發出滾動的聲響。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剩余的六個黑衣筑基,當即捂著受傷的脖頸落荒而逃。
“真人!不好了,來了一個厲害的劍修!”一位筑基大圓滿的黑衣修士咽了咽口水,躲到金丹修士背后弱弱道。
經歷了剛才驚險的一幕,六人膽氣皆失,此刻竟完全瑟縮在金丹黑衣男修身后,絲毫不敢露頭。
由不得他們不怕,方才若不是他們反應迅速一些,此刻已經和地上那些同伴一樣,人頭落地了。
太快了……
對方的劍實在太快了!
“一個筑基期的劍修就嚇成這樣!”見自己的人如此膽怯,金丹男修眼神微冷,氣急敗壞道:“你們昔日的傲氣呢?上啊!把那筑基劍修給我找出來!”
在金丹修士的怒斥聲中,趙清露三人如夢初醒。
有人聽到了他們的求救,還是一個筑基期的強大劍修!
三人重拾希望,趁那些黑衣修士忙著警戒,快速吞服幾粒補靈丹,不斷運轉起功法。
他們都家資頗豐,儲物袋里多多少少都有幾件保命的東西,只要靈力充足,他們就還有機會逃出去。
那金丹修士也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卻是冷冷一笑,一腳將在附近畏縮不前的筑基領頭修士踹了過去。
“廢物!那劍修由我來解決,你們給我盡快解決那三個音修,若是連這也做不到,我要你們的命!”
聽到此言,暗處還準備偷襲的殷洺登時放棄了自己的計劃,疾速朝洞中飛來。
最終化作一道清明劍光,落于趙清露三人跟前。
同時手中玄鐵劍疾速揮動,萬千劍氣當場將那被踹之后猝不及防撲來的筑基大圓滿修士扎了個透心涼。
“該死!”
金丹男修沒想到只是短短一秒,居然又有一個下屬死在殷洺手中,面色難看至極。
剛才那一次殷洺只是仗著出其不意才能一次性殺掉那幾個筑基蠢貨,是故金丹修士雖然重視卻沒有太將殷洺放在心里。
但這一次殷洺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他這個金丹真人的眼皮子底下一劍斬殺現場除他之外修為最高的一位筑基大圓滿修士。
而他居然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下屬死在殷洺手中!
金丹修士覺得自己失了面子,心中一股惱恨油然而生。
此次干脆也不再指望剩下的那五個瑟瑟發抖的飯桶,自己大喝一聲放出一頭長相丑陋無比,長著一副人臉的怪魚。
此妖全身長有黑色的軟刺,魚臉猙獰可怖,一雙綠豆大的眼睛流露出幾分兇意,再加上那滿口尖利的長牙,看起來頗為兇悍。
第136章 空間傳送陣,抵達望海城
“殷師兄(師弟)!”
趙清露三人來不及驚詫殷洺一個植修為何會有如此驚人的劍道修為, 就被金丹修士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
看到那猙獰丑魚的剎那,已經見識過此魚厲害的三人急急提醒。
“小心!這怪魚會一種高明的幻術,一旦被其迷惑, 將會永墜幻境之中無法自拔。”
前幾日他們三人聽聞有人在清波域發現了一個音修洞府。音修們用法器奏出一曲, 得到洞府的認可后方能入內。
當即起了好奇之心,特于昨日來到這清波域。
只是等三人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洞府門戶,修為較弱的趙清露和華玄相繼彈奏樂曲,那洞府大門卻毫無動靜。
幸而, 此次一同前來的還有筑基后期的方蓯蓉,最終以一曲《平沙落雁》敲開了洞府的大門。
然而三人心潮澎湃的跨入洞府,看到的卻不是想象中的古音修樂譜、法器和音修慣用的靈丹丹方,而是一群金丹修士帶領的黑衣修士。
這些人似乎也沒料到會有人闖進來, 驚訝了一瞬后馬上想要殺人滅口。
趙清露三人各個都不是普通內門弟子, 都有一位金丹修為的師尊, 保命之物是不缺的。
自然與這群人發生了大戰。
一開始那黑衣金丹并沒有出手,只在一旁遠遠看著,但對著其手下的十六個筑基屬下死傷數個,此人終于忍不住出手。
當時放出的正是這條人臉怪魚。
金丹真人出手,趙清露三人不敢大意,直接拿出壓箱底的三件符寶。本以為哪怕打不過對方, 至少也能從此地逃出去。
誰料那怪魚有一種類似于小神通的幻術,三人一時不察被拖入其中, 將彼此當成了對手自相殘殺起來。
若非關鍵時刻身份令牌發出警示, 三人此時早已死在那幻術之下。
不過隨著三人掙脫, 那怪魚似乎也受到了傷害, 不得不暫時回靈獸袋修養。
趙清露三人這才有機會利用一件玄階陣盤與這些黑衣修士長時間周旋。
終于等到救兵趕來。
三人怕自己再次被那怪魚迷惑,與殷洺自相殘殺, 也不敢再放出殺傷力較大的手段。
只能各自拿出自己的法器,琴、蕭、琵琶齊上陣,一同奏響一曲明瀟定神曲,幫助殷洺抵御那無名幻術。
殷洺聽著耳邊悅耳的音律,心中突然感覺有些奇怪。
從前一直是他孤身戰斗,其他人要么驚恐的躲在他身后,要么為了不拖后腿趁機逃離。
這好像是他來到景洲以來,第一次有人選擇與他并肩戰斗。
這就是同門嗎?感覺很不錯。
殷洺失神片刻,看向金丹修士的目光更加幽深。
這些人身上的味道為何有些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里見過。
這一股濕漉漉的海腥味……
對了!
那頭金尸。
除去腐爛味,兩者身上的味道極為相似。
殷洺瞳孔微縮,馬上有了決斷。
這些人想必也跟那奪舍他的金丹修士一樣,也是海外島嶼上的神秘修士,對混元道宗和如今大陸之上的修士有著極深的惡意。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絕不能放任他們繼續在大陸上活動!
就在他發現黑衣修士們的身份之時,那金丹修士的魚怪也開始發力,口中逸散出破碎而詭異的叫聲。
聽了久了之后,竟然開始頭暈目眩。
顯然,那個能迷惑他人感知的幻術已經開始施放,再過不久他們就會徹底被拖入幻境之中。
殷洺瞇了瞇眼,察覺到以自己如今的神魂之力還是抵擋不住這幻術的侵襲之后,也不再隱藏實力,直接拋出了在靈獸袋中呼呼大睡的紫檀。
“紫檀,給我殺了那條魚!”
“知道了!”紫檀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伸了伸懶腰。
這才不情不愿的睜開眼看了看主人要自己殺的魚,看到那怪魚的瞬間,原本無精打采的紫檀立馬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哇!好美味的魚,我喜歡!”
隨即迫不及待的變成一株三米高的巨型紫黑色藤蔓向那人臉怪魚撲去。
當這株釋放出五階威壓,渾身血腥氣十足的紫黑色巨型藤蔓出現在洞府上空的時候,殷洺以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待反應過來此物是何方神圣之后,那金丹修士驚呼一聲,原本的輕松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厚到極致的凝重。
“嗜血魔藤!!”
聽到這四個能止小兒夜啼的大字,那些黑衣筑基修士紛紛面色大變,驚駭欲絕的向后方退去。
殷洺身后的趙清露三人也面帶驚色,悄悄用好奇的目光掃了掃自始至終都面色淡淡的殷洺,狠狠咽了咽口水。
筑基期就能契約一株五階修為的嗜血魔藤,果然是個狠人!現在的植修都這么兇殘了嗎?
而殷洺頂著眾人驚異的目光,在大家猝不及防之時驟然執劍朝那五個黑衣筑基修士殺去。
望著迫不及待朝自家靈獸撲過來的嗜血魔藤,以及面對殷洺追殺,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只能四散而逃的幾個下屬,黑衣金丹男修眸中閃過一抹瘋狂之色。
“嗜血魔藤欲望太盛,未必勝過我這寶魚。”
他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拳打向自身胸脯,逼出一滴金色的精血,彈入那人臉怪魚口中。
原本被嗜血魔藤嚇住的怪魚不但在頃刻間恢復了神氣,周身的氣勢還越發強盛起來。
只是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神志。
而剛才還是正常人族的金丹修士此刻竟長出了尖利的長牙,一雙瞳孔也變成了怪魚的獸瞳。
二者輕而易舉的躲過了嗜血魔藤帶刺的觸角,口中一同發出怪異的叫聲。
這種類似合體的情況甫一出現,雙方的反應速度以及法術的威力立馬得到了極大的增強。
一開始面對怪魚的叫聲并無反應的嗜血魔藤,立時變得搖搖晃晃起來。
仿佛下一秒就要墜落在地。
還在彈奏樂曲的趙清露三人以及解決了所有黑衣筑基修士的殷洺也頭暈目眩的委頓在地。
已經變成豎瞳的金丹修士心中一喜,繼續加大了口中囈語的頻率。
趙清露三人最先堅持不住,拿自己的法器各自彈奏曲目,互相攻擊起來。
心智稚嫩的嗜血魔藤紫檀同樣紅了雙眼,開始瘋一般攻擊四周的墻壁。
稍稍還有一些理智的殷洺皺起眉頭,一面忍著劇烈的頭痛大聲的頌念《清心經》,一面在急切的心中呼喚:
“紫檀,你醒一醒。紫檀……”
眼見沒有作用,殷洺馬上轉變思路,大喊一聲:
“紫檀,你的魚跑了!”
還在半空發瘋的紫檀一愣,張牙舞爪的藤蔓停頓了片刻,“魚……魚跑了!追……”
拿金丹修士怎么也沒想到,他的確用某種合體的方法加大了幻術的效果,紫藤也的確陷入幻境之中。
但從小跟著修士的紫藤經常聽主人誦讀道經,并不像其他嗜血魔藤那樣殘忍嗜殺。
平時出手也只是聽從主人的命令,或者看到好吃的妖獸,嘴饞而已。
所以這幻境并未勾起紫藤內心的殺意,它只是跑到一旁攻擊墻壁發瘋,并沒有攻擊近在咫尺的趙清露三人。
聽到“魚跑了”這三個字,睡了好幾個月,肚子都快餓扁的紫藤登時急了。
依靠嗜血魔藤過人的味覺,快速找到了被金丹修士保護在身后的人臉怪魚。
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次性釋放出數百道紫黑色的藤蔓,在金丹修士驚恐的目光中,牢牢抓住了仿佛失去靈魂的怪魚。
“不!”
金丹修士一時沒攔住這鋪天蓋地的藤蔓,讓其中一道藤蔓鉆了空子,不由得驚恐的大叫了一聲,想沖過去營救。
然而此刻饑餓難忍的紫檀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美味的魚肉溜走,不僅如此它還分出一條最粗的藤蔓將撲過來的金丹修士牢牢捆住。
好餓啊……
既然有送上門的獵物,不吃白不吃。
紫藤樂呵呵的晃了晃藤蔓,幾條藤蔓上的倒刺幾乎在瞬息之間插入那怪魚體-內。
金丹修士也未曾幸免,那條捆綁他的粗壯藤蔓釋放出頂端花朵般的巨口,一口咬上其不斷揮舞的左臂。
“吸溜……”
兩者體-內的血液開始疾速減少。隨著一人一寵身體開始變得虛弱,那極為耗費靈力的幻術再也不能維持,在無聲無息間破除。
眼瞧著靈獸已經救不了,再這樣下去連自己恐怕也命不久矣,那金丹修士咬了咬牙,狠心放棄了自己的靈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意識到五階嗜血魔藤的藤蔓堅硬如鐵,一般的法寶根本難以斬斷,他忍著劇痛,一刀斬下那條已經被吸食了大半血肉的左臂。
隨即拿出一張高價所得的短距離傳送符,總算從嗜血魔藤手中逃出生天。
待恢復清醒的殷洺和趙清露三人發現他消失不見之時,他早已不知逃向何處。
洞府之中傳來他滿是恨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們有嗜血魔藤又怎樣,敢殺我的靈獸,我讓你們今日全部葬身于此,為我的寶魚陪葬!”
殷洺與趙清露三人面色一變,當即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不好!此地定有陷阱,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殷洺袖袍一招,將抱著一張魚皮啃的不亦樂乎的嗜血魔藤收回靈獸袋,四人運轉身法,加速朝洞府大門沖去。
然而,此刻為時已晚。
似乎那金丹修士逃走之前啟動了什么陣法機關,此刻洞府大門轟然關閉。
與此同時,洞府之中地動連連,山石滾落,竟是有坍塌之象。
此等自然偉力,哪怕他們已經是筑基修士亦無法抵擋,若繼續待在里面,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被滾落的巨石砸死,或者被山石徹底掩埋。
趙清露三人面色焦急。
“怎么辦?出不去了?”
殷洺很是為難,他倒是可以將他們帶去混沌寶葫空間躲避一段時間,但一旦如此,自己最大的秘密就暴露了。
不到最后關頭,他實在不愿這樣救人。
“你們進來之時,那些人是從哪里出來的?”
因為心中有底,殷洺看上去格外的鎮定至若。
他想借那些黑衣修士的來向找一找附近還有沒有什么出路。
或許是這句話過于鎮定,趙清露三人被殷洺的鎮定感染,很快冷靜下來,思索起昨日之事。
片刻后,修為最高的方蓯蓉突然想起了什么,指著洞府中的靈藥園,聲音清冷:
“我記得,他們是從靈藥園出來的。一見面就喊打喊殺,想要殺人滅口。”
華玄也補充道:“對對對,好像我們撞破了他們的好事。”
“不僅如此。”趙清露皺起眉頭,“他們連我們混元道宗都不怕,反而十分鄙夷。”
殷洺眼睛一亮,“那咱們快去靈藥園!”
其他三人這時候也隱約有了一些關于出路的猜測,干脆取出飛行法器,以最快的速度奔著藥園而去。
三人剛剛離開大廳,整個洞府大廳就轟然倒塌,變成了一片廢墟。
殷洺四人心中一沉,再次加快速度。
藥園在洞府最西方,又無其他的建筑,倒是比其他地帶安全一些,四人火急火燎的趕到藥園門口。
方蓯蓉率先奔去帶路,“就在前面,他們就是從藥園的茅草屋里出來的。”
殷洺等三人連忙跟上。
整個藥園仿佛早已荒廢,雜草叢生,一條被踩出的小路,直通藥園盡頭的一間茅草房。
四人來到微微顫動的茅草房跟前,試探性的推開那道木門。
“吱呀……”
一間空曠無比的小屋映入眾人眼簾。
普普通通的一間房屋,和凡間那些茅草房沒有任何區別,里面干干凈凈的堪稱一無所有。
“怎么沒有出口和通道?”趙清露驚呼。
華玄與方蓯蓉環視四周,發現門后墻壁斜側一個類似于傳送陣的東西。
“這是什么?”
“好像是定向傳送陣,但是和我見過的定向傳送陣不太一樣。”
感知到腳下洞府的顫動幅度越來越大,殷洺皺眉跨步上前,細細打量片刻,指著傳送陣圓盤上的九個凹槽:
“你們看看這是不是裝靈晶的凹槽?”
如今的傳送陣只有兩種,一種在靈脈上建造的多向傳送陣,一種是不以靈脈靈氣為動力的定向傳送陣。
多向傳送陣啟動之時使用的靈氣全數從靈脈抽取,修士需要付出的靈石并不算多。
而且建立傳送陣的勢力,上、中、下三類靈石都收,并不苛求。
與之相比,近千年才出現的定向傳送陣使用費用就要昂貴的多。由于這一類傳送陣不能抽取靈脈的靈力,其動力多依靠靈晶。
幾乎每一次傳送都要在傳送陣臺上安裝數枚靈晶方可啟動。恐怕只有元嬰之上的高階修士方能用得起。
也正因此,這類傳送陣極為少見,昆吾界九成的修士都對此一無所知,殷洺等人也是在進入混元道宗之后才發現有這種傳送陣存在。
但定向傳送陣也有一定的好處,例如不像多向傳送陣一樣死板的依靠靈脈,哪怕是絕靈之地,只要有靈晶照樣可以啟動。
而且只能去往一個方向。
趙清露三人齊齊圍了過來,仔細端詳之后紛紛點頭。
“好像是!”
既然確定這是個定向傳送陣,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只要拿出靈晶放上去,即可啟動傳送陣。
然而殷洺與趙清露、方蓯蓉、華玄面面相覷半晌,同時尷尬的清咳一聲。
“咳!”
他們幾人大概、可能、也許,都拿不出靈晶。
沒辦法,就算他們幾個已經是同階修士中較為富裕的存在,但還沒富裕到隨手能拿出一塊靈晶的程度。
就算是趙清露三人的師父也僅僅收藏了幾塊小靈晶罷了。
感知到茅草屋馬上就要坍塌的殷洺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死馬當活馬將九個凹槽中全部裝上上品靈石。
結果自然不必多說。
傳送陣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而是洞府搖晃的更為厲害了一些,連這個僥幸還沒被砸爛的茅草屋也開始左右搖擺。
趙清露三人失望之余,急的團團轉。
“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殷洺突然回想起自己得到那件金丹儲物袋中好像有一些類似于靈晶的透明石塊。
當時他忙于查找養魂木,只覺得里面有一些空間氣息。
見那九塊上品靈石實在不得用,他靈機一動,直接從那一小堆透明石塊之中撿出九枚替換掉上品靈石。
此時殷洺才發現,這些透明石塊竟然與那傳送陣上的凹槽嚴絲合縫!
下一瞬,傳送陣啟動。面帶驚訝之色的四人瞬間被一陣強大的吸力吸入空間通道之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個時辰,待殷洺四人離開空間通道,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一處海邊礁石群上。
除了身后一模一樣的定向傳送陣,再看不到任何人族存在的痕跡。
這仿佛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海域,靈氣十分稀薄,更看不到任何打漁的海舟。
眾人望了望周邊的茫茫海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呼……死里逃生!”
“哈哈哈……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歡呼過后,方蓯蓉探究的看向殷洺:“殷師弟,你怎會知曉那傳送陣用空間石也能啟動?”
“空間石?”趙清露與華玄面露疑惑,“是那些透明的石塊嗎?”
當時看到殷洺拿出的透明石塊,趙清露兩人很想問問這石頭的品種,但當時事情緊急,根本沒有時間。
如今從方蓯蓉口中得知空間石這個名字,二人紛紛忍不住詢問:
“方師姐,空間石不是鍛造儲物法器的珍貴原料嗎?”
“聽說這么大一塊比之靈晶也不便宜多少。”
方蓯蓉點點頭,“確實很貴,先前我在我師父一位煉器師好友那里見過,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都要好幾萬上品靈石呢!”
“嘶……這么貴?”
被價格驚嚇到的兩人齊齊看向一旁觀察方位的殷洺,眼神頗有些艷羨與感激。
九塊那么大的空間石,殷師兄隨手就能拿出來!都說他們音修家資頗豐,可跟殷師兄這位植修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想一想,這一次都是為了他們,殷師兄才如此破費,三人有些愧疚,心中更多的是滿滿的感激。
見三人都將驚異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仿佛不問出個真相不罷休。
殷洺暗自苦笑。
他可不知道那傳送陣用空間石也能啟動,他甚至根本不認識空間石。
這些東西還是從那金尸的儲物袋里發現的。要是早知道……
嗯,早知道也得用。
與混沌寶葫相比,幾塊空間石而已,簡直不值一提。
想到那金丹修士記憶中關于空間石礦藏的部分,他更是毫不心疼。
但面對趙清露三人肯定不能這樣明說,他隨口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空間石可以開啟那傳送陣。只是先前曾遇到一個同樣身著黑衣的筑基修士,與那洞府中的人極為相似。
想起那修士還留下一個儲物袋,我就干脆死馬當作活馬醫,將其儲物袋中的幾塊空間石放了上去。沒想到……”
沒想到這兩撥人果然是一伙的,空間石真的能用!
趙清露、方蓯蓉、華玄三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隨后三位音修的面色多了幾分凝重。
趙清露:“我瞧他們似乎是海域之人,必不是我大陸修士。”
“那些人應該是負責看守那處傳送陣的,我們冒然闖進去,這才遭到攻擊。
如此仇視我混元道宗,還能建造這等定向傳送陣,看起來這股勢力十分龐大。”方蓯蓉嘆了口氣。
“真是一場無妄之災。”華玄無奈搖頭,“有這等勢力在暗處窺探,門其他弟子恐怕也有危險,我們必須盡快回歸無涯山脈,將此事上報宗門!”
綜合各方消息,拼湊出事情的經過,四人也不敢在此多待,駕馭一艘靈舟循著海岸的方向飛去。
飛舟之上殷洺獨自站在舟首,同華青子傳音:
“你說的那寶貝在哪里?剛才我們將洞府找了一遍都沒找到。會不會是那金丹修士拿走了?”
華青子樂顛顛道:“主人莫怕,那東西他拿不走。等我們找機會再去拿就是。”
“哦?”殷洺有些難以置信,“洞府都坍塌了,我們去哪找?”
華青子的語氣理所當然,“當然是趁他們三人離開,回到剛才的島礁上拿啊?寶貝就在傳送陣門上。只要我們把傳送門拆下來就行。”
“……”
殷洺一個踉蹌。
“傳送陣門?那是懂陣法的化神修士才能拆下來的東西,其他人貿然動手會導致陣門自爆的,華青子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
殷洺與華青子因拿不到傳送陣門上的寶物而心生遺憾之時,船艙之中趙清露三人也沒生出多少死里求生的喜悅,反而頗有些愁眉苦臉。
“方師姐,你說我們被傳送到哪里了?”趙清露很是憂心,“我們要是距離大陸十萬八千里遠,短時間內根本回不去,可怎么辦呢?”
華玄更是憂愁,“我師父一月后要舉辦壽宴,我正是為了搜集古修樂譜才到那仙靈湖,現在禮物肯定沒戲了。要是再回不去,我師傅一定急瘋了。”
修為最高的方蓯蓉心下也有些沒底,但作為三人中的主心骨,她只能故作平靜,安慰道:
“不用怕,這片海域看起來很淺,并不像深海。我們應該距離大陸并不遙遠,再往前走走估計就能碰上打漁的海舟。”
或許果真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方蓯蓉剛說完安慰的話,舟首的殷洺淡笑著的沖三人招了招手。
“我們運氣不錯,前方出現了望海城的海舟,你們可要下去問路?”
第137章 道基圓滿,金丹雷劫
十七年后。
混元道宗植脈, 前來耕種碧云洞靈田的靈植夫又多了數十人。
三年來隨著府主閉關,碧云洞事務全數被交給邁入筑基中期的長孫覽。
長孫覽雖未加入任何一脈,但以外事堂執事的身份依舊可以進入玉京樓挑選一部玄階功法。
他自知悟性不佳, 并未挑三揀四, 進去之后很快出來,選中一本平平無奇的玄階頂級功法。
殷洺與沈心溪問起此事,他笑言:此功法修煉速度奇快,如此方能跟上主君跟沈師姐。
兩人并非其師, 也不好隨意置喙這等修煉之事,便只好默認了此事。
這十幾年來長孫覽的修煉速度果然奇快,短短十年就追上了先入筑基期的沈心溪。
如今已經和沈心溪一樣成為筑基中期修士。
不過在戰力層面,長孫覽就遠遠不如了。莫說與殷洺這位劍道修為頗高的府主相比, 就連沈心溪這位修毒丹術的丹修都難以戰勝。
沈心溪笑罵, 以后若是沒有高階修士作護衛, 長孫覽連宗門都出不了。
長孫覽自己倒是很看得開,近兩年還借靈田網羅到兩位壽元將近,但戰力驚人的筑基修士。
如今長孫覽一旦出行,這兩人必定陪在身邊。
倒是很有一些碧云洞靈田大管事的架子。
沈心溪五年前在殷洺的授意下到混元主城斥巨資盤下一間五臟俱全的丹鋪,每日在城中煉丹售賣。
長孫覽收購靈植夫們種植的低階靈植,送到丹鋪, 由沈心溪煉制成各類靈丹放于店中售賣。
五年來不但使得沈心溪的煉丹術突飛猛進,還為碧云洞積攢了數十萬塊下品靈石。
連帶著他們開設的碧云丹鋪都有了一部分忠實的老顧客。
沈心溪與長孫覽兩個都有忙不完的事, 碧云洞的靈田自然閑置下來, 于是前來碧云洞租賃靈田的靈植夫越來越多。
近兩年還逐漸出現了一兩個筑基期的靈植夫。
靈植夫們租賃靈田, 種植的靈植除了一部分交給長孫覽作為租金之外, 其余的也盡數賣給了這位碧云洞靈田大管事。
可以說這一帶的低階靈植盡數落入碧云洞手中。
經過沈心溪一通煉制,這些東西又變成昂貴的靈丹。
賣靈丹得來的靈石則又用來購買靈植夫們的靈植。
如此一來這些租賃靈田的靈植夫們和碧云洞形成了穩定的利益關系, 碧云洞附近變得越發熱鬧,再不見曾經的荒蕪模樣。
如今站在山巔向下看去,都能看到成片的洞府小院。
七月中旬,沈心溪回到無涯山脈外事堂處理一些丹脈的事務,暫時將店鋪交給了雇傭的伙計,她無事一身輕,干脆尋機回了一趟碧云洞。
長孫覽突破筑基后,殷洺也給他留了一個修煉室,每年有一大半時間,這位靈田大管事都住在碧云洞的修煉室中。
沈心溪回來之時,他剛處理完幾塊靈田的事務,預備回修煉室歇一歇。
兩人在碧云洞門前遇見。
“沈師姐?你怎么回來了,可是丹鋪出了什么事?”長孫覽有些驚訝。
沈心溪自從去了混元城就很少回來,今日忽然回府,長孫覽的第一反應就是丹鋪遇到了什么難以解決之事。
沈心溪身穿紫色紗裙,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松弛。聞言沒好氣的點了點長孫覽的額頭:
“你這個烏鴉嘴,就不能盼我點好的?我還不是想問問主君的事!”
他們殷主君自從十七年前從萬劍山回來,修為就開始突飛猛進。
回來三年,五行水煉制成功的第一日就直接邁入筑基后期。隨后每日除了練劍就是待在修煉室內。
直到三年之前,混元城的碧云丹鋪剛剛步入正軌,殷洺拿著最后三滴五行水一頭扎入閉關室內,直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我聽說還有二十五年左右,新一屆宗門大比就要開始了。主君今年五十五歲,正好有機會參加。”
雖然沒有明說,但沈心溪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在詢問如今殷洺的修為進展。
他們作為殷洺的心腹,都知曉殷洺的野心。那是一定要參加宗門大比與宗門天驕一爭那真傳寶座的。
只是如今僅剩二十五年準備時間,自家主君還遲遲沒能突破金丹,沈心溪實在有些焦急。
顯然為此事上火的人不止她一個,長孫覽苦著臉看了看毫無動靜的閉關室,悄聲道:
“還在里面沒有出來呢,什么動靜都沒有!”
他們成為內門弟子之后也從別處了解到金丹期的繁瑣事。
金丹期最重要的事就是煉制自身的本命法寶,這才是決定金丹修士戰力的關鍵。
而之所以稱為本命法寶,是因為這類法器能夠隨著主人的修為增長而不斷變強。
這也就意味著,其煉制材料往往極為珍貴。
許多金丹修士結丹之后不斷為此事奔波忙碌,直到元嬰期才搜集到足夠的靈材煉制本命法寶。
身后有師父、師祖的倒是要好上一些,筑基期就能按照師父、師祖的指點慢慢的收集各類靈材。
這樣一旦金丹大成,就能立刻煉制出自己的本命法寶,從而一騎絕塵,越過數不勝數的同輩。
而他們主君殷洺……
孤家寡人一個,別說師父、師祖,除了那位收租子的外事堂執事,連半個常來常往的好友都未曾得見。
至今沈心溪與長孫覽都不知道自家主君想要煉制何等本命法寶,各類煉制法寶的靈材更是沒見殷洺下令收集。
這讓沈心溪二人如何不心累。
聽到長孫覽這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心溪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罷了,既然如此我先回混元城。主君這里一旦出關,你馬上通知我。”
長孫覽無奈頷首,正要說些什么,碧云洞府主的甲等閉關室內驟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威壓。
二人面上一驚,期待又忐忑的望向洞府深處。
此時的甲等閉關室內,殷洺五心向天,身上的威壓一陣強過一陣,很快整座閉關室都開始出現了輕微晃動。
丹田之中,五座生長到同一高度的山峰緊緊圍攏在一處,頂端的五色云氣劇烈翻涌,使得原本平靜的丹田變得極為動蕩不定。
隨著五色云氣開始互相吞噬,一枚金丹的虛影若隱若現。
殷洺沉下心,放空心神,不斷運轉《乙木枯榮經》,一個時辰過后,五色云氣只剩下區區十分之。
金丹的虛影越發凝實,甚至能看到其表面的濛濛清光。
在金丹虛影開始凝實的那一剎那,碧云洞外的高空之上風云突變,無數雷云朝閉關室上方匯聚而來。
狂風大作,雷聲怒吼,還有云層中不間斷發作的閃電,襯得碧云洞一帶猶如人間絕地。
“轟……”
“咔嚓……”
黑云壓城,雷聲陣陣。下方耕作的靈植夫們心下惶惶,不得不停下手頭的活計鉆入各自的小院之中。
這些人都是底層修士,絕大多數都沒有見過高階修士渡劫,望著越發陰暗的天光,只覺得天災降臨,躲在小院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這群人中大概只有那兩個筑基期的靈植夫明白。
這哪里是天災!
分明是那位碧云洞府主有了大造化,將要渡那金丹雷劫!
若是成功度過此劫,金丹大成,不但能得八百歲壽元,還能躋身大修士行列。
從此以后在修真界以及混元道宗的地位都將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二人艷羨之余,心中也生出幾分難言的欣喜。
只要碧云洞的府主成為金丹修士,他們這些租賃靈田的靈植夫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今后出了宗門,說一句曾在金丹真人手下做事,山門之外的練氣、筑基期的修士,誰不敬著幾分!
與兩個筑基靈植夫心思相似的還有長孫覽雇傭的那兩個年老筑基修士。
二人平時都住在山下,長孫覽出宗時才會跟著出宗。今日,望著天上越發濃厚的劫云,二人恨不得沖上碧云洞親眼看著那位殷府主金丹大成。
他們已經邁入筑基大圓滿幾十年,卻遲遲不能抓到成丹之機,如今幾十年過去,兩人壽元都快要耗盡,若再不能突破,等待他們的只能是坐化。
如今碧云洞府主殷洺即將渡金丹雷劫,碧云洞一帶正是道韻濃厚之時,抓住這個機會觀摩整個渡劫過程,或許能領悟一絲金丹真意,從而再次嘗試突破金丹期。
退一萬步講,哪怕他們沒能領悟任何東西,只要殷府主渡劫成功,成為金丹真人,他們兩個身為碧云洞靈田大管事唯二的貼身侍衛,將來未必沒機會買得珍貴的延壽丹,總還能再多活幾年。
這些跟碧云洞稍有牽扯的靈植夫和侍衛尚且如此,已經和殷洺深度捆綁的沈心溪與長孫覽自然更加欣喜若狂。
只是在欣喜之余,他們心中也不乏擔憂。
“遭了,忘了給主君準備抵擋雷劫的一次性法器,眼瞧著雷劫馬上就要開始了,這可怎么辦?”
沈心溪想起此事,在洞府門前急的團團轉。
“現在再去找也晚了。主君還修習了劍道,應當無事。”長孫覽只能這樣安慰沈心溪和自己。
隨后隨著天威越發厚重,沈心溪與長孫覽站在碧云洞外實在難以抵擋,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的擔憂下山而去。
修士自筑基之后,修為每上一個大臺階就必然要經歷天道降下的劫難。
只突破金丹的劫難就有三道。
第一重劫難:道心劫。
能沖擊金丹期的修士都是道心堅定之輩,這第一重劫難就是天道問心。
與其說是天道問心,不如說是修士對自己的拷問。拷問自己是否做出過有違道心之事。
這一關說好過也好過,說難過也難過。
若是似魔修和邪修那等對自己要求極低,不以殺人為錯的,哪怕他們殘忍嗜殺,殺人無數,也能輕而易舉渡過此劫。
而若是自小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玄門修士,若曾為了利益作出了什么殺人放火之事,此刻就會遭到道心的拷問。
此劫看似平靜,實則兇險異常,若不能渡過,輕則道心受損,重則道心入魔根基盡損。
渡過第一重道心劫后,天道將降下第二重劫難——風火劫。
此劫只針對修士丹田將要化形的金丹。
天下金丹共分九品,一品至三品為上品金丹,未來完全有機會沖擊大乘修為。
四品至六品則為中品金丹,此類修士未來如果氣運非凡也能有成為合體大修士的機會,只是沖擊大乘期的幾率十分渺茫。
擁有最差的七品至九品金丹的修士,今生能達到的最高修為就是金丹期,連一窺元嬰之境的機會都沒有。
那些服用筑基丹,有幸突破金丹的修士就在此等之列。
而所謂風火劫,就是決定金丹品階的關鍵。
修士將要形成的金丹將會經受虛空之風和天道劫火的雙重考驗,若金丹表面有修士未曾察覺的裂紋或者形狀凹凸不平,則有極大的可能渡劫失敗。
這一關與其說是考驗,倒不如說是一種另類的幫助。
因為有裂紋或者凹凸不平的金丹哪怕順利成形,也完全不能擁有金丹的威能。
反而虛空之風和天道劫火能將金丹之中的雜質洗煉出來,如此修士的金丹才能變成真正的金丹,而且經受洗練的時間越長,金丹的品級越高。
像那種有裂紋或者凹凸不平的金丹,虛空之風吹一下金丹就裂開了,連三息都難以堅持,自然更別提品級了。
只是洗練金丹的過程十分痛苦,修士需要有莫大的毅力才能堅持。
那些金丹品級低下之輩,除了服用筑基丹或者資質低下以外,毅力不足也是一個極大的誘因。
第二關風火雷劫成功渡過,才能邁入第三劫——雷劫。
雷劫幾乎貫穿了一個高階修士的一生,從金丹開始,直到渡劫散仙,每一個階段都要經歷雷劫的洗禮。
與前兩劫不同,雷劫乃是為了洗練修士的肉身。
修士剛出生時都是無垢之體,但隨著成長,慢慢的體內堆積了無數的雜質。
通俗來講,仙道的目的就是一步步洗練修士身上的雜質,從而蛻凡成仙飛升上界。
這里面最關鍵的一個步驟就是經過雷劫的洗禮。
為了洗練不同修為修士的肉-身,天道預備了不同的雷劫。
突破金丹之時一般會面對的是三九雷劫,即雷劫三重,每重經受九道紫雷洗練。
與元嬰期的四九雷劫,化神期的五九雷劫、煉虛期的六九雷劫,合體期的七九雷劫,大乘期的□□雷劫,以及渡劫散仙的九九雷劫相比,這已經是最容易渡過的雷劫。
但每年依然有數不勝數的昆吾修士死在自己的金丹雷劫之下。
仙道之艱險可見一斑。
是以沈心溪與長孫覽二人才會如此懊惱,沒來得及準備渡雷劫用的一次性法器。
碧云洞中的殷洺不知兩個下屬對自己的擔憂,此時他已經渡過第一重道心劫,跨入風火劫中。
道心劫固然難過,但只要為人坦蕩,遵循自己的道心行事,輕而易舉就能渡過。
殷洺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一舉邁入風火劫中。
此刻,他的丹田之中那一枚圓溜溜的金丹在虛空之風的吹拂下,開始滴溜溜的旋轉起來。
若是用神識觀察就能發現,金丹每旋轉一周,就滲出一點黑色的雜質。只是這個過程……
如同遭受了數萬根靈針同時攻擊的殷洺面色扭曲,用莫大的毅力控制自己才沒有痛呼出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金丹在旋轉過程中變得越發透亮,就在殷洺痛到麻木,將要堅持不住之時,虛空之風終于消失了。
一點天道劫火驟然浮現,火舌一點點吞噬了逐漸停止轉動的金丹,一股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感受出現在殷洺心中。
經過天道劫火的炙烤,一點點黑氣從金丹頂端浮起,仿佛一陣天火將他整個人都拖入其中,全身上下每一刻都在經歷天火的灼燒。
“哼……”
殷洺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點點汗珠,不到一時三刻已經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汗流浹背。
幸而天道劫火出現的時間極短,大概只有虛空之風的三分之一,殷洺默念道經,不斷告訴自己:
再堅持片刻,只要再堅持片刻就能提升一點金丹的品級。
最終靠著十幾世的閱歷,依靠歷經十幾世練就的強大毅力,殷洺全身顫抖,將自己的舌頭都咬的鮮血直流,總算一直堅持到風火劫結束。
他來不及清潔自身,迫不及待的觀察起丹田之中五行道基頂端的那枚金丹。
圓潤無暇,清光環繞,上面居然還有一絲絲耀眼的紫氣環繞!
看到足足三股紫氣的瞬間,殷洺心中狂喜。
“一品金丹!”
“這是一品金丹!”
一品至三品金丹和修士煉制的極品靈丹類似,都有極為明顯的特征。
一品金丹往往有三道紫氣環繞,二品金丹比一品金丹少一道紫氣,三品金丹則只有一道紫氣。
修士們一看便知。
哪怕在人才輩出的三大仙宗,一品金丹的數量都及其稀少。
具體數量雖然不得而知,但從混元道宗關于一品金丹的一項獎賞就可以看得出來。
宗規規定,凡金丹初期修士在外事堂領取金丹弟子身份令牌時都可用宗門法器檢測其金丹品階,一品金丹者可得一百大道功的宗門獎賞。
整整一百大大道功!
如此巨大的獎勵幅度,已經堪與發現一位化神內奸的巨大功勞相持平。
一些有心之士完全可以管中窺豹,借此推測出混元道宗一品金丹的數量。
不過相比于宗門的巨大獎賞,一品金丹修士后半生堪稱平坦的道途才是最令其他金丹修士羨慕的地方。
擁有一至三品金丹的修士在沖擊元嬰之時擁有莫大的優勢。據統計,只要不中途隕落,幾乎有四成的幾率可以渡過天劫成為元嬰真君。
相比于連一成突破幾率都沒有的四至六品金丹,這已經是一個極為驚人的數值。
這幾乎是他十幾世以來起點最高的一世,殷洺如何不興奮!
但他很快抑制住自己心境的起伏,因為金丹天劫只走了三分之二,接下來還有最為艱難的雷劫需要渡過。
他迅速吞服幾枚補靈丹,在第一道雷劫徹底降臨之前沖出了碧云洞,將天上的雷云引向碧云洞西南,荒無人煙、沒有同門占據的一座荒山。
“主君!”
見殷洺如此快速渡過了前兩劫,沈心溪與長孫覽又驚又喜,也隨著追趕而去。
混元道宗的宗門大陣雖然覆蓋了整個混元山門,但對于這種弟子修為進階引發的雷劫并不會多管。
哪怕弟子在雷劫中身死,陣法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這可并非無情,而是為了弟子們好,只有通過自己的力量渡過雷劫,才能積攢沖擊更高修為的底蘊。
反之,若渡劫之時次次都有宗門做后盾,修士們難免心生僥幸,于今后的道途極為不利。
并且混元道宗還會背上無數天道因果,一旦被天道所棄,宗門氣運驟減,混元道宗還能否維持如今的地位就很難說。
綜上所述,哪怕是混元道宗弟子在宗門渡劫也只能依靠自身。
殷洺站于荒山之上,手中已經浮現出那把常用的玄鐵劍,仰頭凝視著越發濃重的劫云,眼眸之中絲毫沒有懼意。
“轟……”
“咔……”
耀眼的紫色雷電在雷云之中游弋,隨著一聲驚雷劃破天際,第一道紫雷轟然墜落,直奔荒山頂端的殷洺而來。
遠遠站于十里開外的沈心溪與長孫覽看到這一幕,緊張的心都揪起來。
殷洺與這漫天雷云相比實在太過渺小,看起來仿佛像毫無反抗之力的螻蟻。
“府主能堅持住嗎?”沈心溪憂心忡忡。
長孫覽已經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應,應該吧……”
雷劫的動靜極大,哪怕相隔很遠,周邊許多內門弟子還是紛紛注意到有人正在度渡劫。
眾人紛紛升空觀望,金丹修士尚且還好,畢竟也經歷過此事,多為看熱鬧。
還未結丹的筑基弟子們就看起來緊張多了,多數面色慘白,心跳如雷,又忍不住對渡劫的同門生出一分艷羨。
距離碧云洞較近的妙丹山上,那位有化神師尊做后臺的金丹弟子愣愣的看著前方的雷云出神。
旁邊一位筑基后期的白衣侍從小心的看他一眼,“山主,您看這是哪位?”
素衣金丹回過神,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淡笑:
“這位可是和咱們做鄰居許久了,聽聞十九歲靈穴筑基進入植脈,今年不過五十五歲。”
“那……山主,咱們是否要備下賀禮?”
自家山主五十六歲才金丹大成,自此拜入一位化神門下一飛沖天。
侍從擔心看到天賦更好的同門,這位山主會心生嫉憤,辦出什么不可理喻之事。
遂迅速轉移了話題。
“呵呵……你怕我嫉妒他?”
素衣金丹笑看他一眼,面上沒有絲毫的不悅。
“你放心,我混元天才眾多,別說五十五歲結丹,五十結丹的都大有人在。我要是人人都嫉妒,怕是早已道心入魔。”
“備下一份重禮!待雷劫結束,我親自給這位同道送過去。
有一位金丹期的下屬也很不錯,今后一起喝茶賞花,探討大道,這仙道亦不算寂寞……”
“謹遵山主之令。”
沒有詢問山主為何如此肯定那渡劫之人定能平安渡過雷劫。
待妙丹山山主留下這段意味深長的話語緩步離開,白衣侍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緩緩呼出一口白氣。
第138章 器道問法,本命法寶
終究不是體修, 殷洺艱難的用肉-身扛過第一重雷劫,被九道紫雷依次洗練一遍之后,實在有些抵擋不住。
面對接下來的十八道紫雷, 他只能用上玄鐵劍, 在劫雷降臨前千方百計的削弱其威力。
望著洶涌雷光中偶爾閃現出的劍光,除沈心溪、長孫覽以外的所有圍觀者都面露驚詫之色。
不是傳說這位渡劫的同門是個植修嗎?
難道他們弄錯了?渡劫的是一位偶然路過只能就地渡劫的劍道同門?
但看了看面露緊張之色,緊緊盯著雷劫中心的沈心溪與長孫覽二人,眾人又不確定了。
他們在附近建立洞府, 自然將周邊同門的消息都打探了一遍。
這兩個筑基修士分明就是碧云洞那位植修同門的下屬!
筑基期就有同階修士前來攀附,此事在第一宗門混元道宗也并不常見,周邊的人自信自己絕沒有認錯。
那么就只有一個解釋。
這位渡劫的植修同門居然有著極高的劍道修為!
眾人都有些不可置信,混元戰五渣植脈修士居然擁有了宗門第一強脈劍脈弟子才有的劍道修為。
這是何等的荒誕!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金丹期的劫雷, 三劍即可削弱其大半威力, 要想做到這些,至少要有劍道雷音的戰斗。
一時間,周邊鄰居對殷洺的感情更加復雜了。
不過眾人心中都產生一個意識——若此人能渡過雷劫,今后前程必然不可限量。必須盡快與之交好才是!
這數秒功夫,許多距離此地較遠,本來沒打算準備賀禮的鄰居也紛紛起了上門送賀禮的念頭。
當然前提是殷洺能順利渡過雷劫。
而此時雷劫之中的殷洺很快意識到單純依靠劍道雷音根本抵擋不了幾道劫雷。
他手中最常使用的玄鐵劍也在遭受劫雷三次打擊之后整個碎裂開來, 化成了飛灰。
已經在前幾道劫雷下身受重傷的殷洺深吸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忽略自己已經衣不蔽體的現狀, 再次拿出一把銀白色的劍器。
這把劍乃是高建安留下的, 品階上來說屬于下品靈器, 殷洺也祭練過,只是先前玄鐵劍用的最順手, 這把劍便一直不曾用過。
如今極品法器玄鐵劍毀于劫雷,只能用這件更好的靈劍頂上了。
須臾,數道更為亮眼的劍光毫不畏懼的直沖霄漢,與襲來的劫雷轟然碰撞。
…
半刻鐘之后,第三重劫雷只剩下最后兩道,殷洺再度噴出一口紅艷艷的鮮血,身上破布條一樣的法衣已經盡數被劈成了黑灰。
“噗……”
循著最后兩道劫雷醞釀的間隙,殷洺快速給一自己換上一身新的黑色法衣,又給自己找出頂級的回春丹服下。
不多時,一道威力比前幾次厲害數倍的巨型紫雷醞釀完畢,化作一道數米寬的雷柱轟然落下。
丹田之中僅剩三成靈力的殷洺拿出破釜沉舟的意志,揮動手中烏漆麻黑的靈劍,大喝一聲:
“殺!”
萬千劍光化作數不勝數的細長劍針直撲雷柱而去。
“轟隆……”
一聲刺耳的炸響過后,新的的靈劍在雷光中裂成了兩半。
殷洺站立的山巔出現了一個十米深的石坑,一個全身漆黑的黑色人影躺在坑底生死不知。
沉默……附近是死一般的沉默,除了還在轟隆做響的雷聲之外似乎聽不到任何動靜。
那些觀看渡劫過程的人只覺得物傷其類,揪心的瞪大了雙眼。
那位妙丹山金丹遠遠的看著這一幕,面上早已失去了一開始的淡然自若。
“怎么可能!此人的雷劫怎么如此厲害!”
只是遠觀就感受到那股毀天滅地的氣息,與他當年的金丹雷劫相比,不知厲害多少倍……
這樣的人,要么殺孽深重,被天道厭棄。要么…天賦逆天,乃是當世罕見的奇才。
天道降下此等雷劫更能鞭策對方砥礪前行。
首先殺孽深重這一項,身為混元道宗弟子,若是周身怨氣太重,很容易被他人發現。
他也在幾年前無意間見過這位碧云洞主,其人目光清正,周身道氣流轉,并無冤魂怨氣。
那么就只有第二種可能,此人乃是一位當世奇才!
妙丹山山主眸光微顫,心中對收服殷洺更添了幾分勢在必得。
雷劫所在地不遠處,望著坑中一動不動的殷洺,長孫覽與沈心溪心驚膽戰。
“主君……”
剛才的劫雷近乎比得上玉簡中描述的元嬰雷劫,主君他能在剛才那道劫雷中活下來嗎?
他們兩人包括其他圍觀的一些筑基修士,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只覺得心跳都放緩了。
在眾人惴惴不安的目光中,天上的最后一道劫云還在繼續醞釀,坑底殷洺的手指稍稍動了動,艱難的給自己塞了三粒上品回春丹,以及五粒補靈丹。
而后總算歪歪扭扭的從坑底爬起來,再次給自己換了一身法衣。手中依舊緊握著那把斷裂的靈劍。
似乎看到了距離雷劫所在地最近的沈心溪與長孫覽,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個狼狽至極的笑容,仿佛是在安慰。
沈心溪與長孫覽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淚水,喜極而泣。
“主君!我們等您渡劫回來。”
看到這主仆三人的一舉一動,在遠處圍觀的混元弟子一陣騷亂。
“還活著!”
“那人竟然還活著!”
喧鬧中,最后一道徹底劫雷醞釀完畢。
“轟隆……”
只見比剛才那雷柱還要大上一圈的一個巨大的雷球如同隕石一般,向地面的殷洺砸來。
許多人心中一驚。
如此厲害的劫雷,便是很多金丹修士也難以渡過吧?
這位剛爬起來,站都站不穩的植修還能扛得住嗎?
在眾人或質疑,或同情的目光之中,殷洺手舉斷裂的靈劍緩緩閉上雙眼。
經過剛才的生死危急,殷洺對生死大道的又有了新的領悟,生死劍意有了質的突破。
更重要的是,經歷生死時刻,他似乎明白了劍光分化該如何完整的呈現。
殷洺醞釀片刻,忽而抬頭狂傲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多謝天道助我!”
話畢將手中的殘劍一把擲出。
一道明亮到極致的劍光直沖云霄,在抵達劫雷附近之后驟然變一為三。三道完全凝實的殘劍爆發出無窮劍氣直插雷球深處。
“轟……”
耀眼到極致的紫色雷球從內部炸裂開來,雷光四濺,險些灼傷圍觀者的雙眼。
雷劫正下方的荒山在遭受無數雷光的撞擊之后終于轟然倒塌。
劍光分化與生死劍意相結合的全力一擊直接削去劫雷五成威力,雷球爆炸之后又有三成傾瀉到四周的荒域之上。
與山石一同跌落的殷洺只承受了區區兩成而已。
然而僅僅是這個兩成,不但讓殷洺已經開始痊愈的內傷再次加重,還撕裂了無數經脈。
“咳……”
殷洺身上鮮血直流,只保留了最后一絲意識,拿出一枚早就注備好的玄階救命丹藥塞入口中。
經歷最后一重雷劫,金丹與肉-身徹底相合,金丹爆發出無窮的威力,不斷借丹藥之力修補殘破的肉身。
一股金丹威壓從坍塌的山石中緩緩滲出……
與此同時,碧云洞內幾株高階靈植所在地,五行王草上方憑空出現一道紫色閃電,一道雷霆降下,原本生機勃勃的五行王草瞬間變成了黑灰。
隨后紫色閃電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漂亮的五行靈氣驟然浮現,原本五行草所在的位置鉆出一株拇指大小生長著五色葉片的奇特小樹。
……
今日之后,一位掌握劍光分化的植脈內門弟子成功渡過金丹雷劫的消息迅速在丹脈與植脈相接地帶流傳開來,并逐漸向四周擴散。
許多修士聞訊而來,很快鎖定距離那渡劫地不遠的碧云洞。
本想帶上賀禮上門祝賀,結果這位新晉金丹修士自從閉關養傷之后已經過去三個月了,遲遲沒有出關。
更是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舉辦金丹大典,廣邀同門參加的意思。
眾修搖了搖頭,只好將準備好的賀禮交給了碧云洞的兩位筑基管事,并報上自己的名號。
期望著能和那位傳聞中掌握劍光分化的碧云洞主結個善緣。
由于殷洺沒有出關,沈心溪與長孫覽兩個只好苦哈哈的收下賀禮,再用玉簡將送禮之人的名號、洞府所在地一一記錄。
筑基修士倒還好,往往不敢在已經成為金丹洞府的碧云洞放肆,往往放下賀禮報上名號就匆匆離開。
最令兩人頭疼的是親自前來送賀禮的金丹修士。
例如隔壁妙丹山那位丹脈化神高徒,帶著隨從親自前來前來送賀禮,見碧云洞主殷洺未曾親自迎接,不由得心生不滿。
沈心溪與長孫覽客客氣氣的好一通解釋,自家洞主受傷太重云云。
結果此人仿佛左耳進,右耳出。只用平淡又強勢的聲音道:“去請你家洞主出來,本座有一件要事要同你家府主商議,不能耽擱。”
已經解釋了無數次的沈心溪與長孫覽:
“……”
累了……毀滅吧!
殷洺閉關前已經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他們可不敢冒然因這件小事打擾主君修煉。
但讓他們出言趕走一位金丹修士,他們又沒有膽子。
事情就此僵住了。
最后等了一個多時辰的妙丹真人率先忍不住,丟下賀禮,甩袖離開。
臨走前還說了一句頗為奇怪的話。
“我來找你家府主乃是為了他的前程著想,本來我師父已經同意收他作記名弟子,讓他從今以后跟著我一同修煉。
這是多少金丹弟子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結果,就因為你們這兩個刁仆,生生斷送了你家府主的機會,我也懶得斥責你們,且看你們府主出關的時候如何嚴懲你等吧……”???
刁仆一號沈心溪與刁仆二號長孫覽面面相覷,面上的表情古怪至極。
這位妙丹真人沒有搞錯吧?
他們家主君可是準備競爭下一屆的真傳弟子的,會稀罕做一個化神修士的記名弟子?
更何況別以為他們聽不出來,記名弟子說的好聽,實際上就是為這位妙丹真人準備的高級下屬。
讓英明神武的主君去給一個金丹修士當下屬,他一個小小化神的徒弟也配?
還有,妙丹真人你確定等主君出關之后會嚴懲他們兩個?
沈心溪與長孫覽百分之一百確定,殷洺出關之后不但不會罰他們,反而會有賞賜。
兩人冷哼一聲,絲毫沒有擔心之意,繼續有條不紊的整理起碧云洞放置各類靈物的庫房。
碧云洞最隱秘的靈植區域,殷洺五心向天,不斷運轉《乙木枯榮經》中記載的金丹期功法。
在他的丹田之中,一株五色小葉的奇特小樹扎根于五座山峰頂端的云層之中,隨著上方不遠處的金丹上下起伏。
這便是乙木枯榮經中記載的五行寶樹,乃是五行王草隨修士一同修煉,一同渡劫之后才能越過先天缺陷跨越整整一階,進化而成的五階靈植。
五行王草在野外百年成長、百年結籽、百年枯萎。
與修士契約可以大大縮減其生長時間,如今從一株剛剛生成的五行王草,到突破種-族束縛一躍成為更為高等的五行寶樹,這株五行王草只耗費了三十五年。
成為五行寶樹,自此便不需要扎根于泥土之中,可以進入契約者的丹田隨著修士隨意移動。
安全性和靈活性都有了大大的提高。
殷洺這三個月時間除了療傷,就是在忙著將五行寶樹收入丹田一事。
如今順利完成這最艱難的一步,他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五行寶樹可以隨意移動,《乙木枯榮經》上記載的各類法術總算可以學起來了。”
先前經過數次戰斗,殷洺意識到,自己除了嗜血魔藤就只有一手劍術可作防身之法,法術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只是結丹之前,五行王草不能移動,功法中記載的法術根本沒辦法使用。
他只隨意學了幾個攻擊類法術作為備用。
如今金丹結成,倒是可以多學一些植修類法術,配合丹田之中的五行寶樹威力必然不錯。
除此之外,神魂類功法和煉體類功法也要修習起來,也不必和主功法那樣精通,只學得夠用的即可。
還有最重要的,本命法寶必須盡快煉制出來,再加以熟練,不然宗門大比恐會拖自己的后腿。
再想一想,好像煉丹之法也許久未曾精進過,那青帝居的試煉樓更是許久未去。
“唉!”殷洺捏了捏眉心。
只覺得金丹之后不但沒有閑下來,反而更加忙碌了一些。
罷了,飯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一件一件做。
如今最緊要的便是煉制本命法寶,事關宗門大比,一刻也不能耽擱。
十幾年前,從望海城回宗,將那海外勢力之事上報宗門之后,他就辭別三個音修回了碧云洞。
之后根本沒有出過宗門一步,為的就是不久之后的宗門大比,若是不能與本命法寶盡快契合,在宗門大比之上很容易讓同門找到缺陷。
想了想,他再也坐不住,當即起身離開碧云洞駕云朝傳送陣的方向飛去。
只給匆匆追出來的沈心溪與長孫覽兩人留下一句:
“我到器脈請教煉器之法,將本命法寶煉制好以后自會回來,你等管理好碧云洞事務。若有不決之事,待我回來再行處置。”
“哎……主君……”
剛準備將妙丹真人所作所為告訴主君的沈心溪與長孫覽:
“……”
殷洺徑直去往丹脈與植脈邊界的小型傳送陣,直奔器脈而去。
器脈位于混元十脈最邊緣的位置,倒不是被故意排擠,而是這一帶地火最為豐富。
但其實器脈與植脈之間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因為與器脈相鄰的唯一一脈——丹脈就在植脈隔壁。
殷洺只花費了兩塊中品靈石就得以跨越這段相對來說稍稍遙遠的距離,來到坐落于器脈中部火焱坊市的器脈外事堂。
打眼望去,此地到處都是巖漿河流以及焦黑炙熱的黑土地。
由于此地火靈氣過于濃郁,遠遠高于其他金、木、水、土四脈,這里很難看到綠色。
地面上只有一些火紅色、焦黃色的低矮靈植存在。
火焱坊市建立在一個龐大的巖漿湖上方,雖有陣法遮擋,修士們感受不到太多的熱意,但望著四周的焦土千里的景象,總讓人產生一種附近過于炎熱的錯覺。
這里的修士相對其他地方也隨性的多,袒胸露乳的絡腮大漢比比皆是,女修也穿的頗為清涼,多半是露出四肢的飄逸紗裙。
殷洺一個穿的嚴嚴實實的植修,剛到火焱坊市外事堂,就發現了不少人暗戳戳投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
外事堂內像他這樣穿著迥然不同的多是其他脈的弟子。但奇怪的是,仿佛他們這樣的別脈弟子并不多。
所以這些人才會好奇的看過來。
殷洺有些疑惑,在外事堂轉了轉,滿足了一下好奇心后,走出外事堂大門,放出一道褐色的傳送符。
十幾年前,他剛回宗,尹笑谷發來一道傳訊符。
只道他順利筑基,被師父錘硼真君趕到了器脈火焱坊市,只能在坊市中一家大型煉器鋪找了一份煉器學徒的活計。
還大方的表示,只要殷洺開口,他可以幫忙煉制一些極品法器。
殷洺當時急于閉關,并未前來器脈恭賀,只發出了一道恭喜對方的傳訊符。
如今要煉制本命法寶,殷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尹笑谷的師父錘硼真君。
就算不看他和尹笑谷之間的淵源,錘硼真君也是如今鼎鼎有名的煉器大師。
煉器一道與煉丹類似,分為煉器學徒、煉器師、煉器大師和煉器宗師四類,分別對應黃階至天階煉丹師。
有時候也有人稱之為黃階煉器師、玄階煉器師、地階煉器師和天階煉器師。
錘硼真君三年前突破元嬰后期成為元嬰大圓滿修士,完全可以稱之為頂尖的煉器大師。
而且他的本命法寶關系重大。不找一個熟識之人實在風險太大。
很不幸,他近些年忙于修煉,根本沒時間結交什么高階修士。如今唯一還算有些交情的器道修士只有尹笑谷這一脈。
綜上所述,找錘硼真君是目前的最佳選項。
殷洺不知錘硼真君的洞府所在,便直接來到火焱坊市找尹笑谷,若此時尹笑谷還在煉器鋪當煉器學徒,很快就能看到他的傳訊符。
沒有讓他等待太久,傳訊符發出去一盞茶左右,一道嶄新的傳訊符回到外事堂外。
華青子伸手輕輕一點,耳邊傳來尹笑谷略顯激動的話語:
“殷兄,你好生厲害,這么快就突破金丹,變成一位金丹真人!
我現在剛剛筑基中期,還在火焱坊市的煉器鋪里當煉器學徒呢。你稍等片刻,我馬上辭去煉器鋪的活計去外事堂找你。”
殷洺:“……”
他剛來,錘硼真君的愛徒就辭去了煉器鋪的活計,錘硼真君真的會對他有好印象嗎?
但尹笑谷都是為了自己這個好友,若是勸說恐怕會讓尹笑谷寒心。
思前想后,還沒想好該怎么替尹笑谷向錘硼真君解釋辭工一事,外面一個小麥膚色的壯漢樂顛顛的朝此地跑了過來。
此人身量極高,身穿一件灰撲撲的短打。粗糙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傻笑,怎么看都不像筑基修士。
但看其熟悉的臉部輪廓,殷洺一眼認出這是已經筑基中期的尹笑谷。
“尹兄!恭喜你仙途更進一步。”
“殷兄你就別打趣我了,跟你相比我這算什么更進一步。
你不是要找我師父學習煉制本命法寶嗎?走走走,我今日正好達到師父的要求可以辭工回去。”
尹笑谷興高采烈的拉著殷洺直奔外事堂傳送殿去。
殷洺很是松了口氣。
沒有因為自己辭工就好。
想到尹笑谷昔日的倒霉事跡,他也不敢冒然替對方支付傳送費用,只給了自己的那一份。
幸好,尹笑谷如今在煉器鋪賺了許多靈石,也不差這點傳送費。
二人心照不宣,再次乘坐傳送陣來到了一處峽谷。
兩座漆黑的高山中間,一條寬闊的峽谷從一端延伸到另一端,中間有一條火紅的巖漿河。
深處有一座雄偉的洞府,厚重中不失精致。周邊還有無數造型類似的小院,估計是仆役的住所。
尹笑谷指著巖漿河中間一株沒有枝葉的火紅色靈花,自豪的對殷洺道:
“殷兄,這是我師父種植的九階火蓮,已經長在這兒五百多年了,許多法器煉制時都需要火蓮的花瓣,每年好多器道修士來求。
這一次,你要煉制本命法寶,我同我師父說一說,送你一片花瓣,一定讓你的法寶盡善盡美。”
第139章 錘硼真君,法寶種類
殷洺心下微暖, 拍了拍尹笑谷的肩膀,婉拒了好友的好意:
“這火蓮價格極為昂貴,萬萬不可如此破費。而且我這次煉制的本命法寶可能不太需要這個, 你莫要同你師父張口。”
這話七分真三分假。
他準備的本命法寶材料比這火蓮珍貴的多, 確實不太需要火蓮錦上添花,但其實煉制之時加入火蓮可能會更容易使法寶定型。
只是火蓮這種高階靈植極難種植,一片火蓮的花瓣在黑市往往能炒到天價。
殷洺可不敢接受尹笑谷此等重禮。更何況還需向錘硼真君請示,萬一真君不允, 豈非讓好友難堪?
說白了這東西對殷洺來說可有可無,沒必要因為這東西欠下一樁大因果。
尹笑谷見殷洺語氣真摯,并非客氣也并不勉強,終于歇了向師父討蓮瓣的心。
“那行吧。師父平時都在下面的煉器室內, 我帶你去找他。”
這山谷之中的建筑極具特色, 最下面一層都是大大小小的煉器室, 看樣子山谷中煉器師頗多。
尹笑谷領著殷洺直奔最大的一個煉器室而去,一邊帶路,一邊同殷洺介紹:
“殷兄,我師傅除了我等三個親傳弟子之外,還有十幾個記名弟子,他們也隨師父住在這山谷之中。待會兒你若見了, 口稱師兄師姐便是,不必驚訝。”
混元道宗自有宗規, 宗內金丹及金丹以上修為的修士都必須至少從低階修士中挑選一位收為弟子。
這當然是為了宗門的延續。
但許多修士要么忙著修煉, 要么要求極高找不到合心意的弟子。此時他們就會另辟蹊徑, 找一些天賦不錯的低階修士收為記名弟子。
如此既能避過宗規, 也能不斷壯大自己的勢力。
這些記名弟子說白了就是高級下屬,能幫修士處理里里外外的瑣事, 又不必像親傳弟子那樣盡力教導,十分省心。
至于親傳弟子,全靠緣分,若是有看中的收下傳承自己的衣缽,若沒有看中的,從記名弟子里挑個順眼的也未嘗不可。
聽了尹笑谷的話,殷洺突然想起自己也成了金丹修士,按宗規是要收弟子的。
不禁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感慨又多了一件不能拒絕的瑣事……
尹笑谷還在介紹他和師姐王武通以及大師兄的洞府,“……那邊那個小樓就是我的洞府了,我師姐和大師兄都住在那一片……”
錘硼真君共有三位親傳弟子,大弟子洪浩今年四百歲左右,金丹大圓滿修為,一直在外做任務,已經三個月沒有回來。
二弟子王武通殷洺認識,一百來歲,正在閉關沖擊金丹期,已經兩年未曾露面。
最小的尹笑谷不過筑基中期,比殷洺年齡稍小,剛從火焱坊市回府。
仿佛是修煉功法的緣故,錘硼真君這一脈弟子的修為上漲的十分緩慢。而且都是一脈相承的肌肉壯漢。
連女修王武通都是如此,可是說十分奇葩了。
跟著尹笑谷的視線,將幾個重要人物的洞府位置記下,殷洺眼睜睜看著尹笑谷一拳錘上煉器室的大門。
“咚……”
“尹兄……”殷洺驚詫。
煉器室、煉丹室這種地方不是可以用傳訊符嗎?
哪個好人跟土匪一樣直接錘門啊……
尹笑谷扭頭笑呵呵解釋,“殷兄,你不知曉我師父每每煉器專注至極,傳訊符根本不看,還是這種方法能叫醒他。”
殷洺:“……”
心情復雜的看向渾然不覺的尹笑谷,他心中暗道:尹兄,你已經被師門帶偏,在體修的大道上一路狂奔了,你知道嗎?
正在感慨那個龜毛又在乎自身形象的尹笑谷一去不復返,緊閉的煉器室大門轟然打開。
眉毛又黑又粗、絡腮胡須、古銅色皮膚、同樣身穿灰色短打的錘硼真君不耐煩的伸出頭,用堪比某種音修法器的嗓門惡聲惡氣道:
“臭小子!老子正煉器呢,沒時間理你,你給我滾一邊兒去。”
耳膜都被震的生疼的殷洺忍不住后退了幾步,轉頭一看,尹笑谷居然早有預料不知何時丟下他跑到了廊下。
殷洺:“……”
“咳……”殷洺清咳一聲,連忙對轉身欲走的錘硼真君行了一禮,“見過錘硼真君,在下是尹笑谷尹兄的好友,今日前來貴寶地乃是想學習一些煉器基礎知識,煉制一件本命法寶。”
尹笑谷此時也跳了上來,連忙幫腔:“師父,你別走啊。我朋友要向你請教煉制本命法寶的事。”
急于回去煉器的錘硼真君上下掃視了殷洺和尹笑谷無數遍,不可置信的皺起眉頭對尹笑谷道:
“居然還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還是個金丹修士,這是多想不開啊……”
尹笑谷:“……”
殷洺:“……”
尹笑谷癟了癟嘴。
師父你這是啥意思?我咋了?有你這么貶低自己徒弟的嗎?
殷洺則再度沉默了。
這錘硼真君的性子還真令人意外……
尹笑谷忍不住頂嘴:
“師父,我怎么了?除了不能借錢啥的,不就是跟我一起做任務會倒霉點嗎?殷兄他厲害的很,完全不會被我影響,你快教教我這唯一的好友……”
錘硼真君沒好氣的瞪了徒弟一眼,“行吧,知道了。老子這件法寶還有三日就能煉成了,三日后你再帶他來找我吧。”
話落一把關上煉器室厚重的大門。
尹笑谷沖著殷洺尷尬一笑,“嘿嘿……尹兄你別生氣,我師父不是有意忽略你的。前一次有一位元嬰真君來找,他可是連門都沒開呢……”
“無妨無妨,錘硼真君愿意教授我煉器之術,于我而言已是再造之恩。
丹符器陣四脈修士多是癡性之人,我怎會在意這些。”
殷洺自然不會在意這等小事。
自己不過區區一個普通內門金丹,錘硼真君愿意教授還是看在尹笑谷的面子上,若是苛求太過就實在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尹笑谷知曉殷洺一向心胸開闊,少有生氣的時候,聞言放下心來,指了指前面一條小路。
“殷兄,我師父煉器之時不能打擾。咱們三天后再來吧,這三天我領你看一看山谷周邊,雖然比不得你們植脈風光無限,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那就多謝尹兄了。”
殷洺欣然應下。
……
在山谷周邊轉了三日,晚上居住在尹笑谷的洞府之中,第四日清晨,煉器室上空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不論是本來就準備到煉器室旁等待的尹笑谷和殷洺,還是其他閣樓院落中的錘硼真君記名弟子都忍不住走出洞府,遠遠看著煉器室的方向。
周邊不斷傳來竊竊私語聲:
“嘶……師尊又煉成了一件法寶…我要是沒記錯,近期他老人家每一個月都煉制一件法寶吧………”
“這次的雷劫好像沒有上一次的厲害。”
“噓……沒有上一次厲害,也是法寶雷劫。也不知我們何時才能和師尊一樣煉制出此等寶物……”
殷洺聽著這些話語,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尹笑谷:
“尹兄,真君平時經常煉制法寶嗎?”
法器、靈器、法寶、靈寶,分別對應煉器學徒、煉器師、煉器大師、煉器宗師。
錘硼真君乃是一位頂級煉器大師,能煉制出法寶無可厚非。但聽這些記名弟子的意思錘硼真君近期不間斷的煉制法寶,從不停歇。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像錘硼真君這種頂尖煉器大師平時可不會輕易出手替人煉制法寶,若要說替弟子煉制,尹笑谷三人也要不了這么多。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一,錘硼真君急需一大筆靈石或道功,所以沒日沒夜的煉器,想拿去換一大筆靈石或者大道功。
二,錘硼真君想盡快突破到化神修為。丹符器陣四道在某種程度上極為類似,修士枯坐閉關并不能精進修為,反而煉丹煉器制符煉制陣盤才能讓他們加深大道感悟。
那么錘硼真君如此拼命煉器就有了解釋。
殷洺本人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不過尹笑谷的回答讓人哭笑不得:
“是啊!他看中了宗門寶庫一樣九階靈材,那東西比許多十階靈材還要珍貴,可不就得死命接煉器類宗門任務,積攢大道功嗎!”
“原來是這樣。”殷洺搖頭失笑,“那道功可攢夠了?”
尹笑谷撇嘴,“還差得遠呢,不做上三年宗門任務別想兌換到那九階靈材。”
殷洺咋舌。
煉制一件法寶至少也有幾百大道功,每月煉制一件,每年至少能得幾千。
四年得到的大道功已經上萬了……
何等珍寶如此珍貴?
殷洺覺得,已經與他回宗之后給碧真境桃夭送去的一碗混沌靈泉水不遑多讓。
尹笑谷看了看天上的劫云,很有經驗道:
“看樣子,今日的法寶至多只有兩道雷劫,很快就結束了,我們下去等吧。”
殷洺當然客隨主便,微微頷首。
事實就如尹笑谷所說,兩道比手腕略粗的劫雷虛虛應了應聲之后,天上的雷云很快消散。
錘硼真君黑著臉不甚滿意的走出煉器室,朝不遠處的殷洺兩人招了招手。
“不是要學煉制本命法寶嗎?隨本君過來。”
“多謝真君。”殷洺躬身道謝。
剛禮貌的道謝一句,尹笑谷已經笑逐顏開,迫不及待的拉著殷洺跑了過去。
二人隨著錘硼真君來到他本人的洞府,三人于主院粗獷的石桌上落座。
在尹笑谷殷勤的奉上一杯靈茶之后,還在想著剛才煉器之事的錘硼真君勉強打起精神,看向細皮嫩肉的殷洺,第一句話就是:
“你這小子白白嫩嫩,想煉制什么種類的本命法寶?扇子類?鏡子類?還是花里胡哨的寶劍,寶珠?”
“噗……”尹笑谷一口靈茶險些噴出來。
這才想起自己還沒老頭說好友殷洺劍道修為不俗。
殷洺無奈的抬眼,心下暗嘆一聲。
這不就是以貌取人,把他當沒用的小白臉嗎?錘硼真君這樣沒情商,確定不會被其師父和宗門長輩追著打?
不過想到錘硼真君剛才嘲諷尹笑谷沒朋友的事,他馬上釋然了。
對人家關門弟子尚且如此,自己一個不知名的小輩還想聽上客套話不成?
按住張口欲替自己解釋的尹笑谷,殷洺揚起一抹淡笑:“回稟真君,小子有一些劍道修為,所以想煉制一把劍器類法寶。”
“哦?”錘硼真君驚訝的挑了挑眉,“你是劍脈修士?”
這一次殷洺還未開口,尹笑谷已經忍不住道:
“殷兄是植脈修士,不過劍道修為頗為不俗,當年我和我師姐到蒼梧洞天做任務,遇到一條蛟龍,就是被殷兄所救,才得以平安回宗。
師父,你看看殷兄煉制本命法寶的靈材還有什么缺少的,幫忙添上一些,就當幫我和師姐報答救命之恩了。”
錘硼真君額頭突突的跳。
臭小子!
你師父我為了那九階靈材已經傾家蕩產了,你還要我幫你補屁股!
真是想得美!
不過想到自己閉關的二徒弟王武通,他還是艱難的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你先給本君展示一番劍道實力,待會兒我再給你添幾件靈材,幫你煉制一把與你最合契的本命法劍。”
余光瞥見對自己擠眉弄眼,仿佛讓自己盡快答應的尹笑谷,殷洺無奈的起身:
“那小子就獻丑了,只是煉制本命法寶的靈材我已準備妥當,再添幾件反而不好,還請真君收回成命。”
言罷,他假裝沒看到錘硼真君那隱藏在平靜面容下的輕松,拿出一把屬于中品靈器的柳葉劍。
這也是從師父高建安留下的一堆法器中找到的,這種劍型其實更適合女修或者身材嬌小的修士。
不過他馬上就要煉制本命法寶,也就不講究這些了。
錘硼真君朝徒弟尹笑谷遞去一個“果然是個小白臉”的眼神。
那意思仿佛是說,不是師父我以貌取人,而是師父眼光好,你還年輕,以后有的學呢。
尹笑谷:“……”
殷兄的劍不是一把玄鐵劍嗎?怎會拿出一把女修用的柳葉劍……
他們哪里知道,莫說玄鐵劍,就連另一把靈器飛劍也被劫雷劈成灰了。
殷洺拿到劍開始,氣勢一變,仿佛已經忘了周圍的尹笑谷和錘硼真君兩個人。
雙手掐訣,手中柳葉劍呼嘯而出,及至上空搖身一變變作四把一模一樣的飛劍,及至高空又再度分化為六把飛劍,在空中巡回游弋。
漫天的劍氣撒下的剎那,剛才還在取笑殷洺小白臉的錘硼真君面色一變,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尹笑谷更是險些從石凳上蹦起來。
“劍光分化!!”
師徒二人一時間都呆愣住了。
錘硼真君艱難的轉過頭,再次恨鐵不成鋼的看向小徒弟王武通,露出一個懷疑人生的表情。
這就是你說的劍道修為不錯?
一個金丹植修擁有許多元嬰劍修才能達到的四階劍道修為?
你不是人家的好友嗎?居然連人家什么時候突破劍光分化的都不知道?
尹笑谷:“……”
我不造啊。您老人家給我發配到火焱坊市了,我每天都要打鐵,去哪知道這種機密事……
錘硼真君送去一個待會兒再跟你算賬的眼神,轉頭繼續看殷洺耍劍。
這一次,他老人家對殷洺的印象再不是敢跟倒霉徒弟做好友的倒霉蛋,而是少年英才、人中豪杰、能把劍脈弟子都壓下去的植脈狠人。
劍光分化與劍氣化形形成的劍氣截然不同,劍氣化形時的劍氣雖然肉眼也能看見,但能明顯看出那是一種虛化的沒有實體的東西。
而且每道劍氣都需要修士用神識進行引導,方能找得到對手。
而劍光分化形成的劍氣已經變成了看不出虛實的飛劍,且具備自主尋敵的能力。
煉到深處,哪怕一個筑基修士也能操縱漫天的飛劍前去迎敵。
如此就能擁有像劍陣一樣,“萬箭齊發”的能力。卻又不需要那么高的神識。
這才是劍光分化如此受劍修追捧的原因。
殷洺年紀輕輕,又只有金丹初期修為,居然能掌握劍光分化……了不得啊了不得。
看了這場劍道演示,錘硼真君變得積極了許多,待演示結束,立馬拉著殷洺詢問他準備的靈材。
看這架勢,竟是要親自出手幫殷洺煉制本命法寶。
本命法寶煉制時只要修士在場,是否由本人親自煉制并不重要。
殷洺對自己的煉器手法很不自信,見此自然順手推舟,作出一副全憑真君做主的樣子。
錘硼真君馬上來了靈感,看都不看自己的徒弟尹笑谷,拉著殷洺就想到煉器室去開始進行嘗試。
直到尹笑谷死皮賴臉的跟上來,才不耐煩道:
“你進來也行,不過要是你敢在煉制過程中大呼小叫干擾我們,我就打死你這個孽徒。”
尹笑谷:哭唧唧。
我還是不是你親徒弟?
不過能混進老頭子專用的煉器室,他覺得挨頓罵也沒什么。于是興沖沖的跟著擠了進來。
待煉器室的大門轟然關閉,抵擋住那些記名弟子好奇的視線,錘硼真君看向殷洺迫不及待道:
“殷小子,剛才你說人多眼雜,你的靈材太過珍貴不好拿出來,現在到了這有地階陣法保護的煉器室,總算可以拿出來讓老夫看看了吧?”
剛才殷洺一說靈材特別珍貴,錘硼真君馬上來了興致。恨不能立刻看到一件自己從沒見過的極品靈材。
尹笑谷也不遑多讓,現在兩師徒齊齊瞪圓了眼睛期待無比的看向殷洺。
殷洺不好意思再觀察煉器室的各類擺設,只好答應下來,從儲物袋中取出那個最高級的玉匣。
玉匣打開的那一剎那,一枚看不出材質的劍氣碎片靜靜躺在里面,看不出任何的特別之處。
尹笑谷疑惑的看向殷洺:
就這?
錘硼真君伸手狠狠給了徒弟一個爆栗。
“哎呦……”尹笑谷忍不住痛呼一聲,趕忙伸手摸了摸頭。
錘硼真君氣的又打了一巴掌,“愚蠢,還沒看幾眼,你就敢斷定靈材的品階了。你厲害呀……比老子都厲害!”
“師父我錯了,我錯了。”尹笑谷抱頭鼠竄。
殷洺:“……”
殷洺趕忙往后退了幾步,唯恐錘硼真君怒氣上頭給他也來一下子。
沒看尹笑谷頭頂已經鼓起一個大包嗎?如此兇殘的師尊……
嘖嘖。
他實在無法消受。
好在錘硼真君公私分明,轉頭看向殷洺時又是一臉憨笑。
“這個……殷賢侄啊,只用肉眼和神識恐怕看不明白這碎片的材質,我能不能拿起來看看。”
殷洺點了點頭,正準備低頭跟殘片商量商量,讓這位祖宗同意暫且別發飆。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吭聲,手快的錘硼真君已經迫不及待將手伸到了玉匣之中。
殷洺暗道一聲糟糕,阻止不及只能趕快提醒,“真君小心!”
可惜還是為時已晚,
錘硼真君聽到殷洺的提醒愣愣抬頭,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道道劍光已經從玉匣之中射出,錘硼真君雖然反應極快迅速跳開,剛才那只伸過來的左手還是被其中一道劍氣劃開了一道口子。
登時手背上鮮血直流。
尹笑谷與殷洺大驚:“師父(真君)!”
尹笑谷此時已經懵了,他師父可是元嬰大圓滿修士,居然如此輕易就被一道劍氣劃傷了,發出劍氣的還是一枚看不出材料的劍氣碎片!
驚愕的看向殷洺手中的玉匣,尹笑谷快步跑過去扶住滿目驚奇之色的錘硼真君,“師父,你快吃一枚丹藥吧。”
“好厲害的碎片!”
被傷到的錘硼真君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欣喜若狂的甩開徒弟,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勢,再次朝殷洺處奔了過來。
尹笑谷與殷洺苦著臉,一人沖上去保住錘硼真君的腰,一人自己伸手捏住暴躁的殘劍碎片,總算避免了再次流血的結局。
殷洺無奈的對兩指之間被夾住的殘劍碎片道:
“祖宗,你安生些行嗎?這位真君沒有惡意,是來幫我煉制本命法寶的,你難道不想成為我的本命法寶嗎?”
殘劍碎片聞言顫了顫,收回周身危險的劍氣。
吧嗒一聲癱在玉匣之中,作出一副認命的模樣。
殷洺歉意的看向錘硼真君:
“真君,剛才實在是對不住,這碎片桀驁不馴,每每都需要我出言安撫才能安靜下來。
剛才我已經跟它說過了,接下來您盡管檢查,它應該不會再傷人了。”
錘硼真君此時哪里還能注意到自己的傷口。
這種小傷口,靈力稍稍運轉,流血的傷口瞬間結痂了。
哪有眼前這個寶貝重要。
通過剛才的一系列事件,錘硼真君與尹笑谷都驚奇的發現,這塊劍氣碎片居然有靈智,并且已經類似于幾歲的孩童!
這可真是奇跡啊。
許多元嬰真君的本命法寶尚且不能生出足矣令本體晉升靈寶的靈性,這塊殘片居然以劍器殘軀為基,生出堪比幾歲孩童的靈智!
這意味著什么,只要用這塊殘片煉制一件本命法寶,也許不用等到主人突破元嬰,它已經可以成長為靈寶了。
或者……更大膽一些,既然有如此珍貴的靈材。為何不直接花大價錢添些頂級靈材,將其直接煉制成靈寶呢?
想到自己有可能煉制出一件靈寶,錘硼真君黝黑的臉頰都興奮的微微發紅。
第140章 靈寶之資,合體出手
錘硼真君是個敢想敢做的人, 既然已經想到直接煉制成靈寶,自然馬上就要著手做些準備。
他已經打算好了,待會兒認清這碎片的材質, 立馬向殷洺說這件事, 要是殷洺不同意,他老人家可以拿出積攢了好幾個月的道功,資助殷洺購買高階靈材。
哪怕傾家蕩產也要將這件后天靈寶打造完成。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等輕輕捏住玉匣中薄薄的劍器碎片, 查看了好幾遍的錘硼真君尷尬的發現自己一個頂級煉器大師居然看不出這是什么材料!
無奈之下,他只得戀戀不舍的放下這塊碎片,打開煉器室大門,瘋子一般沖了出去。
只給懵逼的殷洺與尹笑谷留下一句:
“這塊碎片干系重大, 我一人恐怕無法煉制, 你們在此等候片刻, 我去別處搬些救兵。”
殷洺合起玉匣,疑惑的看向尹笑谷:“搬救兵?是要再請幾位元嬰真君過來幫忙嗎?這是不是太過興師動眾了?”
尹笑谷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師父說的搬救兵和你想的不一樣,他指定是去我師祖鴻合上尊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興師動眾的。”
“什么?”
殷洺一個踉蹌。
鴻合上尊…一聽這名字就是一位合體大修士吧?
為了一件區區本命法寶, 驚動這位宗門老祖真的好嗎?這比找幾位元嬰真君幫忙驚悚多了好嗎?
鴻合上尊的洞府所在地名叫鳩摩山,地域十分廣博, 與錘硼真君的巖漿峽谷距離極近, 以一位元嬰真君的速度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達。
錘硼真君一陣風似的飛過來, 剛到鳩摩山頂端氣勢逼人的鴻泰府就不管不顧的大喊起來:
“師父!師父!徒兒今日遇到一件看不出材質和品階的靈材, 您能否幫我辨認一二?師父——”
“嚎喪呢?你這孽徒,都分府了還三天兩頭跑到老夫這里打秋風是吧?滾蛋!”
鴻合上尊暴脾氣發作, 直接打斷了錘硼真君的鬼哭狼嚎。
而后一個白頭發,瘦瘦小小的老頭,驟然出現在錘硼真君身后一腳將其踢下云頭。
“給我滾出去,我是不會幫你買那件九階靈材的,你這個敗家子!”
鳩摩山一帶的修士見怪不怪,看了一眼高空之中的兩師徒,心中暗笑。
又是這個打秋風的小弟子!
鴻合上尊也是倒霉,數千年一共收了兩個親傳弟子,結果大徒弟死在煉虛雷劫之下,只剩下這個調皮搗蛋、特立獨行走體修路子的小徒弟。
都分府八九百年了,還時不時跑過來要這要那。
前一段時間說是看上一件九階靈材,自己兌換不起,也跑過來找師父鴻合上尊。
給鴻合上尊氣的,狠狠打了他一頓。
沒想到今日這位又來了,還編造了一個辨識靈材的理由。
嘖嘖……都是鴻合上尊給慣的……無奈啊……
高空之上,錘硼真君硬生生受了鴻合上尊幾腳,口中還不消停:
“師父,這次我沒騙您。是我三弟子的好友要煉制本命法寶,才拿過來的靈材,您陪我去看看還不行嗎?”
鴻合上尊滿臉懷疑:“還編呢?你那個三弟子就是個倒霉蛋,誰沾上誰倒霉,只能丟給你那二徒弟跟大徒弟照看,這種倒霉蛋會有朋友?”
得,要是殷洺在這兒一定要感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錘硼真君自己鄙夷徒弟沒朋友,但別人要是敢說閑話,馬上就會發飆護犢子。
但面前之人是師父鴻合上尊,他只能小小的反駁一句:
“我徒弟不是倒霉蛋,只是那些人氣運不足而已,這一位名叫殷洺的植脈弟子就好好的,年紀輕輕就金丹大成了。您老人家別聽人胡說……”
說完這段話,見鴻合上尊還是一副休要騙我的表情,錘硼真君無奈只得賭咒發誓。
“師父……我沒騙您啊,那九階靈材我都不準備要了。我跟您說,那絕對是頂級靈材,還沒煉制都已經生出靈智了。
我打算把我積攢的道功都兌換成高階靈材,拼一把,煉制出一件下品靈寶出來。到時候我就化神有望了,還要那九階靈材干嘛?
你要是還不相信,我可以發誓……”
錘硼真君苦口婆心。
他以前想要那件靈材不就是因為那靈材生出了靈性,天長日久,有幾率生成器靈嗎?
現在有那斷劍殘片在,只要將其煉制成下品靈寶,器靈分分鐘化形。
有更好的,他哪里還能看得上那九階靈材……
聽到徒弟說起九階靈材時那嫌棄的語氣,鴻合上尊總算相信這一次不是套路。
順著小弟子的話一想,他也生出了一些興趣。
還沒煉制就能生出靈智的靈材那可是煉制下品靈寶的好材料啊!靈材生出的靈智就是器靈的前身。
只需經過雷劫,再放于丹田中蘊養一段時間,里面的器靈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化為人形。
他老人家近些年修為有些停滯,正需要挑戰一些難度高的法器。說起來他雖然已經是頂級煉器宗師,但平日煉制的大多還是法寶。
煉制靈寶的機會很少,煉制成功的也只有十來件。還都是那種法寶添加頂級靈材升級成下品靈寶的那種。
既然此事關乎孽徒的道途,不如過去看看?
不多時,鴻合上尊和錘硼真君緩緩落下云頭,來到巖漿峽谷的煉器室前。
“師父!拜見祖師!”
早已注意到此處動靜的各個記名弟子匆忙出來恭敬的行禮,錘硼真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去去去……我和你們師祖有事,你們自行修煉去吧!”
錘硼真君的記名弟子們當然想圍在鴻合上尊這位祖師跟前,端茶倒水,若是得了祖師看重,說不定能一舉成為親傳弟子呢?
眾人依依不舍,只得低下頭悄悄瞥向白發白須的鴻合上尊,希望祖師能給他們一個機會。
可惜,他們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鴻合上尊只微笑著點了點頭,并無反對之意。
眾人只得壓下內心的小心思,恭恭敬敬的退下。
略過這些不重要的記名弟子,錘硼真君直接引著師父鴻合上尊來到剛才同樣擠在人堆里行禮,此刻才顯露出來的殷洺。
“師父,這就是笑谷的好友殷洺,殷師侄。”
一旁的尹笑谷聽到這個肉麻的稱呼,不禁抖了抖肩膀,被錘硼真君瞪了一眼才安生的低下頭。
鴻合上尊只當沒看見這對師徒上不得臺面的小動作,看向殷洺的目光十分慈祥。
殷洺連忙躬身一禮,“見過上尊。”
鴻合上尊上下打量一番,慈和的笑起來:“呵呵……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孩子。既然你和我的三徒孫交好,也不必這樣生疏,也叫師祖便是。”
這話便極為親近了,高階修士的徒子徒孫無數,可不缺小輩孝敬。
能這樣說,等于真心把殷洺當作自家小輩看,這可是其他宗門修士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殷洺自然就坡下驢,“師祖。因小子的一點點小事就耽擱了您的修行……”
鴻合上尊笑容越發和藹,“無妨,我也是聽聞你有一塊早生靈智的靈材,才起了興致過來看看。”
一行人寒暄片刻,再次來到煉器室內,待煉器室大門關閉,早已受不了他們酸唧唧話語的錘硼真君迫不及待道:
“殷師侄,趕快把你那殘劍碎片拿出來讓我師父看看。”
殷洺沒有拒絕,不過有前車之鑒,打開玉匣之后又好好同碎片商量了片刻,才將玉匣遞給鴻合上尊。
殷洺、錘硼真君與尹笑谷齊齊看著鴻合上尊的動作。
看到對方果真沒有遭到劍氣攻擊之后,錘硼真君松了口氣之余也不免有遺憾。
老頭子竟然沒有被這碎片攻擊……
鴻合上尊可不知道孽徒的心理活動,此時他已經完全被這塊看不出材質的靈材吸引了。
拿在手中仔仔細細看了數遍,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議之事,雙眼噌的亮起來。
這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的錘硼真君焦急不已,忍不住擠過來:
“師父,看出這么沒有?能煉制出一件后天靈寶吧?”
他可指望著依靠這件法器一窺化神之密呢!
卻沒想到他的大嗓門打斷了鴻合上尊的思路,這位瘦小的老頭當即暴起,一掌將錘硼真君拍到了旁邊的墻上,直接將原本煉器室的石壁砸出一個人形大坑。
“聒噪!”
錘硼真君瞬間噴出一口鮮血,幾次掙扎才從墻上跳下來。
“師父,你又打我。”
望著一瘸一拐,鼻血直流的錘硼真君,剛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殷洺心頭一驚,連忙想上前遞出一枚珍藏的玄階頂級療傷丹藥。
只是剛往前垮了一步,就被尹笑谷拽住。
“你別去了,我師祖這是看出我師父煉器時受傷,體-內積攢了許多排不出淤血,幫我師父通淤血呢。
這場面我見得多,有一次我師父直接被打暈過去,第二天直接活蹦亂跳的進煉器室。
你就別浪費你的靈丹了。”
殷洺:“……”
不是你們這是一脈相承的棍棒底下出孝徒啊?
這種關愛模式實在太超前了,原諒他實在看不懂。不過要是只是為了通淤血的話,他也就放心了。
至少不是因為自己,錘硼真君才挨揍的不是。要不他實在有些良心不安。
但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還是放心的太早了。
緊接著鴻合上尊就對錘硼真君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毒打。
“你這個孽徒,先前為師教你辨認靈材時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現在居然搞出這種烏龍,將一塊先天靈寶的胚子認作普通靈材,還準備煉制成后天靈寶。
我打死你算了,你這個孽徒……”
“什么?先天靈寶胚子?”
這下子不但錘硼真君和尹笑谷懵了,就連知曉殘劍碎片出處的殷洺也懵了。
大家都懵的很徹底。
錘硼真君顧不上抵擋師父鴻合上尊的拳腳,硬是拼著挨了幾拳也要跑到玉匣旁邊再次進行觀察。
“這么可能?師父你是不是看錯了?這東西可是從劍器上掉下來的,被煉制過得東西怎么可能是先天靈寶胚子?”
“你還敢頂嘴?”
“不……哦……不是不是……”
“啊啊啊……師父我錯了……”
鴻合上尊見他還敢頂嘴又將錘硼真君狠打一頓,這才端著一臉和藹的微笑看向殷洺:
“殷小子,你這劍氣碎片是從哪里得來的?你說一說來處,我也好確定自己的結論是否正確。”
錘硼真君、尹笑谷聞言直直看向殷洺,眸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殷洺本也沒想隱瞞,見他們都想知道,便直言不諱道:
“實不相瞞,這道殘劍碎片乃是十幾年前我到萬劍山仙靈湖之時,在一個秘境中發現的。
當時,這碎片主動追隨于我。我便帶著它回到了無涯山脈。”
九成真,一成假,只隱瞞了小幽冥的具體信息,及自己得到仙劍碎片的經過。
“仙靈湖?”鴻合上尊與錘硼真君眼睛一亮,不約而同道:“這一定是仙劍留下的碎片。”
一旁的尹笑谷已經麻了。
一整日下來,別的沒干,沒見自家師父煉制任何東西,也沒學到什么辨識靈材的方法秘訣,盡跟著瞠目結舌了。
他這好友果然氣運通天,連仙劍碎片都能得到,或許馬上就要有一件先天靈寶做本命法寶了……
嘶……人比人氣死人啊……
不過這樣,他反而完全放心和殷洺交好,而且這可能是他今后除了師兄師姐以外唯一的好友了。
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完全不會被他感染上霉運的同階修士,他必須珍惜這段友情。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打斷師父錘硼真君和鴻合上尊對仙劍種類的討論,將話題引向煉制本命法器一事。
“師父,師祖。仙劍的碎片可以煉制出一件先天靈寶嗎?還需要什么靈材?”
殷洺聞言眼含期待的看向鴻合上尊和錘硼真君。
要是真能煉制出一件先天靈寶做本命法器,哪怕傾家蕩產他也愿意。
鴻合上尊與錘硼真君這一次難得意見統一。
鴻合上尊撫著胡須,興奮道:
“當然可以,別的仙劍或許不行,但這把仙劍應該是由一塊蘊含無盡劍氣,又生出靈智的先天劍石打磨而成。
煉制的人沒有添加任何其他靈材,而是將其周身的所有雜質盡數打磨掉,使其剛好呈現出劍器的形狀。
只是我們想要改造這碎片必然要使用火焰炙烤,到底對先天道氣有些破壞。
不過這仙劍原身已是仙器,比下界先天靈寶還要高一階的存在。
只要其道韻未失,我們不添加其他靈材,這點瑕疵倒是不要緊,還是能夠保住先天靈寶的頭銜,只是品階上稍次一二。”
“就是這碎片太少了一點,可能打造不了其他的劍器,只能打造成一枚劍丸。”錘硼真君眉飛色舞的補充。
能親手煉制出一件先天靈寶,這是鴻合上尊與錘硼真君都沒想到的好事。
仿佛一塊餡餅從天而降,別看這師徒二人如今面上還繃得住,內心的小人早就手舞足蹈樂開花了。
殷洺與尹笑谷同樣大喜。
一個因自己有可能得到一件新的先天靈寶而高興,一個為師父、師祖、好友都不必傾家蕩產而開心。
大家一拍即合,立馬開始了這次別開生面的靈寶煉制。
為什么說別開生面呢?因為從一開始,事情就一點也不順利。
鴻合上尊拿著玉匣,準備將仙劍碎片放到煉器室的操作臺上,看看能不能通過地火灼燒等手段改變其形狀。
結果,剛剛還乖巧無比的仙劍碎片立刻暴躁起來,頃刻從玉匣飛起,一邊滿屋子亂非,一邊釋放出萬千劍氣。
剛才還算整潔的煉器室登時被弄的一團糟。
殷洺無奈扶額。
尹笑谷被嚇得牢牢躲在殷洺身后,錘硼真君則氣的破口大罵,追著仙劍碎片跑。
只有鴻合上尊穩穩當當的站在原地,見自家笨徒弟怎么也追不上那仙劍碎片,無奈的嘆了口氣。
袖袍一展,一道無形的罡風吹來,牢牢將那搗亂的碎片禁錮在原地,輕笑道:
“好生調皮的小家伙。”
鴻合上尊可不是那小幽冥的鬼王,一位合體大修士,對付一件殘缺的仙劍碎片還是輕而易舉的。
見那仙劍碎片怎么掙脫也掙脫不了,在上空急的團團轉,眾人紛紛松了口氣。
再次聽到碎片求救般的呼喚,殷洺無奈道:“你乖乖的,很快就好了。”
鴻合上尊快速將仙劍碎片移到煉器爐中,呵斥愣愣看著的錘硼真君:
“還不引地火?你這孽徒……”
錘硼真君回過神來,連忙操縱控制地火的法器,一股攝人的地火瞬間自爐底的引火通道內噴出。
煉器爐發出轟隆的聲響,爐蓋緩緩蓋上。
不多時,煉器爐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恢復一點自由的仙劍碎片在里面橫沖直撞,有好幾次都差點將爐蓋頂開。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煉器爐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小,最后完全恢復了平靜。
這件煉器爐可是鴻合上尊特意為弟子煉制的一件上品法寶。雖然沒有仙劍的品階高,但依靠煉器室內的地階陣法依然能壓制那塊碎片。
發現徹底無法逃離之后,仙劍碎片開始驚慌的呼喚殷洺,如同受驚的孩子向父母求救。
殷洺心下一軟,用傳音之法耐心的安撫起來。
眾人齊齊盯著一動不動的煉器爐,也不知過了多久,錘硼真君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面露難色:
“不行啊!這地火根本拿仙劍碎片沒有辦法,現在那個小家伙在里面玩捉迷藏呢。”
殷洺:“!”
尹笑谷:“……”
剛對徒弟放心些許的鴻合上尊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那你不早說。”
隨后張口吐出一朵紅中帶黑的小火焰。
指甲蓋大小的一團火焰,卻散發出極為強大的威壓,仿佛靠近了就會被灼燒成灰燼。
這便是鴻合上尊得到的一縷地心赤炎火,生于地底深處的巖漿池內,雖然在混元異火排行榜中僅僅排第八十三位,但其依舊危險異常。
當地心赤炎火出現在煉丹爐底部的那一刻,煉器爐內原本恢復平靜的仙劍碎片再次劇烈掙扎起來。
時刻用神識關注著煉器爐內景象的錘硼真君興奮的拍了拍手,“還是異火厲害,碎片開始融化,這次行了。”
鴻合上尊不放心的探出神識,看到確實如徒弟所說,仙劍碎片出現了融化的跡象才滿意的撫了撫胡須。
殷洺看一眼旁邊仔細觀摩師父錘硼真君掐訣的尹笑谷,有些擔心:
“師祖,碎片已經形成了靈智。靈材融化之后不會對其靈智造成影響吧?”
神魂中傳來的呼喚越發羸弱,殷洺雖知自己不懂煉器之事,不能胡亂指揮,還是忍不住的出言詢問。
鴻合上尊溫和的笑了笑,安慰道:“你放心,有師祖看著呢,咱們只要不把整塊碎片都煉化掉,那小家伙就消散不了,只是會虛弱一陣罷了。”
“那就好。”聞言殷洺總算放心,與尹笑谷一起緊張的盯著煉器爐。
眾人以為有異火出馬,那仙劍碎片再厲害也會很快出現軟化的跡象。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好在現場眾人都已經辟谷,唯一沒辟谷的尹笑谷也可以服用辟谷丹,否則怕是早就堅持不下來了。
第五十日凌晨,錘硼真君焦急的叫醒沉睡的殷洺:
“殷師侄,現在仙劍碎片已經軟化,小家伙恐怕不會愿意讓我等敲打。待會兒我教你如何將其打造成劍丸。”
在煉器爐旁打坐的鴻合上尊與尹笑谷紛紛睜開雙眼,起身來到跟前。
“殷小子,這仙劍碎片軟化的時間很短,待會兒你先跟錘硼學習制作劍丸,拿旁的靈材多實驗幾遍練練手,隨后再開始鍛造仙劍碎片。”
看了看煉器爐內的景象,鴻合上尊面色嚴肅,告誡一番對于煉器一竅不通的殷洺,又對徒弟錘硼真君道:
“你先別將仙劍碎片放出來,待殷小子熟練之后再行開爐。”
眾人紛紛緊張起來。
已經軟化的仙劍碎片先放在煉器爐內溫著,錘硼真君用旁邊另一個小煉器爐煉制了劍丸常用的劍胚。
擺放在操作臺上,自己拿了一塊黑色的金屬類靈材,遞給殷洺和尹笑谷一人一塊銀白色的。
“接下來,你們看好我的動作。記住,劍丸類法器打造起來并不簡單。
尋常劍丸不僅要選用五種七階以上的高階靈材在煉器爐內煉制一月功夫,將其中所有的的精華煉出來。
還要讓這五種精華互不排斥的合五為一,最后將以特殊手法讓其凝結成丸形,冷卻后重新放進煉器爐去除剩余的雜質。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更加簡單的煉制方法,只有類似殷賢侄這等擁有一塊品階極高又無瑕疵的靈材才能使用這等煉器方法。
煉器室內有特定的劍丸模具,煉器師會將軟化的靈材放入模具之中,用靈錘和模具一點點擠壓,讓靈材變成圓滿無缺的劍丸的形狀。
這種方法的難點在于需要適當的力度以及過人的眼力,否則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留出縫隙,如此劍丸不再完整,根本不能抵擋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