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您看看!
那弟子臉上掛著討好的笑,他狗腿將木牌遞給許青墨。
許青墨微微頷首,接過木牌,隨后視線在木牌上輕輕一掃。
“極州城?”
“是,少宗主好眼力,這份委托正是來自極州城!”
“……”
許青墨疑惑地低下頭,他先是看了看木牌上極為顯眼的三個大字,又看了看弟子那張分外真誠的臉,忍不住納悶,心想,雖然他年齡是大了點,可眼睛還沒瞎啊,難道他看上去像是個瞎子?
那弟子不知許青墨在想些什么,他再次開口:“這個委托是極州城不久前派人送過來的,說是城內有妖物作亂,鬧得百姓人心惶惶,因此極州城城主不惜斥重金,想讓我們幫忙鏟除掉妖獸!
說著,弟子咋舌,他伸手指指木牌:“少宗主,您看看,為了鏟除掉妖獸,極州城城主可是下血本了!”
許青墨低頭一看,果然看見委托金額上明晃晃寫著一個龐大的數字——一萬上品靈石,饒是許青墨不輕易為外物所動,但當他看到這個數字時,心底還是忍不住跳了跳,他露出有些驚訝的神色,但驚訝的同時,許青墨又有些困惑。
畢竟他修為只到筑基,卻能接下這個委托,說明這妖物也算不上多么厲害,可極州城卻一下子花這么多錢,只為鏟除一只低級妖物。
許青墨怎么想都覺得怪異。
好在那名當值弟子很快解決了許青墨的疑惑。
“唉,”弟子先是嘆息一聲,他眼巴巴看著許青墨手里那塊木牌,“少宗主,您要接下這份委托嗎?不是我說,要不是最近輪到我在寒霜堂當值,否則我早就接下這個委托去碰碰運氣了,這么多靈石吶!”
弟子滿臉艷羨之色,許青墨車敏銳抓住他話中重點:“碰運氣?”
“是啊,”弟子分外熱情向許青墨解釋,“少宗主,您有所不知,那極州城群主也不是個傻子,怎么可能當真花那么多錢只為鏟除一只低級妖物,實在是那妖物極為狡猾,這幾日來,接下這委托的弟子可不算少,但他們沒一個能捉到那妖物!不過,少宗主您不一樣,您要是一出馬,那妖物必然手到擒來!”
說到最后,弟子還不忘拍拍許青墨馬屁,許青墨沉吟:“如此說來,那妖物極為擅長隱匿蹤跡?”
“正是!”
許青墨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左右便只剩這么一份委托,許青墨也沒有挑剔的余地,問清楚該問的問題,許青墨便拍板接下這份委托。
“好嘞!”
聽許青墨要接下委托,那弟子眼睛一亮,當即便拿起筆,在本子上快速記下許青墨的名字。
這名弟子大概是個話多的,他一邊寫字一邊還不忘笑嘻嘻同許青墨搭話:“少宗主,說起來,您這時間趕得正巧,再過幾日,那極州城便要舉辦海神祭,您若是現在過去,剛好趕得上!
“海神祭?”
“是啊,”弟子頗為熱情同許青墨介紹,“少宗主,您應該沒去過極州城吧?”
“未曾,”說著,許青墨微頓了一下,余光從弟子臉上輕輕掃過,許青墨頗有興趣地順著對方的意思往下說:“你去過?不如你給我說說這極州城?”
“好嘞,”弟子痛快答應下來,他先是從極州城的歷史開始講起,“這極州城啊,位于無念海附近,原本只是幾座毫不起眼的小村子,不過自從他們城主來了以后,極州城便一步步擴大,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您是第一次去極州城,那有幾個地方我推薦您去走走,一是無念海,無念海的大名想必您也聽過,您若是心情不好,去那逛一逛,嘿!保準什么壞心情都沒啦!”
“二就是海云閣,這是極州城最好的酒樓,您若是過去,那可就有口福了,您放心,他們那的食物都帶有靈氣,修者也能吃!
“最后……便是這海神祭,那可是極州城最熱鬧的日子,”說到這,弟子似乎想起些什么,略帶促狹地朝許青墨擠眉弄眼:“少宗主,您要去參加這海神祭,可千萬別一個人,最好帶個伴!”
許青墨對這話有些不解,但那弟子卻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只賣了個關子,說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許青墨揚眉,倒也沒再繼續追問,不過挺弟子這么一說,他腦海里倒是恰到好處浮現出一個人影來。
不如這次就帶謝驚雪一起過去吧。
許青墨想,畢竟那弟子也說了,無念海是個散心的好去處,謝驚雪剛剛遭遇這么大的變故,許青墨一直以來都想帶他出去散散心,如今倒是個好機會。
許青墨打定主意,那弟子也正好在冊子上登記完全部信息,如此一來,許青墨便徹底算是接下這個委托,他朝著那弟子略微頷首,別往外走去。
眼看許青墨御劍真要飛至高空,那弟子忽然想起什么,他沖出寒霜堂,將雙手攏成喇叭,沖許青墨背影高喊:“對了,少宗主,七日后那極州城會舉辦海神祭,您若是感興趣,便最好在七日之內趕到極州城!”
聞言,許青墨身影微頓,便他劍上朝那弟子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雪白的劍身便化作一道流光,只聽“嗖”地一聲,許青墨與巨劍徹底不見了蹤影。
*
許青墨御劍返回了住處。
就在快要踏入院子前,許青墨腳步微頓,他有些愧疚,因為他離開之前明明同謝驚雪說好早去早回,卻沒想到中途還要去寒霜堂一趟,這也導致他返回的時間比預計要晚很多,想到謝驚雪“辛辛苦苦”做出那么一大桌子菜,而自己卻沒吃上幾口就離開了,許青墨心中愧疚更甚,他想回去之后定要與謝驚雪好好道歉才是。
輕嘆一聲,許青墨一腳踏入院中。
謝驚雪如今修為盡失,經脈也毀了個七七八八,暫時無法修煉,許青墨見他平日里無事可做,又怕他遭逢變故想不開,便干脆在院子的角落里開辟出一塊菜地,任由謝驚雪種上自己喜歡的植物。
謝驚雪看上去還挺喜歡的,每次不是拿著許青墨送他的小灑水壺在澆花,就是俯身目光溫柔地替那些植物查看生長狀態。
許青墨本以為今日進門也會看到這樣一幕,誰知,與平日的寧靜不同,今天許青墨的院子似乎……熱鬧了些。
許青墨剛一抬眼,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身體一僵。
“少宗主~您可算回來了!”
一道柔媚的聲音落入耳中,許青墨抬頭一看,便見一雙水盈盈的桃花眼正灼灼望著自己,女子穿著紅衣,身若扶柳,眉目間滿滿都是對許青墨的情意,見許青墨望向自己,女子便抬起袖子掩唇一笑,紅唇看上去比花還要嬌艷,端的是風情萬種。
然而當如此美人扭著水蛇腰朝許青墨走來時,許青墨的身體卻越發僵硬,他有一種被美女蛇纏上的感覺。
而很快,更大的噩耗傳來——美女蛇不止一條!
等許青墨回過神,他早已被“美女蛇”們圍得水泄不通,一滴冷汗瞬間從許青墨額頭滑落,他驚惶地嘗試朝不遠處的謝驚雪投去求助目光,可惜謝驚雪正在澆花,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許青墨這邊的異狀。
當然,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但完全不想管。
畢竟許青墨不久前那句“你好像我娘”還在謝驚雪腦子不;厥帲灾x驚雪的小心眼,他現在能搭理許青墨才怪。
“少宗主,那么緊張作甚,我又不會吃了你!
又是一聲嬌笑,一雙柔若無骨的手緩緩攀上許青墨胸膛。
“……”
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許青墨毫不猶豫抓住那只手,那女子一喜,本以為這是許青墨答應同他雙修的訊號,合歡宗弟子本就對許青墨這張臉垂涎不已,再加上許青墨前不久越階輕松打敗筑基的傳聞一出,合歡宗大部分弟子皆視許青墨為香餑餑,恨不得上來啃上一口,與許青墨雙修,女子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少宗主,討厭~”
女子欲拒還迎,輕推了許青墨一把,不遠處正在俯身搭理植物的謝驚雪動作一頓,他垂眼看著手下的植物,墨色的長發順著他肩頭微微垂落,謝驚雪漫不經心用指尖輕撫過嫩綠的葉片,目光看似溫柔,可他唇角卻揚起一個小小的譏諷弧度。
終歸是克制不住欲望的男人嗎?
謝驚雪心底冷嘲,他本該對這個結果絲毫不感到意外,但不知道為什么,當看到許青墨當真抓住那名合歡宗弟子的手時,謝驚雪卻覺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倒不是說謝驚雪喜歡許青墨,只是他先前故意引誘許青墨,許青墨卻連一絲心動也沒有,而這名合歡宗弟子一來,兩人還沒說上幾句話,許青墨便拉住了這名女弟子的手,謝驚雪眉心微蹙,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些許懷疑,難不成他還不如那名女弟子?
又或者,許青墨先前所說的話不是為了哄他,而是真的,他當真不喜歡男人?
謝驚雪若有所思。
而另一邊,眼見那名女子就要貼入自己懷中,許青墨眼疾手快,立刻將女子的手放回女子身側,見女子睜大了眼睛看自己,許青墨還不忘小心翼翼又十分謹慎地補充上一句:“男女授受不親!
“……”
這便是婉拒了,女子臉色頓時由歡喜轉為失落。
但有人愁自然也有人歡喜,眼看女子被許青墨拒絕,另一名合歡宗弟子倒笑得歡,他一屁股擠開女子,來到許青墨身前。
與先前的女子不同,這名合歡宗弟子雖說個子矮了些,但毫無疑問性別為男。
“少宗主說得對,男女授受不親!”男弟子臉上帶著笑,他眸光流轉,竟是朝那女子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你!”
女子氣急,男弟子卻不再搭理他,他笑盈盈看向許青墨,這名男弟子本就生得一張娃娃臉,如此笑起來,倒像是鄰居家的弟弟,看上去分外討喜,如果他沒有一直想往許青墨懷里蹭就更好了。
眼睜睜看著男弟子朝自己撲來,許青墨再次伸手,抵住男弟子額頭,緊忙補充:“男男也授受不親!
“噗!
那名紅衣女子聞言當即掩住唇笑了笑,語氣里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你!”
這下輪到男弟子怒氣沖沖了。
“你什么你,沒聽少宗主說男男授受不親嗎?你還傻站在那干什么,丟人現眼!
女子紅唇一彎,明眸皓齒,可這說出來的話卻句句都往男弟子心尖上戳。
男弟子毫不相讓,當即反唇相譏:“少宗主不也說了男女授受不親?你讓我走,那你怎么還站在這里?臉皮真厚。”
許青墨一不留神,眼前的弟子便分為兩撥,一撥以男弟子為首,一撥以女弟子為首,兩方吵著吵著,話題已經由最初的“誰臉皮更厚”變成“少宗主更喜歡誰”,眼見兩邊就要打起來,許青墨眨眨眼睛,他自覺自己似乎是那根導火索,于是帶著某種愧疚,許青墨出聲阻止:“住手,你們別打了!”
然而,許青墨一開口,場面忽然安靜下來,兩邊的視線齊齊落在許青墨身上,被這些猶如豺狼虎豹般的視線灼灼注視著,許青墨背后頓時升起一股涼意。
許青墨下意識便要往后倒退幾步,但已經來不及了,為首那兩名弟子齊齊開口,將矛頭轉向許青墨:“少宗主,您更喜歡誰?!”
這顯然是一道送命題,許青墨開始后悔剛剛為什么要開口說話。
見許青墨久久不答,那男弟子先是蹙起眉,隨后眉頭又緩緩松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許青墨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很快,他便聽見那名男弟子說:“少宗主莫不是都喜歡,想讓我們一齊伺候您?”
許青墨:“……?”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你們合歡宗都這么“開放熱情”的嗎?
許青墨簡直頭皮發麻,哪料,聽男弟子這么說,那名女弟子也跟著恍然大悟,她輕笑:“既是想要如此,那少宗主早說不就是了?”
說罷,還朝著許青墨投來一個嬌羞的媚眼。
“不、不……”許青墨連聲要拒絕,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完一整句話,“美女蛇”們便齊齊向他靠來,混亂中,不知是誰伸出了手。
許青墨眼睜睜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凌亂,再這樣下去,他怕不是全身都要被扒光,許青墨驚惶地護住衣服,但“美女蛇”那么多,他哪能全部應付得過來,許青墨戰戰兢兢大喊:“等等……等……!”
數次說話都被打斷,許青墨忍無可忍:“我有喜歡的人了!”
嘈雜的場面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周圍終于安靜下來,許青墨戰戰兢兢,他一手護住衣服,一手護住褲子,等發覺那些弟子不再動手,許青墨這才松了一口氣,他伸出手指,指向一旁正在看戲的謝驚雪:“就是他!”
弟子們轉頭,目光齊刷刷落在謝驚雪身上。
謝驚雪:“……”
這下謝驚雪總算沒辦法再繼續看戲,他臉上展露一個淺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