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艘巨大的靈舟準時出現在天幕中,白云如海浪一樣翻滾,而靈舟則平穩地行駛于這些“海浪”之上,它劃破天際,緩緩從遠處行駛而來。
“走。”
許青墨早已等候多時,靈舟一出現,他便帶著謝驚雪御劍登上這艘靈舟。
雪白的劍身化作一抹閃耀的流光,隨著與離靈舟的距離越來越近,許青墨也看清眼前這艘靈舟的模樣,它看上去與船很像,不過體型比一般的船要大上許多,內部空間十分寬敞,船板有幾處地方刻著圖案復雜的陣法,這些陣法都鏈接著主陣,只要往在主陣里輸入靈氣,靈氣便會順著這些陣法蔓延至整艘靈舟,到時,整艘靈舟便會動起來,而輸入靈氣的人也可操控這艘靈舟的行駛方向。
許青墨和謝驚雪剛一落地,便有人迎上來,對方先確認了許青墨和謝驚雪的身份,這才笑意盈盈引著兩人進入早已預定好的房間。
許青墨定的是兩間上房,負責引入的人便將他們引至三樓,許青墨沿著樓梯往上走,船艙內部大概設置了某種陣法,靈舟明明行駛于空中,但許青墨感覺自己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平穩,如履平地。
等到來到房間門口,許青墨伸手推開門,一個寬敞清雅的房間便顯露在他眼前,許青墨對此感到頗為滿意。
謝驚雪的房間就在許青墨隔壁,許青墨先是交代謝驚雪有事可以敲門尋他后,這才腳踏入屋內,他轉身,關上房門。
周圍一下子變得有些安靜下來。
許青墨尋了一處角落坐下,他將手探入儲物袋內,很快便取出一個煉丹爐來。
這煉丹爐看上去極小,只有許青墨一只手掌那么寬,但上面的花紋倒是精致,金色的爐身上點綴著幾顆紅色寶石,一看就知絕非凡品。
這是許青墨從某個任務世界里帶出來的法寶,作為一個合格的快穿者,許青墨自然多多少少熟練掌握著某些技能,而這些技能之一便是——煉丹!
許青墨的煉丹技術雖算不上是宗師級別,但在這個世界多多少少也能排得上名號。
先是將準備好的靈植依照順序投入煉丹爐里,許青墨抬指,一朵小火苗便憑空出現,乖乖飄到爐身之下。
熾熱的火焰烤灼著爐身,時間開始不知不覺地漸漸流逝,許青墨不急不緩,火光在他眸中躍動,他則安靜地盤腿坐在爐前等待,每過一炷香的時間,許青墨這才稍稍掀起爐蓋,又往里面添了一株靈植。
如此反復數次后,白色的霧氣升起,隨后似有光芒一閃而過,許青墨掀開爐蓋,果然看見里面多出一顆丹藥。
丹藥圓滾滾的,無論是色澤還是賣相,亦或是其他,都看上去不錯,顯然是顆上等丹藥,許青墨伸手將丹藥從爐中取出,仔細端詳了一會,眼中卻浮現出幾分失望:“還是失敗了啊。”
許青墨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失敗了。
可能是第25次,還是第26次?
許青墨不太確定,他正想將這顆制作失敗的丹藥收起來,卻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那聲音極大,似是有些在爭吵,期間還伴隨著些許動手的聲音,許青墨聽得忍不住蹙起眉。
正巧現下無事,許青墨便起身,他略微推開門,想要一探究竟,哪料,一開門,許青墨率先看見的卻不是爭吵的人,而是隔壁大敞著的房門。
許青墨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等他湊進去看,房間里根本空無一人。
也就在這時,爭吵的聲音繼續傳來,許青墨下意識循著聲音,往源頭看去,便看見一樓大堂里站著幾個模糊的人影,而一樓、二樓、三樓的回廊里則有不少人像許青墨一樣聽見聲響,主動走出來看熱鬧。
許青墨又看了那幾個人影一眼,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視線,其中一個人影微微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極為俊美的面容。
正是謝驚雪。
許青墨:“……”
許青墨毫不猶豫扭頭,飛奔下樓。
樓下的爭吵還在繼續上演,不過許青墨聽了一會,覺得這比起爭吵,更像是一方一直保持沉默,而另一方得意洋洋,張嘴便是奚落,期間有人看不慣那得意洋洋的小人,想要站出來替謝驚雪反駁,奈何那反駁的人嘴笨得厲害,翻來覆去只有那么幾句“無恥”、“落井下石”、“卑鄙小人”,根本對對方構不成任何傷害。
許青墨輕嘆,他嫌走樓梯太慢,干脆在回廊扶手處翻身躍下,一眨眼便落入正在爭吵的雙方中間。
兩邊的人馬皆被許青墨嚇了一跳,許青墨對面的青年更是倒退兩步,唯有謝驚雪輕輕掃了許青墨一眼,繼續停留在原地。
“沒事吧?”許青墨先是低聲詢問謝驚雪一句,等謝驚雪緩緩搖頭,他這才掀起眼簾,打量站在自己對面的人。
那是一個青年,青年頭戴玉冠,油頭粉面,看長相,倒還算生得不錯,但眼底處卻有著濃濃的青黑,許青墨一看便知這人是縱/欲過度。
許青墨盯著那人看了半晌,莫名從對方身上看出幾分謝驚雪的味道來,無論是穿著還是行為舉止,對方似乎都在模仿著謝驚雪,可惜他的模仿終究只流于表面,謝驚雪光是站著,便叫人忍不住將視線落在他身上,而這人就算披上再華美的衣衫、行為舉止再努力想模仿謝驚雪,給人的感覺也不像鳳凰,反倒像只插上鳳凰羽毛的雞,滑稽又可笑。
只需一眼,許青墨心底的天平便無限傾向謝驚雪,畢竟他不是瞎,自然能看出謝驚雪比這人好上千百萬倍。
那人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看向謝驚雪時,眼底總會浮現出幾縷微不可查的怨毒和嫉妒。
“喲,這是給你撐腰的人來了?”
在最初被許青墨嚇一跳后,青年很快又分應過來,他輕易便瞧出許青墨不過剛剛筑基,因此他有恃無恐,反而繼續奚落謝驚雪,眉眼間滿是高高在上的輕蔑神色。
“謝驚雪啊謝驚雪,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不是問世榜第一的天才么?怎么還得靠一個筑基初期為你出頭?也不怕傳出去笑掉別人大牙?”青年晃了晃手中的扇子,搖了搖頭,他近乎憐憫地望著謝驚雪,語氣里倒是不加掩飾地充滿惡意,見謝驚雪不答,青年眼神卻越發暢快,他用扇子輕輕點了點頭,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哎呀,瞧我這記性,怎么給忘了。”
“聽說你前段修為盡失,現在問世榜上早沒你的名字了?”
話音剛落,周圍不少好事者視線便向針一樣落在謝驚雪身上。
“原來他就是謝驚雪!那個曾經的天才!”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認出謝驚雪,謝驚雪一下子變成了全場焦點,無數目光匯聚在他身上,或同情、或惡毒、或……
眾生百態,而作為中心角色的謝驚雪眼中卻始終沒有半點波瀾,他注視著那名得意的青年,神色淡淡。
“周云陽,你別太過分!”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時,一名少年跳出來,少年長著一張娃娃臉,身后的長發用一根紅色發帶束起,看上去朝氣十足。
少年便是一開始維護謝驚雪的人,他怒氣沖沖地瞪著那名被他稱為“周云陽”的青年,眼中幾乎快冒出火來。
“周云陽,你當真以為你那點破事別人都不知道不成?!當初謝驚雪可是把你當成兄弟,你別忘了,你最初不過是個四靈根的外門弟子,修行艱難,還處處被人欺負,是謝驚雪救了你,還為你取來靈丹洗髓,你現在才有這般成就!”
“可謝驚雪落難,你卻不顧以前情誼,忘恩負義!落井下石!你還是個人么?!”
少年氣得小虎牙都露出來了。
聽少年這般說,周云陽卻冷笑,陰陽怪氣:“他替我取來靈丹,我便要對他感恩戴德?呵,你不如問問他,我求他那般做了么?”
“你!”
那少年大概沒想到竟還能有人這般不要臉,但他這般跳出來替維護謝驚雪,卻惹得周云陽越發不快,連帶著對謝驚雪的惡意也更深了些。
周云陽朝著謝驚雪略微抬起下巴:“謝驚雪,你說,我求你這么做了嗎?我沒求過你是吧?你從以前便是如此,這蠢貨說你把我當兄弟,可事實真是如此么?”
“你不過看不起我罷了,那些所謂的好也不過只是對我的施舍!”周云陽眼神逐漸轉冷,見謝驚雪還是不說話,他輕嗤:“瞧瞧,你從以前開始就這么高高在上,可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哦,風水輪流轉!你看看,你現在有高傲的資本嗎?!”
說著,這人的目光忽然落在許青墨身上,瞧見許青墨身上的穿著,他先是頓了一下,隨后“唰”地一下收起折扇。
許青墨再度有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這人臉上的怨毒逐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幸災樂禍的古怪神色,他盯著謝驚雪看了好一會,隨后慢悠悠拋出一句令不少好事者極為震撼的話來:“對了,聽說你不是被合歡宗買走當爐鼎了嗎?合歡宗那種地方……謝驚雪,要不你跪下求求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去合歡宗把你贖出來了呢?”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忽然消失,場面有一瞬間的寂靜,隨后更加嘈雜的討論聲爆發了。
“……”
許青墨忍不住又發出一聲嘆息,那名娃娃臉少年還在用“無恥”、“卑鄙小人”的貧乏詞匯怒罵著周云陽,就在所有人以為許青墨也會和少年站同一陣線,怒罵周云陽時,許青墨神色淡然,他輕輕拍了下謝驚雪的后背,謝驚雪還未回過神,整個人便被許青墨推向前。
謝驚雪好不容易站穩腳步,他下意識回眸往后看,便看見許青墨也正望著他,許青墨非常淡定,謝驚雪聽見這人輕聲說:“我罵不過。”
謝驚雪:“……”
“那怎么辦?”
謝驚雪好奇地問許青墨,他忽然有些好奇這人接下來會說些什么。
許青墨回答得非常干脆利落,他用眼神肯定謝驚雪,答曰:“揍他。”
想了想,許青墨還補充:“你自己上。”
謝驚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