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鳶全身都很抗拒。
但凡審美正常一點,也不會想要變成五顏六色的顏料板。
除此之外,還會很顯眼。
他低垂著眼,黑眸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你不愿意?”
周遭似乎有無形的壓力籠罩,就連空氣里都彌漫著冷凝的氣息。
在這樣的壓力下,原本簡單就能拒絕的話變得難以啟齒。
柏鳶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能不像它們那樣嗎?”
她抬起翅膀指向不遠處的動物。
話音落下,她開始觀察他的表情。
他雪白指尖輕輕捻著自己的發帶,動作優雅的同時,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為難的意味,像是她的要求有多么過分一樣。
最終,他十分勉強的點頭同意。
“行。”
柏鳶:“......”
他果然是故意的!
這個人明明很有審美卻過分壞心眼!
大約是她不能讓他“盡興”,他為她打扮時的興致并不高。
柏鳶只當沒發現。
可柏鳶高估了自己。
當他的手指落在她身上時,她便感覺到一陣陣酥麻,像是數道電流劃過,止不住的顫栗。
眼見腿上的小金雀抖的越發厲害,哪吒手指按住她的腦袋。
“抖什么?”
“癢。”
身體帶來的顫栗變化,讓她的聲音比之前更加細膩柔軟。
哪吒聽得微微蹙眉,他不近人情道:“忍著。”
“我盡力。”
但陌生人在身上隨意游移,那種從身體蔓延到心間的細密酥麻實在難以忍耐。
柏鳶將腦袋埋進身體里,強迫自己不去感受陌生的觸感。
但好難。
本能的癢意和害羞讓她的忍耐不僅沒用,反而抖的更加厲害。
哪吒的動作刻意放的輕柔,然而腿上的小金雀卻格外不識好歹。
每一次輕觸,她都像是遇上威脅那般顫抖,甚至有兩次他還沒碰到她,她也開始發抖。
久而久之,哪吒替她換色的心思沒了,反而像是尋到了什么樂趣,落在她身上的力度越來越輕,也越來越慢。
有趣。
然而另一位當事人卻覺得十分難熬。
柏鳶好幾次恨不得暈過去,身體被觸摸時帶來的顫栗與快意簡直讓人幾盡暈厥。
她也明顯察覺到身上之人速度的變換。
終于,在他再一次觸碰到時,柏鳶忍著羞赧與不適,磕磕絆絆的問:“好、好了嗎?”
再不好,她真的要暈倒了。
她上輩子窮,沒人告訴她做全身護理是這么令人害羞的體驗。
尤其,她這還是個男技師。
沒錯,她在幻想自己做全身護理。
“那你先別抖。”
大約是她的配合,他心情很好,就連聲音里也染了幾分笑意。
柏鳶徹底擺爛,雙腳撐開趴在他腿上。
“要不您還是把我弄暈吧。”
這種vip的體驗不是她能適應的。
意識消散的最后一秒,柏鳶聽見了仿佛從悠遠邊際傳來的聲音。
“也行。”
......
常夏在靈臺園等了好一會后,里面才傳來三太子的聲音。
他平復呼吸后,向里走去。
一望無際的青綠地上,三太子正雙手反撐在地面,清風拂過發梢,紅色發帶于空中飛舞。
在來尋三太子前,常夏便從其他童子仙娥那里聽說,說三太子今日心情欠佳,還把惹到他的一個天兵弄成了個大紫臉。
常夏知道,這是三太子最喜歡懲罰人的手段。
一旦被沾染上,三日后才能洗凈。
而他這次還是奉了天王的命令,惹惱三太子的可能更大。
他是不想來的,但是他運氣不好,打賭輸給了其他同僚。
常夏步伐沉重,可待他走進后,才發現三太子正閉著眼睛,眉間的痣已經完全消失。
他松了口氣。
突然,常夏注意到了三太子腿上的小金雀,她好看到與靈臺園里面的其他靈寵格格不入。
還沒等常夏細看,一道仿佛能讓空氣變得冷凝的聲音響起。
“何事?”
常夏的心懸了起來,他看向不知何時睜開眼的三太子,只見他眉眼深如寒潭,讓人不寒而栗。
“天王讓您去一趟人間,讓您......”
常夏低頭快速說完天王的囑咐,回話時根本不敢去看三太子的眼睛。
“嗯。”
出乎意料,常夏聽見了三太子可以說的上是平靜的回答。
常夏快速抬眸,眼前卻已經不見那道紅色身影。
他脫力般的拍了拍胸口。
天王也真是的,自己惹惱了三太子不敢來見他,就讓他們這些童子過來。
他會怕三太子生氣,難不成他們就不怕嗎?
不過......
三太子這回新收的靈寵真是好漂亮。
常夏不由回想起那只癱軟在三太子腿上,被他紅色衣袖遮住少許的一抹清新綠影。
......
柏鳶是被一陣陣嘈雜聲吵醒的。
她盯著滿目的紅色許久,反應過來自己是又被那惡趣味小孩收進袖子里了。
這時,她察覺到腳下有些不對勁。
她低下頭,入目是變成嫩綠色的羽毛,以及被修剪的整齊簡潔的腳指甲。
還好還好,毛色沒有太鮮艷。
柏鳶剛松一口氣,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低下頭。
指甲?
她的指甲被剪掉了?!
柏鳶閉上眼再睜開,循環幾次后,她才徹底意識到,她的指甲被剪短了。
好消息,她沒有毀容,壞消息,爪指甲被剪了。
但那小孩的并不過分,按照她的生長速度,大約半月就能長出來。
就當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安慰好自己后,柏鳶抬步往亮處走。
在她即將抵達時,一直雪白小手探了進來,將她輕輕握住。
柏鳶很聰明的沒有反抗。
外面太吵了,活像是有幾百只鴨子在嘎嘎叫,吵的她耳朵疼。
“重見光明”后,柏鳶第一時間打量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內部寬敞到驚人的洞穴,高聳的穹頂在燈火下若隱若現,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腐敗的氣味,耳邊還傳來各種刺耳的爭吵聲。
柏鳶視線一轉,便看清楚了噪雜的源頭。
數百只長相丑陋的怪物散布其間,有的身材龐大,有的瘦小靈活,但無一不覆蓋著鱗片與毛發。
柏鳶瞪大眼睛,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亦或者是身處夢中。
天庭有這樣的地方嗎?
“沒有。”
“這里不是天庭。”
直到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柏鳶才徹底清醒。
她壓抑住心中涌起的恐慌,但說話時發顫的聲音卻透露出她的害怕。
“那這、這是哪?”
“人間。”
哪吒又補充道:“妖怪洞。”
聽見“妖怪洞”三個字,柏鳶肢體僵硬的望向不遠處的那群怪物。
“那些是妖、妖怪?”
哪吒的眉眼略帶打趣,語氣不以為然。
“不然呢。”
柏鳶恨不得暈過去,可偏偏害怕與恐懼又讓她清醒,她嘗試穩住呼吸,強迫自己不要害怕。
但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直面妖怪。
面對那些長相兇狠駭人的妖怪,她怎么也無法壓制住內心的恐懼。
這時,一只手忽然覆蓋在她的身體上,掌心的溫度在這冰冷的妖怪洞里顯得十分溫暖,也驅散了她心底的大半恐懼。
“怕什么?”
“我既然帶你來這里,自然會保護好你。”
在他并不溫柔的承諾中,柏鳶冷靜下來。
但她也注意到了他話中的意思。
是他把她帶來這里的。
柏鳶有些惱,卻又無法對他發,只能看似冷硬實則窩囊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除妖后。”
他的話里帶著冷凝肅穆的殺意,不由讓人覺得危險。
柏鳶想要鉆回他的袖子里。
但他卻已經快速朝著一個方向奔跑,帶起來的風吹亂了他的衣袖,她根本就找不到機會鉆進去,還因為他速度太快,體驗了一把古代版“過山車”。
而這樣高速的運動一連持續了好幾分鐘,柏鳶才感覺到他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說:“你毛炸了。”
柏鳶:“......”
為什么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像是在罵人?
在柏鳶略有抱怨的眼神下,他面無表情道:“前面就是蛇妖住的地方。”
柏鳶瞪大眼睛。
她最害怕的就是蛇。
小金雀的有趣反應被哪吒收入眼中,他斂起衣袖,阻止了她想要躲進袖子里的動作。
柏鳶:“?!”
“打架不方便。”
騙人!
她分明就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了。
他就是一個壞小孩。
很壞很壞。
柏鳶氣的不想理他。
可他緊緊的把她握在手里,她想跑遠些都做不到。
眼看距離蛇妖的住所越來越近,柏鳶只得閉上眼睛。
蛇已經夠嚇人了,蛇妖肯定更恐怖。
光是想想她都要做噩夢。
這時,一道歡愉的輕吟聲引起了柏鳶的注意,她悄悄睜開了一只眼。
只見不遠處的寬大石床上,兩條色彩斑斕的蛇身人頭妖怪正緊密的纏繞在一起,通過某些細節來看,它們明顯是在進行交.配。
柏鳶幾乎屏住了呼吸,連忙回避視線,她既害羞又害怕。
害羞是因為與人一同看見了這一幕,害怕則是天生對妖怪的恐懼。
然而她躲避時,卻突然發現壞小孩正看的起勁,他眼神毫無波瀾,但卻望著那兩條蛇的......
柏鳶的臉完全燒了起來,心跳不止,腦袋也垂得很低很低。
她的動作引起了哪吒的注意,他收回放在兩條蛇身上的視線,對快要縮成球的小金雀道:“怎么了?”
他平靜的嚇人。
在他的對比下,柏鳶甚至懷疑自己是小題大做了。
她壓下心中羞赧,似平靜問:“不是要除妖嗎?”
“再等會。”
哪吒重新看向交.配的兩條蛇。
柏鳶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他大約是想等它們結束后再去吧?
他意外的很貼心。
就在柏鳶在心底對他改觀時,他稚嫩又平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等它口口時再動手。”
柏鳶:“??”
不。
哥,你這也太缺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