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
略有陌生的稱呼讓柏鳶不由呢喃出聲。
“嗯。”哪吒頷首回應(yīng),視線再一次落在了她圓滾滾的腦袋上,“阿鳶。”
不知道是他刻意柔下來的聲線,還是難得親昵的呼喚,柏鳶頭一回對他生出了一絲羞赧。
若是她現(xiàn)在有身形的話,大約是個大紅臉吧。
壓下心底的羞赧,柏鳶靦腆道:“還是頭一回有人喚我阿鳶呢。”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大家對她的稱呼大多都是“小柏”,就連“小鳶”也是極少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哪吒,見他正盯著自己瞧,更覺臉色發(fā)熱。
還好她現(xiàn)在沒臉。
柏鳶心生慶幸。
哪吒卻再一次被她鬼鬼祟祟的小動作逗笑,本就玉雪可愛的臉因為這個笑容更顯美貌。
好可愛......
“那個......哪吒,你今日沒有公務(wù)嗎?”
哪吒挑眉,“你是變著法的說我很閑?”
柏鳶:“......”
她雖然沒這個意思,但這話好像是很有歧義。
就在她欲找補時,就聽哪吒漫不經(jīng)心道:“我剛從凡間回來不久,就算有公務(wù)也不會這么快去做。”
他又不像是李靖,隨時隨地都要展現(xiàn)自己的盡職盡責,生怕有哪位神仙背后說他偷懶。
柏鳶聽懂了,哪吒他在休假。
但這下她可有些為難了。
因為互喚名字一事,他們的感情有所加深,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說自己無事了,她若直接說回去,實在有些低情商。
就在柏鳶盤算如何處理時,她那“好師兄”聒噪的聲音再次傳來。
“小柏妹妹,你可終于回來了。”
“我好無趣啊,我們一起去看師父的水鏡吧!”
“小柏妹妹,你......”
突然,清安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身體快速后退,本就大的眼睛瞪的圓鼓鼓的。
他翅膀指著哪吒,質(zhì)問道:“你是在欺負我小柏妹妹嗎?你、你你欺負我就算了,我不會讓你欺負她的!”
清安的話很硬氣,如果不是他已經(jīng)退到了幾百米開外。
哪吒懶得抬眸,問她:“他誰?”
柏鳶:“......”
又裝起來了哥。
這兩人明顯認識,就算只有一次交集,柏鳶也不相信以哪吒的記憶會忘記見過的神仙。
而且,清安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然而清安卻是信了他的話,他躡手躡腳的飛到柏鳶的身側(cè),小聲道:“小柏妹妹,我們快回去吧,今日師父不在,要是他欺負我們的話可就遭了。”
柏鳶:“......”
小聲了,但完全沒用。
當然,能做出修改婚牘和亂牽紅線的神仙,怎么想也不會太靠譜。
她嘆了口氣,認真道:“師兄,哪吒是我的朋友,你別‘嚇’著他了。”
清安:“?!”
“小柏妹妹你在說什么傻話?”
怎么看他也不可能嚇到大名鼎鼎的惡神吧?
不對,小柏妹妹叫他什么?
哪、哪吒?
清安再一次戰(zhàn)術(shù)性后退,圓鼓鼓的大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好一會兒后,他得出結(jié)論。
小柏妹妹被惡神威脅了!
柏鳶聽著師兄缺心眼的話,再一次對他的“傻”有了清晰的認知。
既然害怕哪吒,怎么還當著他的面“內(nèi)涵”他?
眼看哪吒蹙眉,柏鳶擔心待會鬧的不好看,先是婉拒了師兄的邀請,接著飛到哪吒面前。
“我們?nèi)ス涔浒桑俊?br />
“嗯。”
......
在穿越成仙鳥后,柏鳶的生活軌跡十分簡單,除了居住的長生亭外,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有芙蕖在的織女閣。
她抬眸看向哪吒,卻再一次被他“當場抓獲”。
柏鳶:“......”
在他還未開口前,柏鳶忙問道:“哪吒你平日休沐時喜歡去何處玩?”
“休沐自然是在宮里。”
柏鳶控制不住的想到了他養(yǎng)的那群色彩鮮艷的靈寵們。
哪吒勾唇,挑眉一笑,“你要去我宮里玩?”
“沒有。”柏鳶搖頭,稍加思索后,對他道:“我們?nèi)ラL景園如何?”
她上回與芙蕖去過,對那里的美景印象很深。
“長景園?”
哪吒記得,他有一回奉了母親的命陪貞英玩,貞英選的便是長景園。
那時......
“你可有記恨我?”
他很突兀的開口。
柏鳶愣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應(yīng)該是當時在仙兔園里,他不讓她與芙蕖與仙兔玩的事。
她搖頭。
她當時只顧著害怕,哪里會記恨他?
而且記恨這詞過于嚴重,她迄今未止,還從未真正記恨過誰。
......
絢麗多彩的霞光自上而下,緩緩落在了廣袤無垠的草地上,美景妙不可言。
離得近些,便能發(fā)現(xiàn)這些綠茵中藏著少許色彩,是散發(fā)著淡雅香氣的小花,而小花旁,又藏著一群可愛的小生物——仙兔。
仙兔的個頭不大,毛色各異,但最多的依舊是雪白。
哪吒尋了處視線開闊的地方,便對著仙兔們招手。
原本還忙忙碌碌的仙兔們像是得到了什么指引,一只只的像是看見了絕頂美味,蹦蹦跳跳的向著哪吒跑來。
柏鳶看呆了。
哪吒也太受小動物歡迎了吧?
他只是招個手而已,每一只都像入魔般奔向他。
被仙兔們簇擁的哪吒隨意抱起最近的那只,對她道:“要玩嗎?”
柏鳶落下,用翅膀輕輕戳了戳小兔子。
仙兔沒有反應(yīng),像是沒察覺到觸碰那般。
柏鳶突然有些喪氣。
“你陪它們玩吧,我看看就好。”
她現(xiàn)在的身體太小了,完全無法將仙兔們抱在懷里撫摸。
哪吒將仙兔放回腿上,手指順著仙兔的背來回撫摸,仙兔也乖巧的趴在他的腿上,像極了沒有生命的擺件。
忽地,他撫摸仙兔的動作一停,抬眸望著不遠處面露羨慕之色的柏鳶。
“為何不玩?”
明明就很羨慕他。
柏鳶如實道:“我現(xiàn)在身形太小了,而且......我怕我的翅膀會戳疼它們。”
“不會。”他篤定道。
“嗯?”
“你的翅膀也很軟,它們不會覺得疼。”
“......”
氣氛安靜了好一會兒。
哪吒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可以暫時為你變出人形。”
柏鳶睜大眼睛。
“這樣你便可以玩它們了。”
哪吒將腿上的仙兔放回草地上,幽深的黑眸就這么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如何?”
柏鳶自是迫不及待的點頭。
“過來。”
他對她伸出手。
柏鳶不敢耽誤,連忙飛到他手上好好站著,澄澈的眼睛便這么直勾勾的望著他,眼底充滿了希冀。
哪吒在心底默念咒語,隨即抬手在她圓滾滾的腦袋上一碰。
完成后,他便將身上逐漸有金光浮現(xiàn)的小金雀放回草地上。
光芒之中,柏鳶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溫暖的懷抱,也能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她的羽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細膩如玉的皮膚,臉上癢意消失后,她的眼眸更加明亮如星,鳥喙變?yōu)閶赡鄣姆鄞剑钌碜酥饾u顯現(xiàn)。
還未細細品味身體帶來的變化,一件紅衣便落于她的身上。
柏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熱氣上涌,轉(zhuǎn)眼便成了個大紅臉。
她的反應(yīng)生動,哪吒的注意不可避免的落在她身上。
黑發(fā)如瀑,膚色如雪,眉眼間自帶少女的嬌憨與靈動,但臉上染上的嫣紅卻如桃花初綻,讓她多了幾分天真的誘.惑。
柏鳶慌忙用衣裳罩住身體,也顧不上穿著整齊,可由于太過慌亂,胸前的風光竟然露出了少許。
可當事人并沒有注意到。
哪吒多看了一眼,隨即起身到她跟前,伸手替她攏好了胸前的衣衫。
他的動作又輕又慢,可愛的臉上也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像是在做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柏鳶卻再一次羞紅了臉,想要躲開時卻發(fā)現(xiàn)他看似隨意的動作實則很是強硬,她的掙扎并無絲毫作用。
她垂下頭,這回臉更是紅了個徹底。
若是鳥她自然不可能羞成這般,但她現(xiàn)在可不是。
“哪吒,我......我自己來吧。”
“別動。”他聲音很輕,卻帶著難言的強勢,“馬上就好了。”
柏鳶只好屏住呼吸。
“好了。”
終于,他放開了她的衣襟,隨即安慰道:“不用害羞成這樣,在給你衣裳前我就看過了。”
柏鳶:“......”
還不如不安慰呢。
好在哪吒現(xiàn)在是小孩模樣,又是個神仙,柏鳶在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shè)后,臉上的嫣紅終于消散了大半。
她側(cè)坐在草地上,微微彎腰抱起草地上的一只仙兔,將它輕輕擁入懷中。
它通體雪白,長長的耳朵垂落下來,圓滾滾的身體十分放松,她像是摸到了一大團棉花,又軟糯又可愛。
“好、好可愛!”
柏鳶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世上怎么會有毛絨絨這般可愛的生物。
哪吒沒在玩腳邊的仙兔,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撫摸仙兔身體的動作輕柔到像是在對待易碎的花朵,寬大的衣袖也因為她的動作幅度向下滑落,露出雪白細膩的手腕。
她只穿了外衣。
他沒料到自己會給她變成人形,自然也不會準備女子衣物,她身上穿的衣裳還是他的新衣。
忽地,輕風吹來,將她及腰長發(fā)吹的翩翩起舞,少許發(fā)絲則垂落在她胸前。
發(fā)絲擦過臉頰,帶來些許癢意。
柏鳶不堪其擾,只得騰出一只手,將胸前的長發(fā)攏到身后。
可這風像是與她作對一般,平常時不來,偏偏這時掀起了連綿不斷的大風,將她頭發(fā)糊了一臉。
柏鳶也顧不上擼兔,兩只手并用,才堪堪壓住了作亂的長發(fā)。
她抬眸看向哪吒,那風像是格外偏愛他那般,只將他腦后的紅發(fā)帶吹得迎風而舞,漂亮到不似真人。
大約是她的“狼狽”讓哪吒看不過眼,他起身來到她的身后,伸手攏住她的長發(fā)。
柏鳶身形一僵,臉上剛消下去的嫣紅隱有復(fù)原之象,只好垂下眸繼續(xù)擼兔,只當是造型師再給她做造型。
哪吒并不擅長給女子梳發(fā),只將她的墨發(fā)分成兩股,在編一側(cè)辮子時,他無意間瞧見了她黑發(fā)下的白皙耳尖,此時卻也有淡淡紅意浮現(xiàn)。
他嘴角一勾,不曾想到她竟然是這般害羞的性子。
他的動作慢了下來,等到兩條辮子皆完成后,少女的耳尖已經(jīng)徹底變得緋紅。
哪吒坐到她對面的草地上,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怎么這般害羞?”
柏鳶:“......”
她只是臉皮薄,才沒有害羞!
在仙兔園待的兩個時辰里,柏鳶幾乎將所有仙兔都擼了個遍。
大約是仙兔的緣故,這些兔子十分聽話,對她也無比配合。
兩個時辰下來,柏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哪吒看著眼底幾乎藏不住喜意的少女,收回摸兔子的手,對她道:“阿鳶若是喜歡,之后我們再一同前來。”
“好啊!”
說這話時,她眉眼彎彎,話里盡是對未來的期待。
哪吒聽著她毫不遲疑的話,又看著她微揚的紅唇,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來。
“阿鳶很喜歡兔子?”
“嗯!”柏鳶再次頷首,笑著道:“我喜歡所有可愛的事物。”
她的笑容實在好看,哪吒不由想起兩人被困九華閣時,她說他小孩的模樣很可愛。
可惜美好的時間總是短暫。
半個時辰后,柏鳶“嘭”的一聲,變回了原型,又被飄落的紅衣和兩條發(fā)帶蓋住全身。
正當她打算掙扎出來時,眼前赫然變亮。
只見哪吒彎腰將地上的紅衣與發(fā)帶撿起,腦后的兩條紅發(fā)帶也隨著他的動作垂了下來。
柏鳶盯著面前的紅發(fā)帶看了好一會,就見他突然用白皙手指捻著胸前的紅發(fā)帶,看向她,“阿鳶喜歡這個?”
“我只是覺得哪吒很適合紅色,顯得你特別漂亮可愛!!”
柏鳶加重“可愛”二字。
她是真的覺得他長得可愛,尤其在他眉眼柔和下來顯得無害時,簡直比剛才的仙兔還要萌。
像是沒想到她會說的這般直白,哪吒的眼睛睜的圓了些,但也只持續(xù)了半秒,他又恢復(fù)了那張“高冷臉”。
“阿鳶,也很可愛。”
尤其是笑著的時候。
他看向手中的紅衣與發(fā)帶,又看向草地上的小金雀,道:“若你還想玩,我可以再將你變回人形。”
“不用了。”柏鳶搖頭,笑道:“我今日已經(jīng)很開心了,而且我很快就能完全變成人形,哪吒你不用在為了我耗費法力。”
雖然不知這個法術(shù)消耗如何,但能將動物變成人,想來也不是什么低等法術(shù)。
能在成人前有過一回,柏鳶已經(jīng)很開心了。
哪吒很是自然的將她送到了月老宮附近,在她即將轉(zhuǎn)身離開時,他開口叫住了她。
“阿鳶,我明日來尋你,送你一份喬遷之禮。”
柏鳶笑著點頭,“那我們便明日見。”
明日的話,她應(yīng)該就能完全化成人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