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剛回到云樓宮,就聽仙吏說三太子把武器庫翻了個底朝天,他不由面露疑色。
在去武器庫的路上,李靖不由思索起哪吒的用意。
武器庫存放的法寶多數是暫時用不上的,但每一樣都來歷不小,哪吒他自己有的是趁手的武器,怎么突然翻起武器庫了?
難不成是想換武器?
若哪吒要換的話,他倒是可以給他建議。
這般想著,李靖穿過數道長廊,最終在武器庫的大殿外看到了哪吒的身影。
高聳樹木環繞大殿,霞光透過樹葉如同碎金灑落地面。
當然,李靖最先看到的其實是散落在各處的珍貴武器,有功能型法寶,也有進攻型的利器,但此刻,它們卻被胡亂丟在大殿上。
與此同時,哪吒他抬腳向前,而他的腳邊赫然是他的照妖鏡。
李靖大驚失色,連忙喚道:“孩兒,慢著!”
說罷,便連忙沖到哪吒面前撿起照妖鏡,他拂了拂上面不存在的灰塵,心疼道:“孩兒,你怎么將法寶亂扔?”
哪吒沒搭理他。
李靖自覺有些丟面子,抬手屏退了仙吏,這才好生道:“若你想尋更適合的法寶,可以與父王說說,父王幫你挑選。”
聽見這話,哪吒這才正眼看他。
李靖不由挺直了背,撿起一旁的三頭叉,“這叉如何?這原是太上老君所煉,后面掉落人間被妖物所得,那妖物被你降服,這叉便被我收進了武器庫!
“太沉了!蹦倪疙搜勰遣孀,冷面評價道:“丑物!
若要自己用還成,但阿鳶那般瘦弱漂亮,怎么可能用得慣這種又沉又丑的武器?
“沉?丑?”
李靖順著胡須的手指一頓,他掂了掂三頭叉,幾乎沒有半分重量。
至于丑?李靖試想了哪吒拿著把叉子到處叉人的模樣,確實不太好看。
李靖放下三頭叉,轉而拿起不遠處的狼牙棒,“這應當不丑吧?”
哪吒都懶得看他,評價道:“大丑物。”
兩次被拒絕,李靖有些惱,但視線還是在周圍掃視,試圖找出一件合哪吒心意的武器。
“這些都是我篩選后的。”
刀、槍、劍、戟、斧、鉞......十八般武藝哪吒都看過了,就沒一樣適合阿鳶的。
她年歲還小,就算得了玉帝封賞也只能化為人形,在武藝上不會憑空精進。
云樓宮這些武器大多都適合上戰場的武將。
“孩兒,這些你都瞧不上?”李靖面露驚訝。
這里好多武器可都是別的神仙求也求不來的,哪吒他居然一樣也看不上。
哪吒抬眸看向李靖,隨即快速移開。
一張道貌岸然的老臉,看著就煩。
哪吒蹙著眉,不耐道:“其他的呢?我記得云樓宮不止這些吧?”
李靖:“......”
“三十六天罡刀?”
“不行!
“斷魂斧?”
“太沉了!
“鎏金蘭木棒?”
“她不是猴子!
“那金提......等等!”李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哪吒,“不是孩兒你用?”
“自然!
李靖默默收起了自己的珍藏,幸好哪吒沒收他后面給的幾樣武器。
看著李靖摳摳搜搜的模樣,哪吒突然勾唇,“那就把父王說的三十六天罡刀、斷魂斧、鎏金蘭木棒、金提槍,對了,還有照妖鏡一并送給她好了,這樣也不至于太寒酸!
隨著哪吒一個接一個的武器名報出來,李靖差點被氣的暈厥。
敗家子啊敗家子,他怎么不干脆把整個云樓宮的人和物都送出去?
哪吒道:“父王你又老又丑性子還不討喜,我可送不出手。”
阿鳶喜歡可愛的。
李靖:“?!”
李靖一手托塔,一手放在胸前給自己順氣,半晌后方才平復下來。
他眉眼刻意柔和下來,對哪吒耐心道:“是哪位神仙?”
他倒要看看是哪位不要臉的神仙,竟然敢向哪吒要東要西的。
“與你無關!
“孩兒,你、你怎么能對父王這般無禮?”
哪吒懶得搭理他,作勢就要去拿他手中的武器。
李靖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連連后退,像是怕他強搶一般,連忙甩出一樣給他。
哪吒定睛一看,正是李靖常用的三十六天罡刀。
倒是比想象中大方。
膈應完了李靖,哪吒拿著天罡刀離開了武器庫。
看著逆子遠去的身影,李靖氣的胡子都飛起來了。
哪吒會嫌棄武器沉和丑,想來那人也不是什么武仙,而且......大概率還是個女仙。
李靖咬牙切齒。
究竟是哪宮的女仙在孩兒那里騙東西?
逆子他平日里不是挺聰慧的嗎?
怎么還中了美人計了?
出了大殿,哪吒向著長景園飛去。
他自然不會真的將三十六天罡刀當作禮物送給阿鳶。
先不說她用不用得了,這可是從李靖那里拿來的,真送出去了,怕是會招來李靖對阿鳶的怨恨。
他就是想氣氣李靖罷了。
......
剛與哪吒分別,清安師兄便不知道從哪里跳了出來,在她耳邊聒噪個不停。
“小柏妹妹,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哪吒給威脅了?”
“天殺的!那群有頭有臉的神仙還不夠他造的,竟然欺負起你這只小鳥來了!
“小柏妹妹,你......”
柏鳶不堪其擾,直白道:“師兄,你話好多!
平日里柏鳶自然不會說這么傷人的話,但對師兄來說,委婉的說辭壓根沒有用,只能用最直白的話告訴他。
飛入宮殿,柏鳶對追上來的師兄繼續道:“哪吒他沒有威脅我,師兄不用替我擔心。”
“我不信!”
“......”
柏鳶有種拳頭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她剛飛到一棵桃樹枝上站穩,清安也飛了過來。
“師兄,你為何不喜歡哪吒?”
“那可太多了,小柏妹妹你聽我給你說......”
說到擅長的事,清安口若懸河,但話里的意思翻來覆去就那一樣。
就是哪吒曾經將他染成了紫色,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他就算變成人形也全身發紫,他足足堅持了大半月才變回來。
在他的控訴中,柏鳶捕捉到了重點信息,她問:“是你先與他搭話的?”
清安:“......”
“小柏妹妹你知曉的,我是天庭里最熱情的神仙了,我當時見他一個人孤單,便想著約他去人間玩......”
柏鳶問:“他拒絕了?”
以哪吒的性子,不認識的神仙突然跳出來約他去人間玩,除非他失了智,不然肯定是拒絕。
清安身形一僵,肢體亂動的挽尊道:“我當時年歲尚小,我還以為他想讓我多約幾次呢,誰料我就多說了一次,他就把......”
師兄的無實物演繹太過有趣,柏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小柏妹妹!!”
柏鳶止了笑,想到師兄的低情商,她鄭重提醒道:“師兄,哪吒他不會無緣無故動怒,你下回別再湊上去了!
就之前師兄他當面說哪吒的不是,哪吒也沒生氣,顯然只要別去煩他,他不會計較太多。
“哪吒他對我很好,應該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師兄以后別在我的面前說他的不是,好嗎?”
見師兄又要開口,柏鳶又補充道:“當然,我也不會讓他在背后說你壞話的。”
不過,柏鳶覺得,哪吒他應該沒閑到背后說師兄的壞話。
“他到底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清安小聲嘟囔道。
柏鳶:“......”
師兄有聽懂她的話嗎?
......
柏鳶發現,師兄除了喜歡腦補和聒噪外,在工作方面十分熟練,只用了她一半的時間,便將師父分配給她的工作完成。
只不過......
她更想自己做。
“小柏妹妹,師父之后不會讓你做這些的,你只需要知道流程便好!鼻灏舱f完,便硬拉著她去水鏡那邊去,“給凡人牽線才是最有趣的。”
柏鳶:“師兄怎么知道我之后不會做這些?”
清安隨意答道:“因為我不做啊!
“......”
“我每月有一半的時間都會在人間,根據婚牘上的名字為新生兒牽紅線!鼻灏餐T谒R旁,視線牢牢看著人間之景,頭也不回道:“小柏妹妹以后也會與我一同去人間的。”
清安的話很快便得到了證實。
月老找到她,將她帶到腿上,動作輕柔的在她的腳上系上了一根紅線。
“師父,這是何物?”
月老的紅線?難不成師父還要給她做媒?
柏鳶思緒胡亂發散。
月老系好紅線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明日朝會后,引薦表文便會生效,小柏便能變為人形!
盡管早有預料,但在親耳聽見時,柏鳶還是能感受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謝謝您,師父。”
若不是有師父青睞,她連化形也遙遙無期,更別說成為仙箓上的神仙。
“不用言謝。”
月老揉著她圓滾滾的腦袋,暗道可惜,等徒弟成了人形,他就摸不到了。
“我在你腳上系上的紅線是我的法寶。”
月老手腕一翻,露出他手腕上的紅線,與她腳上的完全一樣。
沒等柏鳶多問,月老便取下腕上的紅線輕輕一捻,紅線頓時變成了兩根,可長度卻未發生改變。
“只要婚牘上還有有情人誕生,紅線就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你師兄慣愛自作主張,為師便將決定姻緣的紅線交給你!
婚牘則由清安保管,他沒有了紅線,也無法再修改婚牘。
師父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柏鳶也明白了他的打算。
他打算讓她與清安一同下凡。
“徒兒知曉了,我不會讓師父您失望的!
月老目光慈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柏的修為不高,就算能化為人形,自身修為也不會無端提高,他的紅線也算是法寶,能起到一定的防身作用。
“清安——”
隨著月老的話音落下,窗外等候多時的小麻雀飛進來落在案上。
月老將小柏放到他的身側,先是對清安叮囑道:“清安,你是師兄,年歲又比小柏大上許多,到了人間一定要好好保護師妹,知道嗎?”
“師父你放心,我不會讓小柏妹妹在人間慘遭不測的!”
月老:“倒不用這么咒你師妹!
清安大叫著否認,偌大的殿中很快就圍繞著清安一鳥的聲音。
“噤聲!
處理好亂叫的清安后,月老又看向柏鳶,叮囑道:“小柏,無論你師兄如何纏著你,你都不要將紅線給他,可知曉了?”
柏鳶看了眼被綁成蟲子的師兄,對師父點點頭,“師父,我知曉的。”
她沒有清安那么虎,也不想去做違反規矩的事。
月老捻著胡須,很是滿意的望著小柏。
許久后,他又分了一些視線給還在蠕動的小麻雀,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迷茫。
清安與小柏,真的搭嗎?
......
翌日,柏鳶正在大殿外聽師兄講述的人間經歷,以及他曾經做過的“媒”。
就在這時,柏鳶晃眼間竟看到了一道無比熟悉的白色身影,正是芙蕖。
柏鳶沒有再繼續聽師兄吹牛的想法,快速向好友飛去。
好友熟稔的伸出手,柏鳶順勢落在她的掌心,蹙眉問:“芙蕖,你怎么過來了?”
她上回不是答應過她,短時間內不會出織女閣嗎?就算要出去,也不會獨自一人。
“今日是電母生辰,她主動相邀,我怎么好拒絕?”
柏鳶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芙蕖見此,腦袋湊到小金雀面前,四目相對時,她突然抬手,手從她的腦袋一直滑落到尾尖。
“小柏,你與我一同去吧!
柏鳶自然頷首同意。
與師兄辭別后,柏鳶便隨著好友一路前行。
只是......
看著越來越冷清的路,柏鳶飛到好友肩上落下,狐疑道:“芙蕖,這是去電母那里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