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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讓渡 寶寶,今晚你可以掌控我

    昏暗角落里, 小貓咪趴在懶人睡窩里,擺了擺毛茸茸的尾巴,伸出軟乎乎的爪墊,夠了夠漂亮的蝴蝶結鎖孔, 透著一層迷朦的光線, 好奇地打量著客廳處兩道投在一處的陰影。

    等待了十幾秒, 也沒等到家中兩位兩腳獸主人有半分帶自己玩耍的意思。

    于是很識時務者為俊杰地趴回去, 懶洋洋地抱著沾著好姐姐身上馨香味道的小熊玩偶,乖乖闔上眼眸睡覺。

    而另一邊昏暗光線下的客廳,秦凝雨打開高腳柜上提前準備好的純白色禮盒, 只是垂眸看了眼,就不可置信

    地迅速合上。

    她是眼花了,還是在做夢沒醒?

    秦凝雨遲疑地張了張唇:“……哥哥?”

    謝遲宴面上看不出任何慌張神色, 薄唇微啟:“試試?”

    這倒襯得秦凝雨大驚小怪了,她稍稍緩了緩微亂的氣息,平復內心那種上涌的驚濤駭浪, 再次伸手打開禮盒。

    里頭一層純白雪絨般的薄毯上,放著手銬、口枷、項圈……這就是成年人都直接用勾.引嗎?

    對視間,秦凝雨微微仰著頭, 感覺跟男人對碰到一處的視線,仿若一陣枯木迸發嗶哩啪啦的火星, 膠著著,勾.連著。

    秦凝雨目光一瞬不瞬瞥著男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指尖輕點了點黑色領帶的尾端,一路沿著流連而上,仿若夜色中微光躍動的一曲華爾茲。

    相連的黑色領結, 一邊掛在男人脖頸,另一邊勾.纏著她的指尖,像是主動系著一道無形的銀質鎖鏈。

    謝遲宴垂眸,濃長眼睫在眼瞼處落著幾分陰翳,半遮眸底的沉色,他的口吻從容、游刃有余,卻遮蓋不了絲毫久居上位者的隱隱壓迫感。

    “寶寶,今晚你可以掌控我。”

    “也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秦凝雨知道男人向來有著超乎常人的掌控欲,這是長時間身處高位才能沉淀的壓迫感和氣度,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樣一個眼高于頂、難以攀附的男人,讓渡出被掌控自己的權力,才會令人格外的心動不已。

    領結材質的觸感明顯,秦凝雨的指尖微微顫著,心里說不清到底是茫然、期待,抑或是興.奮。

    流連般的指腹一頓,只用食指抵著黑色領結,幾乎沒有用上什么力道,她進一步,男人便順從地退一步。

    直到順著小姑娘用食指抵著黑色領帶的淺淺力度,施施然地跌坐到深紅色的天鵝絨椅凳上。

    秦凝雨□□,手里緊攥著黑色領帶,跨.坐上來,幾分期待又幾分撒嬌地問:“哥哥,你要這樣哄我,會不會玩太大了啊?”

    謝遲宴稍抬著頭,瞥著眼前這雙漂亮又清透的眼眸,眼尾微微挑起,清純又幾分嫵媚,因著坐姿,稍稍朝前躬著幾分,將纖薄腰.身勾勒出一片令人遐想的陰影,像只狡黠又明知故犯的小狐貍,純真又勾人。

    “哄人的法子而已。”

    秦凝雨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真的可以掌控你?”

    “可以對你為所欲為?”

    “真不會秋后算賬?”

    謝遲宴稍稍后仰,幾抹昏光自深邃眉目晃過,口吻幾分意味不明:“老婆要是現在想放開,也可以。”

    就算到了此時,男人仍是這般的從容、游刃有余,自下而上的目光,也似一寸寸地睥過,那股上位者的隱隱壓迫感只增不減。

    秦凝雨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手,像只明知道誘.引陷阱卻明知故犯的兔子,在這道縱容又無瀾的目光下,緩緩伸出手。

    纖細手指輕巧穿梭,將黑色領帶解下,輕飄飄地托在指尖。

    “哥哥,閉眼。”

    在謝遲宴闔上眼眸后,秦凝雨把黑色領帶輕輕覆在男人的眼前,學著他以前對她的法子,認真又細致地在后腦勺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沒過一會,金屬材質的清脆冰冷聲響落在耳畔。

    “哥哥,現在把兩只手背都在身后。”

    謝遲宴一一照做。

    小姑娘朝前探著身,幾縷烏黑發絲蹭過側臉和脖頸,身上那股淡淡好聞的馨香味道,直往鼻腔里鉆,似有若無的,勾著幾分撓人似的酥癢。

    稍后雙手都被拷到了椅腿。

    秦凝雨稍稍后仰著了些距離,屏住呼吸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深紅色天鵝絨椅凳上坐著的男人,頂上紐扣剛剛才被扯亂,半露冷白分明的喉結,質地講究的深色西裝少有幾分褶皺,收束進筆直禁.欲的西服褲腿。

    就在身后,落地窗外的繁華的街景俯瞰進眼底,光怪陸離的霓虹流光驚掠過,似一圈蠱.惑的淡淡水紋,黑色領帶束在眼前,皮膚冷白卻不顯孱弱,極為反差的白與黑,襯得東方骨相少了幾分含蓄古典,反倒顯得這副深邃濃顏,愈加驚心動魄的危險性.感。

    秦凝雨心跳漏跳了一拍,緊接著瘋狂地跳動起來。

    她確實是被勾.引到了。

    想撕開男人這副溫文爾雅的表皮,她知道禁.欲西裝下,是怎樣挺括的身形,有著怎樣勁實有.力的肌.肉線條,是怎樣的溫柔又惡劣地蠱惑,又是怎樣絲毫不掩飾成年男性骨子里征服的暴.戾和占有的一面。

    想讓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變.亂、失控,只因為她而不掩藏分毫的欲臺高矗。

    夜色靜謐中,拉鏈的聲音顯得尤其的明顯而清晰。

    過了會,秦凝雨手指扶住肩膀。

    “哥哥,做不到的……”

    小姑娘微咬著下唇,絲毫不藏著撒嬌又埋怨的呢喃,一會怪他生得這般,一會撒嬌好難,一會啜泣想放棄。

    偏偏尾音又拖長地胡亂地叫哥哥,又叫老公,嬌氣又勾人。

    被拷在椅凳的手掌,修長指骨克制又隱忍地撐在椅腿上,冷白手背一層薄薄皮膚上繃緊蟄伏又猙.獰的青筋。

    “寶寶,繼續。”身前卻傳來溫柔又惡劣的低哄,“寶寶真棒。”

    秦凝雨微抬下巴,眸光抖了抖,溢出一聲失.神又甜.膩的鼻哼:“哥哥……”

    這雙霧蒙蒙的眼眸與天花板的殘影對視了會,微微緩了一會,總算找回幾分神思。

    白皙手指伸向純白色的禮盒,從里面取出黑色口枷,氣息還在微亂,指尖微顫地給男人戴上。

    “哥哥,作為你亂.來的懲罰,你要戴上這個黑色口枷。”

    “不準親我。”

    “不準叫我。”

    “不準咬我。”

    之后秦凝雨半瞇著迷蒙眼眸,卻始終不得當,她從來被伺.候慣了。

    這種似有若無、隔靴搔.癢的感覺,一時都不怎么好受。

    秦凝雨格外懷念強勢又有力的擁抱,只能求助又撒嬌地喚著:“哥哥……”

    “親親我……你親親我。”

    男人氣息沉了沉,低沉嗓音被欲.浸染過,格外的蠱惑又性感:“乖,松開。”

    ……

    纖細后背深深陷進深紅色天鵝絨靠椅,只能徒勞又失.焦地看著天花板,皮膚散發一圈象牙白的盈潤光澤,微張著唇,卻連氣音都發不出分毫,任由烏黑海藻般的長卷發雜亂地散在靠背。

    在地板上投下的斜長陰影急.晃著。

    自上而下的視線一寸寸地睥過她。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被修長指骨不容抗拒地高握著的纖細腳.踝,牢牢擋在身前的高大身影,籠罩下大片的陰影,就連微朦月色都無法覬覦分毫。

    ……-

    “你是說最近產生了近乎是幻覺、幻聽的癥狀?”

    “前段時間,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伴侶,在雪崩里受困,觸發災后應激,需要我一直在身邊照顧陪伴才能恢復,一直到她好轉前我沒有異樣,直到那天我照常參加完會議,從書房里出來,看到落地窗外飄著大雪,眼前這一幕,跟我父母和她出事的山雪那幕,在我眼前重合閃回,我聽到一聲空而靜的高山遠響,之后在她的幫助下,我這次沒有出現頭兩年的應激癥狀。”

    “之前一直沒有異常,多半是因為你的責任感使然,你的伴侶觸發災后應激,需要你耐心又包容的長時間陪伴。在此期間,你在不斷克制壓抑你的情緒,所以才會在你的伴侶好轉之后,那根緊繃的弦一得以放松,那些被你壓抑的情緒就會極端地表現出來。”

    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名叫周澤禮,中歐混血,眉弓深邃,鼻梁高挺,如果忽略他此刻專業的言辭,大概會被誤認為是國際秀場上的頂級男模。

    他是謝遲宴一直以來的心理醫生,自謝氏夫婦失事后,著手負責他的應激問題,在對方癥狀好轉正常之后,只進行一年一次的心理健康評測。

    這幾年一直風平浪靜,甚至上一次的心理健康評測,也就是半年前,評測結果甚至還顯示良好。

    周澤禮選擇對男人再次進行一次心理健康評測,結果顯示確實有過波動異樣。

    在得知沒有出現頭兩年的嚴重這癥狀,并在伴侶的陪伴下逐漸好轉正常的情況,忍不住松了口氣。

    因著長久醫患關系的責任感使然,將話題繞到這位從前從未提及的伴侶身上。

    病人重要的情緒問題,病人家屬的作用顯得尤關重要。

    周澤禮尊重男人的隱私問題,提問只是點到為止。

    可這位位高權重、向來很有距離感的男人,在提及到這位伴侶時,口吻無端變得幾分柔和,并且坦然且很主動地向他提及一些相處的事情。

    這讓周澤禮有些在意料之外,又有些由衷地為他高興:“Xie,不過半年沒見,你真的變了太多,情緒的一昧壓抑只會讓你變得更累。”

    謝遲宴笑了笑:“半年前的心理健康評測后,你曾向我提出可以朝旁人讓渡一些掌控欲的建議,我有幸實施。”

    周澤禮了然地問:“是你那位伴侶?”

    謝遲宴說:“是。”

    “這確實是值得很高興的事情。”周澤禮少年時久居國外,有時的一些措辭還保持著書面翻譯腔,“你一向有著超乎常人的掌控欲,這一點在你最親密的伴

    侶身上,會表現得格外的明顯,你感覺如何?有感覺哪里有不適的反常嗎?”

    “剛開始有些不適。”謝遲宴微擰眉頭,那種眼前被蒙住,把身體和意志交由另一個人掌控的感覺,他一開始是有些排斥的,他骨子里有著強勢又偏執掌控的一面,“可一想到是她,就會選擇讓步,甚至會在幾個瞬間有種想更深地摧毀她,同時又被她毀滅的極端想法。”

    第七次被分手、醫者不能自醫的混血大帥哥,在此時有種深深被虐狗的感覺,尤其是被他曾在心中判定多半會注孤身的對象,含著幾分妒恨和歆羨,努力重拾自己的職業道德感。

    “有種心理現象叫做Cute Aggression,中文譯名叫可愛侵略綜合癥,人們在接觸到覺得可愛的事物時,會產生強烈緊緊抓住、捏碎等極具有攻擊性行為的極端想法,這是大腦在產生強烈的情感反應,大腦為了平衡這類興奮和欣喜的情緒,所以才會呈現攻擊感這種對立反應。”*

    謝遲宴稍頓,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底涌現幾分無奈又縱容的淺淺笑意:“她確實很可愛。”

    周澤禮:“……”

    有關心理健康的交談結束,周澤禮叮囑男人一些事項后,一起走出門外。

    走廊靜悄悄的,陽光從透亮窗戶落進,在地板上撒下一道又一道斜長、不規則的菱形光條。

    周澤禮跟男人并肩走著,注意到男人腳步停住,目光落在樓下的一處。

    循著視線瞥去,枯黃灌木叢旁邊,金燦色陽光淺淺落下,將頭頂蓬松柔軟的烏黑發絲,染上一圈淺金色的光暈,半蹲在地上的年輕姑娘,穿著一身毛茸茸的白,長款羽絨服微微拖著地,正用著手套上的毛線球逗著一只橘貓,側臉白皙泛紅,笑容格外的明媚動人。

    周澤禮視線轉回,瞥到男人微不可查地輕勾唇角,心中頓時確定對這位氣質難得一見的美人的身份,除去醫患關系,他們亦是多年的舊友,由衷地說:“看來你找到了你的angel。”

    謝遲宴口吻柔和:“My sweetie.”

    “Good luck.”周澤禮轉身離開,邊揮手邊說,“那就不打擾你們剩下的時間了。”

    謝遲宴下樓的時候,正看到小姑娘拿手套上的毛線球逗貓不成,反被貓咪嚇了一跳地跳起了身,眸光驚疑不定地抖了抖,過了幾秒反應過來,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子還挺大驚小怪的,很孩子氣地笑出了聲。

    完全沒有初見那副懂事又佯裝成熟的模樣。

    小姑娘邊笑邊偏頭時,視線正對上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瞬間眸底的那幾分笑意,像是漣漪泛開了一圈圈,臉上的笑容格外生動,明媚又可愛,站直了身體,又朝他直直、很大幅度地展開了雙臂。

    “哥哥,要不要抱抱我?”

    謝遲宴大步邁去,帶起的風聲和陽光碰出清脆的一響,手臂攬過后腰,將小姑娘擁進了懷里。

    秦凝雨微微踮著腳,兩條細長手臂環過男人脖頸,下巴墊在寬直的肩膀上,側臉極輕地蹭了蹭。

    謝遲宴問:“老婆是在安慰我?”

    “是獎勵。”秦凝雨稍稍抬手,學著男人慣常哄人的法子,溫柔地揉了揉他的頭,“哥哥,你好棒,也好勇敢啊,能直面自己內心的人,都是特別值得夸獎的。”

    他們這時離得近,男人低低的笑,緊挨的胸.腔共振,難掩幾分愉.悅的意味。

    秦凝雨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眸的間隙,一陣懸空的失重感襲來,只得伸長兩只細長手臂,緊緊環住男人的脖頸。

    竟然被男人考拉抱了起來。

    秦凝雨這時要高出很多,只能微微垂著頭,定定看著托抱起她的男人,白皙泛.紅的臉頰背著光,耳垂蒙著一層薄薄蟬翼般的朦朧紅暈。

    謝遲宴仰著頭,語氣幾分意味不明:“不該獎勵我一個吻么?”

    秦凝雨微微怔然了幾秒,偏頭環視了圈周圍,迅速確認沒人后,湊近在男人臉頰“啵唧”一聲,輕羽般的觸感一碰即分,她的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定定看了眼男人,又迅速、情不自禁地再次湊近,飛速在唇角處輕蹭了下。

    被吻的人眼眸溫柔從容,反倒是吻的人先羞紅了一張臉,只能半躬著腰,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用撒嬌般的氣音說:“哥哥,快放我下來了。”

    謝遲宴知道小姑娘一向臉皮薄,把她從懷里放下。

    只是小姑年腳剛沾地,偏移飄忽的視線一頓,不知道看到什么,臉色突然一變,然后扎進他的懷里,把臉頰深深埋在胸.膛前,兩只手還緊緊抓著兩邊小臂。

    謝遲宴微抬視線,跟二樓窗邊給綠植澆水的周澤禮對視上。

    周澤禮手里拿著水壺,神情坦然地靠在墻邊,朝他揮了揮手,打完招呼后,很善解人意地幫他們把紗窗緊緊拉上了。

    秦凝雨回想剛剛對方眸中的促狹:“你們認識啊?”

    謝遲宴說:“周澤禮,我的心理醫生。”

    懷里頓時傳來聲喉嚨里溢出的小動物似的極其后悔的嗚咽聲。

    沉默了好一會,悶悶的嗓音才再次傳了出來:“慘了,你的心理醫生肯定覺得你有個特別黏人又世風日下的老婆。”

    “哥哥,你賠我清白。”

    謝遲宴頗為幾分好笑,伸手輕揉了揉白皙耳垂:“只會覺得你可愛。”

    回到家里,秦凝雨坐在沙發上擼了好一會貓,才慢慢平復。

    老狐貍這個始作俑者都沒什么反應,那她這個無辜被蠱惑的幫兇,也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就好了。

    秦凝雨在心里做好了心理準備,心情再度變得很好,因為她在回來路上,很仔細地確認了男人的心理評測結果,確實存在些異常,不過好轉正常的態勢也特別明顯,是很積極樂觀的結果。

    小貓咪軟乎乎的爪墊被抬起,秦凝雨笑眼吟吟:“小十一,姐姐給你開罐頭慶祝。”

    話語剛落,秦凝雨看到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電人是容以蓮,驀然想到什么,神情怔然幾秒,放下握住的軟乎乎的爪墊。

    秦凝雨心道該來的總會來,拿起手機,走在落地窗前才接通。

    “喂,媽。”

    電話那頭無端沉默了好一會,容以蓮開口道:“凝雨,我知道熱搜的事了。”

    秦凝雨微微咬了下唇,她其實昨天就一直在想該怎么說,消息發了又刪,想想這么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打電話說,可就是想心里存著僥幸拖延的時間里,容以蓮竟然主動出擊了。

    “媽,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容以蓮一時沒吭聲。

    秦凝雨知道她這是在生氣,從前她沒說是覺得這段持續大半年的婚姻有名無實,后來是想處理好跟男人之間的感情,再把他好好地介紹給母親、繼父和弟弟認識。

    沉默在蔓延,容以蓮終于說了句:“你想好了?”

    “非他不可?”

    “想好了,非他不可。”秦凝雨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口吻柔和又堅定,“我會帶他回家里一趟的。”

    電話掛斷,站在一邊旁聽的喻建和喻斯源面面相覷,一個裝著澆花,一個假意擦著花瓶,又一同仔細瞧著沙發上中年女人的臉色。

    然后互相使起眼色,幾個來回后,雙雙動身。

    喻建說:“老婆大人,喝茶。”

    喻斯源說:“母上大人,

    吃顆喉片,清熱解火。”

    茶杯磕到茶幾上,濺出幾滴茶水,容以蓮目光銳利又審視地看著眼前盡獻殷勤的父子倆。

    “如果不是我今天到外面,聽說我竟然憑空多了個女婿。”

    “你們爺倆,還想幫凝雨瞞我到什么時候?”

    喻建和喻斯源深知此刻抵賴是最錯誤的法子,喻斯源被自家老爸使了個眼色,只能硬著頭皮來:“老媽,你別生氣,我也覺得那野男人大姐姐六歲,這都兩輪代溝了,對姐姐又好又千依百順有什么用,等他來,我第一個幫你不讓他走進門。”

    容以蓮聽到“野男人”就皺了皺眉:“什么野男人?那是你姐的老公。都出門,別在我面前打轉,看得心煩。”

    “那正好,我去跟朋友看電影。”喻斯源立刻安排好,朝著外頭走去,“老爸去找李叔下象棋。”

    容以蓮卻說:“都去囤年貨。”

    喻斯源停住腳步,轉身明知故問:“老媽,囤年貨做什么?”

    容以蓮不耐地說:“家里到時候有客人來,空空得像什么樣子。”

    “好嘞。”喻斯源知道她這是松口的意思,散漫笑了笑,一把攬住自家老爸的肩膀,“老爸,走吧,我們這就去外面買一大堆年貨,千萬不能怠慢了咱家老媽的貴客。”

    而另外一邊,秦凝雨坐在沙發上,有些出神地薅著小貓咪的毛發。

    直到謝遲宴坐到沙發另一邊,才慢吞吞地抬頭:“哥哥,我有些焦慮。”

    謝遲宴沒抬眸,而是拍了拍大腿。

    秦凝雨緩緩挪過去,兩條細長手臂環過脖頸,跨.坐上去。

    謝遲宴安撫地輕揉了揉纖細脖頸:“怎么了?”

    秦凝雨有些心緒不寧:“我們的事情被我媽媽發現了。”

    謝遲宴還沒開口。

    秦凝雨又勾了勾衣袖:“她要是不同意我和老公離婚,跟你在一起,怎么辦啊?”

    謝遲宴說:“那就一起過,一三五他陪你,二四六我陪你。”

    秦凝雨:“?”

    好體貼,好善解人意,竟然還給她做六休一。

    謝遲宴問:“明兒是不是休假?”

    秦凝雨想了想:“對,小馮總放的話,大家分批休假,項目突發宣傳問題,有幾個組員要去山城出差,慶功宴推到下周五晚,這兩天確實是輪到我休假。”

    說完,秦凝雨反應過來:“哥哥,你向小馮總打聽我行程做什么啊?”

    謝遲宴說:“明兒跟你回江城。”

    對視間,秦凝雨隱隱有種預感,心弦微微一動,緊接著心跳聲細密地響起。

    “去做什么啊?”

    謝遲宴說:“去跟丈母娘提親。”

    第62章 填充 往后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翌日, 秦凝雨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夢,醒來還有些憂心忡忡,也還是在昨晚,她在自家老公的陪伴下, 給容以蓮打了通電話, 定下了今日回江城的事情。

    大概是近鄉情怯, 雖然她看自家老公無論是樣貌、家世、氣度、還是人品都是頂好的, 可家中是怎么想的,她是有些摸不到底的,無論如何, 她都很衷心又貪心地希望家人們能真心地接納和喜歡男人。

    但是就這樣去家中,喻叔和弟弟她都不是很擔心,可她知道容以蓮心中對這事、對她心中都有氣, 她了解母親的性子,這是丈母娘頭次見女婿,怕是會有些波折。

    秦凝雨越想越有些此行來得猝不及防, 也太過突然,尤其不想因為自己對這件事不恰當的處理方式,牽連波及到男人一點。

    謝遲宴垂眸回了個消息, 抬眸,瞥到小姑娘出著神, 微微揪著眉毛,一副糾結又憂心忡忡的模樣。

    修長手指微勾了下白皙鼻尖,謝遲宴幾分失笑地問:“怎么一早就皺著臉?”

    “誰讓老婆受委屈了?”

    “哥哥,你現在怎么還笑得出來啊?”

    秦凝雨下巴尖微蜷進純白毛絨圍巾里,她現在出門必備“老公怕你冷牌”毛線帽、耳套、圍巾、手套缺一不可,男人還用著怕她膩的由頭, 定制了差不多一櫥面的保暖穿戴的用品,來自意大利一家百年的手工老牌作坊,回回換著法子給她穿,把她當毛茸茸的雪人造。

    “我是怕你受委屈。”秦凝雨說,“你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的,到了家中還不照樣是小輩,我一直沒跟家里說結婚的事情,而且我母親一直不希望我找外地人。”

    而且無論是家世還是閱歷,她都跟男人相差甚遠,容以蓮向來為母則剛,這場“鴻門宴”沒準是會為她立個“下馬威”。

    謝遲宴自然看得出小姑娘的憂慮,稍稍俯身:“老婆不受委屈就行,拐走了別人家的寶貝女兒,哪怕是委屈,也該都受著。”

    秦凝雨頓時感覺心軟得不像話,微仰著頭,定定瞥著男人。

    謝遲宴問:“要抱我嗎?”

    秦凝雨探身,往男人懷里迅速蹭了下,退開前小聲說了句:“哥哥,我會在旁邊幫你的。”

    淡淡好聞的馨香從懷里一觸而過,謝遲宴微不可查地輕勾下唇角。

    私人停機坪,天際線又白又遠,冬風獵獵,高高吹揚起烏黑長卷發,秦凝雨稍稍瞇了瞇眼眸。

    遠處一群肩寬腿長的年輕男人,西裝筆挺,站姿挺拔,跟國際男模隊出動了似的,正在來來往往地搬著禮箱,楠木禮箱上系著紅色絲綢結,囍氣滿滿。

    謝從洲單手插兜,懶散指揮著:“禮箱都小心點搬,系著兩條紅色絲綢的都是貴重物品,別誤了大事。”

    林祈徽手執一份紅金清單,長不見底,正在跟管家負責清點聘禮,謹防漏失錯失。

    這可是他們大少爺頂天的大事,謝老爺子和老太太各種千叮嚀萬囑咐,更是下了死命令,提親這事兒要辦得漂漂亮亮的,又風光又熱鬧,擺出對大孫媳的重視珍視的態度來,務必讓親家母一家歡心、安心!

    被眼前一幕驚到的秦凝雨:“?”

    “……這是?”

    謝遲宴握住她的手,口吻從容如常:“提親而已。”

    謝從洲側眸,便看到朝他牽手走來的夫婦倆,笑道打趣:“大哥大嫂成雙入對的,可憐我這個做弟弟的,大早上連被窩里的老婆都不能多抱一會。”

    謝遲宴笑道:“這邊既差不多了,現在趕回去睡個回籠覺還來得及。”

    謝從洲問:“真不要我陪著一同去?”

    “不必。”謝遲宴說,“太多人會嚇著伯母一家。”

    在一邊默默旁聽的秦凝雨,心想用不著很多人,眼前這陣仗已經夠嚇人了,她現在都不敢想象一家子人的表情。

    林祈徽和管家對視,稍后走來:“老板,已經清點完畢。”

    “現在可以跟太太準時出發了。”

    謝遲宴稍稍頷首-

    “這是有什么電視劇來拍嗎?怎么這么熱鬧,我看外面停了一排豪車,隨便一輛都能抵我套房子!”

    “這是來喻家上門提親了,你回來晚了,沒看到剛剛那個陣仗,一群穿著黑西裝的帥哥,把系著紅絲綢的楠木箱大箱小箱地統統搬進了小洋樓。”

    “喻家不就是一個兒子?上門提什么親?倒插門啊?”

    “什么倒插門?你剛搬來不久不知道,是以蓮改嫁前的女兒,每年都回來一次,人懂事聽話,長得漂亮性子還溫柔,讀的京大,在臨北大公司上班呢,我原本還想介紹給我外甥,一表人才,在煙草局上班,結果沒有這個緣分啊。”

    “我剛剛看到以蓮的女婿一眼,長得比男明星還好看顯眼,那氣質也忒貴氣,往那一站,襯得旁邊都俗了。”

    ……

    早年喻建事業剛剛起步,后來跟容以蓮組建家庭,就是住在南楓巷街里,后來喻建事業發達,夫妻倆都是戀舊愛熱鬧的人,左鄰右舍都相熟,不愿搬走,便翻修了獨棟小洋樓。

    巷街里本就愛熱鬧,更別說是娶親這種人生大事,還是這種豪門來提親的架勢,百八十年都見不著一回,紛紛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小洋樓外熱鬧非凡,小洋樓內喻家一

    家子人面面相覷。

    容以蓮知道女兒女婿要來,使喚知情不報、買完年貨回來的爺倆大掃除,親自督工,把小洋樓的里里外外都打掃得透凈又敞亮。

    大早爺倆都被容以蓮叫起來,又被轟出去買菜,一直到女兒女婿來前都忙個不停。

    容以蓮知道女兒嫁的不是普通人家,是在臨北有權勢的謝家,首先她這個做母親在跟前就不能失了氣勢,卻沒料到此刻完全被眼前這架勢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聘金、聘餅、八式海味、香炮鐲金、四京果、酒魚生果、三牲、四色糖,茶葉煙酒、斗二米、貼盒。*

    此外還另有各類翡翠金玉,容以蓮一向偏好翡翠,其中一對帝王綠玻璃種的翡翠玉鐲,品色難得一見,更是價值連城。

    給喻建另備的大禮是煙酒筆墨紙硯,其中一方極具風骨的清端蕉白硯,出自四大名硯之一的端硯,出自清代大手,喻建只是瞧上一眼,質地細膩如玉,名家雕刻的蕉白葉紋理,似縈繞一層紫氣云霞,見之不俗的名世藏品。*

    喻斯源面對一眾難求的巖石礦物原石和標本,原石有祖母綠、青金石、紫髓玉等,巖石有斜長角閃巖、方解石、石英晶體、 阿茲特克太陽基性砷鋅石等,他向來喜歡搜集千奇百怪的巖石,最偏好的是百聞不如一見的香花石,俗稱礦物界里的大熊貓,黑色云母和白色方解石相間,漂亮的蛇紋線條蜿蜒而上,鑲嵌著鉆石般光澤的白色晶體。*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容以蓮心里蓄勢待發的氣焰和氣勢頓時矮了一截,若說件件華美貴重,總還能找得到華而不實的由頭,可男人這般顯然投其所好、極其用心的件件擺在眼前,自家女兒被這般重視珍視地對待,不會有一個母親內心沒有絲毫動容。

    容以蓮面上鎮定不顯,執著紅金色禮單的指尖在微顫。

    喻斯源瞅見了,仍舊懶懶環抱著雙臂,稍稍俯身,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姐姐,眸中盡顯促狹意味,湊到耳旁,壓低聲音道:“姐姐,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是把財神爺都迎回家了?”

    秦凝雨還有些神魂在外,無心跟自家弟弟進行幼稚、沒有營養的斗嘴:“喻斯源,你小點聲,不要影響我聽他們講話。”

    “看你這點沒出息的小樣。”喻斯源幾分揶揄道,“老媽還能把你老公吃了不成?”

    秦凝雨緊張兮兮的,壓低嗓音:“……你小點聲!”

    喻斯源本意想打趣幾句,剛好順便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結果看自家姐姐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只無奈地聳了聳肩。

    很嫌棄地心想,也就這只身在其中的小白兔看不清半點局勢,就她家老公這種級別這種道行的,放在神話故事里那都是翻云覆雨的萬年大妖,還能在這受欺負了不成?

    容以蓮把紅金禮單往茶幾上一放,跟紅棕色八角茶盤里的琳瑯茶果,倒連成相得益彰的囍色。

    一片安靜中,容以蓮雙手微微交疊,端放著在腿上,覷著眼前不過而立之年、卻難掩周身沉穩氣度的男人,這人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都是頂尖的,無可挑摘,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比量之下,實在很難生出安心和滿意,畢竟以眼前這位的閱歷,隨手使的一個手段,拿捏一個小姑娘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沉思稍刻,容以蓮開口道:“早先老爺子病情的事情,要多虧了謝老爺子的善心和幫助,我一直沒能去登門拜訪,不知道謝家兩位老人家近來可好?”

    謝遲宴薄唇微啟:“兩位老人家近來一切都好,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提親事大,萬萬不可讓姜姜受半點委屈。”

    容以蓮聽到這聲“姜姜”晃了晃神,老爺子在世時總是這樣叫著,心下頓時幾分說不清的感慨和悵然:“遲宴,凝雨的性子你也知道,年紀小,很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我這個做母親的,給你賠個不是。”

    “伯母不必擔心。”謝遲宴口吻無端幾分柔和,“夫妻間本就是互相理解扶持,姜姜年紀小,有時候孩子氣了些,是該這個年紀的活潑,凡事也想得明白、拎得清,再說,是我平日里多受姜姜照顧。”

    這話說得敷貼順意,容以蓮聽得出男人話里話外的維護和愛護之意,在外給足了自家女兒的面子。

    她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么?忙起來三餐胡亂扒幾口,跟只小貓進食似的,咖啡猛灌,過得又拼又日夜顛倒,天冷體寒了也不記得穿衣保暖,又不會照顧自己又惹人平白無故地擔心。

    想到這,容以蓮在心下嘆了口氣:“大老遠從臨北來,也辛苦,先吃點飯吧,都是些家常菜。”

    午飯謝遲宴同容以蓮和喻建坐在一處,而秦凝雨和喻斯源坐在一處。

    容以蓮問,謝遲宴就答,問的都是些平常的事情,又問起婚禮的事情,期間一來一回,雙方言笑晏晏的,瞧著聊得極為恰當,像是久逢知己。

    秦凝雨默默咬著碗里的糖醋小排,半點都插不上嘴,深深感覺到一股異常融洽、又暗潮洶涌的詭異氛圍。

    容以蓮完全換了一種策略,綿里藏針,讓她絲毫沒有辦法插嘴,好在男人回回沒踩坑,都極為得當地回答過去,她也就只能老老實實做著吃飯的正事。

    秦凝雨肩膀被極小幅度地撞了撞,稍稍偏頭,聽到喻斯源在耳邊說:“兩個千年的聊齋斗法,把你這個敲鐘的和尚快愁死了。”

    就知道這個小混球沒什么好話,于是回撞了撞肩膀。

    他們吃完飯,下午就在沙發邊聊著,秦凝雨也不知道容以蓮今天怎么轉了性,嘮興大發,于是拉著喻斯源這個人形幌子,就往沙發角落邊擠著坐。

    另一邊謝遲宴朝著丈母娘敬了盞茶,修長指骨托著茶盞,金駿眉頂級品種,湯色紅艷,碗壁和茶湯相觸漾開一層淡淡的金圈。

    容以蓮目光觸及溫熱茶水,她是書香門第落魄出身,骨子里難免有點清貴做派,這年頭懂禮的小輩不多了,只不過這半日不到的相處,足以見得男人出自高門大戶的沉穩氣度,態度不卑不亢、進退有禮,心下早已暗含幾分贊許之意。

    她這個女兒的性子她是再了解不過的,瞧著溫柔聽話懂事,其實比誰都有自己的想法,性子是一頂一的倔和犟,不撞南墻不會罷休,俗道彩云易散,過剛易折,女兒出門在外有自己的追求,身旁有這樣年長數歲的男人愛著護著,倒是件再安心不過的事情。

    只是想是這般想,卻遲遲一時沒有接過這盞茶,心里似有猶疑、不舍、欣慰等復雜情緒,一時上涌過心頭,就好像她接過這盞敬茶,就要從此放開女兒的手。

    “伯母別擔心。”謝遲宴薄唇輕啟,“無論如何,姜姜都是你的女兒。”

    讓一個小輩放言寬慰自己,這倒叫容以蓮再說不出些什么了,接過茶盞,便是認了這門親事、這個女婿。

    “遲宴,庭院月季看得正好,陪我出去看看吧。”

    秦凝雨也拉起喻斯源,起身,亦步亦趨地打算跟著一起去。

    “斯源去廚房打下手。”容以蓮跟背后長了眼睛似的,“凝雨留著看家。”

    這話一出,便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喻斯源低聲提醒:“姐姐,你最好好好聽老媽的話,在這等著,你熱搜敗露那事還沒完呢,這會老媽不記得找你算賬,等跟你那位聊完,有得你頭疼的。”

    只是說完,也沒見秦凝雨有什么反應,反倒是慢吞吞坐回到沙發上,輕輕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喻斯源不緊不慢地坐回去,坐臂隨意撐在靠墊上:“姐姐,您見過哪家女婿見丈母娘能一帆風順的?算我求您,別嘆氣了,財運都要嘆沒了。”

    秦凝雨偏頭,直直瞥著他。

    被這道溫溫柔柔的目光一看,喻斯源向來吃軟不吃硬,心想這個認真的小迷信,難得順從地“呸呸呸”了聲,才說:“行,大喜的日子里,我不烏鴉嘴。”

    喻斯源順從不了兩秒,又故意逗她:“不過你到底在擔心什么?你到底是

    不是個老公寶女?”

    秦凝雨:“……”

    今天她不讓這個小混球知道她的厲害,她就不該姓秦。

    喻建從廚房里注備好水果拼盤,出來的時候,正看著他一向溫溫柔柔的繼女,拿著一個抱枕打著自家便宜兒子。

    “喻斯源,別欺負你姐!”

    被打的喻斯源:“……”真倒反天罡了。

    “爸,你看清楚,被打的是我。”喻斯源揪著眉頭,一把搶過襲擊自己的抱枕,狠狠抱進懷里,故意一臉的吃痛,“姐姐你真的好暴力,你真的不會在家里家暴姐夫嗎?”

    然后后腦勺被自家老爸狠狠削了下。

    喻建笑罵道:“臭小子別亂胡說。”

    又朝著秦凝雨和顏悅色道:“凝雨,來,吃點水果。”

    秦凝雨笑道:“謝謝喻叔。”

    “嘁——”小混球在旁邊不爽地輕嗤。

    晚些時候,謝遲宴陪喻建下了會棋,秦凝雨和喻斯源被容以蓮征用包餃子。

    包了會,秦凝雨去給隔壁林奶奶送了些餃子,被打趣了幾句,匆匆回來,發現喻建拎著一大袋的甜品回來,都是挑著最貴、她的口味來的。

    秦凝雨跟喻建一起走進庭院,她看得出來喻建有話想對她說,放緩腳步。

    “其實。”喻建猶豫了幾秒才說,“本來你們母女的事,我不該多摻和,可你也知道,你媽媽這人脾氣爆,也最嘴硬心軟,她有時候在氣頭上說的話,事后每次都后悔,可又放不下面子低頭,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你媽媽因為這個事突然暈倒,她要強,也怕你們擔心,無論我說什么,都不肯讓我跟你和斯源打電話。”

    “凝雨,你也不要太擔心,這次她肯松口進門,就是衷心祝福你這段婚姻。”

    “喻叔。”很多事秦凝雨心里都明白,由衷誠懇地說,“其實我一直挺感激您的,我不常在身邊,一直很感謝您能把媽照顧得這么好。”

    喻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凝雨,你是個好孩子,沒事常回來坐坐,帶上你丈夫一起,多來看看你媽,她心里肯定高——”

    中年男人話語一頓,看到門口直直站著的身影,笑容斂了斂:“那我先進門了,你們母女倆這么久沒見,好好多聊會。”

    說完落荒而逃,一副老鼠見了貓的妻奴模樣。

    突然其來的獨處,秦凝雨沒開口,容以蓮也沒挪步,她們心知肚明著,都有話要對彼此說,可話到心頭,卻無聲漫延出沉默。

    過后,容以蓮有些不自然地開口:“上次跟你打電話后,其實你喻叔勸過我好幾回,我也想明白了,你和斯源也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母親突然的讓步,反倒讓秦凝雨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往常母親越強勢她越倔,像是古箏上緊繃的一根弦,表面一派平靜其實各有角力。

    冬日天陰陰的,冷風刮了過來,秦凝雨鼻尖有些微紅。

    容以蓮知道她怕冷,無奈道:“回房吧,外面冷。”

    一起走進玄關的時候,容以蓮驀然想到剛來時自家女兒被裹著毛絨絨雪人的模樣。

    心下忍不住納悶,這個女婿,倒比她這個長輩還像長輩。

    晚飯煮的餃子,吃完后,秦凝雨尋著謝遲宴出去散步消食的由頭。

    這處老街還保持著大部分原貌,歲月久遠的痕跡,各家店鋪大開,放眼是閃爍的霓虹燈牌,時不時傳來幾聲刺耳鳴笛。

    秦凝雨跟謝遲宴并肩走著,忍不住開口問:“你們都聊了些什么啊?”

    “只是一些小事。”謝遲宴似笑,“老婆怕我受委屈?”

    “才不是。”秦凝雨就知道男人向來游刃有余的,只有自己在白擔心,此時口是生非起來,“我是擔心媽不同意我跟老公離婚,和哥哥在一起,那我們就沒辦法結婚了。”

    謝遲宴說:“不同意也沒辦法。”

    “那就委屈哥哥了。”秦凝雨用手指勾了勾男人衣袖,“只能跟我私奔了。”

    他們沿著路一直走,熟悉的街道,這么多年幾乎沒有太多的變化,秦凝雨仿佛能看到曾經的自己出現在各個地方。

    秦凝雨突然很輕聲地說:“哥哥,其實我每次回來,我都挺孤獨的。”

    就像有看不清、摸不到的潮水,慢慢浸沒進她的呼吸。

    秦凝雨沿著高坡走,這里附近有小學,經常有接送孩子放學的父母,小孩在斜斜的高坡上走,大人牽著手在底下跟著。

    喻家很好,有親人的感覺也很好,容以蓮對她很關心,多年來一直牽掛著她,同母異父的弟弟從來把她當親姐姐看待,就連喻叔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對她的好,她明白也懂得,對于沒有血緣關系的繼女,他已經做到普通人能做得很好的了。

    可也就是因為如此,她見過真正和睦又雞飛狗跳的家庭,容以蓮對她的愛多年和愧疚交織,喻叔對她的愛多年因愛屋及烏而生,弟弟對她的愛總是帶著一種道不明想要彌補她缺失母愛的包容,可她擁有過爺爺無條件的偏愛,才更能體會到那種獨身一人的感覺。

    “一切都很好,媽媽對我很好,喻叔對我很好,弟弟也對我很好,我應該沒有什么怨言的,可是再怎么想辦法騙自己,我們是一家人,好像都沒有辦法成功。”

    “我現在站在這里,會想到在這我一個人放學回家,旁邊有小朋友被家長牽著經過,會想起拐彎過的那個街道,我其實很想吃嘴上卻說不想吃的冰淇淋,還有我很想去、卻因為生病沒去成的游樂場。”

    秦凝雨還是第一次對誰說出這些話,在她的成長里,懂事和聽話是必要的,他們都在盡力維持和家人們的平衡,在乎著彼此的感覺,她也從來不例外。

    可是某個時刻,她也想脆弱一些,想任性一些,也想得到更為確定的偏愛一些。

    “如果我掉下來,哥哥你會接住我嗎?”

    秦凝雨稍稍扭過頭,只是對上男人視線的瞬間,眼眸里便亮起笑意。

    她忍不住想,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件很奇妙、很雀躍、也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只是因為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笑起來,也只不過是一個眼神,腦海就不自覺跑進和他在街邊散步、牽手擁抱接吻的想象里。

    有關未來的勇氣變得清晰又有目標。

    謝遲宴稍稍仰著頭,冷風撫過小姑娘的烏黑長卷發,染著那股淡淡馨香掠過鼻尖。

    像是一瞬被撥動的表盤,指尖微振的余韻,刮起陣如夢似瘋的蝴蝶颶風。

    謝遲宴驀然想起小姑娘去酒店出差的那三天,因為擔心他會應激,每晚都會打來一通電話。

    【哥哥,見聲如面,我在這里過著暗無天日的社畜生活,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么?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照顧好自己,不過哥哥過自己的,我擔心自己的嘛。萬一哥哥逞強,怕在我的面前丟臉,不愿意告訴我不舒服怎么辦啊?就算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哎呀……我是不是太肉麻煽情了,還好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看不到我……怎么又被說歪了……】

    【哥哥,我今天又開了一天的會,好累好累啊。有時候我開會的時候在板著臉,心里覺得還挺好笑的,總有種我其實是在裝大人的感覺。今天的工作也特別的順利,助手小妹妹給我買了奶茶喝,我看到她總是能看到曾經的自己。我覺得這次應該可以提前完成任務,對了,我說了這么多,哥哥你會不會嫌我吵啊?當然哥哥如果有什么時候開心或是煩心的事情,都可以悄悄告訴我……還有……我想你了……】

    【哥哥……】

    ……

    以至于白茫茫的山雪,空而靜的遠山回響,無人之地的昏暗……那些破碎又閃回的關于不好記憶的場景,在一道又一道溫柔又格外撒嬌的嗓音里逐漸消融。

    路燈映下一層暖白色的光芒,小姑娘微微閉著眼,明明身處冬日,白皙側臉揚著淺淺笑容,好似早春明媚一瞬翩然而至。

    直直向后倒下的瞬間,被從身后擁進溫柔又有力的擁抱里。

    “老婆,往后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低沉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像是一句再簡單不過、卻又無比珍重的承諾。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試著,重新填充一次回憶?”

    第63章 月色 今晚月色好美,我還沒說過愛他……

    一聲刺耳的鳴笛聲響起, 稍稍喚醒秦凝雨的些許晃遠神思,被扶著在地上站穩后,偏頭直直朝著男人瞥去,眼眸發亮, 寫滿說不清的期待和雀躍。

    一起重新填充一次回憶——令她此刻心動萬分、未來也會永遠記得的一句話。

    淡淡的暖白色燈光下, 謝遲宴問:“家長不在, 現在只有家屬在這里, 還愿不愿意讓我牽你走

    一次?”

    秦凝雨緩緩眨了下眼眸,唇角不自覺輕泛笑意,這么會有人把這么一件小事, 說成就像求婚一樣的珍重啊。

    ——也或許只是她的心跳在作祟。

    秦凝雨走回斜坡的起點,步履有些急,走了幾步又變成小跑起來, 耳畔輕躍起的風聲,仿佛和胸膛里的心跳哐哐作響。

    此時四下無人,一方紅橙色的燈牌在屋檐處凸出來, 很晃眼的霓虹燈光,在地上撒下光怪陸離的光暈。

    秦凝雨站在斜坡的起點,朝著側邊伸出左手, 指尖被修長指骨握住,白絨手套上的毛線球流蘇隨著動作晃了晃。

    她停下腳步, 低頭垂眸,把白色流蘇輕輕繞過男人冷白骨感的手腕,還調整方向把毛線球放在最上面,認真專注地系了個極其漂亮的蝴蝶結。

    “哥哥,你現在好像個漂亮的禮物。”秦凝雨眼眸微彎,輕輕晃了晃手, 看著連接著男人手腕的毛線球也跟著晃了晃,“這樣你就被我鎖住,不能隨便放開了。”

    被當做“禮物”鎖住的男人,倒也不惱,幾分縱容地說:“老婆喜歡禮物就值得。”

    秦凝雨只是被這道目光瞧上一眼,明明是她先說的禮物,反倒是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浮現幾分羞澀笑意,無論他們之間有過多少次親密接觸,她好像還是沒辦法在男人面前變得有出息起來。

    可她這會又不是很想被男人看出來,只飄忽地挪開目光,輕聲嘟囔道:“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啊。”

    小姑娘在斜坡上走著,卻無心看著前面的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連接自己毛絨手套和男人手腕的毛線球,她邁步大一點,毛線球晃得幅度大一些,邁步小一點,晃得幅度就小一些。

    像是只被毛線球牢牢吸引視線的貓咪,眸光好奇又認真。

    謝遲宴口吻幾分無奈又幾分縱容:“小朋友,看點路。”

    秦凝雨被男人縱容慣了,沒抬頭,很理所應當地說:“哥哥,你幫我看著路。”

    謝遲宴輕笑:“走慢點。”

    “往左邊走一點。”

    ……

    在一道又一道低沉指令下,秦凝雨走到斜斜高坡的最高點,這才緩緩視線上移,落進這雙被路燈映亮的深邃眼眸里。

    在這么個瞬間,秦凝雨驀然想起集團晚會的那個雪夜,是他們自婚后半年后再次見面,那時低血糖的她,被下車的男人攔腰抱起,也是像這般對上男人的眼眸。

    秦凝雨只是稍稍緩神的間隙,兩邊側腰被寬大手掌握住,眼前隨之一晃,就被男人從高坡上舉抱了下來。

    清冽冷調的氣息掠過鼻尖,秦凝雨懷著私心地輕晃了晃毛線球,然后垂眸,仔細地解開束在男人手腕的白色流蘇。

    謝遲宴問:“不系了?”

    秦凝雨輕聲說:“我在拆禮物呢。”

    男人腕骨上的雪白漂亮的蝴蝶結很快被拆開。

    “禮物我很滿意。”秦凝雨踮腳,往男人唇角飛快“啵唧”了口,“哥哥,這是給你的回禮。”

    淡淡好聞的馨香從鼻尖飄忽開,小姑娘偷襲完,臉頰泛著微紅,迅速環視了一圈周圍,確定沒人看到,這才佯裝鎮定地走開,只是同手同腳的步子,暴露了她此時內心的不平靜。

    秦凝雨走出一小段距離,直到余光瞥到地面投下高大身影的斜影,才暗暗加快了一點腳步。

    白皙臉頰還在微微發熱,剛剛她簡直太不矜持、太世風日下了。

    老街兩邊的店鋪半開著,時不時有食物的香氣飄來,霓虹燈牌交相閃爍,枝葉繁茂的香樟樹晃著一地影影綽綽,這是座夜生活算不上發達的老城,煙火氣十足。

    秦凝雨從前每次回江城,都會獨自一人出門,逛逛這條熟悉的老街,不過是漫無目地走著,只是走著走著,就逐漸變成了她一個不可或缺的習慣。

    如果讓秦凝雨說出兒時記憶里的美味,那肯定是街邊的各種美味,無骨雞柳、臺灣飯團、手抓餅、關東煮、鹵肉卷餅,拌粉拌面,烤面筋肉串、糖炒栗子……

    謝遲宴跟著小姑娘并肩走在街道旁,聽著她興致勃勃地說著:小時候經常為今天是吃飯團還是鹵肉卷餅而糾結;每回吃拌粉跟小店老板說不要加蔥,前腳應得好好的,后腳就把邪惡的青色蔥花攪拌得融為一體,拌了幾下,嘴上突然驚叫“死了!”,然后瞧來歉疚的眼神,她每次都會嫌麻煩和心軟地說那就這樣吧,然后一邊在座位上吃一邊默默挑蔥;小時候最喜歡的是逛文具店,買各種好看的文具,買書皮買筆記本買圓珠筆買涂改液買膠布……還被同桌嘲笑差生文具多,其實她每次都是班上的第一呢;長大點后卻更喜歡逛書店,比起輔導書,她更喜歡書架上一月一刊或兩刊的雜志,讀者格言意林花火愛格……她的“狩獵”廣泛,愛情故事、志怪聊記,冒險探案……她不自覺愛上這些文字架構的奇妙世界。之前知道雜志停刊的事情,還有種青春恍然逝去的悵然。

    明明秦凝雨之前說是想脆弱一些,想任性一些,想得到更為確定的偏愛一些,可真到了要說的此刻,她卻不自覺說起那些記憶深處美好的那些點滴日常,正是因為在很喜歡的人面前,所以才更想將自己所擁有的、珍惜不易的美好都捧給他看,像是捧起一抔沙粒里的細碎金陽。

    普通平凡、卻希冀著能有熠熠生輝的一面。

    他們沿著街道繼續走,秦凝雨驟然發現自己一直在說,也說得太多,像是只嘰嘰喳喳的小云雀,指尖晃了晃手套上的毛線球。

    稍稍側眸偷瞟的目光,在半空跟男人對撞,與映著閃爍霓虹燈光的夜色,忽而發出清脆一響。

    男人濃長眼睫稍稍垂下,在眼瞼處落著月弧形的陰翳,襯得這雙深邃眼眸格外的深情,只是這么縱容的一眼,秦凝雨心里那點小小的不確信頓時被撫平。

    他們經過一個云朵小推車,擦洗得很干凈,可某處掉漆的棱角,以及掉色的邊沿,還是看得出來它年久歲月的痕跡。

    商販是個老爺爺,主要賣糖果、干貨和蜜餞,秦凝雨輕輕挪近小半步,低聲道:“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謝遲宴抬眸,視線瞥過眼前的姑娘。

    秦凝雨這時突然又冒出了出門被老公包成一只嚴嚴實實、毛茸茸雪人的那種“家長支配感”,心下開始暗暗想著對策,如果男人要以“體寒不適合冬夜吃冰淇淋”或是“溫熱冰淇淋喝下”這種理由拒絕她的話……

    還是想著時,謝遲宴卻說:“那就給老婆買。”

    秦凝雨差點就想脫口而出“這么爽快就答應了嗎”,可轉念想想,既然男人都松口了,她做什么要上趕著去問呢。

    自己又不傻。

    只是就在小姑娘怔然的幾秒內,謝遲宴薄唇微啟:“看來老婆也不是很想吃。”

    “沒有,很想吃。”

    秦凝雨眼疾手快地攥住男人衣袖,卻發現男人壓根連腿都沒邁動半分,眸中還頗為幾分意味不明。

    上當了,這種時候又來逗弄自己,秦凝雨有些惱地想。

    “老狐——”

    夜色中漂亮的薄唇無聲講著口型:“老狐貍?”

    秦凝雨很乖又慫地改口成:“哥哥。”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秦凝雨默默在心里給自己找好了正當理由。

    秦凝雨跟著謝遲宴走到云朵小推車前,沖著眼前的小冰柜出神,不同顏色的冰淇淋被存放在一個個方格里。

    商販老爺爺慈祥地笑:“想要幾個球?”

    秦凝雨微頓:“兩個就好了。”

    兩個是她最后的倔強,一個她是肯定要翻臉的。

    秦凝雨伸手隔空指了指:“這個綠的是抹茶味嗎?”

    “是抹茶。”老爺爺說,“姑娘你來晚了,這個味道賣空了。”

    秦凝雨微微揪起眉頭,顯然又陷入糾結和沉思之中。

    老爺爺說:“姑娘試試草莓、香草、巧克力

    的?來的小朋友都很喜歡。”

    秦凝雨張了張唇,還沒有說出一句話,身旁卻傳來低沉醇厚的嗓音:“小朋友確實會喜歡。”

    老爺爺是個健談的人:“看著年輕,家里也有小朋友了?”

    謝遲宴口吻沉穩如常:“是個女孩。”

    “女孩好啊,我孫女嘴很甜,每回我到家都要抱我。”老爺爺頓時喜笑顏開,“女兒都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

    “我家小朋友只有求人的時候嘴甜賣乖,不順意的時候又張牙舞爪的。”謝遲宴口吻幾分柔和,“愛撒嬌,也嬌貴,說不得罵不得半句,哭了還得自己哄。”

    老爺爺笑得很幸福:“小朋友就這樣,好的時候,爺爺千種好,爺爺長爺爺短的,不好的時候,一邊裝哭一邊大喊‘爺爺壞,爺爺是個大壞蛋’。”

    謝遲宴說:“算是甜蜜的煩惱。”

    秦凝雨本來站在旁邊,還在尋思謝遲宴從哪給她憑空變出個女兒來了,可從那句“嘴甜賣乖”開始就回過味了,此小朋友就是她這個小朋友!

    關鍵是男人竟然還跟老爺爺聊起來養小朋友的心經,什么家里小朋友貪涼不好好穿衣服,什么家里小朋友不好好吃飯,什么家里家里小朋友玩心太重……瞧著一點都不臉紅心跳的。

    秦凝雨越發聽不下去,誓要打斷這場越聊越投緣的談話,刻意清了清嗓子。

    老爺爺這才反應過來旁邊還有個姑娘,笑了笑:“都怪我一聊起孫女,就沒完沒了,竟然冷落了小朋友的媽媽。”

    身旁傳來聲低沉短促的的笑聲,混在夜色里幾分愉悅。

    秦凝雨:“?”

    又當小朋友又當媽的秦凝雨,心里默默罵了句老狐貍,臉上卻是溫柔乖巧笑容:“我想要香草和巧克力雙球。”

    老爺爺連忙說:“我這就來舀。”

    最后謝遲宴付錢買了小份的冰淇淋桶,香草和巧克力雙球。

    秦凝雨接到手里,跟老爺爺道別,走出了一小段距離,用木勺舀起來喂到嘴里,冰淇淋的甜香味漫過舌尖,微瞇了瞇眼眸。

    謝遲宴看她一臉幸福的神情,幾分失笑道:“有這么喜歡?”

    因為是你給我買的,所以很普通的雙球冰淇淋,也被賦予不一樣的意義,好像會變得更甜些,秦凝雨為自己這個想法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輕聲地說:“因為很甜很好吃啊。”

    秦凝雨又吃了幾口冰淇淋,突然想起來男人剛剛跟商販老爺爺的談話,她竟然被小小的雙球冰淇淋哄得差點忘了這事。

    作為“小朋友”本人的秦凝雨,覺得自己的形象被狠狠敗壞了,口吻含著幾分羞惱,又幾分揶揄地說:“哥哥,你真是個當好爸爸的料。”

    謝遲宴眸色暗了暗,稍稍俯身,勾了下她的鼻尖,口吻頗為幾分意味不明:“小朋友在外別亂叫。”

    在外別亂叫,那在哪里能叫?秦凝雨忽而眸光一閃,想清楚后臉頰變得透紅,扭頭不想再看他。

    “變.態。”

    秦凝雨沿著街道繼續走,男人始終落在外側的半步之外。

    越朝著盡頭走,霓虹燈光越淡,那股市井的煙火氣,像是落在身后的點點星光。

    記憶里的這處是所花園,短暫的熱鬧隨著時光洪流一晃而過,如今年久失修、雜草生得很高。

    秦凝雨來到小時候心心念念的游樂場面前,暗淡一片,被大門上的鎖緊緊鎖住,曾經周末要搶票的熱鬧游樂場,跟旁邊的花園連成寂寥一片。

    鎖上還掛著用防水筆寫的小木牌:【暫停營業,轉租電話+189x……特告知!】

    秦凝雨去年回江城的時候,隔壁林奶奶還帶著自家孫女去玩,上次她回江城倉促,也沒多逛逛就走,沒想到這次再來就暫停營業了。

    “那是摩天輪。”

    秦凝雨伸手指了指那片暗淡的高空:“小時候如果誰坐過很多次那個摩天輪,在班上會很受歡迎的。”

    謝遲宴問:“那你坐過嗎?”

    秦凝雨笑了笑:“本來是可以坐的,可是錯過了那一次,之后再怎么叫我,我都不愿意坐了。”

    “沒想到我想帶哥哥來坐的這次,竟然還坐不到了。”

    秦凝雨一時有些恍惚,也有些遺憾,為這陰差陽錯,也為小時候曾做過要帶喜歡的人來坐一次這個摩天輪的想法。

    謝遲宴薄唇微啟:“怎么會坐不了?”

    秦凝雨鼻腔溢出一聲含著疑問不解意味的:“嗯?”

    十五分鐘后。

    一個年輕男人匆匆朝他們跑來,身上隨隨便便罩了件軍大衣,自稱自己姓張,說叫他小張就成,給他們開了游樂場的大門,又恭恭敬敬給把他們迎了進去,迅速把摩天輪的裝置打開,霓虹燈盞盞亮起,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有盞燈沒能亮起。

    眼前摩天輪熟悉又不同的一幕,提醒著秦凝雨現在身處在男人陪伴在旁的此刻。

    年輕小伙尷尬地笑了笑,對上男人側眸的視線,很有眼力見地走開前,遞來一個呼講機:“您有事按這個麥的標識,我就在旁邊小房子里等著,要啟動打個手勢就行。”

    直到對方小跑著離開,秦凝雨還有些懵懵的,怎么男人剛剛走遠打了個電話回來就變這樣了:“不是暫停營業了嗎?”

    謝遲宴說:“跟老板說和女朋友回家,丈母娘棒打鴛鴦,只能私奔,女朋友太想坐摩天輪,希望能在寒冬滿足一下她的心愿。”

    “野鴛鴦”其一的秦凝雨:“?”

    “哥哥,你是不是沒有跟我說實話?”秦凝雨下巴尖蜷進毛絨絨的圍巾里,“我媽媽是不是甩出一張五百萬的支票,讓你離開她的女兒了?”

    謝遲宴說:“五百萬或許不夠。”

    那多少夠?明明老狐貍一個人的家當,就算買下他們整條街都不會眨眼。秦凝雨明明知道這人是在逗她,聽著不是很樂意了,幾分埋怨,又幾分撒嬌地嘟囔:“哥哥,原來你對我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要是我媽媽給你甩一千萬的支票,你是不是就要多考慮兩秒了啊。”

    謝遲宴俯身:“千金難買。”

    秦凝雨臉頰紅了紅,還沒冒起來的氣焰騰地熄滅,有些猶豫地問:“那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

    謝遲宴說:“不是。”

    秦凝雨猜也是。

    對上小姑娘詢問的目光,謝遲宴語調沉穩:“五倍的場地費,三倍的加班費,是鬼也能推磨。”

    原來是鈔能力。秦凝雨跟在男人身后,先坐進摩天輪里:“哥哥,你這樣好敗家。”

    謝遲宴稍稍躬身,坐到她的對面:“以后讓老婆管家。”

    秦凝雨稍稍半站起身,對著小房子的方向揮了揮手,坐下來:“萬一我給你管,更敗家了怎么辦啊?”

    謝遲宴口吻如常:“那就敗,繼續努力給老婆賺錢。”

    摩天輪緩緩上升,秦凝雨沒說話,朝著窗外瞥去,唇角漫上輕輕淺淺的笑意。

    窗邊倒映著霓虹燈光,整條老街俯瞰進眼底,滿眼似綴著煙火氣的星光閃爍。

    摩天輪上升到最高點前,秦凝雨偏頭,直直瞥向男人。

    只是對視了眼,清冽冷調的氣息漫過鼻尖,臉頰、唇角落下輕羽毛的觸感。

    那股似有若無、撩人心弦的輕吻很快退離,秦凝雨下意識碰著被親過的臉頰,觸碰到的指腹,仿佛還殘留著那股細小電流般的酥麻感。

    “……你怎么突然親我啊?”

    謝遲宴說:“看到你的眼睛在說話。”

    秦凝雨感覺心跳微微加快:“那它對你說什么了?”

    謝遲宴說:“在說,想要一個吻。”

    秦凝雨眼眸緩緩眨了下,突然直直看向窗外,微翹的唇角有些壓不下來。

    過了會,秦凝雨問:“那你猜我現在想什么?”

    謝遲宴說:“在想我怎么猜出來的?”

    “不對。”

    秦凝雨一聽就知道他是隨口說的,湊近親在

    男人臉頰,微微彎著眼眸:“哥哥的閱讀理解滿分,再給你一個獎勵。”

    說完,隨著摩天輪平穩落地,然后跨步出去了。

    一陣混著馨香的清風從鼻尖掠過,謝遲宴幾不可查地微勾唇角。

    他家小朋友太過可愛。

    離開游樂場后,秦凝雨心滿意足,完全陷入心愿達成和偷襲成功的雀躍里。

    他們沿著街道一起走回去,經過一家打氣球的商攤。

    謝遲宴被小姑娘眸光定定一瞧,了然地問:“想要哪個?”

    秦凝雨很大言不慚:“我想要那個最大的大熊玩偶。”

    店主笑道:“姑娘,這個難度最大,要連中二十五發,缺一發都不行。”

    謝遲宴說:“試試。”

    秦凝雨也覺得難度太高,可瞥著男人的深邃側臉,總對他有種不自覺的信賴感。

    謝遲宴架槍瞄準。

    二十五發全中。

    店主臉色變了變,懷疑是同行來砸場,可眼前這位的周身氣度,多半是大地方來的貴公子,既然話都放出去了,只能把最大的大熊玩偶遞來,因為打中了彩蛋氣球,還要附送一個小熊玩偶。

    秦凝雨把還沒有拆開透明袋的大熊玩偶緊緊接到懷里,手里還提著裝著小熊玩偶的紙袋。

    沒走出兩步,秦凝雨又被麥芽糖人纏住了眼:“哥哥,我想吃糖人。”

    謝遲宴說:“給老婆買。”

    店主是個頭發須白的老爺爺,旁邊一對瞧著四五歲大的孫子孫女,正眼巴巴地看著半米高的大熊玩偶。

    一同走到小攤面前,秦凝雨看中兔子形狀的糖人,剛指了指,被女孩一把拿走了。

    而男孩一把抱住爺爺的右手。

    秦凝雨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們,這是不想做她的生意嗎?

    女孩說:“我剛剛看到這個哥哥拿槍打破了好多氣球,好厲害啊!姐姐,能不能讓這個大哥哥,教教我哥哥?這個兔子糖我們白送給你!”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人小鬼大,秦凝雨心里幾分好笑:“你想讓這個哥哥教你,怎么不去問他啊?”

    女孩微仰著下巴:“姐姐,這個大哥哥這么喜歡你,肯定很聽你的話的!”

    一句“這么喜歡你”,讓秦凝雨心尖微微一顫,眼睫微垂了下,偏頭看向男人,湊近耳畔問:“哥哥,你覺得呢?”

    謝遲宴朝著兩個小孩瞥去,一個握緊手里的兔子糖人,一個抱緊了一臉無可奈何的爺爺的手臂,看來想給老婆拿到這個兔子糖人,要付出些小代價。

    “來,試試。”

    可顯然這個小代價評估得很不準確,盡管謝遲宴很用心也很耐心在教了,男孩還是怎么都瞄不準一個。

    到了最后,男孩抱著男人的左腿哭,一邊哭一邊說著“大哥哥我一直瞄不準,好傷心”,女孩抱著男人的右腿哭,一邊哭一邊說著“大哥哥我哥哥好沒用,你不要嫌棄他”。

    向來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男人,怕是頭遭碰上這種棘手又無可奈何的情況,此時微擰眉頭,只能低聲勸著,最后還是親自各贏回來一個小熊玩偶,才堪堪哄好兩個小淚人。

    謝遲宴拿著免費送的兔子糖人回來。

    秦凝雨懷里抱著半米高的小熊玩偶,眼眸彎著,眼角幾抹還沒干的淚花。

    “哥哥,你好狼狽啊。”

    謝遲宴頗為幾分無奈,也幾分失笑,不過若是以此為代價,換得一個毫不顧忌的明媚笑容,倒也不算吃虧。

    就算是吃糖人,秦凝雨也不愿意放掉懷里的大熊玩偶,只是把裝著小熊玩偶的禮盒寄放在男人手里。

    秦凝雨咬掉兔子糖人的耳朵一角,抬眼看到男孩女孩一同跑了過來,女孩往她口袋放了好幾顆漂亮的玻璃糖,又小跑到自家哥哥旁邊,兩個小孩一同握著手,把手里另一個新做的兔子糖人遞給男人。

    異口同聲地說——

    “大哥哥,謝謝你剛剛教我射氣球!”

    “大哥哥,謝謝你剛剛教我的笨蛋哥哥射氣球!”

    女孩說完,朝著男人揮了揮手,看起來是有悄悄話要說的模樣。

    男人半蹲下.身,跟女孩平視,女孩雙手捂成喇叭狀,湊近耳畔在說著些什么。

    手機振動幾聲,秦凝雨牙齒微微咬著糖人,從口袋里摸出手機。

    是糖意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兼老板的南小姐發來的消息。

    橘子糖:【秦小姐,您定制的鳶尾月光石胸針已經完工,一對素戒也已經完工,以下是樣圖。】

    橘子糖:【圖片】【圖片】……

    橘子糖:【有任何的問題,隨時可以跟我聯系,隨時可以遣助手送往您的住處,當然也隨時可以來工作室取走。】

    橘子糖:【祝新婚幸福!】

    秦凝雨點開圖片,第一張是鳶尾月光石胸針,古典又端莊鳶尾的花紋,一顆飽滿清透的月光石鑲嵌其中,萊松石、綠松石、琺瑯、珍珠等漂亮珠寶綴在周圍,有種見之難忘、朦朧純粹的美感。

    第二張是一對素戒,男款鑲鉆,女款鑲月光石,簡潔又不失美感。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男孩女孩笑著鬧著,你推我搡,一起跑回小攤的方向。

    正好對上男人抬眸的視線——

    冷清的弦月高高懸在天際,此夜也無風也無晴,一方深色的青石板上,靜靜撒下一地的清透輝光,映在半空的微光仿若一層朦朧清霧,襯得男人這副深邃濃顏的臉龐幾分柔和,也愈加清越,淡淡月光流連過眉弓鼻骨,仿佛停泊一處溫柔的湖泊。

    僅僅是這一秒,也就是這一秒。

    月色如水,心悸細密地漫延,秦凝雨控制不住一個令她心跳加速的念頭——

    今晚月色好美,我還沒說過愛他。

    第64章 捧月 她是我太太,更是秦凝雨

    晚上洗漱完, 秦凝雨穿了套棉柔的長袖杏色睡裙,烏黑長卷發松散披在肩后,發梢帶了幾分微濕,裙身很長, 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纖細的腳踝。

    滾筒洗衣機里大熊玩偶緊緊抱著小熊玩偶, 正在搖.晃著作響。

    “姐姐你都多大了?晚上還要抱著大熊小熊玩偶睡覺?”

    小混球大晚上不睡覺, 來主動找事, 秦凝雨轉身,語調溫溫柔柔的:“怎么?小混球你難道終于被對象拋棄了,要不要姐姐抱抱安慰一下你?”

    喻斯源環抱著雙臂, 懶懶倚在墻邊,聞言微挑眉梢:“你今晚怎么這么高興?”

    “高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秦凝雨面上不顯,心下暗忖, 難道她所有的反應都很明顯地寫到了臉上?還是這小混球在借著無事生有的由頭來詐她?

    不過無論是哪種可能,秦凝雨都不可能吐露半分自己的計劃的,要被這小混球知道了, 還指不定又要怎么嘲笑她沒出息。更重要的是,萬一說找她事斗嘴的時候,惹她說漏了嘴, 那她還沒來得及實施的大驚喜,就要付諸東流了。

    她得想辦法悄悄辦成大事。

    還在想著, 秦凝雨察覺到自家便宜弟弟審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臉上,于是先下手為強地問:“怎么這么看我?”

    “不對勁。”喻斯源口吻肯定,“姐姐你肯定不對勁。”

    秦凝雨頓時心想剛剛確實是自

    己多慮了,她的想法又不會全寫到臉上,任憑這個小混球想破了腦袋, 也猜不到她的打算。

    這樣想著,她的心中就有底氣,唇角泛起輕笑:“大晚上,你不睡覺,在這神神叨叨什么呢。”

    身后腳步聲漸近,喻斯源突然散漫笑了笑:“姐姐,我們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就算你想安慰弟弟,可抱在一起,也不怎么像一回事吧?”

    秦凝雨:“?”到底從哪里來的戲精。

    謝遲宴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姐弟倆含笑對峙,很孩子氣的場面。

    小姑娘抬眸瞥她,更是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微仰著頭告狀:“哥哥,他欺負我。”

    喻斯源頓時被這聲“哥哥”酸到牙,叫哥哥就算了,叫得這么千轉百回,跟半輩子沒撒過嬌似的,哪還有剛剛表面溫溫柔柔實則牙尖嘴利的模樣?

    而自家賣乖撒嬌的姐姐還在拱火:“哥哥,他這么欺負你的老婆,我覺得有權力收回送他的那些巖石標本。”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去的道理?而且那些都是他的命根子,喻斯源瞬間斂了臉上的散漫笑容,關鍵是他這個向來穩重從容的姐夫,此時特別像個聽從枕邊風的昏君,面上竟流露出幾分考慮的意味。

    為免被這對罪惡的小夫妻秀恩愛的狗糧波及,也為了自己巖石標本的安全,喻斯源很識時務地說:“姐夫,我錯了,這就走,我這就給你們小夫妻騰地方。”

    自家弟弟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秦凝雨看著年輕高大的背影,微微彎起眼眸,看小混球吃癟的機會實在太難得。

    謝遲宴口吻幾分意味深長:“高興了?”

    秦凝雨坦誠地說:“高興。”

    小姑娘一改剛剛狐假虎威的賣乖撒嬌模樣,微仰著頭,眸光變得乖乖的。

    修長指骨輕攏過烏黑長卷發的發梢,指腹沾上幾分微.潮。

    謝遲宴微擰眉頭:“又沒有好好吹頭。”

    秦凝雨記掛著要洗大熊和小熊玩偶,吹頭發時是有些急和敷衍,想著發梢反正一會能自然風干,沒想到就被眼尖的老狐貍逮到了,幾分心虛地說:“我有吹的。”

    微.潮的指腹微碰臉頰,謝遲宴口吻幾分無奈又不容抗拒:“我給你吹。”

    謝遲宴取了吹風機來,秦凝雨就乖乖站在他的身前,修長指骨不時穿過頭頂的烏黑發絲,指縫混著一陣又一陣的溫熱。

    一時間滾筒的聲響,混著耳畔吹風機的聲音轟然作響。

    秦凝雨甚至不用低頭,恰到好處的溫熱和力度,讓她舒服地半瞇了瞇眼眸。

    深思緩緩地飄散,男人總是對她有著耐心又細致的一面。

    烏黑發絲被徹底吹干,秦凝雨側眸,正對上距離不遠的冷白凸起喉結,不自覺想起他們做的第一次——

    那時她還以為男人要給她吹頭發,傻傻地坐在床邊仰頭看他,又被當場逮到自己之前在查那事的注意事項,當時網頁主動聯想的那句“第一次太快是不是不行”,肯定是被男人看到了,她還急著想去搶回手機,結果身形不穩,直直撲到了男人懷里,指尖還碰到他的喉結,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想到這,秦凝雨唇角不自覺泛起淺淺笑意,她最近似乎總能記起從前的事情。

    纖細手指微微抬起,白皙的指腹下,覆著薄薄一層冷白皮膚下的喉結。

    “別鬧。”謝遲宴語調沉穩,半垂眸光卻暗了暗,攥住作亂的指尖。

    秦凝雨微彎眼眸,幾分乖巧又幾分狡黠地搖了搖頭,指尖輕觸冷白分明的喉結,似流連,也似描摹這漂亮的弧.度。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著,直到這雙向來深邃從容的眼眸,染上因她而生、獨屬于她的欲。

    清冽冷調的氣息變沉,朝她侵襲般地迫近,秦凝雨卻用指尖抵在男人胸.膛,一副明知道男人此刻拿她沒辦法的有恃無恐:“哥哥,這里的墻薄,會被聽到的。”

    謝遲宴口吻幾分意味不明:“那寶寶爭取小點聲。”

    秦凝雨:“?”

    完了,好像惹翻車了。

    門半開半掩著,斜斜的光芒朦攏映在地板上。

    事實證明,一雙手就能玩很多花樣了。

    “唔……”

    秦凝雨被困坐在方桌的案臺上,微仰著頭,半瞇的眼眸,被天花板暖白色頂燈刺了刺眼,又在眼前泛開一小圈眩暈的昏影。

    只能放軟了語氣在耳邊小聲叫“哥哥”。

    過了好一會,秦凝雨眸光抖了抖,又散了散,尾音埋怨又帶著泣音:“哥哥,我都聽你的話都叫了……”

    耳畔落下低沉似笑的嗓音:“所以要給寶寶獎勵。”

    獎勵?什么獎勵?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獎勵的秦凝雨:“……”

    生氣、很生氣,這個惡劣又釣魚執法的老狐貍!

    ……

    淺淺暖白的燈光下,烏黑發絲被染一層朦朧又柔和的光澤,白皙臉頰泛著一層漂亮的紅暈,半瞇眼眸失著神,微微張著唇,杏色睡裙靜靜垂下,褶.皺都被溫柔撫平,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纖細的腳踝,溫柔又清純,卻隱隱散發幾分微熟的嫵媚。

    只有她自己知道裙.下的情況。

    隔著被蒙了一層朦朧光霧的視線,秦凝雨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穿了身上白下黑的簡單家居服,濃長眼睫半垂,瞧著宜室宜家的良家婦男氣質,此時正在用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修長指骨。

    而被狠狠“玩.弄”的受害者,又要遞干凈的紙巾,又要遞消滅證物的保鮮袋。

    怎么想怎么都不滿,秦凝雨很孩子氣地微抿嘴唇,含羞帶惱,白皙腳尖踢了踢男人小腿。

    見男人沒反應,惱裝人膽,完全剛剛忘了各種小聲啜泣求放過的自己,又不輕不重地踢了腳。

    偏偏又壞心眼作祟,心血來潮地湊到耳畔,用著極輕的氣音叫了句:“Daddy.”

    謝遲宴沉聲:“叫我什么?”

    “哥哥沒聽清就算了吧。”秦凝雨微微后仰著頭,看到男人因她一個稱呼而牽動滿意感,竟一時壓過內心涌上的羞.恥,“最近我的記性不太好,剛剛我說了什么,叫了什么也不記得了。”

    謝遲宴口吻幾分意味深長:“不妨我來幫老婆回憶一下。”

    秦凝雨:“?”

    她本能覺得不妙,想起身,從桌上跳下來,卻被修長指骨緊握住腳踝。

    謝遲宴說:“別鬧。”

    秦凝雨:“?”

    能不能評評理,鬧的人到底是誰?

    此時男人的眸光深邃溫柔,卻又施加不容抗拒的力道,這讓秦凝雨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割裂感。

    腳.心和棉質衣料相貼。

    秦凝雨只感覺失去氣力,只能隨著握著她的力道妄為。

    她覺得羞于注視,卻又像是被蠱惑般地難以移開半分目光。

    掩在滾筒聲響里的沉.喘。

    冷白分明的喉結,要.命地上下滾了滾。

    修長指骨收攏,手背薄薄一層冷白皮膚繃緊漂亮又有力的青筋,蟄伏著成年男性的力量感,危險又性.感。

    ……

    在母親家里做壞事擔心時刻被發現的提心吊膽,和仿若偷情般的興.奮,交織成理智懸在兩極的搖搖欲墜。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凝雨躬著身,臉頰羞紅,深深埋進他的側頸,有些急又有些惱地恨聲埋怨他:“哥哥……你快點啊。”

    往常好用的

    “哥哥”,在今晚沒有得到應得的效應力,秦凝雨咬了咬下唇,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羞惱,只想趕緊逃離眼下不斷誘人沉.溺的困境。

    秦凝雨卻在微微前靠時,額頭無力蹭到男人寬直的肩膀,只能在耳畔落下甜.膩又含顫的氣音:“Daddy……”

    “寶寶,再叫一聲。”

    低沉似笑的嗓音落在耳畔,似蠱惑人心的溫柔潮汐,也似再惡劣不過的誘.引。

    少頃,微咬的唇間溢出:“Daddy……”

    ……

    秦凝雨在浴室簡單擦拭后,出來的時候還有些做賊心虛,臉頰熱度完全散不去,連忙快步逃回到房間,連燈都沒有開,完全把自己卷成一只毛絨絨的春卷。

    過了一會,靜謐的房間里響起輕微的開門聲,腳步聲一直停在床邊,然后上了另一側的床。

    直到另一側床鋪陷下輪廓,秦凝雨仍舊倔強冷酷地留著一個后背。

    誰讓這個老狐貍剛剛這么過分的。

    可這點倔強也沒能堅持太久,秦凝雨心里一邊唾罵自己的沒出息,一邊翻了個身,貪戀男人溫度和擁抱似地靠近。

    細長的手臂圈住勁實有力的腰.身,秦凝雨沒出息地卷進男人懷里,鼻尖嗅到一陣微.潮水汽,心想老狐貍慢她這么久出來,指不定又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壞事呢。

    想著想著,低頭,在冷白鎖.骨泄憤似地咬了口牙.印。

    謝遲宴任著縱著懷里的小姑娘,只是伸著手臂,繞過她的身后,將覆在后背的深色棉絨被,稍稍拉高到沒過她的后頸,又耐心細致地掖了掖被角。

    這才不急不緩地收回手,用手臂輕攏住依偎的纖薄腰.身。

    只是因著這么一個溫柔又耐心的動作,剛剛蹭進懷里的小姑娘,就再也沒有作亂的動靜。

    過了一小會,貼在肩頸的烏黑發絲輕蹭了蹭,憤憤又悶悶的嗓音從側邊肩頸傳來,似幾分埋怨又像幾分撒嬌。

    “哥哥……你真的好色啊。”-

    翌日,秦凝雨很不幸地睡到了快中午起來,睡眼惺忪、人還懵懵地起來洗漱后,才有些堪堪緩慢地回神,都怪老狐貍昨晚臨睡前鬧她,鬧完也就算了,還去夢里鬧她,擾她一整夜的清夢。

    于是好心叫自家老婆起床的男人,反倒收獲老婆剛睡醒時羞惱撒嬌的一瞪。

    秦凝雨在餐桌邊吃了個豆沙包,一邊曬著窗臺的太陽,一邊慢慢喝起溫著的豆漿。

    喻斯源從外頭回來,裹著一身的冷氣,還特別沒有自覺地,非要往人旁邊湊。

    秦凝雨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挪。

    喻斯源跟著挪了挪。

    秦凝雨:“……”

    喻斯源卻自顧自地說:“姐夫陪老爸打了一早上的象棋,這會又被拉去遛彎了,我看著,老爸挺喜歡滿意姐夫的。”

    秦凝雨比夸了自己還開心,唇角不自覺微微彎起:“喜歡滿意不是很正常嘛。”

    “嘁——”喻斯源輕嗤了聲,看自家姐姐這副沒出息的小樣就頭大,“就是不知道哪家的笨蛋姐姐睡得跟個懶蟲樣,你這么虛,是不是該多鍛煉一會?”

    秦凝雨:“?”

    這小混球沒大沒小的,懂什么成年人的健康生活啊,而且她也不用出力啊。

    秦凝雨不鉆自家弟弟的圈套,騰出左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乖一點啊,小孩子別隨便亂說大人的事。”

    剛說完,秦凝雨都不用看眼色,都知道小混球的反應:“我知道你要——”

    她有樣學樣地輕嗤了聲:“嘁——”

    只是學起來也溫溫柔柔的,倒像是不折不扣的撒嬌。

    喻斯源:“……”

    他家姐姐到底在家被姐夫寵成什么樣,才能整天成這樣了?

    秦凝雨幾口吃完早飯,又把剩下豆漿一口喝完,起身,拿紙巾擦了擦嘴唇,看著喻思源一臉陷入沉思的神情,又伸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小帥哥,別杵這里當門神了啊,我跟你勝月姐姐有約了,你呢,該約會就去約會,不要耽誤大好的晴光——”

    突然看清站在身后的人的瞬間,秦凝雨一個激靈。

    喻思源扭頭瞥去。

    看到容以蓮站在他們身后。

    秦凝雨不小心給自家弟弟暴露戀情,投給小混球一個自求多福的目光,很不負責地連忙逃離戰場:“媽,我跟勝月有約,要遲到了,就先走了。”

    “有事別吵,好好跟弟弟說啊。”

    身后傳來小混球壓低咬牙的聲音:“秦凝雨!”

    她們約在老街,蔣勝月先到了,在一家綠植店里,秦凝雨進去找她的時候,蔣勝月正對著一株發財樹目不轉睛。

    秦凝雨問:“你要買發財樹嗎?”

    蔣勝月說:“我想要轉運,新的一年大暴大富。”

    “你說我指望拆遷有用嗎?”

    秦凝雨沉思片刻,很真誠地說:“暫時可能指望不上。”

    美夢破碎,蔣勝月幽幽嘆了口氣,目光轉而落在好友身上,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昨晚動靜有些大啊。”

    秦凝雨:“?”

    她穿得嚴嚴實實的是怎么看出來的?不對,昨晚動靜一點都不大,她的身上也沒有一點痕.跡的。

    就在好友沉默的幾秒內,蔣勝月眸中盡露促狹:“噫,姜姜,都日上三竿了,你墮落了,在家還搞得這么瘋狂刺.激啊。”

    秦凝雨矢口否認:“才沒有,是我不小心按掉鬧鐘了。”

    蔣勝月信了才有鬼,就眼前這副桃花臉眸含情的模樣,不過她還是打算善心大發地給好友留幾分薄面,轉移話題道:“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說,大晚上發給我,還神秘兮兮的,怎么問,只說明早見面再跟我說,害得我一整晚、一整個早上都好奇得抓心撓肝的。”

    秦凝雨妥妥是個顯眼包,昨晚看到南小姐發來胸針和素戒的樣圖,就苦于特別想找人炫耀的這件事。

    這會蔣勝月講起來,秦凝雨從善如流地翻出相冊里保存的圖片:“勝月,快看看。”

    “好美啊!”蔣勝月感覺眼前一亮,“設計感也太好了!”

    “你要求婚啊?”

    “對。”秦凝雨忽而羞澀地輕笑,“我想跟他求婚。”

    “我好激動。”蔣勝月抱住她,“我們姜姜肯定會心想事成的。”

    秦凝雨說:“等你去臨北參加完婚禮,我們約著一起吃頓飯吧。”

    蔣勝月說:“那就說好了。”

    休假很快要結束,下午的時候秦凝雨和謝遲宴一同出發回臨北。

    第二天就是工作日,秦凝雨一連忙了兩天,才把積壓的工作全部收尾。

    下班的點,謝遲宴來接她回老宅住上幾天,秦凝雨坐在副駕駛座里,瞇了會神,在備忘錄看接下來的行程。

    昨兒陳初旬又打來個電話,邀請他們參加面具舞會,說是自家老婆花心思攢的局,還說要向臨北的眾位好好介紹一下他親愛的老婆,語氣就挺不正經的,也怪不真誠的。

    可理由很正當,謝遲宴問過她的意思,這次就沒有回絕。

    秦凝雨朝唐思思打聽了面具舞會的地點和時間,心下暗暗有了計量。

    winter:【思思,你認識小陳總的太太嗎?能推給我聯系方式嗎?】

    唐思思很快秒回。

    Miss:【認識!】

    Miss:【Miss向你推薦聯系人】

    秦凝雨發送好友消息,一時沒有通過,便瞇了瞇眼眸,卻沒有想到竟然睡過去了。

    再次懵懵地醒來的時候,被男人懶腰抱在懷里,眼前竟然不是熟悉的老宅,而是很有設計感的打通一整層的內室。

    秦凝雨醒來,就男人被放下了,穿著職業裝的靚麗女人跟沒看到眼前這幕似的,禮貌笑了笑:“謝總,太太就暫時交給我吧。”

    謝遲宴稍稍頷首。

    秦凝雨不明所以地跟著穿著職業裝的年輕女人走了,這人向她介紹自己叫“Lucy”,是她的專屬的造型負責人。

    造型師、化妝師、服裝設計師……還有各種助手,烏泱泱一屋子的人,各司其職,秦凝雨人剛睡醒,就被眾人簇擁起來,恭恭敬敬地“擺弄”起來。

    秦凝雨試妝試完禮服,在鏡子里看到一個看起來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Lucy說:“太太真是天生麗質,謝總真是好福氣。”

    秦凝雨羞澀地笑了笑,鏡子里倒映的面容的熟悉感就又回來了些。

    Lucy問:“太太要試試其他禮服嗎?”

    秦凝雨剛剛試了兩套,被擺弄了全程,感覺比跑完八百米還累,這會總算穿回自己舒適的衣服,自然是不想再多試一套的。

    Lucy臉上笑著,心下有些猶豫,太太的意向自然是最重要的,可謝總的意思……

    謝遲宴翻著手中的集團報表,沒抬眸,語調沉穩:“可以了。”

    既然甲方爸爸一錘定音,Lucy眼觀鼻鼻觀心,心領神會地留給小夫妻獨處空間。

    等人都走開,秦凝雨這才把目光投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男人眉目深邃,深色手工西裝襯得人筆挺挺括,只是隨意坐在那,難掩從容、游刃有余的貴公子的氣度。

    秦凝雨緩步走近,可男人眼里似乎只有手中的集團報表,壓根沒有抬眸看她一眼的打算。

    于是她干脆跨.坐上去。

    秦凝雨跟男人面對著面,稍稍躬著腰,額頭輕輕貼在他

    的肩膀上。

    后頸被寬大手掌揉了揉,隨之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怎么了?”

    秦凝雨總共試了兩套高定禮服,一套是緞面抹胸收腰深紅長裙,另一套是黑絲絨一字肩長裙,一件明艷不可方物,一件慵懶又高貴。

    都很美,就是……秦凝雨有些猶豫地開口:“感覺有點不像我了。”

    尤其是那套緞面深色長裙,她的五官其實很柔,可鏡子里倒映著的面容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像是一株亟待綻放的玫瑰。

    讓她深深感覺到一種熟悉又陌生。

    謝遲宴輕笑:“哪里不像?”

    秦凝雨收緊環住男人脖頸的細長手臂,輕聲撒嬌埋怨:“你又沒有看,怎么知道像不像啊。”

    謝遲宴語調沉穩:“打開旁邊的pad,密碼是你的生日。”

    秦凝雨起身,輸入自己的生日,不明所以地打開pad,結果一打開,就是監控映入眼里。

    所以剛剛她試穿禮服的時候,老狐貍都有在這里看嗎?真悶騷。

    秦凝雨唇角泛起淺淺笑意:“哥哥,那你覺得慶功宴穿哪套啊?”

    “穿緞面紅裙。”謝遲宴薄唇微啟,“另一套舞會穿。”

    秦凝雨乖乖應了聲,又有些不確定地問:“真的適合嗎?”

    “多美。”謝遲宴細細打量了她眼,嗓音低沉醇厚,“我們家姜姜長大了。”

    秦凝雨被他哄得有些不好意思,開玩笑道:“哥哥,你還真想當daddy啊?”

    謝遲宴垂眸看向集團報表,慢條斯理地說:“我沒這個癖.好。”

    秦凝雨:“?”

    裝模作樣。那昨晚聽著daddy當禽.獸的人到底是誰?-

    慶功宴當天,秦凝雨忙了大半天,就被Lucy接去工作室好好“裝點”了一番。

    到了現場,一群組員紛紛看直了眼。

    “天哪,組長你簡直是仙女姐姐下凡。”

    “好美啊都晃到我的眼睛了,感覺氣質氣場整個都變了啊!”

    “組長你好白啊,感覺要反光了,你這身簡直氣場兩米高!女王氣質!”

    ……

    到了秦凝雨發言的時候,她身著高定緞面深紅長裙,抹胸綴滿卡羅拉紅玫瑰,高貴又端雅,烏黑發絲在后腦微挽成花苞盤發,鬢發間綴著端莊古典的珍珠發夾。

    她的手心滲一層薄薄的細汗,可面上絲毫不顯,漂亮的眉眼微微彎起,最后沖著臺下說:“這是我擔任組長接手的第一個大項目,今后我會跟大家一起繼續努力,為我們璃兔工作室帶來無限新的可能。”

    下臺后,秦凝雨被小馮總帶著跟各位業內大佬打招呼。

    在場觥籌交錯,華麗的水晶吊燈投下紙醉金迷的光影,一路上都有人敬酒寒暄,一襲高定紅裙穿梭而過,膚白貌美,翩躚過一陣衣香鬢影。

    被眾人眾星捧月般圍繞著的女人,笑容溫柔又明媚,奪目的瀲滟光彩映落身上,周身領導者的鋒芒氣場已經初具雛形。

    ……

    秦凝雨好不容易從人群里抽身,迎面碰上唐思思。

    唐思思眸中難掩驚艷:“大嫂你好美!”

    秦凝雨笑了笑:“思思,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大嫂蹭吃蹭喝啊。”唐思思眼睛都看直了,又說,“開玩笑的,關三請我和知微姐姐在隔壁吃飯,然后一直探聽我家知盈姐姐喜歡什么?壞男人居心不良!”

    秦凝雨安慰了她兩句,又問:“看到你大哥了嗎?”

    唐思思說:“好像是在露臺那跟意檸姐姐聊天。”

    又問:“我帶大嫂去?”

    “不用。”秦凝雨看得出來她還有些放心不下自家姐姐,笑了笑,“我悄悄去。”

    唐思思點了點頭:“大嫂,我本來就是偷溜出來,那我現在就先回去了。”

    秦凝雨說:“嗯,去吧。”

    秦凝雨特意繞了一條遠道,來到露臺的斜側方,這處僻靜安靜,倒是個偷得清閑的好地方。

    隨著走近,隱隱傳來一男一女的笑談聲逐漸清晰。

    “表哥,不去外面看看表嫂?”

    “看過了。”

    安靜了一兩秒,馮意檸再度開口:“表哥,你從一開始就托人把表嫂做的非遺策劃案送到我手里,暗中給我跟表嫂一直牽線搭橋,又一力促成璃兔工作室和鼎禹的非遺合作。不過也就是你啊,愿意用這么迂回、還費心力的法子,下了這么一大盤棋,還不言不語,只留個身后名。”

    “我自知瞞不過你。”

    馮意檸也是近幾日才囫圇想明白的,畢竟這種迂回又費心力的法子,落到她這位一向穩重冷清的表哥身上,總有種謫仙下凡不合理卻又格外合理的荒誕感。

    她也跟著笑了笑,開玩笑似地問:“表嫂今晚這么光彩照人,你以后會不會很有危機感?”

    秦凝雨站在原地,像是被釘住了腳步,所以她曾以為男人開玩笑的那個策劃案,乃至他最初問她熬夜做的策劃案被斃掉的感受之時,不是橫加他的看法,也沒有妄動她的人生,只是耐心引導著,默默為她籌劃以后的道路。

    她難以遏制一陣驟起的心悸感。

    露臺上月光如霧,眉目深邃的男人忽而輕笑了聲,混在夜色晚風里幾分愉悅。

    “自然會有危機感。”男人半垂眼眸,口吻無端幾分溫柔,“只不過——”

    “她是我太太,更是秦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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